第七十六章 鸡笼
经过激烈的讨价还价，最后三方各自都做了让步。两家东印度公司，每家每年只要带来一百匹合格战马，高建修就低价换给他们茶叶，当然这个低价是相对的，每斤作价七钱银子。过了一百匹战马，每多一匹，高建修就多卖五百斤茶叶。
由于有了上次的教训，高建修严令荷兰和英国船只上的水手没有经过允许不得上岸。当然，自己在香港岛建的大型宾馆已经开始营业，英国和荷兰船只上的人员可以轮流进住，不过这是需要花钱的。
香港开始繁忙起来了，毕竟八艘大货船的贸易量也算不小了。香港岛上的商人们幸福的忙碌着，碰到人就要感谢高大人的对自己生意的照顾。
农历六月下旬，高建修在港口为远征军送行。这支开往台湾的远征军，由自己最倚重的宋锦杰带领，由三艘战舰护送，现号和两艘六百料的风帆战舰，运送步兵两百和炮兵三百，另有辅兵工兵一百人。这次除了战舰上本身就有的舰炮外，三百炮兵拥有火炮三十门，多是攻城用的十二磅炮，其中还有十八磅炮五门，另外还有野战炮八门，几乎把高建修炮厂的全部产品都搬过去了。为了锻炼队伍，高建修这次可是出了血本了。如果这都攻下鸡笼，那也就不要再明末混了，直接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现在的鸡笼西班牙守军，一共有四百多名，战舰两艘，不过根据情报，由于吕宋岛南面的土著作乱，已经有一艘战舰开往马尼拉了，至于带走了多少守军，就不得而知了。
这四百多守军，并不都是西班牙人。虽然没有一个准确的数字，但是正宗的西班牙士兵不过八十人，吕宋士兵约两百到三百人左右，他们都是步兵或者炮兵，另外还有约一百名台湾土著射手。
西班牙守军的情况大致是这样的，实在是薄弱。即使这样，荷兰人也不敢大势进攻，还得请高建修来壮胆，这说明荷兰人的陆上力量也不怎么样，就在海上威风罢了。
宋锦杰在热遮拦城跟总督保罗接上头以后，在城外停留了一晚后，与约翰－林嘉的舰队一起北上淡水鸡笼。
约翰－林嘉共有大战舰四艘，风帆小舰九只，陆军一千一百人。其实这荷兰陆军，真正的荷兰人也就三百多人，其余都是巴达维亚、印度以及台湾土著，不过经过长时间的训练，还是有些战斗力。北上三天后，就来到了鸡笼西边的圣多明戈城（淡水）。
淡水城本来有西班牙驻军两百，但是在崇祯十一年，西班牙人从逐渐从淡水撤退，毁坏城池，西班牙人全力收缩防守鸡笼。由于去年日本闭关锁国，淡水这个长崎－－－－－－马尼拉航线的中转战也就彻底失去战略价值了。
占领被西班牙人废弃淡水城后，约翰－林嘉派了一百人驻守后，立即率领联军向圣萨尔瓦多城（鸡笼）进了。不过约翰－林嘉却兵分两路，大队人马沿着海岸乘战舰开往鸡笼，另拨陆军三百人分乘小船沿着淡水河直接北上鸡笼，准备夹击鸡笼。
圣萨尔瓦多城，圣三位一体城堡内，总督刚三郎－波尔芝里奥愁眉苦脸，对着多明我会教士加尔启亚说道：“神父，我军只有一艘战舰，刚才出海跟荷兰人决战，损失惨重，逃回来之后估计没有多大战斗力了，现在只有依靠陆军了。荷兰人这次来的悄然无息，兵力还那么强大，现在圣萨尔瓦多城形势不妙啊。神父你最有威望，还是需要向我军士兵多多鼓气啊，特别是那些土著以及吕宋人。”
这次明荷联军战舰在抵达社寮岛外海的时候，正要准备封锁海面的时候，正碰上出巡的西班牙大军舰，送上门的猎物怎么放过。于是明荷联军七艘战舰马上包围，近两百门舰炮一齐开火，一时间海面炮声大作，硝烟四起，轰隆的炮声听得城内的西班牙守军惊魂不已。要说这西班牙战舰，还真是顽强，身中数十弹，就是没沉没，还突破封锁，摇摇晃晃回港了，带回荷兰人大举入侵的消息。
这次宋锦杰的军队没有打出旗号，所以西班牙人还以为只有荷兰一家敌军呢。不一会荷兰统帅约翰－林嘉派人出通牒，限令西班牙人一天之内离开鸡笼，否则，立即进攻，城破之后所有战俘全部处死。
投降？一个高傲的西班牙军官是不可能投降的。不投降，那就要好好准备防守，现在自己有四百来兵力，城内粮食弹药充足，守个半年都没有问题，只要能抵住对方炮火就可以了。据自己所知，荷兰人军队中有真正的欧洲士兵并不多，而且这些欧洲士兵在欧洲的时候根本不是正规的士兵，而是新教各国搜集的一些流浪汉之类的下等贱民，战斗力比起西班牙帝国士兵来，要差一大截。至于巴达维亚、印度甚至台湾土著士兵，战斗力更加不值一提。
狡猾的约翰－林嘉并没有如他所说等到明天才进攻的。送完信后，明荷联军的陆战队开始冲过只有两门炮把守的内港炮台，让站在三位一体城墙头的刚三郎大骂荷兰人果然无耻，不过也是胆战心惊，对方陆战队怎么有这么多人，起码近千人啊。而且，队伍中似乎还有不少大明人，难道这是荷兰人在热遮拦城新近招募的华人士兵。没听说过啊，而且情况也不对啊，看这些大明人，队伍整齐，比正宗的荷兰士兵队伍似乎还要齐整，分明是一支精锐嘛。
宋锦杰带着六百士兵来到城外二里处，马上命令工兵和辅兵开始修建炮台，争取在天黑前要把炮台搭建好，至于步兵和炮兵，也开始安营扎寨，准备对鸡笼城围攻。看到城下的荷军开始建炮台，城上的西班牙炮兵开始开炮轰击了，不过由于位置较远，炮击效果不大。
宋锦杰看到自己的士兵有条不紊冒着稀疏的炮火工作而不慌乱，对高建修真是感到由衷的佩服。高大人练兵真是有方啊，这些士兵基本上都是无条件服从命令，比自己原来的边镇所见强军最起码在纪律上面要强得多。对于高建修，宋锦杰也是心怀感激，破格提拔自己，现在又让自己带兵来建立战功以增加自己的威望。毕竟，作为加入高家军才一年的自己来说，资历威望都不足以服人，大人的心腹如范佩西等人对自己也是暗中多方排挤。但是高大人对自己那时一如既往的支持，这次如果自己不打个漂亮仗，那可真是愧对高大人的栽培。
高建修看中自己就是因为自己在陕西边军中的履历，有比较丰富的战斗经验。虽然自己以前也带过百多人的部队，但是觉得还是高家军最好带，士兵纪律严明令行禁止，武器先进弹药充足，后勤有保障，只要不是庸人就不应该打败仗。虽然自己比高建修大上好几岁，虽然高大人有时做起事情来还像个小孩一样任性，不过只要看到这支他训练出来的军队，宋锦杰还是十分推崇高建修。
约翰－林嘉见识了高家军修建炮台的高效后，非常惊讶。自己手下的那些南洋、印度以及台湾土著，怎么就这么笨呢，修炮台掩体比高家军慢了一倍还不止。看来大明人确实聪明，还能吃苦。自己回去后一定要建议总督多吸收华人入伍，增加战斗力。
第七十七章 夜袭
鸡笼城是西班牙人花费十几年时间建造完善的防守堡垒，建筑风格中西结合。主城就是最早1628年在社寮岛上建的圣萨尔瓦多城，这是鸡笼各城堡中唯一的一座方城，也许是借鉴东方城墙的建设风格。
在圣萨尔瓦多建成以后，西班牙人备受南边荷兰人的压力，觉得方城防守起荷兰人来恐怕够吃力，于是又在港内的高山上建起了科莫堡，再在岛东与还交接处于八尺水道的地方筑起了胜米岑堡，觉得还不放心，在圣萨尔瓦多城内在增建堡垒四座，也就是三位一体城了，这是城中之城。
这次明荷联军先就是再次集中所有的战舰去围捕西班牙大军舰，这次身负重伤的西班牙军舰再也没有好运气了，终于被俘获。然后联军就海陆两面进攻胜米岑堡，因为水道较浅，大战舰不能进入，只要用小舰了。但是由于小舰上的火炮数量太少，而且磅位不足，海上的进攻只能是作为辅助，真正的主战场还是陆地。
明荷联军陆军千余人，火炮百余门，对着这个椭圆形的小堡猛烈轰击，而西班牙人虽然在此堡上虽然只有六门火炮，但由于居高临下，射程较远，也屡屡对阵地上的明荷联军造成不少的麻烦，已经有五门火炮被西班牙人炸毁了，十余名炮手被炸死。
除了留少部分士兵防止其他堡垒的西班牙人出来增援胜米岑堡外，其余人手全部集中在胜米岑堡外面攻打。
炮战很无聊，荷兰人并没有带盾车、云梯之类的东方攻城器械，而是一味的靠火炮远距离轰城，幸亏火药炮弹带的充足。而西班牙人修筑的城堡确实很坚固，全部是用石块、石灰筑成的。每一枚炮弹轰到墙面，并不能造成城墙的大范围的毁坏。
但是胜米岑堡是一个小堡，周长不过一里而已，百余门重炮除了用几门压制墙上的火炮外，其余的重炮日夜轮流轰炸城墙，结局早就注定。
一天以后，城墙被攻破，里面来不及撤退的守军全部被俘虏，一共八十余人，除了二十来西班牙人炮手外，其余全部是吕宋人。
摧毁了胜米岑堡后，胜萨尔瓦多城就在面前，真正的决战就在面前了。
约翰－林嘉觉得自己展示了强悍的战斗力后，西班牙人应该会胆寒了，于是又派人进城去招降刚三郎－波尔芝里奥，限令西班牙人无条件投降，否则等自己攻下城后，鸡犬不留。
刚三郎有些气馁，自己没有想到荷兰人带了这么多火炮来了，而且人数也太多了，应该是集合了台湾、巴达维亚东印度公司所有能集合的兵力。他们选择的时机也很好，正好自己这里只有一艘战舰，根本就不能与他们海军海战，现在海面被封锁，昨天仅有一艘战舰又被其海军俘获，想到吕宋去求援已经不可能了。本来想守过半年，但看他们那么多火炮，能守住一个月似乎都不可能了。
“神父，这两天还麻烦你去给士兵打气，增加战斗动力。唉，也不知道守不守得住。”刚三郎已然没有三天前的那种信心了。
“总督，依我看，约翰－林嘉的这封劝降信非常自大，看来他现在已经很骄狂了。所谓骄兵必败，咱们不如如此如此。”神父加尔启亚颇有谋略。
刚三郎一听，也是一振，觉得可以一试，如果这样都不能成功，再投降也不迟。
当晚，约翰－林嘉刚刚送走宋锦杰回营，很是兴奋。真没想到大明的军队很是勇敢，这个宋长官也是很有谋略，他手下的士兵根本不比正宗的欧洲士兵差，虽然广东人个子比较矮小，但是那一往无前的勇气还是值得自己学习的。
今天再次出通牒后，西班牙总督说明天给予答复，今天他要广泛征求部下的意见。这样正好，看来这个刚三郎也算是个庸将，投降的事情还广泛征求意见，那不是动摇军心嘛。此人不足虑啊。在自己看来，这个总督是早就不想抵抗了，但又不愿意承担投降的责任，只好来此假民主让大家一起来投降。不过约翰－林嘉没有考虑到西班牙是个极度**的国家，其军队更没有民主作风。
宋锦杰提醒约翰－林嘉，西班牙人诡计多端，要小心对方夜袭。对此，约翰－林嘉也是一笑了之，欧洲军队夜袭的战例不多，再说了，自己在营外布置了不少哨兵，严密监视对方，西班牙人想要夜袭成功的可能性为零。
宋锦杰回到营寨以后，找来了自己部下的一个果长宋向，此人乃是去年在马尼拉抗击西班牙人的一个华侨，后来被高建修解救到香港，参加了军队，得到宋锦杰的信任。按照宋向的说法，在吕宋的西班牙殖民军，虽然残暴，但是实事求是来说，他们其实也很有谋略，对华人、吕宋土著经常合纵连横，手法高，而且，也经常搞夜袭。
宋锦杰觉得自己已经提醒荷兰人，但是对方却不以为然。如果西班牙人今晚来袭，而荷兰人没有防备的话，自己一定要有所准备。于是下令，所有士兵分今晚分成两半，一半睡觉一半继续保持清醒，睡觉的那一半人，也必须不脱甲，时刻准备着。士兵们虽然不太愿意，但是军令如山，也严格遵守。
刚三郎看了看怀表，正好凌晨两点中，可以行动了。于是，自己亲自带领三十台湾土著弓箭手作为前锋，让自己的副手带领大队西班牙、吕宋士兵配备长矛大刀跟上。这些台湾土著，全部是山上猎手，箭如神，他们手持短弓，箭上涂有剧毒，自己准备用这些人解决荷兰人的哨兵，然后去劫营。
这些土著弓箭手，是在这几年接受了加尔启亚的洗礼成为天主教徒的。在临行前，神父又为他们打气，所以情绪高涨。今晚确实是个偷袭的好天气，月色不明，天空灰暗，虽然能看到人影，却看不远。
悄悄的接近荷兰人布置的哨岗，土著弓箭手的箭术神准，对着荷兰岗哨的脖子射，岗哨来不及呼救就挂了。如此经过近半个小时，约翰－林嘉布置的岗哨十三人全部被杀。刚三郎吸了一口气，让后面的大部队全部跟上，悄悄的向荷兰人的两座大营寨接近，打枪的不要。
“冲啊，杀死该死的新教徒。”刚三郎一声怒喝，带领二百多精锐士兵分别冲进了两座大营。由于约翰－林嘉自以为布置了防备严密的岗哨，所以大营的防备就不那么严密了，人家杀上来了，绝大部分士兵还在睡觉，自然被西班牙人砍杀无数。
一听到外面西班牙人的喊声，宋锦杰马上命令没有睡觉的士兵开始结阵，并把正在合甲而睡的士兵赶紧叫起集合，抵抗西班牙人的袭击。
约翰－林嘉在听到西班牙人的杀喊声中惊醒，连忙爬起来集合队伍，心下纳闷了，西班牙人是怎么突破自己的岗哨封锁杀进来的。由于晚了一步，等自己把士兵都集合起来的时候，西班牙人已经杀够了本，足足杀死了荷兰军两三百人。
西班牙人突袭宋锦杰的大营则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刚冲到大营四十步的时候，枪声大作，明军的鸟铳手在火绳的照明下开火，一轮枪声过后，就有十几西班牙军中枪倒地。突袭的西班牙守军刚刚反应过来，第二轮枪声又响起来了，又是十来个西班牙士兵被打死。彻底反应过来的西班牙军立即返身逃跑，宋锦杰哪肯放过，指挥长枪兵追上斩杀，把突袭军打得鬼哭狼嚎。宋锦杰带领三四百人去追杀四五十西班牙军，结果可想而知，除了跑得快的十来个人跑到城里，其余全部被俘杀。
一直追到了城下，在城墙上炮兵炮后，宋锦杰这才回头，正好又碰到劫杀荷兰大营成功后往城内赶的西班牙人，生遭遇战。由于西班牙人晚上突袭没有带火器，全部是冷兵器，而且人数才百余人，结果惨遭明军屠杀，一个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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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缴获
折腾了半夜，宋锦杰安顿好自己的兵丁，再去看看荷兰人的大营，一片狼藉。
约翰－林嘉正在指挥士兵打扫营盘，收拾战死的士兵的尸体，抢救受伤士兵。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得知宋锦杰大获全胜，约翰－林嘉这才刮目相看，大明士兵的战斗力这么强，可是怎么在北边却打不过野蛮的鞑靼人呢？或者这个宋锦杰的军队是个异类。
清点人数，荷军死亡两百八十二人，其中一半是自相残杀的。而明军在突袭遭遇战中损失了十二人，击毙西班牙军一百五十五人，一大部分是被鸟铳射死的，只有少部分西班牙军逃回了城池，还俘虏了三十三人。
通过审问，得知这次突袭中竟然是西班牙总督刚三郎－波尔芝里奥带队，似乎也死在战场中。于是宋锦杰让俘虏从尸体中辨认，还真找到了刚三郎，他身中两弹，胸部被捅了一枪，看来是先中枪没死后被自己的长矛兵给戳死的。
得知刚三郎死了，约翰－林嘉也是大喜啊，最高长官都死了，那西班牙人还打个毛啊。于是在早上，又派人去招降，这次口气更为强硬。
谁知道西班牙人还真是顽强，虽然鸡笼城内只剩下两百来人，但是还有精锐的从欧洲来的西班牙帝国正规士兵三十名，他们是优良的炮手，而且城墙根上还有要塞炮三十来门，觉得还可以抵抗。于是士兵们推举刚三郎的副手洛佩兹继续统领三军，抵抗荷兰人，死不投降。约翰－林嘉大怒，指挥人手从战舰上拆下数十们火炮下来，两百余门火炮对着城墙猛烈轰击，完全压制了城墙上的三十来门火炮。
猛烈的炮火轰击了五天，城墙终于一处塌方。而西班牙守军太少，根本没有人手冒着炮火去修补城墙。于是，约翰－林嘉马上指挥步兵冲进城去，与西班牙守军展开肉搏战。上次被明军比下去，约翰－林嘉觉得太丢人，这次如果不积极一点，这次攻城的战果估计都得被宋锦杰抢走。
宋锦杰当然不甘落后，五天前通过审问俘虏，据说鸡笼城内有不少银币和大量的物资，丝绸、瓷器、鹿皮、鹿肉脯、呢绒、棉布、胡椒甚至金币等等，粗略估计价值不下百万西班牙银元，折算成银两，也有七八十万两白银。如果让荷兰人抢了先，自己岂不是吃了大亏。要知道这次战役，自己可是歼灭了大部分西班牙军的。于是，除了留有少量炮兵，其余人马全部从城塌处冲进城内去。然后兵分两路，一路冲向总督府，一路冲进教堂，听说教堂里也有不少物资。
城破了，屠杀势必难免。可是，却没有生。因为鸡笼城就是个军事堡垒，其实就是个大兵营，里面并没有多少居民，寥寥数十户而已。所以，鸡笼城内只有数百人，绝大部分还是军人，就算全部杀光，也不能称之为屠杀。
鸡笼城内的道路还算宽敞，主要是因为没有人，荷军一进城就开始大势抢劫，见到房屋就钻，就到东西就抢。这时候，城中还有一百多西班牙守军分别隐藏在各处，跟敌军打游击进行巷战呢。约翰－林嘉一看这样不行，不能失去控制，于是马上组织起一个巡逻队，坚决制止无组织的抢劫，规定多少人一起，严禁分散，给西班牙人有趁之机。
比起荷军，明军更有组织，只分作两队，宋锦杰带领人大半人马去抢占教堂，结果一举而下，俘虏了五个多明我会的神父，然后抢占了教堂的仓库。
仓库里里琅满目，最多的就是鹿肉脯和鹿皮了，粗略一盘点，有鹿皮五万多张，看来在台湾进行麋鹿物种灭绝的不光是荷兰人，西班牙人也不甘落后啊。另外，有银币一万一千三百多元，金币一百多枚，看得宋锦杰心花怒放。另外，胡椒、生丝等物品也不少，粗略估计价值也是数万两白银。
为什么有这么多鹿皮，宋锦杰询问俘虏才明白，原来，由于西班牙人残暴，当地土著都不敢跟西班牙人打交道。但是如果得不到土人的物资供应，西班牙人就要饿死。于是，传教士们出场了，他们“心怀慈悲”，给土著洗礼，布道传教，和蔼可亲。土人比较容易接受传教士，西班牙军队只好通过传教士作为中介对土人进行统治。而土人不怎么耕种，他们大多以打猎为生，而鹿皮是日本最需要的物资。传教士们就让低价收购土人的鹿皮和鹿肉，鹿皮准备运往日本贸易，鹿肉存储起来作为粮食，或者运回一部分到吕宋去。
但是，去年日本闭关锁国，彻底断绝了西班牙跟日本的贸易。而鹿皮的收购还在继续，所有库存特别多。西班牙人本来准备下个月把这些鹿皮运回吕宋，卖给当地的华人或者其他国家的商人呢。谁知道现在便宜了明军了。
这次缴获差不多有六七万两银子的收入了，可以抵消一半这次出兵的费用，也该为高大人节约点银子了。宋锦杰很是高兴。突然，分配去攻打总督府的来报告说，荷军早在自己之前就包围了总督府，只不过由于总督府有数十西军顽守，一时间攻不下来，现在明荷两军都出城去拉大炮了，准备用炮硬轰了。
封锁了仓库后，宋锦杰马上赶到总督府，这时候，数门野战炮已经开始开火了，但是巨大的要塞炮和舰炮由于太过沉重一时间运不过来。
约翰－林嘉见到宋锦杰来了，表示一个时辰就可以攻下总督府，不需要明军帮忙了。显然，总督府里金山银海，荷兰人并不想跟明军分享。宋锦杰哪里不知道荷兰人的意思，没有回话，就战在旁边看着。
突然，从总督府里打出了一面白旗，西班牙人投降了。这让约翰－林嘉喜出望外，这下自己士兵将不会有什么损失了，大功告成。自从出兵以来，自己已经损失了将士三百五十一人，对于只有一千多人的军队来说，已经算得上损失惨重了。若不及早攻下鸡笼，恐怕东印度公司就要把自己召回治罪了。
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抢占总督府的仓库，接收物资了。一进到仓库，约翰就两眼放光，财了，里面有银币一万多里亚尔，还有大量的生丝、绸缎、丝绒、瓷器、砂糖、牛尾药、豆蔻、**等等，价值百多万银元啊。这些货品，约翰－林嘉一看就知道，一定是去年准备运往日本贸易的，谁知道西班牙人倒霉，日本闭关锁国，严禁荷兰和大明以外的商船进入长崎贸易，西班牙人的存货只好堆积在总督府以待处理。
另外，仓库里还有大量的弹药，算上缴获的火炮四十门，收获非常巨大。咱们荷兰东印度公司在台湾辛辛苦苦，一年也赚不了这么多钱啊，连仓库里存货的一半价值都不到。如此缴获，自己对东印度公司可是立了大功的，说不定几年自己升任为一方总督也不是不可能的。
“林嘉舰长，把仓库里的存货清点一下，然后分一半给我好了。”正在做升官美梦的约翰－林嘉被宋锦杰打断了。
分一半给你，想的美啊。
“宋大人，咱们东印度公司可是跟贵主高大人有过约定的，你们这次出兵只要俘虏和战舰，其余土地一寸不要啊。你现在要战利品，违反了协议。”约翰－林嘉断然拒绝了。
“林嘉大人，我主是不要台湾的一寸土地，但是并没有说不要战利品啊，我们这次出兵，击毙西军两百余人，而且还在夜袭战中解救了贵部。现在城池攻下来了，土地你们得，战利品也是你们得，你说我的将士们会答应吗？”宋锦杰沉着脸反问道，说完他身后的士兵都拔出了鸟铳长矛。
而约翰－林嘉身后的士兵也不甘示弱，纷纷亮出武器，火并看来不可避免。
第七十九章 边军
真的就要跟明军开火了吗？约翰－林嘉在心底迅盘算开火的胜负。从这些天明军表现的战斗力来看，已经抵得上正宗的欧洲士兵了，可惜自己手下的欧洲人太少，不到明军的一半，其余都是殖民地土著兵，战斗力相差甚远。而且从纪律性来看，明军比自己荷军要强很多。陆军估计打不过他们，海军当然是自己的强，战舰多、舰炮也更多。用海军来支援陆军，自己的胜面还是比较大的。
可是，就算自己取得了胜利，恐怕最后自己也是伤痕累累了。如此看来，打起来对自己不利。如果真的要分一半战利品给他，虽然不爽，但是自己并没有损失什么。须知道，在背上鸡笼之前，东印度公司绝对没有料到西班牙人在鸡笼囤积了这么多物资。
于是，一咬牙，约翰－林嘉答应分三成战利品给明军。宋锦杰见对方松口，态度也软化下来了。经过你来我往，一番讨价还价，最后决定四六分成，明军四，荷军六，毕竟荷军人多，出力更多一些，虽然歼敌成果不大。
俘虏和战舰，约翰－林嘉全部依约交给宋锦杰，共有正宗西班牙人十一人，再加上五名神父也是西班牙人，另外还有吕宋人五十人，至于台湾土著，宋锦杰把他们放了一部分，还让他们部落帮助开采硫磺，用丝绸布匹交换。另外一部分土著神箭手，软硬兼施带回香港。荷兰人现在对开采硫磺还不太感兴趣，所以宋锦杰就甩开荷兰人单干了，只是对荷兰人备个案而已。
西班牙风帆大战舰，高建修看了又看，仔细检查，实在太高兴了。虽然伤痕累累，不过只要修补一下就可以了，至少还可以在海上用个七八年。自己终于有了一艘正宗的欧式战舰了，气派。
“老宋，你这次立大功了，不但带回来战舰，还带回了价值四十多万两银子的货物，是在是我领兵以来的最大捷啊。不过，这次出兵，是没有经过朝廷允许的，不能为你请功。有功不赏，让我为难啊。”高建修苦恼道。
“属下跟随大人，从来没有怨言。相反，对于大人的提拔赏识，小人心存感激。这次练兵，大人绕过那么多千总，让小人统领，属下倍感荣幸。给大人效命，是属下的职责。至于封赏，属下从来不敢计较。”宋锦杰哽咽道。由于宋锦杰入高家军晚，在高建修上报朝廷军官的时候，他还是个把总。
没想到这个老宋还是个实力派影帝啊，自己还真是小瞧了他，高建修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这次亏待了你，但是下次有朝廷的军事行动的时候，我一定还让你去，争取还让你去，让你立有战功。”高建修鼓励道。
宋锦杰连忙表示不敢。不过高建修却不能不赏。仔细看了军报，高建修还是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要是自己就不会想到西班牙人夜袭，可是他老宋就是想到了，还算得精准。自己这辈子应该没有成为名将的机会了，不过自己手下能出名将，不更好吗。就像韩信说刘邦一样，人家不善将兵，但老刘善将将啊，多爽。
“这次咱们阵亡二十一人，还是老规矩，每人抚恤五十两银子。参加战斗的各个士兵，每人放一两银子的补贴，军官五两。至于这次的统帅你嘛，两千两。”高建修大笔一挥，得要好好笼络住宋锦杰这个良将种子。
“多谢大人，不过大人，虽然知道是您定下的规矩，不管是市舶司衙役还是高家军里的士兵，只要牺牲的都是五十两银子，这在大明那可是绝无仅有的。虽然大人现在收入还行。但是过两年大人肯定升官，带的兵也越来越多，以后等大人救国的时候，那牺牲的将士数量太大，五十两银子恐怕负担不起啊。”对于高建修的野心，宋锦杰了然于心。高建修给自己的各级军官可是经常洗脑，讲述天下大势，让老夫子赵松林讲述华夷之辨。聪明如宋锦杰者，自然明白高建修的用心。
是个问题，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在高建修看来实在荒唐可笑，不过是儒家自欺欺人罢了。得军心者得天下，这才是正理。不过每个士兵牺牲都要五十两银子，如果自己有十万精兵，如果一次战役牺牲个万把人，自己还不得破产啊。
不过现在自己人少，还可以负担，等到有了一万以上的精兵再说了。以前从来没有人给自己说个这事，说明老宋还真是为自己考虑啊，有前途。
“你说的不错，不过现在咱们军队人数还少，我还负担得起。对了，老宋啊，你有几年没有回陕西老家啊？”高建修突然问道。
“四五年了。自从崇祯四年兵变后，一直流浪，崇祯八年曾经偷偷回去过一次，已经物是人非了。唉。”宋锦杰叹气道。
“那你不会还被通缉吧？毕竟你也被裹挟参加兵变了啊。”高建修关切问道。
“没那么严重，早就销案了。毕竟象我这种小角色，没人关注的。”宋锦杰自嘲道。
“那你怎么还流浪？在老家呆着不是很好嘛，俗话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你们关中人，不是挺不愿意出门的嘛。”高建修一直以为他是通缉犯才不敢回家的呢，没想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情。
“家乡已经是年年干旱，每个村子年年都有人逃难，到处都是一片萧条。向我这种逃兵都不少。我想自己有一把子力气，父母早亡，老婆早改嫁了，呆在陕西也是混吃等死，还有可能碰到流寇。现在陕西到处都是流寇，很多像我这样的边军都摇身一变，占山为王了，其实就想吃口饭而已。而我，命好，碰到大人，不但吃香喝辣，而且还得到重用，掌管千余兵力，真是前辈子修来的福分。但是如果一直呆在陕西，我就不能碰到大了。”
有见识，知道到处寻找机会。而且，就算是饿死，也不愿意落草为寇，这点让高建修最为看重。毕竟老宋，现在孑然一身，正是落草的好机会。
“老宋原来你现在单身啊，早告诉我啊。老婆改嫁，也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在广东要是看上了哪家闺女，我让管家去给你提亲。对了，你说你以前那些当兵的同事，混得好不好？毕竟现在流寇也有混得好的，李自成张献忠那可是大盗啊。”高建修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那些人提他干嘛，都是些败类。不过他们也是没有办法，军队不饷，没有饭吃，回家去种地嘛，也不一定有收成。他们只有一身的武艺，不甘于贫困，只好铤而走险，落草为寇。都是被逼的。”其实自己很是关心陕西的事，高建修的朝廷邸报自己可是一期不落。陕西的灾情又开始严重了，不知道又有多少老兄弟要落草为寇走上不归路了。
“老宋啊，你看如果我让你回去招募一些你这样的边军出身，会骑马的，不管有没有落草，他们会不会来广东呢。你看啊，我训练骑兵，这些广东人从小没有怎么接触马匹，身材又矮小，不是当骑兵的好料子。而陕西边军，当骑兵正合适。给我当骑兵，起码两三两银子的月饷，而且以后骑兵越多，他们都能当军官，还能建功立业。有没有可能性？”高建修想让他去给自己招募一些骑兵来。米哈－代伊委婉提出，广东人实在不太适合当骑兵。所以高建修这才想到了北方边军。陕西民风剽悍，边军战斗力强，骑兵也多。李自成的大顺、张献忠的大西军骑兵都很强大，都是以陕西边军为骨干的。
而且，这两年农民起义进入低潮期，现在李自成还躲在深山里，张献忠受抚好像今年重新“起义”了，不过还没成气候。但是到明年也就是崇祯十四年，农民起义那马上就要进入**了，一而不可收拾，直到灭了崇祯。到了明年再去陕西招募落草边军，估计两三两银子就没有什么吸引力，再说广东离陕西也太远了，人家有更好的选择，压根就不愿意过来。
陕西边军，即使不是骑兵，几乎人人都会骑马，宋锦杰觉得可行。能解救老兄弟们于走出歧途，而且还能养家糊口，顺便建功立业，宋锦杰想都不想就答应回去招募人手，问如果有家眷能不能带来。高建修答应。
宋锦杰还有一个私心，如果能招募十数甚至数十个老兄弟过来，自己在高家军中就不再是势单力薄了，也有自己的势力了。
“这样，我去给你办个路引，然后请总督大人给你开个介绍信应付路上的突事件，然后快马加鞭回陕西，这样，你带十个骑兵贴身保护，带三百两金子一百银子回去，招募人手自然需要钱财。再骑上一匹最不起眼的阿拉伯马，让你的老兄弟们看看，我高建修是有实力的，所谓眼见为实嘛。骑马从香港到陕西，顺利的话只要半个多月。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十二月之前，一定要回来。”高级修吩咐道。
宋锦杰挺感动的，高建修真是用人不疑啊，交给自己四百两金银，就不怕自己一去不复返，回家当个富家翁？也许这就是做大事的人的气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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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王霸之气略显不足，但是票和收藏还是需要的。
第八十章 桑蚕甘蔗
宋锦杰本可以衣锦还乡，带着高建修赠送的大把银子回乡显摆。高建修也希望通过宋锦杰带回大量的银钱回去招募这些亲兵。大家一看，老宋这几年生死未卜，竟然在广东当军官财了，这势必能增加高建修在那些边军中的分量，让他们为了前途和钱途，不惜南下广东。
本来按照高建修的设想，只有一个边军来投靠，就给二十两以上的安家费，当过骑兵或者军官的，三十两。只有这样，才能增加高家军的吸引力。
但是，明代还没有银票，而香港到广东，路途遥远，路上并不太平，总不能驮着数千近万两银子穿越半个中国。当然，明末的金融业还算比较达，有了会票。也就是在甲地某钱庄存钱，带上钱庄开出的会票，可以到乙地此钱庄的分支机构提取银子。但是，这样的钱庄很少，而且有汇兑的城市更少，基本就是两京、经济达的省会才有这样的钱庄。而陕西乃大明穷省，好像还没有这样的钱庄。所以，高建修不能让宋锦杰带大量的银子，只好找出好不容易存下的三百两金子还少量白银让老宋回家给自己招兵买马。毕竟陕西靠近蒙古，加上本身就养马，还是有不少的良马的。等老宋招募数十近百边军，直接骑马回来，一举两得，既加快赶路，还带回陕西战马。
要说明末的金子还真不多，高建修总共也就一千三百两金子，这一次就拿出三百两，也算是大手笔了。自从葡萄牙人来之后，由于欧洲金贵银贱，而亚洲银贵金贱（相对于比价而言），中间有个差价。所以，欧洲人从大明套回了不少金子回欧洲去了，导致大明金子稀缺。
带着四百两金银，宋锦杰骑着阿拉伯战马带着随从带着高建修的任务衣锦还乡了。
高建修送走宋锦杰后，赶到澳门和广州各地视察了，现在贸易季节，走私特别严重，特别是那种小生意人手提肩扛的，一个人走私没几十两银子，但如果数百人数千人甚至数万人走私，那数量就巨大了。所以需要加大力度打击走私，为市舶司增加税收。
乘坐一只两百料的江海双用小战舰，高建修来到了新会县。最近自己都在香港，虽然市舶司有自己的大舅子李云松和黄维托在替自己干着，不会出了大差错。但是，市舶司的那部分衙役，也是自己的宝贵财富，毕竟也是花了自己很多心血的，武器精良，战斗力比一般的大明军队要强得多，自己可不能长时间冷落了他们。
珠江的洪峰已过，这个小的风帆战舰借助风力加上摇橹，可以在江面上缓慢行驶。新会县，实在是个好地方啊，到处都是绿油油的桑树，有些桑树上还挂着熟透了的桑椹。远处，还有正在疯长的甘蔗。一派田园风光。
不对啊，怎么就没见到田里的水稻呢？高建修赶忙到叫住几个在田间的老农，问问为什么不去就没有种水稻的？
老农见到高建修有枪有炮，一班衙役凶神恶煞，吓得哆哆嗦嗦。
“老人家，不要紧张。本官不是县衙里的，不管事的。就是问一下，怎么我看这周围数百里，田地里都是种桑树、甘蔗什么的，却没有一家种水稻。要知道，在国朝初年以来，新会县可一直就是广东的产粮大县。怎么现在就没有种水稻呢？”高建修好生奇怪，虽说这经济作物赚钱，但是粮食也不能不种啊。
三老头开始诉苦，说种水稻根本就不赚钱，交了租子和赋税后，所剩无几。大概数十年前，广东蔗糖和生丝畅销，种甘蔗、桑蚕还能赚些钱。但是所有东西一多了，就不值钱了。现在大家种甘蔗、桑蚕，也赚不了钱。桑蚕、甘蔗的收购价都被那些商人们压得很低。而蔗农、蚕农们由于处于弱势，如果不卖，那就要一文钱都没了，只好忍气吞声。
“那为什么不回来种水稻呢？反正都是不赚钱？”高建修更搞不懂了，既然经济作物农民也不赚不了钱，怎么不转型呢。
“都一样啊。本来老汉见现在甘蔗、桑蚕都不值钱，也准备再回头种植水稻。毕竟这些年来，粮食价格都在上涨。但是，仔细一想，还是作罢了。”一个胆大一点的说道。
这老头还挺会掉人胃口的，说话大喘气的，搞的高建修有些火大。不过老头很会察言观色，见高建修有些不耐烦，赶紧说道：“大人你看，这田间的水渠基本都堵塞了。广东已经有二三十年没有兴修水利了，而种水稻，没有沟渠引水，哪能有收成？”
原来如此。这就是大规模种植经济作物的后遗症，数十年没有兴修水利，良田荒废。现在不光是广东有这种情况，江南也是如此。这两个省份现在种植水稻很少了，苏常熟天下足的谚语已经过时了。只有湖广和江西才是产粮大省，所谓湖广熟天下足。广东的粮食，有一半需要靠从湖广、江西和广西进口，缺口巨大。
这样不行，江南自己管不了，但是广东可是被高建修视为自己的势力范围，过几年天下大乱的时候，自己还准备靠广东作为自己的基地呢。但是，一个没有粮食的根据地，那就是空中楼阁。虽然自己为此做了点准备，现在开始从暹罗采购大米，但是那也太少了。如果等满清占领了江西和湖广，其实也不需要占领，只要这两个省一乱，粮食产量急剧减少，那广东就要出现粮荒了。毕竟广东数百万近千万的人口，光靠暹罗进口，也是不能满足的。而且，战乱时依靠国外进口粮食，怎么都不让人放心。
不行，自己现在就得未雨绸缪，尽量解决广东的粮食问题。而要解决这个问题，其实也很简单，就是重新兴修水利。本来在明代初期，广东已经是产粮大省了，各种水利设施也比较齐全。现在只需要把这些水利沟渠重新梳理，把各条沟渠挖深，重新引上水就行了。
但是，这不是自己的职权范围啊，你高建修又不是广东布政使。即使能跟布政使说上话，人家也不愿意来兴修水利，利益使然。自从崇祯上台后，全国没有一例大型的水利兴修的记录，在农业时代，可是十分罕见的。有人说，这是因为东林党是代表大商业阶级，他们是关心给商业减税，对于农业则完全漠视。虽然此说不太靠谱，但也有一定的道理。
假如高建修现在是广东布政使，突然下令，所有正在种植桑蚕和甘蔗的农田回种水稻，并且要兴修水利。农民也许会欢迎，但是那些大地主商人就不愿意了。毕竟，生丝和蔗糖可以出口到海外，卖上好价钱，自己田地里种这些经济作物比种植水稻要赚钱得多。他们对于蔗糖和生丝，不但控制了最上游的种植环节，更是控制了下游出售成品的流通环节，而流通环节才是更赚钱的。
解决自己日后根据地粮食自给问题，看似简单，其实非常困难。高建修有些头痛了，但是不解决这个问题，对自己以后的前途是个大障碍。罢了，想不出来，以后再想，自己不是还有几个智囊嘛，让那些狗头军师给自己想办法，反正时间还来得及。
“老人家，如果我帮助你们这一带修水利，有多少地主愿意种粮食呢？”高建修问道。
“这个嘛，估计一些没有缫丝、榨糖作坊的地主愿意种田。”那老头恭敬的答道。
“那你说说，这附近百里这样的地主或者有田的农民占有多少啊？我是说占整个新会县的田地的几成？”高建修问得更加细了。
“估计有个四五成吧。可是大人，这修水利也是要钱费功夫的，你不会要摊派徭役吧？”老头有些紧张，一摊派徭役，咱老百姓又得脱层皮。
“不会的，我就随口问问。这次耽误了几位干活，这些碎银，老人家回去买壶酒吧。”高建修说完赏了几钱银子给三老头，然后继续赶路了。
第八十一章 旅店连锁
高建修在沿途慢腾腾的视察，悠哉游哉，看有没有倒霉蛋撞到自己枪口上。别说，还真有几个不长眼的被市舶司衙役给逮到了，不过现在的高建修已经开始修身养性了。所以，这些走私的小商人，挑着一担生丝，价值七八十两银子，只被高建修罚款二十两银子而已，真是大善人啊。
“大人，天快黑了，咱们是快前进找到一户人家借宿，还是就在这战舰上过夜？”亲兵过来问道。
“先前进吧，找到人家就借住，如果找不到人家，就在船上过夜。不算什么。”高建修考虑后吩咐道。这两百料的战舰，本来就那么一点大，再加上安装了两门小炮，住人不太方便。但是困难需要克服，当兵的总不能每天都睡在床上吧。
行进了十多里，天黑下来了，衙役们还真找到一户人家借宿，这家住江边，门院不大。
家主是一个六十多岁的精瘦老头，战战兢兢的给高建修开院门，看来老头刚才受到市舶司衙役的惊吓，估计是什么“今天你不给咱们大人借宿，要你好看”之类的。唉，要说自己跟岳飞有这么大的差别呢，人家可是冻死不拆屋，自己见到房间就要借宿。
不过，自己这次是来微服私访了解民间疾苦，高建修很快就为自己成不了名将找了个理由。
章老头杀了一只鸡，煮了条鱼，好酒好肉的招待高建修。
“章老伯，家里收成还好吧？”高建修很少有机会深入基层的机会，这次就跟老头好好聊聊。
“老汉年轻的时候，家里的光景还不错。当时，种桑养蚕养鱼的，七亩田不但能养活全家人，过年过节都能吃些荤腥，喝点小酒，给老婆孩子做件新衣裳。现在不行了。”章老头感慨道。
“怎么不行了呢？”高建修兴趣来了。
“四十年前，那时候，大家基本都种水稻，桑基鱼塘还比较少。按照一年小蚕收获八次，六千个小蚕茧可缫丝一斤。按照七亩的收成，一年还是有十多两银子的毛收入，除了交租交税后，还有好几两的结余，一家日子过得还算富足。可是到了万历末年以来，整个广州府都开始改稻田为桑田，种桑养蚕的人多了，商贩们来收购蚕茧的价格就低了。日子就不好过了。”还是供求关系，原材料的生产者在这供应链中处于弱势地位。
“那现在不如重新种水稻，或者改种点别的东西啊。”高建修给章老头支招。
“是啊，种水稻也没什么用。现在有一种藩椒，听说各大酒楼都需要用这个，我想下半年种些藩椒。另外，还有花生也不错，挺贵重的，小老儿也搞到了些种子，也要种上两亩。”章老头说出了打算。
这章老头，还有敏锐的市场洞察力的，什么事情都知道先人一步。不过，即使精明如老章头，也不愿意种水稻。看来市场经济也不行，还要靠行政手段啊。
“大人，小老儿家里实在太小，就五间房子而已，小老儿老夫妻一间，两房儿子媳妇各一间，四个小孙子孙女可以挤上一间。只剩下一间房给大人歇息了。”章老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事，这些衙役的，就得吃苦。就让他们在院子里歇息吧，还有一部分要回到船上。倒是我在这里确实叨扰了老人家啊。”高建修对此毫不在意。
“大人客气了。让这些军爷在院子里歇息，实在是－－－－－－，现在大夏天的，蚊虫遍地。”章老头有些不好意思道。
“大人，爹。顺着水道再往前三里，不是有个蚬江驿，虽然已经破旧了十多年了，无人居住。但是，我想这些军爷们乃是强刚之气，在这个荒芜十来年的驿站住住，也能凑合一晚的。”一直在旁边不作声的章老头的二儿子开口了。
蚬江驿？似乎听说过。高建修仔细思索着，想起来了，这个蚬江驿站啊，是广东第二大驿站，仅次于市舶司所属的怀远驿。但是崇祯初年，朝廷为了节省开支，在各省裁撤了大批驿站，广东的各大驿站当然不能幸免。蚬江驿虽然在太平年间还要偶尔承担接待暹罗等国的贡使的职责。但是现在各国贡使几十年也不来一次，即使来了，不还是有一个专业的接待贡使的怀远驿嘛。所以，虽然贵为广东第二大驿站，曾经有哨船十三只，马八匹的水陆双用的蚬江驿站还是被裁撤，结束了其历史使命。
“大人，小儿虽然不懂事，不过那蚬江驿虽然破旧，但是房子还在，也没有被什么乞丐之流民霸占，还有床位的，只要带上几张席子，条件还比小老儿家院子强的。”见高建修不作声，章老头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既然荒废了这么多年，还有床铺。为什么就没有人把其霸占为己有呢？”高建修问道，这事情好奇怪。
“其实吧，在崇祯四年这蚬江驿被废弃后，咱们前面的章村就有一大户人家霸占了蚬江驿的二十来间房子。可是不到一年，住在里面的人都离奇死了好几个。那大户觉得是自己占无主地盘，遭到报应，也就撤了出来。大家听说这件事以后，大家都不太敢进去住。但我想，大人手下都是军爷，如狼似虎，纯阳刚之气冲天，住在那里一晚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封建迷信害死人啊。自己还真不信这一套，正好，让这些市舶司衙役到废弃的蚬江驿去住。
从废弃的蚬江驿站，高建修有了一个灵感。崇祯初年，全国大规模裁撤驿站，最严重的后果是裁汰了李自成的铁饭碗，迫使人家走上了造反这条很有前途的道路。
当然，自己最关心的不是李邮递员，而是广东的这些废弃的驿站。广东在崇祯三年的那次裁撤驿站的过程中，七八成驿站都被裁撤废弃了，数目达到了二十多个，因为朝廷觉得广东不受灾害，边境安稳，经济又达，没什么大战事生。
如果自己把这些被朝廷废弃的驿站都收归己有，改造一下，重新像怀远驿一样的营业，岂不是又多了一笔不菲的收入。当然，开客栈，能赚钱是不错，毕竟广东的这些驿站，一大半是水陆双用驿站，也就是驿站建在江边，里面配备船只，也配备马匹。在交通河道旁边开客栈，加上高建修的营销手法，稳赚不赔。
当然，赚钱不是第一考虑。高建修看中的还是这些驿站的地利，水陆交通要道，是个收集情报民情的最好场所。我高建修现在要扩展势力范围，要渗透到整个广东，就需要这样的支点。而这二十多个驿站，正是自己进入各个府县的最好途径。从此，这些驿站在平时替自己赚钱收集情报，战时就是烽火台兵站了，自己可以象朝廷的驿站一样配备马匹和哨船。
所以，自己一定要把这所有的废弃的驿站全部拿下，不管是买还是抢。然后，自己把它们装修重新开业，形成一个旅店连锁。妙计啊，连锁酒店，不错。
对啊，就酒店连锁。二十多个驿站全部拿下来装修，购买铺陈，配备人员，也是需要自己投入数万两纹银的。不过，现在自己还是有几个闲钱的，三四万现银完全可以拿出来。
连夜把衙役们送到那蚬江驿，高建修现这驿站还真大，虽然破落，但也还是有些气魄的，毕竟二三十间房子占地不小。广东的废弃驿站，我都要了。
回到香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狗头军事李唐宋拍手称赞，觉得是高建修控制广东的第一步。关键是这个废旧驿站的归属权，应该还属于军政系统。那就好办了，广东最高的军事长官，不就是广东巡抚（两广总督兼任）吗。自己只要找上张镜心，使上万把两银子，应该就可以把这些废弃驿站拿下。
第八十二章 赤地千里
宋锦杰从香港出，经过广州，再上邵州府，过五岭，走长沙，最后来到了武昌。
金秋九月，正是收获的季节。武昌乃长江要地，九省通衢，是长江中游、中南最大的商品集贸市场。现在，武昌市场上各种商品琳琅满目，粮食、水果集中上市，这让宋锦杰左挑右挑，才买了点水果尝尝鲜。
“大人，准备在武昌逗留几天啊？”宋向问道。
“今天到市场上去看看，如果没有意外，明天就走。”宋锦杰回答道。
下午，宋锦杰带了宋向等人到市场上去逛逛，先到米市，现现在粮价比广东竟然还要贵，需要二两银子一石。不对劲啊，虽然大明今年北方受灾，但湖广除了长江以北受到蝗灾外，其余地方还算风调雨顺啊，最起码在洞庭湖以南自己就没见到太多灾民。细心的宋锦杰就走到其他人流多的地方。
果不其然，从北方来的灾民聚集在各处，接受一些富户的救济，虽然这些粥厂的粥也只能喝个半饱，但比起那些在家乡饿死的乡亲还是幸运的。还有一些灾民被一些黑心作坊大户买去当苦力了。
有湖广北部的、河南的、南直隶北部的，还夹杂着少量的陕西饥民。宋锦杰从饥民中找出了一个看起来本分的陕西青年，带回来仔细问话。
“老乡，是哪里人氏啊？”老宋和蔼的问道。
“回老爷，小人是西安府华阴县人氏，多谢大老爷赏饭给小人吃，从此小人就跟着大老爷，不管刀山火海，至死不渝。听老爷的口音，也是关中人？”那灾民吃了老宋一顿丰盛的饭菜后觉得有必要紧跟这位有钱的大爷。
“对，我是绥德卫人氏。不过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回家乡了。你叫什么名字？”既然是自己拣回来的，宋锦杰也就没有必要客气。
“回老爷，小人叫白秀勇。多谢大老爷收留，以后老爷有什么力气活尽管吩咐小人。老爷这是回乡还是要到别处去？”打定主意跟着大老爷，至少不至于饿死，但是主家的情况自己也有必要要了解一些。
“回乡。你跟我讲讲，为什么从陕西流落到这武昌来了？”宋锦杰问道。
白秀勇于是简单讲述了自己的情况。本来，从天启六年开始，陕西开始全省性干旱。到了崇祯六年以后，全省旱情有所缓建，不过陕北还是干旱受灾。但是在渭河以南地区，降水开始增多。不过从崇祯十年以后，大旱又在陕西一些府县开始了，更要命的是，蝗灾从河南蔓延到陕西来了。去年华阴县蝗灾比较严重，但老百姓勉强还能过活，不过去年冬天无雪，开春无雨，全省开始大面积受灾。从春天开始，赤地千里，各府县都开始吃人，大面积的逃荒开始了。
白秀勇本来是华阴县一家富户，小康之家，家有良田四五十亩，早年也是上个私塾的，读过书，秀勇这个名字还是先生给取的呢。不过年复一年的干旱，使得白家处境日益艰难，不过彻底击垮白家的还是崇祯十年开始的蝗灾，五十亩土地颗粒无收，白家彻底家破人亡了，父母相继绝望中逝去，一个哥哥不知所踪。今年年初，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白秀勇跟着乡亲们往东逃荒去了。路上遇到不少饥民，人数达到数百人。他们就像蝗虫一样，碰到小村庄就上去抢，但是在陕西境内，粮食比人少，有人甚至开始易子而食了。出了潼关，才现河南的灾情比陕西更加严重，有时候走了数十里都没有一个有人气的村庄，人家也是逃荒去了。
更严重的是，河南的土匪特别多，白秀勇这批饥民在汝州就遭遇了土匪的袭击，抢走了几个妇女和青壮。白秀勇虽然也是青壮，但是运气不错，侥幸逃脱。经过这次教训后，白秀勇决定不再结大队，而是跟几个乡亲昼伏夜出。早就听说湖广是鱼米之乡，而且就在河南的南边，而且现在也没怎么受灾，于是白秀勇南下湖广，一路艰辛万苦，九死一生，终于在八月到了富足繁华的武昌城。
“这些说来，你也算读。
“也就识字而已，没有功名，算什么读。
“你在八月份到武昌，已经一个来月了，怎么不找份差事做做？毕竟你也是读。
“本来想在这里找份差事，但是小人没什么力气，卖苦力人家不要。虽然上过四五年私塾，也仅仅识字而已，连童生都不是，写写算算的人家也不要。再说了，我这样饥民来路，找帐房之类的，人家也不放心。所以一直耽误着了，既然老爷是同乡，又怜惜在下，自然跟着老爷了。”白秀勇倒也坦荡。
宋锦杰再次仔细打量着二十多岁白秀勇，瘦弱而高挑，不知道本来就是这样，还是因为半年来饿的。看相貌，跟自己的上司高建修还有那么一点相似，就是没有高建修那么有自信有神采罢了。这样的人，做苦力还真算是差了点。
“既然你要跟着我，那就跟着吧。我明天就要回绥德了，你对道路有什么建议？”宋锦杰笑文道，毕竟他逃荒有经验。
“小的不敢。不过看老爷，有十来个强壮随从，还有马可以骑。看来老爷估计是个当军官的，老爷这样的身板，走路的姿势，必定当个大军官。就是不知道老爷回乡是探亲还是定居？”白秀勇其实还是个机灵人，毕竟也有些见识。
“回乡探亲而已，然后再回到南边。我在广东有些小生意。你会骑马吗？如果会的话，给你在市场上买一匹，这样你也就可以不至于在路上拉我的后腿。说吧，骑马走哪条路比较安全快？”
“小人会骑马，早年在家里就有两匹马。如果大人要快，就在过江后，走安陆，上随州。千万不要到襄阳，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为什么不走襄阳？”宋锦杰有些奇怪。
“襄阳乃军事要地，官军盘查严厉，现在杨督师正在集合各路大帅，准备围剿八大王呢。如果老爷走襄阳，碰到贼寇或者不良官军，恐怕有些麻烦。”
“然后怎么走？”宋锦杰鼓励问道。
“直接北上进入河南，过淮河，走汝州，再折向西北，至洛阳，西过潼关，回到陕西。然后，老爷再直接北上回乡了。如果这样走，虽然路上可能会遇到小股土匪，但是绝对不会遇到大股官军或者贼军，还是比较安全的。遇到几个数十个小蟊贼，以老爷的实力，应该可以应付。”
“为什么不走南阳，然后从商洛进陕西呢？这样的话，路程更近啊？”宋锦杰故意问道。
“商洛山中，听说闯贼李自成神出鬼没的，比较危险。”
“嗯，不错。就按照你说的线路，明天就走。”宋锦杰在高建修的熏陶下，分析天下大势的时候，对农民军，只注意李自成和张献忠。自己当然啊知道李自成躲在商洛大山中，自己还是不要接近的好，即使要拐弯也在所不惜。
第八十三章 回乡
赤地千里啊，一过了长江，特别是进入河南，到处都可以见到目光呆滞拖儿带女的饥民，如同行尸走肉，在道路两旁漫无目的的游荡。碰到有人，饥民们也没什么反应，毕竟路上遇到的大部分都是跟自己一样，还是饥民。
而河南的田地里，也是光秃秃的。农民们辛苦种植的小麦，基本都被蝗虫吃得差不多了。
由于宋锦杰一行十二人都是鲜衣怒马，路上偶尔也有一些不要命的饥民跑上来抢劫，希望能巴拉些银两，最起码能吃上马肉。不过，宋锦杰是什么人，自己也流浪过，对这些胆大之徒，毫不手软，碰到接近自己马匹的，直接用鸟铳轰死。
当然，在汝州的时候，也碰到了两股土匪，这些土匪看中了宋锦杰的战马，骑着劣马举着马刀直接就上去强抢了，结果还是一样，被鸟铳打穿。虽然路上有艰险，但是宋锦杰总算如释重负进入了陕西。到了陕西，那就是如鱼得水，策马狂奔，一路向北。
西安府，虽然破旧，而且到处都是流民饥民，但是总算是陕西的中心，还是一个大集市，比较繁华，不过比起广州、长沙、武昌、洛阳来，相差甚远。
听说陕北那边是重灾区，从春天开始斗米价值三钱银子，现在已经涨价到斗米六钱银子了，而且还在不断的上涨，粮价如此离谱，说明灾情已经到了极限，人相食看来不可避免。自己带着这么多金银，可能还没有一石粮食有意义。在西安府的集市上，现粮价还没有离谱到陕北那样，每石小麦值四钱五两银子。
这次回家，自己不但要显摆，而且还要显摆得有水平，能吸引到那些边军兄弟们。现在，不如先带点粮食回去，救济救济那些饿极了的兄弟们。
花了三十两银子，买了十石小麦，再买了十匹骡马，雇佣了几个民夫，另外，用金子兑换了数百两银子。宋锦杰从西安府出北上，要回自己在绥德卫的老家了。一进入延安府，宋锦杰仿佛回到了河南，一样的赤地千里，到处都是饥民，不过陕西的社会秩序还算不错，土匪没有大摇大摆的出没，路上还算比较安全。不过，如果有土匪盯上了自己，还是比较危险的。因为陕北民风剽悍，又是边地，马匹较多，如果数十土匪骑兵上来，自己十来杆枪，一定抵挡不住了。所以，宋锦杰打定主意，如果有大队骑兵土匪前来抢劫，自己一行人马上丢下粮食，逃命要紧。至于那几个民夫，估计土匪也不会伤害他们的。如果他们运气不好，土匪要伤害他们，那就怪他们自己命不好，跟本人无关，至少自己还是给足了工钱，工钱是市场价的三倍。
由于要赶着骡马，走得不快，直到三天后，才赶到延长县。
“这个度不行啊，等我赶到绥德卫的时候，都要到十月初了，再不加快，今年还回不了香港了。宋向，从明天开始，催促民夫们加快进程。”宋锦杰对自己的亲信吩咐道。
“可是大人，一到了延安府，这个情况你也看到了，只要靠近山坡的荒野，就有可能是个土匪山寨，咱们快不了啊，毕竟咱们只有十个人有刀枪的。不要因为一味图快，而误了大事啊。”宋向劝阻道。
“耽误了归期，那才真是耽误了大事。宋向你也知道，如今在香港，高大人的亲信就是范佩西那几个跟他一起在广州坐牢的，再加上他的两个舅哥了。我嘛，虽然得大人看重，却不亲密。大人为什么看重我，还不是因为我当过军官，走过很多地方，见识过一点世面，他看重我是因为我能办事。如果我这次不能按期完成高大人交代我的任务，以后大人还怎么用我。你是我的人，这次回陕西，特地把你要过来，也是来锻炼锻炼你。”宋锦杰对自己的心腹推心置腹了。
“大人说的是。我就看不惯范佩西他们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他们那些人明明是大明的军官，可是在私下里，称呼高大人开口闭口就是老爷的，无非是想向大家显示跟高大人有多么的亲密，做过高大人的家将罢了。大人如此说来，咱们确实要赶紧赶路，回到绥德卫招募一些人手就赶紧回香港，让高大人看看大人的办事能力。”宋向这才明白其中的隐情，赶紧附和宋锦杰。
“是的，你去准备一下，给那些民夫做些工作。去休息吧。”宋锦杰吩咐道。
第二天清晨，民夫们吃完了宋向让店老板精心准备的羊肉馍后，匆忙往北赶路。一路无话，眼见就要到绥德卫了，不想还是被人给盯上了。
“大哥，按照你的命令，兄弟们跟踪这队人马已经有一天了，不是特别的肥啊，就十石粮食而已。虽然如今这陕北粮食值钱，但是十石粮食也不劳大哥亲自出马啊。您老还是回山寨歇息，让小弟替哥哥走一趟，保证把十石粮食带回山寨。”一个满脸横肉的年轻壮汉对着一个高瘦男子谄媚道。
“老二啊，你怎么还是这么不长进啊。你跟我几年了？”那大哥对着这个不成器的小弟训斥道。
“大哥，你怎么还这么说我，兄弟我不就是比你笨点嘛，我跟着你已经有三年多了，从大哥落草以来，可是跟着你鞍前马后的。”那壮汉小弟委屈道。
“我马元辉是那种贪图小便宜的人嘛？虽然落草了，也不至于只值十石粮食。你再看看那队人马，比粮食更值钱的东西是什么？”大哥马元辉问道。
“大哥，我知道了。那支人马中，有二十来匹马骡，咱们山寨若是多了这二十头牲畜，实力就要壮大不少。我仔细看过那些马骡，除了驮粮食的骡马外，其余十一匹都是战马，看样子还不错。而且，那个大个子头领骑的马是匹宝马，似乎不是咱们大明的马，也不象鞑子的战马。”
“狗子，还算有点眼色。那大个子的宝马，初看除了个子大点没什么出色的。但是你如果仔细看他骑马冲刺，绝对不是关内外的战马。那是传说中的大食宝马。”马元辉沉着脸说道。
“大食宝马？大哥你咋知道就是大食马？”狗子大为惊讶的问道。毕竟大食宝马自己只听说过，从来没有见到过。
“你大哥我当年可是当过朝廷的骑兵的，自然知道了这些。你再看看，那队人马还有什么特别的？”马元辉继续考验狗子道。
“还有啊？那我就不知道了。”狗子很痛苦，回答更干脆。
“你再看看他们的鸟铳，跟咱们这边官军的有什么不同？”马元辉继续诱导。
“没什么不同啊，就是比三眼铳轻巧点。我看鸟铳不都那样吗？”狗子不解问道。
“不一样，他们的鸟铳，比一般大明官军的鸟铳更轻巧细致，枪管似乎更细一些，是不可多得的良品啊。我这次出马，就是看中了这些鸟铳。”
“那大哥，你说这些人是不是乔装打扮的官军啊？”
“有可能，不过咱们陕西的官军哪来的大食马和这些精巧鸟铳？”马元辉陷入了深思。不管是不是官军，送上自己家门的，一概不放过，反正自己已经落草了。
狗子站在山顶上往下仔细看看正在急匆匆赶路的那队猎物，想看看大哥所说的与众不同的鸟铳。
“大哥，你快看啊，那个骑着大食宝马的头领，眼睛前面拿着什么东西往咱们这边看呢。”狗子突然小声尖叫起来了。
马元辉一看，那领头的眼睛前确实有个长形的筒子，是什么呢？
“哎呀，不好。那就是传说中的千里目，他已经看见咱们了。招呼兄弟们，骑马冲下去，把这伙人马拿下，格杀勿论。”马元辉对着身后三十余名骑兵土匪大喝一声，然后跨上战马冲下山去，杀奔宋锦杰一行人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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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马元辉
宋锦杰收起望远镜，命令所有士兵下马列阵，准备射击。至于民夫，可以躲在马骡后面，不过由白秀勇监视。这些民夫如果想要逃跑，那就是送死，自己得负责起他们的安全。
幸亏有这望远镜，不然土匪们冲上来自己还不知道，妄自送了性命。要说这望远镜，那可是好东西，是东印度公司送给高建修的礼物，当然这也是高建修指定的，英国人和荷兰人不敢不给。一共有十只，除了高建修，只有高级军官和亲信才有的。宋锦杰有幸得到了一只，在回家的路上已经派上了好几次用场，现在又一次用到。
本来按照宋锦杰的想法，只要碰到强人特别是骑兵土匪，自己立马就跑。但是这次自己改变主意了，因为已经要到家门口了，没有必要逃。而且，对方人数并不多，主要是没有地利，自己现在逃似乎已经来不及了。先解决对方一部分人再说，情况不对再跑。
马元辉挥舞着马刀咆哮着带着二十多个兄弟从山坡上冲下，快如闪电，就向一把锋利的匕，眼看就要插入那待宰的羔羊的胸膛，只等着自己收割。
砰砰，数声枪响，宋锦杰等人的鸟铳在接六十步的距离开火了，直接对着战马轰，因为体积大。虽然有两杆鸟铳哑火了，但其余八人全部命中马匹。土匪的马匹吃痛，狂性作，把身上的骑士被甩下来不少，好像有四个骑马土匪被甩下马来。
虽然对对方鸟铳威力给予了足够重视，但是马元辉还是被对方强的射击能力所震慑，而且对方虽然只有十来个士兵，竟然敢于下马列阵射击。
不过，最为积年老匪，马元辉等反而被这劈头一击给打醒了，也给打兴奋了。于是，众土匪分散开来，扩大包围圈，从四周分别骚扰。其中还有几个箭术高明的土匪在百步开外就放箭了。
宋锦杰大急，现在自己被包围，而敌人也很狡猾，摄于自己鸟铳的威力，并不急于进攻，是想把自己拖死，等到了晚上，鸟铳不易射，那时候自己就完了。
想让部下弃鸟铳，拿起马刀跟敌人拼了，不过这个念头马上被自己否定。对方可是地道的陕北大汉，而自己部下，清一色的广东人，身材矮小，骑术更是差劲。用己之短比对方之长，典型的犯傻。
坚持，只有坚持，对方放箭对自己这边并没有太大的威胁。只见对方大头领头戴毡帽，跟手下的兄弟在远处指指点点，似乎在布置着什么。
突然，十多匹战马按照一条直线按顺序直接冲向宋锦杰的小方队。第一和第二匹马马背上并没有人。砰砰枪响，两匹马倒地。不过后面的战马已经赶到，从第三匹战马开始马背上却有人，他们挥舞着马刀，突入了宋锦杰的小方队里了。
高家军士兵们最右方的两个士兵被马刀割到，倒在了地上，眼见是活不了了。其余各人大骇，扔了鸟铳拿抽出马刀，就要上马，准备逃命了，这也是宋锦杰事先按照事态展预先安排允许的。
宋锦杰跨上战马，正准备逃离战场，却现刚才那头戴毡帽的土匪头领已经杀上来了，只好右手紧握马刀，挡在身前，以抵抗对方的雷霆一击，然后再找对方的破绽。
铛的一声，两刀相接，宋锦杰只觉得胸口一震，对方的冲击力太大，右手的马刀险些脱落。不过万幸的是，对方的马匹已经从自己身边冲过，暂时安全了。
马元辉掉转马头，重新杀了过来，不过当他看清楚了对方的面庞之后，立即呆住了。就在这一刹那，宋锦杰杀了个回马枪，势大力沉的一马刀直砍马元辉的右脸颊。
“宋大人，我是马元辉啊。”马元辉在拿马刀抵挡的同时，大喝一声道。
马元辉？宋锦杰一愣，这一刀的功力立即减半，让马元辉躲过了一劫。
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的马元辉，见宋锦杰犹豫，立即把毡帽摘下来，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好让宋锦杰认出自己来。
“是你小子啊，这么多年没见你，竟然当起了马匪了，出息了啊。还不叫你的人住手？”宋锦杰冷喝道。
“弟兄们，赶快住手，是自己人。”马元辉立即转头大喝道。
“大人，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一开始下面的弟兄说有一队肥羊，领头的骑着高头大马，押运着十石粮食往这边赶呢。没想到是大人呢啊。这些年来，小的可想死大人了。真怀念以前在大人手下的日子。对了，大人，你家里不是没有人了嘛，怎么还押这么多粮食回来？”马元辉的话闸开始打开了，可能是看到老上司，太兴奋了。
“我老家是没人了，我不是还惦记着你们这些老兄弟嘛。不成想，你现在落草了，吃香的喝辣的，已经看不上我这些粮食了。”宋锦杰见到自己以前的部下，也是很高兴，这下高大人交给自己的任务已经要完成一半了，不过宋大人很有城府，并没有什么激动的表现。
“还是大人心疼咱们这些老兄弟啊。自从崇祯四年兵变以后，再也没有见到大人。后来听说大人在崇祯八年的时候匆匆回来过一次，而后又没有大人的消息了。大人，这些年来，在哪里财啊？”马元辉急切的问道。
“废话先不说了，先把自己的弟兄们安顿好，你都害了我好几个兄弟了。”宋锦杰见自己的手下倒了五六个，心痛得不得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救得活几个。
“大人，不就几个兵吗？我赔给你就是了，双倍。好不好？”马元辉笑道。
“你赔得起嘛，我的兵死一个，就得五十两银子的抚恤。不说了，我去看看弟兄们。”宋锦杰丢开马元辉，去照看自己的部下了。这次折了这么多人马，回去不好向高大人交代。
“五十两银子？大人，你真的财了？”马元辉听了不但没生气，反而更加兴奋了，决定还是跟着老把总大人有钱途，自己在这里立个山寨，奈何这陕北太穷，一年也抢不了几百两银子。而把总大人的兵死一个就五十两银子，那得多大的财力啊，起码是家产十万贯啊。
宋锦杰没有理他，先给受轻伤的兄弟做了些简单包扎，不过还是死了三个兄弟和两个民夫，还有两个重伤，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活。不过马元辉死的人更多，有六个，基本上是被鸟铳轰死的。
马元辉打定主意，一定要抱着老领导的粗腿，继续在老领导的手下干活，那才是真的吃香喝辣呢。现在这个九十多人的山寨，九十多张口要吃饭，可是这陕北，年年干旱，现在又是年年蝗灾，地主家都没有余粮，粮食不好抢啊。维持这个山寨容易嘛，自己早就想甩手不干了。
把宋锦杰等一行人领上山寨后，老哥俩好好叙叙旧。
“大人，这些年来，听说你到南方去财了，怎么今天才衣锦还乡啊？”马元辉吩咐把仅有的一坛酒拿出来招待老领导。
“什么财啊，我现在在广东，还是给朝廷当兵。不过挺受将军重视的，一年下来，也积攒千多两银子，日子还算不错。”对于马元辉的心思，老宋哪有不知道的，于是就顺着往下说。
“啥？广东的将军？一年一千两银子？”马元辉嘴巴张大后就再也合不拢了。
要知道宋锦杰在马元辉等老兵的眼里，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字字真言，从不吹牛。
第八十五章 山寨
一年一千两银子，这是什么概念啊，整个陕北都没有几个这样的地主老财，老领导可真是财了，现在回家来显摆了。显摆就显摆，只要把自己带上去广东财就好了。
“大哥，广东还有这样高的军饷啊？不过也可能，人家都说了，广东是金山珠海，富得流油。”马元辉满脸期待，改口叫大哥了，就等老领导开口来招揽自己了。
“哪有这样高的军饷啊，我去年碰到我家将军大人，得到大人的赏识，到现在才是个把总，每月饷银二十两。”老宋如实交代道。
“那刚才大哥不是说，一年下来挣下了千两银子。难道那个将军大人也做些暗事？”马元辉神秘的问道。把总月饷二十两，只要按时送，也算挺高的了。不过这样一年饷银也才两百多两，跟一千两还是有比较大的差距啊。
“少胡思乱想，咱的上司游击将军乃是光明磊落的人，年轻有为，连圣上都看重，还亲自下旨赏赐我家大人呢。我在六七月份带兵平叛西夷，大人就赏赐了我两千两银子，还在广东给我起了一栋大院。”
“啊？大哥果然在广东混得风升水起，竟然得到了游击大人的青睐，而且还带兵平叛，果真前途不可限量啊。大哥，你看我吧，从十七岁就跟着你当兵，怎么说也有三年吧，论年纪，我也只比你小三个月，你也一直把我当作弟弟看待。从跟着你的第一天开始，我就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跟着你干，终生追随。当初崇祯四年兵变的时候，咱们走散了，我也去找过你，可惜没有找到。最后只好落草了。现在碰到老大哥，我誓，从此不再跟大人分离了。”马元辉厚颜无耻的表忠心道。
这个马元辉，是跟自己一起入伍当兵的，在自己升任把总的时候，三年时间确实一直跟随自己，也算知根知底，不过此人有个堂兄在献贼八大王那里混。
“你这几年都怎么过的？”宋锦杰问道。
“从崇祯四年兵变后，小的给裹挟参加义军，一直没有机会逃走，在陕西山西跟随义军到处跑。不过在崇祯七年以后，被官军打败，就在山西河南流浪，在崇祯九年回到家乡。”马元辉倒也光棍，把自己的经历如实相告，虽然知道老大人痛恨流贼，不过他更痛恨自己信任的人撒谎。
“崇祯九年，闯贼李自成不是打回了陕北榆林等地吗？你怎么不去参加李闯的队伍啊？”
“李闯成不了气候。要是八大王打回来，自己倒可以考虑。不过现在碰到了大哥，自然不用去当流贼了。我当过几年流贼，知道不是人过的日子，前堵后追的，还不如当官军快活，只要朝廷饷及时。”
“你好像有个堂兄叫马元利是吧？”宋锦杰继续问道。
“是啊，听说在八大王那里混得挺好的，带了不少兵。小弟曾经还想去投靠他呢，不过既然老天安排大哥回来，我自然要跟随大哥，哪怕到广东那瘴气之地也不退缩。”马元辉继续表忠心。
“你想到广东去，也行。我跟你说，我家大人，是朝廷赐封的游击将军，在广东跟西洋夷打过几仗，全部大获全胜。另外，他还任文官，担任了从六品的广东市舶提举司的副提举，掌管南洋贸易，富可敌国。同时任文武两职，可见圣上器重。你如果跟我到广东，估计一开始能当过骑兵果长，如果做事认真，升职很快。”宋锦杰诱导道。
“当个果长我也干，只要能跟随大哥，就是不给我饷银都行。果长月饷多少？”马元辉高兴问道。
“骑兵饷银要高一些。在大人的部队里，普通士兵每月饷银一两，炮兵一两五钱到二两，合格骑兵每月两到三两银子，果长的话应该是三到五两。不过大人赏赐极厚，每年过年的时候有不少红包。如果有战事，还有补贴。最底层的士兵，如果战死，家属起码能得到五十两银子的抚恤。”
老宋把高建修军队里的待遇说了一下，并没有夸大，把马元辉说的心痒痒，恨不得马上就飞到广东去给这位游击将军当兵。
“那南边的伙食怎么样？大哥你可吃的习惯？既然将军大人如此有钱，那士兵应该可以敞开肚皮吃饭吧？”马元辉当流贼的时候，饱一顿饥一顿的，现在在山寨也经常吃不饱，对吃饭问题最关心。
“一日三餐，每日都有荤腥，要么是肉，要么是鱼，伙食绝对没有问题。将军大人也经常到军队食堂里去吃饭呢。你看我，像是吃不饱饭的吗？不过元辉啊，在将军大人那里当兵，不但要吃的苦，还要令行禁止，军令如山，若是你还是当流贼山贼这幅腔调，那是不行的。你能像十年前当边军那样重头开始吗？”
“当然行啊。什么苦我都能吃的。再说了，有大哥关照，什么困难都能克服。以后我就跟着大哥，跟着将军，建功立业，说不定还能封妻荫子呢。”马元辉哈哈一笑道。
“你跟着我，那你手下的那些弟兄们怎么办？”宋锦杰问道。
“如果大哥能赏他们一碗饭吃，那就带上他们。你也看到了，他们也有不少人当过兵的，骑术都很好。当然了，如果大哥难做，我就光身一人跟随大哥，南下广东去建功立业。”马元辉倒也光棍，能带上兄弟更好，不带也没什么。
“此此南下广东，数千里路，如果意志不坚定，不太听话的，我一律不要。广东将军那里，虽然待遇好，但是也不是人人都能入得了将军的法眼的。”宋锦杰说出了一个粗略的条件。
“我手下的弟兄，我管得住，保证听话，不给大哥添麻烦。再说了，大哥现在在将军那里，身处广东人中间，估计没几个知心的亲信，你多招一些陕西老乡去，也算给大哥添了一些臂膀，在将军那里也有底气说话啊。”马元辉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这个乱世，不管是当流贼，还是占山为王当土匪，或者摇身一变成为官军，有人马才是最实在的。
对于马元辉的小盘算，宋锦杰怎可能觉察不到呢。不过，马元辉的话确实也有几分道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多找一些老乡到广东参加高家军，这些人势必唯自己马是瞻。虽然自己无意在高家军内拉帮结派，但是也不能任由范佩西他们欺负，多点人手，自己底气确实要足一些。
多招人，但不能全部从马元辉这里招收，不然自己陕西帮一形成，自己这个名义上的领却被自己昔日的小弟马元辉给架空，对自己和高大人都不利。
“你山寨里的人，年纪在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的，在崇祯十年以前当过官军的，或者骑术高明的，最好还是没有家小的，我可以带到广东去。只要我看中的，到了广东，我保证他们每月最起码可以挣二两银子的军饷。你去把山寨的所有人马集合起来，我亲自考察一下。”宋锦杰很快就把主动权给抢回来了。
虽然知道了宋锦杰的用心，但是马元辉还是屁颠屁颠的把山寨的所有人都召集起来，供宋锦杰考察。
近百人，有老有幼，青壮居多，还有几个妇女。宋锦杰仔细挑选，结果挑出了十五个青壮出来。老宋每挑选好一个，就单独跟他谈，主要是把高建修那里的美好生活和远大前景描述一下，没有一个不动心的，无不表示要到广东去建功立业。
第八十六章 乡谊
虽然马元辉打定主意不管山寨，一心跟随老领导南下广东去建功立业。虽然还要带十五个小弟一起南下，但是山寨里还有七十多人，也一定要安排好。
按照马元辉的想法，自己带着十五个青壮走后，这个山寨，剩下的人，想留在山寨就留在山寨，不想留的，可以回家，山寨上的粮食，大家可以分了。
但是，宋锦杰却不同意，如果这些人一哄而散了，可能会引起官府的注意的。虽然自己有路引，还有两广总督的介绍信，并不怕官府的盘问。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没有太多的时间在陕北逗留了。
“这样，剩下的老弱，遣散了事。但是要悄悄的遣散，给足银子，让其回到家乡。虽然现在这陕北山寨林立，强人从良也常见。但是一下子就把这么多人不加安置的遣散，也可能出现乱子的。你山寨还有多少银子？”宋锦杰问道。
“这个嘛，不瞒大哥，小弟这个山寨穷得要命，总共只有两百来两银子，也不够大家分的。”马元辉倒没有撒谎，关键是陕北这地方太穷，抢劫都抢不到什么东西。马元辉还算比较能干的山贼，让手下能吃得半饱。
“那两百两银子，随便你怎么处置。这样，我拨出两百二十两银子出来，给予遣散的每个人三两银子。至于你们跟我南下的十六人，每人十两银子的安家费。现在就五两，等到了香港以后，再把剩余的五两给补上。这样，给你十天时间，把遣散的事情安排好。至于山寨中的马匹，我挑选一下，战马都要，骡马不要，分给山寨吧。”宋锦杰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吩咐道。
安排好马元辉后，第二天，宋锦杰带着自己的人回到早已陌生的家了，破旧的祖屋，是一个堂叔偶尔照看的。
“小五啊，你可回来了。五年来，可是没有你半点消息啊，你都到哪里去了？”才五十岁的老叔已经头花白，苍老的脸庞如同枯树皮一般。
“老叔，家里怎么就剩下你一个了？婶子和八弟九弟呢？”宋锦杰急忙问道。
“都死了，就剩下我一个孤老头子了，在家等死罢了。”
“我回来晚了，老叔，既然婶子他们都不在了，你就跟我到广东去吧，我给你养老。”宋锦杰鼻子一酸道。
“广东？你在广东做什么？”虽然知道这个侄子孝顺，但是广东实在太远了。
“老叔，我现在是广东给一位游击将军当助手，还是给朝廷当军官。在广东，虽然热了点，但是，因为地方富裕，日子过得很好。将军大人也挺器重我的，特地准许我回家探亲。这次回来，就把老叔接过去享福。”宋锦杰回答道。
“还给朝廷当兵，那就好啊。我宋家没有叛贼，就是饿死都不要失节啊。孩子，你有这份孝心就行了，广东听说是瘴气之地，天热得不得了。故土难离啊，我就不去了。”老叔感慨道。
“你一个在家里我不放心。现在咱们宋家就剩下咱们爷俩了，我不照顾你，谁你给养老送终啊。我在广东那边，是靠近广州的一个大海岛上，那里夏天不热，冬天温暖，正是你这样老人最适合呆的地方。至于瘴气之说，那是老黄历了，你看我，在广东呆了三年，都胖了不少呢。”宋锦杰对自己的这位老叔非常敬重，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把他带到香港，住进高建修分给自己的大宅院里。虽然自己也可以给老叔数百两银子，让他在家乡安度晚年。但是自己不放心，因为这陕北实在太乱了，钱财又是还是坏事。而且这旱情似乎没有尽头，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粮食。
“哦，广东还有这么好的地方？你能碰到将军大人，也是我宋家的福气啊。也不枉你坚守我宋家的底线，不做流贼。”老头听说广东这么好，也是有些心动了。
见老叔松口，宋锦杰马上给老叔描述自己如何受高建修重视，连大宅子都给准备好了，只要老叔住进去，还有仆人伺候。
而老宋的亲信宋向以及家丁白秀勇也开始敲边鼓了，鼓动老叔一定不要辜负宋大人的一番孝心，最后成功说动了老叔。虽然老叔有五十岁，年纪大了，有气无力的。可那是给饿的，现在宋锦杰带回不少粮食，还有肉干等好东西，老叔几天后就会恢复的，至于骑马更不是问题，老叔年轻的时候当过驿卒，宋锦杰的一身骑术就是他教授的。南下广东，老叔根本就不是累赘。
宋锦杰带回了十多个人，给不大的绥德卫带来了不少人气。老宋家在绥德卫，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也有不少人脉。特别是在军队里，绥德卫的人很多跟老宋都很熟悉。
听说老宋在广东当上了军官，了大财，带回来粮食和鹿肉干，对老朋友出手很大方，给小孩子都是碎银子打赏。于是，只要跟老宋有点瓜葛的，都纷纷过来拜访，其中不乏当地和边地的军官，甚至连榆林卫都来人。
从榆林卫来的可是大人物，就是尤世威，此人老资格了，在天启年间就做到参将，崇祯二年升任总兵官，曾经战辽东，逃讨流贼，得到洪承畴和卢象升的赏识。可是官运不佳，现在赋闲在家。老总兵听说绥德老宋家那个几年没有消息的小子回来了，这本来没有引起尤世威的注意，但是，听说这小子竟然是从广东回来的，更要命的是，他竟然还有一匹大食宝马。
这就不得不让老总兵刮目相看了，神通广大啊。本来自己还以为他又是一个流贼呢，毕竟陕北青壮几年没消息的，大半是当流贼去了。这么多疑点，迫使好奇的老总兵亲自走一趟绥德卫，来会会老宋家的小子。
老总兵和他的侄子拱君的到来，让宋老头颇为自豪，毕竟老总兵曾经官居左都督，绝对的豪门。自己侄子出息了，连老总兵都来慰问，实在是家门的荣耀。
“贤侄啊，按照你这么说，你是在现在广东第一红人高建修的手下当军官了？”看了两广总督的介绍信后，老总兵不再怀疑宋锦杰了。通过官场关系和朝廷的邸报，尤世威当然知道这个身跨文武两个官场的高建修了，所以对于宋锦杰的称呼都变了，虽然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正是，小子因为崇祯四年被裹挟参加兵变，虽然很快脱离叛军，但觉得还是没脸回家，一直在外流浪，直到去年才碰到年轻有为的高大人。这次蒙他关照，回来接老叔去香港养老。这样，解决了后顾之忧，我也能安心给高大人和朝廷效力。”见过了不少世面的宋锦杰并没有被一个退休总兵给吓到，回答得很是得体。
作为一个军人，特别是曾经统帅个数千骑兵的老将军，尤世威对于战马很是痴迷。这次他专程来看宋锦杰的坐骑－－－－－－一匹青葱色的阿拉伯战马。
自己骑了一辈子马，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极品。这个高建修不简单啊，竟然有上百匹这样的良马，可见其财力。于是乎，尤老总兵对高建修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仔细打听了高建修军队的建制特点。
不是常人啊，此子在这乱世里，前途不可限量。尤老总兵在心里给高建修打了个高分。而且，根据观察，这宋家小子也是个不错的人才。得知宋小子肩负着高建修在陕北招募一些边军去广东给他当骑兵后，绝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立即把自己的侄子拱君推荐给宋锦杰。这个尤拱君，二十多岁，也曾经当过中级军官，在官场得罪了人，现在也是在家赋闲。既然如此，老尤觉得还不如让他到广东高建修那里，按照拱君这样的条件，在香港绝对能得到高建修重用，也算给他找了条捷径了。
宋锦杰对此求之不得，甚至暗示老总兵多给自己挑选一些世家不得意的子弟去广东，绝对有前途，每推荐一个，自己有厚礼。老总兵虽然看不上钱财，但是也愿意推荐人才，分散投资，给自己多留条后路。于是，宋锦杰的招人之旅很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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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旅途
有了榆林老总兵的帮助，宋锦杰竟然在短短十天内，招募了一百二十位骑术高明的年轻边军，其中有十来个出身将门，虽然是没落的将门的边缘子弟。但是他们的军事素养确实要比普通的边军要强不少，毕竟耳濡目染，从小就受到熏陶。
招募人手，先预付各人一半的安家费，花去了七八百两银子。当然，还要给他们每人最起码配备一匹上好战马，毕竟这次南下还是要骑马快回香港。现在的战马可不便宜，特别是好战马，而且还是高建修要求的那种刚刚育成熟的小马，十两银子一匹，而且这还是托关系才买到的。两百来匹战马，又花了两千两银子。这样，宋锦杰带回来的四百两金银只剩下千两白银了，勉强可以支撑一百多人、两百匹马到香港了。
马元辉本来以为自己凭借十五位弟兄，应该在宋锦杰的队伍里甚至在高建修那里占据有利位置，可是没想到几天不见，宋锦杰竟然招募了这么多人，而且个个都是骑术高手，甚至是将门子弟，大为吃惊。不得不佩服宋锦杰的能量，这说明宋大人不但有能力，更说明他背后的那个游击将军背景巨大，连这些陕北将门都看好。想到这些，马元辉又有些庆幸自己跟随宋锦杰的决定是多么的英明。
清一色的陕北大汉，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剽悍之气直冲青天。而这些大好儿郎们身跨战马，装容整洁。而两百匹战马也是良马，高大威武。唯一不和谐的就是，自己的老叔有些破坏这这队伍的年龄结构。
宋锦杰一声令下，出。
一百多人，两百匹马，浩浩荡荡向南奔驰而去。那些空闲的战马，驮运着两三天的马料，比较轻松。一路上，百余人的骑兵部队，从来没有一个关隘的官军和土匪敢于拦截的，所以路途很顺利。
官军不敢盘查，只是在通过潼关的时候遇到了一点小麻烦。本来，守关的一个军官很是眼热这些良马，特别是宋锦杰的阿拉伯战马，正准备把他们安排上一个土匪的罪名把这么多战马给夺过来。
宋锦杰何许人也，怎么看不出来那军官的意思，随便显示点武力，然后再把张总督的介绍信给拿出来，再献上一百两银子，安全出关。那军官收受了一百两银子后，高兴得不得了，还关照宋锦杰在进入河南以后，最好不要走那些线路，因为那些地方土匪流贼多。
“王哥，你看宋头的那匹宝马，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神骏啊。你瞧宝马的冲刺度，比咱们这些战马硬是要快好几成。按照老辈的人的说法，跑得越快的宝马，越是娇贵，不好养活。但是，宋头的那匹大食宝马，我看吃的跟咱们这些关外马都是一样的马料，也好养活的。看来老辈人说的也不全对啊。”张正言在休息的时候对着同伴好友王小雷说道。两人都是一起被挑中参加宋锦杰的队伍，以前也当过边军，这次准备到广东跟着宋锦杰去碰运气。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大食宝马，不但高大精神，而且也好养活，根本不是那种娇贵的马。真正娇贵的马，那是汗血宝马，现在好像已经没有了。你想骑大食宝马不？”王小雷解释完反问道。
“谁不想骑宝马？可是咱们到了广东，也是从小兵干起，恐怕没有资格骑上这么名贵的宝马了。听说宋头的宝马，是从海外运回来的，光是运费就是百多两银子呢。我们怎么能有这样的好命？”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告诉你个秘密啊，千万不要传出去啊。”王小雷神秘的说道。
“王哥，你还不知道我嘛，嘴巴最严了。快说，什么秘密？”
“我听宋头说了，那香港游击高大人，这次把咱们招募过去，就是要让咱们当骑兵的。不但如此，还会配给咱们每人一匹大食宝马。咱们的宝马，只会比宋头的好，不会比他的差。”王小雷把自己昨晚跟宋向打探到的消息吐露了出来。
“啊？咱们有这么好的命？那宋头骑的宝马，竟然还不是最好的？”张正言十分的惊讶。
“当然不是，宋头这次回陕西，因为不想太招摇，所以此骑了一匹最次的大食宝马。而且，宋头并不是骑兵头领，所以，也没有必要骑上最好的战马。”
“宋头不是骑兵头领？那他在高大人手下是干什么的？”张正言有些不敢相信。
“宋头是高大人的参军参谋，不过也不算是参谋，他上次还带了两艘战舰六百士兵去攻打蛮夷了，手握实权。”王小雷正在大势显摆自己得到的内幕消息。
“啊？难怪宋头这么才气大粗呢。对了，你那五两银子，是带在身边还是？”张正言问道。
“给了我那刚出嫁的妹子了，谁叫我跟她父母早亡相依为命呢。现在我走了，只留下他在夫家，也算是给她点补贴家用吧。你呢，带了广东，一年就能挣上二三十两银子，都可以娶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了。哈哈。”
“敌袭，大家各就各位，准备战斗。”突然宋锦杰大喝一声道。
有了望远镜，就是方便。宋锦杰每到一个地势比较险要的地方，都要用望远镜先查看一下，看有没有敌人的埋伏，如果有，自己也好有个应对啊。
这次，又是望远镜立下了功劳，弟然尚在两里开外，宋锦杰已经现了，已经有足够的时间准备了。
还是十杆鸟铳在前面列阵，准备先行射击对方的先头部队。
砰砰，十声枪响，竟然一门鸟铳都没有哑火，看来运气不错。敌方先头部队的十个骑兵的马匹全部被命中。敌人的马匹受到轰击后，吃痛，把身上的骑士全部给摔下来，还有两个被踩死了。
敌人有大约四十骑，后面是步兵约有三百余人，一看就是由饥民组成的部队，战斗力缺乏，他们在看到前面骑兵受阻就停顿了一会。宋锦杰的人马，全部是边军强盗组成，见对方只有四十余骑，在放完第一轮鸟铳之后，就挥舞着马刀直接冲向敌方，如切西瓜般的，杀了个痛快，不到一息香的时间，本来想来偷袭的敌方全军覆没，而己方只有六人受了轻伤。
抓了几个俘虏，一审问，原来是大盗“瓦罐子”的人马，看见两百匹马，眼馋，想偷袭，结果很杯具。不过这次带队的不是瓦罐子，而是他的义弟。瓦罐子本人去跟李自成商量入伙的事了。
又是李自成，宋锦杰谨记高建修的交代。于是，杀了俘虏，抢下马匹，急向南方奔去，以免李自成现后追来。不过自己全部是骑兵，还有换骑的马，李自成再大的本事也追不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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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情报司
送走了两个东印度公司的船只回航后，高建修总算有时间可以休息一下。又是一个肥年，虽然自己如今除了茶叶生意外，对外贸易的其他生意，高建修都放手让其他广东商人参与。
但是，英国和荷兰的八只大货船，再加上另外两艘进入香港的南洋船只，一共买了价值八十一万两银子的货物，给高建修带来了十一万两的出口税。另外，这十只大货船，也带来了不少西洋、南洋特产，也被高建修征收了四万多两银子的税。
岛上最高兴的人，还不是高建修，而是英国商馆的负责人皮特－芒迪，他送走了英国东印度公司的船只后，彻底放松了。这几个月，为了给东印度公司的船主买便宜的大明货物，自己可是费尽了心思，现在已经到了收获的时候了，他这几个月就赚了两万英镑，再辛苦都是值得的。
两人又在台球室切磋了几局，好好玩玩。
“大人，情报司的人回来了，请你回去。”亲兵打搅了自己的好事。
“张司长，你这次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的。”高建修来到密室，面对自己的情报司司长张志新问道，旁边还坐着师爷李唐宋。
“回大人，市舶司博贺港分部的情报人员，传回来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情报，特地来报告大人。”张志新对高建修的脾气摸得很准，喜欢轻松的话题。
“哦，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快说来听听。”高建修果然来了兴致。
“自从大人设立博贺办事处以后，咱们情报司也就在广东西边开始行动了。属下今天刚刚收到一个消息，琼山县乡绅海述祖正在建造一艘巨船，尾长二十八丈，桅高二十多丈，估计有两千料。大人，如果海述祖这艘船出海，估计可以载数十万两银子的货物出海，这可以为市舶司带来数万两银子的出口税。”张志新兴奋的说道。因为他知道高建修最喜欢抓走私了，现在自己这个情报绝对能引起高建修的兴趣。
“好啊，真是个好消息。这次情报司又立功了。这么大的船，要好几年才能建成吧？”现在市舶司虽然走上了正轨，不过也就控制了广州府方圆四百里，对于更远的广东西边的走私情况，自己鞭长莫及。所以，高建修这才要在博贺港设立办事处，让大批的情报人员向广东西部渗透，现在看来，成果显著啊。
“回大人，这船已经建造了两年多了，到明年春天就可以下水了，预计到冬天就可以出海到南洋了。现在，海述祖已经开始出租此巨船的部分舱位给一些走私商人了，听说生意还挺好的。”张志新高兴的说道。
“那好，等到明年他们把货物装上船的时候，咱们再带人到琼山那边去把他们给抓起来，起码要罚款二三十万两银子。哈哈，有了这个反面典型，看以后广东还有谁敢走私。”高建修哈哈大笑道，太高兴了，以后就要以这个海述祖为反面教材，告诫广大的走私海商，不要心存侥幸，一定要到市舶司来备案交税，否则海述祖就是你们的下场，罚你个倾家荡产。
“大人，那海述祖可是有很大背景的，他是忠介公的孙子，在琼州非常有民望，咱们贸然去抓人，恐怕不太好收场啊。”张志新小心问道。
“忠介公是谁？很牛吗？”高建修不学无术的问道。
“东翁，忠介是海瑞海青天的谥号。”李唐宋提醒道。
“海瑞？他不是大清官吗？听说死了都没有银子埋葬。他孙子竟然这么有钱，造得起这么大的巨舰？不对啊，我听说海瑞不是没有儿子吗？怎么又冒出个孙子来了。”高建修一头雾水，毕竟自己也知道些历史，海瑞无子，逼死五岁女儿的事情都比较清楚。
“大人，是这样的。海忠介公一生清贫，确实无子。但是，忠介公当了这么大的官，而且清名远播，海氏家族觉得如果忠介公无后，实在是憾事。于是，等忠介公安葬好以后，海氏家族就把其堂弟海珥的次子海中适过继给海大人，其实这也是海大人生前认可的，只是没有来得及过继罢了。后来海中适生了海述祖，终于致富成功。”张志新的情报工作做的很不错，连这种小细节都调查得清清楚楚。
原来是过继的孙子啊，不过得到家族认可，那就有法律效力。自己还不能把海述祖当作一般的走私商人狠命打击，关键是海瑞这厮在明末的名气太大，自己对他的后人打击得过分了，对于自己的名声不太好。现在高建修已经不再像前两年那样在官场横冲直撞了，开始注意自己培育好名声了，以方便以后控制两广。
“这样啊，没有关系。你给我好好的盯住海述祖，我是不会放过他的。至于采取什么措施，我再好好想想。现在我已经把广东废弃的驿站全部都买下来了，你们情报司安排好人手进驻各大驿站吗？”高建修问道。
“回大人，我已经开始这方面的准备工作了。广州府和肇庆府、惠州府、南雄府、邵州府以及潮州府境内咱们收购的驿站，每个驿站已经派了情报司的人去主持情报工作了，至于其他府县，还要两个月才能把人派出去，因为巩良才还没有派出掌柜去接收改造。只要巩良才准备好了，我的人立即可以出。”张志新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这次收购广东废弃驿站，是以自己的亲信巩良才的名义进行的。毕竟高建修是大明的官员，收购废弃驿站，傻子都看得出来其中的用心。而巩良才因为没有官员身份，甚至没有人知道他在主持广州珠江渔家，更不要说知道他是高建修的亲信了。
看来是自己心急了，张志新的工作做得不错。既然如此，趁着这个机会，高建修决定好好梳理一下情报司的工作，以及下一年的工作安排。
“好，这一段时间工作很不错。很久没有跟你谈工作了。说吧，现在，情报司一共有多少人？我说的是从你这里领饷银的专职人员，今年年初你上交给我的名单，好像是六十九个吧。现在应该有一百好几十个，对不对？”
“是的。上半年的时候，这六十九个情报员，基本分布在广州珠江渔家、广州和澳门的蛋挞店铺、市舶司和怀远驿中，还有一些也有各种职业掩护。现在由于大人收购废弃驿站改建成客栈，所以情报司的人员数量上升了一倍，而且还在扩张。我回头就把名单给您过目。”
“现在不用，等到年底再交名单吧，抄送一份给李师爷。既然人员规模扩大了一两倍，经费想必也不宽恕了。今年的五万两银子的经费，现在不太够用吧。”高建修问道。
“正准备跟大人说经费的事情呢。所有的经费全部用完了，现在今年还剩下一个多月，情报司已经没有闲钱了。到年底，正是用钱的时候。所以要向大人申请经费，情报司的所有帐目我都带来了，还请大人过目。”张志新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厚帐簿交给高建修。
“好，现在再给你拨出两万两银子，帮你度过年关。明年，我给你十万两银子的经费，到时候是你大展身手的时候了。对了，情报司要多请一些跟你一样出身锦衣卫的高手，他们才是最专业的。你以前有什么故旧什么的，都要给我拉拢过来。”高建修现在有钱，光是从台湾抢回的战利品价值四五十万两银子，除去支付海军的费用外，还剩下不少，所以明年自己的预算很是宽裕。
“多谢大人。小的以前在锦衣卫确实有一些亲友，这两年也陆续招收了十来个不得志的锦衣卫。但是，想要招募更多的，就需要高价了，毕竟要让他们舍弃官职来给大人做事，总要在钱财方面有吸引力。”
“没问题，只要是人才，高价我也认了。年薪两三百甚至五百两，我都可以出得起。但是，这样的人，必须可靠。”高建修为了把情报司的工作效率更上一个台阶，不惜血本。毕竟，锦衣卫是这个时代最好的谍报人员，自己要加快展，需要他们。
第八十九章 生意
“大人，史老板过来了，你要不要接见一下。”管家李本仁把刚刚晨练归来的高建修的思绪打乱。
说是晨练，其实就是高建修做做广播体操。唉，自己命苦啊，在穿越之前，既没有练过太极八卦掌、降龙刀，更不会武术散打之类的，甚至连军训时候的军体拳都不记得了，唯一会的就是第n套广播体操。高建修最近现这广播体操也还不错，可以修身养性。
再看看李本仁，似乎更胖了。这家伙现在在香港岛仗着是自己的管家，作威作福。岛上的商人们、更多的想来岛上做海贸生意的商人们、甚至那些到香港岛卖菜卖鱼卖肉卖水果的小商人，都要好好巴结他。
现在的香港，光是高建修的军队已经有两千多人，加上各类作坊还有商人，已经有四千多人。而香港九龙大屿山，几乎没有耕地，所有粮食鱼肉禽蛋素菜水果等等，全部靠外部供应。除了粮食这个大项是高建修亲自负责外，其余的菜蔬之类的采购大权全部掌管在李本仁手里，绝对是个大肥差。每天四五千人的菜篮子，关系到不少菜农、渔民、肉贩子的生计，那些从新安县来的菜农都要打点李本仁，虽然老李还不算太贪，但那些菜农不给老李一点好处还不放心，生怕这桩大生意不能长久。
有机会要把这采购流程给透明化，不能给予暗箱操作的机会，军队的后勤搞不好，那绝对是致命的。
“老李，史老板过来干什么，莫非是我去年欠他的茶叶钱你没有给他？”高建修皱眉问道。这个史家济，有什么事情直接找管家就好了，找我干什么。
“老爷说哪里话，欠他的银子上个月就还清了。不但如此，今年那八艘东印度公司船只采购的茶叶，咱们也是把订单给他的。他这次来，好像是想做鹿肉生意。”李本仁小心答道。
“我说老李啊，史胖子怎么消息这么灵通，是不是塞给你钱了？把他给你的贿赂交出一半来，我就绕了你。”高建修奸笑问道。
“老爷说笑了。现在知道老爷要卖鹿肉脯消息的，有不少人。史老板知道也不足为奇了。”李本仁当然知道高建修是在开玩笑。
“史胖子真是贪婪啊，我这么大的茶叶生意都交给他了，现在他又想做鹿肉生意。要不要交给他做呢。”高建修有些头痛.
自从跟荷兰人一起攻打台湾成功后,台湾总督保罗决定加大与高建修的合作,以摆脱对海峡对岸的郑芝龙的依赖.台湾现在最大的出产,就是梅花鹿了,鹿皮卖给日本,鹿肉以往大多是交给郑芝龙的船队,销往福建.即使这样,现在捕杀的梅花鹿每年都在增加,今年已经捕杀了十二万头梅花鹿了,这可就是一百多万斤的鹿肉脯了,福建市场早已饱和,保罗就把这新市场对准了高建修所在的广东.
所以,保罗特地派人来跟高建修商讨卖大量廉价供应鹿肉脯给高建修,希望高建修可以利用台湾出产的梅花鹿肉脯在广东赚钱,也算有财大家一起,扩大双方的合作.
而高建修自然也不愿意放弃这个财的机会，有钱自然不能不赚。不但要赚钱，而且还要利用这个鹿肉脯为自己的情报工作作出点贡献，毕竟鹿在内地已经很少了。不说别的地方，就说广东吧，山林里已经几乎找不到任何一个亚种的鹿了，可能在钦州那边，猎人运气好，几年能见到一次。
这次吧，自己一举拿下了广东二十多个废弃驿站，要把这些驿站改造成为生意火爆能吸引商人过客的优质客栈，就得需要一些那得出手的特色菜和优质服务。只有有特色，才能吸引客人，只有大人流，才能得到更多有用的情报。
所以，高建修决定把从台湾进口的鹿肉全部分散给这些个驿站，作为最大的特色菜。现在的广东，很少有鹿肉可吃，自己的客栈有什么红烧鹿肉、冬笋鹿肉丝、红枣炖鹿肉、炒鹿肉等等，也算为好吃的广东人做些饮食上的贡献吧。
现在史家济也想来做鹿肉生意，给他还是不给呢。这死胖子也算自己的御用商人了，还是比较听话的。不过自己要算算荷兰人每年能给自己多少鹿肉，如果太少的话，就不能让老史做这个生意了。
“老李，荷兰人卖给我们鹿肉的价格是多少？”高建修问道。
“回老爷，一担（1oo斤）鹿肉七两银子。”李本仁答道。
“那在福建，从台湾来的鹿肉市价是多少?”高建修继续问道，这些小生意，自己好长时间没有亲自过问了。既然要养军，就需要大量钱财，自己的生意，也不能放下。
“十三两。”李本仁有些奇怪，今天高建修怎么对这些小事情有兴趣。
“将近一倍的利润啊。你去叫史老板过来吧。我跟他谈谈。”高建修吩咐道。
“小人参见大人。”史胖子一进来就磕头问安道。
“老史啊，都这么熟了，还这么客气。你又胖了。”高建修一见到这胖子就很开心。
“还不是托大人的福，让我有生意可做。大人，小的这次来，是听说大人现在有不少鹿肉脯。小的想吧，大人是做大事的人，不屑于做这些小生意。我呢，愿意为大人分担一些。”史胖子小心试探道。
“老史啊，还跟我耍什么心眼啊，想做这个鹿肉生意，你就直说呗。我一年给你三万斤鹿肉，怎么样？”高建修打趣道。
“多谢大人，大人的大恩大德，小的不敢忘。大人给我什么价格？”史胖子一谈到生意就来劲了。
“给你九两银子一担吧，人家荷兰人给我也就八两银子而已。怎样？我对你够意思吧？”高建修笑道。
“多谢大人。不知道大人还会把这些鹿肉给分销给谁？”
“这你就不要问了，属于商业机密。不过你放心，不跟你抢生意。你准备怎么做这个鹿肉生意啊？”高建修问道。
“小的准备开家大酒楼，专门做鹿肉，整个全鹿席，卖高档货。广州的珠江渔家，大人知道吧？我就准备按照这个模式做大酒楼，不但堂吃，还外卖。现在在广州，酒楼我都装修好了，就等大人一声令下，就开业了。”史胖子也不知道珠江渔家是高建修的产业。
看来这珠江渔家还开创了菜系专营的新格局，引起广东各酒楼的模仿了。
“好啊。这样，你那酒楼，我派两个人过去给你帮忙。你放心，不会干预你的经营，就是派过去看看，以防止地痞流氓的骚扰。”高建修突然吩咐道。
啊？这个条件也太苛刻了吧？这可不是高建修的风格。
“这个条件你不答应也得答应。不过，老史，你很快就会理解我的用心，不会耽误你财的。我派人到你酒楼的事情，一定要保守秘密。如果让他们暴露了，唯你是问。”高建修突然很严肃说道。
史胖子从来没有见过高建修摆起一副严肃面孔，以前都是笑嘻嘻的。猛的这么一严肃起来，看起来还有几分威严，把史胖子吓得不轻，不由得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送走了史胖子，高建修再把张志新找来，好好布置一下明年的任务。
“广西的废弃驿站，我也想把它收购起来，你知道现在广西有多少废弃驿站吗？”高建修直接问道。
“大人，广西的废弃驿站很少，只有三四个。”张志新对此也做了些功夫。
“怎么这么少？广东可是有一大半驿站都废弃了。”高建修不解问道。
“大人，广西地处西陲，西边都是蛮夷，时不时叛乱。所以崇祯初年朝廷裁撤驿站的时候，广西就没怎么裁撤。大人，如果咱们想要向广西渗透的话，我觉得还有一条好路子。”张志新献计道。
“什么好路子？”高建修急忙问道。
“私盐。”
“私盐？咱们可是打击走私的，如何利用私盐？”高建修有些转不过弯来。
“是这样的。根据咱们的情报，在钦州、镰州一带，有不少私盐贩子，他们把广盐给走私到广西，因为广西不产盐，私盐的利润很大。现在，咱们情报司已经掌握了不少私盐贩子勾结盐场提举副提举的证据，咱们只要搞点小动作，就能把这个走私渠道给挖出来，咱们就把这条线给占了，以后广西有什么风吹草动的，情报司完全能掌握。到时候，咱们想取广西，轻而易举。”张志新解释道。
有意思，广西不产盐，虽然私盐泛滥，毕竟利润高。张志新的思路不错。广东，在高建修看来，是囊中之物。不过广西，虽然穷了点。但是，广西人尚武，僮壮族的战斗力很是强悍，是不错的兵源。而且，广西东部的桂林、柳州、南宁、梧州等府县，也是盛产粮食的，在满清南下的时候，也一定要在自己的控制中。所以，高建修让张志新加快私盐渠道的收编工作。
第九十章 士官学校
做完第n套广播体操，心神气爽。
“大人，邵州那边驿站情报司来了消息了。”亲兵又打断了高建修的思绪。
“什么消息，快说。如果不是好消息，小心我k你，老爷我正在研究一套绝世武功。”高建修不爽道。
“什么绝世武功？”此亲兵袁斌乃是高建修的秘书，挺受重视的，不过他还不知道自己的高大人会武功呢。
“辟邪剑法，回头我教你。不说武功了，什么消息。”高建修问道。
“宋锦杰从陕西回来了，还带了一百二十个彪形大汉，另有良马两百多匹。”袁斌高兴的回答道。
“好啊，老宋办事效率挺高的，还不到十二月就回来了。不错，竟然招募了这么多人，不愧是我高建修亲自看中的人。袁斌啊，以后要多跟老宋学习学习，我也挺看好你哦。”高建修开心极了。
“是，邵州的情报员说了，宋锦杰带来的人，基本上都是边军，那个骑术可是非常的高明，还有几个是将门子弟。他们在邵州府修整一天，估计三天后就可以到香港。”袁斌继续报捷道。
“好，我准备亲自去迎接他们，以彰显重视。”
“慢着，东翁。你不能去迎接。”狗头军师李唐宋悄然无息的来到身边，把高建修吓得魂飞魄散。
“老李，人吓人，是要死人的，你走路怎么就不能出点响声呢。我为什么不能去迎接他们？”高建修不爽的问道。
“东翁，想必你听说有一百二十剽悍的骑术高明的陕北大汉来投奔，很是高兴。你准备重用他们，不是吗？”李唐宋轻捻短须问道。
“那不是废话嘛，花了我这么多钱财，让老宋跑了大半个中国，我不重视他们，我有病啊。有什么话，不要拐弯抹角的。”高建修最不爽老李每次劝谏自己时候都要做太多的铺垫。
“东翁要重用这些陕北兵，就要对他们恩威并施，先威再恩，而不能先恩再威。这些陕北兵，最是剽悍，如果东翁一开始就只施恩，就会让他们产生错觉，认为是东翁离不开他们，这会让他们骄悍起来，以后就不好管理。而实际情况是，陕北大旱之地，这些陕北大汉，是东翁赏给他们一碗饭吃，给他们建功立业的机会。这个主次关系不能搞反了。要让他们知道感恩，服威。咱们香港，不是离不开他们就不行了。而是他们这些陕北汉离了高大人，他们就是受穷的命，当流贼的命。”
是啊，老李说的对啊，所谓上位者就得有上位者的威严。关键是对陕北大汉们要明白自己的定位，对自己必须有一颗敬畏的心。
三天后的早晨，高建修在港口迎接宋锦杰一行百余人。人高马大，正是这种情况。
清一色的陕北剽悍大汉，个个脸上都充满了朝气，不过点疲惫，风尘仆仆的。不过，由于是北方人，有近半数小伙子还有点晕船，脸色不太好。
“各位，想必宋大人已经跟你们交代清楚了，本官就是这广东的游击将军。现在广东虽然没有流贼，但是，也不太平，有的是你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只要好好训练，比呆在陕西要好得多。关于待遇问题，本官重申一下，我高建修别的本事不说，但是绝不扣克军饷，只要因为我有的是钱。你们刻苦训练，遵守纪律，作战勇猛，升官财不是梦。宋大人的境遇你们也知道了。他加入我高家军一年以来，从小兵开始，一年之内就升任把总，还能带领数百近千人出去平叛，是何等的荣耀。你们大多是边军出身，还有不少出身将门，只要努力，成就绝不在宋大人之下。作为陕北汉子，大家能不能吃苦，遵守我香港的条例？”高建修最后大喊问道。
“能。”众陕北汉子也是毫不含糊，异口同声得吼道。
“很好。你们今天先休息一天，适应一下南方的水土。从明天开始，就要分散打入各级军队里，开始训练了。”高建修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大人，宋大人不是说让我们来香港当骑兵的嘛，怎么现在要打散，进入别的队伍里了？”一个不开眼的陕北汉子问道，一口陕北土话，幸亏高建修听得懂的。
“你叫什么名字？”高建修唬着脸问道。
“小的刘平北。”不长眼的挺直了胸膛答道。
“刘平北，榆林卫千总刘七的侄子，是吧？”高建修问道，情报司在邵州跟宋锦杰见面的时候，就把这个具体名单抄下来，然后飞鸽传书到了香港。此子也算是个将门子弟，除了骑术好，还有一手好箭术，当过果长。没想到此子胆还挺大的。
“大人，你是怎么知道的？”刘平北大吃一惊问道，难道这高大人能掐会算？在场的除了几个老成一点的想到高建修应该有自己的谍报系统，其余的都有些不敢相信，感到不可思议。
“我能掐会算？不是。告诉你们，这是我的情报系统做的好。你们一进入广东，我就知道了所有的事情。打仗，这个情报至关重要，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的军队，不光情报系统做得好，后勤更好，只要你们不怕死，肯钻研，不会出现粮饷不足的问题。打了胜仗，我绝不吝啬赏赐，即使朝廷没银子赏，我高建修自己重赏。现在的大明，内忧外患，有的是你们建功立业的机会。至于为什么要把你们分开，那是因为你们当中有不少人都当过基层军官，都去当骑兵，太浪费了。我决定从你们当中先提拔十二位到我的士官学校学习三个月，然后开始正式任为军官，直接带兵。”高建修趁着这个机会，决定把士官学校正式推出。
士官学校，高建修已经计划了近两年，目的是把所有的军官都控制在自己手里，把这支部队真正变成自己的私军。从去年开始，高建修就抽掉了军队里的各个好苗子出来，与自己的那几个家丁一起，跟赵老夫子识字，他们是半脱产学生。在年初的时候，自己在香港成立了一个学校，表面上是教岛上的孩子以及家丁、好苗子他们识字，实际上是为这个士官学校打下基础。
经过赵老夫子一年多的勤苦教学，他们已经能够识得四五百常中字，看军报之类已经没有太大问题了。而现在，范佩西他们四十多人，再加上自己从这陕北大汉中挑选的十二位识字的将门子弟，即将成为自己士官学校的第一批学生了。学校的名称，高建修已经取好了，就叫九龙士官学校。九龙，既是九龙岛的地名，又是学校名，关键是太有气派了。
士官学校？这些陕北汉子都有些头大了，他们搞不清楚，当兵的还要上学。
“大人，是不是不上这士官学校，以后就不能当军官了？”一个心眼比较活泛的汉子开口问道。
“是的。我高建修的军队，与大明其他地方的军队不同，独成一格。你们放心，只要表现好，能识字的，就能上士官学校，就能得到升迁。”高建修并没有隐瞒。
“可是我不识字，那我就一辈子都当不上军官了？大明境内，从来没有听说过当军官还要识字的。”有人抗议了，非常不满。因为宋锦杰在他们来之前，就把高家俊的官兵待遇说了个大概，如果真的如老宋所说，当军官即使不吃空饷克扣士兵饷银，当个把总都能财。如果自己因为不识字而得不到升迁，那可就亏大了。
“你们都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不识字，我会请先生教你们的。这次我从你们当中选出十二个到士官学校学习，就是因为他们识字。你想当军官，要看军报传递战报，不识字怎行？有人一定想了，我可以请个幕僚啊。可是如果你请的幕僚被别人收买了，欺负你不识字怎么办？再说了，我的军队里，是不可以存在幕僚的。你们要上进，可以报名参加一个夜晚的识字扫盲班。只要坚持一年，识得三五百个常用字，以后还是有机会进入士官学校学习的。宋大人为什么在那么多陕北汉子当中挑中你们，那是看你们是可塑之才，才给你们这个机会的。难道你们连学习识字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害怕了吗？”高建修继续吼问道。
“当然不怕。”这些小伙子年轻气盛，果然受不了高建修的刺激。
“这次没有被挑中的士兵，不要心灰意冷，只要有上进心，肯识字，肯在训练中吃苦、遵守纪律就行了。你们所有人都有一身好骑术，还有不少箭术也很高明的。所以，我决定还是把你们打入骑兵部队。在骑兵部队中，你们明天开始比试，两个人为一组，相互比骑术，胜者，可以得到一匹大食战马，从此这匹宝马就要跟随你们一辈子。负者，在一个月后看表现，如果表现好的话，也可以得到大食战马的。我在大屿山上，还有近百匹大食战马，所有的战马，比宋大人乘骑的那匹，只好不差。你们努力吧，远大的前途等着你们了。”高建修本来准备给他们一人配置一匹阿拉伯战马。不过觉得这样不引入竞争机制也不好，所以打了个折扣。毕竟一开始就给这么好的条件，以后没有更好的来奖赏那些表现好的士兵了。
众人一听有比宋头更好的大食战马，虽然需要两个人竞争一匹，那也是天大的喜讯啊。作为骑兵，没有比宝马更吸引自己的了。于是，众人都暗自下定决心，明天的比武，一定要赢，争取得到一匹大食宝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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