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武斗
“余龙，你要不要脸啊，我哥哥什么时候答应把我嫁给你了。”高建修还是思索要怎么回绝余龙，没想到旁边的李蓉蓉听余龙说自己哥哥把自己许配给她，立马反驳道。
“昨天，李大哥说了，只要我断了潘员外那老鬼纳你为妾的念头，就把你嫁给我。”余龙挺起胸膛傲然答道。
果然是这么回事情，看来潘员外那老色鬼是不会放过李蓉蓉的。在潘员外看来，自己给一个疍民姑娘小妾的名分，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没想到这疍民姑娘如此不识抬举，竟然拒绝了自己，所以放出狠话来，过几天就来迎亲，准备强抢了。李蓉蓉的大哥无法，见余龙这个地头蛇对自己妹子很是上心，也就有了余龙所说的如此许诺。
“那潘员外有钱有势，家有良田千倾，店铺上百，家族内有举人贡生，还有家丁上百。你又如何能让潘员外打消这个念头？他凭什么听你的。”李蓉蓉问道。
“就凭我手中的刀。我余龙虽然只是个打渔的，但是却有一把子力气，手下也有百十来个兄弟，跟我有过命的交情，只要我一声令下，一把火烧了那狗员外的老窝。”余龙狠道。
原来这余龙还有这般实力啊，看来这民间还真是藏龙卧虎啊。既然如此，高建修也就改变了主意。
“原来余兄还有如此实力啊，我还真是小瞧了你啊。不过，就算你一把火烧了潘家，潘家那么多有功名的人，你就不怕他们报复？你百来十个人，也顶不住官府的围剿啊。”高建修问道。
“哼，现在吏治**，粤中大地烽烟四起，到处都是好汉。为了蓉蓉，我愿意落草为寇。而你呢，在市舶司当差，舍得为了蓉蓉丢下一切，得罪潘志恒那狗贼吗？”余龙不但表明了自己为会李蓉蓉做任何事情，还不忘挖苦高建修一下。
“收拾潘志恒那老狗，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我不用落草，也可以保得蓉蓉安全无事。你如果落草，蓉蓉不是要跟你受罪吗？大丈夫当让妻儿不受苦。”高建修继续挖苦道。
“说大话，你凭什么一开口就能收拾潘老鬼？懒得跟你说了，来吧，咱们还是靠拳头说话。你既然左手臂受伤了。余爷我光明磊落，也用一只手对付你。只要你赢得过我，我甘拜下风，就把蓉蓉托付给你。”余龙不喜欢耍嘴皮子，直接要求武斗。
“余大哥，还是不要斗了，林郎刚才被你碰倒，手臂旧伤复。你这样跟他打还是不公平的。”李蓉蓉听了刚才余龙那番愿意为了自己去落草的真情告白很是感动，所以对余龙的称呼又回到了余大哥了。
“那我让你三招。林虎，你擅长使什么兵器。刀还是剑？”余龙一定要跟高建修斗一场。
我最擅长的就是鸟铳了，可惜没有。让自己三招？这个余龙看来对自己的武力很自信，不过这家伙确实有几分力气啊。但是，战斗并不是光靠力气就行的，还要靠技巧与熟练程度。想我高建修，也算是练兵大半年，长矛枪法精湛，只是不适合单兵作战，所幸自己还会一点棍术，那是范老五教的，可惜疏于练习。不管了，这个余龙，是个狠角色，自己最好能收复他，以后就是自己的一大臂膀啊。
“余龙啊，我最擅长的是鸟铳，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没有啊？那就是来根木棍吧，不至于出人命嘛，咱们还是切磋为主啊。”高建修笑嘻嘻的说道。
余龙马上拔出腰刀，从小弟那里把划船的两只橹切成五尺长的木棍，自己一只，给高建修一只。然后就在船板上立定，等待高建修来攻。
不得不打了，即使余龙让自己三招，好像自己还不是他的对手，得想个阴招取巧。
高建修大喝一声，右手举起了木棍，向余龙冲过去，在距离余龙一步远的时候，突然停住，把头一仰，朝天空望去。余龙本来已经用右手把木棍横在自己身前，准备扛住高建修这势大力沉的一棍，没想到高建修这厮突然停住，自己眼睛跟随高建修也望向天空，不过木棍还是横在身前，以防止这狡猾的家伙偷袭。
高建修抬头后，右手并没有动，倒是趁余龙分神的时候，左脚对着余龙的右腿猛的一踹，这一脚脚力可不小，凝聚了自己全部的力气。余龙把防守的重心放在上盘，对下盘的保护不够，结果不能承受高建修这一脚，腿一软，身体摇摇晃晃。高建修得势不饶人，右手握紧木棍对着他下盘两连击，壮汉余龙马上就躺到甲板上了。
余龙没有想到高建修如此不要脸，使阴招暗害自己，两眼喷火怒吼道：“林虎，你个无赖。行事如此阴暗，不是好汉所为。老子不服。”
高建修哈哈一笑道：“余好汉，愿赌服输。输了就是输了，你就不要找借口了。蓉蓉现在是我的人了，我会保护她的，对付潘老狗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蓉蓉，你都看到了，林虎这厮行为不端，连比个武都要使阴谋诡计，不是什么好人啊。”余龙腿部受伤，已经不是高建修的对手了，至于那个小弟，更不敢来对付高建修了。所以现在只好从人品上来诋毁高建修。
“余龙，本来我还敬你是条汉子，没想到你也是个小肚鸡肠的男人，能成什么大事。在战场上，为了胜利，无所不用其极。人生也是如此，你可见过真正的公平？为什么有人一出身就是锦衣玉食？而你却从小只能打渔呢？只要对得起天地良心，大丈夫做事不必拘泥于形式。我问你，这次比武，我作弊了吗？说了不能用脚了吗？是不是在三招你就打败你了？”高建修见余龙还没完没了了，也是不爽，决定教训他一下。
余龙思索了一会后，只好无奈的回答道：“你确实没有作弊，也没有违反咱们定下的规则。你赢了。”
“你这次落败，还是因为注意力不集中。我往天上看，只要你心神坚定，不看就是了，那我也不会踢得着你。干大事情，认真是第一要素。告诉你一句箴言，态度决定一切，细节决定成败。”高建修一脸严肃的继续忽悠道。
“态度决定一切，细节决定成败？”余龙一脸茫然的问道。
“正是，态度决定一切，细节决定成败。你的态度给了你前进的方向，细节再给你的成功加分。所有的事情都包含着许多小细节，而每一个小小的细节的变化都关系到整个事态的展，成功与失败就隐藏在这经常会被人忽视的细节当中。如果你能细心的现并把握住每一个细节的变化，就有可能成为成功的一个重要保证。相反，如果忽略错过了一个细节，可能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忽略，而注定自己走向失败。由此看来，成与败的距离很近、很小，但带来的结果却有天壤之别。你这次比武落败，就是忽略了细节。你回去好好想想吧。”高建修故作深沉的说道，把以前在一本关于励志的书上的话给照抄了。
余龙继续茫然，而旁边的李蓉蓉也是一脸崇拜，态度决定一切，细节决定成败，从来没有听说过，刚才高建修说了一大堆，自己都不太明白，但是能说出这么大的道理，不愧是当官的。
余龙的小弟已经上船来把余龙扶走，被高建修喝道：“等等，余兄弟，我看你是个人才，为人还不错，在这干竹滩上荒废人生实在可惜。某虽然不才，却也能在市舶司副提举高大人面前说得上话。现在市舶司正要招募一些民间能人，不知余兄弟有没有兴趣，如此也可以谋个好差事，以后说不定还可以谋个好出身呢。不瞒余兄弟说，市舶司饷银很高，像余兄弟这样的身手，一个月拿到十两银子不是问题。”
高建修趁着余龙被自己的那套理论讲晕、神智不太清醒的时候，立即出言招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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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分析
余龙正在消化高建修的态度细节理论，猛的一听高建修的招揽，有些心动。毕竟这高建修也是市舶司高大人的心腹，而且看着样子很有学问有才干，跟着他去到市舶司，也未免不是一条出路。唯一的心结就是这厮拐跑了自己的老婆，不过既然郎有情妾无意，大丈夫何患无妻。
就在余龙正在犹豫的时候，高建修又话了：“现在市舶司高大人，乃圣上钦点，又是总督大人的亲信。市舶司掌管征税，打击走私，高大人也准备大干一场，以报答圣恩。可是广东大地，劣绅充斥，高大人想要有一番作为，也需要强有力的人才辅助。余兄武艺高强，手下又有百十号兄弟，若是此时去投靠高大人，自然得到重用，与兄弟一起辅佐高大人，振兴市舶司。有道是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现在市舶司还不怎么样，但如果余兄要到市舶司兴盛起来后再去投靠，估计就没有好位置了。”
余龙虽然出身底层，但进取心却很强，早就想干出一番事业出来，奈何自己出身太低，没有什么好的机会。现在听了高建修的这一番话，知道机会就在眼前。余龙本就是个果断的人，稍微一权衡后，马上就做出了决定。
“林兄弟，我听你的，跟着你去市舶司，投靠高大人。”余龙终于表态了。
“好好，高大人得到余兄相助，如虎添翼啊。来来，咱们今天一醉方休，共同开创一个新局面。”高建修见余龙上钩，很是开心。
“多谢林兄，不过在下现在就得赶回去，动员手下的弟兄，明天来投，然后去市舶司找高大人。先告辞了。”余龙下定了决心，找到了目标，马上就要回去准备了。
“好，我就在这里再等你一天。明天咱们就去广州市舶司向高大人报道。”
余龙兴冲冲的驾船回去，心里对未来很是憧憬。现在这个市舶司，已经是风升水起了。到处都在盛传那个市舶司副提举高建修的事迹，当然是有褒有贬。
“大哥，你真的要跟着那个林虎去市舶司投靠高大人吗？”一直给余龙划船的小弟突然问道。
“那当然，正如林虎所说，现在市舶司还不强大，我带上百十来个兄弟加入市舶司，肯定就能得到高大人重用。有了我这百十号好手，一定能大壮市舶司实力。以后，只要市舶司壮大，我余龙自然就会水涨船高。怎么，小武，你不愿意跟我去市舶司吗？这可是上好的差事啊。我早就打听清楚了，高建修的手下，不管是关闸的士兵，还是市舶司的衙役，每个月都能拿到近一两银子。现在在这广东，哪里还有这等好事啊。你以为我真的听了林虎那厮的话，脑袋一热就去投靠高大人的。我一直想给弟兄们找个好出路，早就想去投靠高建修，只是没有人引路而已。现在正好这个林虎引荐，我自然就坡下驴。”余龙对着自己忠心耿耿的小弟自然要说出心里话。
“大哥，我自然愿意跟随大哥去市舶司了。不过，我觉得这个林虎有些问题，恐怕他不是真的林虎。”小武说道。
“胡说，大哥我注意市舶司有些日子了。现在高建修的市舶司衙役有两百多人，统领衙役的就是林虎，一个从北方来的大汉，据说还从过军。此人必是林虎无疑。”
“大哥，我昨天听说了一条消息，说增城县的大盗柯殿在我顺德境内经过，却没有打家劫舍，似乎在搜寻什么人？你看那林虎，恰好手臂受了伤。大哥，你说这林虎是不是柯殿要寻的仇人？”小武平时也为余龙打探点消息。
“对啊，这林虎可能是受到柯殿的伏击。可是市舶司跟柯殿这土匪完全不搭嘎啊，怎么会有冲突呢？不过那林虎对市舶司的事情还比较了解，而且身形也对，应该就是林虎啊。”余龙现在也有点怀疑这个林虎是不是个西贝货。
“大哥你想想看。那林虎虽然也是大高个，但以前不过是个边军，应该没什么文化，顶多就是个丘八。可今天这个林虎，说起道理来，那是一套一套的，连咱们干竹滩第一美女李姑娘都被他吸引。你说，他可能是林虎那个粗人吗？”小武继续分析道。
“可是，如果他不是林虎，他也没有必要冒充是市舶司的人啊。毕竟知道林虎的人并不多，除了我这样的有心人外。他冒充林虎有什么好处呢？难道他是为了骗取蓉蓉的芳心，才编造这么一个身份？坏了，蓉蓉上当了，是要吃这个骗子大亏的。哦，不对，蓉蓉精明这呢，不是那么好骗的。那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余龙喃喃道。
“大哥，其实，市舶司可是有两个大个子的。”小武提醒道。
“什么？你说那假林虎其实就是高建修。那他为何要隐瞒身份？难道他真的被柯殿那土匪追杀？可是柯殿为何要追杀高建修？”余龙大惊，也是觉得那假林虎就是高建修，毕竟只有高建修这种高官才能说出这样的大道理，才有魅力俘获蓉蓉这样美人的芳心。
“柯殿这土贼，不但打家劫舍，也替一些大家族追杀仇家。正是有一些乡绅的包庇，那厮才能逃过官府的围剿。市舶司严格执行海禁，高建修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世家。这次柯殿可能就是被一些大户人家请来对付高建修的，并打了高建修一个伏击。”小武终于把其中线索理顺了。
余龙听了小武的分析，觉得也是这么回事情。如果那假林虎真是高建修，说明这高建修还真是挺看中自己的。不过，现在高建修孤身一人，而且因为柯殿未退，不敢回广州或者关闸。若是自己去把他干掉，一定能夺回蓉蓉的。
这种想法在余龙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不过很快就被自己否决了。如果杀了高建修，蓉蓉也不一定就会跟自己，而且自己却失去了一个好前程。前程比起女人来，当然更为重要。更何况如果杀了高建修，前程没了，女人也不一定有。相反，现在高建修遇难，自己在他落魄之时来投靠，助他脱离危险，那岂不是大功一件。至于蓉蓉，大丈夫何患无妻啊。
“蓉蓉，我看余龙对你也是痴心一片啊，你怎么就看不上他呢？”高建修在余龙走后，开口问道。
李蓉蓉这次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高建修，突然问道：“大人明知道是做戏，为何却要趁机占小女子的便宜？你看我的便宜是这么好占的吗？”
这个嘛，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何况这是你先主动的。
高建修好不羞愧的说道：“蓉蓉你长的这么美，我当然得假戏真做了。难道你不愿意？”
“早知道你是如此德性，昨晚真不该救你，让你喂鱼好了。对了，还没有问你怎么受伤了。你身居高位，手下还有兵，怎么如此狼狈，是被人追杀吧？”
“唉，我为了不辜负圣恩，大力打击走私，得罪了不少劣绅和亡命徒。这些劣绅，私自侵吞国家关税。我断了他们财路，他们自然对我恨之入骨了。所以，这些劣绅和亡命徒为了能继续走私，铤而走险，要把我干掉。这次，是一个叫刘六的家伙伏击我的。不过他只是二头领，大头领是谁还不知道。蓉蓉，你可知道附近有什么强人叫刘六的？”高建修趁机问道。
“身居高位也是有危险的，人人都羡慕当官的风光，却也不知道当官也是有风险的。高大人你差点连命都丢了。”李蓉蓉叹息道。
“错了，有位哲人说过，在中国，最容易的事，就是当官了。”高建修把清末裱糊匠李鸿章的话拿来用了。
“那倒也是，当个昏官是挺容易的。不过想为老百姓做的实事的官，就不好做了。比如，高大人你。是吧？”李蓉蓉俏皮反问道。
“那是。我高建修自然不同于一般的昏官，是干大事的人，自然招人嫉恨。圣人云，不招人妒忌的是庸才。你相公我如此大才，自然会遇到一些小麻烦。但是，这些都是一些跳梁小丑，不出一年，我就能灭了他们。”高建修哈哈一笑道。
“大人真的看得上我这疍家女子？你家娘子会容许自家官人带回一个疍民贱户女子？”李蓉蓉性格很是泼辣，直接问道。
“这个嘛，我还没有娶亲呢，自然不存在这个问题。只要蓉蓉姑娘不嫌弃我，我自然更不会嫌弃你的。礼法身份对于我来说，没有约束力，因为我是从海外蛮荒之地回来的。”高建修觉得这疍家姑娘确实合自己胃口，于是拉住她的手，凝视表白道。
“我出身贱民，并无奢望高郎给我一个名分。只要你对我好，我就跟着高郎。不过如果你胆敢抛弃我，我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的。”李蓉蓉突然语气变硬道。
这个高建修，年轻有为，如果排除身份，跟自己也算是郎才女貌。自己跟了他，自然比潘员外那个半截入土的老色鬼要好得多，也比余龙要强得多，最起码他的学识见识比余龙要强一百倍。自己一个疍家女，能碰到高建修这等人才，也算是修来的福气，只盼望以后大妇能对自己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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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上传晚了
第三十三章 李官山
有美女**，高建修当然不会拒绝，这可是自己到大明一年以来的第一次艳遇呢。这个疍家姑娘很能干，不一会功夫就做好了香喷喷的饭菜。米是新米，菜当然是就地取材，当然是鱼了，除了一盘红烧鲤鱼和一份爆炒河虾外，还有一份自己不认识的清蒸鱼。
“蓉蓉，这是什么鱼啊？怎么从来没有见过？”高建修问道。
“你有口福了，这是大哥昨天捕到的皇帝鱼，本来大哥要拿去卖的，估计能卖三四两银子呢。”李蓉蓉现在一心扑在高建修身上，自然明白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味这个道理。
“皇帝鱼？这么说这鱼应该是贡品了？数量应该极其稀少吧？”高建修急忙问道。
“是啊，这鱼名叫嘉鱼，是西江的名贵河鲜。因为嘉鱼生活在深水之中，不容易捕捞到，只有在冬季枯水露出河床的时候才能被渔民捕到，所以非常珍贵。自唐朝开始，这嘉鱼因为味道鲜美且珍贵，成了上贡朝廷的贡品，连皇上他老人家都喜欢吃，所以又叫作皇帝鱼。一般夏秋很难捕捞到这皇帝鱼的，不过你运气好，昨天大哥还真恰好捕捞到了这条鱼。”李蓉蓉喜滋滋的说道。
自己想起来了，这鱼学名叫卷口鱼，是珠江四大河鲜之一。自己在后世也只听说过，但没有吃过，没想到穿越三百多多年，还能吃到没有被污染过的野生的名贵河鲜啊，真是不错。自己虽然受到土匪伏击受伤，但是却因祸得福，不但弄到了个老婆，还能大饱口福，真是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附。
高建修仔细一看这清蒸嘉鱼，一长条约重一斤半，这也算是野生中很大的了，佐料很简单，无非就是猪油、盐、姜丝、葱条等。再一闻，确实香，不愧为珠江名鱼啊。
高建修大快朵颐，十分的过瘾，连添了两大碗饭，看得旁边的李蓉蓉很是高兴。
“等等，你刚才说，这一条嘉鱼能卖三四两银子？这也太贵了吧？那如果是冬天枯水期，这样一条嘉鱼能卖多少钱？”高建修觉得一条不到两斤重的鱼，能卖到三四两银子，实在很恐怖啊。现在的青鱼鲤鱼，也就两分银子一斤而已。这嘉鱼虽然因为名贵，数量稀少，并且不是上市季节，也不会贵到是鲤鱼价格的上百倍啊。
“若是冬天枯水期，这嘉鱼的数量也不多，还是很珍贵的。一般在广州集市上也能卖到一两银子一斤。因为这嘉鱼一般个不大，只有三两到一斤重，长不过一尺。过了一斤的，价格会更贵一些。怎么，高郎也懂鱼？”李蓉蓉以鱼为生，见高建修愿意跟自己探讨鱼，大有知己的感觉。
自己到明朝一年多，这应该是自己所知道最贵的鱼了。
“为夫我当然懂鱼了，谁叫你是渔家出身呢？我在广州就开了家渔家酒楼，生意还不错。我问你，这嘉鱼既然如此名贵，为什么就没有人挖塘饲养呢？这可是条好财路啊。”高建修问道。
“广东现在养鱼的很多，搞得咱们这些渔民都快没有生计了。不过养嘉鱼的还没有，不是人们不想财。而是这嘉鱼实在难养了。以前也有人养过，从无成功的，只因嘉鱼习性与众不同。一般鱼，喜热怕冷，可这嘉鱼却是喜冷怕热，一般的鱼塘很难养活。”李蓉蓉解释道。
原来如此，不过既然现在还没有人工饲养的条件，那就暂时放弃这财的好路子，等以后再说吧。
“蓉蓉啊，你这手艺还是不错的，不过这鱼就少了点佐料，下次做鱼的时候，你要多少佐料都行，加点胡椒、辣椒、丁香、肉桂、八角什么的，味道应该更好。”高建修打了个饱嗝说道。
就在高建修与李蓉蓉打情骂俏的时候，忽然干竹滩响起了一声鸣叫，李蓉蓉也推开了高建修，从船舱抽出了一把长鱼叉，紧张的往水面望去。
这鱼叉足有五六尺长，直接可以当做武器了。李蓉蓉手握鱼叉，还是很有气场的。
“出了什么事情？为何有如此鸣叫声？”高建修问道。
“有不明船只闯进了干竹滩了，现在不知道是敌是友，留守在干竹滩的渔家都要拿起武器，准备御敌。”李蓉蓉紧张的回答道。其实她是怕潘员外那老家伙就来抢亲了。
“经常有敌人来干竹滩抢劫吗？”高建修不明白这些疍民为何如此紧张，不就是几只船进入干竹滩吗，值得这么紧张吗？
“当然有啊。不但干竹滩，就是龙山，甚至是顺德，这些年都不是很太平，昨天你不就被人伏击了吗？三年前，也是七月，新会县的大盗李官山在龙山一带大势劫掠。李官山在顺德大摇大摆的洗劫了数个乡镇，在顺德七进七出，最后掳掠了千余男女回到他新会老巢去了，官府竟然不敢追。所以，自那以后，各村寨都有团练自保。我干竹滩因为是疍民，本来就跟普通乡村民众相处不好，更要小心防护。所以，一有陌生船只进入干竹滩，自然要预警。”李蓉蓉讲起李官山还是心有余悸，龙山不少小伙和姑娘都被掳掠去当强盗了。
李官山，似乎这个家伙还在新会混的风升水起，高建修还以为他是最近才冒起来的有前途的强盗，没想到三年前就干个如此大买卖，还真是人才啊。不过这也说明，广东的地方治安混乱到了何种地步。所以，官员高建修两次遭遇袭击，也没有值得大惊小怪的。
“可是李官山他是强盗土匪，不识水性啊，那次抢劫干竹滩应该没有什么损失吧？”高建修对此有疑惑，李官山又不是海盗河盗，李官山洗劫龙山，应该并不对干竹滩的防护造成冲击以及警觉。
“李官山之前的崇祯八年二月，有八十艘海盗船在潘村大盗的指引下，有秩序的抢劫了新会各个乡村，干竹滩也是损失惨重，不少小伙子都被拉去当海盗，从此杳无音信，也许尸骨无存了。这件事情对干竹滩打击很大，从此整个干竹滩家家户户都要备武器，男子女子都要练点技艺以防身。”李蓉蓉解释道。
这个事情自己倒知道一些，据说这些海盗还是刘香老的属下，不过也可能不是，因为刘香老在崇祯八年四月份的时候被郑芝龙在海上围剿，这些海盗还正在珠江抢劫呢。不过后来这伙海盗也没有什么消息了，为此，高建修还问了范老五，毕竟范老五也是刘香老手下的小海盗。但是范老五对这伙人也不熟悉。
很快，干竹滩上不少渔船都集中在一起，各家没有出去打渔的青壮男女以及老人小孩，都是人手一武器，有鱼叉，有标枪，甚至有腰刀等等。而李蓉蓉也是划船向湖中靠拢，跟数十只疍家渔船靠在一起。
“干竹滩的疍民们，你们听着，我们是冲鹤堡的民团，接到县府的通知，新会大盗李官山现在又来进犯龙山，不过被我民团伏击，损失惨重。现在，李官山只身逃走，据可靠消息，他已经逃进了你们干竹滩了，我们特地前来捉拿李官山，还请你们配合。”十只闯入干竹滩的大船上一个领头的对着疍民渔船群喊道。
众疍民听说李官山来犯，都吓了一跳，后来才知道李官山这大盗竟然兵败只身逃走，松了口气，没想到对方话锋一转，李大盗竟然跑到干竹滩来了，真是出人意料。
很多人都不相信李官山逃到干竹滩，毕竟冲鹤堡民团是潘员外掌控，他们恐怕是趁机来抢人的。
“所以，疍民们，希望你们交出朝廷钦犯李官山，不然我们就要一家一户的搜了。”冲鹤堡民团领开始话了。
“放屁，凭什么让你们民团来搜我们干竹滩？”疍民们不愿意了。
“就凭我身边这位顺德县李捕头，早知道你们这些疍家贼不服王法，知县大人派李捕头带人来干竹滩搜人。现在开始搜查了。”那民团领恐吓道。
疍民们还是不愿意配合，毕竟县衙也没什么信用。但是这次李捕头和冲鹤堡的人来的充分，已经把干竹滩的出口给封了，疍民们要反抗也不会有好结果。
“啊哈，不用搜了，李官山出来了。大家快去那小妞船上把李官山给抓起来，大功一件啊。”高建修刚从船舱探出头来看事态展，就被那民团领给盯上了。
不会吧，自己长的象李官山？不对，高建修马上就想明白这其中的把戏了，昨天伏击自己的真正幕后者就应该是这冲鹤堡的人，他们现在趁着自己没有兵力，故意把自己说成是李官山抓起来，然后偷偷杀了，事后就说认错人了，毕竟这干竹滩应该没人知道高建修的真正身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高建修，没有任何麻烦。就算事后有关方面知道他们杀的是高建修，他们可以早各种理由推脱，毕竟只要高建修一死，他的势力也就烟消云散，没人再替他出头了。
真是狠啊，现在自己似乎插翅难逃了，他们的消息好快啊。
“慢着，你们凭什么说我是李官山？”几个凶猛的冲鹤堡民团已经跳到自己船上，就要来把自己带走了，高建修立即喝问道。
“就凭这个。”李捕头从怀中摸出一张通缉令，上面的头像跟高建修确实有几分相像。
不但冲鹤堡的人欢呼，疍民们也是惊惧不已，没想到干竹第一美女竟然勾搭上了新会大盗，难怪那么好小伙他都看不上呢。
高建修气急，对方为了自己可真是煞费苦心啊，这次似乎死定了。
第三十四章 混乱
看来只有拿出杀手锏，亮出自己的身份了。高建修大喝一声：“反了你们啊，本官乃是广东市舶提举司副提举，高建修是也。你们谁敢拿我？”
高建修这个名字在广东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民团、衙役和疍民们都被这个名字所震撼。毕竟，由白身而被两广总督赏识进而被圣上提拔为六品官，高建修本身就是个传奇。更何况他现在把守关闸，掌管市舶司，在广东已经开始呼风唤雨了，一些乡绅对他咬牙切齿，所以就讲一些坏话编排。最离谱的就是高建修的外貌了，身长八尺，腰围也是八尺。
现在猛的有人说自己是高建修，众人都有点不敢相信。
“李官山，你就编吧，还高建修呢。老实跟你说吧，市舶司高大人前天在顺德遭遇李官山你的伏击，早已死殉难了。现在你拿着高大人的官印，仗着长的跟高大人略有相似，就来冒充高大人。本身就是大盗，还谋害朝廷命官，冒充官员，罪加一等。来啊，给我拿下。第一个抓住大盗李官山的赏银十两。”李捕头大喝一声道。
歹毒啊，现在自己不但坐实了是李官山，自己身上的官印更是谋害自己的铁证。妈的，这潘员外是实在是老谋深算，一招就致自己于死地啊。想那潘员外可还不是一般人啊，他们昨晚可能就知道自己逃到干竹滩，刘六那伙强盗不识水性，即使人多也没有把握在干竹滩把自己给干掉。索性他们就动用官府的力量把自己污蔑成新会大盗李官山，更妙的是这李官山还杀了高建修后得到市舶司的官印来冒充高建修。等李捕头他们杀了这假高建修后，万事大吉。
不知道内情的民团们一听说这个高建修是个西贝货，马上就要来抓人，毕竟十两银子的赏钱诱惑太大，虽然这假高建修看起来也不是善茬，孔武有力的样子。
高建修大怒，拿起鱼叉对着一个最靠近自己的潘家民团就是一下，对方马上倒下，鲜血从咕隆里冒出，挂了。旁边一起上来的，见高建修如此剽悍，也是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
“李捕头，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啊，谁叫靠近本官，此人就是榜样。我的市舶司衙役们马上就要来了，一会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事关生死，高建修小宇宙爆，还真震慑住了这些没见过世面的民团。
“弟兄们，这李官山本身就是一江洋大盗，你看着身手，怎么可能是朝廷文官能有的。大家上啊。”那民团领脑子好使，马上就调动了民团的积极性。
李蓉蓉大急，连忙求疍民帮忙，由于李家兄妹在这干竹滩还算有点威望，一些没有出滩打渔的小伙子上来帮高建修。混战开始了。
要说这些疍民，确实个个身手不凡，特别是在这渔船上，一个能顶两个。高建修得到帮手，杀性大开，也顾不得左手手臂旧伤复了。
混战持续了五分钟左右的时间，眼看疍民们人少势薄处于下风的时候，又有十几条渔船驶进了干竹滩，加入了战团。原来是余龙领着百十票弟兄，分乘十多艘小船，前来解救高建修来了。
余龙确认那假林虎就是高建修后，马上就做出了投靠的决定，刚好有小弟说潘家的人带着大队人马进了干竹滩，马上就意识到高建修有危险，自己立功的机会到了。于是马上召集那些闲汉兄弟们，前去救驾了。
“余龙，你来了正好，帮我抓住大盗李官山，我潘家必有重赏。”民团领见余龙来势汹汹，先稳住他。
“我呸，潘有光，你可知道你围攻的是谁，正是我的东家市舶司副提举高大人，识相的赶紧扔下兵器投降。否则别怪余爷我不客气了。高大人，小的救驾来迟，请大人责罚。”
“余龙你能来就好，先到这伙狂徒给收拾了，等会回市舶司，论功行赏。”高建修也不废话，先不问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就是高建修的，先度过这次危机再说。
要说余龙，自己还真没有看错，狠劲十足，在船上一扫一大片，他底下的那些个弟兄，听说大哥拜了市舶司副提举高大人的门，从此就加入了官府了，很是兴奋，现在又亲眼见高大人如此器重大哥，回去就有赏，哪还有不卖力的理由，也是大砍大伐，下手挺重的，打得那些潘家民团们鬼哭狼嚎。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以高建修和余龙、疍民一方大获全胜。李捕头和潘有光所带人马全部落网，死了二十多，其余全部被俘获。
“好好，余龙，总算我没有看错你，打架的本事不在林虎之下，回到市舶司，我让你单独领两百衙役，每月给你十五两饷银。好好干。”高建修很高兴地拍拍余龙的肩膀夸道。
“属下多谢大人，敢不为大人效死命。只是我的这些兄弟们，大人如何安置？”余龙大喜，这样一来，自己一进市舶司，就可以跟林虎并驾齐驱，成了高建修的两大护法之一了。不过余龙是个负责任的大哥，自然要为小弟们的前途着想。
“都进市舶司，做衙役，每月六钱银子，干得好的，还有奖励。”高建修现在大势招兵买马，这些人都是好勇斗狠之辈，是不错的兵源，自然要网罗下来。
一听可以到市舶司当差，余龙的这些弟兄们欢呼了起来，马上就来拜见高建修这个新主人，倒把余龙这个大哥给丢在一边了。
看着这些剽悍的属下，高建修很是高兴。现在市舶司基本走上正规了，就是人手缺乏，让陈海涛招人，都是些老实本分的农民。但市舶司要抓走私，也需要一些灵活剽悍的，打探消息啊，缉拿走私犯啊，还是余龙这种手下好用一些，因为他们出身市井，对人性了解得更多，也更为凶残。
“说，老子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请柯殿伏击老子，现在又想利用李官山那厮的身份来杀我？”高建修对着潘有光踹了一脚道。问了熟悉江湖事务的余龙，才知道刘六新近投靠的老大就是增城大盗柯殿。这柯殿有好几百弟兄，潘家请他来伏击自己的。
“大人饶命啊，家主说大人就是李官山啊，小的实在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啊，大人饶命啊。”潘有光求饶道，并且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大人，对这种人客气什么，你把它交给小的，保证能问出个一二出来。”余龙急于在高建修面前表现，要求亲自审问潘有光。
“好，就看你的了。”高建修也不愿意打击余龙的积极性。
高建修跳下了潘有光的大船，然后到另一只船上，来审问顺德县的李捕头。
“高大人，高大人，小的真的是被潘有光那混蛋给骗了，您老大人大量，就当小的是个屁，把小的给放了吧。”李捕头比潘有光还没有骨气，见了高建修过来马上磕头求饶。
我呸，这就是官府的人，平时欺压百姓估计挺硬气的，刚才不是挺嚣张的吗？现在怎么就如此脓包，这些人都是色厉内荏的货色，不足为惧。
“我问你，那通缉令上的头像是怎么回事？是怎么做了手脚？”高建修要确认一下通缉令上头像是否作假了。
“大人，冤枉啊。这个通缉令确实是真的。李官山那厮确实长的跟大人有几分相像。潘员外就是利用这一点才能把小的蒙骗的。李官山也太不像话了，知道大人长得这么英明神武，竟然敢长得像大人，他也配？我呸。”李捕头最有一句把高建修给逗乐了，小人就是小人，挺有趣的。
很快，余龙只一顿毒打，潘有光就把它所知道的全部招供了。原来，这冲鹤堡潘家的族长潘志恒，也就是垂涎于李蓉蓉的那死老鬼，一直从事走私贸易。上个月，范老五在珠江口扣了他们正在走私的生丝八十多担，价值五千多两银子呢。潘志恒家大业大，五千两银子损失得起。不过高建修打击走私的力度越来越大，潘志恒久有些受不了了。由于他做走私生意好几年了，赚了不少钱，现在更不想收手，最后只得请柯殿来把高自己做掉。柯殿伏击失败后，再想出利用高建修与李官山长得有点像这点，明目张胆的对付自己。
“恰好，潘志恒听到风声说李官山因为山寨内讧被二当家的给宰了，所以以后李官山不会出现了，大人如果这次被他算计得手，没有任何破绽的。”余龙最后说道，对潘老鬼也是有些钦佩。
妈的，为了五千两银子就想置老子于死地，叔可忍，婶不可忍。高建修恨不得把马上就去冲鹤堡把潘志恒那老家伙砍了。
“大人，咱们现在就去把潘老鬼抓起来，这家伙可是一直想打尊夫人的主意呢。”余龙似乎看透了够建修的心思提建议道。
尊夫人？高建修好久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李蓉蓉了。
“抓他？潘志恒我自然绕不了他，不过按照正常程序抓了，太麻烦了，而且，到时候他只要说是潘有光擅自行动，他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我们还真不一定能拿他怎么样的。还是想个好招，一劳永逸的解决潘家。他们潘家那么大的家族，自然有不服潘志恒的人，你打听一下，到时候咱们如此如此。”高建修对余龙耳语道。
“大人高明，小的佩服。小的这就去办。”余龙真的很服气，难怪高建修能当这么大的官呢，敲闷棍是把好手。
第三十五章 法事
回到昨天遭伏击的地方，自己的二十多个手下都横七竖八的趟在地上，有些人看来是受伤被俘后被虐待致死的，十分的凄惨。
“柯殿，潘志恒，老子不宰了你两个人渣，我高建修就是猪狗不如。”高建修对自己这些士兵还是有些感情的。
“余龙，先把他们收殓起来，去请个法师来给他们度度，什么？手上没钱？我这块怀表价值千金，你先拿到当铺。算了，找匹快马，带上我的密信到关闸，交给管家李本仁，他会安排人手和银钱过来的。找个机灵可靠的。这些人需要抚恤，一人五十两银子比不能少，家里有兄弟的可以安排进市舶司。”高建修先是交代余龙，后来又是自言自语。
旁边余龙答应着，小武等众兄弟听了暗暗咂舌。死个人就是五十两银子，这搁谁都愿意给高建修卖命。在这明末，五十两银子可以买七八亩好水田，可以供殷实之家吃喝大半辈子的。这些殉职的人，他们的家人可算是有保障了。普通农人一年顶多挣个两三两银子，如果按照市舶司衙役每月六钱银子工钱来算，这就是七年的工钱，这市舶司的工钱还算高的呢。
小武等人纷纷暗赞这个新大大哥有义气，对自己的手下可真是舍得花钱，跟了他，自己这条命交给他又如何，看高建修的眼神更加崇拜了。这正是高建修想要的，跟着自己，即使死了，还是划得来的。虽然觉得自己有些龌龊，但是想一想自己对手下确实不错，他们跟着自己在这广东地界混，也能让家里丰衣足食，虽然危险点，但是在这个到处是吃不饱饭土匪横行、鞑子时不时烧杀抢掠的崇祯年间，也算是跟对了人。
高建修无耻的为自己辩解，余龙也跑过来恭维道：“大人对属下如此厚恩，小的们佩服得五体投地。在这广东，一般衙役、士兵死了，能领到五两银子的抚恤，都算是祖坟冒烟了。小的们以后一定为大人效死命。”
嗯，有觉悟，值得栽培。高建修很满意的拍拍余龙的肩膀，沉着脸长叹一声道：“他们忠于职守，是为了打击走私，受我的连累才殉职的。我心里过意不去啊，都是本官无能啊，害了二十多条性命。唉。”
“大人多虑了，他们也是为了市舶司，为了朝廷而牺牲的。大人体贴，给他们解决了后顾之忧，照顾他们一家老小的生活，他们就是在九泉之下也会安心，会感激大人的。还请大人接哀，要继承他们的遗址，继续打击走私，还广东一个朗朗乾坤，以报答圣上的知遇之恩。”余龙继续安慰道。
这么会说话，你的把我想说的都说完了，这不是抢戏吗？不过，我喜欢。
晚上回到干竹滩，李蓉蓉的大哥李家成听说自己的妹子榜上了市舶司副提举高大人，欢喜的不得了，马上就带领着三四十兄弟到高建修面前表决心，一心要跟着高建修混。
李家成其实早就想借着自己美貌妹妹的婚事帮助自己脱离苦海，所以对于李蓉蓉拒绝疍家小伙的求亲很是乐意。当潘员外来求亲的时候，自己还是有些心动的，只是潘员外太老了，名声也不好，这才作罢的。至于把妹妹嫁给余龙，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既然是大舅哥要来投，那高建修自然不能拒绝。这些干竹滩的疍民，个个都是水性高。他们不但在这干竹滩内湖打渔，也经常出海去打渔，见惯了大风海浪。他们比起余龙这伙人来，应该算是专业的资深渔民，培养一下就是非常好的水手了。水手，这是自己建立海军的第一步，虽然海军还没有个影子，但先可以储备下人才吗。
“大哥如此看得起我，我自然不能亏待你。这样吧，你们先到关闸去，我让范老五拨几只大哨船给你们，一半时间打渔，一半时间熟悉下军务，等以后到市舶司充当衙役头目。”自己现在不能到处宣扬说自己要成立海军，只好先让他们有个盼头进市舶司。
“多谢大人，只是咱们这些兄弟，算是关闸的士兵还是市舶司的衙役呢？”李家成灿灿的问道。
这有区别吗？高建修马上就明白过来了。市舶司衙役现在月钱是六钱银子，而关闸士兵的饷银是每月九钱，三钱银子的差距还是很大的。没想到啊，这个李家成还是有些不着调啊，自己能把你们吸收进来，让你们脱离贫穷走上富裕的道路，还不知足。
“李大哥啊，关闸士兵是有定制的，已经满额了。再说了，我也不可能永远都呆在关闸，估计明后年就要离任了。但市舶司不同，已经在我的掌控中。你们先按照市舶司衙役的饷银来算。等六个月后，再按照关闸士兵的待遇响。”高建修悠然开口道。
“多谢大人，小的这就去给弟兄们报喜去了。要说水性，整个广东没有比咱们更好的了，大人不是有哨船在珠江上巡逻吗？这个活最适合咱们干了。”李家成喜滋滋的说道。
“等等，这话你先不要说，毕竟余龙的兄弟们跟我到市舶司，才六钱银子，凭什么你们以后就能领到九钱银子？等六个月以后再说吧，只要做到心中有数就可以了。至于你，先替我把这些渔民管好，自然有你的好处，肯定比打渔要强一百倍。”高建修觉得这家伙有些浮躁，难怪他妹妹一开始不肯吐露自己的身份给他呢。
李家成连忙说是，是自己欠考虑了，保证一定不对任何说起此事，然后笑着走开了。
要说余龙还是有能力的，第二天中午，管师爷李唐宋就带了一百多关闸士兵以及一车银子到了这干竹滩来了。一见到高建修，李唐宋一把鼻涕的请罪，说自己没有做好东家的护卫工作，致使东家受伤逃难还损失了二十多个兄弟，死罪死罪。
然后，李唐宋派人到顺德县去买棺材了，整整二十八副。棺材虽然品质不怎么样，却不是一般贫苦人家能用得起的，七两银子一口，也算对得起殉职的弟兄了。
二十八个弟兄的亲人都已经通知到了，一部人亲人已经赶到了，得知儿子（丈夫）殉职后，嚎啕大哭，不过高建修出面安慰，亲手把抚恤银子五十两送到失去亲人的家属手里。这些家属竟然对自己磕起头来，他们本来以为儿子（丈夫）死了就死了，自认倒霉，没想到抚恤金竟然这么多，而且还有亲属可以替补进入高大人的队伍里继续吃皇粮，哪能不感激呢。
德高望重的崇德寺长老唔能大师亲自过来给二十八个弟兄做法事，度亡灵。高建修自然不相信这些东西，但是有人相信就行了。
“顺德知县李大人到。献花圈。”李捕头还没有进门就高唱道，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自从高建修让李捕头回去给顺德知县带话后，李知县真是有急又惧，高建修不是善茬，他在自己治下被人伏击，九死一生，自己这个知县责任不小。高建修放出狠话来了，此事绝不能算了，自己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彻底查出冲鹤堡的潘家和李知县是个什么关系，在这次伏击自己的事件中起什么作用。
高建修可是这广东官场的二愣子，心狠手辣，虽然官场上商场上的人恨死他了，甚至有人组织刺杀他，可这家伙不好惹，这两次都能大难不死，说明什么？命硬，有实力，一般人奈何不了他，自己去碰他，一定会被他反噬的。
还好，高建修除了让人到县衙来报告被伏击事宜，命自己尽快查案，并没有怎么为难自己。昨天，他让人带话，说请了唔能大师给他的士兵度，希望自己赏脸去看看，暗示不会为难自己。所以，今天李知县马上就过来了，希望能得到高建修的谅解。
“高大人，贵属为了朝廷的海禁大计，不幸殉职，下官敬佩，还请大人节哀啊。”李知县一上来就是官话。
不过高建修补在乎这些，他能来就是个胜利了。一县之尊能屈尊来给丘八的葬礼，这让那些亲属感觉特有面子。也让在旁看热闹的余龙以及李家成的弟兄们心里热乎，跟着高大人干，生前风光，死后哀荣，值了。
“李大人，冲鹤潘家堡的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我这里可是有活口的啊，潘有光什么都招了，潘志恒这老鬼招了没有？”高建修把李知县叫进来问道。
“大人，这事情不好办啊。潘志恒那老东西就是不承认，说这潘有光在三个月前就被他赶出了族里，那些民团也是潘有光拉扯起来的。光有潘有光的口供，咱要去抓那老鬼证据不足啊，况且潘志恒也是有功名的监生。小官无能，还请大人责罚。”李知县回答道。
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那潘员外老奸巨猾，肯定把责任推得个一干二净。不过自己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随便让县衙去调查，让他放松警惕性，自己才能有机会敲闷棍，这就是狗头军师李唐宋给自己定下的计策。
“那他有没有说为什么把潘有光给开除出族啊？”高建修问道。
“听说潘有光在三年前勾结海盗洗劫龙山，三个月前才查出来，所以就开除了。”
有意思，三年前的老账，现在来翻，看来潘志恒还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不过这样也好，到时候要你老命。
第三十六章 高两成
“李大人，本官遇刺这件事情虽然生在顺德县，却也不能怪你，但是，这件事情一定要按照已有的线索追查下去，不然对不起灵堂上的兄弟。你身为父母官，还望大人不要懈怠。”高建修继续施压道。
“是是，命案在顺德县境内，下官自然不能撒手不管，一定追查到底，给大人和众位兄弟一个交代。”李知县唯唯诺诺答应着，心想碰到一个难缠的高建修也就罢了，那个潘志恒可是彻头彻尾的地头蛇，潘家每年都孝敬自己近千两银子。这事情不好办，到时候看来要找出个替死鬼给高建修出气。不过好在这高建修似乎并没有要彻查的坚定决心，自己这次可要好好敲打潘志恒一回，怎么也得再弄个千两银子到腰包。
送走了李知县后，马上把顺德县的捕头李育森叫来。
在被张志新这位前锦衣卫的高手修理一顿并被高建修利诱之后，李育森从此加入了张志新的谍报系统，成了一名光荣的oo7了。
“大人，小的已经按照大人的吩咐，找到了潘村的一些佃户，他们对潘志恒恨之入骨。要说这潘志恒还有整个潘家确实不是好东西，盘剥佃户，欺男霸女，好话说尽，坏事做绝。这些佃户，早就想反抗了，就是没有个带头的，也没有什么武器啥的，更没有一个合适的契机，所以一直忍受到现在。”
“这么说来，其实冲鹤堡潘家就是一个火药桶了？随时都有点燃的可能了？”高建修大乐，看来收拾这老东西都不用自己动手，只要煽动一小部分不明真相的群众就可以了吗。在明末，民变很是厉害。民变不是农民起义，而是一些庄户、市民甚至奴隶反抗东家主家的斗争，往往杀了主家后一哄而散，成了不什么气候。不过这对于自己来说，可是很重要的。
李育森不愧是战斗在侦查工作上多年的老手了，火药桶一听就明白是什么意思。
“是的，大人形容的真绝妙，其实就是一个火药桶，只要有点火星，潘家就要完了。小的给一些佃户领暗示，并通过别的渠道，让人送了些大人淘汰下来的武器。这下潘就不完蛋才怪。天理昭昭，潘家作恶太多，报应到了。大人这是为民除害还不留名，真英雄也。”
咦，经他这么一说，自己煽动别人暴动，竟然还是义举，成了无名英雄了，要说这李捕头到底是混官场上的，就是会说话。
“李捕头，你应该没有在那些亡命佃户那里把自己以及我给暴露了吧？”高建修有些不放心，毕竟煽动佃户暴动也是把双刃剑，虽然能打击潘家，但也有可能把自己连累了。
“大人放心，我李育森当了这么多年的捕头，还不至于不知道轻重，那些佃户根本就不知道是咱们，还以为是海盗呢。”李育森对高建修怀疑自己的能力有些不爽。
看来自己问错人了，这家伙老奸巨猾怎么可能把自己暴露呢。
很快，不到三天，冲鹤堡就出大事了，佃农吴亚九、潘饶志等人因为不堪忍受劣绅潘志恒的盘剥，带领数百贫苦百姓冲进了潘家大院，把潘家数百口杀了个精光，然后一把火把潘家大院给烧了个底朝天，解气。
不过在杀了恶霸潘志恒一家后，这些伟大的起义者开始乱杀无辜了，最后竟然胆敢进攻县城，遭到痛击后逃窜到山里去当山大王了。
出了一口恶气后，高建修这才回到关闸，认真履行关闸把总的职责了。快到八月了，开往日本、马尼拉的船只就要起航了，可是澳门的葡商们却如同热窝上的蚂蚁一样焦急。由于高建修在陆路上封锁生丝、瓷器等海贸商品到澳门，又派市舶司衙役和范老五等人组织船只在澳门港口外巡弋，防止澳门人与内地走私商人接上头。虽然不能完全阻断澳门葡人的走私进货渠道，但是效果很好。现在澳门要组织五六艘船只到日本，还有七八艘船到马尼拉，到马尼拉贸易可是葡人的独家生意，因为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船只经常在澳门－马尼拉航线上抢劫，中国商人的船只没大炮，只有葡人的船只有舰炮可以抗衡，比较安全的到达马尼拉。
十几只大货船的货，再加上要准备冬季开往果阿、里斯本的船只的货品，整个澳门要吞下三四百两银子的货品，但现在却只凑齐了一百多万两的生丝等，缺口巨大。
澳门葡人受不了，决定再次向高建修行贿。这次，高建修笑纳了葡人的大礼，承诺从关闸给走私商人放行。
葡人大喜，马上就招呼那些走私同行们赶快通过关闸运货进来，因为高建修已经不再为难走私商人了。
这些走私商人们也是喜出望外，毕竟在前两个月，高建修的关闸软硬不吃，碰到走私的，货品全部没收。害得一些同行血本无亏，自己这些人也只好把屯好的货放在家里，等待风声过去再运到澳门去。要说这澳门葡人，可真是扫把星，谁惹上谁倒霉。这不，自己鬼迷心窍搭上了葡人这根线，货卖不出去。
不过既然高建修决定放行，那就得赶快把货运到澳门换回银子。这些货终于不会烂在自己手里，还能赚上弗朗机人一笔，想想都开心，一定要孝敬高建修一笔银子，一担生丝就孝敬他三两银子吧。
可是到了关闸才知道自己上当了，高建修对这些货品一律征税，还不给收据，按照货物价值的两成来收。一担生丝，价值七十来两银子，这厮就敢朝你要收十四两银子的好处。这样一来，自己一担生丝，本来成本就要四十两银子，卖给葡人也就七十五两银子而已，利润的四五成都被高建修给分走了，气得吐血。
但是，货到了关闸，你总不能再挑回去吧，再说了，高建修也不给你这个机会，不从了他，那就是走私，全部没收。
从此高建修在道上就多了个外号，高两成，意识就是这厮吃好处一定要吃两成。不过高建修吃两成好处，这在官场上也不算是特别贪婪了。但是放在关闸这个肥位置，两成好处就显得有些多了，就是贪心了。
以往关闸，每年过去的生丝等海贸产品，价值百多万两银子，关闸把总贪个十万两就要收手了，毕竟人家做生意的不能把利润都给你了吧。不过在高建修这里，行不通的，要钱就是一句话，不说第二遍。要么交两成好处，要么当做走私全部没收。
虽然说这样做事涸泽而渔，但高建修不管，本来就没打算要在这关闸位置上干多久。经过这次高建修的狠命勒索，估计以后都没有多少人敢冒风险通过关闸来向澳门走私了，因为代价太大。
关闸不是自己的长久目标，因为澳门葡人已经不行了。澳门葡人的三条黄金航线，马上就要瘫痪了。澳门到长崎的航线，到明年就要随着日本的闭关锁国而中断；澳门到果阿的航线也快完蛋，荷兰人已经封锁果阿好几年，并正在进攻马六甲，好像就要到手了。还有一条看似安全的澳门到马尼拉的航线，但是一到164o年葡萄牙从西班牙独立，这条航线也就断了。
澳门失去了这些黄金航线，也就失去生存的基础，还搞什么走私？澳门葡人不搞走私，那这个关闸也就失去了经济价值，自己这个关闸把总的职位也就成了鸡肋了。所以这次乘机大捞一把，以后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这次整整半个多月，走私商人可以说是抢运物品到澳门去，再不装船，过了季风船只可就走不了了。所以这大半个月，高建修拿到了三十多万两银子的好处，彻底疯狂了一把。
当然，这三十多万两银子，自己留下二十万两，其余的，总督张镜心八万两、巡按葛征奇四万两，广东总兵陈谦一万两，还准备好了一万两到京城去活动活动。我高建修要开始干大事了。
活动得不错，先是军职上的变化，自己升任守备了。高建修同志由于剿灭海盗有功被授予南山寨副总兵黎延庆管辖的屯门地区香港岛守备。此香港就是彼香港，高建修还兼管大屿山、九龙岛等离岛的防御。
香港岛，在明代就有这个称呼了，当时东莞县产香木，人们经过香江把香木从香江漂流到此海岛，然后装船运往海外，这个小岛也就被称呼为香港。
高建修要想展海贸，建工厂，造船、铸炮、练兵，所以得这些都需要一个基地，这个最好的基地当然是香港了。为此特地让陈谦给自己伪造了战功，“立功”后给升迁到了香港。陈谦巴不得高建修离开关闸呢，这样他又可以把关闸把总这个肥缺“卖”出去，赚几万两银子，所以对高建修的要求一一满足。
第三十七章 香港守备
“大人，属下想把关闸的六百士兵全部带到香港去赴任，毕竟跟着我一年多了，都有感情了。再说了，香港岛满荒凉的，总不能让我光身去上任吧？”高建修向陈谦请求道。
既然香港那个破地方荒凉，那你这个二百五还哭着喊着要去，为此还舍弃了关闸把总这个肥缺。按理来说，武官调任，除了家丁绝对不能带原来的兵丁到新地方去赴任的。但是，现在国事败坏，这一为防止武将作乱的规矩也已经执行不下去了，武官特别是北边的武将，哪个不养私兵？反正香港守备是新近为了防备日益猖狂的海盗而设立的，一切都要从头开始，给你两千名额让你高建修去招募兵丁，这关闸六百兵丁你带去就带去吧，算是乘你个人情，作为你让出关闸把总这个肥缺的报答好了。
“震夷啊，朝廷的意思是这屯门南边海面不平静，这次设立一个守备出来镇守。既然是新设立，那就要募兵。可是募兵没有募到老军营里来的道理啊。这事情不好办啊。”陈谦虽然对高建修很满意，但是还是决定要敲他一笔银子，这家伙现在太有钱了，那些走私商人暗地里都叫他高两成，今年了不少财啊，想想从关闸过去的价值百多万两银子的货物，那就是二十多万两银子啊，才给我一万两，小气。不过其实也不小气，这家伙会捞钱，以往关闸把总一年也就能捞个十多万，送给自己八千两都成定例了。可高建修有本事，硬是要吃人家两成好处，少一文不行，多一文还不要，一个夏季下来就是二三十万两，比以前的把总硬是多了一倍，也才多个自己两千两，太不够意思。
“大人，想那香港，穷山恶水，海盗横行。下官既然要到香港岛去镇守，就要尽快把海防搞起来，可一个老兵都没有，直接募新兵，恐怕来不及了，还请大人特事特办。”高建修把一株价值数千两的珊瑚给送到陈谦面前。
“嗯，你说的也是实情，总是要特事特办啊，不能耽误了海防。既然如此，我就去帮你把这事情给办了吧。你小子，真搞不懂你，香港那破地方有什么好的，难道你想在那里做海贸？那里可是靠近澳门啊，能有什么前途？”陈谦很熟练的把珊瑚塞进了袖子里说道，心里巴不得这些关闸兵丁都被高建修带走，这样继任者还可以吃点空饷。高建修这小子自己看不懂啊，捞钱狠，送礼也大方，可是当军官竟然不吃空饷，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不管他了，只要孝敬自己，就满足他。
大功告成，一过了年，高建修就带领关闸所有士兵移驻香港了。整整六百士兵，还有一两百编外人员，也就是李家成等那些疍民壮丁。既然陈谦给了自己两千的兵个额，这些疍民们当然就可以正式加入自己的队伍，成了吃皇粮的了。剩下的一千多名额，高建雄修自然不会吃空饷，但怎么招兵也需要一个考量，不着急。
“东翁，这香港也太荒凉了吧，整个岛上也还不到百户人家，大部分还是打渔的。这吃粮食都要从海上运过来，没个几年工夫，海贸都不能展起来。”狗头军师李唐宋搓手道。
没见识，后世的香港可是东方明珠，靠什么？还不就是作为内地的中转港口而展起来的。虽然现在在它西边不到百里的地方有个叫澳门的小岛起了这个中转港口的作用，但澳门蹦达不了两年了，自己再不搞个好港口就没这个好机会了。
“老李啊，你这样看就不对了。想那澳门，一百年前，还不如现在的香港岛呢，可谁知道那葡萄牙人一到了，没几年他就兴旺了呢？现在赶紧规划一下，先把我的守备府衙以及兵营宿舍建立起来，还有，赵老师一家一定要安排好，他儿子的病好了很多吧？不对，这事情不归你管，管家。”高建修说了半天才想起李唐宋不是自己的管家，真正的管家李本仁听了高建修的一声喊后马上就跑来听训。
“老爷，赵老夫子一家的都已经安排好了，是咱们买下的整个岛上最好的房子，赵公子志刚现在已经大好了。要说老爷可真是尊师重道啊，赵公子得了富贵病，得养，这人参现在因为辽东建奴作乱，在广东已经卖到三十两银子一斤了，小的可是每月给买三四斤给赵公子补呢。”李本仁邀功道。
“啥？人参这么贵？”高建修大吃一惊。虽然自己不心疼银子，不就每个月一百两银子嘛，赵松林教书也认真，自己的那些家丁以及提拔的士兵学字也快，连李蓉蓉也学了不少字呢。可是，这人参也太贵了吧，怎么好东西都长在东北那旮瘩，被一群野人占有，不爽。
“赵公子到底是啥病？怎么看起来也不象要死的样子啊。能治好不？”高建修小声问道。
“其实就是肺病，这病就得调养。一般人得了这个病嘛，就是等死，只有靠人参等大补。要说也是不幸中的万幸，赵老夫子既然成了您的老师，赵公子的病自然没有问题。”李本仁乘机拍马屁。
“肺病啊，吃冬虫夏草啊，这东西比人参更能治疗肺病啊。不会是冬虫夏草比人参更贵吧？”高建修说道。
“冬虫夏草？怎么没有听说过。”李本仁茫然道。
“就是虫草，从乌斯藏那边过来的。”高建修不耐烦的说道，难道现在没有冬虫夏草这个说法。
“虫草啊，这个东西并不算贵，比人参便宜多了，就是不太容易买到。小的这就去问问大夫这虫草能不能治疗肺病，若真的能，就去买。”李本仁没听说虫草还有这个功效。
靠，敢怀疑我，懒得跟你计较。
继续领着两人在这香港岛上巡视，嗯，确实荒凉，除了几十家渔民土屋外，全是杂草，高过人，时不时还有小动物蹦达出来吓人。要说这渔村，还不如离关闸两三里远的澳门望厦村呢，至少没有那么大。不过也好，没有耕地，自己想怎么规划就怎么规划。
于是，在崇祯十二年的一个春天，有一位－－－－－好人，在中国的南海边画了一个圈－－－－－香港，就这样被高建修给规划了，从此走上了繁华之路。
“这边建个铁匠作坊，铁匠嘛，自然要从佛山请最好的师傅，不要吝啬工钱。这铁匠作坊，自然要打造兵器了，铸炮，咱们不是网罗了不少铸炮工匠嘛？光是澳门葡人的卜加罗炮厂的大师傅就有三个，这些人连红夷大炮都能造，更何况佛郎机子母炮呢。还有，鸟铳也要。”高建修指着西边一块空地说道。为了挖人，特别是能造红夷大炮的，可是费了自己不少本钱。就说造炮大师程老汉吧，他自己也是有生意的，组织了几个人，专门给卜加罗炮厂铸炮的，属于炮厂的代工点，手艺还很不错呢。这老程，每年在澳门能挣个上百两呢，被高建修利诱过来当铸炮总负责人，条件是除了每年三百两银子外还要让他儿子进入市舶司当个衙役头目，毕竟铸炮太危险，而当市舶司衙役头目就不一样了。
“那不如把铁匠作坊、铸炮作坊和造枪作坊分开来，这样更加方便管理。”李本仁小心翼翼的提议道。
“可以这么操作，但是不能明面上这么叫，毕竟咱们不能私造兵器不是？”高建修不屑道。虽然现在很多小军阀比如左良玉啊都能造兵器，不把这条放在眼里，可自己现在还不是军阀，面子上总要掩盖一下。
说起这个铸炮，高建修可是下足了本钱，特意把老程找来交代，要钱有钱，就人有人，只要把炮给我铸造起来就行。毕竟，冯家船厂给自己造的大海船再过几个月就要交货了，自己总要在几个月内把舰炮造起来，没有舰炮的海船可万万不能到海上去，不然就被荷兰强盗抢了。
“只要铁匠到位，小的保证在四个月内把炮给造好。”老程打包票道。
“几门？我要的是八磅炮和十二磅炮，大了的不要。听不懂，就是炮身重三千斤、炮弹重七八斤的那种。”老程对西方的度量衡不了解，咱不怪他，直接给他换算成大明的斤。
“三门，一门都不会少的。请大人放心。”
嗯，看来老程对自己很有信心嘛，自己还准备在四百料的海船上起码装上两门，在六百料的船上装四门呢。得，现在只能先装一只船了，等他开始量产就好了。
可能是看出高建修有点失望，老程解释道：“大人，这铸炮就是头炮难，只要头炮铸好了，后面就容易了。虽然说四个月是慢了些，但毕竟要保证质量啊，总不能为了赶工期而胡乱造吧，要是炸膛了就不好了。”
说的也是，红夷大炮是好东西，可毕竟是舶来品，大明懂得其中的原理的几乎没有，所以经常炸膛，在十七世纪的中国，当炮手也是个危险活。
“走，老李，咱们到大屿山去看看，我准备在那里建个船厂，专门造大海船。”当总设计师挺过瘾的，高建修有要去大屿山视察了。
第三十八章 晴天霹雳
最近广东海域海盗猖狂，时不时登岸打家劫舍的。前世的时候总有人吹嘘大海盗郑芝龙怎样怎样，霸占东亚海域，但到明朝来，才现不是那么回事。
郑芝龙确实挺厉害，跟荷兰人两战全胜，在福建到日本一带海域横行无忌，但在广东这海面，郑芝龙并不是主宰者。广东海域现在就一个字－－－－－－乱。郑芝龙可以插一杠子，荷兰人也来凑个热闹，澳门葡萄牙人虽然衰落了，但自保还是可以的，占据菲律宾的西班牙人只关注菲律宾以西的太平洋到新西班牙的航线，还得防备荷兰人的进攻，对东亚海域有心无力。正是由于没有一个压倒性的绝对力量的存在，致使广东海域特别的混乱，海盗如麻。在贸易季节，他么就在海上抢劫过往商船，在非贸易季节，他们就登岸抢劫，反正广东沿海还挺富裕的。
高建修虽然是因为“打击海盗”而立功升职到这香港岛的，现在破船没有几只，有枪没炮。不过也不怕海盗登岸来抢劫，因为这香港岛没几户人家，就一座军营而已，不值得海盗们光顾。
话虽如此，但既然镇守香港岛，总得造个炮台，架上几座要塞炮吧，军事要塞就得有个样子。可是没大炮啊，一般的炮吧，自己看不上，佛郎机子母炮勉强可用，但怎么也得个红夷大炮镇镇场面吧。
对了，前年英国佬进贡了三门红夷大炮，两门进京，还有一门留在广州，当时自己还全程陪同英国士兵教授大明士兵怎么操作红夷大炮来的。自己心细，暗自做了笔记，操炮的过程对明末的大字不识一个的大头兵来说，是很复杂，三四人协同作战。但对自己这样的“高级知识分子”来说，并不困难，无非是铳尺测算炮膛填装火药的重量，铳规测量不同角度下大炮的有效射击距离，这些东西就是简单的几何原理，相似直角三角形的水平。当时那些英国士兵也讲不清楚其中的原理，大明士兵更是搞不懂，只知道测量、装药、点火开炮、用水扑灭炮膛里的火星、掏出剩余火药渣，然后再次装药点火开炮。教的人懵懵懂懂不懂原理，学的人更是糊里糊涂，但自己这个翻译却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很好，现在自己也算是个操炮专家了，操的还是红夷大炮。
当时总督张镜心为了显示政绩，让那十多个学习操炮的士兵全部跟随两门大炮进京城了，现在不知死活。但是现在不还剩下一门留在了广州，也没有个真正懂炮的在用，所以属于半闲置状态。既然如此，还不如让自己这个懂炮的来用。所以，高建修亲自跑一趟广州，向张总督去要炮了，有个很好的借口，香港作为防备海盗的军事要地，需要一门红夷大炮。
老张很慷慨，大手一划，一门重三千五百斤的十二磅炮就属于高建修了。看着这门舰炮，高建修很是欣喜啊，原装货，质量就是好，比广州其余的重约千来斤的仿制的所谓的“红夷大炮”要强。这倒不是崇洋媚外，要说大明自制的红夷大炮表面甚至还比进口货还光滑点，可是一开炮就显示出来差距了，人家的炮打得就是远，可能是内膛做的比较好，具体原因不清楚。
红夷大炮是好东西，既然是好东西，那就要练习。把自己的笔记随便做些改动，花一周时间，找几个能识得几个字的头脑比较灵活的士兵跟着自己练习操炮。幸亏自己当时从约翰－韦德尔那里勒索了几个铳尺和铳规，练习才有道具。
小伙子们很聪明，很快就掌握了其中的要点，关键是高大人有能耐，知道怎么讲解，是个什么原理，深人浅出。不到十天就出师了，他们成了香港岛的第一批炮手兼教官了。炮是少了点，才一门，做样品都不够，自己造炮嘛，得等到四个月后才能出品，看来得到澳门去买炮了。要知道澳门的卜加罗炮厂，那可是远东第一炮厂，产品远销东南亚。关键是自己在关闸把总任上把澳门人得罪得惨了，临走前又大大的敲诈了跟葡人有生意来往的大明走私商人，害得他们把货品提价，本来一担生丝卖给葡人也就七十到七十五两银子而已，结果提价到八十两，澳门葡人损失惨重。
不管澳门人卖不卖，总得去谈，先就派个人去看看。至于高建修自己，两个月来都扑在香港岛的建设上，差点还忘记了自己是市舶提举司的常务副提举，把市舶司的事务都甩手了。
不行，得去看看。三月仲春，高建修又往广州市舶司去视察工作了，这次工作的重点就是把怀远驿给改造成一个商务经济型旅店。自从去年六月把怀远驿收回市舶司后，高建修就让陈海涛把破旧的各个房间重新装修。本来装修一下，要不了几个钱，也费不了多长时间。但是，高建修要把怀远驿建成有高中低档房间的综合性宾馆，这个需要花费大量时间来重新归置了。由于是按照高建修亲自设计的来装修，所以一直精装修了半年时间，耗去了自己两千两银子，到现在终于完工。
“大人，下官按照你的要求，把这一百二十间大房完全归置好了，你看还行吗？”陈海涛自从去年年底当上九品的吏目以后，成了官了，见到高建修就自称下官，烧包。
“嗯，老陈你办事有功，确实不错。咱这怀远驿啊，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一个驿站，虽然现在几年都接待不了一个外夷使节，但还是要留十间套房，平时做高档房间，使节要进来住了，就用这套房高招待。”高建修吩咐道。
“套房？”陈海涛有些迷糊了。
“其实，就是那个按照大明驿站的铺陈标准，套房就是上等铺陈。懂吧？”高建修解释道。
明代的驿站制度很完善，一个大驿站其实就是一个大的综合性宾馆，有高中低各档房间。房间的大小都差不多，区分的标准就是铺陈－－－－－－房间用品的数量与品质。
一般一个驿站，有几间上等铺陈，十多间中等铺陈，数十间下等铺陈。上等铺陈可以理解成为总统套房，中等铺陈可以理解为豪华单人间，下等铺陈就是普通标准间了。
怀远驿也是驿站，但是几十年没有使用，以前是个什么铺陈状况不得而知，可能上等铺陈多些，毕竟是招待外宾的。
一说起铺陈，陈海涛就滔滔不绝了，毕竟他也是做了不少功课的。
在大明各地，由于气候的变化以及物价和某些原因，铺陈的价格标准也不一样。比如上等铺陈吧，在直隶是十五两，在山东是十二两，在广东却要十八两银子来置办。而中等铺陈在广东只需要二两八钱八分，比在直隶便宜不少，因为广东气候炎热，冬季不冷，不需要置换太多冬季的被褥。
“别的地方不管，咱们既然在广东，就按照广东驿站的标准来执行，毕竟这就是驿站嘛。你给我说一下这上中下三等铺陈的配置以及费用。从下等说起。”高建修吩咐道。
“是，下官遵命。一般咱广东的下等铺陈，比较简单，价值一两六钱银子。棕单片一片，值银一钱；青布褥一条，值银四钱；布帐一顶，值银三钱五分；青布棉花被一条，值银五钱；白布单被一条，值银一钱七分；席子一领，值银六分；藤枕一只，值银两分。一共七件，共值银一两六分。”
东西不少，比后世的普通间的东西还多点，看来明朝的正规驿站住得还蛮爽的，连下等房间都比得上后世的标准间了。高建修示意陈海涛继续。
“中等铺陈有十一件。红氈条一片，值六钱；好棕单片一片，一钱；青布软褥一片，五钱；土绢帐一顶，六钱；红绢棉花被一条，七钱；青布单一条，两钱；席子一领，八分；靸鞋（一种草制的拖鞋）一双，五分；手巾脚布各一条，三分；藤枕一只，两分。十一件共计二两八分八钱。”
中等铺陈就要豪华很多，床上用品四季分明，确实不错。难怪崇祯要裁撤驿站了，光这铺陈就要费国家不少银子，不是朝廷所能负担得起的。
“上等铺陈有十八件，价值十八两。毛毯宽五尺，值银五钱；青柠丝制硬褥一条，二两；錦心软褥一条，一两五钱；红拧帐一顶，二两；轻纱帐一顶，一两二钱；红拧丝夹被一条，一两四钱；桃红拧丝錦被一条－－－－－－”
妈的，这上等铺陈太奢侈了，比总统套房还要奢华，据说这个规格理论上只有四品以上的官员才能享受到。
“好，这样，咱们就按照这个标准，十间房做上等铺陈，平时招待贵客，有贡使的时候只招待贡使。五十间房子做中等铺陈，是咱们主打的，剩下的六十间做下等铺陈，每个房间布置两个铺陈，睡两个人。拨钱给你去买这些铺陈吧。”高建修吩咐道，这下总统套房、豪华单人间、标准间都有了，一个综合性商务酒店就此诞生。
就在怀远驿布置完毕快要营业的时候，一个不好的消息传来，如同晴天霹雳，打断了高建修的美好计划。
经过多方活动，自去年年底海道郑觐光离任后，新的海道大人不再兼任市舶司提举一职，高建修也成了市舶司的头号领导。但是现在，朝廷派了一个叫姚生文的到广东来担任市舶司提举，专职的。这让高建修立即在市舶司处于一个很尴尬的位置，气死了。花钱送走一个不管事的提举，结果却来了个管事的提举，高建修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
“李唐宋，**的办的好事。”高建修咆哮着找自己的狗头军师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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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点明代驿站的配置，让各位了解一些明代住宿条件，不算凑字数。
另外，感谢“红叶2o1o”的打赏，刚刚才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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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姚生文
“东翁，这事怪我。没有想到这一层，失策啊。”李唐宋一进来就做了自我批评。
“是不是咱们银子使得不够？一万五千两银子，难道这还少了？虽然老曹退休了，可事情总要办好吧。死太监，把我的事办好才退休啊。”高建修气馁的问道。
去年，由高建修提议，李唐宋具体操作，送了一万两银子给大太监曹化淳，另外还有五千两则是为了摸到曹化淳的门的交际费。老曹是崇祯还是信王的时候的亲信，比那个几年后陪崇祯吊死的王承恩还有势力，又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提督。
老曹一开始确实给自己办事了，郑觐光离任后，新的海道大人就不再兼任市舶司提举一职了。可没想到啊，老曹这死太监竟然在今年二月光荣退休了。这才四月份，朝廷竟然任命了个专职市舶司提举。
唉，送礼白送了，还给自己送来个专属领导，市舶司就不再是我高建修的私属地了，朝廷看来对这块肥肉眼红了，要亲自来管理了。
想那广东市舶提举司，在万历末年以来，一年上缴国库的税收总过不过五万多两。自己主管市舶司一年，虽然自己也捞了不少，但是上缴国库那可是达到了空前绝后的二十万两啊，整整四倍。本来以为自己这么大的功劳，你崇祯怎么也得把市舶司提举这个职位赏给我，让我再接再厉，名正言顺的掌管市舶司，给朝廷增加更多的税收。
要说你崇祯怎么亡国呢，赏罚不分明，老子为了市舶司，那可是把广东有头有脸的人都给得罪了，这才能给市舶司增加这么多税收。不给我升官也就算了，还派个直系领导专门来接收市舶司大权，我以后怎么跟你效命啊。我是穿越者，不跟你计较。但是从这个方面来看，说明你崇祯就不是个高明的领导。
光见这市舶司给你赚钱了，就以为是个人都能干得了这个差事。你以为派个老贡生过来，就能摆平广东这些劣绅土豪？幼稚。
这事情也怪自己，没打听清楚曹化淳的动向，就急吼吼的送银子给他，只知道后来李自成进北京的时候，城门就是他打开的（后人杜撰，不过高建修误以为真），所以想当然的以为这死太监一直为高权重的，谁知道不是这么回事，演义历史害死人啊。造知道他要退休，就不送银子给他，直接送给王承恩好了。
现在不是检讨送礼失误的时候了，是要怎么对付新来的市舶司提举姚生文。
“姚生文乃是贡生，浙江人，今年四十六岁，这是他第一趟差事，没想到却还是个肥差，可能是吏部有人吧。”李唐宋开口道。
“一个贡生，先前没有做官，在京城排队等缺三年，最后竟然得到了一个从五品的高官，这家伙肯定有来头。”高建修觉得这不合常理啊。
“是啊，一般象这样的举人、贡生，平常年景在吏部等待筛选，运气好的得个七品知县，运气非常好的不过六品，他怎么就得了个从五品呢？”李唐宋也是不解。
“他家是巨富？他是什么出身？商贾？”高建修头疼，总要搞清楚这姚生文有什么能耐得到了市舶司提举一职的。
“东翁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这姚生文就是商贾出身，家里不算巨富，但也还凑合，早年他还做过生意呢，不过没有混出名堂，所以有去参加科举了。”李唐宋说着说着，两人都不约而同想到为什么此人能得到这市舶司提举职位了。
是个会算账的，最起码能看得懂财务报表啊。崇祯不笨啊，自己刚才还诽谤他是个笨蛋呢。自己高两成的名声估计早已传到紫禁城崇祯的耳朵里了。现在整个广东都在传高建修怎么贪酷，雁过拔毛的。虽然市舶司收入增加很多，但高建修自己贪得更多，整个一饿狼，把广东的“正经守法商人”们可害惨了。既然广东在传，崇祯在广东的耳目再不怎么敏锐，也多少知道点。
所以呢，崇祯虽然欣赏高建修给国库增收，但是也不能不防着高建修，把市舶司当作自己敛财的工具，毕竟崇祯多疑嘛。于是乎，多疑的崇祯，就派了一个会算账的贡生来当市舶司提举了，监督防备高建修，同时又把市舶司重新掌握在朝廷手里。显然崇祯皇帝认为崇祯十一年的广东市舶司就是高建修的私人属地，不然怎么可能有高两成这个外号呢。但是高建修毕竟是振兴市舶司的功臣，也不能寒了功臣的心，所以也准许小高在市舶司培养点实力，比如陈海涛升任九品吏目就比较顺利。
幸亏李唐宋是个做帐高手，高建修也是在大学里学过会计的，什么资产负债表啊，损益表之类的还没有还给老师。你姚生文就是以前做过帐房，也休想查出这一年来市舶司的一丁点财务问题出来。不过说归说，但是准备工作还是要做的。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四月下旬的一个下午，一身便装的姚生文还没到市舶司门口报道，就在马车里听到锣鼓震天响，还以为是那户人家迎亲的，但是哪有下午迎亲的，还纳闷呢。
“下官市舶司副提举高建修（吏目陈海涛）恭迎上官姚大人赴任。”姚生文刚下马车就被眼前的盛大场面给吓住了。数十整齐划一的壮汉在两个官员的带领下迎接自己。
“高大人，陈大人，太隆重了，本官承受不起啊。过了过了。”姚生文马上就拉起高建修的手谦虚道，把高建修一阵恶寒。
脸都笑成了一朵花，还承受不起？难道是笑面虎？四十多岁的姚生文保养的不错，面容可掬，给人好感。
“大人鞍马劳顿，是先到怀远驿去休息？还是先到市舶司熟悉一下？”高建修问道。
“怀远驿？”姚生文不解的问道。
“怀远驿是市舶司的产业，大人的衙署还没有整理出来，先让大人和家人到怀远驿休息几天。”高建修解释道，心里感叹老姚命好，自己刚把怀远驿改造好正准备营业，你就来了，怎么也得给你两间总统套房吧，贵宾级待遇。
“公务要紧，本官还是先随高大人到市舶司衙门去熟悉一下。”姚生文先公后私。
“大人请，陈吏目，你先帮姚大人的家眷安排到怀远驿去休息。”高建修吩咐陈海涛，然后带领姚生文进市舶司。
从外街进入，姚生文在街口就看到街道左右各有一高大的牌坊，东牌坊上书两大字：“来宾”，西牌坊曰：“柔远”。穿过街道，就看见了市舶司的大门，那是一座阁楼，阁楼前又是一个大牌坊，上有大字曰：“重译”
姚生文暗自赞叹，确实气派，然后跟着高建修进入了市舶司。先是正厅三大间，有匾曰：“怀夷堂”。
“大人，这怀夷堂就是您的办公衙署，由于以前一直没有提举，所以都空置了数十年，需要打扫归置。下官已经吩咐下去了。”
姚生文点点头，然后跟着高建修继续观摩。后厅还有三大间，有匾曰：“天珍堂”，里面的设置还挺齐全的，看来经常有人在这里办公。
“这天珍堂乃下官办公的场所，太乱了，让大人见效了。下官由于还有军职再身，一个月在市舶司待不了几天，所有的事务都是陈吏目在主持。要说这陈吏目，还真是个人才，精通夷务，市舶司能有今天，他的功劳最大。走，咱到他的衙署去看看。”高建修说完再往左边走。
吏目厅也有三间，不过没有匾额。本来按照国朝初期的定制，广东市舶提举司，设提举一名，副提举两名，提举副提举各有一名秘书，也就是九品的吏目。按照这个配置，应该有三名吏目，那三间吏目厅，每个吏目各一间。但是，市舶司的官职经常有所裁简。到现在只有陈海涛一名吏目了。在姚生文未上任之前，兼职提举从来不来市舶司，常务副提举高建修也是难道来一次，所以，市舶司的所有事务都是由吏目陈海涛来处理。
陈海涛的吏目厅，看上去非常的拥挤，因为所有的文件物品都在这里。由于老陈要处理的事情多，这三间吏目厅都被他占用了。本来高建修让他在自己的天珍堂办公，但他不敢逾越，死活不肯，一点都不大气。
带姚生文看完了九间大办公室后，高建修又介绍了后院，后院中有观澜亭和水心亭耸立其中，煞是好看，如果办公累了，就可以到后院休息。在亭的旁边，还有一个大水塘，种上了莲藕，放养了鱼。小鱼偶尔露出头，穿过荷叶，悠哉游哉，十分的惬意。
“大人，后面就是库房，共有一百一十六间，专门装卸各种贡品的，不过现在贡使稀少，基本不太用到了。大概有二三十间装了一些市舶司查获的走私物品。其余空闲，被我改装成衙役们起居室了。再往旁边，就是官吏廨舍，共有房三十六间，现在就陈吏目一家就住在里面。下官已经让人空出了十间，正在打扫，并隔成了一个小院子，以后大人一家就住在这里了。咱市舶司基本就这些了。”高建修终于介绍完毕。
第四十章 旅馆
“高大人，辛苦了。自从万历年以来，我市舶司基本处于瘫痪状态，关税也少得可怜。正是高大人不畏辛苦，才把市舶司重新规划起来，给国库增收呢。我来上任之前，圣上特意传话，说镇夷乃大才，年轻有为，让我跟着镇夷多看多学，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你呢。”姚生文说完对着高建修深深一揖。
还圣上传话呢，想在我面前表示你多得圣恩是吧？
“大人过奖了。建修不像大人是科举出身，没有读过书，没受过圣人教诲，但也知道忠君为国。广东这地方，奸猾之徒太多，劣绅不少，为了严海禁，减少国家的损失，下官可是得罪了不少人。这些劣绅少占了国家的便宜，仿佛吃了大亏似的，到处编排下官呢。硬是诬赖下官在收税的时候要吃两成的好处，高两成的外号不胫而走。”高建修慷慨叹道。
“镇夷啊，咱们为官一方，就要为百姓造福，为圣上分忧。现今内忧外患，朝廷缺钱，我们这市舶司更是要多收税支援朝廷。至于那些闲话，不必在意。”姚生文安慰道。
“说起高两成，倒让在下想起了一件事情。”高建修马上回到自己办公室－－－－－－天珍堂，找出一本账薄，交给姚生文。
“大人，这是下官暂领市舶司一年以来的账薄，这一年来的收支明细都在里面。建修才疏学浅、不学无术，掌管市舶司非常的吃力，早就想有个上官来接收，终于把您给盼来了。”
“镇夷啊，刚才不是说了嘛，我来的时候，圣上的都交代了，这市舶司是你一手重建起来的，现在还是你做主，账薄这玩意我也看不怎么懂。我只负责今年给国库多交税就行了。”姚生文老奸巨猾，你小子跟我玩，还嫩了点。
两人推来推去，最后推到饭桌上去了，高建修和陈海涛已经开始给上官接风了。
“这是何物啊？老夫虽然也是浙江水乡出身，各种鱼的做法也还知道些，可这鱼是个什么吃法？”山珍海味满座都是，连葡萄酒都有了，可是酸菜鱼这老小子还没有见过。
“酸菜鱼，这是广州城珠江渔家酒楼的招牌菜，据说是西洋密料制成的，大明独一份，味道不错，大人你尝尝。”这酸菜鱼现在已经有假冒伪劣的仿制品了。特别是那天被自己偷听的南海县老康家，好像已经破解了自己配料秘方，开始在他家的酸菜鱼里放点辣椒了。不过，由于现在辣椒没有大量种植，所以还影响不了自己的生意。
“好，味道鲜美而不腥，还很辣，不过辣的过瘾。确实是好东西，这个珠江渔家的老板不是寻常人，就普通的青鱼能做出这个味道，必定是美食界的大家。”姚生文毕竟是浙江人，对吃鱼很在行。他这么一说，高建修都成美食家了。
“菜是好菜，这酒更是好酒。这葡萄酒比西域的还要有味道，难道这就是佛郎机人的美酒？”姚生文大快朵颐，估计以前在家里过的日子也不是很好。
“正是，咱们仓库里还有十几瓶呢，回头都搬到大人家里去。这些多是澳门佛郎机人送的，不值几个钱。”葡萄酒嘛，自己都懒得喝了。
“要说这佛郎机夷人，还真有几分本事，给朝廷又是造炮又是修历的，就是奸猾了些。以前莲花茎关闸，每年只能收到一两万税，但是镇夷你在那里驻守一年，就上缴了五万多两。连圣上都赞你是能吏呢。”姚生文扯着扯着就扯带关闸去了。
啥意思啊？看样子老姚有点醉了，既然如此，胡吃海喝之后就乘着夜色把老姚送到怀远驿去。既然来了，高建修也找了间总统套房住下来，感受感受这上等铺陈。
一早起来，姚生文已经在门口等自己了，看来这家伙昨天是装醉，起得比我还早。
“年轻就是好啊，有觉可以贪。老夫这一大把年纪了，昨醉酒，一早就醒了。早上一看看，这怀远驿挺大的，不比咱市舶司小。都得有一两百间房子吧？”姚生文估计早上把怀远驿给走了个遍，估计还出了院墙看。
“一共是一百二十间大房。”
“可是老夫现各个房间的铺陈都不太一样，这是个什么说法？”姚生文问道。
昨天还惺惺作态说什么市舶司管理不变，什么事都以我为主。到现在总算把狐狸尾巴给露出来了吧。
“大人，怀远驿怀远驿，说到底还是驿站。按照国朝规矩，驿站房间，按照铺陈来分，有上中下三等。大人昨晚安歇的就是上等铺陈，这样的房间有一共有十间；中等铺陈的有五十间，剩下的六十间都是下等铺陈。”高建修解释道。
“可是，据老夫所知，这怀远驿，两三年才能招待一次贡使。现在外藩来朝贡也不勤快了。咱们这怀远驿有必要装置的富丽堂皇吗？都装给谁住呢？”姚生文步步紧逼。
“大人说的是。这怀远驿啊，跟市舶司一样，都荒废了二三十年。在去年这个时候，市舶司只掌控了其中十间房子，其余一百一十间都被一些奸商占据做店铺和仓库了。可是这是国家财产啊，建修眼里容不得沙子，最恨人占国家便宜，所以就把这些房子收回来。为此，得罪了这些奸商，你知道，他们能强占怀远驿的房子，自然还是有点门道的，所以到处编排建修。我的名声在广东也就臭了。”
“高大人为国而得罪小人，实在是我辈楷模啊。只是这些房间收回来后，高大人还做了装修，准备做何用处呢？”姚生文朝高建修拱手后问道，称呼也变了，成了上级对下级的质问了。
“作客栈用。为了把怀远驿重新装修，并配置好各等铺陈，就花费了两千多两银子。既然怀远驿常年不用，那就做成客栈，给市舶司增收。像咱们中等铺陈，比一般客栈还要奢华一些，每天收客人两钱银子还是可以的，下等铺陈每晚收每个客人一钱银子也算公道，由于有两个床铺，也是二钱银子。如此一天下来，从房费上就能有二十来两银子的流水，一年就是六七千两，能给市舶司创收。”高建修并没有隐瞒。
“哦，那上等铺陈房间怎么不出租给房客？”姚生文问道。
“平时也出租，准备以六钱银子一晚的价格出租。但是，在贸易季节，是专门租给外商的，他们有钱，不在乎。”
“可是，高大人，这怀远驿，可是专门招待贡使的，圣上若知道你把驿站当作客栈来牟利，说不定会龙颜大怒的。”姚生文隐隐有问罪的意思。
“圣上要治罪，我认了。大人，你是不知道，先前咱这市舶司是个什么模样。要让市舶司有底气收税，你总要有些护卫武装吧？这些衙役每个月总要几钱银子，还有他们的兵器吃喝啥的。广东走私猖狂，要打击走私，总得有几只船几匹马吧？为了打探走私消息，总要派人去搜集消息吧？这些都要钱的。以前市舶司一年才上缴国库四万两银子，可我为什么能上缴国库二十万两，就是要组织人手，把网拉大，这才能遏制走私，给国家创收啊。为了有钱给这些衙役们饷，那可是各种办法都使了。这不，为了把这怀远驿盘下来赚钱给衙役们饷，挨了骂名。大人要是觉得下官把怀远驿改成客栈不好，那就关了。不过以后衙役不下饷不给市舶司干活而影响了征税，不要说下官没有提醒大人了。”高建修最后放了句狠话，恐吓我，不怕你。你一光杆司令，还能掀翻了天？
“镇夷你这话就见外了，老夫当然知道你是为了市舶司为了朝廷才从权的。这个怀远驿改成客栈的事情，老夫支持你，你干得好啊。到底是年轻人，有冲劲。我看这怀远驿各房间都布置好了，就是开客栈需要的掌柜啊、伙计、厨子、仆役什么的，好像都没有到位啊。”姚生文见高建修不是那么好惹的，也就连忙岔开话题。
“这不是等大人来布置嘛。大人是市舶司提举，这怀远驿的营业需要大人亲自来掌管。”你不是早就等着这句话，我就成全你。
“镇夷啊，还是你负责吧。刚好我也个管家，以前做过账房，这次到广东过来没什么事情，不如让他先到怀远驿来做个账房，如何？”姚生文觉得有必要在怀远驿里分一杯羹。
“大人话了，下官自当执行。就让管家来负责账务了，其余的掌柜的、伙计之类我就去安排了。”分赃完毕。
“好，那你赶快安排啊。市舶司的产业，咱们可要仔细打理，也算是为圣上分忧。既然是客栈，不光要住宿，不如在院子里建个酒楼，既能解决旅客的吃饭问题，也可以再替市舶司挣点小钱。哦，看来镇夷你已经想到这块了，前面那几间新盖的房子，一定就是厨房和饭厅了。”姚生文不愧是做过生意的，知道住宿餐饮一条龙。
“大人高见，那就是酒楼。另外，这里还有一个游泳池、桑拿间，专门让客人洗澡用的。”酒店嘛，住宿餐饮桑拿必不可少。
高建修把桑拿的功用给解释了一下，惹得姚生文大为好奇，一定要蒸个桑拿试试。
第四十一章 交接
姚生文在蒸了个桑拿后，对此创意大加赞赏，说如果广东是北方就更好了。高建修明白他的意思，毕竟广东是亚热带地区，每年有五六个月是高温天气，这桑拿生意相对就要差一些。
“高大人，现在我市舶司共有多少人，包含编制内以及编制外的。老夫既然是圣上派来的，虽然还要多多依仗镇夷你，但总要熟悉一下情况，不然圣上问起来，我一问三不知，那就不好了。”姚生文开始正式谈工作了。
“大人明鉴。去年我接手市舶司的时候，整个市舶司衙门里只有二三十个通事。其余所谓市舶司衙役，其实不是咱们掌控的，因为海道大人兼任市舶司提举，他海道衙门的衙役就打着市舶司的名号，方便他们征收只有市舶司才能征的关税。所以，当时市舶司只有三十人而已。下官后来招募了两三百衙役，也是为了征税，打击走私。所以，到今天，市舶司一共有三百五十二人，其中有编制的，只有二十三个通事而已。那些衙役，还没有编制。”高建修其实说了个谎。在姚生文赴任的途中的时候，市舶司就有衙役近八百人。但是，这些人都是高建修花大力气培养的，现在正好可以充实进自己这个香港守备的军队里。再说了，现在姚生文接手市舶司，不可能需要这么多人手，就算需要这么多人手，自己也没有必要白白送给他，现在自己还想看他出丑呢。
“三百多人，按理说，市舶司要严海禁，这么多人根本就不多。可是，按照国朝的律法，还不一定有这么多编制。按照广东市舶司的需要，永乐年间规定了定制，人手也有个上限。除了西洋十五藩国的通事，每个藩国两个通事来算，也只能有三十个通事。直门堂子三五人。按照市舶司提举一员，市舶司副提举两名，吏目三名，只需要轿子六门而已，所以轿伞夫的上限也只能有二十四名而已，这还是逾制了。由于市舶司要征稽走私，探事马夫可以多一些，七十名已经是极限了。然后弓兵可以设置八十名。另外库夫可以多点，六十名也已经足够了。其余杂役二三十人，这样市舶司的编制就满了。高大人，你说本官这样编制可以吗？”姚生文说完问道。
靠，这老小子是做了不少功课的，按照他这么算法，市舶司所有的吏员和衙役等人加起来就可达到三百多人，跟自己给他预算的差不多。
“大人说的完全在理，既符合律法，更符合市舶司的实际情况。这是市舶司三百五十二人的名单，上有各人的基本情况和具体的职位，请大人过目。”高建修打定主意及时从市舶司暂时抽身，给个空壳子给姚生文，所以把早已准备好的名单给他。这三百多人，大部分都是刚刚招收过来的新人，训练不过一个月。其余四百多不在名单中的衙役，都是市舶司的老人了，最起码在市舶司有半年之久，都被高建修转移到香港自己的军队里去了。
那四百多人以前在市舶司，拿的是每月六钱银子，而到香港军队，那就是当兵了，每月饷银九钱，他们当然愿意了，反正还是跟着高建修干，何乐不为。
“镇夷啊，这么多人，怎么有一半以上都是进市舶司不到两个月的新人？难道在去年，市舶司只有一百多人维持？”姚生文快浏览了了高建修给的市舶司衙役资料后问道。
糟糕，自己怎么忘了这一茬，让这老小子抓了个小辫子。不过，高建修初惊不乱，马上回答道：“大人，去年刚开始的时候，由于市舶司瘫痪，只招收了一百来新的衙役，另外，下官利用自己身兼两职的便利，从关闸掉了一两百人进市舶司来执行公务。毕竟，关闸把总也负责对进出澳门的商客进行征税，也是属于市舶司和海道衙门的管辖。到了去年年底的时候，因为下官调离关闸，市舶司新衙役已经锻炼得差不多，就再招收了一百多衙役，顶替我从关闸调来暂时执行市舶司公务的衙役。后来，因为一部分老衙役因为在市舶司没有编制，不愿意干了，市舶司人数有减少。所以，在两个月前，下官再招收了两百来人进市舶司。所以，大人看到的名单，一半以上的都是新人。”
姚生文笑笑点头，心里却嘀咕，市舶司可是每月六钱银子，这么好的待遇，竟然有人不干。不是高建修扣克饷银，那就是有猫腻在里面。不过姚生文明知道有问题，也不愿意追究。很明显，高建修在市舶司树大根深，在没有建立自己的势力之前，还是不要碰他为妙。
“这是市舶司的固定财产。哨船十二只，马匹三十二匹，其余是刀枪兵器，以及仓库里没收走私商人的货品。大人请过目。”既然是交接嘛，高建修没有必要隐藏，大大方方的把所有东西都交出来。
“对了大人，下官还在船厂定做了五只两百料的战船，河海双用，准备给市舶司打击走私之用。有了这五艘战船，以后市舶司将更加强大。等下个月，下官去把船提出来，交给大人。”高建修觉得两百料的小船在海上没有太大的用处，所以就给市舶司了。只有两艘四百料和一艘六百料的战船，由于可以安装舰炮，自己要收归自己所有，不给姚生文了。
交接得很快，高建修大大方方的离开了市舶司，把大权全交给了姚提举。姚生文请高建修一定每个月都要市舶司广州衙门来上几天班，毕竟他还是市舶司副提举。
到了四月底，怀远驿作为旅馆正式对外营业了，现在姚生文和高建修都有人在怀远驿，彼此暗暗较劲，想要把这怀远驿控制在自己手里。由于有高建修的营销手段，怀远驿生意好的不得了，营业额比预期高了不少，利润也很充足。
五月初一，高建修从冯家船厂把海船都提出来了，三艘大的直接开往香港，五艘二百料的则交给了市舶司，任由姚生文怎么折腾。
“老爷，小的想请赵老夫子给改个名字，不然范老五这个名字报到朝廷，有失老爷的体面。”香港守备有兵额两千，现在是要两广总督以及兵部备案，士兵军官的姓名都要上报。范老五嫌自己名字不好。
“这等小事就不劳烦赵老夫子了，我来替你改名字。”
“多谢老爷。”范老五本来就想让高建修来提自己取名字，只不过不好意思开口，退而求其次去找赵松林。
“你姓范，就叫范佩西吧。你是我手下第一猛将，当然要有字了。名佩西，字罗宾。怎么样？”
“范佩西谢老爷赐名。不过这名和字有什么讲究的吗？”范老五问道。
“当然有讲究。范佩西乃上古时候天下第一猛将，每次大战都是先锋官，攻城拔寨无所不能，在百万军中取上将级如探囊取物。至于罗宾，就是西方一个大侠。这是我对你的厚望。”高建修胡诌道。
“谢老爷，佩西一定不辜负老爷厚望。”范佩西大喜道。
“嗯，以后一定要少受伤。去吧。”高建修笑道。
既然暂时不管市舶司了，高建修自然要好好经营香港了。除了招收工匠建作坊外，培养外语人才也是一个重要任务。
高建修招收了百多个十八岁以下十二岁以上的小子，专门学习英语、法语、拉丁语、荷兰语和西班牙语，自己要展海贸，还要翻译一些欧洲科技书籍，希望就寄托在他们身上。
找这些小子，颇花了些功夫，先他们得识点字，但现在小孩识字的，大部分都会继续读四书五经考科举的。而穷人家的孩子，基本不读书识字。所以，高建修把主意打到那些小商人家庭。这些小商人家里的孩子基本能识点字，还会算帐，但基本不会去考科举。于是高建修就放出风声，说在自己要招收一些小孩学夷语，两三年后就进市舶司当吏员，或者进广州府当通事。广东人都知道，跟外贸相关的，油水很大。加上高建修是广东的大红人，连皇上他老人家都赐银的，跟着他混，前途不愁。这两年，海贸似乎越来越难做了，所以一些中小海商也派了些子弟过来跟高建修学习。
英语法语，是高建修亲自上阵；荷兰语和葡萄牙语，自然是市舶司的几个通事被高建修给调过来充当教师，西班牙语，找了两个在马尼拉做生意的，但这些人只会说，不会写。以后自己得找几个荷兰西班牙文化人来教书。至于拉丁语，是欧洲主流书写语言，要想翻译欧洲科技，拉丁语是最有用的，可惜现在自己跟澳门耶稣会关系不好，以后慢慢想办法吧。
这些小子，头脑还算不错，都去做翻译未免太可惜了，要把他们培养成各方面的人才，造船、铸炮、造枪，以后就靠他们了。
“大人，英国佬来了，总共来了五艘大船，小的已经把他们向香港这边引来了。”范佩西兴奋的来报告。
太好了，自从自己驻守香港以来，就算计英国佬什么时候过来，按照季风，应该在五六月会到广东。所以，让掌管水师的范佩西每天都在澳门近海游弋，只等英国船接近澳门，就把它们引到香港来，跟自己直接贸易，撇开澳门人，现在终于找到了。
第四十二章 茶叶
望穿秋水啊，终于盼到了英国人来。这次带队的还是老熟人，两年前的舰队司令－－－－－－约翰－韦德尔。
“高，咱们终于又见面了，这两年来，我可是无时无刻不想起你啊。高，你知道了吗，我现在已经是子爵了，实在是太感谢你了。”约翰－韦德尔一见到高建修马上就说个不停。
“那我现在该叫约翰你为爵爷了。我不是让你这次就带两艘船来吗？怎么一下子就来了五艘啊？你有这么多银子来买货吗？也不怕荷兰英印度公司抢劫你的商船？”高建修笑问道。
“我确实没有可以装五船丝绸、瓷器和茶叶的银子，不过我不还是有你这个合作伙伴吗？相信你还会帮我的，大家一起财。”韦德尔哈哈大笑道。
***，我跟你这个英国佬还没到这么熟吧？
“约翰，咱们的茶叶生意怎么样啊？应该很有赚头吧？”
“当然有赚头。我先送了一百斤茶叶给国王，还分送数十斤给各大贵族和大商人。一个月后，等这些大贵族对茶叶如痴如醉的时候，我再把那八百斤茶叶投入市场。你猜，咱们的茶叶价值几何？整整二十英镑一磅茶叶，只此一项，我就赚了上万英镑。了另外一万英镑是你的。所以，这次我想多带点茶叶回去。”韦爵爷开心的说道。一万英镑的财富，在英国可以算是大富翁了。
“这次你带两个五万斤茶叶就行了。”高建修说道。
“五万斤怎么能行？最起码要二十万斤。那可是数百万英镑，等明年船回到了英吉利，那我真的就是大不列颠富了，高，你真是我命中贵人啊。”
头脑如此简单，还英国富呢，我呸，高建修在心里鄙视，懂不懂物以稀为贵？
“约翰，你想到没有，如果你一次把二十万斤茶叶投入英国市场，还能卖二十英镑吗？我估计到时候五英镑都卖不到。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在英国大力推广茶文化，把这个市场培育好，钱是赚不完的。”高建修反问道。
“我当然知道如果多带茶叶回去，英国市场的价格就会大幅下降。但现在荷兰人已经知道了英国上层社会已经流行喝茶，荷兰东印度公司肯定会在今年从大明采购更多的茶叶到英国销售。反正茶叶价格是要降下来的，我只有多运茶叶回去才不至于少赚，不然钱都给荷兰人赚去了，他们东印度公司船太多。”韦德尔不是笨蛋，不然也不能被英王委以重任。
原来如此，看来荷兰人个海上马车夫市场嗅觉很灵敏，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们，那茶叶确实要多运些回去，自己欠考虑了。
“那你有多少银子来买茶叶啊？你不怕带的钱买茶叶都不够吗？生丝、瓷器和砂糖不买了？”高建修问道。
“买茶叶的银子当然是你出了，茶叶运输费用是我出的。所以所得利润咱俩平分。”韦德尔很奇怪的看着高建修说道。
原来这老小子是这么好的打算。二十万斤茶叶怎么也得花费自己四五万两银子，而这利润要回来，也得两年后，自己承受不住。自己虽然在关闸大捞了一笔，在市舶司小捞一笔，有财产二十多万两。但是自己开销大啊，最近因为招工匠进香港,开办各种作坊,花钱如流水,但又因为调离了关闸,又撤离了市舶司，没有太多的进项,只有蛋挞店和珠江渔家两个比较稳定的收入，四五万两银子花得自己肉痛.
“约翰，你们这次来了不少商人，他们难道就不买茶叶吗？他们又不是傻子，不会不知道茶叶是最赚钱的买卖。”
“知道又怎么样？我可是从国王那里取得了五年的茶叶专卖权，哈哈。”韦爵爷高兴的笑了起来。
妈的，这家伙头脑挺灵活的，自己跟他合作，一定要小心，不然被他骗了可就损失惨重。
“好，茶叶我马上就去收购，反正等季风回航，也要到年底了。我上次给你交代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高建修问道。
“事情不太好办，不过我已经完成了一半。火炮我都带来了，要塞炮，舰炮以及野战炮各三门，炮手二十多名，造炮工程师五名。每门炮一千两白银，我按照成本价给你，运输费用就算了。至于这些炮手以及工程师嘛，我在英国是说你花二十两白银一个月雇佣他们，他们才肯过来的。造燧枪的工匠比较少，要花大价钱才能请来，而且，要造好这些枪，需要镗床，我已经委托朋友采购了，估计两年后可以运到大明。怎么样，我够朋友吧？”韦爵爷十分真诚回答道。
“十分感谢。不过，我可是知道，一门四五千磅重的舰炮在英国也就价值两三百两银子，你可真敢跟我要，也太不够意思了。那野战炮就五六百磅重，能值多少钱？算了，看你这么辛苦，这九门炮，给你四千两银子。燧枪和镗床，下次一定要给我带来。至于炮手和工匠的价钱嘛，我亲自跟他们谈。”高建修不满的反驳道。
“行，你自己去谈吧。不过，我可知道，大明不允许外国人在大明的土地上居住，澳门除外。难道你要把他们送到澳门去吗？”韦爵爷故意问道。自己前年到大明过来，觉得琼州岛不错，控制广东到东南亚的贸易要道，如果占领琼州岛，大英帝国就在远东有了贸易据点，就像荷兰有了台湾岛一样，在远东就能纵横无敌了，攫取东西贸易的高额利润。不过，大明的军事势力并不弱，大不列颠很难攻下琼州岛，就算攻下，也守不住。所以，最好就是能在广东有个据点设立商馆，安全，还且还便利。
“我现在是这个香港岛的主人，我想留他们多久就多久，朝廷是管不到的。这份心你还是少操吧。去把那炮给我卸下来，过两天我就要在南边再建一个炮台，把这要塞炮和舰炮装上去。你们这些商人和水手这几个月就留在岛上，我会通知大明商人运货到岛上跟你们交易，当然，我是要收税的，进口税百分二十，出口税百分之十。不过你们没什么东西可卖的，进口税对你们没什么影响。”
“怎么没有影响。我可是拉了两船的胡椒香料以及印度棉布、英国呢绒的。不过百分之二十的税也能接受。既然在香港岛外国人可以随便居住，那我要求在香港设立一个商馆，最为英国在大明的贸易基地。”韦爵爷终于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了。
“这不可能,这些工匠和炮手是我雇佣的工人,那暂时他们就算是大明的子民,当然可以在大明的土地上停留.而商馆不同,决定不行.除非－－－－－－”高建修先是断然拒绝，然后故意提出了个条件。
“除非什么？”韦爵爷一听有戏，连忙问道。
“你卖一艘军舰给我，就是这次来的那艘最长的舰。怎么样？”高建修说道。
“这怎么可能。我来的时候是五艘舰，回去只有四艘，怎么交代。再说了，这艘舰也不是我的，是商会各大股东的。”韦德尔理所当然的拒绝，毕竟舰不是自己的。
“要交代还不好办吗？你就说有一艘军舰在澳门附近遇到风暴沉没了。公元162o年就有一艘英国东印度公司的武装商船在广东水域沉没，大明广州府推官还从沉船上打捞了二十多门舰炮，后来这些舰炮还在辽东战场上建功了。如果把这艘军舰卖给了我，我就让你在这香港岛上建立商馆，可以让英国商人跟大明商人直接交易，当然，我们俩的茶叶除外。”
军舰遇到风暴沉没？这个理由十分正当，毕竟现在这种事故不可避免，但是说这么大的谎，要想让这次数百英国人回国后不出声，也是不可能的。这个高建修要买军舰，自己也不好太驳他面子，自己的一身富贵可就是全靠他了。如果能在香港岛上建立商馆，自己就是卖一艘舰给他，在英国也不至于引起太大的波澜。
“你说话可要算数啊。那艘最大的军舰，我不能卖给你。这样吧，现号商船也是一艘很好的武装商船，他的大股东皮特－芒迪也来到了这里，两年前你们还见过面的。你不如说服他把商船卖给你，给他一些商务上的好处，我想他是会同意的。他的船上有二十四门舰炮，有十八磅炮两门，十二磅炮十六门，剩下的六门是八磅炮。怎么样？”韦爵爷提来个折中方案。
皮特－芒特？高建修记起来了，两年前被李叶荣出卖的英国商人，当时对东方人有偏见，不过他现在怎么过来了？应该是已经改变了对大明的偏见，觉得东方财容易啊。
既然如此，在韦德尔的帮助下，高建修终于买下了这艘排水量八百吨的现号武装商船，包含船上的全部舰炮，代价是两万六千两白银。皮特－芒迪为此也得到了好处，就是英国商馆建立后，他就是总负责人，任期四年，常驻香港。
“高，我还有个好生意给你。”约翰－韦德尔在高建修跟皮特－芒迪谈完买船的时候说道。
“什么好生意啊？”高建修也来了点兴趣。
“战马，优良的阿拉伯战马。”韦爵爷神秘的说道。
阿拉伯马？这也太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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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战马
“阿拉伯战马？你运过来的？有多少匹？”高建修激动的问道。
“一共有十二匹，都是上等的阿拉伯战马，高大俊朗，非常适合做骑兵，比大明所有的马种都要优良。”韦爵爷自卖自夸道。
“在哪条船上，快带我去看看。”阿拉伯马可是好东西啊，有钱都买不到的。中国南方不产马，自己想组建骑兵都很困难。但在十七世纪的明末，没有骑兵也是不行的。高建修在一年多的时间里，竭尽全力也才搞到了六十多匹马，而且大部分还是广西马，个子矮小，不太适合在战场上冲杀。
本来广东这个地方不太合适养马，但是一想到乱世来临，高建修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步兵、炮兵和水师是必须的，但骑兵也不可少。虽然养马费钱，但这个工作还是要做的。自己算了一下，一匹战马，每天必须吃三升豆子，一束草。这还是粗养，三升豆子在市场上需要一分二厘银子，一束草料也要两分银子。这样算下来，一年下来，每匹马就需要花费近十二两银子的料。如果是喂养精料，比如黑豆小米，甚至鸡蛋，饲养成本更高。
高建修带着自己的骑兵把总王成到了一艘四百吨的商船上，去看韦德尔带来的所谓阿拉伯马。
船舱下有个大马厩，十多匹半死不活的马匹出现在高建修的眼前。
“大人，这可是好马啊，比蒙古马要高大健壮，只是因为在海上长途跋涉，得不到很好照顾才变成这个样子的。”王成看到这些马匹后两眼放光，偷偷的对高建修说道。
王成，以前当过骑兵，虽然骑的也是南方矮马，但是对马匹还是比较了解，算是半个“伯乐”了。
英国佬运来的马，应该是好马，毕竟他们可是从印度洋过来，那里靠近波斯阿拉伯盛产良马的地区，能得到优良战马也在情理之中。不过，韦德尔为什么要运战马到大明来呢？
“怎么样，这些马不愧是上等的阿拉伯战马吧？虽然在路上死了几只，剩下的都有些疲惫。但不可否认它们是良马。先把马匹都牵下来吧，不能再在船上呆了。”韦德尔建议道。
“好，就牵下来吧。都是送给我的？”高建修厚颜无耻的问道。
“高，咱们是朋友，送你一匹马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生意就是生意。其余十一匹马我可以优先卖给你。”韦德尔并没有对高建修表示不满。
“那好，这十一匹马我都买了。你开个价。对了，你怎么想起来运战马到大明来。”高建修有些不明白。
“其实，葡萄牙和西班牙在过去一百年，从欧洲和近东带了不少马匹到远东。马尼拉本来不产马，但西班牙人在马尼拉却有骑兵，所有的马匹都是从西班牙运送过来的。而葡萄牙人也运送了不少阿拉伯马到暹罗、北大年、安南等地卖。运送战马到远东，并不是第一次。这十二匹战马，有两匹母马，十匹公马。咱们老朋友了，每匹战马收你一百五十两银子，够意思吧。”韦德尔解释道。
当我是傻瓜了，虽然阿拉伯马是好东西，可这价格也太离谱了。现在大明，因为战争频繁，马匹涨价。由于北方蒙古各部都倒向了满清，大明战马吃紧，蒙古马供应减少，在内地大概十五到二十两银子才能买到一匹蒙古战马。至于南方的马匹，高建修买了数十匹广西马，都是五到八两银子一匹。你阿拉伯马再好，也卖不到一百五十两啊。
“价格太贵了，不说二话，就一百两好了。你还没有说，你是在哪里搞到这些阿拉伯马的，以后还能不能搞到？”高建修问道，价格可以谈，更多的阿拉伯良马才是自己的目的。
“其实是这样的。去年我们从英国出，今年年初到达印度苏拉特，恰巧碰到东印度公司有一批阿拉伯马要处理。我想到老朋友你在前年我离开的时候当上了军官，可能需要战马，所有就把十六匹马都买下来了，可惜路上都死了四匹。如果你需要阿拉伯马的话，以后我就让东印度公司的人从霍尔木兹运到苏拉特，然后我再运给你。”韦德尔解释原委。
“嗯，那为什么东印度公司要处理这些战马呢？在印度，阿拉伯马应该也是很吃香的。”高建修打破沙锅问到底。
“这个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可能在以前他们买到马匹的时候，是为了应付战争，现在又没有战争威胁了，或者是莫卧儿帝国皇帝不准许他们在苏拉特养马。”韦德尔说的很模糊。其实，东印度公司一开始买马就是想趁机在特拉苏附近扩张，不过今年年初，他们从帝国皇帝那里得到了印度东边孟加拉湾的金奈，有了更好的贸易据点，也就不需要武力扩张了，马匹也就没有太大用处了。刚好韦德尔得知有十几匹好马，索性带过来卖给高建修，以讨好这个自己命中的贵人。
霍尔木兹，在一百多年前被葡萄牙人占领.1622年，波斯大帝阿巴斯一世在英国人的帮助下，打败葡萄牙，收回霍尔木兹这颗波斯湾明珠，当然作为出了大力的英国人也得到了丰厚的报酬，不但在霍尔木兹设立商馆，而且还得到很多自治权力。所以，霍尔木兹有点类似于现在明末的澳门，繁华异常。波斯的蚕丝、丝绒、地毯等产品从霍尔木兹销往欧洲。
“哦，原来你们在波斯湾的霍尔木兹还有据点啊，难怪能有这么多的阿拉伯战马呢。这样，以后你每年都从霍尔木兹运上百匹好马到我这里来，有多少我要多少。价格嘛，也不亏待你。”高建修觉得这个机会要利用起来。
毕竟，阿拉伯马当世最优秀的战马，它改良了后世各地的马种，包含英国马等等。阿拉伯马是热血马，适应沙漠性气候，耐热却不怕寒冷，冲击力强。广东是亚热带气候，想必阿拉伯马也能适应广东的气候，改良一下自己的马种。要改良，就需要有一定基数的外来马种，所以高建修决定多多引进阿拉伯马，改良中国马种现在开始。
“谁叫咱们是朋友呢，一百两成交，以后咱们多做马匹生意，每次到大明来，都带马匹过来。既然是朋友，索性送你个大人情，卖了马给你，送你个马夫。”韦德尔很大方的说道。
弼马温？养马的？我要马夫干什么？高建修搞不清楚韦德尔的举动，不过很快就明白了。
王成兴奋的指挥士兵从船上把十二匹宝马牵下来的时候，一个面容特别的男子也被韦德尔拉到高建修面前，介绍是送给自己的弼马温。
不像英国人，也不是阿三的面貌，倒有点象西亚人种。高建修仔细打量着面前韦德尔送给自己的马夫，身材高大，胡子浓密，大腿略微有点弯曲，看来以前是个骑士。
“高，这就是我送给你的养马能手，米哈－代伊。他以前可是骑士哦，而且还是奥斯曼帝国的近卫军骑兵。米哈，还不拜见你的新主人－－－－高。”
米哈－代伊用磕磕绊绊的英语拜见了高建修，然后就去看马去了。
原来这个米哈－代伊，是正宗的突厥人，作为奥斯曼帝国骑兵参加了1635年奥斯曼帝国对波斯萨非王朝的战争，当时奥斯曼帝国打败了波斯帝国，攻占了埃里温和大不里士。虽然祖国赢得了战争，但是米哈－代伊却比较背，在战役中被波斯人俘虏，后被卖到霍尔木兹，给英国人当马夫。在去年年初，因为在特拉苏的英国东印度公司从霍尔木兹买了不少战马，没有饲养阿拉伯战马的能手，就把他带到特拉苏了。现在东印度公司因为不需要太多战马，米哈－代伊马上就要失业了，幸亏被韦德尔带到香港。
奥斯曼帝国的近卫骑兵好像挺厉害的，看来约翰－韦德尔对自己还是挺用心的，这老小子就是想用我高建修的钱来给他做生意，想法不错，而且诚意十足，自己可以考虑。
让人好生招待英国佬一行人，高建修带着王成、林虎去看宝马了。林虎因为去年在市舶司带领衙役有功，现在被高建修调到香港来当了军官，算是自己的心腹了。而且由于他在宣府当过边军，骑过马，对战马也算有些认识，所以也被高建修拉来看看阿拉伯马。
清一色的栗色，看着就舒服，这十二匹马虽然有些掉膘，但根据高建修目测，都是一米四以上的高度，还有两匹估计有一米五，这在大明人看来十分的恐怖。高建修也有几匹蒙古马，大概有一米三高，其余广西马只有一米二还不到的样子。
“阿拉伯马就是好，米哈，你看，这马腿修长而有力，鬃毛浓密，这是不是最好的阿拉伯宝马？”高建修抚摸着最高的一匹宝马对米哈－代伊问道，用的是英语。
“主人，这匹马不是阿拉伯马，它是柏布马。”米哈－代伊给高建修纠正错误。
“柏布马？难道这不是阿拉伯马吗？韦德尔这个骗子胆敢骗我？”高建修有些愤怒，因为孤陋寡闻，没听说过柏布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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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冲突
“主人，约翰船长并没有骗你，他们欧洲人搞不清楚柏布马和阿拉伯马的区别，往往把两者混为一谈。”米哈－代伊替韦德尔辩解道。
“哦，那你说说这个柏布马是什么样的马匹？能抵得上阿拉伯马吗？”高建修不耻下问。
“是。柏布马是北非沙漠里的一**匹，强壮有力，比阿拉伯马还要高一点，短距离冲刺也比阿拉伯马更强。不过他的耐力比阿拉伯马要差点，不太适合长途冲刺，另外，它的脾气不太温顺。现在纯种的柏布马已经不多了。”
原来是北非马啊，记得历史上的柏柏尔人（柏柏尔人是北非的土著，不属于阿拉伯人，齐达内就是柏柏尔人）的骑兵很强大，原来就是骑的这**了，那这**匹应该是宝马。想不到啊，我高建修不但有了阿拉伯宝马，还有柏布马，以后配种改良有多种选择，赚了。
“米哈，你现在是信真主还是天主？”高建修对这个问题一定要问清楚，毕竟这个米哈也算是个人才，对自己很有用，仙子啊需要搞清楚他的宗教信仰。
“以前信真主，不过被俘虏后，就不信了。现在信点天主，不过也不强烈。不管信什么，都没有主人大。”突厥人的信仰现在还没有后世那么强烈，估计米哈－代伊在战争中对于真主不保佑自己有些不满。
“很好，以我看，什么都不信最好。你现在也算是回家了，以后就是我的家将了。”高建修语重心长的说道。
“回家？”米哈－代伊茫然问道，也不计较家将是个什么待遇。
“正是。你们突厥人，自古就繁衍于我中华金山（阿尔泰山），在一千一百年前替柔然打铁而崛起，从此立足于北方，后来被我大唐天可汗收服，成了中国人。后来你们突厥西迁，这才形成了奥斯曼帝国。即使如此，奥斯曼帝国也是我大明的藩国，前几年还派使节来天朝进贡。所以说，你现在是回家。既然你现在是我的家将，就是大明人。你好好给我干活，先帮我把马养起来，如果干得好，以后我可能还让当骑兵。”高建修先拉感情，然后激励。
“是，从此我生是大明人，死是大明鬼了。不过主人，这海岛养马自然没有问题，但是要想养好，不太好办。”米哈－代伊很识相。
“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你有什么要求我全力满足你。不是在这个香港岛养马，是在另一个更大的岛上养。你现在既然是我的家将了，把待遇跟你说一下。我的家将，每月有月钱十两银子。干得好，年底还有红包。你可明白？”高建修又开始利诱了。
“十两银子是多少?”米哈－代伊当俘虏奴隶三四年，也有三四年没见过银钱了。
“十两银子也就三四英镑，十两银子可以购买五石粮食，知道吧。现在我手底下的士兵一个月才一两银子。现在知道十两银子的价值了吧？”高建修解释道。
米哈－代伊感叹了一声立马拜谢，没想到自己现在终于遇到了好主人了，也不枉自己一身本事
第二天，高建修带领一众亲信以及韦德尔和那十二匹宝马乘船到大屿山去了。在大屿山，高建修在年初的时候，就划了一个近十平方公里的牧场。说是牧场，其实就是在一块最大的平地上种草，加上原有的野草，勉强能算是牧场，虽然质量差点。现在自己的数十匹广西马蒙古马都养在这里。
万马奔腾？看起来寒酸了点，几十匹小矮马懒懒散散的在草场上闲庭信步。突然，这些马匹惊恐了起来，因为十多匹高大陌生的马匹冲了进来，而这些马匹跟他们自己的气味完全不同，这让高建修的“老马”们非常的不爽。
而阿拉伯马和柏布马不愧是世界名马，一进牧场就有范儿，把那些广西马蒙古马吓的不轻，而这些宝马却根本不吊这些受惊吓的马。
米哈－代伊已经开始工作了，现在他需要让这十二匹马尽快在这草场适应下来，把膘养好。
“报，大人，香港岛出大事了。”一个卫兵把高建修从带领数万匹阿拉伯战马横扫世界的意淫中叫醒。
“出了什么事？大惊小怪的。”高建修不满的问道。
“咱们的人跟英国蛮夷打起来了，事情有些失控，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马上安排一只船，带我过去弹压。约翰，出事情了，咱们两家的人打起来了，快回去。”高建修转头对约翰－韦德尔吼道。
在船上，高建修大致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英国佬昨天上岸后，被高建修派人好好招待，不想招待过头了，有酒有肉的。有酒就出问题了，今天上午，自己刚和约翰－韦德尔刚离开香港到大屿山，就出事了。一个英国水手最晚醉酒过头，今天起来在岛上看见一个美女，就上前调戏。
当兵三年，老母猪赛貂蝉。这些英国水手士兵在海上漂泊了近一年，只在沿途上过几天岸，极度的饥渴。本来香港岛上就没有几户人家，女人稀少。可这个水手运气不错，就碰到了岛上极其稀有的女人，还是年轻的女人，更是个美女，所以就上去非礼。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高建修的小老婆（大老婆还没娶，小老婆是妾）李蓉蓉。李蓉蓉自从去年夏天嫁给了高建修，备受宠爱。由于高建修对封建礼教不甚了解，也不愿去研究，而李蓉蓉因为是疍民出身，对男女授受不亲、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一套也没有兴趣，所以在香港岛上到处都是她美丽的身影。
今天她在跟赵松林学认字半个时辰后，出门散步解闷，就碰到了一个大胡子英国酒鬼调戏。李蓉蓉渔家女子出身，并不是普通明朝女子那样单薄，而是有一把力气的，加上对方醉酒未完全清醒，调戏未成功，李蓉蓉把英国水手狠狠的修理了一顿。
事情没完，高建修的家将们听说主母被调戏，立马不干了，范配西马上纠集了数十人去英国佬大营里要把那个酒鬼水手打出来重新修理。但是那个调戏未成的酒鬼水手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范配西自然找不到人，于是开始辱骂英国人，英国人虽然听不懂，但也知道范佩西他们是在辱骂自己，于是爆了冲突。一开始，是赤膊上阵，慢慢就操家伙，双方都有人手伤亡，而且双方加入战团的越来越多。
由于双方言语不通，加上双方的最高长官都不在，现在还没有人有能力制止。
大屿山与香港岛距离很近，没多久，高建修就赶到事地点，就在海港附近。
火枪砰砰的炸响声不断，从火枪中冒出的烟雾缭绕着海港，现场一片狼藉，死伤一大片，长枪短刀正砍杀的来劲呢。
从场面上看，高建修的士兵人数更多，加上主场作战，更有纪律性，现在略占优势，这让高建修很是欣慰。
幸好双方只用刀枪，没有用炮，不然不好收场。
高建修和约翰－韦德尔赶紧约束自己的队伍，马上停止战斗。
“报，大人，咱们参加战斗的有五百二十三人，牺牲三十一人，重伤七十二人，轻伤一百六十六人。”
高建修听了大为震怒，这次不必要的冲突让自己损失惨重。昨天因为英国船的到来，自己光顾着高兴，对安置数百英国士兵没有详细的计划，失策啊。
“赶紧让军医救治，务必保住这些伤员。英国佬的士兵损失怎么样？”高建修问道。
“是，五个军医已经忙开了。英国佬的损失暂时还不清楚，不过大概死了三四十人，比我们还要惨重。”
这话让高建修稍微高兴了点。这么说来，自己带的士兵的战斗力并不比英国人差，可喜可贺啊。
“高，这次我们损失了三十二员士兵，还有不少眼看是活不成了。这次怎么闹了个大乌龙。我听说是你的士兵挑事的，高，我希望你给我一个说法。”约翰－韦德尔兴师问罪来了。
“哼，你来了最好，我正想找你问罪呢。我的士兵挑事？是你的士兵调戏我夫人在先。所有的事情就是那该死的酒鬼水手惹起的，赶快把肇事者交出来，我要把他处以极刑，以正典型。”高建修沉着脸说道。
“这不可能，大不列颠的士兵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韦德尔根本不相信高建修所说的话。
“韦德尔，你以为我不敢动你吧。若不是看在咱们是老朋友的份上，我就不客气了。既然你不相信，把你所有的士兵集合，我让我夫人一个一个的指认，然后你再调查。”高建修命令道。
李蓉蓉很快就认出了调戏凶手，约翰－韦德尔也做了认真调查，争相大白。
“约翰，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的。赶紧交出凶手。”高建修对韦德尔说道。
“高，这不好办啊。我交出肇事者的话，搞不好要闹出兵变的。”韦德尔算是个诚实人，但是现在开始推卸责任了。
“那我不管，兵变不兵变那是你的事情。赶紧交人，不然我也无法对自己的士兵交代。”
“我要是不交人呢？”韦德尔试探道。
“那你们就滚蛋，永远不要到大明来。而且我会请总督大人派兵来围剿侵入大明海域的英国海盗，让你们有来无回。”高建修翻脸道。对于原则问题，自己一定要坚守。
第四十五章 牌照
约翰－韦德尔在脑海中思索了一会，马上就做出了个正确的决定。按照实力，自己五艘舰艇攻下香港岛消灭高建修不在话下，可是这样做将会带来灾难性后果。自己若跟高建修闹翻，等于跟大明为敌，即使能逃出广东海域，但是以后也不要想跟大明做生意了。若没有跟大明通商的权利，自己这次就白跑一趟，回国无法交代。而自己在去年可是在国王面前放出豪言，本次就要运回数十万英镑的生丝、瓷器、砂糖以及茶叶等大明货品。而自己筹集买货的银钱，可是一些大商人大贵族的预付定金的。如果自己空手而归，还不得被他们的唾沫淹死。
至于答应高建修的要求嘛，也不跌面子。一个低等的水手胆敢调戏大明大官的妻子（韦爵爷对于东方的妻与妾的分别并不清楚），确实是大不敬。不过要处死这个水手，韦德尔还是下不了这个决心。
“高，这个水手冒犯尊夫人，确实有罪。但也罪不致死啊。还请你考虑考虑。”韦德尔求情道。
“不管被调戏的是不是我的夫人，在大明，只要是调戏妇女，也不管有没有得手，一律处死。这是律法。”高建修胡诌道。
“什么？大明竟然有这么严酷的法律，我不相信。”
“你爱信不信。这严酷吗？你们英国不是偷一块面包都要被判处绞刑吗？咱们彼此彼此，大哥也不要说二哥了。”高建修嘲笑道。
“我们英国哪有这样的律法。那是特殊时期，偷面包才会判绞刑。现在已经没有这样的律法了。”韦爵爷辩解道。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赶紧交人。由于此人的恶劣行径，引起咱们本来友好的双方大动干戈，死了这么多人，难道他还不该死吗？”高建修懒得跟他废话。
“那你准备怎么处决犯事水手？”韦爵爷问道。
“当然是砍头，这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然就是千刀万剐。”
“砍头不行，只能用绞刑。”韦德尔抗议道。
“砍头怎么了，我记得你们查理一世不就－－－－－－，不说了，我这里没有绞刑架。”高建修说漏了嘴，本来想说查理一世不就上了断头台吗，突然想起英国内战还没有爆，查理一世还有好几年的阳寿呢。
在韦德尔的据理力争下，高建修让步了，不砍头，直接把那肇事水手吊死。
不过，这场冲突，高建修方面也有责任，那就是范配西在不请示自己就擅自行动，也是触犯了军法。高建修给范佩西和其他几个去闹事的家将处以鞭刑二十，以儆效尤。这不是给英国人看的，而是自己整顿军务，严肃军纪。
但是，在抽完范佩西以后，高建修有赏了他们各二十两银子，理由就是忠心为主。毕竟他们是为了自己的主母出气而触犯军法的。这赏，是自己作为家主对家丁的赏，私人性质。而罚，却是自己作为香港守备朝廷军官执行军法而已。赏罚分明，就是这个样子。
所以，虽然范佩西被当众鞭打，脸上却很骄傲，那些没有赶上闹事的家将们都很羡慕范佩西，毕竟这次行动以后跟高建修的关系更进了一步。
处罚完范佩西等人后，就是要吊死那调戏李蓉蓉的英国水手了。中英双方的人都在广场上观刑。英国舰队上的许多水手士兵都满脸愤恨，觉得韦德尔对大明太过妥协了，按照实力，自己的军舰完全可以把香港岛夷为平地。要不是韦德尔的弹压得力，恐怕真的就要生兵变了。
在这支英国舰队中，不光有士兵水手，更有不少跟着来做生意的英国商人，比如皮特－芒特，他们在舰队中很有分量。他们可不会为了一个肇事水手而得罪高建修，他们要的是跟大明直接贸易，而高建修是唯一一个可以跟他们直接贸易的人。所以，韦德尔决定对高建修妥协的时候，商人们是非常支持的。
善后事情还没有完结，自己这次损失了数十兵丁，每个牺牲士兵的家属得到了五十两银子的抚恤，这银子当然是高建修自己出，朝廷是没有这么高的抚恤的。至于英国士兵的抚恤，则有韦德尔以及舰队上的商人们一起出钱，尸体就被安葬在香港公墓里，丧葬费用由高建修出。
这次突事件也给高建修一个警觉，香港作为一个自由港，必须有一个管理进港船只以及船上人员的条例。毕竟现在才几艘船只进港就出了事情，以后有越来越多的船只进港，若没有一个合理的管理制度，那还不得乱套。所以高建修马上就制定了了一个外来船只以及人员进港管理条例，并调拨人手在港口加快建造一个大型涉外宾馆，以集中管理这些外来人员，减少犯罪率。
处理完这次纠纷后，高建修为了安抚这些士兵，和韦德尔共同做了个人情，赠送每个士兵水手一斤茶叶，军官五到十斤。现在茶叶在英国是高档货，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此举总算为韦德尔挽回了几分面子。皮特－芒迪也正式把六百吨的“现号”武装商船整体移交给高建修了。从此，高建修总算有了自己的大型武装舰艇了，有立足南中国海的资格了。
英国船只进香港是来做生意的，这些物品自己吞不下，好处得给大家分享，所以高建修去把广东总兵陈谦和自己的顶头上司南头副总黎延庆请来。
“陈大人，黎大人，快快请坐。这次请你们过来，就是有财的路子，孝敬两位的。”
听说了，英夷这次带来不少胡椒香料以及印度宝石，另外还有二三十万两现银来购买生丝、瓷器、砂糖、麝香等物品，高建修现在请自己来财，真是有眼色，不枉自己去年为他升任守备出了大力，陈谦对他还满意。
而黎延庆则暗自庆幸在两年前，知道高建修被总督巡按重用后，马上把那块手表还给他，还痛打了那个从高建修手上夺来手表的家丁。加上自己现在是他的直接上司，小高有财的路子，总算想起老黎我了。
“震夷，想不到啊。当初，你离开关闸那个财的位置，多少人都笑你傻。现在看来，真正傻的人是他们，这下英夷过来，你可是大财了，财能想起我，老夫没有看错你。原来这个英夷比那澳门葡夷还是强大一些，只有他们不怕红毛鬼，还有这么多船到我大明来，听说澳门那边现在已经不行了，他们的船现在已经过不了马六甲，另外，倭人现在也不准澳门人去贸易。”陈谦作为老广东，对这些事情门清，因为他跟澳门也有生意，是他内侄亲自打理的，不过现在澳门的生意不好做。因为荷兰人已经封锁果阿好几年了，对马六甲也是势在必得，葡萄牙的商船根本很难穿过印度洋。现在日本正式闭关锁国，又失去了一条黄金航线。
“哪里哪里，陈大人你视我为子侄，我也不能不报答了。这次，我为了给广东商人们修建一个好的海港，已经投进了好几万两银子进去。两位大人有什么亲朋做生意的，可以让他们到我香港岛来，跟英夷贸易。让他们快来，肥水不留外人田。”高建修要想自己私设海港的事情不被捅到朝廷去，先就要喂饱这两个广东最高武官，文官方面自己已经搞定总督巡按了。
“各位广东的乡绅，在下知道你们现在的日子不好过，澳门人从你们那里订货数量急剧下降。我高建修虽然不是什么大善人，但也乐于助人。所以，我投入数万两银子在这香港岛开辟了个深水港，专门让因为风浪不小心飘到香港来的英夷商船来买点大明的货品什么的。据可靠消息，由于风浪，以后英夷船只每年都会到香港停泊一会。我准备在香港建数十个仓库和店铺，让你们卖点大明货品给他们，以解救这些心慕大明的蛮夷。”送走上官后，高建修又召集了数十专门做海贸生意的商人。
听了高建修这既当婊子还要立牌坊的废话后，众人纷纷称赞大人英明啊，真是菩萨心肠啊，为了这些归化蛮夷，竟然投入了数万两银子，我们这些小民也不能落后，一定要献出几百两，把大人的亏空给弥补回来。于是，各人表示要捐献数百近千两银子。
“这样吧，废话不说了，我一个牌照，有了这个牌照，可以在香港免费得到一间大仓库和店面，专门做海贸生意。这个牌照，我只收你们三千两银子，却可以在三年内在香港做除了茶叶以外的各种生意，因为朝廷严禁茶叶出境，本将严厉打击茶叶走私。不要看香港刚建港，但却比澳门大得多，可以同时停数十艘大帆船，以后生意有得你们做，不光英夷，西洋各个番国都会有船只过来。牌照我今年年我只三十五张，欲购从。”高建修见这些鸟人们比自己还能打哈哈，索性挑开了说。
众海商想也不想，马上就要买这个牌照。虽然不知道这个香港以后能不能成气候，但最近两年还是高建修说了算，因为两广总督还有两年的任期。既然英夷有三十万两买货的银子，那么就算平分，现场的三十多人每人都能分到近万两的份额。按照西洋海贸的利润率来看，这次就能有七八千两的利润，第一年就能保本甚至小赚，实在是划得来。以后两年只要还有生意做，那就是净赚了。
如此一项,高建修就得了十万五千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