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白井
瓦西里从未想过看似简单的包扎里面这么多讲究,之前看别人缠的时候瓦西里心里嘴上虽然没说,但心里多少都会觉得这东西超简单,傻子才不会。
但真正上手操作才发现,傻子原来是自己。
洁白的绷带就像是一层衣服一般松松垮垮的耷拉在瓦西里的手臂上,他冥思苦想却怎么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明明按照秦恩教的步骤一步步来的怎么到自己了就不行了呢。
瓦西里百思不得其解。
看了眼还在忙着给伤员包扎的秦恩,瓦西里觉得过去仔细看看自己到底哪里做的不对。
仿佛是感觉到身后有人,秦恩转了下头看到愁眉苦脸的瓦西里,和那像是套袖一般的绷带,秦恩不由得感到有些好笑。
这种场景自己已经多久没见过了,想当初自己实习的时候去给患者换药,由于手法还不是很好,第二天查房的时候患者总是抱怨绷带松的太快,每次都要自己重新绑。
好在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没因此出什么岔子,后来练多了不知不觉间才发现患者抱怨的声音变少了,而自己绑好的绷带也越来越漂亮了。
整齐一致的漂亮。
现在看看瓦西里手足无措的样子,秦恩安慰道:“没事,练多了自然而然救会了,就在你自己身上练,我也是这么过来的。”
瓦西里没有说话,依旧盯着秦恩手上的动作,眼睛一眨不眨,看到瓦西里这样,秦恩大概知道他想干什么了,于是将手上的动作放满了下来,一步一顿的才将原本只需要一分钟完成的工作硬生生拖了三分钟。
好在那个伤员也没有抱怨,反倒是饶有兴趣的看着秦恩的教学,说不定是想顺便学习学习,以后万一用的上呢。
就这样,两人不知不觉又在医院里面忙碌到了天亮。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大地上时,秦恩总算将伤员都处理完了,瓦西里在秦恩的指导下绑带缠的也是有模有样,起码不会过一会就松掉。
在医院休息片刻,等到早饭的香味飘进病房,两人慢悠悠的走到了分发食物的地方。
医院里没有战场那样的紧迫,大部分人的生活节奏都是慢悠悠的,除了医生。
早饭没有多少人来吃,可能是时间还早,这时间排队的人不多,很快就排到了秦恩,在和打饭的人道了声谢时,秦恩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眼前打饭的男人。
他有着一副亚洲人的面孔,面孔消瘦,个子不是很高,一看到黄种人,秦恩下意识地用中文问道:“哪里人?”
但对方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听不懂,随后用西班牙语问道:“中国人?”
秦恩点了点头,有些失望,到现在为止加入国际纵队的任务是完成了,但搜寻中国人踪迹的任务却迟迟没有进展,除了陈阿根这个在集中营意外遇到的意外,其他人都只出现在别人的口中。
比如说在集中营的时候听说有一个中国人越狱了,但至今都不知道他现在的下落,甚至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还有就是在这里听说有两个中国人在担架队,不过这么长时间也没看到他们的身影,不过秦恩可以确定的是他们还活着,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
此时秦恩没有注意到,那名打饭的亚洲厨师表情有些纠结,好几次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看着秦恩的身影慢慢远去,他都没能说出口,直到下一个士兵用饭碗敲了敲铁锅催促的喊了一句他才回过神来。
白井是一名日本人,日本**人。
说起日本**大家第一印象可能那个跳舞的魔幻的二次元形象,当时秦恩看到那个视频时还觉得很搞笑,本应该是十分严肃的党派的宣传怎么能用这么这么轻浮的表现方式来宣传,但秦恩有所不知的是,日本**确实在二战中给日本政府添了不少堵,有间接的有直接的,其中直接的包括著名的“伊田助男”事件。
在战前日本政府为了消灭日本**的存在而将抓起来的党员送上前线当炮灰,但他们打错了算盘,日本**发行的《赤旗报》就主张“应征入伍”,以渗透进部队的方方面面。
1933年吉林大梨沟就有这么一名叫伊田助男的士兵拉了满满一卡车的弹药藏在了小树林中,直到战斗间隙收集弹药时才被发现,一起被发现的还有伊田助男的尸体以及一张用日语写的字条:“亲爱的中国游击队同志们,我看到你们撒在山沟里的宣传品……很想和你们会面,但我被fxs野兽包围走投无路,我决定自杀。我把我运来的10万发子弹赠给贵军,请你们瞄准日本fxs军射击。祝神圣的**事业早日成功!”
战后他的尸体和游击军烈士合葬在了一处。
这种例子在抗日战争中不止一个,甚至还有投降后加入到八路军共同抗日,之后还通过各种方式瓦解了日军的士气。
白井是一个孤儿,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后来去了美国旧金山的日本饭店当一名厨子,直到看到从日本逃难过来的日本难民的惨状,他愤怒了,为此他参加了一系列的游行活动,随后跟随着一些美国的志愿军一起到了法国,一路穿越比利牛斯山脉来到了阿尔巴塞特。
他到这里的本意并不是当一名厨子,而是一名拿着枪的战士,为此他还抗议过,但由于他做的饭实在是让战士们称赞不已,所以被迫又当了厨子。
白井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有些愣神赶忙向那名士兵道歉,同时赶忙将早餐打在了他的饭碗中,在那名士兵即将离开时,白井突然出声问道:
“刚刚那个人你认识吗?”
“哪个?”士兵不明所以,用勺子喝了口热粥,抬了抬额头问道。
“就是刚刚站你前面的那个人。”白井一边给下一个人打饭一边说道。
“哦~你说秦啊,他可是个了不得的医生,旅长都亲自来看过他,怎么你对他感兴趣?”士兵奸笑着用肩膀碰了碰白井。
“他是医生吗?”白井完全没在意士兵的话外音。
“我刚刚都说了,他好像就在医院里工作,我曾经见过他一两次,记不太清了,你一会可以去问问勒夫医生,他肯定知道的比我多......哎哟这不是勒夫医生吗,这么巧?”说曹操曹操到,正在他们谈论时,勒夫刚好一脸疲惫的排到两人面前。
“医生,你这是刚做完手术吗?”白井关心的问道。
“是啊,又做了一个通宵的手术,可累死我了,一会儿我得好好睡一觉,老了,身体比不过年轻人了。”勒夫揉了揉腰感叹道:“我好想听到你们刚刚在谈论我,不会是在说我坏话吧。”他调侃道。
“怎么可能,我们供着你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说您坏话。”士兵连忙解释道。
“那你们在说什么?”
“是刚刚那个亚洲裔医生,好像是中国人来着,白井向我打听他,我让他找你,对于同事您肯定比我了解。”士兵谄媚的说道。
“亚洲裔医生?”勒夫皱着眉调动了一下因为熬夜而有些僵硬的大脑,随后恍然大悟道:“啊~你说的是秦医生吧,你们打听他做什么?”
第255章 意外之喜
“亚洲裔医生?你们说的是秦医生吧,从中国来的秦医生,怎么你们想让我帮忙介绍一下吗?”勒夫打完饭让开了位置,站在旁边问道。
“如果可以的话那就太好了,在这里中国人可不多见。”白井笑了笑说道。
“行,你晚上没事的话直接来医院就行了,我和他一般都是晚上在医院里工作,哦对了,旅长批准了他组建小队的许可,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去前线战斗的吗,说不定这是个好机会。”勒夫顾不得有些烫嘴的米粥,一口气喝了下去,擦了擦嘴说道:“我先去睡觉了,老了精力跟不上咯。”
白井看勒夫实在是有些疲惫,没有挽留,在他离开之前悄悄的给他塞了一个自己私藏的水煮鸡蛋,补补身体。
勒夫离开后,那名士兵也没有在继续待下去,他看到了白井偷偷给勒夫带了个鸡蛋,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在这里医生是最累的一群人,多吃点也是理所当然的。
“组建小队吗......”白井自言自语道:“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小队需要一名医生来组建。”
.......
陈阿根并没有对秦恩夜出早归感到有什么意外,他感到意外的是那个苏联的傻大个竟然也跟着秦恩工作了一整晚,他去干什么?添乱吗?
不过看到他和秦恩一样满脸的疲惫也就没有再问,反正时间多的是,等他睡醒了再问也来得及。
秦恩睡觉前注意到有些惊讶的陈阿根,考虑到要把他肯定是未来小队的一员,刚好他早上很闲,不如给他点活儿干干,于是说道:
“阿根,一会儿帮我物色几个小队的人选,不要求有什么战斗力,只要四肢健全就行了,如果遇到了很厉害的人但是稍微有点残疾也不要紧,记下来等我醒了再告诉我。”说完秦恩便一头栽在枕头里睡了过去。
陈阿根对突如其来的任务有些手足无措,刚想说些什么看到瞬间入睡的秦恩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抱怨道:“可我不会写字啊。”
他叹了口气,晃了晃头将脑海中一些不情愿的情绪丢掉,陈阿根收拾收拾吃完了秦恩带回来的早饭,最后看了眼熟睡中的秦恩,确定他不会突然醒过来再给自己安排什么奇怪的工作,随后走出了营房。
仰头看了看天,天气不错,陈阿根心里只想到了这个形容词,让他像那些大作家一样动不动就抒情,陈阿根自认为做不到。,
不过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羡慕那些会写东西的文人,起码他们写的字很好看。
陈阿根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想到这些东西,可能是羡慕有文化人能写出一手漂亮的字,而自己写的却像是日语一样,除了自己没人能看得懂。
“算了,我想那么多干嘛。”陈阿根自嘲的咧了一下嘴角,低下头朝着医院病房的方向走去,他跟秦恩去过那里很多次,对医院还算是熟悉。
低着头走进病房,一张张病床从门口一直排到了病房的尽头,腐臭味混杂着消毒水味扑面而来,病房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嘈杂,一进去陈阿根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自己工作的工厂一般,这让他感觉到了一丝熟悉。
这让他之前的茫然伴随着声音和气味的袭来渐渐远去,看是饶有兴趣的在病房里沿着一排排病床逛了起来。
一逛起来陈阿根才发现,这里其实和自己原本工作的工厂还是有挺大差别的,反倒是像菜市场,自己就像是去买菜的,看到一个没什么伤的人就会用那蹩脚的西班牙语问候两句,聊聊天,时不时还会给护士帮忙,像是吊瓶没地方挂了,自己就暂时充当人肉吊瓶架,等到漂亮的护士小姐姐香汗淋漓的从仓库了拖出一个修好的吊瓶架后,才将陈阿根解放出来。
在护士小姐姐真诚的感谢声中,陈阿根忽然觉得自己来这或许并不是像之前想的那样糟糕。
不对不对,自己在想些什么,秦恩交代的任务自己还一点都没做,怎么就想写乱七八糟的去了,不过一想起来刚刚那位护士小姐姐的一颦一笑,陈阿根害羞的低下了头,觉得自己有些可耻。
于是就这么怀着一丝愧疚心,闷头朝前快步走去,直到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噗通,眼前的人被陈阿根壮硕的体格一下子撞到在地,如果是在电影里,这种情节通常都是男女主产生交集的开始。
但可惜,被陈阿根撞到的是一名拄着拐杖的伤员,是一个实打实的男人。
陈阿根连忙上前搀扶,下意识的用中文道歉,但意识到自己在西班牙,对方肯定听不懂,于是赶忙换成了口音浓重的西班牙语。
“实在是抱歉,刚刚想事情去了,没有注意,你没伤到哪里吧。”
“没事没事,哎哟好疼。”那人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脚,表情十分的痛苦。
“你等一下,我这就去叫护士过来帮忙。”陈阿根急忙起身四处张望想要找人来帮忙。
但这个动作刚做到一半身体却顿时僵住了,之前没有发觉,就在他喊护士时陡然间发现那个人刚刚和自己说话时说的是中文,而且有点粤语的味道。
陈阿根激动地一时间竟不知道要做什么,一边想要去找护士,一边又想和他聊上几句确认一下他的身份。
但去叫护士又陈阿根又担心回来的时候他就不见了,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老乡,再碰到可不容易,陈阿根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好在那个人看出了陈阿根的纠结,挥了挥手说道:
“先去叫护士吧,哎,你这个样子有些丢人啊,我是脚受了伤,跑不掉了。”
有了他这句话,陈阿根才放心的去找了两名护士,几人合力用算是将他重新送回了床铺上。
坐在床边,男人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有些不好意思的陈阿根,脸上带着一丝笑意问道:“我先确认一下,你是中国人吧。”
陈阿根连忙点头:“我是上海来的,你呢。”
“我?很明显啦,我是广东人啊,广东台山。”
第256章 陈文绕的顾虑
两人就像是许久未见的老友,欢快的聊了起来,即便很多时候广东话让陈阿根有些难以理解,有时只能用西班牙语解释一下,但这些都没能成为两人直接的阻碍。
“文绕兄。”陈阿根学着陈文绕的文邹邹的语气抱了下拳,说道:“实不相瞒,有个兄弟得到了旅长自行组建小队的额许可,弟弟正愁找不到人,能不能给我介绍几个。”
“组建小队?”陈文绕大感惊奇,这种命令他从未听说过,甚至历史上都没有哪个指挥官会下达这种命令,惊奇之后更多的确实困惑,不知道旅长这个命令到底有什么意图。
陈阿根看着陷入沉思的陈文绕,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自己只是想让他介绍几个人,怎么他突然就不说话了?
“文绕兄,要是觉得勉强你了就算了,我自己找找看,肯定能找到合适的。”
“不,不是勉不勉强的问题,我在想旅长为什么要给一个完全不了解的人这么大的权力。”陈文绕皱着眉沉思道。
“这个权力很大吗?”陈阿根有些不明所以。
“这还不够大吗,他要是找了10个人他就是班长,40个人就是排长,要是更多的话你能想象吗,招的人越多,他的官衔肯定会越大,难不成旅长老糊涂了?他怎么会想不到这一层?”
陈阿根被陈文绕的一番话吓住了,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很想说些什么,但听陈文绕的话似乎也没什么问题,一时间陷入到了逻辑怪圈中无法自拔无法自拔。
“哎,说这些也没用,命令已经下来了是吧,下来了就好,都是同胞,看到同胞过的不错我们心里也开心。”陈文绕摆了摆手说道。
“你不来吗?”
“我去哪?”
“来我们小队啊,都是同胞的话交流起来应该会轻松很多吧。”陈阿根开始幻想着身在一个都是中国人的小队,在前线浴血奋战,攻无不克,那种感觉,就一个字形容,爽!
“说实话,我有点心动,但谨慎起见我还是要和你说的那个叫秦恩的朋友聊一聊,我要大概知道他建队的思路才行,万一我在里面发挥不出我的作用,那样的话我宁愿不加入,我来这是为了革命而来,可不是来享福的。”陈文绕义正言辞的说道。
后面的陈阿根听不太懂,什么建队思路什么发挥作用,对他来说都没什么意义,他只关注前面陈文绕说自己有些心动,这就足够他兴奋不已了。
“那太好了,秦恩还在睡觉,等晚点我带他来找你怎么样。”
陈文绕点了点头,同意了陈阿根的提议,但心里却给秦恩打上了个懒散的标签。
陈阿根没跟他说秦恩在医院忙了一天的事,甚至太兴奋以至于忘了说秦恩医生的身份,以至于陈文绕对于这位尚且披着神秘面纱的同胞仍然抱有一丝好奇。
告别了陈文绕,陈阿根继续在医院里逛了起来,期待着能再次遇到一个同胞,但由于太过执着于寻找相似的面孔,倒是找到了好几个来自亚洲不同国家的同志,但始终都没能再找到一个同胞。
睡梦中的秦恩梦到了乔曦正在厨房为自己做着晚餐,自己则坐在沙发上欣赏着她忙前忙后的身影,但这场梦却像是卡带了一般,总是断断续续的,甚至有时候还出现了倒带的情况,就这么一个做饭的身影,秦恩始终都没能走出来,直到他意识到这是一场梦。
当秦恩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醒来,想再睡个回笼觉时,一睁眼看到了陈阿根的大脸几乎都要贴在了秦恩的脸上,这突如其来的惊吓让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妈耶!”秦恩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好在陈阿根反应快及时闪开,没有和秦恩的头撞到一起。
“你干嘛?”秦恩抹掉额头上的冷汗问道。
“没干嘛,看你醒没醒。”陈阿根就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子,裂开嘴笑了下。
“几点了?”
“应该三点多了。”
“找到合适的人了?”秦恩问道。
听到秦恩发问,陈阿根兴奋的瞪大了眼睛点了点头:“找到了一个同胞。”
“同胞?”秦恩愣了一下,随后赶忙确认了一下:“你是说中国人?”
“当然啦,同胞肯定说的是我们中国人,我虽然没啥文化但这个词还是懂的。”方式感觉到有些被冒犯,陈阿根急忙解释道。
“在哪找到的?”
“当然是在医院啊,我们营房就这么大,都是给这里的人用的,除了营房就只有医院能找到人啊。”
“怪了。”秦恩挠了挠头,自己在医院起码转了一个礼拜,怎么就一个同胞都没找到,反倒是陈阿根出去溜达了半天就找到一个,这是运气好?
找到了中国人,意味着自己的任务又有了新的进展,同时秦恩也十分好奇他是因为什么来到这里的,是意外?还是主动前来?
想到这里,秦恩急忙掀开了被子,穿着整齐后拉着陈阿根朝着病房跑去。
.......
“你就是秦恩?”陈文绕的眼中带着兴奋,同时也带着一丝审视的看着秦恩问道。
“当然,我就是秦恩,你就是陈文绕吧,阿根在路上跟我说了一下。”秦恩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微笑,试图给他一个好印象。
但秦恩的身上早就被打上了一个懒散的标签,这丝笑容并没能起到应有的效果。
“说说你的小队吧,我对这个有点兴趣。”陈文绕坐在床上直了直身子,将枕头垫在了后背上,脸色变得认真了起来。
“有兴趣就行,就怕一点兴趣都没有。”秦恩在心里默默地咕哝道。
“是这样的,我向旅长提议建立一支以战场急救为核心的小队,这样能够大大减少士兵的伤亡,你知道很多伤员因为在前线得不到救助而死亡,甚至有的因为持续失血而死在了来医院的路上,这对于我来说是无法容忍的,所以旅长批准了我这样的请求,并且准许我在医院里招人。”
陈文绕对秦恩这只小队进行了很多的猜测,像是什么渗透啊,获取情报啊之类的,甚至想到了以直接刺杀弗朗哥而目的而建立小队,怎么想都觉得旅长是在让秦恩招一直炮灰小队。
如果自己加入到了这只炮灰小队里,那绝对会死的毫无价值。
但他怎么想都没想到秦恩建立小队的初衷会是救人??
救人?怎么救?就凭我们三个?
第257章 带跑偏了
陈文绕的顾虑秦恩其实也考虑过,只是想的和他不太一样。
陈文绕的困惑在于仅仅靠几个人怎么做到将伤员从前线上就下来,毕竟不是每个地方都有壕沟作为掩护的,就比如冲出壕沟的士兵怎么救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至于秦恩想的更多的是自己一个人能不能忙的过来的问题,那么多士兵堆积在前线急救站,恐怕等不到秦恩治疗他就已经失血过多而死掉了,所以出发前一些必要的培训必须要安排上。
刚开始,陈阿根还听得懂,到后来秦恩说的那些东西每个字倒是听得懂,但是连在一起就搞不懂了,甚至一度怀疑秦恩到底在说中文还是其他别的国家的什么语言。
不过看着两人聊得热火朝天的样子,自己也不好打断,于是只能转移一下注意力,别过头去想看看病房里的漂亮的护士小姐姐,舒缓一下快要爆炸的大脑。
大概是一天的运气都因为找到陈文绕而消耗一空,这么一段时间以来,从陈阿根眼前经过的护士竟然都是膀大腰圆的大妈,淡淡的忧伤一下子就冲上了陈阿根的心头。
等两人说的差不多了,天也黑了,陈阿根打了个哈欠,跟在秦恩身后回到了营房,大概是今天前线的战况不是很激烈,送到这里来的伤员都少了很多,秦恩也就自然而然的不用熬夜帮忙了,趁着机会难得好好睡一觉才是真。
躺在床上,秦恩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袋里不断地回想着之前和陈文绕交流的内容,其中很多的都是对于队伍侧重点的问题,到底是该侧重急救还是该侧重作战。
最开始秦恩理所当然的认为,当然是侧重于急救啦,不然小队存在的意义在哪呢,不过和陈文绕的交流中秦恩发觉自己想的有点太简单了。
首先一个最主要的问题,就是医生的问题,整个小队是只有秦恩一个医生,还是说以后还会有医生的加入,如果医生多了那么保护人员到底配多少合适,一个医生配几个战士保护,这之间的比例怎么把控。
其次就是物资问题,每个人能带的物资时有数的,多一样就注定会少一样,除去生活物品外除了要携带弹药,还要携带急救用品,这可不是美国大兵的那种简易医疗包,那个是个人用的,里面的药剂只有一支用来自我急救。小队可是要救很多人的,最基本的输液用的液体就占了绝大部分空间,这些和弹药怎么取舍?
最后是战场环境,堑壕战怎么打,遭遇战怎么打,城市作战怎么打,这些都是问题,总不能指望秦恩一个人就能把所有受伤的人都从战场上救出来,那岂不是浪费了他一身的医术。
这就要求小队里的士兵有丰富的作战经验,每个地方都打过仗,打仗的本事可能不用要求太高,只要知道怎么保命就行了,这一点,相信能活到这时候的老兵都有自己的本事。
但问题又来了,每个老兵都是珍贵的资源,旅长怎么可能因为秦恩的一句话,就顶着下级指挥官的不满将老兵调过来,秦恩又不是旅长的私生子或者什么关系很硬的人,秦恩只是个提出了有趣的想法的一名医生。
说难听点,对弗朗西斯科来说,秦恩只是展示了一下小队的作用,但他并没有实际看到小队存在会带来什么好处,一切都只停留在了理论阶段,弗朗西斯科可太懂什么叫理论和实际不挂钩了,指挥部里那群参谋经常会拿出一些看着很美好,一实施就完蛋的战术,可谓是害人不浅。
所以说,秦恩这个小队起到了作用最好,起不到作用也影响不到什么是最好的结果,如果因为这个导致自己的利益受损,那他肯定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哎,之前太想当然了啊。”秦恩心里有些泄气,之前还满怀信心的想要做出一番大事业,结果却被当头棒喝,想想也是自己之前从来就没有过组建小队的经验,这方面的事情真是一无所知,只是在网上看到了个概括的信息便奉为圭臬,现在想想自己还真是太真啊。
不过秦恩转念一想,咱没有管理或者组建小队的经验,但咱可以学啊,大不了通过实践来获得经验,总是在这里自怨自艾也不是个办法,不如赶紧先暂时找几个合适的人选模拟练习一番,到时候视情况考虑人员增减问题,反正旅长也没限定时间,更没说什么时候去马德里前线。
反正自己的任务是救中国人回国,在后方呆着反而更安全,如果一直拖到共和党战败,那就直接带着几人去法国,或者坐船出国,然后在转乘各种交通工具回国。
甚至秦恩在决绝一点现在就走,但这注定只能想一想,毕竟现在两个同胞可没有一丝一毫想要离开的想法,自己也不能敲晕直接带走,所以还是留下来静观其变吧,顺便再找几个同胞。
瓦西里看着愁眉苦脸的秦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醒的比秦恩早,看他还没有醒来的意思,于是自己跑去了医院里练习包扎技术去了,不清楚秦恩到底经历了什么。
在问了陈阿根后,两人连比划带猜总算是将事情讲的**不离十,瓦西里摸了摸下巴想了想,觉得秦恩可能是被带偏了思路,人员怎么配瓦西里不关心,在他看来只要所有人都花一个礼拜练习,一些基础急救手段总该是能学会的。
再说,不是还有担架兵吗,他们的任务不就是把受伤的士兵从前线抬下来,自己这些人干嘛和人家抢活儿干,秦恩这就是典型的对部队组成不了解,以至于被人带坑里去了。
小队甚至都不太需要配备多少战斗人员,只需要在前线后面一点建立一个医疗站,担架兵只需要将人送到医疗站就可以了,医疗站要和道路挨着,方便直接将处理完的伤员送上卡车。
士兵的选择方面,只要选两个有战斗力的就行,不用非要挑什么老兵,只要能看门,会放哨,眼神好使一点就没问题了。
什么战斗力,什么老兵,还不是个看门的。
第258章 新命令到来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又是一个月过去了。
秦恩坐在勒夫的办公室里,喝着苦咖啡发着呆,来到这里这么久秦恩有些想家了,脑海中不断的回想起过往的回忆,直到咖啡凉了都没缓过神来。
这一个月里,其中一半的时间都在和陈文绕探讨着关于小队的建设方案,直到陈文绕的伤恢复的差不多,他终于同意加入到了这支小队中。
秦恩向弗朗西斯科的副官提交了抽调陈文绕的申请,不出意外,弗朗西斯科同意了秦恩的请求,并且给了秦恩半个月的时间做准备。
剩下半个月的时间,秦恩抓紧时间对三个人进行了突击训练,所有人必须能够分清伤势程度,什么样的是需要立刻手术,什么样的可以暂时放缓。红黄绿色的带子要分清楚,弄明白什么伤势用什么颜色的带子,以作区分。
止血带,固定夹板,轻伤员的处理流程都要牢牢的记在脑海中,并且能过如同条件反射一般,看到什么情况处理方法就要瞬间浮现在脑海中并且熟练操作。
陈文绕还好,他的文化水平很高,学习能力很强。瓦西里虽然文化水平没那么高,但人家起码上过中学,背东西对于他来说虽然有些痛苦,但还是能够勉强跟上。
最让秦恩头疼的就是陈阿根了,让他背点什么东西就像是要杀了他一样,由于他识字量太少,秦恩写的教案对陈阿根而言毫无作用,只能每天用口述加上实践的方式加深他的记忆。
好在他的态度十分端正,学习也十分刻苦,半个月里,他白天跟着秦恩学习急救操作,晚上就跟在陈文绕后面认字,现在也能看得懂大部分日常用字,并且都能写出来了。
瓦西里在一群中国人中间,每天耳濡目染,加上每次陈阿根找陈文绕学习的时候,瓦西里也会跟在后面听,秦恩时不时的会翻译一下,现在用中文交流已经不成问题,除了不会写以外,其他的倒是还算学的有模有样。
专业技能方面,在秦恩的严格指导下,他们最开始每天都要进行无数次的重复训练,规定时间内做不完就别想吃饭,最开始那几天陈阿根可谓是吃尽了苦头,他还以为瓦西里和他一样都学的慢,谁知道他竟然早就开始偷偷练习了,这让陈阿根只能咬牙硬挺,好在最后他撑过来了。
剩下的时间,秦恩全都将它们安排进医院,跟着护士后面学习,慢慢上手实践,直到现在。
秦恩在办公室里养神,其他人则在医院里练习,反正伤员多得是,似乎怎么都处理不完,护士们十分欣喜的看到有人能帮她们缓解工作压力,虽然只是暂时的。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秦恩的身上暖洋洋的,晒的时间一长,就变得昏昏欲睡起来。
勒夫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看到秦恩竟然有在自己办公室里打瞌睡,虽说他早就猜到秦恩会在这里,但每次看到都会感到一阵无奈。
“秦,你怎么又在办公室里偷懒。”勒夫将夹在腋下的文件规规整整的放在桌子上,坐到椅子上无奈的说道。
秦恩被突然进来的勒夫吓了一跳,有些心虚:“这不是歇一会吗,反正工作不多,慢慢干能轻松一点。”
勒夫听到秦恩这么说,叹了口气,吐槽道:“你可真不像我认识的中国人。”
“哦?你印象里中国人是什么样的?”
“什么样的?”勒夫想了想说道:“应该要么是陈阿根那样的,要么是陈文绕那样的。”
“你一共就见过我们几个中国人吧,哪来的刻板印象。”秦恩翻了个白眼,调整了个舒服的坐姿问道。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啊,他们都是这么认为的,要么就是老实要么就是看起来十分内敛且睿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勤奋,但秦,说实话,我在你身上看不到任何一点这方面的特质。”
秦恩听得有点不耐烦,总感觉勒夫这货在变着法子骂自己懒,估计是这段时间因为自己偷懒而让他的工作量大增导致的,对此秦恩也没办法辩解什么,毕竟自己最近确实没什么精力搞复杂的手术,最多就是帮忙处理一些除了重伤员以外的伤员。
既然没法辩解,秦恩急忙转移了话题:“好啦好啦,我知道错了,说说过来有什么事吧,你没事可是从来都不会回自己办公室的。”
“啧,每次说你都转移话题。”勒夫无奈的摇了摇头,一边打开文件一边说道:“准备一下吧,命令已经在路上了,临走前需要什么跟护士说一声自己去仓库拿就行。”
秦恩有些不明所以:“命令?什么命令?”
“当然是你们小队调动的命令啊,否则还能有什么命令,哦对了,故意一起送过来的还有你升官的命令,毕竟你现在没有军衔,到前线作战可不太方便。”
勒夫提起笔,做出一副要办公的姿态,看到勒夫这样,秦恩知道自己该走了,于是起身告别走出了办公室。
用余光看到秦恩走了出去,听声音确定他走远了,勒夫又把笔放了回去,叹了口气说道:“哎,就以秦的医术,他到了前线怕是后方医院的工作量又要增加不少啊。”
得到消息的秦恩急忙将这个喜讯告诉了小队几人,他们听后也是感到开心,毕竟这么长时间的训练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大家当然会很开心,而且和以往不同的是,他们不用上最前线当炮灰,而是在稍微靠后面一点的地方,做一些危险性不大却十分有意义的工作,这可比以往去前线迎着火力网冲锋好多了。
四人就这么站在大门口,静静地等到了吉普车的到来。
从吉普车上跳下来的应该算是熟人了,就是上次一直在弗朗西斯哥身边的副官,看到秦恩竟然在等着自己,内心自然是十分的高兴,感觉自己被人重视和尊敬的那种高兴。
但秦恩等人重视的并不是他,而是他手中的命令。
第259章 X小队
“以上,命令即日。起生效”副官将文件递给秦恩,热情的和秦恩握了握手。
“秦医生,哦不对,现在是秦少尉了,旅长让我提醒你们尽快出发。”随后贴在秦恩耳旁悄悄说道:“前线的战况不是很明朗,最近伤员会很多,希望少尉你能做好心理准备。”
说完拍了拍秦恩的肩膀,跳上吉普车一溜烟的离开了医院大门。
看着手中的命令,秦恩的心情有些复杂,小队磨合的时间太短,秦恩也不知道到了前线能不能达到训练时的效果,但再怎么训练,不实战也不是个办法,毕竟医院里的重伤员根本就不可能让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练手,只能看着别人是怎么处理。
陈文绕注意到秦恩的纠结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想那么多,我们总归是要接受考验的,我们**员最不怕的就是接受考验,否则我们也不会千里迢迢的来这里。”
“说的也是。”秦恩点了点头,将命令叠的整整齐齐的塞到了兜里,心里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想起自己的少尉军衔,秦恩才发觉原来是少了代表军衔的肩章或者领章,大概是为了防止被敌人定点消灭才特意没有配发。
既然命令已经下来了,陈文绕迅速的按照训练时做的预案,将每个人要做的准备工作安排了下去,小队迅速分成了两个部分,瓦西里和陈阿根负责领取弹药,秦恩和陈文绕则负责去医院仓库里拿需要的物资。
最后四人在中午前于医院门前的卡车停车场集合,和伤愈复出的士兵一起奔赴前线。
坐在卡车上,秦恩有些沉默,瓦西里倒是和车上的其他人聊得火热,即便是刚刚认识但他们总是能不断地找到新的话题。
但聊着聊着,瓦西里突然沉默了起来,转过头看着秦恩问道:“秦,我们小队是不是要取一个响亮的名字,不然别人问我们是那个部分的我该怎么说?”
“林肯营战术医疗小队?”秦恩想了想发现这样确实有些拗口,那简单点就叫医疗小队?念起来还是有些不对劲。
这时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占据了秦恩的脑海中,脱口而出道:“不如叫x小队?”
“x小队?”陈文绕不断地念叨着这个名字,不知道这里的x到底意味着什么,难不成是x光?但自己也没带那东西啊。
瓦西里没想那么多,听到秦恩这么说,立刻转头和之前聊的很嗨的几人讲了出去,这让秦恩忍不住扶额。
自己只是随便起了一个有趣的名字,而且是疑问句说的,意思就是想和大家商量一下,没想到瓦西里根本就没有要商量的意思立马就说了出去。
这下子秦恩想改个名字都不成了。
“嘿兄弟们,我跟你们说,我们这个小队,对就是x小队,我们在秦少尉的训练下已经变成了一个合格的医疗兵了!”瓦西里骄傲的拍了拍胸脯说道。
“医疗兵?那你都学了些什么?”士兵明显有些不相信眼前的大老粗会是个医疗兵,谁会方向把自己的命交到他的手里,那还不如直接死在战场上,这样起码能少点痛苦。
“那我学的可就多了,一时半会也说不完。”瓦西里的鼻子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一副“我很牛逼,快来膜拜我”的表情,完全没注意到其他人的眼神。
“行了瓦西里,装b太过可是要遭雷劈的。”秦恩实在是有些看不过瓦西里这样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的嘴脸,出言打断了他的施法。
学了一个多月的中文,瓦西里能听明白秦恩说的所谓‘装b’和‘遭雷劈’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是一脸委屈的说道:“秦,哦不,秦长官,你可不能拆我的台啊,再说我也没怎么夸大,演习的时候我做的不够好吗,我可是除了您以外做的最好的了。”
“得了吧瓦西里。”陈文绕听不过去了:“你也就在打绷带的时候厉害点,毕竟你提前练了那么长时间,但战场上又不是所有的伤员都能打绷带的,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听讲啊。”
一旁的士兵看到x小队几人竟然开始内斗了起来,也不说话了,纷纷抱着膀子看起了戏。
瓦西里的脸憋得涨红,不断地狡辩着什么,但他的狡辩总是那么苍白无力,相比于文化人陈文绕,瓦西里显然差不是一星半点。
陈阿根听着两人的争辩,慢慢的陷入了沉思当中,瓦西里的话被他自动忽略掉了,陈文绕的话则让他想了又想。
他自认自己说话不出这种有条理的语句,引经据典就更不可能了,这让他不由得有些羡慕,同时心里想到:“看了以后真的要多读点书啊,现在已经能认字了,接下来就该练习写字了,前线的时间不会太多,要是想学习的话就一定要抓紧一切时间,我的起步已经晚了,没有时间能够给我浪费了。”
秦恩当然不知道陈阿根心里所想,他也在饶有兴致的看着陈文绕和瓦西里的‘辩论赛’,没有阻止的意思,直到一旁的士兵有些可怜瓦西里的无能狂怒于是出言提醒道:
“长官,您该出面制止一下了,别让他们在上战场前伤了和气。”
但秦恩却摇了摇头:“没事,让他们说去吧,真理总是越辩越明不是吗,更何况他俩总是这样,两人看谁都不爽,但都知道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不会耽误事的。”
士兵看到秦恩心里有数,也就没有在说什么,摸了摸肩窝,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一下子低落了下去。
卡车缓慢的行驶在颠簸的土路上摇摇晃晃,中午出发,到了马德里外围时已经快要天黑了。
拿着命令,秦恩在问了好几个人后送算是兜兜转转的找到了指挥部所在地,将任命书交给营长。
营长显然已经提前知道了秦恩的到来,显得十分的热情,不仅为x小队提供了一片空地,还早早准备好了空地上所需要的帐篷等物资。
顺带着还将担架队的队长介绍了秦恩认识
第260章 没有后来了
太阳慢慢从地平线上落下,余晖将天边的云彩照的火红,炊事班按照惯例要前往前线和那里的炊事班进行轮换。
“白井,东西都带好了吗,车子马上就要出发了!”炊事班班长从门外探出脑袋看了眼屋内的白井问道。
“啊?已经要出发了吗,不是说晚上出发吗,我的枪还没擦呢。”白井抱着他带过来的莫辛纳甘,对于突然提前的出发时间赶到一丝惊讶。
“没办法,我们只是搭车过去,司机说什么时候出发我们就只能什么时候出发,我们可没有选择的权力。”班长耸了耸肩抱怨了一句。不过对于白井作为一名厨子竟然要带着枪,他还是颇有微词:
“我们只是炊事班,只负责做饭,枪什么的真的不用带。”班长劝说道:“你看我们都去前线这么多次了,哪次用的上了,你每次不都是怎么带过去然后原封不动的带回来。”
“那不行,我说过我是来参加革命的,要不是你们把我留在这里,我早就在前线成为一名战士了,只要有机会我肯定是不会放过的。”说着,白井用白布将枪严严实实的裹了起来,塞进了背包里。
直到深夜,被突如其来的嘈杂声吵醒的白井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发现车子已经到达了目的地,急忙和其他人一起,背上行囊,跳下卡车,跑去物资车那里和其他人一起将后方运上来的食物卸下来。
前一段时间,物资补给线被弗朗哥士兵切断了,前线的士兵挨了一小段时间的饿,好在时间不长,也就两天左右,但这对于每天都要消耗大量体力的士兵来说着实有些难以忍受。
如今看到运送物资的车队总算是来了,士兵们也顾不得睡觉,纷纷围了过来,手忙脚乱的帮忙迅速将车上的食物优先卸下。
炊事班班长见状也没有在去凑热闹,而是带着自己的班找了一遍空地,生火架锅,用刚运送过来的物资做一顿丰盛的晚饭。
好巧不巧,秦恩和白井几乎是前后脚到达,秦恩这边刚布置完临时手术室收好了药品和各类器械,这边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咕噜噜。”
秦恩循着声音来的方向看了过去,陈阿根一只手揉了揉肉肚子,鼻翼不断煽动着,朝着香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饿了?”秦恩问道。
“嗯。”陈阿根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你和瓦西里去打点饭过来吧,我跟文绕兄把最后一点收拾完。”这一路被陈阿根带的,连秦恩都开始管陈文绕叫文绕兄了,这样显得合群一点,也更显的尊重。
陈文绕对于秦恩的转变表现得有些惊讶,但转眼间便收敛了起来,看到陈阿根和瓦西里离开了帐篷,陈文绕搬起最后一个箱子,朝着手术室走去。
“秦兄弟,听说前线战况不是很理想啊。”陈文绕一副闲聊一般的语气说道。
“是啊,但我感觉不一定是因为弗朗哥军队进攻的势头凶猛。”秦恩抬头看着陈文绕说道。
“大概又是那些无政府主义者闹的。”陈文绕叹了口气,将箱子放在墙角。
“没准对他们来说我们才是那个添乱的呢。”秦恩将手头最后一点东西归拢好,拎了个马扎坐在上面,又给陈文绕丢了一个示意他坐下来聊。
“我来这里就是想看看走共产路线到底适不适合我们国家,国家贫弱蛮夷入侵,中华大地正处于危难之际,这足以证明之前的三民主义并不适用于我们,但现在看来**路线似乎也处于失败的边缘,秦兄弟,我这心里憋屈啊,我想让我们的祖国变得强大,让百姓安居乐业,但似乎那条路都行不通,吾辈能做些什么,到底该怎么做?”
陈文绕的话让秦恩一时间有些愣神,从前的秦恩理所当然的享受着国家带来的各种好处,却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那种环境到底是怎么创造出来的。
爱国主义教育秦恩也不是没接受过,类似马哲军事理论之类的课程也没少上,但大多数时间都是玩手机睡觉或者干脆就翘掉在宿舍打游戏,毕竟先辈们的光辉事迹早已经听得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再怎么听也听不出来什么。
那时候在秦恩潜意识中,似乎先辈们只是在走一遍历史一样,只要按照既定路线走,就一定能成功,但如今秦恩突然发现,自己之前想的实在是有些太过于幼稚。
站在上帝视角上看,当然能分辨出那条路是对的那条路是错的,只要按照对的走当然能成功。但问题就在于处于这个历史中,没有人知道一个决定到底是对是错,这个路线是对是错。
就如同现在的陈文绕一般,他似乎对革命的前景丧失了信心。
秦恩低着头,组织了一下语言,回答道:“其实三民主义本身没有问题,问题在于没能将政策本身实施下去,或者说实施不下去。”
秦恩喘了口气继续说道:“我认为我们国家当前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土地,九成的土地掌握在一成人的手里,没有土地的老百姓只能饿肚子,国库收不上来税,更收不上来粮,拿什么打仗?谈何发展?我在奥维耶多的时候听别人说过这里土地改革的事,据说弄得人心惶惶,所有田地都严格要求被平分,使得很多本来拥有土地的农民的利益受损,他们本应该是可以争取的阶级,却被硬生生的逼到了我们的对立面,你看这次和我们打的绝对不止保皇派那些人,肯定还有很多被逼过去的。”
“土地问题吗......”陈文绕坐在马扎上愣着神,脑海中不断地回想起秦恩刚刚说的话。
确实如秦恩所说,大多数的土地掌握在了少数人手里,这个问题已经持续了几千年之久,甚至很多势力早已盘根错节在地方,有些势力的军队甚至比中央还要有战斗力。
陈文绕在美国的时候也研究过美国的政体,看看资本主义能不能适用于中国,但研究来研究去,直到今天听了秦恩的话他才猛然意识到,美国根本就不存在土地的问题,原因就在于他们的人太少,土地太大,有的是耕地分给农民,甚至会有很多地方因为人不够而只能放弃。
秦恩看陈文绕没有接话,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当然还有个问题,就是党派内部的分裂,共和党组成的成分实在是过于复杂,共和联盟党、工人社会党、左翼共和党、马统工党等等,他们说难听点只是临时聚在一起商量事,连个共同纲领都没有,完全都是个干个的,要是相互没有干扰还好一点,但在这种危要关头竟然还会出现因为成分问题而遭到肃清,真是让人想不通上头的人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说起这个,前段时间的肃反运动真是让人胆寒。”陈文绕心有余悸的说道:“和我一起作战的一个同志就因为是从德国来的而被砍了脑袋,就在我面前砍得,而我们就在战场最前线,那一斧子瞬间将队伍中的士气全部砍掉,就像那个同志的脑袋一样。”
“后来呢?”
“后来?没有后来了。”
第261章 偶遇白求恩
两人一边吃着陈阿根和瓦西里打来的夜宵,一边坐在马扎上畅谈。
他们聊得话题瓦西里多少还能听懂一点,但陈阿根真的是一点都听不懂,什么国家未来,什么国际局势对他而言还不如咽下嘴里的饭重要。
不过听着听着,他也开始不知不觉的开始幻想起,如果自己在一个太平富足的国度,就像那些美国人和英国人的国家那样,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应该能吃饱饭吧......
每年能有余钱买件新衣服那就更好不过了......
话题不知不觉的聊到了苏联的事情,刚要眼前就有一个地地道道的苏联人,于是跟他聊了起来。
秦恩注意到可能有些无聊有一口没有一口吃饭的陈阿根,好着信的问道:
“阿根,在想什么呢?”
陈阿根一下子从幻想中脱离出来,尴尬的挠了挠头,对于自己的想象有些难以启齿,毕竟这实在是太过于遥远了。
“哈哈,没什么,想些事情。”陈阿根低垂着头,脸几乎都快要埋在了饭盒里。
“想什么呢?这么不好意思,不会是在想家里的媳妇吧!”秦恩调侃道,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陈阿根放松一下。
听到秦恩这么说,陈阿根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谁...谁想那婆娘了,我才不想她呢。”说完气恼的将头偏向了一边。
秦恩留意到他两次的反应不太一样,本来没打算深究,但陈阿根却继续说道:“我只是在想我们国家的未来会怎么样,不会真的就被小日本给灭了吧。”
“未来?”说到这秦恩可就有的说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就是从未来过来的啊,自己可是最有发言权的人。
“不可能!”没等秦恩说话,陈文绕倒是先坐不住了,腾地一下从马扎上站了起来:“我中华民族上下几千年历史,什么样的灾难没见过,三个月灭亡我们?就凭他们这弹丸之国?哼!我看他是在白日做梦!”
看到如此激愤的陈文绕,陈阿根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离开祖国的时候只听说东北那边被打了,但战事如何却一无所知,毕竟远在地球另一侧的西班牙对于中国战事的消息实在是太少了,于是问道:
“文绕兄有国内的消息吗,三个月灭亡我们又是怎么回事?”
“法国那边有不少我们的同志,他们那边消息还是挺灵通的,我接到消息时东北已经沦陷,上海也被入侵,但国内上下对于抗战的热情空前高涨,国共两党再次合作了起来,准备在上海搞一场大会战,现在应该打起来了,只是不知道结果如何,秦兄弟那里有什么消息吗?”
现在大概是37年10月左右,按照历史的走向,淞沪会战应该还在打,但秦恩实在是不忍心告诉他们再过一个月上海就会沦陷,两个月后南京的惨事将会发生,于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瓦西里只知道日本帝国主义正在入侵中国,但具体打成什么样他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他对于远在东方的战事并不感兴趣,他只关注与眼前。
“先别说那么远的事了,说说眼前,我听刚从前线下来的同志们说,那里的战况很胶着,打的很乱,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说道这个话题,陈文绕瘫坐在马扎上,两眼茫然的说道:
“阿斯图里亚斯省沦陷,马统工党只撤回来了一小部分,就这么一小部分还遭到了清洗,他们现在在马德里和我们打,和弗朗哥打,完全就是给一个搅屎棍,那些无政府主义者也是一样,明面上属于我们左翼,但实际上谁都不听,他们甚至不接受指挥,乱打一气,不然我也不会到这里来。”
“共和军怎么样,共和军不是我们的主力部队吗,应该有一战之力吧。”陈阿根急忙问道。
“没用,谁来都没用,马德里已经三面被围,北方工业重地沦陷,我们只能依靠西方国家和苏联的援助。”陈文绕扶额长叹。
秦恩在一旁补充道:“西方国家的援助只是象征性的,他们的支援可以说是寥寥无几,就好像这场战争和他们无关一般,苏联倒是对共和军支援了挺多武器,只是在我看来他们同样不安好心。”
“也就是说,马德里肯定是守不住了是吗?”瓦西里问道。
陈文绕点了点头:“这也就是弗朗哥的军队主力都去了北方打阿斯图里亚省,听说东边都快打到巴伦西亚了,这是打算要彻底将马德里围死在这里啊。”
“巴伦西亚是哪?”陈阿根不解的挠了挠头。
“马德里的东边,地中海边。”
“都打到那里了吗,那我们岂不是完蛋了!”陈阿根惊讶的问道。
“这个谁都说不准,我在这里没看见共和军的主力部队的影子,都是国际纵队的同志,他们大概在等一个时机,大概就像是你们的那里在上海要搞的大会战一样吧。”瓦西里点了根烟,语气沉重的说道:“要是共和军没有这个打算,到时候南北一旦被切断,共和政府灭亡只是迟早的事。”
就在几人说话的时候,两名士兵忽然从帐篷外走了进来,他们的脸上满是灰黑色的血污,身上也同样脏兮兮的散发着一股恶臭,但在场的几人早已习惯了这种味道,纷纷看向进来的两人。
“我看到外面挂的红十字标识了,这里是医疗站吗?”其中一名士兵问道。
作为管事的秦恩站了起来,伸出手和他握了握说道:“是的,这里是前线医疗站,我是负责人秦少尉,请问您是?”
“哦,抱歉,忘了自我介绍了亨利·诺尔曼·白求恩,加拿大人,我听说这里建立了一个新的医疗站所以来看看。”
“......”秦恩被惊的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这可是大名鼎鼎的白求恩啊,伟大的国际主义战士,中小学课本上必学的课文,那句“他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牢牢记在了无数中国人的脑海之中。
白求恩对秦恩来说那简直就是神一般的人物,而且是拥有神格的那种神,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自己该做些什么?能做些什么?
第262章 移动血站
夜色已深,这时本该是睡觉的时间,但由于补给车辆的到来使得营地里的睡意一扫而空。
士兵们端着铁质饭盒,慢慢啜饮热乎的只有米粥,考虑到只有碗底才能看见的几粒米,或许称之为米汤好一点,但即便如此,士兵们也喝的心满意足,围坐在篝火旁边,脸上洋溢着这几个月来为数不多的几次笑容。
毕竟不清楚下一趟补给车队什么时候能到来,食物之类的能省一点是一点,及时行乐只会让所有人跟着一起送死。
一名苏联士兵拿出手风琴拉起了一首熟悉的乐曲,受到启发的士兵们纷纷回到了帐篷内拿出了自己带来的乐器,苏格兰士兵吹响了风笛,摩洛哥士兵奏响了乌德琴,美国士兵弹奏着吉他。
他们都在共同演绎着同一首曲子——国际歌。
声音略显杂乱,和交响乐不同,这里的演奏者水平参差不齐,但没有人抱怨。
没有乐器的士兵先是试探着唱了出来,随着跟唱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嘹亮,直到彻底响彻在天地之间。
一门帘之隔的医疗站内,从外面传来的音乐声没能让医疗站内的气氛活跃起来,这要是以前瓦西里绝对会溜出去嗨皮,但现在他只能老老实实的坐在凳子上,静静的看着秦恩的反应。
自从白求恩说出他的名字后,秦恩已经在这沉默了有快一分钟,一分钟说长也不长,但两个人就这么握着手,相互注视了足足一分钟时间就足以让人觉得诡异。
终于,白求恩忍不住了,他急忙将手从秦恩的手中抽了出来,抱怨道:“嘿,同志,我知道我长得很帅,但我还是喜欢换姑娘们一些。”
白求恩的话完全出乎了秦恩意料,他以为白求恩的话会更有深度一些,更高大上一点,这样才符合他心目中对于伟人的想象。
不过秦恩也只是稍稍失落了一下,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于纠结。
“哦,十分抱歉,你和我一个认识的人有点像,我还以为是他在捉弄我。”秦恩说道,同时心里也默默地吐槽:“确实是命运在戏弄我啊。”
“那还真是巧了。”白求恩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有些搞不懂眼前的这位秦少尉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可能会有人故意装成别人来捉弄人。
“话说回来,您来这里做什么,听说了我们这个新成立的x小队的消息了?”秦恩急忙转移话题,问道。
“x小队?这是你们班的名字吗?听起来还真是有点怪。”白求恩嘟囔道,不过随后他便将这个念头抛之脑后,说起他来这里的目的。
“我刚从马德里回来,从当地居民那里募集到了一些资金,以及你们肯定十分需要的血液。”
“血液?”秦恩顿感惊讶,要知道血液的运输条件较为苛刻,尤其是在战时更是一血难求,秦恩也是没办法只能用生理盐水来增加伤员的血容量防止休克,要是有血,秦恩绝对会第一时间给失血的伤员用上。
血液在血管中流动不会无缘无故的凝固,但如果被抽出体外则会在短时间凝固,同时为了保证细胞的活性还要再低温状态下保存。
前者需要柠檬酸钠和葡萄糖配置抗凝剂加入以一定的比例加入到血液中,防止凝固,现代的鲜血站中的装血的袋子里就已经提前装好了抗凝剂,防止运输过程中血液凝固。后者就需要一个冰箱。
或许有人会对柠檬酸钠抗凝的机理好奇,这里简单的解释一下。首先要知道,凝血过程是一个十分复杂的过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讲清楚的,这里只是粗略的讲解一下。
凝血的过程需要凝血因子的参与,凝血因子是在身体内发生出血时才会激活的一种因子,目前认为这种因子可以被钙离子激活。
那么想要抗凝就只需要把这个激活的钙离子从血液中去掉,同时又不会影响到其他细胞的活性,那么就需要用到柠檬酸钠,柠檬酸钠中的柠檬酸根会和钙离子产生柠檬酸钙,具有可溶性。
这也是为什么不能大量输血的原因之一,因为从血站来的血液中加入了柠檬酸钠导致其中没有钙离子,或者钙离子很少,大量输入体内会引起血液凝血功能障碍,反而导致大量出血。
还有很多像是血液酸碱失衡之类的问题,这里就不过多讨论。
对于秦恩急需的血液,秦恩必须问明白白求恩到底是怎么运送过来的,否则伤员因为血液问题而死在这里,秦恩绝对是不能容忍的,即便他是那个大名鼎鼎的伟人。
“我对你说的很感兴趣,你能跟我讲讲你是怎么弄来的血吗,怎么保证血液没有传染病,运输条件那么苛刻你是怎么运输的?”
白求恩一听秦恩感兴趣,顿时兴奋了起来,这毕竟是他的成果,他的骄傲,于是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我从一个德国大使馆的法律顾问那里捡到了一个房间,对没错,是捡来的,实际上是因为马德里打仗被遗弃的,我们在里面建立了一个实验室,用来制备柠檬酸钠和葡萄糖以及其他液体,我还从伦敦买了一辆卡车,一个煤油做动力的冰箱还有一个消毒用的高压锅,这就做成了也许是世界上第一个移动血站,只要打个电话,我就会用卡车将血运送到医院里。”
“血源的质量你是怎么保证的,你们有专门净化的装置?还是能做疾病检测?”
“哦,这些当然不可能有,我能把这些东西凑齐就已经费了全部的精力,只能让他们以自己的名义起誓自己从未患过那些疾病,我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白求恩摊开手颇有些无奈的说道。
秦恩抱着膀子仔细的想了想,光是用荣誉起誓也不是很靠谱,毕竟很多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染上的病,这种案例秦恩可见过太多了。
但仔细想了想,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在不用检测的办法的前提下鉴定献血者是否曾经患有传染病,或许只能靠碰运气了,当场死掉和之后被染上传染病在治疗,也不知道哪个好一点......
“你们现在血库充足吗,需要我做些什么?”秦恩问道,白求恩的人品毋庸置疑,也许他年轻的时候顽劣了一些,但这个年龄的白求恩已经在向圣人转变的过程中,秦恩可不想错过这么重要的历史时刻,哪怕只是认识,混个脸熟也值了。
“战争时期,血液永远都是不够用的,但现在问题不在于血液本身,而是在于装血的容器,我已经将马德里能找到的所有玻璃瓶都翻出来了,甚至装牛奶的奶瓶都被我们找来用来装血,但还是远远不够,如果有条件的话,我希望你能帮忙尽量多找一些这种瓶子。”
第263章 走火
白求恩的话让秦恩产生了一种npc发布任务的既视感。
“我们需要一批玻璃瓶子,你能帮我搜集一些吗?(0/30)”
一口老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这让秦恩十分的难受,只能闷闷的点点头,道:“我尽力吧,这里我这带了挺多生理盐水,用完给你拿去吧。”
“生理盐水?”白求恩歪了歪头,有些不明白秦恩带那么多生理盐水做什么,于是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带那么多生理盐水做什么?”
“扩充血容量啊,清洗伤口啊,需求量还挺大的,这东西后方有工厂能生产,就是产量不大,我这也不是很多。”
“扩充血容量?”白求恩的医学知识何等的丰富,一听秦恩这么说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哎呀,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可以用生理盐水应急啊,失血最严重的问题就是血容量降低,是我思路局限了。”
白求恩激动地拍了下脑门,仔细思索着什么随后问道:“秦,我要向你道歉,我不得不承认之前我有些轻视你了,主要是你的年龄太过于年轻,一般这种创造性的思路都是上了岁数的医生才能想的出来的,这需要对基础知识有很深入的了解,尤其对生理学有很深的研究,向我这岁数能成就做到现在的水平就已经被称为天才,但现在看来,你比我更应该称之为天才。
有了你的方法,以后失血量不是很多的伤员只需要注射生理盐水,这样能省下来一大批血液用来抢救失血过多的伤员!......”
秦恩不得不感叹,白求恩被加拿大称之为天才真的是实至名归,至于白求恩说自己是天才,秦恩真的不敢苟同。
自己只是占了时代的便宜,是无数先人用丰富的临床经验总结出来的,秦恩只是一个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的普通人,没有像先辈那样做出什么创新性的成果,只是因为引用了后来所有医生都懂的知识而被称为天才,秦恩不免感觉到有些脸红。
白求恩仍然在不断地说着,秦恩也不好让他就这么站在这里,于是给陈文绕打了个手势,让他拿两个板凳过来,再烧点水泡杯茶。
茶叶是秦恩道具箱里的,由于秦恩没有喝茶的习惯,于是就一直放在了道具箱的角落里,前一阵才翻出来,拆掉外包装后塞进一个洗干净的罐头盒子保存,不让别人碰,好在没人问自己茶叶是哪来的。
“同志,来坐下慢慢说,我让人泡了杯茶,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我们的时间还很充足。”秦恩示意白求恩坐在陈文绕搬来的板凳上,伸手接过了陈文绕用咖啡壶泡的茶给白求恩的杯子里倒了一杯。
似乎是说话说的太多,白求恩也有些口渴,于是坐在了凳子上,接过秦恩递过来的茶杯,朝着水面吹了两口气,轻轻抿了一口,砸吧砸吧嘴皱起了眉头。
“咦?茶叶?你们哪来的茶叶?”白求恩好奇的问道。
“呵呵,我们有同胞在法国,从那里弄来的。”秦恩解释道。
“同胞?法国?”白求恩眯起了眼睛这才仔细的打量着秦恩的脸,由于煤油灯在秦恩的身后,使得白求恩之前一直都没有注意到秦恩的长相,直到陈文绕瞬间将煤油灯拿了过来,白求恩这才看清:“你们是......”
“中国人,我们是中国人,那个大个儿是苏联人。”秦恩指着瓦西里说道。
“这里的中国人可不多见啊。”白求恩,仰起头想了想:“我记得除了你们我就只见过两个,他们可是医院的传奇人物,我记得是上个月,他们还上了一本叫《插画》的杂志的封面,当时可是十分的热闹啊。”
秦恩听到这话一下子愣住了,急忙问道:“中国人?你确定吗?确定不是什么其他亚洲人?”
陈文绕和陈阿根听到也将身体微微朝着这边探了过来,试图能听得更清楚一些。
就在白求恩思索片刻,马上就要说出来的时候,帐篷外突然传来了呼救声。
“医生!医生!快过来,有人受伤了!”
外面的音乐声戛然而止,变成了阵阵嘈杂,没等秦恩从帐篷出来,一群人便围在了帐篷前,中间让开了一条路,两人架着一名伤员迅速的来到了医疗站前。
伤员是一个黑人小伙,将他送过来的是两个老白男,听口音两人应该都是美国人,在这个种族歧视盛行的时代,两个完全不同种族的人能在这里如此和谐共处,大概全世界都没有那个地方能做到了吧。
“怎么了?他伤哪里了?”作为医疗站的主官,秦恩理所当然的站了出来,同时急忙指挥两人将伤员架进来,放到手术台上,陈阿根和瓦西里则站在了帐篷外阻挡汹涌的人群,防止他们冲进去。
好在大家都懂事,即使心里再着急也只是在帐篷外等待,这让两人松了口气。
秦恩熟练的发布者号令:“文绕兄,止血带递过来下,然后去拿器材,记得先给手消毒,你之前总是忘。”同时迅速的查看起伤员的伤情。
在昏暗的煤油灯的照射下,被抬上手术台的黑人满头是汗,呼吸急促,厚厚的嘴唇止不住的哆嗦着,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慌乱,他的裤子被鲜血浸湿,但秦恩粗略一看并没有看到裤子上的破口,于是迅速带上黑色手套,一边将他的裤子剪开,一边转头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才不是还又唱又跳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带着一顶帽子的白人开口说道:“是枪走火了,杰克学瘸子走路,把枪塞进了裤子里,然后不知道怎么,枪就响了。”
秦恩一听,满头的黑线,学瘸子走路是什么鬼?干嘛要把枪塞进裤子里学?这是嗨过头了吧!
与此同时,秦恩已经用随身携带的sog急救剪剪开了他的裤子,此时杰克的两条腿满是血液,但左腿稍微多一些,正当秦恩需要纱布擦一下看看到底伤到哪时,纱布已经递了过来。
扭头一看,正是练习有一个多月的陈文绕,此时他刚好将装有手术器械的托盘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让秦恩刚好一伸手就能拿到。
第264章 阴差阳错
晚风带着一丝凉意,掀动了帐篷的门帘,短促的呼唤声从帐篷中传来,让陈阿根和瓦西里回过来神。
两人将嘴边的烟头甩在脚下一脚踩灭,面色略带凶悍的对围在外面的人群放了几句狠话,警告他们不要随便冲进帐篷,随后弯腰走了进去。
外面围观的人群最开始很多是看热闹的,本来就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到这里围了一大群人便过来凑个热闹,但后来并没有发现自己预想中的乐子,于是很多人便失望的离开了,只有亲眼目睹了真实情况的,围在篝火便唱歌跳舞的士兵始终留在了原地,没有离开。
“你们两个,过来把他按住,别让他乱动!”秦恩感受到外面突然吹进来的凉风,知道是他们两个人走了进来,急忙说道:“走路都轻一些,别把尘土带进来了!”
白求恩熟练地站在了秦恩的对面,看着他熟练的操作不由得点了点头,不过他有些好奇之前陈文绕消毒用的东西是什么,闻到隐约飘散过来的酒精味,他判断应该是酒精。
不过酒精怎么弄成胶水的模样,这让他产生了一丝好奇。
陈文绕注意到白求恩的动作,听到之前他的谈话,得知眼前的人也是个医生,而且能和秦恩聊的有声有色水平绝对不差,看到他站到了秦恩的对面便知道他要协助秦恩做手术,于是迅速的将装有酒精凝胶的瓶子递到他面前。
白求恩还以为他要把瓶子给自己,于是下意识地想用手接过来,却没想到被陈文绕躲开。
“这是酒精,用两只手接住消毒。”
白求恩这才理解他的意思,于是顺势接住了瓶子里挤出来的凝胶,熟练地将其均匀抹在双手。
只不过这个动作却让陈文绕忍不住皱了皱眉,心里想到:“这个医生怎么连七步洗手法都不知道,秦恩不是说这是最基本的吗,怎么他就这么随便抹在手上?”
白求恩没有注意到陈文绕的表情,他的注意力全都在刚刚抹在手上的凝胶上,心里猜测这应该也是眼前的这位少尉发明的,不得不说这真是十分方便的发明,之前的液体酒精撒在手上多少都会造成一定程度的浪费,而且携带起来也不是很方便。
不过他也只是感慨了不到两秒钟,便迅速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眼前的伤员上,秦恩已经将周围的血污用纱布大概清理了一下,能够看清伤口的大致位置,只是血液流出的速度太快,没法做出精准定位。
但这对秦恩来说已经足够了,伸手从身旁的托盘中取过止血带,迅速捆在杰克的大腿根部,系牢,拧动绞棒,塞进止血带上特质的口袋中固定。
很快,伤口便停止留学,一个血红的窟窿暴露在了秦恩的视野中。
“去问问卡车走没走,没走的话问什么时候走,就说我们这边有伤员需要送到后方。”秦恩扭头和陈阿根交代道。
陈阿根得到命令先是轻手轻脚的远离了手术台,走出帐篷,随后迅速跑了出去。
外面的士兵看到刚刚守在门口的壮汉刚进去不久就又跑出来了,于是赶忙上前询问:“杰克怎么样了?他还活着吗?”
陈阿根眼前的路迅速便被汹涌的人潮封堵,这让他有些心急,奋力的在人群中挤着想要冲中间穿过去,但纵使他再怎么强壮也没法在人群中移动分毫,他急的大喊:“伤员要送到后方!我要去找车,你们别当道儿!”
离得近的士兵先听到了陈阿根的呼喊,于是也急忙朝着后面大喊:“都别挤了!杰克还活着,现在要去找车!都去帮忙找车找司机!”
声音被一点一点的传到了外面,汹涌的人潮很快便停止了拥挤,朝着四面八方分散冲了出去,还没等陈阿根从人群中脱离,最先跑出去的士兵就已经回来了。
“车还没走!司机也没走!”
听到消息的士兵们瞬间欢呼了起来,这名回来报信的士兵也如同一名英雄一般被其他人热情的把他原本打理整整齐齐的头发揉成了一团鸡窝。
白求恩目瞪口呆的看着秦恩,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想象中的手术没有进行,本来想看看秦恩的手术水平顺便在旁边帮帮忙也没能实现,除了绑上个止血带,挂上生理盐水的吊瓶,最多就是在现在正在做的用生理盐水清理一下伤口,将污染物剔除,然后简单包扎。
这就是全部了?
他不由得问道:“我们不做手术吗?为什么要送到后方去?”
秦恩一猜就知道白求恩会这么问,于是十分得意的说道:“这就是我们小队的任务,tccc,战术战伤救助,就是在医院和战场中间建立一个中转站,如果我们小队能够顺利运转,那将大大减少前线伤员因为救助不及时而死亡的情况。”
随后秦恩将小队的任务详细的讲给白求恩。
越听,白求恩的眼睛越亮,越听他心中的疑惑便越多。
这可是一整套体系啊,这一整套体系是谁发明的?秦恩?怎么可能!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发明出来的,这肯定是要一群人经过无数的实践一点点完善出来的,听秦恩的话里的意思,这个体系还有很多,只不过刚刚没有演示出来,每个点都十分的合理,找不出一点瑕疵,这很明显是被完善过的,秦恩的背后一定有一个专门从事这方面研究的团队。
但世界上有名的医生自己都认识,没有一个正在从事,或者即将开始从事这方面的研究,难不成是中国那边医生搞的?
对啊,还真的有可能,不,是一定是,那里也有战争,有环境能够培养出这方面的人才,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去和这个团队多接触一下。
秦恩绝对想不到,他的一番话竟然阴差阳错的让白求恩提前产生了前往中国的兴趣,这要是让他知道了,不知心里会作何感想。
第265章 教诲
“医......医生,我还能活下来吗?”看到秦恩没有继续手术,躺在手术台上的杰克声音颤抖的问道。
秦恩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如果没有碰到我,你的能活下来的概率大概只有一成。”
一听到秦恩这么说杰克顿时慌了神,颤抖的幅度也变得更厉害,好在秦恩的下句话让他的内心得到了些许安慰。
“但是你碰到了我,能活下来的概率大概能有八成。”
“那剩下两成呢?”杰克还没活够,好不容易在这里结交了这么多朋友,认识了那么多同生共死的兄弟,要是死在战斗中杰克的心里或许能够接受,但死在一场意外,那简直太冤了。
“剩下两成就看你运气如何了,毕竟意外总是无处不在,不是吗?”秦恩耸了耸肩说道。
这时,陈阿根从帐篷外迅速的跑了过来,报告卡车的情况,秦恩点了点头,指示瓦西里和陈阿根抬担架把杰克送上卡车,顺便嘱咐将杰克送进来的两个士兵,每隔半个小时就稍微松动一下绞棒,防止受伤的腿因为缺血而坏死。
两名士兵都十分认真地听完秦恩的嘱咐后,便跟着离开了,陈文绕将物品简单收拾一下,放回原来的地方后,便拉着和白求恩一起进来的士兵一起走出了帐篷。
两人坐在之前的小板凳上,茶水还热乎着,隐约可见一丝丝白烟漂浮在水面上。
白求恩的双眼死死的盯着秦恩,眉头紧皱,这让秦恩有些尴尬,不知道白求恩在看些什么,只能低头小口啜饮着杯子里的茶水。
终于,白求恩开口了:“你为什么不给他做手术?”他直接了当的问了出来,虽然之前这个问题他问过了,而且秦恩也回答过了,但现在他还是再次问了出来。
“不要和我说tccc之类的事,那东西很有用,我能看的出来,但伤员难道不是越早做手术,存活的概率就越高吗,你现在也没有其他事情,我看你这里的手术器械和一个真正的手术室也没什么区别,完全有条件就地手术后送到后方去,这样还能减少后方医院的工作压力,你却为何只做了最简单的工作?”
秦恩听到这话愣了一下,说实话,秦恩刚刚根本就没想过要做手术,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按照这一个月来的训练,通过第一次实践来对团队进行磨合,却忽略了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作为医生,首先要考虑的是患者的情况,制定对患者最好的治疗方案,而不是像刚刚那样有目的性的完成任务那样敷衍了事。
本来秦恩还想用手术室环境不好,达不到无菌要求之类的借口狡辩一下,但看到白求恩灼灼的眼神,秦恩将原本的借口又吞回到了肚子里。
于是闷闷的点了点头“是我考虑不周了。”
按照白求恩的见识,像秦恩这种年轻人,每次犯错误总是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狡辩一下,严甚至还会有认为自己做的没有任何错误的人,他甚至都已经准备好秦恩狡辩时的说辞,却没想到秦恩竟然干净利索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这让他大感意外。
“你没什么要狡辩的吗?”
“错了就是错了,再怎么狡辩都改变不了做错的事实。”秦恩的话中带有一丝坚定,之前慌乱也在此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白求恩点了点头,心里不由得感慨,要是自己之前的那些学生也能像秦恩这样,恐怕现在早就能独当一面了吧。
帐篷内陡然变得安静了下来,风吹过门帘呼呼作响,烛火微微摇曳,将两人的面庞映的忽明忽暗,终于白求恩开口打破了这份安静。
“好吧,我必须得说,这个手术室的灯光实在是太过昏暗,完全达不到手术的条件,恐怕就算我来也会因为视野的问题而伤脑筋,为了确保手术的成功,或许送到后方才是最好的选择。”
秦恩猝然抬起头,惊疑不定的看着白求恩,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年轻人嘛,犯了错很正常。”他站起身,朝着帐篷外走去:“对你们来说,经验教训会让你们成长的更快,以你的态度,如果不出意外,未来绝对有你的一席之地,我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说完便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类似的话其实秦恩已经听过不少,这种道理他还是懂的,否则也不会这么直接的承认错误,但有人这么对自己说还真是头一次。
“谢谢老师!”看着白求恩离开的背影,这句话脱口而出。
白求恩听到了秦恩的话愣了一下,摆了摆手:“我可没资格做你的老师。”随后转身离去。
白求恩的意思是,自己没什么可教秦恩的,毕竟在他眼中,秦恩早已到达了能够创新的层次,单纯的医学知识已经没有什么能够交给秦恩了,甚至说有些方面秦恩早已超过自己,他现在却的或许只有经验,而经验却只能靠自己去总结,外人很难帮上什么忙。
但对秦恩来说这句老师一方面是对白求恩的尊敬,虽然白求恩本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值得秦恩尊敬,两人才认识短短不到一个小时,相互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了解,如果这样就称得上尊敬,那尊敬未免显得有些廉价。
最主要的方面是白求恩对于秦恩的教诲。刚刚秦恩其实是有意的在炫技,为的就是让白求恩看到自己带来的这项技术的独到之处,从而听到这位未来的伟人口中的一声称赞,却忽略了本身作为一名医生的职责,好在白求恩及时点醒,这才是秦恩这声老师最主要的原因。
陈文绕和擦肩而过的白求恩点点头,目送他离开,随后扭身走进了帐篷里,看到秦恩又在发呆,不由得好奇的问道:“你们刚刚都聊了些什么?”
“文绕兄,你说我是不是有些太执着于我教给你们的那个技术了。”
陈文绕不清楚刚刚发生的事情,一头雾水:“这技术不是挺好的,虽然我没真正用过,但光听就知道相当了不起,再怎么执着也不过分吧。”
“我是说,像刚刚那样的伤员,我本来是有能力进行手术的,但因为过分执着于tccc而没有进行手术,你说我以后是不是得改改?”
第266章 光杆司令
“我是说,像刚刚那样的伤员,我本来是有能力进行手术的,但因为过分执着于tccc而没有进行手术,你说我以后是不是得改改?”秦恩的眼睛看着水杯里沉浮的茶叶问道。
“那你可算是问错人了。”陈文绕讪然一笑:“我只是一个学了点浅薄医疗知识的士兵,怎么会知道这种问题。”
秦恩抬头看了眼陈文绕,没有再纠结于这个问题,将杯子里差不多凉透了的茶水一饮而尽,站起身朝着帐篷后面休息区走去,边走边说:“收拾完了,等他们两个回来就去睡觉吧,赶了一天的路也挺累的了。”
陈文绕点头答应。
过了许久,陈文绕早已收拾好所有物品,却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陈阿根和瓦西里两人,出去打听一番才知道,这俩货跟着人家卡车回后方去了,听到消息的陈文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秦恩只让他们把伤员送上卡车然后就回来,怎么这俩人直接跟着人家跑了?这得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来回一趟就是一整天,再加上司机还要休息,车子还要检修,这一耽误不就是两天的时间,万一路上在碰到弗朗哥士兵的拦截,那回来的时间可能就真的是遥遥无期了。
陈文绕仰天长叹,不知道该怎么跟秦恩交代,万一天亮就有作战任务,这边该怎么办?两个人完全不够啊。
他就这么愁眉苦脸的回到了休息室,本想告诉秦恩这件事,但看到秦恩睡得正香,没好意思打扰他,关上煤油灯,将门帘的下沿用小石块压住,减少外面的风吹进来,躺在简易的木板床上和衣而睡。
当清晨的光透过帐篷的缝隙将帐篷照亮,生物钟的惯性是的陈文绕条件反射般睁开了眼睛,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四处寻找着那两人的下落,不出所料,这俩人并没有出现在帐篷里。
秦恩还在睡梦中,这次陈文绕没有说什么,毕竟昨晚睡得晚,而且现在也没什么事,多睡一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自顾自的来到了打饭点,带着秦恩的饭盒打算给秦恩打份早饭,但就在他刚打完饭时,却被一个厨师打扮的士兵拦了下来。
“同志,你是和秦医生一起的吗?”
陈文绕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是啊,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想一会儿去拜会一下秦医生,不知道方便不方便,能否帮我带个话。”那名厨子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问道,同时深深的鞠了个九十度的躬,“拜托了,同志。”
看到这么夸张的鞠躬,陈文绕瞬间就明白了过来,“你是日本人?”
“是的,我是日本人。”白井十分干脆的承认。
陈文绕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厉声说道:“你应该我们两个国家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要主动来找我们?”
“同志,对于我国的行为我深表歉意,请相信我,战争并不是我所期望的,对日共来说也是如此,不然我也不会千里迢迢来到这里。”白井说着又是一个九十度的鞠躬,周围不明所以的士兵们看着两人之间的越来越严肃的气氛,纷纷退开了一段距离,一边站着吃早餐,一边看戏,给后方平静的生活增加一点趣味。
有些好奇心比较重的士兵看到白井一身厨师的装扮,立马就找到了同样带着围裙的厨子来了解情况,但收集到的信息极其有限,其他厨子只知道白井是日本人,陈文绕他们则一点都不认识,只知道营地里有这么一号人,但叫什么从哪里来则一无所知。
看着两人对峙,士兵们心里猜测他俩的关系绝对不怎么好,甚至可能是敌对状态,而在国际纵队里,全世界各个国家的人都有,但到现在还会有敌意的还真不多见。
陈文绕注意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中午过来吧,秦恩见不见你就不是我能说了算的,但如果你带着午饭来,他多半会见你。”
白井不是很明白带午饭和见不见面有什么关系,不过他将其理解为见面的礼物,于是心里便有了一番计较。
当秦恩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睛首先看到陌生的环境愣了足足三分钟,这期间他不断的再现实和梦境中徘徊,最后终于想起来自己所在的位置后,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的味道,就连空气中飘的也到处都是浮尘。
看看四周,周围的物品就仿佛从来没人碰过一样,要不是床头还放着早餐,秦恩甚至会以为自己手下都跑光了,成了光杆司令了呢,吓得秦恩长出了一口气。
但这口气终究还是要吸回去的。
陈文绕听到了休息室的动静,便知道秦恩醒了,拿过一旁的烧水壶,重新往茶壶里续了一壶开水。
秦恩使劲伸了个懒腰,感受着脊椎噼里啪啦的爆响,不由得抱怨了一句:“这床板睡的我腰酸。”
“你没睡觉吗?”看到坐在小凳子上喝茶的陈文绕眼底隐约可见的黑眼圈,秦恩不由得问道:“不是跟你说收拾完就去睡觉吗,怎么?不困?”
“我睡了,只是没睡好而已。”陈文绕说道。
“咋没睡好呢?床板太硬?枕头不舒服?哎换个地方就这样,习惯两天就好了,我也酝酿了好久才睡着。”秦恩坐在凳子上,给自己的茶杯中到了点茶水,翘个二郎腿看着帐篷外的人来人往。
陈文绕没有接话,他在想怎么告诉秦恩那两个憨憨的事,怎么才能委婉的提及,又不会让他生气,顺便将一个日本人要来拜访的事说出来,这组织语言就是一个让人头疼的工作。
久久没有听到回答,秦恩不由得转头看了眼陈文绕,却看见他正一脸纠结,秦恩心里一惊,隐约感觉到自己睡觉的这段时间里有事情发生。
“陈阿根和瓦西里呢?”注意到帐篷里只有两人,结合休息室里没有动过的被褥,再加上陈文绕表情的纠结,秦恩急忙问道。
“他俩......和伤员一起去后方了......”陈文绕脸上的纠结更甚。
“啊?去后方了?是回阿尔巴塞特了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他跟着那个杰克上卡车了。”陈文绕低头说道。
秦恩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陈文绕,仿佛不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我记得我说过让他们送完伤员就回来吧,我是这么说过的吧。”秦恩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
陈文绕苦着脸点了点头:“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
“坏消息?”秦恩问道。
“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一个日本的厨子要来拜会你,也不知道有何居心。”
第267章 有总比没有好
“日本厨子?”秦恩歪头想了想,自己在原本的世界里之前倒是认识不少日本料理的厨子,但在这里日本的厨子还真是从来都没听说过,话说回来,这里有中国人还能理解是为了**事业而奋斗,但日本人?秦恩有些理解不了他到底怎么想的。
“是啊,一个叫白井的厨子,不知道来找你什么事。”陈文绕叹了口气,透过门帘看到外面匆匆跑过的人群,他很快就意识到,作战任务下来了,他已经经历过很多次这种事情,所以一看到人群移动的方向就知道他们要去干什么。
“要打仗了啊。”他感叹道。
秦恩也扭过头,看着帐篷外士兵们的动向,虽然他不从没在这里经历过真正的战争,充其量只能算是被动挨打或者是小型遭遇战,但通过这些士兵们脸上的表情,一起突然凝重的气氛,大概能判断出个**不离十。
“是啊,我们要忙起来了,白井的事看情况吧,忙起来谁知道什么时候能有空闲聊。”秦恩说道,他心里清楚,打起仗来,自己每多偷一分钟懒,就有可能有一名士兵因为这一分钟而死掉,所以每一分钟都是无比珍贵的额。
他强忍着稍微有些烫嘴的茶水一饮而尽,双手撑着膝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身体,尤其是将手活动好,避免因为手冷而出现失误。
“那白井我去通知他一声?”陈文绕同样站起身来,看着秦恩问道。
“不用,让他过来,正好我们缺人,让他打个下手总没问题吧。”秦恩阴险的笑道,送上门来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哎,也不是他们两人什么时候能回来。”陈文绕低头又叹了口气,转身走进手术室,确认一切都准备齐全。
“止血带已经给担架队拿了一下,确保每名士兵都有两条以上,四肢止血的操作也教给他们了,希望一晚上之后他们没都忘掉。”秦恩担忧的说道。
“最好不要对他们抱有太大期望,看他们的岁数就知道都是本认为是拿不动枪的岁数,都当了一辈子的农民,学起东西来慢的很。”陈文绕的声音从手术室中传来。
但秦恩咧嘴一笑,并没有在意:“嘿,农民怎么了,都是革命的同志,我也没指望他们都能学会,就阿根那猪脑子学那么简单的东西都费劲,他们只要记住了哪怕一点,我都心满意足了。”
“那你要求可真低,不过说的也是,只要有一个学会了,就能少死不少人,毕竟......那个词怎么说来的来着?......哦‘第一接触者’,他们是第一时间接触到伤员的人,越早止血,伤员的存活概率就越高。”
“说的没错,既然我们少了人,那你就要负责做伤员分类了,我在手术室里处理需要立刻手术的,不需要手术的处理好,送上卡车转到后方医院去就行了。”秦恩隔着手术室的门帘对里面的陈文绕说道:“当然,最开始我肯定是要给你做演示的,之后就要靠你自己了。”
里面的陈文绕没有回答,但秦恩知道,他已经做好了面对这一切的思想准备,毕竟作为一个‘文化人’,总是要做出表率作用的,虽然这里只有两个人,没人需要他做出表率,但陈文绕内心的骄傲不允许他做的比任何人差。
很快,帐篷外街道上再也看不到一个人影,隐约的爆炸声从远处响起,震动将地面上的沙硕震得上下翻飞,但医疗站内却没出现烟尘。
秦恩这才注意到地上铺的一层布料,这应该是昨晚他不小心听到秦恩和白求恩之间的谈话说到帐篷里灯光太暗,尘土太多不具备手术条件,而早上特意铺的。
“真是细心啊。”秦恩不由得感叹:“这么多布料也不知道他从哪弄来的,一个睡个回笼觉的功夫就给弄好了。”
正想着,陈文绕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煤油灯只能搞到一个,不过我做了个聚光罩,手术的时候应该能看的更清楚一些。”
秦恩没想到陈文绕连这个都考虑进去了,不由得再次感叹他的细心,走进手术室,果然看到一个怪模怪样的管子套在了煤油灯上,像个灯罩一样,挂在了帐篷的支柱上。
陈文绕有些不好意思:“我只能弄到这种程度了,不知道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秦恩仔细瞧着这个灯罩,内壁并不光滑,甚至可以说是坑坑洼洼,估计是一锤字一锤子锤出的,这样的话能聚集多少光线就成了个未知数,不过秦恩还是心领了陈文绕的好意。
“文绕行兄,其实你没必要做这些的,就算没有他我也能做手术。”秦恩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的说道:“不过还是谢谢你了,有了这个,总比没有好一点。”
秦恩没说,其实他就算周围一点光都没有也能做手术,毕竟有【扫描】这种外挂的存在,有没有光似乎没有那么重要。
说起来,秦恩突然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如果严格追究的话,没有光【扫描】是怎么让自己看得到东西的,众所周知,我们能看到东西是因为光线在物体上反射,被眼睛所接收。
既然周围一点光都没有,自己是怎么看到都东西的?之前秦恩曾经在偷偷把自己关在厕所里,关上灯,用【扫描】查看自己的身体,结果发现看到的结果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那么问题来了,在那种视野下的光是从哪来的?总不能是肚子里自带rgb吧,那难不成是眼睛里能像超人一样发光?
秦恩怎么想都觉得诡异,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所在的世界到底是不是真实的世界,不是说任务世界,而是原本的那个,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
陈文绕并没有注意到秦恩脸色的变化,他听到秦恩的感谢后只是点了点头,就离开了手术室,准备为即将到来的伤员做好准备。
第268章 迷路二人组
艳阳照耀着大地,慢慢的爬到了头顶上,清晨的凉意也被着炙热的阳光一扫而空,要不是阵阵凉风将空气中刚加热的空气吹走,恐怕不一会就会热起来。
现在的气温,穿件长袖挡一下风,温度刚刚好,但对于秦恩来说就不是这么美好了。
厚重的手术衣穿在身上,里面只穿了件吸汗的背心,额头上的汗珠慢慢聚拢在一起顺着额角滑落,在即将滴落时被一个手帕截停。
“多谢。”秦恩头也没抬,继续在【扫描】的视野下寻找着出血点,他的每次移动都无比谨慎,生怕动作一大,好不容易快要找到了结果又要重新来过。
一旁的白井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自己会打扰到正在手术的秦恩,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到手术室里的,原本他特意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准备一边吃午饭一边喝秦恩聊一聊,结果午饭没吃成,就被秦恩稀里糊涂的套上了手术服、口罩和手套,拽进了手术室。
现在的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的肚子和动物的没什么两样,只不过他之前只知道怎么让牲口快速的死掉,而现在却要看着秦恩将被子弹绞的乱七八糟的肚子重新归位。
一滴滴汗水顺着额头流进了衣领里,让他很想将汗水抹掉,但之前这么做的时候就被秦恩阻止了,说是什么要让手保持无菌状态,现在他只能强忍痒意,将注意力集中在秦恩的动作上,随时准备着秦恩的命令。
“弯钳。”秦恩一伸手,示意白井将弯钳递到他的手上。
白井看着盘子里摆的整整齐齐的器械,却不知道哪个是弯钳,他记得之前秦恩给自己讲过哪个是钳子哪个是剪子,但他在慌乱的状态下,一时间竟分辨不出,双手胡乱的在盘子上寻找,最后除了将原本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器械弄得散乱以外,再无收获。
秦恩迟迟没有等到弯钳递到自己的手上,叹了口气,随手将弯钳从杂乱的盘子中捡出自己想要的弯钳,随后迅速的将断裂的血管剥离出来,并用弯钳夹住。
稍稍松开一些绞棒,见没有大的出血点后,抬头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眼外面的情况。
还好,后面没有排队的,那不如趁这个时间彻底将破损的血管修复好,只是不将伤口闭合,这样方便后方医院能再次对伤口内部进行清理。
陈文绕经历了最开始的手忙脚乱后,现在渐渐地轻车熟路了起来,熟练地将前一个月学到的东西用在实践中,他不由得感叹道:
“马克思说的果然没错,实践和理论相结合才是王道。”
不知不觉,他想到了和自己一起接受训练的陈阿根和瓦西里,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现在在干吗,在什么地方,训练的时候他们可没少说自己就是不擅长背东西,只要上手一定不比自己差,他们要是知道自己都能做到这种程度了,恐怕要羡慕死。
想到这里,陈文绕的嘴角露出一丝丝微笑,而陈文绕此刻也有些感受到了秦恩之前曾经说过的,戴口罩的好处。
除了各种医学上的好处以外,最大的好处就是,不论脸上露出什么样的表情,都不会有人看的见,除非有人能透过眼睛读到。
这种体验是陈文绕之前从没体会过的,现在感觉竟然有那么一丝丝小爽快,那种不用看别人脸色,不用顾忌其他人感受,随意摆出表情的爽快。
而此时的陈阿根和瓦西里在哪呢?
时间转回到昨天晚上,哦不对,是今天凌晨。
陈阿根和瓦西里抬着担架将受伤的杰克送上了卡车,却没想到,两人刚上车,车子就开了出去,突然的启动让没站稳的陈阿根一下摔了个大屁蹲。
瓦西里感受到了卡车的启动,急忙怕打着车厢和驾驶室之间的铁板:“同志!同志我们要下车!”
陈阿根也赶忙爬了起来,先是看了眼外面快速移动的地面,头脑里瞬间闪现出跳车这个选项,但很快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衣袖。
“同志,我不太会弄那个医生说的什么带,要不你们留下来帮帮我吧。”杰克身旁陪同的士兵说道。
瓦西里听到这话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你算计我们?”他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冲破天际,一把将那名士兵拽了起来,脑袋咣的一声撞在了车厢上,瓮声颤抖着不断地在车厢内回荡。
“同志,我们也不知道司机会这么快就开走啊,你们可不能血口喷人啊,再说现在你们想走也走不了啊”那名士兵奋力的试图用手掰开瓦西里的手指,但试了很多次瓦西里的手指却纹丝不动。
“该死的。”瓦西里怒不可遏,又是一下将士兵狠狠地摔在了车厢上,扭头看了看不断加快移动的地面,将跳车这个选择排除,以这个速度跳车,恐怕就算没断腿,也会相当不好受,司机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听不到自己的声音,瓦西里十分怀疑司机也被这几个人收买了。
“十分抱歉同志,我们也是为了杰克,我们根本就不懂那个医生说的东西,为了让杰克活下来我们也只能出此下侧。”另一名士兵倒是十分的坦率的承认了:“我叫埃文斯,他叫贝克尔,我们都是美国人,再次对我们的所作所为表示抱歉。”
埃文斯的话就仿佛有魔力一般,瓦西里的气也没有刚刚那么强烈了,闷闷的一屁股坐了下去,再结果埃文斯递来的一整包完成的香烟,他心里仅有的怨气也消散了大半。
陈阿根倒是没有生气,瓦西里倒是没有对他的表现感到一丝一毫的意外,似乎自从自己认识他以来他就从来都没发过脾气,见谁都是笑呵呵的,就算被欺负了也是笑呵呵的,除了偶然浮现出的一缕忧伤和背书背不下来时的无力意外,瓦西里就再没见过他有过其他表情,宛如一个只会笑的机器人。
“我们怎么办?秦兄弟那边还在等着呢吧。”陈阿根有些不知所措的问道。
瓦西里从嘴里吐出来个烟圈,哼了一声:“还能怎么办,凉拌!”
最后两个字他说的中文,学的是秦恩经常回怼他的话,虽说口音有些重,但陈阿根听懂了,此时此刻,他也只能叹了口气,看着车外的飞速后退的地面发起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