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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自卿卿     花照月txt下载     花照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七夕相会

    青霓转过脸,与他的脸距离不到一公分,脸瞬间红了起来。月光下她脸上细细的绒毛都清晰可见,晕上绯红的颜色,一双漂亮的眸子似怒非怒的瞪着他。张愔一时忘了放开,还叮嘱道:“别走那么快了!”

    青霓左右看看一旁人来人往的街道,恼怒道:“还不放开我!你要欺负我到什么地步?”

    张愔松开手,连连道歉:“我不是……青霓,我没有欺负你。”见她真的生气了,他说话都开始语无伦次。

    短暂的沉默后,张愔拉起青霓的手,将她带至一处僻静的地方。这里过往的人比较少,隐约能听见街上的吵闹声。

    “青霓,我想和你说说话,好吗?”

    青霓不答,转过身坐在凉亭石凳上。

    “我们分别三个月了,你过得好吗?你到原城来是找我的吗?”

    见青霓还是闷声不吭,他也坐下来,坐在青霓的旁边,诚心说道:“定是我做错事了,才让你这么生气。青霓,你别生我的气,这三个月我一直念着你,好不容易见到你却让你生气了,我真该死!”

    听他如此说,青霓才不悦的回应:“你真有念着我吗?”

    张愔察觉出她话里有话,便认真的解释,细说这三个月的事:“当然,自我回家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你。三个月前,我回到家才知道我母亲病了,我一直照顾着她,那个时候我也不好提退亲之事,不想她急心,因我爹不在了,我更害怕我娘有什么闪失;而近来官务也颇多,需我处理的事太多了,我想忙过这阵子再向我母亲提退亲的事,慢慢和她说清楚。

    我就担心你会胡思乱想,所以上个月我写了封信,派了人送去你家,结果派去的人回来告诉我说那屋子空无一人,屋内还有聘礼在那,我想或许你已经嫁人了,我心里又不愿相信,所以我正打算过两天去上京找你,谁知今天偏在这遇到你了。”

    青霓听了又惊又喜,将之前所有的不开心全抛开了,心想自己眼力不错,他没有忘记自己。

    “青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既然来了为何又不找我呢?”

    青霓沉默了一会,虽有一肚子话却不知从何说起,况听见张愔那一番话,她早丢开之前的事,只顾眼前的他,“我这不是来了么。”说完,微微一笑,月光洒在青霓脸上,为她更增几分明亮。

    张愔也开心的微微一笑,拉起青霓的手,郑重的说:“既然你来了,我这几天找机会和母亲说,等退了亲,我就向你家提亲。”

    “谁说要嫁给你了。”青霓撅撅嘴,娇嗔的看了他一眼,抽开手走开了,嘴角却抑不住的上扬。

    “你不嫁给我还嫁给谁?青霓,你可别折磨我了。”张愔紧追在她身后。

    “我折磨你?”青霓停下脚步,转过身怔怔的望着他,见到张愔深情款款的眼神,小声说道:“到底是我折磨你还是你折磨我?”

    一瞬间,张愔看着青霓的眼神好像泛着光,就像是蕴了满天星辰。青霓别过头,转身走到桥上。

    张愔见了,喜不自胜,追上去,拉住青霓的手,她又一次抽开手,害羞道:“这是大街上呢。”

    张愔笑着不说话,转瞬绕到青霓面前,低下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浅吻了她的唇;青霓脸羞得绯红,瞪了他一眼然后快步的走下桥去。

    他以为她生气了,连声道歉,又解释说:“青霓,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不由自主,我……你可别生气呀。”

    她停下脚步,转过头笑说:“你也就这个胆儿啊,看你以后还敢欺负我吗?”

    张愔勾唇浅笑,无奈的说:“我注定是你的手下败将了!”

    灯谜会还在继续,因为成民出色的表现引来更多人围观,大家都在观望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大爷是否能拿下今年灯谜会的冠军。

    一位身着青色衣裙的女子从明月楼走出来,兴致十足的四处观望,她今天特意在敏姐跟前好好表现了一番才破例得到这个参与今夜最后的热闹的机会;一路上听到不少人在说灯谜会上有好戏看,便往那里去。

    穿过偏街,人开始多了,正街上灯火通明,吵吵嚷嚷,大多数人集中在灯谜会上。

    大会上,“大爷,第四题您说对了,就是知了。请猜第五题:鼠年预测,猜一个曲牌名。”主持人的语调已不似先前,多了几分钦佩的意味。

    成民沉吟思索,想了一会才说:“卜算子。”

    台下众人不解,高声问:“为何是卜算子啊?”

    成民笑道:“很简单,预测即卜算,鼠年对应地十二支的子,所以是卜算子。”众人听了连连称赞。

    主持人犯难了,都中了五题,少不得要多出一题让他们抢答了。

    “你们二位都答对了五道题,我只好再出一题,你们谁先答对谁就获胜。”成民和那位公子都点头说好。

    那位身着青色衣裙的姑娘还尚在灯谜会的对面,就听见众人称赞的声音,她往台上定晴一看,众人所讨论的大爷竟是……她满脑子都在想那个人这么会在这!惊喜,激动的心情都要从她身体里爆发出来了,她也不看路,痴痴地冲过去,全然没顾到一旁走来一个男子,与他撞了个满怀。

    男子手上的船灯遭摔在地上,又被他不小心踩了一脚,纸船坏了,男子不耐烦的怒吼:“是谁走路不长眼啊!”

    青衣姑娘本想道歉来着,可听见这语气,心里也生起气来,街上人这么多,碰到撞到也是难免的,这人竟如此嚣张……她不打算道歉,也无心与他吵,只想走过去见台上的成民,便头也不回的朝前走。

    男子拉住她,打量了她一下,颇具挑衅的意味说道:“长的倒是挺漂亮,可做事怎么那么不漂亮呢?撞到我,摔了我的东西,也不说声抱歉?”

    姑娘也不耐烦了,猛地甩开手,语气凶巴巴的:“你堂堂大男儿跟我一小女子计较,你做事就漂亮了?我是撞到你了,可你也撞到我了啊,两清。再说,你的东西是你自己没拿稳摔在地上,踩上去的人也是你,这也能怪我?”

    男子竟一时语噎,不知回说什么,只是瞪着她气的脸都快绿了。姑娘见他这样心里倒觉好笑,像是被她欺负的说不出话来,火气也去了一大半,便说:“没话说了吧?本姑娘是讲道理的。”

    男子哼了一声,自我安慰,“算了,本公子不与女人一般计较。”

    姑娘瞥了眼地上破烂的船灯,无奈的说:“好吧,撞到了你,还连累你踩坏了你的船灯,我真心抱歉。”然后她蹲下,拾起纸船,无意中看见纸船上面写着字,只看清“她”这个字,纸船就被男子抢走了。

    她好笑起来,没想到是个多情公子嘛,遂调侃道:“哎,自古多情空余恨,怪道你如此生气呢。”

    男子气恼的瞪她一眼,要不是看她是个女人,定把她修理一顿。“怪道有说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今儿可算见识到了。”

    姑娘正欲反驳,便听到传来叫好声。

    “今天的胜利者就是这位大爷了,”台下齐齐鼓掌叫好,主持大会的人继续说:“大爷,这两袋大米就归你了。”台上确有个背篓,背篓上装着两袋米。

    成民玩的挺开心的,也放开了些,笑着说:“承让承让,谢谢大家!谢谢!”说毕,背着背篓走了下来。

    正在吵架的姑娘立即住口了,暗想:差点误了正事,竟耽搁这么久,她匆匆离开,摆脱这无谓的纠缠;男子自认倒霉,也无心去放河灯了,索性回去歇息。

    眼见成民淹没于人海中,青衣姑娘不得不向路人求助,“刚刚那位大爷往哪走了?”有个路人给她指了方向,她便追过去,不出几步便看到了成民夏皖的背影,她激动的嗓音带着哭腔:“爹!娘!”

    夏皖正在问成民最后一题(童话【春秋时期人名】)的答案为什么是齐桓公,成民说:“童话即小孩子所说的话,齐桓公姓姜,名小白,白一义为‘说’……”

    突然听见熟悉的声音,他们止住脚步,回头一看,果然是自己的女儿,慕伊。

    夏皖不敢相信的盯着越来越近的慕伊,泪水瞬间打湿她的脸颊;淡定如成民也不禁红了眼睛。

    慕伊跑过去抱着自己的娘,哭喊道:“娘!真的是你吗?”

    夏皖却一把推开她,又气又伤心,“你心里还有娘吗!”欲挥手打她,却见她梨花带雨的小脸怎么也下不去手,只是流泪。成民虽没说什么话,一双喜中含怒的眸子盯的慕伊更难受。

    “扑通”慕伊立即跪在他们面前认错。

    “爹,娘,女儿知错了,让你们为女儿担心,是女儿不孝!可事出有因,女儿也是迫不得已呀!”

    姑娘娇弱的身板颤颤巍巍,膝盖触地的一声响闹在他们心里,一点火气都没有了,只是心疼。他们也知道自己的女儿不是不懂事的那起,便扶起她,回家慢慢详谈。(未完待续)

姐妹相称

    月朗星稀,微风轻轻吹拂,一切都是那么静谧,张愔与青霓手牵手,从城内一直走到城外,有搭没搭儿的说着话,青霓亦将在桃林村所发生的事略说了说。张愔听了又是愧疚又是心疼,“青霓,对不起!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竟发生这么多事,我还是让你受委屈了。明日我就同母亲说这件事,她同意了我立即来你家提亲!”

    青霓没做回应,嘴角含着浅浅的笑,害羞的低下头。张愔将她拥在怀里,“看着你已觉得你清瘦不少了,抱着你才知你的身体竟单薄了这么多。你要多吃饭,好好休息。”

    青霓张开双手环抱住他的腰,反说:“还说我呢,某人才是瘦了好多。”

    张愔抬起冷峻的脸,低声的笑了,“看来我们不应该分开,一分开,俩人都会瘦,这样子对身体可不好。”过了好一会,他才放开青霓,牵着她的手,将她送至小竹屋外面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青霓在不远处已隐约听见小竹屋传出的说话声,欢笑声,不难想象里面其乐融融的画面。

    听起来是娘与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心想:这个时辰了怎么还会有客人,而他们也不会有客人呀。她疑惑着推门走进屋。

    慕伊顺着门“咯吱”一声望过去,门口伫立一位清新脱俗的女子,正疑惑的看着自己,立即反应过来她便是父母口中的青霓,忙热情的打招呼,走过去拉着手。

    “妹妹,我也是爹娘的女儿,名叫慕伊,可能你不知道我的存在吧。不过爹娘把你的事都告诉我了,从此我们姐妹相伴,一起照顾爹娘,好不好呀?”

    青霓一脸茫然的看着慕伊,眼前这个女子有着白皙的肌肤,娥眉似黛,大眼巧鼻,红嫩嫩的小嘴一张一合的动着,像极了夏皖,也像极了成民,看起来真诚直率,机灵可爱,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谁说我是妹妹呀?说不定我是姐姐哦。”青霓淡淡的笑了,这丫头直接喊妹妹,真算机灵了,长幼可不能让她糊弄过去了。

    慕伊见她抓住了自己的小心思,吐吐舌头,“你看起来这般惹人怜爱的样子,我就脱口而出了。况且我一直想有个妹妹,如今有你这么个如花似玉的人儿当我妹妹,我岂能放过!”

    一句话说的大家都笑起来了,夏皖才想起竟从没问过青霓的生辰,才意识到自己对她的关心还是不够,遂有些自责的询问她的出生年月。

    “况元四年八月十二日。”

    夏皖笑说:“呀,还真是你长些。”猛的想起日子,念道,“八月十二日?青霓,你的生辰要到了哦,那天我们一家人好好为你庆祝。”

    青霓很久没有过生日了,上次倒过了一个终身难忘的生日——卷进命案,跪在衙门前,受了张夫人三巴掌。忽的听到夏皖说给她过生日,心里酸酸楚楚的说不清什么滋味,苦笑道:“有你们陪着就够了。”

    不想破坏现在欢乐气氛,青霓急忙转移话题,“那慕伊的生辰呢?”

    慕伊无奈的摊摊手,像输掉了什么重大的比赛,“就慢了五个月而已。”

    “能忽略吗?”慕伊嘟着嘴鼓起脸朝夏皖撒娇。

    “胡说,到底也论个先后啊。”

    慕伊还欲说话,成民笑说:“慕儿,快喊姐姐。”

    慕伊挽起青霓的手臂,甜甜的喊了声:“姐姐!”

    这一声姐姐,似在青霓心口注入一股暖流,全身都温暖起来;又像是她吃了一颗糖,化在了心里,所有的感官都在告诉她,很甜很甜。

    大家又说说笑笑的闹了好一阵,才休息。青霓从不曾见到成民夏皖如此这般开心的模样,那种幸福的样子不言而喻,整个屋子也觉得比平常更温馨,因为慕伊的缘故,屋内也热闹许多,笑声也更多。

    青霓很开心,可开心之余也有些落寞。只成民留意到了。

    慕伊与青霓睡一屋,躺在床上,两个姑娘又聊起来,互相述说彼此的一切。

    “姐姐,刚才是和情郎约会吗?”漆黑的夜隐去了慕伊浅浅的坏笑。

    青霓不由得脸一红,点点头,“这也是娘和你说的?”

    慕伊枕着双手,笑说:“她只说你和一朋友在外边,等会就回来。我是自己混说的,哪知猜着了,也说明姐姐并不拿话搪塞我,我们都是坦诚相见!”

    青霓不由的感叹,“当然了!本来我在世上已无亲人,现在有你和爹,娘,我真的是很满足。”

    “对呀,我们就是一家人!姐姐,我经历过流浪的日子,也一个人生活过,我想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青霓点头道:“对了,我正想问你,你发生了什么事?”

    慕伊见青霓那么坦诚,自然据实以告,将这段空白补上。

    一年多前,慕伊趁成民夏皖不在家偷偷溜去城里玩。成民一向不准她上街,因为她活泼好动,担心她惹祸,所以慕伊每次都是偷溜出去,然后在天黑之前赶回家。

    那天街上人很多,各式小铺,玩杂耍的都在吆喝,慕伊轻车熟路的穿梭在大街小巷,各处观看,还去清客阁点了一碗小面。清客阁楼上是厢房,楼下则是普通食店的摆设,摆放了十来张桌子,方便大众。

    慕伊随意的挑了个位置坐下,刚坐下,就看见一位衣衫褴褛的行乞者,约摸已到了古稀之年,他颤巍巍的走到清客阁门前,正在清客阁用饭的客人们皆是用不屑的眼神瞥了一眼然后装作视而不见的样子。

    行乞者往里走了几步走到门里边,乞求的说:“哪位大爷行行好,我三天没吃东西了,赏我一点吃的吧。”众人不理,更有一人捂着鼻抱怨:“小二,有个乞丐站在那里我们怎么吃得下东西。”

    小二点头哈腰的说:“是是是,我这就赶他走。”

    小二气势汹汹的推搡乞丐,毫不留情的轰走他,乞丐被推倒在地,手里拿的破饭碗也在推搡间被甩飞到几里外。慕伊实在看不过去了,便走出去扶起那位乞丐,冲小二说:“你也不要太欺负人了,不过是觉得他没钱嘛,我替他买一碗面。”

    说完,慕伊带着乞丐走进店内,乞丐不肯进,就站在门边,慕伊再三把他喊进来,同她坐在一个桌上,他忐忑的坐下,不安的环顾四周。

    慕伊悄悄翻自己的钱袋,恐怕只够买一碗,遂立即对小二说:“就一碗好了,给他,”

    “姑娘,你不吃?”乞丐小心翼翼的问她。慕伊有些窘迫,笑说:“其实我都不饿,你吃吧,晚上我回了家再吃。”

    乞丐这才拿起筷子,感激的都快哭了:“谢谢姑娘,谢谢姑娘,你是个好人!”

    一男子暴躁的丢下筷子,神情十分不悦,阴阳怪气的说:“清客阁果然是人人都进得,如今乞丐也可以随便进入了,也不管其他人的感受!”

    小二陪笑道:“他有钱买面,难道我们不让客人进吗?而且,他年纪也有些大了,就让他吃一碗面吧。”

    这位男子听见小二拿话堵他,更生气了,一下子就把碗摔在地上,“总之有乞丐在店里,我是吃不下饭的。”

    听见一旁的争吵声,乞丐端着面碗,又放下了,神色极为难堪。

    “没事,你吃你的,吃完了就走了。”

    听见慕伊的话,他觉得甚有道理,主要还是因为太饿了,遂不管不顾的坐着吃起来,他狼吞虎咽,几口就吃完了,汤也喝完了,一滴不剩。

    一位公子从楼上走下来,见到这场景,忍不住驻足观望,一瞧和小二争吵的人自己认识,便好事的走过去:“李贵,什么事也值得和小二争执?”

    李贵转头看向说话的人,欣喜喊道:“梁公子!您也在这用膳?”

    他添油加醋的解释了下争吵的原因。

    梁公子听了,对小二说:“小二,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大家来清客阁吃饭看中的就是它的环境清雅。要是阿猫阿狗都进来吃饭了,不是污染了这地方吗?干扰到食客们的心情,以后谁还会来这吃东西呢?”

    小二认得他,梁尚书家的大公子——梁文禔,不敢顶嘴,只好唯唯诺诺的答应着。

    梁公子又看向乞丐那桌,讥嘲道:“真是奇事啊,一个乞丐和一位姑娘同桌进食,而且乞丐有吃的,姑娘却没吃的。”众人听见都笑起来,纷纷盯着慕伊看。

    乞丐自知不妥,忙站起身说:“谢谢姑娘的一碗面,我定会铭记在心的,今天给姑娘惹麻烦了。”说完,他朝着慕伊鞠了一个躬立即跑了。

    “你们看,乞丐臊了,跑了!”大家又哈哈大笑起来。

    慕伊见不得这些冷嘲热讽的嘴脸,怒气冲冲的走到梁公子面前。“这位公子,请你说话客气一点,什么阿猫阿狗,乞丐不是人吗?我看不出他和你有哪点不一样,不过是他的衣裳破烂一点,而你的衣裳华丽一点。哦,难不成你的意思是若你穿了他的衣裳就不得进来这清客阁,而他若是穿了你的衣裳就可以目中无人,颐指气使了吗?”(未完待续)

虎口脱险

    小二不停的打断她的话,“姑娘别说了,快别说了。”

    慕伊知道他也是个明哲保身的人,刚才还肯说几句公道话,一见到有权势的人也不敢吭声,所以并不理会他,只管自己说个痛快。

    梁文禔看着慕伊,注意力全在她脸上,他嘴角微扬,转眼间心情大好的样子。“姑娘真是牙尖嘴利啊,早知道那乞丐有你撑腰,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慕伊发泄一通,气也消了,并不愿在此纠缠,听见梁文禔那么说,便转身走了。梁文禔带着家仆追了出去,“姑娘,姑娘,不知道姑娘芳名,在下……”

    “停!停停!”慕伊伸出手掌,打断对方的话,“我并不想知道你是谁,你不用介绍了。我与公子并无干系,以后也不会产生交集,就此别过,后会无期!”她干净利落的拒绝,转身走后还忍不住哼了一声。

    梁文禔却笑了,转身对身旁的家仆说:“你们知道怎么做了?”

    家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小包装有**香的粉末,一直跟着慕伊走,直到城门外,人烟稀少的时候,才跑到慕伊身后,喊了声“姑娘!”

    慕伊回头,粉末瞬间充斥她的鼻腔,不一会就失去了意识。

    家仆扶起她,将她装进一辆马车上,然后扛起她,又将她带到一家客栈里边,万事办妥之后,他才去通知梁文禔:“大少爷,人已经送过去了。”

    梁文禔满意的点头,正要赶过去,不想听见有人在喊他。

    “哥哥,你去哪啊?”

    梁文禔转身,竟是自己的弟弟梁文堇。

    “你来这做什么?”梁文禔看着自己的弟弟,不免拿出当哥哥的款儿,“你应该在家读书练武,怎么跑出来玩了?”他深知这个弟弟的脾性与自己不太一样,从小就玩不到一起去,可仍旧对他百般疼爱,希望他考取功名,能有一番自己的事业,不要随他只能跟着他们的父亲做事。

    “哥哥,是爹让我来的,让我把这封信交给温丞相。”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拿出信,生怕自己的哥哥不信。

    梁文禔接过信,暗想:爹是想让文堇也参与进来了吗?他不愿自己的弟弟也沾惹上这些,便说:“你给我吧,我帮你去送,你先回去。”

    梁文堇不答应,“爹坚持让我去一趟,我回去他要是问我,我怎么说啊……还是我自己去吧。”突然,他又改口道:“哥哥,你知道温丞相府在哪对不对?要不你和我一起去,我就不用找了。”

    梁文禔想到客栈里的慕伊便有些犹豫。

    “哥哥,你和我一起去吧,耽搁不了你多长时间的。”

    家仆凑上前,悄悄说道:“药效有三个时辰,大少爷你就放心的去吧,事情办完了再去也来得及。”

    梁文禔也拗不过梁文堇,便无奈的说:“那跟我一起上马车吧。”

    到了丞相府,梁文禔主动的拿信进去,而梁文堇在外候着。不想这一去就是两个时辰。

    原是梁士钊有意撮合梁文堇和温丞相的女儿,便特意命梁文堇拿信前去温府,温丞相家的千金在屏风后面打量,若是满意,丞相则同意这门婚事。所以到了温府,进去的是梁文禔,丞相便以为梁士钊是替梁文禔提亲,于是把梁文禔留住,问长问短,耽搁不少时间。

    梁文禔走出温府立即打发了梁文堇,赶往客栈,慕伊还在昏迷当中……

    慕伊恢复意识的时候,感受到一股重量正压着自己,一只大手在她身上游荡,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啃咬她的肩颈……她猛的睁开眼,是一个男人压在自己身上。她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立即大叫反抗起来。

    梁文禔抬头,“居然醒了!”他一手堵住她的嘴,一边粗鲁的撕开她的衣物。

    居然是在清客阁遇到的那位公子,那一瞬间她的心被恐惧占满了,情急之下她拿起旁边的花瓶朝着他的头狠狠地砸了下去……

    梁文禔“啊”了一声,满脸是血的倒在慕伊身上,慕伊推开他翻身站在床边,惊恐的看着他脑袋上的血汩汩的往外冒,梁文禔毫无反应。慕伊更慌了,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叫出声,她急忙跑出去,还撞到个小二,才发现这是个客栈。

    她不敢回家,不管怎么说,她打死了个人,还被小二认出了,她担心连累爹娘,也怕被其他人报了案,再耽搁一会就走不掉了。所以索性直接跑了,也没通知成民夏皖……

    到了晚上,成民夏皖见慕伊不在家,便出去寻她。夏皖着急的都哭了:“你说她去哪了,村里都找遍了,也不见她,从没试过到了晚上还不在家里的。”

    成民也有些着急,仍淡定的安慰夏皖:“她准是偷溜去城里了,见城里新奇事物多,就多玩了一会吧。等她回来了,我一定让她面壁思过,一个月不准离开屋子!”

    村里王大婶见夏皖哭了,便问道:“成民家的,你怎么哭了?”

    夏皖立即收起眼泪,勉强笑道:“风沙迷了眼睛,我揉的!”

    王大婶笑道:“怎么揉成这样?吃饭了吗?”

    夏皖实在没心情寒暄,便装作没听见,快速的往村口走。

    “两母女一个样子,早上慕伊也是装作听不见我说话着急的走了。”王大婶推着磨,喘着气抱怨。

    “你说什么?”夏皖停下脚步,立即回头问。

    “说你家慕伊没有礼貌,早上我问话,她没有答应,走得飞快。”王大婶停下手上的动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看她走的方向,应该是进城吧。怎么,你们还不知道?该不会是现在都还没回来吧?”

    成民立即说:“没有,我们让她去看望一个亲戚。这么晚没回来定是在亲戚家住下了。”

    成民拉着夏皖回到家里,劝慰道:“慕儿是进城了,这么晚没回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耽搁下了,你在家里等着,我进城去打探打探。”

    成民当夜就进了城,再三打探还是一无所获,接连几天都往城里跑,各处打探,还是没听说什么怪事……可慕伊就这么消失无踪了。他们又不能报官,只好等,等着慕伊回来。

    而梁士钊知道自己的儿子被人打死了,又气又伤心,一下子病倒了。主要是凶手无处找寻,不知姓甚名谁,家住何处,甚至家仆根本回想不起慕伊的模样,也不能画出画像……梁士钊只好把恨窝在心里。

    温丞相的千金看中了梁文禔,温丞相本打算与梁士钊结成亲家的,可惜收到消息——梁文禔惨遭意外死了,而温家千金又不愿接受梁文堇,遂两家亲事就这么无疾而终,梁文堇的婚姻大事也耽搁了下来。

    且说慕伊逃走后,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她也不知去何处,偶然看见一行经商的马队,便藏在他们的箱子里,躲了一天一夜,趁他们不注意又悄悄的出来,跑到热闹的街上,也不知身在何处,这时才感到凄凉……

    一个人飘飘荡荡的,饿了两天肚子,又糊里糊涂的撞进歌舞团,便求他们收留,之后便跟着歌舞团四处表演,辗转各地,前两月才到了原城。没想到歌舞团又解散了,于是她自荐去了明月楼,每日跳舞换来免费食宿。

    青霓听着慕伊的话,早已不自觉的握上了她的手,她说的有些混乱,不过青霓能了解到她发生的一切,曲折离奇,“还好你没事!之前并不听见爹娘提起你,我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我也不敢提,以免爹娘伤心。现在好了,你们终于团聚,你也好好的。不过,你就这么和爹娘说了?他们能接受吗?”

    “对他们说的当然简略得多。我只说还击一个恶霸,不小心打死他了,慌乱逃离,想过几年等事情淡了再回去。”

    青霓没说话,心里想着,这样的说辞娘会相信,爹会信吗?

    慕伊翻了个身,又悠悠的说她其实还有些喜欢在歌舞团的日子,所以也没急着回去,本打算过两天就回家看看的,没想到今夜竟碰见他们了。

    青霓皱了皱眉,正色道:“那你就不曾写信告诉爹娘吗?他们好担心呢。”

    慕伊垂下眼睑,面含愧疚的说:“我写了的。刚才爹也这么说我,训斥我一顿,我才知道他们没有收到我的信。”

    “那你就没怀疑他们没收到吗?不然他们肯定会回信的啊。”青霓想到自己的身世,忽的有些生气,但想到慕伊的遭遇,也恼不起来。

    慕伊解释说她跟着歌舞团四处游动本就没个定所,没收到回信也是正常的,以为他们知道她是安全的就够了。青霓想了想,感叹世事难料,好在终于见了面。

    两个姑娘年纪相仿,性情脾气也相投,越聊越有兴,而且她们在遇到彼此之前都不曾有过推心置腹的朋友,这次的见面可谓相见恨晚了。

    过了一会,慕伊侧起身子,面向青霓,“姐姐,说说你的那位公子吧。”(未完待续)

退亲

    青霓闭着眼正要入睡,听到慕伊的话却淡淡的笑了,便将自己与张愔的故事略说了下。

    慕伊听完,惊呼道:“那你对他岂不是一无所知,他家住何处,家中还有何人,他家以何营生,他自己官居何位,他已定亲的那位小姐是何许人,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与他私定终身了。哎——我是该说你傻呢还是说你勇敢呢?”

    青霓若有所思的转过脸,一双漂亮的眸子在黑夜里亮晶晶的。

    慕伊继续说道:“而且你们初次见面时,他受了伤,他说是遇上强盗了,我看还有待考证,一般盗贼只抢夺财物,哪会定要伤人性命。何况听你说来,他也是习武之人,身手不凡,一般小盗贼又怎能伤得了他?万一是有仇家追杀,你跟着他岂不是有性命危险!你偏偏不顾一切的奔向他,真是吃大亏了。”

    听到慕伊长篇大论的分析,青霓的心沉了一下。

    “你说的这些我都未曾想过,我初次见他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再要分别时,真是难受的一丝理智都没了,就担心再也见不了面,那种感觉强烈到我无法多想别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罢了。至于重回这里,我只能说阴差阳错,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

    这一夜,两朵小花都说了好多话,至天微亮方朦胧睡去。初次见面的她们第一次感受到了姐妹间的暖意。

    与青霓重逢后,张愔满脑子都是如何向母亲表明情况,如何能尽快的迎娶青霓。回到家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翌日,张愔请了假待在屋里,想好好表现一番,让母亲高兴,以便说明退亲之事。

    他知道母亲醒的早,特特的赶在母亲出房门前侯在门外,立在屋檐下的他忽的想起已经有很多年没有给母亲请安了,小时候,父亲坚持让他每早给母亲请安……

    张母在丫头的搀扶下走出来,看见张愔立在几步之外,手里端着的茶杯还冒着热气,一下子热泪盈眶,欣慰的笑了。

    张愔沉步走过去,“娘,先喝茶。”

    张母一脸慈爱,尝出是自己最爱喝的老君眉后,笑的更开心了。

    天朦朦亮,七月份的清晨不凉不燥,温温和和,让人倍感舒畅,伴着院里树上几只鸟儿唧唧喳喳的声音更有一种闲适。张愔扶着自己的母亲,语气温柔又带着恭敬:“娘,今天我陪你出去走走好吗?”

    “今日不用去城门口报道吗?”张母颇有些意外。

    “前些日子您一直病着,躺在床上,都快闷坏了,现在您好了,我自然应该陪您到处转转散散心。”张愔的话令张母如沐春风,心里满满的喜悦和欣慰。虽然夫君没了,还好有这么孝顺的儿子。

    张愔先带着张母去李福记吃早点,那有她爱吃的糯米玫瑰糕,随后趁着阳光明媚与张母一起绕着清湖散步,听她唠家常,张母时不时的提及晓柔,并说希望他尽快结婚,让她抱孙等话。张愔没有答言,想着还不到时机。

    在张母走累之前,张愔贴心的雇了辆小桥,载她去戏园里听戏。今次的戏唱的是《西厢记》,张母年轻时就听过了,时隔这么多年再次听这出戏却让她悲从中来,上一次听还是与张愔的父亲一起,如今物是人非,时间过的太快了,想到这,张母的心绪连同目光都变得复杂起来,不由得看向张愔,却见到他若有所思的神情。

    回家后,张愔让母亲休息,自己亲自去厨房煮了一桌饭菜。待菜摆上桌后,才去请母亲到饭厅进食。张母坐在椅子上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说:“看你的手艺能不能打动我。”

    她尝了一口,赞道:“嗯,不错,比以前做的还好吃了。”

    “母亲喜欢,那儿子以后经常下厨做给您吃。”张愔没听出自己的声音充满了紧张。

    张母淡淡的点点头不说话了,目光流露出些许失落,她只是吃菜,不像刚才拉着张愔闲话家常。而张愔呢,一双手藏在桌子底下极不安分,时不时的握紧拳头,突然要张口说这件事了却发现差点勇气,因为他知道,在母亲的心里,她早把晓柔当儿媳看待了。

    张母吃罢饭,抬眼望着张愔,脸色是已知晓一切的平静,“我都吃完了,你还不说?再不说,我可回房休息了啊。”

    张愔疑惑的看着母亲,心虚说道:“娘,您说什么呀?”

    “有什么要求,说吧?”

    心思被这么直挑出来,即使那人是自己的母亲,张愔还是有些难为情,也感到愧疚与挫败,“娘,我也是真心孝顺您呀。”

    张母理解的点头,笑道:“娘知道你是孝顺的,平日里对娘也好,只是我太了解我儿子了,只要你有事相求必会给我做饭吃。小时候想买糖葫芦吃,你为我做了碗鸡蛋羹;进了学堂,被先生骂了,回家给我做了醋溜鱼让我不告诉你父亲;教馆习武累了,为了让我配合你装病好让你父亲准许你休息一日,你给我做了狮子头和茄鲞……现在这一桌子菜,你还不是‘另有所图’?”

    张愔满面含愧,后知后觉对母亲的孝竟这么的有目的。他诚心说道:“娘,以后我定会无所求的为您做饭。”

    张母起身,坐在另一张椅子上,腾出空间让丫头们收拾饭桌,听了张愔的话,笑说:“傻儿子,娘又不会和你计较这个,其实你只要经常的陪我吃饭,娘就很满足了。不过,娘很好奇,你是为了什么事下这么大工夫,值得你从早到晚整整一天的表现?”

    “娘,我想和周小姐退亲。”张愔看着母亲,将心底的想法脱口而出,目光坚定,这一瞬间他所有的紧张都消失了。

    “为什么?!”张母怎么也没料到会是这件事,简直让她震惊。

    “那时孩儿没有想娶的人,才全凭母亲做主,因为您满意我就答应了。”

    “意思是,现在你有想娶的人了?”

    张愔重重的点了点头,更坚定的说:“是!所以我不能娶周小姐。”

    话到此处,张母默不作声了,径自回屋休息。张愔亦不再多说,他知道母亲需要想想。

    正午的阳光太过猛烈,透过窗户照射进屋内,青霓觉得脸上热烘烘的,光线明亮的有些刺眼,便缓缓的睁开双眼,稍微一别头就看见躺在身旁侧着身子熟睡的慕伊。她淡黄色的睡衣松松垮垮的挂在她的身上,肩膀露出一大块,好看的锁骨也暴露在空气中。

    青霓将她的衣裳略整理一下,再盖上一层轻薄的被子,才轻手轻脚的起床。走出房门,看见成民夏皖提着些菜,刚从外边回来,便说:“爹,娘,你们去市集了呀。”

    夏皖因为慕伊的归来乐不开支,心下欢喜自不必说,早起就拉着成民去市集买了许多慕伊爱吃的菜,打算好好替瘦了两圈的女儿补补。青霓欲帮手一起做,夏皖知道她近来几乎每晚都不曾好好睡便推她进屋休息,另给她些糕点让她先垫垫肚子。

    青霓坐在书桌前,拿起《诗经》,随便翻开一页,心里默念: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读到这两句,她若有所思。

    为何忧?何所求?突然想到之前白乐天说的话,“希望你能有所期盼”。青霓浅浅微笑,她已有期盼了,那就是张愔。

    突然意识到他在自己心中的分量,心里便涌出一股酸涩的甜蜜;随即又想起慕伊说的那些话,自己对他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又有点不安;转瞬想到慕伊回来了,虽说成民,夏皖,慕伊对自己很好,不拿外人看,可终究亲疏有别……

    思来想去,心里竟不是个滋味,自己始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突然,感到一阵温软,她吃惊的叫出声来,原来是慕伊醒了,见她发呆,便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猛的抱起她,吓她一下。慕伊哈哈大笑,“姐姐胆子也太小了。”旋即挨着青霓坐在一起。

    夏皖听见声音走进屋来,不知她们在闹什么,见没什么事便放下心来,一脸慈爱的看着这对姐妹花,看到她俩眉眼颇有些相似,不禁对上心事有些感慨。

    “热水给你们准备好了,快去梳洗。今天外面天气挺好的,你们可以出去走走,玩会回来就可以吃饭了。”

    “真不用我们打下手吗?”青霓站起身说。

    慕伊摆手,笑说:“他们不用,娘巴不得我们走开,好单独和爹在一起呢。”边说边抱着夏皖,歪着头笑,“对吗,娘?”

    夏皖笑着推开慕伊,打了她屁股一下,“就知道浑说!”

    青霓看着这一幕,心内不仅感叹:慕伊和夏皖的模样、性格简直是一模一样,说不是母女都没人信。

    慕伊朝夏皖吐下舌头,拉着青霓就往外走了,边走口里还念道:“娘,你买茄子了吗?我想吃脆烧茄子哦。”

    “没有!”夏皖当然记得女儿最爱吃的菜,第一时间就买了茄子,但就是想堵她。慕伊了解自己的娘亲,知道她这么说了就一定买了,于是乐哉乐哉的洗脸。(未完待续)

情有独钟

    见到慕伊和青霓相处融洽,成民夏皖便安心了。私底下,成民提醒心思大咧的夏皖别疏忽了青霓,夏皖明白,她也担心哪些地方做的不够。虽然亲生女儿回来了,但对青霓的疼惜半分不减,只是青霓心重,没安全感,怕伤了她的心。

    说来奇怪,夏皖打心眼儿里疼惜青霓,见到她就感到亲切温暖。青霓也是如此,所以可以安心的与他们住在一起,即使慕伊回来了,还是愿意待在这里。

    一家四口安安稳稳的,各自心里都觉得幸福。

    慕伊回了家自然不去明月楼了,闲来无事,便跟着青霓学织布。慕伊未曾见过织布机,也不知如何运作,好奇的探究良久。青霓慢慢给她介绍,这是手摇纺车,由一个大转轮和一个小圆锭构成,一手转动摇柄,一手抻棉线,两只手要互相配合,让棉线均匀地缠到锭子上……

    慕伊仍摸不着头脑,动手操作更是弄的乱七八糟,将棉线绕到一起了,没办法只能坐在一旁陪他们说话。

    晚间的时候,张愔来找青霓说话,成民夏皖知道他们的事也没多干涉,由得他们去。

    且说第一次介绍张愔和慕伊认识,青霓有点紧张,难为情。

    先是对张愔说:“这是我妹妹,慕伊。”

    又对慕伊说:“这是我……呃,张愔。”

    慕伊调侃道:“他是谁?我没听清,‘呃’是什么?”说完,她嘻嘻的笑。

    介绍的时候青霓本就红了脸,听到慕伊的打趣脸更红了。

    慕伊细看张愔容貌,轮廓分明,五官立体,剑眉星目,英俊不凡,简洁不加任何图案的墨色长袍衬得他高大挺拔,便转过头偷偷对青霓说:“姐姐,怪不得你什么都不理就与他私定终身了。看来他的确是一表人才,和你天造地设。”

    青霓的脸红的像煮熟的虾子,似怒非怒的瞪了慕伊一眼,慕伊调皮的眨眨眼然后懂事的回去了,让他们独处。

    张愔牵起青霓的手,沿着蜿蜒的草丛小路走,问起怎么多了个妹妹,青霓才将自己的身世并慕伊这一段故事细细的说与他听。张愔知道后感叹两位姑娘的不幸遭遇,更心疼青霓了,也笑言道:“那在山洞聊天的时候你怎么把真相隐去一大半呢?那时你只告诉我你是个孤女,是成伯父家的养女……”

    青霓无奈的解释道:“那时和你又不熟悉,你问我是不是从小就待在那里,我回答不是,你又问我是怎么去到那的,我才那么回答了。而且,而且我也不想提起我父母意外身亡的事。”

    一说到这里,青霓的声音就有些哽咽。张愔立即宽慰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别难过,我故意那么说逗逗你呢。不幸的事都过去了,从今以后我会好好护着你的,不再让你受到伤害!”

    青霓心里感到宽慰,小声说道:“我相信!”

    张愔生怕青霓难过,赶紧转移话题说:“没想到你也是原城人,更没想到我们两个原城人居然会在上京桃林村相遇。你说,我们是不是还得感谢让你去上京的人啊?”

    青霓听了这话,心里不由得一紧,犹豫着要不要把张员外的事情告诉他。她呆呆的立着,不知过了多久,听见张愔一直在喊她:“青霓,青霓?”

    青霓恍惚回过神,“嗯?怎么了?”

    张愔柔声问道:“你在想什么?我和你说话你一直不应我,你在想你的亲生爹娘吗?都是我不好,触动你的伤心事。”

    “没有,你刚说什么了?”

    “我说我今天已和母亲说了退亲的事了。”

    “那你母亲怎么说?”

    张愔握着她的手更紧一分,“虽然还没答应,但我知道母亲已经松动了,应该没问题。我这两天在家多陪陪她,多说一下你的好。”

    青霓幸福的看着张愔,忽的脑海蹦出一个画面,忐忑问道:“那与你定亲的那位小姐,你对她是什么感觉,真愿意撇下她?”

    张愔了解她的心思,坦诚说明自己与晓柔的关系。

    张家与周家本是世交,张母与晓柔的母亲情同姐妹,便有意撮合他们。在张愔小的时候,未去教馆习武之前也与晓柔见过几面,有过短暂的相处,见她娇弱温柔对她颇为照顾,只当她是妹妹。而长大后的晓柔更加的懂事体贴,温柔端庄,深得张母喜欢,在张愔不在的日子里主动照顾张母,所以张母早把晓柔当成儿媳了。

    青霓不禁羡慕起晓柔,可以得到张母认可。见到青霓黯然的垂下小脸,张愔手指一挑轻轻的抬起她的下巴,温柔又认真的说:“我喜欢的是你!”遂即俯身吻上莹润的唇,浅浅的吸允,随即变成贪婪的热吻,一步步更近,青霓退倚在一棵大榕树下。

    张愔温暖的手掌托着她的背和脑袋,靠在树身的青霓并不觉咯硬,沉醉在他的吻里。

    过了两日,张母终于找张愔谈话了,她只有一个儿子,只有他一个亲人,又见到他这几这么执着,不得不考虑他的话。

    张母还想挽回儿子的心意,一开口先是猛夸晓柔,“我看晓柔挺好。生的漂亮不说,单论她温柔体贴,懂事大方,也是难得的。你不在的日子里,都是她悉心照顾我。说好你回来就去提亲的,因我生病,你又公务繁忙,才将亲事拖到现在。我看整个原城谁都不及晓柔,你再好好想想。”

    之后又说自己与晓柔娘的关系非比寻常,不好意思开口退亲,怕伤了和气。

    张愔听出来了,自己若有一丝犹豫、不忍,退亲这件事就会不了了之,所以万分坚定的表明自己要退亲,否则谁都不娶。

    看到母亲脸上含着震惊,还有一丝难堪,张愔马上软语相劝。

    “娘,她千好万好,我不喜欢也没意思。每天和一个不喜欢的人一起生活,我也开心不起来,以后我可是要和她过一辈子的,您也不想我整日闷闷不乐吧。”

    张母果然退了一步,“那我问你,你中意的那位小姐她家境如何?”

    “寻常人家的女子。”

    “既这样,我有个主意。你先和晓柔成亲,过段日子再纳那位小姐为妾就两全其美了。”

    张愔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并不对母亲的建议动心,反倒有些生气。

    “娘,您还是没懂我的意思。我一旦喜欢一个人就会一辈子对她好,我是真心爱她,想与她厮守一生。所以我想娶她为妻!”

    张母听了,心里翻江倒海,回想起一些往事,张愔的父亲在与她成亲前说了同样的一番话,不禁红了眼眶,感慨道:“你现在年轻气盛,碰见心仪的姑娘,自然如此说,假使日子长了,你也会不满足的。”

    张愔斩钉截铁,“不会的,我心里早已认定,这一生就是她了。”

    张母看着自己的儿子,看着他初尝爱情的滋味,在爱情里奋不顾身,沉浸在以为牵了手就是一辈子的美好幻想里,不禁笑了起来,“你既然认定她了,她是妻还是妾又有何干呢,照她的家世背景,嫁入我们家为妾也不亏她。”

    张愔向母亲解释,不想委屈心爱的人,不想委屈自己,也不想委屈别人。

    谈判结束,张母亦无可奈何,只好松了口。“那个姑娘前世积了德了!”

    张愔喜不自胜,笑逐颜开:“娘,您要是见了她,就知道是儿子前世积了德!”

    张母不置可否的笑了,眉目之间尽显伤感。她又想起了自己过世的夫君……

    张愔开心的忘乎所以,没注意到自己母亲神色的变化,只顾着趁热打铁,“娘,那您什么时候退亲,又什么时候去提亲呢?”

    张母正色道:“急什么?你父亲过世还不到一年,提了亲也需要等上两年的时间才能成亲。你看你,有了钟意的女子了就把父母忘了,你父亲遭人毒杀,案子还一点进展都没有……”

    听如此说,张愔立即认错,柔声解释:“娘,您别伤心,是儿子顾虑不周。我怎么会把父母忘了呢,我这辈子都会守着您照顾您,日后成了亲,我和娘子一同照顾您;父亲我自然也没有忘记,从小父亲对我说的那些话字字响在耳边,他的死我一定会调查清楚,也会亲手将凶手捉拿归案。”

    见到母亲眼含泪光,张愔又软语劝慰,说了好些话才扶张母回屋休息。

    张愔本该立即去城门口办公的,可见张母应允了退亲,心中的大石放下了,乐不可支,一刻也等待不了,急忙奔向小竹屋去找青霓,与她分享这个好消息。

    此时的青霓正和慕伊沿着护城河边散步,阳光洒下来,河上波光粼粼,像镀上一层金辉,远处的树木郁郁葱葱,映入眼帘的绿显得那么生机盎然,留神细听,能听到微风拂过草丛的声音,鸟儿飞过的声音,河水温柔流淌的声音……四周清幽静谧,深吸一口气,新鲜的空气窜入胸中,整个人心旷神怡。

    在温暖阳光,和煦微风,灿烂野花的包裹下,感受到的只能用宁静,美好四个字形容!(未完待续)

冤家

    “青霓,青霓!”

    远处传来一位男子的声音,低沉的嗓音带着三分惊喜、七分激动,飘飘荡荡溜进青霓耳中,虽不知是什么事也不自觉地先开心起来。确定是张愔的声音,回头一看,果见张愔正着急兴奋的朝她们跑来,脸上神采飞扬,更添几分意气风发的味道。

    张愔跑到跟前,捧着青霓的脸,深深的吻了一下,兴高采烈的喊道:“我母亲同意啦!我们可以在一起啦!”青霓脑袋一片空白,懵懵的,完全没有思考的空间,嘴角却不由自主的上扬,见张愔这么开心,她也开心的笑了起来。

    还有一个人更是措手不及,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太过浪漫,第一次感受到爱情的力量,太过震撼,即使是个旁观者,此时也是开心不已。慕伊咳了咳几声,双手捂着自己的眼睛,笑着说:“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青霓脸通红,低下头退后两步,张愔俊脸也闪过一丝尴尬,随即恢复往日神态,“青霓,我母亲答应取消与周家的婚事了。等过两天那边的事处理妥当,我就和母亲到你家提亲。”

    青霓恍恍惚惚的,真不敢相信幸福就这样到来了,一时竟忘了开心,反倒有些忐忑。

    自从家中生变,就没什么事是顺心的,她经历了家道中落,经历了父母早亡,经历了织布赚钱,经历了献技还债,经历了无辜涉案,经历了漂泊流浪,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苦难结束了,从此可以幸福常伴。

    慕伊乐呵呵的看着愣住的青霓,轻轻推她一下,“姐姐,你开心到说不出话了?我最喜欢见到有情人终成眷属了,恭喜你们呀。”说完,她嘿嘿一笑,对张愔调侃道,“对了,我是不是要改口叫你‘姐夫’了?”

    青霓又羞又恼,无奈的看她一眼,便对张愔说:“你怎么让你母亲同意的?她真的答应我们在一起?”

    张愔见青霓还一脸的不相信,便把这几天自己是如何劝说的简要说了一下,又说毕竟自己和母亲相依为命,他看重母亲,母亲更看重他,自己心意坚决,母亲一定会妥协。

    青霓和慕伊都笑了,这理不错!

    小竹屋外炊烟缭绕,成民夏皖正忙着做饭炒菜。夏皖边做边哼着小曲,成民见了笑着摇摇头,一边用手中的木棍搅搅灶洞里的火。

    “你笑什么?”夏皖余光瞥到他的神情,切菜的手略停了停。

    “笑你什么心情都摆在脸上。我知道,慕儿回来了,你现在是别无所求了。”

    夏皖笑着点头,继续切菜,几把青菜切成一段一段的摆在盘里,忽的感慨,“想想也真是缘分,之前我们是为了青儿才来到这里,结果在这里又让我们找到了慕儿。现在一家四口在这安稳度日还真的别无所求了。”

    成民认同的眼神好像在思索这段因果联系,往灶里添了几根柴火后,眼神又恢复平淡。

    “对了,老头儿,刚才张公子火急火燎的找青霓,会是什么事呀?”其实成民还未满四十岁,她偏故意叫的老气横秋,而他偏喜欢她这么称呼。

    未及答言,就听见慕伊的说话声。“爹,娘!我们回来了。什么呀,好香啊!我的肚子早饿的咕咕的叫了。”她一边说一边凑着锅里看。

    夏皖赶她离开灶台,笑着说:“马上就做好了,你快去把碗筷摆好。”她抬头看了看,疑惑道:“咦,张公子没跟着一起回来?”

    青霓回说赶回去做事了,慕伊在一旁笑着说:“爹,娘,我们家就有喜事了。”

    “什么喜事?”夏皖大概也猜着了,眼睛直望向青霓,看得她不好意思起来。

    慕伊激动的告诉他们张愔所说的那些话,言语间毫不吝啬的流露出她对张愔的欣赏和认可。“遇见张愔这样的男子才值得托付终身,做事不拖泥带水,既能遵从母命也敢遵从本心。”

    夏皖一边盛菜,一边笑着说:“你也不害臊,见过几个男人了就敢说这话,什么就值得托付终身了?快把菜端过去。”

    慕伊吐吐舌头,不以为然的说:“我是没见过,可我知道像爹,像张愔这样的就是好的。”夏皖又可气又可笑。

    盛好饭菜,一家人围坐在饭桌上,一边用饭一边谈起此事,成民夏皖是极开明的,他们

    向来尊重支持青霓的想法,若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的来原城了,只等着张愔采取行动而已。

    虽说青霓与张愔之间的事近了一大步,好像离正果就只有一步之遥了,青霓却更苦恼了一直惴惴不安,心里的忐忑不知从何说。每日天不亮就开始织布,夜深了也不安歇。

    夏皖看见已有四丈长的布都惊了;“青儿,这是你几日来做的?你是没有睡觉吗?”

    青霓笑着说:“当然睡了,我觉比较少,闲来无事就多做一点,况且也不是这几日就完成的,前几天都织了快三丈长了。”

    慕伊笑嘻嘻的走过来,将头枕在青霓肩上,抱着她的腰撒娇道:“姐姐辛苦了,而我就只知道吃和睡!”

    夏皖笑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啊!”

    “哼,那我负责拿去市集上卖吧,凭我的三寸不烂之舌定能卖个好价钱!”慕伊信誓旦旦,说着就开始收拾起来,也拉着青霓一起。青霓本不愿,可想着以后也难免去城里,而且慕伊兴致高昂也不想拂她的兴,所以答应了。她找了一块面纱,挡住自己的脸才出门。

    慕伊见了这情形不免疑惑起来,青霓便告诉她涉案一事。

    “原来如此,那要不还是我自己去吧?”

    青霓道:“不用,我也想知道那件事有没有过去,也许大家都不记得我了。”

    夏皖站在家门口,不停的嘱咐“要小心,早点回来”等话。

    姐妹两个一路上有说有笑,不知不觉就走进了城,青霓踏进城门口,看见熙熙攘攘的人群,看见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不禁想起一年前在衙门被张夫人辱骂,被众人鄙视,以及和白乐天离城的场景,往事历历在目却又恍如隔世。

    慕伊兴致勃勃,拉着青霓的手走的飞快,走到一家卖布匹的店,对老板直截了当的说:“老板,请问你一般都是从哪里进货呀?”

    这位老板年岁偏高,身材圆润,眉目和善,见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问这话倒笑了:“姑娘问这个做什么,你也想去进货吗?”

    慕伊意识到自己说的不清楚,不好意思的说:“不是不是,老板,我是想说,你看我们织的布怎么样?满意的话,可以在我家订货呀。”说着,她将布匹拿到铺面上,并小心翼翼的展开,描述的天花乱坠。

    老板饶有兴致的抚摸布匹,感受布料的质地,又细细的看了下做工,看了又看方说:“嗯~不错,是挺不错的。这是你做的?”

    “不是,是我姐姐亲手织的。”慕伊骄傲的指了指站在一旁的青霓,青霓冲老板点头施礼,老板亦微笑点头,又对慕伊说:“那这匹布你准备卖我多少钱?”

    “八百文钱!”

    “八百文?”老板哈哈大笑,“比米价都贵了!你这布凭什么值这么多?”

    青霓亦震惊的看向慕伊,明明在路上就跟她说过了,这匹布卖四五百文就差不多了,怎么会说八百文呢?

    慕伊慢悠悠的说:“老板,我姐姐有多年织布的经验,手艺是一绝呀,你也看了这布了,比你店里的布都要好些吧?”

    老板不置可否,眼带笑意的看着慕伊,“就算如此也不值那么多啊。”

    “当然还有别的原因。我们织布用的棉麻是在寺庙里求来的,那可是开了光的,做了衣裳,穿在人身上肯定能驱邪避灾,逢凶化吉。”

    “哈哈哈,你这个小姑娘真的是能说会道啊,言之凿凿,让人不信都难,要不你来我店里帮我卖这些布匹吧,然后我每日算你工钱。”

    老板听了慕伊的话笑得前仰后合的,不像是在听生意上的谈判,倒像是听了个笑话。慕伊转转眼珠子,好像也行得通,正好帮家里增加收入。

    青霓走上前,礼貌的说道:“那老板是认可这匹布八百文钱了吗?”

    一句话让慕伊回过神来,立即追问老板,“是真的吗?你同意八百文买我们的布了?”

    老板顿时答不上话来,只是干笑。

    这时,一位男子走进来,声音洪亮:“老板,给我选几匹好看的布来。”

    慕伊觉得声音有些熟悉,转身望过去,竟是七夕那晚撞到的人,脸色瞬间沉下来,不悦的转过头。慕伊更是震惊了,盯着面前的男子看了许久许久,终于确定,她没有看错,也不是人有相似,那就是梁文堇!

    梁文堇也注意到了慕伊,是那晚与他争执的姑娘,不禁歪声丧气的说:“俗语说‘冤家路窄’我还不信,现在看来,还真是。哎,今日我又犯小人了。”

    慕伊登时转过脸来,气鼓鼓的说:“你说谁是小人啊,说话都不敢光明正大的,也称不上君子!”(未完待续)

唇枪舌战

    “你……”梁文堇自知说不过她,便装作视而不见的样子,“老板,你给我选的布呢?”

    老板见势不对,立即拿出几匹布让梁文堇挑选:“这些都不错,公子瞧瞧。”

    “我是要色彩鲜艳一点的,女式的。”老板拿的布不是深色就是灰色,一看就是男子选用的。

    老板赞许道:“公子对自家娘子真是情深义重呀,亲自买布裁衣。”老板一面客气的寒暄一面从里间另拿出几款色彩丰富的布来。

    “不是,我买给我姐姐的。”梁文堇解释道:“她的生辰快到了。”

    “哦,”老板略微有些尴尬,立即改口说:“那公子也是有情有义,对姐姐都如此体贴,日后不知哪家小姐有幸可以嫁于公子呀!”

    梁文堇虽知老板说的是客套话,心里却很受用,好像在慕伊面前挣回了面子,偏偏慕伊又冷哼一声。

    青霓疑惑的看着面前两人,他们认识吗?又是什么时候结了仇了?她戴着面纱安静的站在后面,梁文堇没认出她,她也不打算与梁文堇打招呼,偶尔相遇转眼就分开了,以后也没有交集,何必特意的说什么呢。

    梁文堇选着选着,拿起了青霓织的布:“这块倒还不错,颜色没有太单一也没有太浓烈,还觉得雅致,摸在手里触感也不错……”

    他正说着,慕伊就抢了过来,“这布是我的,我不卖给你!”

    梁文堇诧异的抬起眸子,看了看慕伊又看了看老板,很快就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便从慕伊手上拿回布交给老板,又笑着说:“哦,只怕由不得你做主吧?你已经卖给了这位老板,那你就无权干涉这位老板是否卖给我了。老板,这匹布多少钱?我就要这匹布!”

    他嘴角带笑,说话的语气极具挑衅,故意惹得慕伊生气;眼神又时不时偷偷打量,见到慕伊气的咬牙切齿的模样就觉得开心。

    慕伊本是生气的,正欲抢回布,可转念一想,又采用另一套方法,假意赌气道:“老板,别卖给他,因为他根本买不起。”

    “笑话!本公子买不起一匹布?”梁文堇立即反驳。

    “这匹布值二两银子,你买得起吗?”慕伊激将道。

    梁文堇立即扯下腰间的钱袋,从里面找出一个五两的银子,大方的递给老板,“老板,不用找了!”

    老板一听这话眼睛都笑得眯成一条缝了,乐呵呵的伸出手,却被慕伊截胡了。

    “哈!”慕伊迅速的伸出手拿了银子,“今天这一趟可值了,一匹布卖了五两。谢谢你哦!”她凑在梁文堇眼前,调皮又得意的笑。

    梁文堇后知后觉,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跳进这么明显的“圈套”里,不过看见慕伊开心的手舞足蹈的样子他也不觉得生气,便对老板说:“老板,这不是你的布?”

    老板懊恼一会,遂即指着慕伊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个小姑娘啊!我做了几十年的生意竟折在这里。”

    慕伊也笑了,施礼回道:“方才你的确还没答应我们八百文卖给你嘛。”

    “说的对!说的对!”老板依旧是笑呵呵的。

    “八百文!才八百文!”梁文堇口里不住念道,忽然觉得像是受了内伤,等回过神来却看见慕伊已挽着一位姑娘走远了。

    那位姑娘莫名觉得很熟悉……

    慕伊开心极了,“姐姐,今天我们赚了这么多,我们买点什么回去吧,我知道有家铺子的首饰不错,种类也很多,是原城最大的首饰铺了,要不我们去那看看?”

    青霓笑说:“当然可以呀,今天赚这么多全是你的功劳,肯定要奖励你!”

    在首饰店里,慕伊兴致勃勃的看着各样款式的簪子发钗步摇等,一会拿起这个,一会拿起那个,流连忘返。

    “姐姐,好看吗?”她拿起一根簪子比划道。

    青霓连连夸她好看。

    “姐姐,你怎么不挑呀?”慕伊一边挑选一边问。

    青霓对首饰没有慕伊这么有兴趣,只是随便看看,“我没有看见特别喜欢的,我们给娘挑一个回去吧。”

    “嗯!肯定少不了娘的。”慕伊挑选的更起劲了,将铺上现有的翻看个遍,还问老板有没有其他的货。

    老板从柜子里另拿出一包,将首饰一一拿出来。

    “老板,我要这个!”两位姑娘异口同声,都指着一个芙蓉花簪。

    青霓循声望过去,是慕伊与另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一起相中了。她的目光慢慢落在那位姑娘脸上,只一眼她便确定了那位姑娘就是那天在城门口与张愔在一起的姑娘——与他有婚约的周小姐。虽然那天只是看见她的背影和侧颜,可就是确信是她……看起来安守本分,娴静如水的模样,柔弱弱娇滴滴。

    此时的青霓无比庆幸自己戴着面纱,谁也看不见她脸上的寞落,愧疚与不安。

    老板略显尴尬,拿着簪子不知放哪,笑呵呵的说:“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个款式的簪子就此一个了,两位姑娘,要不你们商量下谁要这个?或者看看店里别的款式。”

    慕伊并不谦让,从老板手里拿起簪子,大大方方的说:“老板,它是我先看中的,也是我让你另拿出来的,所以这该是我的吧?”

    周晓柔也不恼,反笑着说:“是你的吧,我没打算和你争。”

    不过她身边的丫头却气势汹汹的说话了。“凭什么?明明是我们家小姐先看中的!”

    “算了,小翠。我们走吧。”周晓柔拉住身边的丫头,制止了一下。

    小翠替她抱怨道:“小姐,你总是这样,干嘛非要让别人呢?我们选了这么久都没选到心仪的,好不容易选了个你又不买了,这明明就是你先看中的呀!”周晓柔示意她别说话了。

    慕伊见状有些恼了,语气也十分不客气,“你这说的什么话!你家小姐何时让我了?明明就是我先看中,就连这些首饰也是我让老板拿出来的。”她一边说一边指着新拿出的一排排的首饰。

    青霓知道慕伊恼了,急忙走到她身边与她站在一起,小声说道:“慕伊,你很想要这根簪子吗?要不忍一忍,闹大了岂不生事?”

    慕伊也不想闹事,只是咽不下那口气,“姐姐,这簪子是我为你选的。”

    知道慕伊想着自己,青霓心里有些感动,便笑着握住慕伊的手。“那更不必了,我不用那个。”

    慕伊听见青霓这么说,也无心再争了,只是又听到对面的丫头义正言辞的说一番话……

    “老板拿出来又不是让你一人选的,是让大家挑选。我家小姐就是比你先选中,我亲眼看到的!任何事都讲个先来后到,总有一些人不讲道理,什么都要抢。”小翠仍旧咄咄逼人,语气也挺蛮横,一点也不像个丫头。

    她的说话声引得店里的人都看过来了,看戏似的看着她们。

    慕伊正欲辩驳,没想到青霓先说话了。“是吗?你说你看到就是真的了?那我也亲眼看到是我妹妹先看中这个簪子的,你看看是你家小姐离老板站得近还是我妹妹离老板站得近?‘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知道吗?相信老板也是先听见我妹妹说话的!你家小姐谦和有礼,本无对错的事,你却乱说一气,把错归到我妹妹身上,也不怕坏了你家小姐的声誉?”

    一席话说得小翠无言以对,脸都快气绿了。

    周晓柔笑着问老板,“老板,都怪你的簪子太好看了。你还是说句公道话吧,先听到谁的声音,让这事了了。不管是谁,得到簪子的都是幸运的,而另一人也有成全之美。”

    老板面露难色,笑得极为难看,犹豫着看向周晓柔。

    “就别为难老板了,我妹妹不要了。我妹妹感动于这个小丫头对她家小姐的维护,想必这位小姐对这个簪子是极钟爱的,我们就不夺人所好了。”青霓说的平静,不带任何情绪,却让在场的人对周晓柔和小翠投以异样的眼光。

    慕伊乐滋滋的说:“老板,我只要这两个了,多少钱?”

    付过账,慕伊揣着装有蝴蝶钗和点翠玉簪子的匣子挽着青霓蹦蹦跳跳的走出店门。

    最后周晓柔也没买那个簪子,道了声“不舒服”就搀着小翠走了。

    “哈哈哈,”走了几里后,慕伊才大笑起来,兴奋的说:“太解气了,那主仆两个真的是会做戏呢,就像戏台上演的那样,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姐姐,幸好有你帮我,不然我真下不来台。”

    青霓想了想才说:“也不能这么说,那位小姐想维持一个良好形象没错,那个丫头维护自家小姐更没错。”

    “我才不管呢,这个结果我很满意。”慕伊嘻嘻的笑。

    接着她们又去买了点补身的药材,想为成民夏皖补补身。

    回去的时候晚霞漫天,城墙上映出一片淡淡的红,青霓留心看了下城墙上站着的人,没有熟悉的身影……她有些淡淡的失落。

    有好几日没看见他了。(未完待续)

海誓山盟

    张愔并没有在城墙上站着,却是在城墙上将领休息处查阅自己的信件,来自永嵩王爷的信。他一直等着这封信,他记得王爷交代的任务,到原城上任是要找出兰域的内应的。

    前年,大盛与兰域在原城一战,惨败,奉送一万两黄金求和。这是大盛的耻辱,领兵的于飞将军无颜面对君主,更无颜面对全国百姓,于是回上京后自尽于殿上。几个月前于飞将军的儿子于得胜求见盛筠寒,将他父亲进宫前的嘱托说了出来。

    于飞将军怀疑原城将士中有兰域的内应,将所有的战略部署悉数透露出去,否则不会每次出击都会中了兰域埋伏。于得胜还说,他父亲怀疑朝堂上也有兰域的人所以不敢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于是嘱咐他等找到一位可以相信并有能力查出内应的人再将此事说出来。

    留神观察朝中大臣,亲王及皇子一年多后,于得胜最终选择告诉永嵩王爷。

    盛筠寒知道了立即改变主意举荐张愔任原城守城将,原城本是他的家乡,他去那上任顺理成章。

    张愔一上任就暗地打探,以总结战败原因为由请宣抚使找出曾跟随于飞的旧部下,与他们谈论那次战事,留心观察之下拟出几个嫌疑比较大的名字,写信告诉盛筠寒。

    现在他小心谨慎的看了下门外,确定没人才合上门,打开信件,信上表明,让他进一步查探,顺藤摸瓜揪出幕后的“大鱼”,不要打草惊蛇。

    看完信,张愔立即将信烧成灰烬。接着,他若无其事的走出来,站在城墙上,眺望远方,一眼就看到那抹熟悉的背影。

    他跑下城楼,追了过去,跑了好一会才赶上她们,微微喘气的喊,“青霓!”

    青霓回头,见是张愔,喜出望外的说:“你从哪里跑来?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她以为他特地追过来定是有什么事。

    张愔只是看见她的身影便下意识的追了出来,并没什么话要说。他不禁笑了,“我在城楼上看见你了,就过来和你打个招呼。对了,你怎么戴着面纱啊?”

    青霓不知怎么解释,沉默了一下,慕伊赶紧接过话说:“姐姐有些咳嗽,禁不得风吹。”

    张愔立即关切的看着青霓,“那不该出门的,在家休养多好。”

    “没事,我想出来走走。”青霓淡淡的回说。

    “好吧,那你们快回去,我还有事不能送你们了。”说完这句,张愔又压低声音,凑在青霓耳边说:“等晚上我再来和你说说话。”

    淡淡的红晕就这么爬到青霓脸上。

    慕伊一边走一边赞叹道:“姐姐,张愔居然看见你的背影就能认定是你还追出来,他眼力见而也太好了吧。”

    青霓没有说话,只是甜蜜的笑。

    忙完公务,张愔先回家陪张母吃饭,一走进正堂就见到张母与周晓柔说说笑笑。

    见到他,晓柔立即起身施礼,“张愔哥哥回来了!”

    张愔微笑着点点头,便对张母说:“娘,您陪晓柔说话吧,我先回房了。”

    张母登时沉下脸来,不悦的说:“等着你开饭,你倒说你要回房?”

    气氛瞬间冷了下来,晓柔觉得尴尬,便笑着说该回去了,张母留她吃晚饭她推辞道:“谢谢伯母!只是我父母也在家等我呢,再不回去恐怕他们担心了。”

    张母这才不留了。

    晓柔走后,张愔才走到张母身边赔不是。

    张母抱怨道:“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和晓柔保持距离是不是?可晓柔跟你一起长大,就像你的妹妹呀,你这样怠慢她,她岂不多心?”

    “娘,您也说把她当妹妹,我就怕她误会才保持距离的,您还没有正式的去她府上与她娘取消你们的口头承诺,我再和她亲近,以后还怎么解释?”张愔为母亲奉茶,坐在她身边,耐心的继续说,“晓柔是个好姑娘,她应该早日找到真心对她的人。”

    张母听明白了,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催着我解除婚约。”

    张愔诚恳的说:“母亲是最了解儿子的人,那也知道我决定了的事是决不会改的,早日

    与周家说清楚才是对晓柔好啊。母亲疼晓柔,不如收她做个干女儿吧。”

    下人们早已把饭菜备好,张愔立即搀扶张母走过去坐下,又将张母素日爱喝的八宝汤盛

    了一碗,轻轻的吹了几下才递到张母手里。

    张母沉默了好久,终于开口道:“哪天你把你心仪的那位姑娘带来我见见吧。”

    “真的?”张愔激动的站起身来,又坐下,眼睛散发出惊喜的光芒,“娘,您一定会喜欢她的!娘,这次您成全了我,以后您让我做什么我都听您的!谢谢娘的成全!”

    张愔高兴得话都说不清楚了,说了一大番话除了感恩还是感恩,连饭也不吃了。

    张母看见自己儿子这痴样不禁笑了。

    一更刚过,张母就睡下了,张愔便跑出去,又去到牵挂的人的身边。

    青霓自晚饭后便心不在焉的往窗外看,因满心期待着张愔的到来,竟无心与家里人下棋,独自回房翻看了几页书就看不下去了,呆坐在房内。天色越来越暗了……她以为张愔要失约了,突然又听见他的声音。

    “伯母,我想找青霓说说话。”

    她立即跑到门口,转念一想又坐回凳子上,装作看书的样子。

    成民夏皖和慕伊仍旧在下棋,让张愔自己进屋。

    张愔敲敲房门,走进来,小声说道:“在看什么书呢?”

    青霓并不理会。

    “看入迷了?”他默默的走到窗边将窗子关上,“都咳嗽了还不懂得保养,夜深了冷风吹进来真患了风寒怎么办?”

    青霓感受到他言语间流露出的关心,早软下来心里偷着笑。

    张愔又从怀里摸出一包药,放在桌子上,说:“这是我在回家路上买的药,大夫说有风寒迹象就可以吃这个,药效很好的。明天用过早饭后你就煎了喝吧。”

    青霓将目光移向药包,小小的一包用红色的线缠住,好像被缠住的是自己的心。她说:“你这会子还跑来做什么?”

    张愔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原来是因为自己来太晚了。

    “我忙完公务了又回家陪母亲吃饭,等她睡下了才来的。我也知道晚了,可是和你说好的,我不想失约。”张愔耐心的解释,“我是不想让母亲知道你和我在夜间见面,所以等她睡下了才来。”

    青霓清楚的知道张愔什么都是为她考虑,她其实根本没有生他的气,只是生自己的生气,气自己为他患得患失,气自己因为他的一句话就魂不守舍,气自己呆呆的等了他几个时辰。听了他的话,她转过头仰着脸看他,笑着调侃道:“那我们的确是在夜间见面啊,这是私会,传出去了怎么办?”

    “那就娶你!”张愔脱口而出。

    青霓从张愔的脸上看到了沉稳的底气和真挚的情意,脸倏地红了,低下头半天不言语。

    “好了,我该回去了,其实我就是想见你一面。现在见到了,我可以回去睡个安稳觉了。”张愔想去牵青霓的手,想到两人是孤男寡女在一个房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柔声说:“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听见他离开的脚步声,青霓又有些失落,起身的时候,张愔又进来了,兴奋的说:“我竟忘了,我有个好消息要和你说的,我娘说想见你一面。”

    “啊!”青霓震惊的捂了下嘴,不知是喜是悲。

    张愔思来想去,觉得也该向成民夏皖表明自己的态度了,免得贸然提亲,太过唐突不合礼数,于是第二日就带着自己的传家玉佩来到了小竹屋。

    张愔到那的时候,夏皖正在炒菜,香气扑鼻,成民依然在烧火。青霓和慕伊从房间里出来,熟练的摆好桌椅,拿出碗筷。

    张愔走进,礼貌的作揖道:“真是赶巧了,伯父,伯母,我又来打扰了。”

    夏皖笑着,加快手上的动作,说道:“别说客气话,进去坐吧,你吃过饭了吗?和我们一起吃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张愔也帮着拿椅子。

    待吃完饭,几个人放下碗筷依旧坐在位子上,显然等着张愔说话。

    “伯父,伯母,有件事,我应该正式和你们说一下。”

    一旁的青霓默默地低下头,脸上慢慢爬上一层红晕;慕伊看着青霓,暗暗偷笑;夏皖微笑着看着张愔;只成民一脸严肃的样子默不作声。

    “伯父伯母,相信你们知道青霓和我早已经相知相许了,之前因为我母亲为我安排了一桩婚事,所以我也不敢对青霓许诺什么,但是现在我母亲已经同意取消那桩婚事并成全我和青霓在一起了,所以我现在正式请求你们,希望你们能同意青霓嫁给我。”

    张愔言辞恳切,句句发至肺腑。他顿了一下接着说:“其实,从见她第一面起,她就在我心里了。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爱护她,珍惜她,一生一世!”

    说到这,他拿出身上的玉佩接着说:“这是我家的传家玉佩,从我太祖父起就一辈一辈的传下来。今天当着伯父伯母的面,我将此玉佩交到青霓手上,郑重许诺,我一定会迎娶青霓!”

    听到张愔简单直接又深情款款的告白,青霓虽是低着头红着眼眶,嘴角却也不自觉的上扬。张愔拉着她的手,将玉佩放在她的手心。青霓握住玉佩,好像也抓住了幸福……(未完待续)

前缘非良缘

    夏皖和慕伊看到这一幕,不禁感动的眼睛湿湿的。

    成民看在眼里,心里明镜似的,自然不会阻拦,脸上却是一副认真考虑的神情,想了一会,才回说只要青霓愿意他们会全力支持,另外嘱咐不能委屈青霓,该有的礼节一样都不能少,要让青霓风风光光的嫁过去。

    一席话说的青霓止不住滚下泪来,张愔连连点头,答应绝不会委屈青霓,接着又提到自己的母亲想见青霓的事。

    “照理说,应是男方主动来女方家,但我们也不是迂腐之人,而且你们情况略有不同,青儿作为晚辈去拜访拜访也未为不可。”成民想了想认真的回说,“你和你母亲商量一下,选定日期告诉我们,青儿也需要准备一下,到时带着见面礼郑重拜访。”

    张愔立即感激的表示,“谢谢伯父体谅!”

    慕伊见气氛有些伤感,故撒娇道:“你们都不考虑我的感受吗?”

    夏皖轻点了下她的脑袋,无奈又宠溺,“这可奇了啊,关你什么事呀?”

    “我才和姐姐相聚,姐姐却要嫁人了,我舍不得啊!不管,张愔必须赔偿我的损失。”慕伊故作生气的样子,一句话说的大家都笑了,大家都不当真,唯独张愔在认真思考。

    他只顾讨未来小姨子的欢心,思考未果便说:“那你想要什么?能赔给你的我都给你。”大家又笑起来,笑张愔是个呆子。

    张愔纳闷了一会也笑起来。

    看到眼前一家人逗趣儿的画面,青霓才后知后觉,意识到真的要和他成亲了,好像在梦里,一个做了好久的梦,那么不真实。除了欣喜,心里还藏着不安,关于在原城的往事。

    既要成亲,那么应该毫无隐瞒,她想着是时候告诉了。

    张愔要回去了,青霓说要陪他走走,送他到城门口。他只当她是舍不得与他分开,牵起她的手似安慰似哄逗的说,“过不了多久,我就可以牵着你的手一起回家了。”

    青霓本打算在路上就跟他坦白在原城的一切,却听他温柔的说话,不忍打断,及至到了城门口。他让她别送了,她拉着他的衣袖,不让他离去。

    “今天是怎么了?好像格外舍不得我。”张愔注视着她,眼睛里满是宠溺,他伸出手轻轻的刮了下她的鼻子。

    “张愔,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了。”青霓鼓足勇气开口,却是低着头,任由长长的睫毛掩盖住她眼底的忐忑与不安。

    第一次见到她如此严肃,神情复杂的样子,他不由得一震,“什么事?很严重?”

    “恩!之前我并没有坦白离开原城的原因,我犹豫了好久,现在是时候告诉你了。我……”她欲言又止,在张愔面前,那段往事真的难以启齿。

    察觉出她的为难,张愔体贴的说:“你要是不想说,不必勉强。”

    “我在原城是靠卖艺为生的,一直住在明月楼。”她一口气说出来,赶紧别过脸,不敢面对张愔的眼神,怕看到他眼睛里流露出嫌弃的或惊讶的目光。

    张愔确实感到惊讶,因为没想过她以前会是一名雅技,但他并没有嫌弃,反而是心疼,他心里想着,她身上到底还有多少不幸的事,他也明白青霓是觉得难堪才迟迟没有说出来。他心里盘旋着该如何回应才能保护她那颗敏感的心,一时沉默不语。

    青霓却想着,他果然惊讶了,果然嫌弃了,不知如何开口了……

    “张大人!”一个守城门的士兵突然走到张愔跟前,“您母亲正在那边坐着呢,看见你们了,特让我告诉你们过去见她。”

    张愔听了,知道是母亲出来闲逛,顺便等他一同回家,便说:“知道了,你去吧。”接着他又看向青霓,目光坚定又深情,“青霓,不管你的过去是怎么样,我这辈子唯一想娶的人就只有你,现在了解你的过去了,我更想早点娶到你,好好守护你,不再让你受一点伤害。”

    青霓这才抬起脸,眼眶里喊着泪水,又感动又愧疚的说:“不止这个,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不过你母亲来了,你先去陪她吧,我迟点再告诉你。”

    张愔握住她的手,点头道:“你放心,什么事都有我呢。对了,你要不要现在就去见见我的母亲?”

    太过突然,青霓惊愕不及哪敢过去请安,况且又没个见面礼也不好意思空手过去,便说:“我现在两手空空,没什么准备,还是不要了,改天买点你母亲喜欢的东西再去请安。”

    张愔觉得有道理,也理解她的心情,便不勉强。

    青霓正欲抽身离去,却听见犹如从地狱里传来的噩梦般的声音。“怎么,不敢见我?勾引完我丈夫,又来勾引我儿子。”

    两句话恶狠狠的从背后传来,声音充满了可怕的熟悉感,曾多少次萦绕在她的噩梦里。瞬间她跪在衙门里,无数人骂她狐狸精,指责她的场面浮现在眼前,她突然觉得好像掉进深渊般,不停的往下沉。

    青霓不敢回头,愣在原地有如雕塑,小脸煞白煞白。她意识到这世间最恐怖的巧合出现在她身上了,张愔的母亲竟是张夫人!张愔竟是张员外的儿子!

    这倒解释了为何第一次见到张愔,就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和亲切感。她早该想到了!

    张愔一脸疑惑的看着母亲,觉得今日的她与往常判若两人,怎么会说出这样难听的话,更疑惑的是她在骂谁,青霓吗?一定不是。

    张夫人三两步冲到青霓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死命的拽,理直气壮的说:“走,跟我去见官,我家官人的案子到现在还没结果!你害死了人是要偿命的!”她说着眼泪就下来,语气里充满了愤怒和怨恨。

    张愔反应过来,挡在青霓面前,“娘,你说什么呢?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她叫青霓,不是那个舒颜儿。”

    张夫人冷笑道:“呵,还改了名字,她化成灰我都认识,就是她,就是她害死你的父亲。”

    说到张员外,青霓终于忍不住开口解释,她不要听到是她害死心中的朋友,害死自己喜欢的人的父亲的话。

    “张夫人,那件事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从没害过张员外……”

    张夫人不听青霓的解释,蛮横的打断道:“有什么话你去跟知县大人讲吧,我不听你妖言惑众!”

    青霓眼泪簌簌的掉下来了,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人群开始议论纷纷,认识张夫人的人都认为她向来和蔼,处事公道有理,所以一定是那女子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场面逐渐失控,张愔不想让别人看戏,更不想青霓被人指指点点,忙拉开张夫人,劝她回家再说,弄清真相再追究。

    他知道青霓有故事,却实在没想到是这个故事。旧年他在上京参加武试,回家看望的时候才知道父亲已经遇害,那时父亲的丧事已毕,没有机会验尸,而知县赵先大人那里也没多少与案情有关的资料。

    他还没来得及细查,又被盛筠寒召回上京。不过赵先和母亲一口咬定是一个叫舒颜儿的雅妓害死父亲的,而她已经逃之夭夭了,故而案子就这么被耽搁下来,

    可如今怎么会是青霓呢?他确信,害死父亲的一定不是青霓!

    “今天我一定要抓这个狐狸精去见官!你不是要抓害死你爹的凶手吗?如今凶手就在这,你还不抓她偿命!”张夫人见到儿子有意袒护,心里的怒火更盛,情绪更加激动,咄咄逼人。

    “我会找到害死爹的凶手,然后杀了他偿命,但这个人不是青霓!不是她!”张愔扶住张夫人,带着乞求的语气认真说道,“母亲,您相信我!”

    青霓不想场面太难看,亦不想张愔为难,便主动往衙门方向走去,“张夫人,我跟你去见官,只希望县老爷能够秉公执法,将案情查个水落石出,还我一个公道。”

    张愔拉着她的手,让她不要去。

    张夫人见状,更发狂了,痛心疾首,“愔儿,你是被她迷惑了,你根本不清楚她是怎样的人。她之前为什么要逃呀,还不是做贼心虚!她多活了这么久,也便宜她了,现在是到她偿命的时候了。”

    说毕,她又走到青霓跟前,目光恨意满满,渗出寒意,又像是一把利剑直击青霓的心脏。“你害死了我丈夫,还不肯放过我儿子么!”

    张夫人大吵大闹引得城门口围聚越来越多的人,有个别眼尖记忆力好的人认出青霓,窃窃私语道:“那不是明月楼的舒颜儿吗?”

    “恩,好像是她!她不是害死了张员外就逃了嘛,怎么又回来了?”

    “哎,张员外多好的人呀,早几年还教训过赵大人的兄弟……居然被她害死了!”

    青霓听到几句,越发觉得难堪,在众人谴责的目光下,她更站不稳了,遂即挣脱张愔的手,绕过他往城里走去,张夫人连忙追上去,紧跟其后,喊道:“是去衙门才好!”(未完待续)

一审

    张愔赶紧派一个士兵去小竹屋告诉成民他们青霓进了衙门这件事,并让他们等他消息。

    这名小士兵名唤霍御飞,听了张愔的话,立即跑到小竹屋去。当时,成民夏皖和慕伊正在商讨要在原城定居一事,听到霍御飞的话就知道又生变故了。对于青霓突然被抓到衙门,他们都表示不解,忙问当时是什么情况。

    霍御飞也不是很清楚,就大致把刚才所发生的事说了一下。

    “你真的听清楚了?张夫人说青霓害死了她丈夫?”夏皖吃了一惊,红润的脸颊瞬间没了血色,“进衙门了!这下怎么办?她可不能有事呀。”

    慕伊也不敢相信,着急担忧的看向成民,“这也太巧了吧,姐姐一心想避开的那家人竟是她要嫁入的那家人!爹,怎么办呢?”

    之前青霓以为事情过去了,就没对他们说的很清楚,他们也只是了解个大概,只知道当初是一个叫白乐天的人解救了她,却不知用的是什么方法竟然让衙门的人放了她。成民想了一会,神色严肃,“先静观其变。走,我们现在就去衙门打探情况。”

    慕伊感受到成民夏皖对青霓的关心,像对她一样的关心,既觉得是情理之中,又有些意外,甚至有点吃醋,毕竟以前爹娘只有自己,不知不觉,有个人分走了自己的部分父爱和母爱。

    又是这样灰蒙蒙的天,又是这样夕阳下沉的午后,又是这道门。青霓坦然的走进衙门,平静的站在审讯堂下,目光扫过留下深刻印象的高台,上面仍挂着“明镜高悬”的牌匾,想到自己兜了一圈还是逃不过“审判”,不禁感到可笑,只是这次心境略有不同,比上次踏实很多,因为她有家人了,因为有张愔了。

    本来知县赵先见晌午已过了一个半时辰且相安无事,已经准备关闭衙门了,对他来说有个比天还大的事需要准备,那就是他娘子马上要过十九岁生辰了,他想替她好好设计一场晚宴,让她开心。

    不想听见有人击鼓鸣冤,他从里屋走出来,先是看到青霓,略微一惊,又看到张夫人暴怒悲伤的模样,登时沉下脸,神色不悦,莫名的给人一种不愿审理此案的意味。

    张夫人铁了心的要青霓偿命,一见到赵先就哭诉自己的丈夫死的冤枉,凶手没有被绳之以法,然后义正言辞的说,“现在凶手回来了,请赵大人秉公办理,一定要还民妇一个公道。”

    张夫人有权为自己死去的丈夫讨回公道,既到了衙门,赵先也不得不做做样子,他知道案子不必审,判青霓死刑即可,只是见到面前的青霓,黛眉杏眼,身段婀娜,清冷的气质别具风流,他又觉得就这么杀了她有点可惜。

    横竖她是要死的,或早或晚而已,如此美人落到自己手中,就这么让她死了,岂不可惜。“此案已过去这么久了,现要定她的罪还得重新审理,张夫人放心,本官必定秉公执法,若她有罪,按照律法,定还你一个公道。今天时候也不早了,先收押大牢,明天开审。”

    听到这,青霓惊慌的抬头,看到赵先假意公道的与张夫人说话,又不怀好意的打量自己的模样,她开始害怕了。

    “她是无罪的,为何要收押大牢?”张愔匆匆写了一封信方赶过来。

    他知道命案是由赵先审理,而赵先看似只是原城县令,可原城在上京边陲又是防御兰域重地,他是直接受命于皇上的,作为原城父母官,他可以说是一人独大,自己目前的官阶根本不够与他抗衡,办事不方便。

    他不得不求助于一个人,盛筠寒。

    青霓听见他的声音缓缓抬起头,当四目相对,她看见他坚定的眼神,那颗害怕不安的心才慢慢平复。

    赵先直视张愔,细细辨认后方说道:“你是死者的儿子?”张愔点头。赵先立即歪派道:“你娘让我治她死罪,你又说她没罪。你们母子两个唱的哪出啊?”

    “大人,我父亲的案子我想亲自查探,将真正的凶手绳之以法!”张愔一手握拳,坚定的说。

    “这里是衙门,衙门自有捕快,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说查案?”赵先官威十足,见张愔捣乱就给他下马威。

    张愔尚不知赵先底细,以礼相待,自报家门。张夫人见他执迷不悟,气的眼睛都瞪直了,第一次给了他一巴掌喝令他回家去。“啪”的一声似打在青霓心上,她跟着疼了一下。

    眼见青霓要被关押大牢,张愔哪里肯去,一个利落的翻身跃到铺头跟前,拦住他们的去路。赵大人厉声喝道:“张愔,你想造反吗?是不是也想被关进大牢!小小守城官,也敢在这里撒野!”

    张愔知道要救青霓,自己一定不能有事,况且还不到硬来的时候。他妥协了,让到一边,眼睁睁的看着青霓被带走,一腔愤怒无处释放。青霓转身的时候深深的看了张愔一眼,明眸含泪,诉说着万千心事。

    青霓被关进大牢,阴暗潮湿的令人有些发寒,一路走过来听见各种声音:刺耳的枷锁摩擦的声音,悲怆的喊冤声,行动的窸窣声,探头探脑的说话声,粗鲁傲慢的训斥声……

    她刻意忽略周遭的一切,漫不经心的从一间间牢房走过,脑子里一下子闪过张员外惨死的情形,一下子闪过张愔温柔注视她的模样以及一个时辰前他深情款款郑重许诺的样子,一下子又闪过张夫人对她深恶痛绝的表情,一下子又闪过成民正经严肃又不失慈爱的脸,还有夏皖慕伊开心的模样……

    她与张员外是忘年交,知道了张愔是张员外的儿子后,青霓似乎明白了,原来初见时的似曾相识,那难以割舍的情感皆由前因种。

    因为是故人之子所以似曾相识,所以亲切;而张员外毕竟是因为不忍伤害自己而死的,又加上张夫人的步步紧逼,自己与张愔的这段感情该何去何从;最后她想到了这个案子,思考这戏剧一样的案子会如何结束,自己是否会“偿命”。

    思绪万千,青霓蜷缩在角落边,抱着自己,似掉进无底深渊,一直往下沉。

    不知过了多久,青霓听见有人在叫她,却是成民、夏皖、慕伊在牢外呼喊,她感动的噙着泪,走到边上,喊着:“爹,娘,慕伊!”

    夏皖见到牢里的青霓,脸色煞白,心酸不已,“你受苦了。”

    慕伊早将心里那一点点吃醋抛到九霄云外,见到这情形担心不已,忙握住青霓的手,“姐姐,你还好么?你不要害怕,我们会想办法的。”

    “你们放心,这点苦我还受得了。现在有你们在,相信他们也不会乱判乱审,我倒不害怕。”青霓还是害怕的,只是害怕也无济于事,不如安慰自己安慰家人。

    成民夏皖听见青霓如此说,心里越是心疼她,小小年纪,柔弱女子,一人飘零在这世上,不知有多少恐惧,多少不安。“这时候,你就别宽慰我们了。这件案子,你从头到尾清清楚楚的告诉我们吧,我好想想怎么救你呀?”

    这时候张愔急急的走过来,他要知道这案子的前前后后,他要查清真相为他父亲报仇,为青霓洗刷冤屈。

    青霓见他走来,又吃了一惊,心想,唯独对他讲那件事,心里总是觉得怪怪的,何况又要讲自己在明月楼里的事,她想了一会,开口说:“恩,我应该向你交代。那日下午,张员外来找我……”

    青霓说到张员外躺倒在地的时候,不禁流下眼泪,此刻她为自己这些时日没有想办法替张员外找到凶手而深深自责;张愔听到自己崇拜尊敬的父亲被人下药设计而死,胸中似燃起烈火,脸上却异常的平静,只猛的一拳捶在地上。

    “这么说来,你没人证也没物证,如何证明清白?那位白乐天先生是解救你的关键,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现在找他太迟了……”就剩成民还在理智分析,说到这,一个牢头走过来,“张大人,时候不早了,你们回去吧。”

    张愔随成民他们回了小竹屋,商讨如何解救青霓。他们肯定案子不像表面那么简单,赵大人明摆着不会认真查案,会直接拿青霓当替罪羔羊敷衍了事。

    “我觉得赵先不可靠,在赶赴衙门前,我特写了一封告急信,请王爷派个大人来审理此案,所以我们要尽量拖住这个案子。”张愔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要先确保一个公正的环境,才能去查案,找到真相。所以目前要做的就是争取时间。

    夏皖吃一惊,“你说的是永嵩王爷?”

    张愔嗯了一声,看得出不太对劲,“怎么了?”

    夏皖便把盛筠寒曾想纳青霓为妃的小插曲说了出来。张愔听了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淡定的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救出青霓。”心里却暗自忖道:王爷应该不会自己亲来,只是派个人来审理罢了。(未完待续)

二审

    成民一脸赞同,看着张愔的眼神颇为欣赏,便让他先回去,又道:“你好好安抚一下你的母亲吧,她若不追究了,什么事都没有了。”

    慕伊还是不放心,又问成民。“爹,他就那么肯定王爷会理他?而且姐姐现在还在牢里,会不会受罪呀?”

    成民望着张愔离去的背影,高大挺拔,英姿飒飒,“看来他不只是原城守城门的小将。”收回目光,看向慕伊,“刚才他都打点好了,你姐姐在牢里有人照应,别想那么多了,你先去休息吧。”

    窗外风吹树摇,黑影重重,夏皖吹灭油灯,躺在成民身边,不安的抓着他的手,“我现在是既担心青霓,也担心我们。”

    成民反握住她的手,轻声说:“睡吧,有我呢。”

    虽已是深夜,张夫人仍坐在厅里,直眉冷竖,怒气冲冲的样子。一见到张愔回来立即让他跪在张员外的牌位前,“还记得当日你得知你父亲去世的消息时,你说了什么!”

    “我必将杀父仇人捉拿归案,让他偿命。”

    张夫人冷哼一声,失望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我还以为你忘了呢!难道凶手是那个狐狸精,你就不守誓言了?”

    张愔看到母亲气得两肩微抖,一脸痛苦的模样,心里也不好受,柔声劝慰她,将从青霓那知道的前因后果娓娓告之,并发誓自己会将真凶捉拿归案。岂止张夫人越听越生气,她不关心所谓的真凶到底是谁,丈夫因与那个女人相会,再中毒而死却是事实,这就够了!足够让那个女人偿命了!

    何况那一年,她和丈夫的关系逐渐出现罅隙,矛盾重重,夫妻感情不似从前;等她知道丈夫在外面有个红颜知己的时候,她便固执的认为是那个女人勾引丈夫,破坏了他们夫妻感情。

    所以她把所有的错都归因到青霓身上。

    殊不知嫉妒会蒙蔽人的心,看不到真相,也记不清往事。

    张愔哪里明白张夫人的心事,他更不知道若不解开张夫人的心结,他和青霓永远都不会得到允可。他只当是母亲钻牛角尖,等查明了凶手,所有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见母亲顽固,张愔无奈争辩:“凶手明明不是她!不明白母亲为何就咬着她不放。”

    张夫人一巴掌甩到张愔脸上,含泪怒骂:“你是鬼迷心窍了!你以前从不会顶撞我的,今日为了那个狐狸精,顶撞我多少次了!你就一心偏袒她,不为父报仇,不善待母亲,你就是不孝!”

    “儿子孝顺母亲的心,母亲您是知道的。父亲的仇我一定会报,只是凶手还没有找到。娘,青霓真的不会是凶手,您就相信她吧。”

    张愔一次次的恳求,不但没让张夫人心软,反倒加深了她对青霓的恨。

    “别跟我提她,那样的女子听到都会脏了我的耳朵。现在你已知道了她的出身,妓院里出来的能有什么好货!你必须现在就和她断的一干二净。不然,你就不是我的儿子!”说完重重的关上房门。

    张愔起身回到自己屋里,毫无睡意,呆呆的望着窗外明月,更觉冷冷清清;思来想去不如到牢房外面守着她。

    且说赵先虽是一心想趁此机会霸占青霓,不过他并不急于一时,他还忙着筹备晚宴,便在心里默默算计着。

    回到家,他先回房换身外衣,整理好衣襟才去见自己的娘子。其实单说外形的话,赵先身材魁梧,五官也长的端正,举手投足之间也有些大气,未成亲之前也有不少媒婆来说亲。他从来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唯独见了他娘子就怯懦了,低到尘埃里。尽管他对他娘子已经是掏心掏肺了,可他娘子始终没有正眼瞧过他。

    隔着一面纱帐,赵先坐在桌上,自顾自的倒茶:“娘子今日在家都做了些什么?”

    对面没有回应,他又自顾自的说:“我今日本可以早点回来的,不过临时又有人报案,所以回来得晚些。”

    对面还是没回应。

    透过纱,赵先看见自己娘子姣好的面容,若隐若现之下更显得妩媚美丽,只是目光太冷傲了,穿过面纱都能直击他的内心。他干咳了两下,站起身说:“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纱帐内的女子突然喊住他,“等等!”赵先兴奋的回过身,期待着她下一句话。

    “你把文堇喊来。”

    赵先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呆了半刻,才答应着出去。

    赵先的娘子正是梁士钊的女儿,梁文堇的姐姐。

    梁文堇是专程来为她姐姐庆生的,便住在西厢客房,每日除了在街上闲逛便是陪姐姐说话。他一直以为姐姐嫁的如意,只是远了点,现在才知道姐姐的婚后生活简直是犹如枯木。

    翌日,衙门内外又聚集了好多人,有的是想知道哪个恶人害了张员外,关心案子;有的是知道疑犯是个青楼女子,只当是起淫案,凑热闹。

    青霓一夜没睡,乌发散落及腰,不施粉黛,面容憔悴,小小的脸上泪痕犹在,幽幽明眸望着地上。

    赵先神情自若,威严的敲击堂木,“升堂!”边上的捕快们立即敲击木棍,齐声喊道:“威,武!”场上瞬间安静下来。他清了清嗓子,在众人面前维持着公道正义的父母官形象,将案子简单的说了几句,就对青霓贴上凶手的标签。

    青霓抬头看着赵先,不敢相信就这样断案了,着急解释:“当日审理此案时,还有一位叫白乐天的大人证我清白,他已经证明了我不是凶手,不然当初大人也不会把我放了!”

    赵先沉思片刻,计上心来,“他当日的话只能证明他所见到的时间里你没下药,或许你早已下药了,当日本大人也是被他唬住了才把你放走了。到目前为止,你是唯一嫌疑人,何况你俩在明月楼,除了你给他下那种药,还会有谁?”

    此话一出,场上一阵沸腾,纷纷说道,“可不是吗?说出来都丢人。”

    青霓已觉难堪了,再想到张愔还在一旁,更是低头不语,窘迫至极。

    张愔听到赵先的话,想果然应了,按下心中的鄙夷和怒火,义正言辞的说:“此案还未定,赵大人如此说未免太武断了,我爹和青霓单独在一间房也可以正经谈天说地,何况青霓是佳人淑女,我爹是正人君子,他们绝不会做你们所想的龌龊之事。”

    张夫人在一旁一语不发,她还能说什么呢,大家都知道自己的官人生前对那女子有多关照了,她已经不在乎自己官人的名声了,只想除掉那个破坏自己家庭的女人,除掉那个夺走自己官人的心的女人。

    赵先横眉冷竖,态度更加强硬,训斥张愔扰乱公堂,坚持青霓要为张员外的死负上责任。公堂审讯,逐渐演变成张愔与赵先唇枪舌战,一个认为证据不足,不能判冤假错案;一个坚持唯一的嫌疑人就是凶手。

    “半月为限,若查不出凶手,这件案子任由赵大人处理。”见争执的差不多了,张愔开出条件,目的自然是拖延时间撑到永嵩王爷派的人到达原城。

    张夫人阻拦不了儿子,唯有痛心失望的发泄,“什么查凶手!凶手就是她。不孝子!”张愔深刻的感受到母亲在这件事上的蛮不讲理,十分偏执。此刻他没时间再去关心自己的母亲,他隐约感觉道,想青霓为此案子负上责任的不止是自己的母亲。

    赵先自然不答应,声称人证物证俱在,根据大盛律法,明日午时于市集问斩。

    “人证?就是所谓的明月楼里的人证明只有她和我爹在一起?物证就是所谓的春散?”张愔冷笑喝道,“我爹的死因是因服过量春散,也就是说下毒的那个人就是凶手,就算只有青霓和我爹在房间里,谁能证明是她下的药呢?也许凶手早就下了药,然后制造只有青霓和我爹在的密室,嫁祸青霓!”

    场外的人一听,纷纷议论起来,说道:“这也是可能的啊。”

    “恩,是有可能。”

    赵先见势不对,怒说:“你这是凭空猜测!”

    张愔往前一步,黑亮的眸子直视赵先,坚定的目光似乎带着可以燃烧一切的火焰,“是不是凭空猜测,只等查明了真相才知道。大人既然坚定青霓是凶手,何不给我半个月的时间,我若抓不出真凶,我,青霓随你处置。”

    赵先瞬间没了刚才的气势,一时之间竟不知怎么回答,他知道舒青霓必死,他也知道不能让张愔去查,可是张愔在众目睽睽之下说起这些,胡乱定案肯定不能服众。

    成民夏皖和慕伊一早就侯在衙门外听审。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相互之间还有些拥挤,一个中年大叔,见到如花似玉的慕伊,忍不住想揩油,遂故意凑近蹭一蹭。

    慕伊恼怒的转过头,瞪着身后那位大叔。

    大叔和颜悦色,连说不好意思,又故意大声的对周边的人喊道:“别挤了!别挤了!”(未完待续)

五日为限

    慕伊心思都在案子上,听如此说也就作罢。一来二去,那位大叔倒大胆起来,越性站在她背后,等待时机占便宜,时不时碰一碰,摸一摸。

    突然,慕伊听到背后传来挑衅声,还觉得很熟悉。“这位大叔,听审就听审,挤来挤去的干嘛!你站在这听不见吗?要不你申请坐到县大人旁边去听吧?”

    往后一看,不是别人,却是那个冤家!

    梁文菫本是在街上四处游逛,碰巧听见有个轰动全城的大案子,便来凑凑热闹。结果一到此处,就看见一个中年大叔的猥琐行为,便把大叔挤去一边。

    大叔听了又羞又怒,自知理亏不敢多言,只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就离去了。慕伊见状,很瞧不上这种公子做派,欺负老百姓,便有些生气的,瞪着他,“这么多人,挤一下也是难免的,你这么怕挤,该在家待着呀,来这干嘛?你这么说一位大叔好意思吗?”

    梁文堇顺声望向慕伊,不禁失笑,没好气的说:“你说这话我一点也不意外,都说美女没脑子,我信了!”

    慕伊火冒三丈,正欲驳回去,只听夏皖意外的喊了声“梁公子!”

    慕伊吃惊道:“娘,您认识?”

    梁文菫也有些意外:“伯母,这也是您的女儿?那青霓呢?”

    成民转过头来,低低的说了句“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又使了个眼色,示意梁文菫看里面。

    梁文菫疑惑的看向衙内,不禁吃了一惊。衙内跪着的正是青霓,熟悉又陌生的脸,娇小的身躯在众人的围绕之下更显得瘦弱不堪,梁文菫不禁有些心疼;随即又看见她身旁立着一位英俊不凡的男子,一言一行都是在维护她……

    赵先猛的拍了几下堂木,“是你审还是我审?此案已耗时太久,不能再拖!很明显她就是凶手,无需狡辩!若每件案子都这样,以找真凶为借口,迟迟不判决,那还有惩罚吗?还会行刑吗?”

    成民见赵大人不松口,大有今日就要判青霓死刑之势,张愔孤掌难鸣,必须要推一下。遂隐在人群中,高声说:“那就让他查呗,反正也查不出什么,到时他就无话可说了。”

    慕伊也在一旁附声道:“就是呀,按理说,杀人这样的大罪怎么都该好好的调查几日才能定案啊。赵大人若不让查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周围的人见说的也在理,所谓看热闹不嫌事大,也纷纷说道:“对呀,他们要查就查吧,赵大人怕什么!”

    衙门外吵吵嚷嚷的,声音越来越大,终于起到了效果。赵先听见人群中的声音,有些拿不定主意。张愔便趁机谈判把时间缩短到十日。

    成民继续添火,用一种看热闹的脸色对夏皖说:“我真想看看这案子最后到底是什么结局呢?死者的儿子要替嫌疑犯翻案,奇也奇也!”口吻淡定的不像话,似乎一切真的与他无关。

    周围的人听了,也跟着附议,人云亦云,逐渐听见“答应他!找真凶!”“答应他!找真凶!”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赵先有些坐立不安,本是先发制人的,没想到受制于人了。

    这样的声音,他不能装作听不见,佯装了几年的父母官也不能毁于此时。一旁的师爷,不疾不徐的走到他身边,俯身小声说道:“就给五天时间,反正他们也查不出什么,那个小厮已经死了的。放心,原城您最大!”

    案子始终会被查的,否则难堵悠悠众口,不如顺水推舟给点时间让他们查,反正他们也查不到什么。

    赵先想想也有道理,料定他们翻不了案,胜券在握,于是假意妥协道:“既然你如此执着,本官就破例成全你,不过只给你五天的时间,毕竟这件案子已拖了太久了,五日后本官做主不得再有异议。”

    张愔终于松了一口气,虽只有五日时间也算是一线生机。

    青霓又被押回大牢,张愔的目光一路跟随,眼里是藏不住的心疼,青霓也回望着他,柔情似水的目光夹杂着诸多情绪。大凡懂点男女之事的人都看出来他俩情投意合,相互倾心,这一幕尤其刺着了梁文菫。

    他自言自语道:“就是他?”忽的脑海里闪过青霓对着他笑的模样,心口处隐约有些刺痛,他知道青霓从未对他动心,而他也该结束这段一个人的爱恋了。

    梁文堇回过神来,忙问发生了什么事,了解后便说要出力一起救青霓,遂跟着一行人回到小竹屋。

    成民,夏皖二人端坐在竹椅上,慕伊拿了个小杌子坐在娘亲旁边,梁文菫坐在凳子上,不自在的左顾右盼,而张愔站在门边,坚毅挺拔,似随时要冲出去一般。

    成民介绍了下梁文菫,只说是在上京认识的朋友,张愔心里也猜到了些许,不甚理会。

    “五日时间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张愔,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一向淡定的成民此刻也有些不安,遂向张愔试探。

    “两个方案,运气好的话,找到真凶;若找不到凶手,我们就只有劫狱了。”张愔淡淡的回答,语气却充满了勇气。

    梁文菫吃惊道:“劫狱?那事情更糟糕了,不成功就是一死,成功了也是亡命天涯。”

    张愔看着他,一种“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的眼神。梁文菫明白这个眼神,也有些气不忿,立即站起身来,义正言辞道:“我也是青霓的朋友,真心为她考虑,亡命天涯不是什么好事。我想伯父,伯母也不会同意!”

    成民仔细想了一下,最终表态,“我们当然希望不用逃亡,可如果真的翻不了案,那也是唯一选择!”

    张愔果断的说:“两个计划同时进行,伯父伯母,你们在家计划劫狱的事情,我就去查案,每晚子时再一起商讨下。”

    慕伊听到张愔的安排,不太满意,表示自己也要去查案,张愔却说不安全,让她待在家。梁文菫心里也不是滋味,暗想:为什么有种只有我一个人是外人的感觉。

    张愔说完就出去了。梁文菫有些尴尬的,打个招呼也出去了。

    慕伊见他俩走了,便问夏皖是怎么认识梁文菫的。夏皖好笑的说:“他喜欢你姐姐,就常借故到我们家里,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

    她噗嗤一笑,“那他见到张愔,岂不是很受伤,怪不得刚才有剑拔弩张的气氛。”随后她想起上次在布店青霓没有主动与梁文堇说话,而梁文堇也没认出青霓,便叹了句:“果然不是一对呀!”

    大家都在想办法救青霓,慕伊也闲不住,便偷溜着跑出家门,奔向明月楼了。

    她已有个把月没到明月楼了,一到那,却见敏姐倚在门上,失神的望着街道……那神情像是在目送自己的情郎,可敏姐总说自己混迹风月场这么多年,早看透了世间男子的本性,所以指天誓日的说自己已经断尘绝爱,不会喜欢任何男子。

    慕伊想到这,便笑了,敏姐哪会有什么情郎呢。

    她凑到敏姐眼前,挥了挥手。敏姐回过神来略显尴尬的转过身,边走边呛声道:“稀客呀,慕伊姑娘今日怎么会来我们明月楼呢。”

    慕伊以前是必须在此表演跳舞以抵用食宿费用,所以只能任她使唤,不过心里早对这个趋炎附势的敏姐厌恶了,而敏姐也不喜欢这个难以管束的慕伊。

    敏姐伸了伸手,慕伊顺势拉着,笑着说:“哟哟,敏姐,几日不见,你的手粗糙好多,肯定是近来生意太好,你都没时间去保养了。”

    敏姐抽出手来,瞪了慕伊一眼,“少废话,给钱你就是大爷,没钱就滚出去。”

    慕伊赔笑,赶紧说点好话,“敏姐,再怎么说我也曾在这跳舞的呀,也是明月楼的一份子,我们是一家人。我刚是在和你开玩笑呢,谁不知道我们敏姐美丽大方,怎么会跟我计较。”

    敏姐虽知道她这是奉承话,可见她在众人面前如此说心里很受用,便配合着,看她要干嘛。

    慕伊见她脸色和缓下来,便说:“敏姐,确实是我不对,这两天没来应该和你说一声的,只因家里出了事没来得及说,现在是专程来感谢敏姐对我的照顾。”边挽着敏姐走到椅子前坐下,奉上一杯茶。

    敏姐缓缓端起茶杯,问道:“那你现在是不跳了?”

    “恩,暂时不跳吧,若跳的话,我也不想抵用食宿了,换成工钱好了。”慕伊说着话,冲着敏姐甜甜一笑。

    敏姐余光瞄了她一眼,淡淡的说:“你跳的确实不错,若在这跳舞,给你工钱是应该的。”

    慕伊又连连道谢,夸她体贴。见奉承的差不多了,便旁敲侧击那个案子的事。

    敏姐一听,和悦的脸色立即收了起来,放下茶杯,似问非问的看着她,“怎么?你也来问这案子?”

    慕伊淡定回说:“怎么问不得,全城都在议论呢。”

    敏姐疑虑便消了,想想近来打探此事的人甚多,反倒给明月楼招来不少生意,说说也无妨。(未完待续)

做戏

    “看不出你还八卦的很嘛。案发现场是在明月楼,不过和明月楼没有半点关系。发现出事时张员外已经死了,所以具体情况,我们一概不知。”

    “听说,此案还涉及到一人,就是端酒菜的那位小厮,他在何处?”慕伊忍不住想套点有用的线索,未免急了。

    敏姐登时沉下脸来,“你问的有点多了!刚才有位公子和你问了同样的问题?你不是八卦那么简单吧。”懒得招呼她了,便打发她出去。

    慕伊没找到线索自然不想回去,可敏姐下了逐客令了,又没理由待在这徒添可疑,正不知如何是好,环顾一周,却看见了梁文菫。

    梁文菫正幸灾乐祸的笑呢,脸上虽并没笑脸,可嘴角勾勒的笑意却让慕伊一目了然。她故意气急败坏的走到他身边,“你怎么在这?我都说了不想见你了,还来这找我!”边说还边捶他。

    梁文菫一脸懵圈的看着她,不知道她演哪出。敏姐却看了过来,“慕伊,你朋友啊。”

    “谁是他朋友呀,我不认识他!”她的语气尽显娇嗔,显然是认识。

    敏姐打量了下梁文菫,身着华服,气质高贵,腰身玉佩价值连城,听到慕伊的话,便以为这是对小情侣,在耍花枪,便吩咐小厮在梁文菫旁边加把椅子。

    梁文菫默不作声的“欣赏”表演,看慕伊勉为其难的坐过来,心里却是偷笑,待她坐下来,便凑到耳边说:“我又帮了你一次!”

    慕伊哼了一声,怼道,“来这消遣,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暗暗想道:还好姐姐没有喜欢上他。

    “恩,你是好人。那你来这干嘛?哦,你是来这跳舞的。”梁文菫低声缓缓说道,轻轻的语气却惹得人一身怒火。

    知道刚才的话都被他听到了,慕伊握紧粉拳,“居然偷听人讲话……”

    正要挥过去,他却起身了,一拳落空。慕伊知道他是故意的,鼓足力量却打到空气里,直气的她牙痒痒。

    “可以安排个厢房吗?”梁文堇边说边拿出一锭银子,敏姐见了欢喜非常,忙安排收拾厢房出来,吩咐小厮带过去。

    慕伊不知梁文菫要做什么,因身上没钱,怕离了他,敏姐就要将她赶出去,少不得跟过去。

    他顿住脚步,侧着身子傲慢的看着她,“你做什么?”

    “跟着你咯。”慕伊脱口而出,细细思量,好像说的不对,隐隐含了点其他意思,略微尴尬。

    梁文菫留神看了她一眼,一张白嫩的小脸竟泛起了淡淡的红。“我要进厢房,你也跟去?”

    慕伊瞪着眼说:“流氓!”欲转身就走。

    他一把拉住她,凑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想找线索,就跟我走!”她一脸诧异的仰视他,心想:难道他也是为找线索才来?

    进了房间,梁文菫漫不经心的走到床榻边,然后懒洋洋的坐下来,以一种极舒服的姿势半躺在床上。慕伊在几步内转来转去,见他如此轻松,忍不住疑惑道:“你到底来这是做什么的?”

    梁文堇不答反指着一旁搁置的琴问:“会弹吗?”

    慕伊摇头,这和找线索有什么关联吗?

    梁文菫“啧啧”两声,便下了床,手抚上琴弦,便随意的弹奏一曲。慕伊本以为会不成调,没想到悠扬悦耳还真是一首好曲子。她心里不禁感叹:真是看不出,他还会弹琴,自己虽不懂,只觉得悦耳清脆,还是有两下子。

    “别陶醉了,有空学学吧,顺便改改你身上的汉子气。”梁文堇瞄了慕伊一眼,又低下头打趣。

    慕伊回过神了,见他低头认真弹奏,嘴上还不闲着。心想:这一开口,就原形毕露了。她立即回怼道:“别卖弄了,我们是做正事的。”

    她还欲说点什么,忽然悦耳的声音戛然而止,见他停住了手,两三步冲到她面前,一手搂住她的肩,一手捂住她的嘴。

    慕伊被他突然的亲密之举吓了一跳,瞪着眼想破口大骂,却看见他做了个噤声的表情。她似懂非懂的配合着,只听他压低着声音,凑在她耳边说:“有人偷听,你刚刚都暴露了,现在还不小心!”

    梁文菫早在刚才坐在明月楼底下的时候就发现明月楼有眼线了,故兜了一圈,欲撇开那些人。

    温柔的声音响在耳畔,轻轻的传入她的脑海中,心里怪痒痒的,习惯与他吵嘴了,这样她很不自在,遂立即推开他,保持一段距离。他的意思她明白,转身对他使了一个眼神,故意凶凶的说道:“刚刚你还没弹完呢,不是说专为我一人弹琴吗?”

    慕伊用手在桌上比划着:现在做什么?对面并没有回应……她托着腮装得沉醉的样子,口里念道:“真好听!”虽是故意这般说,说与外人听的,不过也是实话。

    梁文菫却当不走心的赞美,并没有什么感觉,也不理会。

    “你刚是在生我气吗?好吧,我认错,只要你不气了,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忽听到梁文菫低沉的嗓音响起,慕伊错愕的仰起脸,目光直直的望向他。如果说只听声音,真觉得是情郎的口吻,可瞧过去看见一张毫无表情,甚至是冷漠讨打的脸,就知道是做戏了。

    她冷哼了一声。

    “伊伊,还生气呢。”

    她听到“伊伊”两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从小到大,从未有人如此喊过,太过亲密了。“好了,不生气了。你捡你拿手的曲子弹来我听。”

    梁文菫果然换了首曲子弹着,此曲悠扬缠绵,时而婉转柔情时而铿锵有韵。她正听得入神,忽听他说:“要不让小厮给我们端壶酒,另加几个小菜来,我们再好好玩玩。”

    慕伊娥眉一蹙,但看着梁文菫的脸色,也知道应该是另有一番意思,便应着。

    只见他走到房间边上,贴着墙边仔细听着,还摆手示意让她说话,她随意的配合着;等确定隔壁房间没动静了,又看到门外有人影走过,才放心的走到慕伊身边,说:“他们走了。”

    随即响起一阵敲门声。

    “进来!”

    一个小厮端着酒菜,毕恭毕敬的走来放好,正欲告辞。梁文菫喊住他,从袖口拿出一小锭银子,“这是我赏你的,你拿着。”

    小厮喜笑颜开,唯唯诺诺的说:“大爷还有什么吩咐?”

    “哟,还挺聪明,我也没什么事,只是打听一下,以前我来这玩的时候,有个叫枣儿的小厮经常招呼我,招呼的还不错,今儿怎么没见他?”

    梁文菫说的有模有样,小厮也没多想,笑说:“大爷说笑了,枣儿也不是这一日两日不在,怎么大爷现在才问?”

    “唉,因有了婚约,马上要成亲了……我都好久没来了。”说着递眼色于小厮,暗示慕伊在此,又说着:“他去哪了?”

    “因为惹上官非,他请辞回乡了。”小厮看了眼慕伊,有点眼熟,碍于梁文菫在此,也不敢仔细看,低头答话。

    梁文菫故作着急,又问道:“那他家乡何处?”小厮摇头说不知。

    “这么大的明月楼,对小厮的来历竟不知?”

    据小厮解释,明月楼有长工,也有散工。长工都是要来历清楚的,老板亲自管理;散工一般是长工推荐的,应付每月忙的日子。枣儿是散工,时来时走,大家也没留意。

    梁文菫便问是谁推荐枣儿来的,请他来一下。

    “这位大爷,你找枣儿有什么重要的事吗?”小厮很是疑惑,他大概也知道现在城中大事就是重新审理张员外的案子,而枣儿正是那日奉酒的人……所以生怕惹事便斗胆一问。

    “哦,那次他帮我修理了一个断了的簪子,手工不错,我现在想找他再帮我修修别的。”梁文堇回答的很小心,没有露出半点痕迹。

    小厮信以为真立即去找枣儿的担保人。不一会,小厮带着圆胖的厨子打扮的男人进来,男人自称老姜,他告诉梁文菫,他和枣儿是同乡,就住在城外三十里的姜家村,到了那,随便一问,就能找着。

    梁文菫和慕伊按着老姜给的位置,找到了姜家村。梁文菫找了一个村民,问是否知道枣儿的,那个村民却说枣儿大约一年前去了原城再没回来。梁文菫和慕伊大失所望,也觉得很有蹊跷,便又问枣儿的家在何处,希望能找到点线索。

    到了枣儿的住所之后,却看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在那捡鸡蛋,颤巍巍的双腿蹲下后再站起来好像很费力。梁文菫恍惚间觉得看见了桃林村的冉大伯,急忙走过去扶住他,又礼貌的询问是不是枣儿的家人,语气极为柔和,生怕吓着老人家。

    老人看他们知书达礼,面容可爱,便毫不防备的据实相告,说自己是枣儿的爷爷。

    据枣儿的爷爷所说,枣儿的爹早些年被征作壮丁,几年后报信说战死沙场了;枣儿的娘也在前几年病死了;为了生计,枣儿小小年纪就进城里打工。爷爷上一次见到他是一年之前,他开心的回到家,对爷爷说马上会挣到钱回来给爷爷医病,过上好日子,谁知那面之后竟一直没出现……(未完待续)

遇刺

    可怜的老爷爷撑着病怏怏的身体等着见枣儿最后一面。

    听到这些,慕伊不知不觉流下眼泪,世间的不幸太多了。知道了枣儿悲惨的身世,对他也恨不起来了……梁文菫也有些感慨,遂取出几个碎银子给老人,应该够他用好一阵子了。

    他们都猜着了,枣儿估计早已被杀人灭口了,面对老人哀求、期盼的眼神,心里越发难过,宽慰几句后才离开。

    谁知刚走出草屋没几步,霎时间一个剑影闪现过来。梁文菫拉着慕伊,条件反射般的冲了出去,又见一个蒙面人翻了两个筋斗拦在他们面前。

    “你们是谁?我们和你们素不相识,为何对我们下杀手?”这时,梁文菫隐约知道案子的背后不简单,心绪顿时纷乱起来,可当下也来不及多想。

    两个蒙面人交递了下眼色,提起剑就朝他们刺来,顿时扬起一阵风,两旁的落叶都飘了起来。慕伊胆战心惊的躲在梁文堇身旁,抱住他的胳膊。

    梁文菫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从小几个护卫围绕在身旁,也受不了苦学武功,只是在他父亲面前,装模作样的学过几招,武功底子一般,和普通流氓打架还可,遇上这样的刺客,半点便宜讨不到。

    他费力的抵挡两个蒙面人,将慕伊护送到茅屋,顺手捡起抵门用的木棍,掷向追过来的蒙面人,蒙面人拿剑一劈,木棍瞬间断成两截跌落在地……他立即躲开绕了出去,又被另外那个蒙面人拦住……还没抵挡两个回合,胸口就被蒙面人狠狠的踢了一脚,摔出去几丈远,倒在茅屋前。

    慕伊又急又怕,惊慌的跑出来扶起他,忙问:“你没事吧?快起来!”

    梁文菫踉跄的站起身来,第一次被人打翻在地,才知道自己以前是被保护的太好了。他怒视着两个蒙面人,忽想到了什么,“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就敢下杀手!我爹是当朝尚书,这的知县是我姐夫。你们要是杀了我就准备陪葬吧!”

    两个蒙面人闻言面面相觑,动作一时停住。梁文菫却心底一沉,他只是试着说出来,没想到和他猜的……此刻他倒希望他们毫无反应,像刚才那般对他下杀手。

    慕伊疑惑的看着这场面,微微一惊,有个做大官的老爹竟这么管用;等等,知县是他姐夫!赵大人,那个胡乱判案的昏官是他姐夫!

    两个蒙面人互相交换了下眼色,其中一个腾空翻越两步,举着剑朝慕伊刺去。

    慕伊脑里还在想着梁文菫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见一把利剑离自己越来越近,她惊恐的睁大双眼,电光火石之间,忽然感到自己被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包围……梁文菫在关键时刻转身抱住慕伊,猛然感受到背后传来刺痛,他承受不堪,抱着慕伊倒了下去。

    猛的倒在地上,慕伊吃痛的抬头,正对上他漆黑的眸子,他脸上是痛苦不堪的表情,额间渗透的汗水滴落在她的颈肩。梁文堇艰难的起身,慕伊也爬起来……

    “啊!”

    突然又听见一声惨叫,跟着是轰然倒地的声音,慕伊顺着声音看过去,老人已翻倒在地,胸膛、嘴边股股流出鲜血。

    “不!老爷爷!老爷爷!”慕伊几乎是爬着到老人身边的,不管怎么摇晃,老人都没有一点反应,只是那双和善充满苦难的眼睛还没有闭起来。

    她抬起被泪水模糊的双眼,看向梁文堇,几步外的梁文堇歪着身子,站的很艰难,他后背上的衣服一点一点的在变红,似一朵娇艳的红花在慢慢绽放,这时她才意识到刚才梁文堇替她挡了一剑,他的后背是被不停渗出来的血染红了……

    这一刻,她抑制的惊慌害怕终于完全释放出来,她泪如泉涌,哭着跑到梁文堇身旁,扶住他大喊道:“谁让你给我挡那一剑了!”

    梁文菫中的这一剑不算很深,但他从不曾受过这样的伤,他一直努力的压制自己,不让自己痛苦的叫出声来。

    其中一个蒙面人盯着慕伊,就差一步就可以回去复命了,便毫不犹豫的提起剑刺过去。

    梁文堇伸开手臂用身体挡在慕伊面前,节节后退。刺客却一直寻找空隙,刺向慕伊。

    “你的目标只是我?”慕伊怀疑的说。接着,她想到若她死了,他们定不会为难梁文堇,那梁文堇就可以回去养伤了,若她不死,只怕梁文堇会失血过多而亡,到时就是两个人一起死了……

    想到这,她立即转身抱住梁文堇,扑倒在地上,她压制着梁文堇,梁文堇根本起不了身,只能挣扎着喊道:“你干什么!你不要命了!你快让开啊!”

    慕伊等着剑的落下,认为自己必死无疑了,此刻好想爹娘,还有些想姐姐,最后看了一眼梁文菫,才发现他挺鼻薄唇还很好看。

    梁文菫的眼睛里明显闪烁着惊慌失措的光,他冲着蒙面人喊道:“我命令你,不准杀她!”尽管语调霸气十足,但气息明显有些不稳。

    蒙面人竟迟疑了一下,不过也就一下,仍继续挥剑。

    就在剑快触到慕伊脖颈的时候,一个石子忽然打到剑上,剑锋一偏……慕伊抬头望过去,张愔骑在马上正拔剑朝他们这边赶来,临近时他敏捷的踩在马背上,运用轻功平稳的落在地上,两个蒙面人瞬间上前围住张愔。

    这下总算死里逃生,她急忙站起来,扶着梁文菫坐下,又将自己的衣裳撕下一大块,给他包扎上。

    梁文菫见她眼睛红红的,目光尽显担忧,便吃力的说:“别担心,死不了。我还以为今天要和你死一块了呢。”

    慕伊听了,知道还有力气和她开玩笑,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了,白了他一眼,吸吸鼻子狠下心说:“谁要和你死一块,要死你自己死。”

    转身跑到老人跟前,见他还是睁着眼躺在那,刚止住的眼泪又啪啪的掉。她知道老人死不瞑目,他还等着见孙子。他的枣儿!

    她轻轻拂上手,替他合上眼睛。可怜这位老人,晚年一人独居已是凄凉,如今又惨遭横死。

    张愔武功高强,与几个蒙面人周旋也毫不费力。几十招后,他们见拿不到便宜就撤了。

    慕伊跑过去,喊道:“张愔,你怎么会来!”

    张愔语气淡淡带着怪责,“你怎么会在这,我要是迟来一步……你要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你姐姐交代?”

    慕伊心虚的说:“还不是你们不让我帮忙。”

    张愔没再说话,反而走到梁文菫身旁,将他扶上马,“还撑得住吗?”

    梁文菫点头。

    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且梁文菫还受着伤,慕伊就顾不得老人了,跟着张愔回城。在村口的时候,她给了一个村民一点银子,让他安葬下老人。

    成民夏皖为慕伊提心吊胆了一整天,看到她安然无恙的回来,总算放下心来,却又看到受伤的梁文菫,不禁又皱起眉头,知道他是替自己女儿挨的一剑,心里更不安了。

    张愔顺带在集市买了药,成民将梁文菫扶回房间重新上药包扎。

    梁文菫挺难为情的,也有些失落,后悔以前没认真练武。一回想起慕伊甘愿赴死的举动,他就会感到心惊。若自己也有张愔这样的武功……

    梁文菫在里间休息,成民走出屋来,听到夏皖正在训斥慕伊。“好了,先不说这些了,你们今天有什么收获。”

    张愔离开小竹屋后,径自去了明月楼,找敏姐要人。

    当时明月楼门客正多,二楼上的一个小厮不小心被撞到了,托盘上的杯子从楼上摔下来,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眼看要砸中敏姐的脸,张愔蹬脚凌空,在空中急速一个翻身便接住了。

    敏姐拍拍突突跳着的心口,向他道谢,“小爷,好身手!”抬眼一瞧,见他身着锦服,手里拿着一把剑,脸色淡漠,神情严肃,通身看来器宇轩昂,英俊不凡,暗自忖道:见过这么多男人,只他有着难得的正气,很是不同。

    不自觉的露出不常有的小女儿情态。

    张愔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就是敏姐?”

    敏姐又问他是谁,张愔方说自己是张员外之子,今日前来调查自己父亲遇害一事。她不由得叹道,怪道有些眼熟,气质确实有些相近,脸可比他父亲英俊多了。

    因对张愔心生好感,敏姐便原原本本的将自己所知的告诉他,也说了枣儿的情况:自旧年命案发生之后,舒颜儿逃走了,那个案子就搁置了,因为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舒颜儿,故涉及到的其余人等皆不作追究。案发后的第二天,枣儿就请辞回乡,敏姐因他是涉案人员,巴不得他早去,所以痛快的答应了,自那以后再没见过枣儿。

    张愔又问他家乡何处,她也如实告之,了解之后,他道了声多谢,便匆匆离开了。

    谁知,走出城门不到二里路,就有几个刺客将他围住。他冷眼看了几个刺客,拔出剑,与几个刺客打斗一番。

    过了几招,他才知道这几个刺客竟是招招夺命,不想真遇上杀手了,定是阻拦查案的,便使出全力将几个刺客制服,本想逼问他们是谁指使的,没想到他们都自尽了……遂立即赶往姜家村,及至找到枣儿家看到门前的打斗场面,救下慕伊。(未完待续)

提出分手

    成民听了,又转过头问慕伊今日都做了些什么。她将今日之事大概说了说,又自责的补充:“爹,我真不该去找枣儿的,都是我把刺客引了去,枣儿的爷爷才死的。”

    想到枣儿爷爷惨死,她不禁滚下泪来,成民拍了拍她的肩,叹道:“你们不去,枣儿的爷爷也怕是难逃毒手。这个案子果然不简单,背后指不定有什么阴谋,青霓、枣儿都是无辜之人。”

    “那现在这个案子又从何查起呢?枣儿多半是死了,线索都断了。”慕伊心里着急,垂头丧气的说道。

    对于今日的结果,成民并不意外。“那倒未必,找枣儿,不过是抱着侥幸心理,他没死的话可以直接助我们找到真凶;现在只是麻烦些,得另外找线索了……”

    每个人脸上都是焦灼又愁闷的神色。

    夏皖替大家泡了一壶茶,挨个倒上一杯,热气扑在每个人脸上,淡化了焦灼的神色;奔波了一天,终于喝了一口茶,那种沮丧的心情慢慢消退下去,好像又充满了希望。

    成民放下茶杯,用一种肯定的语气问道:“你们觉得这案子和赵先有没有关系?”

    张愔看向成民道:“我也想到这了,今日与我过招的刺客武功都不弱,不像是从外面随便找的,应该是‘家养’训练出来的;而且能够堂而皇之的派出刺客,背后定有大靠山。整个原城最有这个能力做这件事的就是赵先了。他就算不是主谋也是帮凶!”

    “按你们这么说,那这个案子就翻不了了啊!那个狗官肯定不会秉公办案,无论我们有没有查出真相,他都不会放过青儿,青儿就是他们的替罪羊啊!”夏皖心急道。一想到青霓受了这么多苦,还被白白冤枉,甚至还可能因此送上性命,她就心疼得快哭出来。

    慕伊没有说话,她在犹豫要不要把梁文堇和赵先的关系说出来。万一爹,娘,张愔以为梁文堇和赵先是一伙儿的;万一梁文堇站在他姐姐,姐夫那边……

    “那倒未必。”成民想了一会,宽慰夏皖,“张愔不是找了永嵩王爷求助了吗?我们只要坚持到永嵩王爷派的人来这,到时候情况就不一样了,相信青儿会没事的。现在我们的首要任务还是查明真相,枣儿的线索断了,可从赵先身上下手。”

    “可是,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接近他或他身边的人啊,怎么查?”夏皖焦头烂额的问。

    慕伊抬起头,眼神里带着犹豫,“爹,娘,或许梁文堇可以帮我们。”

    成民夏皖皆是疑惑的表情。

    梁文堇在里间休息却并未睡着,后背的伤口疼的他一直保持着清醒。听到慕伊说起了他,他便忍着痛起身走出来,平静的口吻说道:“我可以帮你们!”

    “怎么帮?你认识赵先?”夏皖问道。

    顿时成民和张愔的目光锁住了梁文堇,心里暗暗猜测。

    “赵先是我姐夫。”梁文堇一动不动的站着,目光诚挚:“你们可以相信我,我也想查清楚真相,不仅是为了青霓,还为了我姐姐,我要知道这件案子和他有什么关系!”

    “你真的承受得了事情的真相吗?如果和赵先有关,那你的家族能不能撇的一干二净呢?”张愔一语中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挑破更深一层的影响。

    梁文堇一下子楞了,半晌他才轻声回应:“这件案子就算和我姐夫有关,也扯不上我爹他们吧。何况,和我姐夫有关也只是你们的猜测。”说到这,他回想起方才蒙面人对他的表现,他脸上闪过一丝慌张……他也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但他始终抱着一种侥幸心理,又或许是不愿相信。

    见大家沉默,梁文堇又一次表态,“不管怎样,我会留意,若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我会告诉你们。”

    成民起身拍拍他的肩,认同的说了声“难为你了!”

    天色已晚,梁文堇道:“那我先回去了。对了,明日是我姐姐的生辰,我姐夫会在天香楼设宴,晚上的时候府里没人。”接着,他转头看向张愔,“你可以悄悄去探查。”说完他就走了。

    张愔怀疑探究的目光盯着梁文堇的背影……

    “你在怀疑什么?”

    “您就没有怀疑?他刚才的表情明显是有所隐瞒,临走又告诉我让我明日夜探赵府。”

    慕伊肯定的说:“我不怀疑他,若他不是真心想帮姐姐脱罪,那今天他怎么会去查案呢?”

    夏皖也跟着说:“张愔,你不要因为他也对青儿有意就针对他,我们和他在上京就认识了,他虽说有些大少爷脾性,为人还是善良可信的。”

    张愔没有解释,他只是觉得人在面对自己家人的时候很难做出正确的抉择。他略点点头就说回去了。

    牢房内。

    青霓静坐在角落,四周是灰暗灰暗的,只墙上开了一个碗大般的小窗口透气透光,周遭都是不满的叫喊声……她无情无绪的抱着自己,闭着眼任自己胡思乱想,牢门边上的饭菜还是满满一碗。

    一个狱卒走近,低声说:“舒姑娘,你还是要进食才行呀。”

    这个狱卒是受张愔所托,照看青霓的。他叫张仲,一年前从乡下老家出来,想在原城谋份差事,不想遇到几个山贼,险些丢了性命,幸好张愔经过救下他,并告诉他衙门正在招狱卒,他才有了现在的生活。他对张愔甚是感激,一直有心报答他,现今张愔拜托他照看青霓,他便尽心尽力。

    青霓没有答语,头也不曾抬起来。

    “为了张愔大哥,你也该保重自己才是!”

    听到“张愔”两个字,青霓抬起头来,还有些许激动,“你认识张愔?”

    张仲答道:“岂止认识!姑娘快吃点东西吧,你都不吃不喝一天了,怎么受得了。张大哥还在外面为你奔波,要是他找到真凶,你却……你就让他少点担忧吧。这里的狱卒他都打点好了,所以不会有人呵斥你,打扰你,虽说这里环境不好,你也可以静静休养。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听到这番话,青霓不禁湿了眼眶,不想一个陌生人能对她说出这般温暖的话,想到张愔所做的一切,她心里阵阵暖意,除了感动还有难以言喻的犹豫。

    虽与张员外之间并无男女之情,可她毕竟有私交在先,在人看来终有**之嫌,现与张愔在一起难免不安。纵使自己问心无愧……

    她不愿再想下去了,立即站起身来,连说了几声谢谢,走过去端起饭菜。

    “等等,冷了。我重新呈碗给你。”

    “不用,还有点热气,我没那么娇贵。”说完,冲着张仲笑了一下,就吃了起来。从踏入牢房起,青霓就没吃过一点东西,听张仲开解几句,心情明朗不少,就觉得好饿。吃的有些急,便咳了起来。

    张仲忙去接杯水,递给她,让她慢点吃。

    他在乡野长大,品性纯良,虽说有十六岁的年纪了还不解男女之事,他只觉得青霓是个好姑娘,不矫揉造作,单纯善良,笑起来感觉世界都亮了,她配得上张大哥。

    青霓吃罢饭精神好多了,便问现在什么时辰了,才知酉时已过,都快到申时了。她期盼的往窗外看了看,“他会不会来呢?”

    接着就听到一阵脚步声,有点急促,青霓期待的往外看……

    真的是张愔!

    “张大哥,你来了!”张仲站起身面向张愔说道,见张愔点了点头就自觉的走了。

    “青霓!”他握住牢门,轻声说:“还好吗?”

    见到他,青霓忍不住落泪,从张夫人在城门口认出她直到现在她才有机会和张愔单独在一起,心里思绪万千,却不知从何说起。

    张愔伸出手替她拭泪,心疼道:“怎么哭了?你放心,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以为她是担心案子的事,他又宽慰道:“今天我们已经查到一点线索了,相信很快就可以替你翻案了,只是委屈你在这待几天。晚上的时候我会来陪你说说话。”

    青霓别过脸,伤心的说道:“张愔,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一直都希望找出杀害张员外的凶手,可惜我的力量太弱了……一直以来,我都没能为他做点什么。”

    张愔抓住她的手,安慰说:“你别想多了,我知道你是身不由己,你已经受太多苦了就别怪责自己了好吗?”

    “张愔,不管最终案子如何,你我今天就结束吧。”青霓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说出这句话,她顾虑太多了,尽管心里有千万个不舍也不得不妥协。

    张愔震惊的看着她,眸如星辰的眼睛此刻暗了光辉。

    “为什么?”

    青霓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有条有理的说:“首先说你的母亲,她早就恨我入骨,就算知道了我不是凶手也绝不会答应我们在一起;再则,原城的人都误以为我和张员外有私情,若与你成亲,不知他们会编排成什么样子,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你的仕途;最后是我自己,张员外毕竟是因为不忍伤害我才死的,我面对你,心里真的不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若真的和你在一起,我肯定是日夜难安。”(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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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照月介绍:
一起风流案,导出一场因缘际会,缘起缘灭,何是归处?一个是随心随性随缘的淡女子;一个是重家国重情义的大男儿;一个是率真大胆的俏丫头;一个是多情自苦的豪少爷。历史长河淹没的国度,大盛和兰域,连年不断的战事唱出一曲曲柔情蜜意。大盛况年二十,边境小城,原城,是大盛抵御兰域的第一道防线,除了频繁的战事在此发生,更有不太美丽却拨人心弦的故事在此上演。一个富商死在她的房间,众人都道是她玩过火了……花照月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花照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花照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