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燃尽
嗤!
易升的手指与法阵触碰的地方,骤然腾起一簇火焰。
火焰直接包裹住了他的手指和半个手掌,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起皱焦黑,羊皮卷上的法阵也剧烈地燃烧了起来。不到五秒,易升的手就被烧成了森森白骨,羊皮卷也被一把火烧没了。
“啊!”安夏被易升化作白骨的手和消失的羊皮卷震的失声尖叫了起来,反应过来后,她心中些许旖旎之情荡然无存。随身携带睡觉也要抱着睡的羊皮卷里,居然有一个能释放出火焰的法阵!想到羊皮卷是旧日教派经过安德莉亚的手交给自己的,安夏懵掉了。
“要去急救中心吗?”小可立刻道。
“不用,没想到这个阵法居然能自毁,刻阵的人挺狠的啊。”易升自语道。火焰灼手的时候,他就用灵压·改深入血肉切断了手与手臂之间的神经。甭说是被烧掉,就算塞进绞肉机里,他也不会感觉到分毫痛苦。这种阵法之火的威力更多的体现在灼烧灵魂上,烧手只是附带的烧,可易升的灵魂本来就在无时不刻地燃烧,多添一把火反倒是给他增加灵能。
覆盖着羊皮卷的灵压·改之力,封住了皮革燃烧的难闻气味,他从容地吩咐小可加大屋内空气置换系统的运转功率,排出了废气。
“没事吗?”小可担忧发问。
“放心。”易升与手骨挨着的皮肉下延伸出一缕缕细密的血肉丝线,丝线内是跟着丝线的延伸而不断再生并延长的神经。不过数秒,丝线便延伸至手骨的每一寸,血肉也在丝线的交叠堆砌下飞快成型。
小可看傻了。
它知道易升不是个一般人,有些超出现有科学体系的特异能力,但肉白骨就过分了吧!
“再造人体,没永生,也离永生不远了!”
“几千万人一辈子的努力,他直接就踩过去了。”
“就他喵的离谱!”
昨晚摄取人体知识的时候,易升就做出打算,要抽空学一下配套聚爆秘法使用的再生秘法,回血速度的快慢也是战斗力的一环。今天钟平陆和余清璇上门送礼,他拆开看了看,转手就把礼物孝敬给了太上,换了推演再生秘法要用的秘法知识。不是易升闲的没事找事干,是钟余二人送的礼太少,不够直接换,他没办法才退而求其次——家里的东西,包括清新洁净的空气在内,全是易升辛苦代练挣钱买的,他才舍不得给太上呢。
推演再生秘法的时候,易升串联知识,加入了一部分血肉秘法和那些著书立说的伟人在书中留下的知识,而后取其精髓,粗略地融合到了一起,于是有了小可看到的1.0版本的血肉再生秘法。血肉再生秘法中,再生秘法占六成,血肉秘法占三成,人类知识占一成,威力和原本的再生秘法差不多的同时,打下了秘法融合的框架,有了更进一步的可能,算是因穷得福。
安夏没功夫去想易升这一手意味着什么。
安德莉亚是她仅有的“亲人”。
旧日教派是她唯一的“家”。
她无法失去任何一方。
“你在羊皮卷上动了手脚?”安夏惶恐地质问易升。
易升笑呵呵地看着她:“对。”
安夏一怔,而后狂喜。
“的确是我刚才动的手脚。”
“我想在你伤心害怕的时候,趁虚而入上了你,反正你也动情了不是吗?”
易升慢条斯理地说。
安夏抬手就是一巴掌。
易升没有躲。
安夏一巴掌扇断了自己的手腕。
灵压·改的力量覆盖着她的手。
挥手时有多用力,手腕就会受到多强的反作用力。
看着抱手痛叫的安夏,易升平静道:“舒服了?舒服了就滚吧,否则我可就要霸王硬上弓了,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剧烈的疼痛击碎了安夏自我安慰的幻境。
她虚弱地看着易升,有气无力地咒骂道:“疯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易升耸肩。
“可我想听的不是这个!”安夏啜泣道。
“你想听的是哪个?”易升反问道。
安夏抽噎了起来,说不出话,已经是濒临崩溃。
易升不再紧逼,悠然地看起了书,毫不在意旁边坐着个急需安慰的美艳女人。
他不帮自欺欺人的人。
见易升不管安夏,小可颇为绅士地去厕所拿了卷纸,递给安夏,继续看猫猫大危机。
晾了半小时,安夏终于冷静了下来。
她小心地戳了戳易升的胳膊,颤声道:“我想听真相。”
“真相是,我不仅没有趁虚而入,占你便宜,反而给你敲响了警钟,揭露了渣男玩弄你的龌龊手段,以后你去一个随时可以把你摁在沙发上肆意玩弄的男人家里,应该会多些防备。”易升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了段虎狼之词。
安夏的脸霎时红到了耳根。
“还有。”易升说,“我早就知道你会来邀请我加入伟大传颂者。”
“话题转变的太突然了吧!”小可插嘴道。
“闭嘴。”易升斜看它一眼,继续分析:“偌大一个组织,不会只有一种声音。”
“有欢迎我加入的,必然有反感我加入的,你被反感我的人当枪使了。”
湛蓝的灵能之火在空中勾勒自毁前的法阵。
易升过目不忘,已经记住了阵法的构造。
“自毁就不说了,玩的是杀人灭口、销毁证据的老把戏,那些人不会给对方攻击他们的把柄,不是我提前触发自毁,你早晚被烧死。”他厚脸皮地揭过了不小心触发自毁这件事,“重点在于法阵的另一个功能。”易升说着便催动法阵,他虽然不懂阵法,但这个法阵有怎样的效果,他已经猜了个**不离十了。
只见本来在聚精会神地听易升分析的安夏,已经平静下来的呼吸再度变得如刚来时那般急促,眼眸似闭未闭,流露出些许妩媚的春光,难耐地拢住腿小幅摩擦,无意识地向近在咫尺的易升靠近,与此同时,法阵中浮出一缕火焰,钻入安夏额头。易升抬指轻戳眉心,火焰骤然涌出,不过还没来得及燃烧易升的手指和安夏的额头,就被灵压直接掐灭。
安夏意乱情迷,浑然不觉她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舌尖轻抹嘴唇,拿住易升的手就往嘴里伸。
小可看得直咂舌。
劲挺大呀。
手最后停在了安夏的唇前。
易升消掉法阵,抽开了手。
“明白了吗?”他说。
逐渐缓过劲来的安夏,失魂落魄地点了下头。
安德莉亚,知情吗?
手上的疼痛消退了,取而代之的却是十倍百倍的心痛。
她这才明白,易升为什么会说“舒服了”这三个字。
和接受真相的痛苦相比,只断手,不就是舒服吗?
“我该怎么办...”她茫然道。
“杀了给你羊皮卷的人,站到欢迎我的那边去。”易升说。
“为什么要杀?”安夏问。
“投名状。”易升说。
“给我羊皮卷的人,不知情呢?”安夏问。
易升冷漠的笑了笑。
反感他的未必反感他,欢迎他的人也未必欢迎他。
下马威?
环故意给易升的立威机会?
不知道。
易升只知道,有人得为试图杀他这件事,付出对等的代价。
三天后的下午。
安夏拿着一份名单,来到了易升家。
名单上的人,是教内突然对她示好的人。
易升用所有看完的书为代价,改法阵为魅惑诅咒。
他以是否知情为条件、无限的热情之力为推动诅咒的动力、安夏为接受诅咒的目标和发动诅咒的媒介,使用了魅惑诅咒。
被安夏魅惑的人,就是知情的人。
排在名单首位的叫安德莉亚。
“不是说马上到吗?”
易升抬头,戏谑地看向衣衫凌乱的安夏。
“一个叫安德莉亚的女人送我来的,我和她做了个了断。”
安夏虽满脸潮红,眉宇间却透着股哀意。
易升不再多说什么。
昏黄的热情之火,注入安夏的灵魂。
他发动了魅惑诅咒。
船内,沉浸在余韵之中的安德莉亚,被火吞没。
现实宇宙、抽象宇宙,燃起一个又一个火炬。
摆在易升眼前的名单,灰飞烟灭。
183 心意
隔天清晨。
安夏拿着一式两份的合同,上门拜访易升。
小可放她进来,埋头吃饭的易升接过合同,随便看了眼便刷刷签了名,正式加入了旧日教派,成为了一名拥有五险一金的合法教徒,享受多达一百二十四个国家的外交人上人优待,工资月结,四千五起步,不交税,当地政府也不再有对他收税的权力。才入教的初级教徒,每日的工作便是学习旧日教派的教义,故而认真的做礼拜和祷告功课还有笔叫“虔信补贴”的额外收入。
“不再仔细看看吗?教徒是终身制,旧日之神会惩罚那些改换信仰和退教的不虔诚教徒。”安夏见易升似乎没看完就签了合同,忍不住提醒道。
“啊,是吗?”易升有气无力地应道。
安夏扶额,他这明显不当一回事啊。
“还有一件事。”她欣喜地看向易升,“神父叫我助你修行!以后我就住你对面了!”
“你又被当枪使了。”易升说。
“去哪不是被当枪使?站队又不丢人,对了,我可是你的前辈诶,尊重前辈也是修行的一部分,不要边吃饭边说话啊!”已然接受现实的安夏迅速进入了身份。地位高于强势的易升,他就不能忽略自己了,这也是种认同不是吗?
“自欺欺人也好,已经无所谓了。”
“安德莉亚死了,我没有去处了啊...”
安夏小心地看着易升,忐忑地等待着他的反应。
“饭吃了?”易升说。
“不要装作没听到我的话呀...我也是要面子的...”安夏嘀咕道,望着桌上的牛奶咽了口唾沫。她昨天忙到今天,一口饭没吃过,易升在她进门的时候就听到了肠胃受气味刺激而发出的饥渴蠕动声。“最后一杯,不喝我喝了啊。”易升似笑非笑地又拿起一杯牛奶,安夏又羞又恼地瞪了他一眼,只觉得易升似乎完全读懂了她的想法,根本就没法不照他说的去做,“我喝!”她喊了一声,赶忙过去接过牛奶,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
小可递来一块面包,安夏感激地点了点头,立马啃了起来。
吃完早餐,安夏嘴里发出舒畅的轻哼,下意识地舔去了唇边的牛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旁边坐着个易升,方才的举动隐约有种诱惑的意思,她也没有半分收敛,心脏扑通扑通地加快跳动,反倒是故作妩媚地盯着易升,试图勾起他的注意。
易升杀了那么多人,却没有招来旧日教派的任何报复,可见有着不一般的权势。
为人又十分守规矩,没有趁虚而入地占有无力反抗的安夏,人品也是一等一的棒。
要是能少点污言秽语,活脱脱一个白马王子啊!
安夏无法拒绝地依恋上了易升。
她渴望被易升这个疯子彻底征服。
然后再反过来征服易升这个疯子。
那时,易升的权势就会变成她的权势。
“前辈,回去交差吧。”易升对安夏的举止反应视若不见,一句话戳破了她的所有打算。
“...哦。”安夏尴尬站起,涌动的春意被直截了当地摁下去后,随之而来的便是羞愧和对自我的质问,她忍不住在心中骂自己是个荡妇,已经看出来的易升当然不会接受这么一个不知羞耻的女人。
就在安夏越想越自卑,低头出门的时候,易升的后一句话追了上来:“回来的路上,多买几身衣服,你懂的。”
“小可伺候我,你伺候我和小可。”
“亏你说得出‘小可伺候我’这句话,我他喵的是只猫啊!你个人类不来伺候我,还叫我伺候你!要点脸成吗!”厨房里洗餐具的小可向易升的脑袋丢了个盘子,易升接住又给小可丢了回去,笑道:“这不就有人来伺候你了吗?”
“对对对!”安夏急忙道,生怕易升反悔,“小可,甭管易升,以后我伺候你!”
“彳亍。”小可高冷地应道。
安夏于是飞奔上船,易升埋头看书。
“学过pua?调|/|教女人有一手啊,安夏回来后你再故意晾着她,打击她的自尊,然后再给她点甜头,叫她越来越无法摆脱你。”小可说。
“又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你知道安吉拉为什么没跟汤姆凑成一对吗?”易升没好气地问。
“汤姆没豪华跑车。”小可即答。
“不,是安吉拉只认豪华跑车。”易升说。
“你是说...”小可若有所思。
“安夏看重的是依附我得到的利益,而不是我。”易升说。
“有区别吗?爽就完事了。”小可撇嘴。
“倒也是。”易升说。
“啊?”小可觉得听错了。
易升没再解释。
他不要虚情假意。
可要让安夏认识到,她的爱欲远没有她以为的单纯,必然要经过一场痛苦且结果不可预料的深入改造,认清自我从来不是件容易的事。易升不会让安夏离开,然后被教派认为“不受易升重视”,最后被教内寻仇的人杀死或被教派秘密处理掉,却也不想过多地干涉安夏的想法,强行把她改造成所谓的赤诚之人,故作姿态地接受她的真情实感。
自欺欺人的沉溺于**,也挺不错的。
“活着,然后实现**。”
“没什么区别。”
“我不过是更清醒一些,追逐**的效率也更高些罢了。”
“相较之下,笨拙的安夏,倒是更可爱一些。”
易升继续看书。
中午时分,安夏回来了。
她头戴猫耳,耸立的两峰间沟壑深陷,下身穿着薄纱短裙,走动摇摆间春光乍泄,后背猫尾轻摇,随身折叠空间中还有数百件更暴露的衣服,足够安夏每天换一套。
“好看吗?”安夏紧张地看着易升,一只手放于胸前,难为情地遮挡着女仆胸衣的心形窟窿暴露出的侧乳,一只手用力地往下揪着短裙,憨笑道:“嘿嘿...我还是头一次穿这种衣服呢。”
“以后你会习惯的。”易升不咸不淡地说,“待会吃完午饭,我叫小可帮忙收拾你的屋子。”
“晚上,或者明早,过来一趟。”
“嗯。”安夏露出羞涩的笑容,逃也似地离开了。
易升说的是过来教安夏羊皮卷上的控水秘法,免得她无法在教内正常的晋升,不是做那种事。
“随便吧。”
他翻过一页。
下午,环联络了易升。
“三名二阶高级的帝国战士正在赶往现实宇宙,主场作战对你不利。”
“去副本,杀掉他们。”
易升放下手里的书。
“来了。”
184 今天出率真高啊.JPG
易升一登入游戏,就看到一米三不到的环,努力踮起脚尖,很是勉强地趴在合金桌柜上,拿着扳手和锤子敲打桌子上用来抽奖的金属圆盘。
“李在戆神魔?”易升走过去试图掀起环的小裙子,手理所当然地穿过了只是虚影而非实体的裙摆。
“你又在干什么?”环停下手上的动作,回头看来,一抹被吓到的惊容掩饰的很好。
“可恶啊,果然掀不起来吗?我还打算啪啪啪来着。”迎着环陡然变得不善的眼神,易升无辜道:“我说的是成人惩罚不听话的小孩,挥手拍打臀部的那种啪啪啪,你别想歪了。”
环哼了一声,不想跟易升在这种无聊的问题上争辩,轻快地说:“我正在改善你的游戏体验。”
“怎么改善?”易升问。
“调高稀有的物品和装备的出率,你两个副本没抽奖了,这回抽了吧。”环说。
“你还用调?直接给我不就成了?”易升不解道。
“我说过,合法的数据才受抽象宇宙认可。”环重复道,“符合一定的晋升规则,便能在抽象宇宙获得真实不虚的力量,甚至可以将其带到现实宇宙,你的灵能、热情、种种秘法,就是这么来的。”
“调高出率是合法操作,直接给你不合法,懂了吗?”
“粘贴复制的?”易升诧异道,“跟我问你数据的力量从何而来的解释一模一样诶。”
“你记得还问?”环不爽道。
“这不是确认一下嘛。”易升笑着说,突然道:“臭婊子,你平时的样子全是装出来的吧。”
“你真的会惊讶,真的会生气?”
“我不觉得你有人性。”
环撇了撇嘴,转过身,继续踮起脚尖在金属圆盘上敲打:“不要试图激怒我,那没有任何意义,你应该把这个问题藏在心里,等以后有能力杀我的时候再问。”
“等不了,抱歉,我这人心里藏不住事,现在就想知道答案,不然待会又被你坑了,运气不过关,没顶住,岂不是要做个死不瞑目的糊涂鬼?”易升哂然一笑。
“你我利益一致,不是吗?”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背对着他说。
“你说一致就一致咯?依据呢?”易升笑了,“你破坏了我平静安稳的生活,而我却对你一无所知,你甚至不愿意编造一个虚假的身份来骗我,狗他妈还知道主人扔飞盘是逗它玩呢,我一个人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环转过身来,它十分清楚,以往威胁易升的话从未起到过作用,易升根本不在乎他是否遭到克隆或是被怎样非人的折磨,是他认识到自己与环的力量差距悬殊,才一次又一次的退让,可退让终究是有底线的。此时此刻,连续在scp副本和异魔副本遭到环的算计的易升,面对即将到来的又一次生死难料的副本之旅,不发飙反而不对劲,骂出来才符合他的作风。
“天国阶梯定下的不止是力量的秩序,安夏告诉你的只是她知道的一部分。”环说,“多的我不能再说了。”
易升皱眉道:“不能直接说是吗?”
环不语。
易升反应很快:“知道‘二十问’游戏吗?”
环不语。
易升耸肩:“不能直接说,旁敲侧击也不行,你干脆去死吧。”
“你知道我了解你,坦诚相见才能得到你的信任。”环说,犹豫道:“我可以告诉你别的事。”
“什么?”易升问。
“我...我...”环轻咬嘴唇,鼓起勇气,抚平心中波澜,平静道:“我每天自我发电一次。”
“啊?”
“蠢货,没听清吗?我说,我每天自我发电一次。”环面不改色地说。
“啊?”
“你啊什么啊?”环有些抓狂地质问。
“啊?”
“我不说了!”环置气似地扭过头,强忍住了痛骂易升的冲动。
“不是,你突然说这个干嘛?重要吗?”易升困惑道。
“你就不奇怪,我为什么知道你和安夏聊过天国阶梯吗?”环说。
“你在监视我呗。”易升说,不解道:“可这跟你说的那事有什么关系?”
“对,所以你最近每天早上做的事,我全看见了。”侧对着易升的环脸庞微红,呼吸起伏急促了些,但还是故作轻松地说:“没办法,坦诚相见,我也只能告诉你咯。”
易升震惊了。
它理解的坦诚相见是这个意思吗!
太离谱了吧!
环以前说过,它的心智和运动能力等身体机能停留在尚未发育完全的阶段,可这话能信吗?但凡长了脑子的都不会信吧!
易升嘴里憋出一句话:“嗯...注意节制...节制...”
“节制你个头啊!”环心中恨恨地喊道,嘴上则强自镇定道:“用不着你说,我懂。”
它有很多窝在心里的话想跟易升坦诚相见,可易升分明一点也不信它。
“我能看看你的灵魂么?”易升突然说,“不是我不信,我只是想见识见识。”
他清楚,环不是在故意扯开话题的话,这话有多伤人,但指望一句离谱的话就能达成所谓的坦诚相见,难道不是更离谱?幼稚的孩子才会认为分享秘密便能使关系变得更亲密。不到万不得已,易升不想在这种事关生死的问题上,赌环是否足够成熟。他已经没有了后退的余地,而这恰恰正是从来不解释做法的环逼的,说它是咎由自取也并不为过。
环转过身来,黝黑的眼眸直视易升:“打开我的灵魂,你才信我?”
“是的。”易升回以毫不动摇的目光。
“来吧。”环说。
它理解易升的做法,也正因为理解才更伤心。
易升谨慎地靠近环,于虚影中打开灵魂之门。
环的灵魂远比小可强大,易升只能看到一分钟内的记忆和想法,不过差不多也够了。
看完,易升无话可说了。
它的确认为分享秘密能使关系变得更亲密。
环...似乎确实是个孩子?
易升还知道了另一件事。
环每天自我发电时幻想的人...就是他。
它冰冷理性的外表下居然是一颗萌动的春心!
难道前者才是装出来的?
环其实是那种外冷内热故意逞强的萝莉?
搞毛啊,这种人设早就不吃香了吧!
“越来越离谱了,我怕不是疯了吧?虽然我确实长的容易被一见钟情,可它凭什么看上我?看上也就算了,我对这种毛都没长齐的萝莉完全无感啊,变态才会在现实里对萝莉起非分之想吧!”易升心想,忍不住问环:“你没伪造想法吧?故意给自己植入‘我真是个萝莉’这种想法,骗完我的信任,再把想法清除出去,继续利用我?”
“再不信,我也没办法了。”环不知道易升几乎已经摸透了它的底,它在尽力克制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然而它却忽略了一点,故意不去想,其实也是在想。说完,环便走人了,可想到还没有调完出率,它又憋着气回来了,一语不发地继续敲打。
易升无话可说,舱室内气氛尴尬。
作为一个前半生,活在虚拟世界的人,他深知,无止境地怀疑是没有意义的,一定要相信一些事情真实存在,活着才有意义,放到这件事上也一样。不管环到底有没有伪造想法,易升的确看到了环的想法,而他在门秘法上的造诣只到勉强开启灵魂之门的程度,已经没有了继续寻找“真实”的手段,
易升只能相信环。
当然,相信和怀疑并不矛盾。
他也同时在怀疑着自己的相信,时刻权衡着后果。
“事不过三,再信你一个副本吧。”
易升留下一句话,走进强化舱。
异魔副本的评价照旧是【前所未有】,不过由于主线任务的完成度并不高,隐藏剧情和隐藏世界观也没有挖掘的很透彻,他只得到了1392点基础经验,3016基础游戏币,1180基础强化点,以及升了4级给的12强化点,相当于满额基础奖励的百分之八十。乘上评价给的十倍额外经验值、游戏币、强化点,最后易升在异魔副本**计得到了15312经验值、33176游戏币、13100强化点,升到了33级,经验值:2531/4380。
只计算各项点数的话,异魔副本的收获略微超过scp副本,但算上永久状态、称号,异魔副本又远不如scp副本了——易升没有在异魔副本得到任何永久状态和称号。
生命场和能量场的上限决定了易升能在一击内爆发出多强的热情之力,只有一万五千的生命场已被能量场远远甩在了身后,不再具有投入强化点的价值,故而他把所有强化点全部加给了能量场,灵能直接突破了五万。换作是别人,断然不敢一股脑硬叠一种场,不然遇到不吃那种场的伤害的boss,或是场能用完,不就傻眼了?易升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有热情之力兜底,他的灵能根本用不完,改进后的灵压更是对灵体和实体物质都有不俗的杀伤力,他已经逐渐没有了短板。
走出强化舱,见环还在敲打,易升打开个人面板看了起来。
只有技巧有变化。
【辨识阵法:登堂入室(辨识力提升、布阵速度加成)】,下方跟着说明:【你用无限的能量强行突破了布阵的固有技巧,初次布阵便毁灭了一颗星球,生动地诠释了什么叫力大砖飞,请务必在以力破巧之路上继续前进。】
【灵能掌握:小有所成(灵压释放范围进一步提升、灵触威力提升)】,下方跟着说明:【你独具开创地革新了入门必学的基础秘法灵压,并在此过程中较为深刻地理解了灵能的运作方式,你的潜力不可限量。】
“呦,不说我什么都做不到了?”易升撇嘴道,之前灵能掌握还是勉强入门的时候,评价是“你什么都没做到,你什么都做不到”,他问环:“技巧的评价是你写的吗?”
“不全是。”环说。
“谁评价的我?”易升说。
“很重要?”环问。
“随便问问,不重要。”易升走到环身后,好奇道:“用锤子扳手敲敲就行了?”
“有话就说,别没话找话。”环冷声道。
“我真不懂。”易升笑了,环似乎在生气啊。
它真是个萝莉的话,还挺可爱的。
环一窒:“这个讲起来很复杂,你马上进副本了,不问点更有用的吗?”
“那我就问了。”易升说,环的耳朵立马支棱了起来,“非得是我吗?难道没有更适合的人选?”易升认真地看着环,环不假思索地说:“非你不可。”
“小孩子才信什么‘非你不可’、‘命中注定’,我也不妄自菲薄,实事求是的说,我就是条腌入味的咸鱼,你要我去吃喝玩乐,没问题,我分分钟死在女人肚皮上,可你要我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我真做不到。”
“安夏说得不能再对了,我就是个人型聚变反应堆。”
“热情,无限能量,稀罕吗?不稀罕。”
“你就从来没有过,‘我把《道德经·注》交给xx,xx会比易升做得更棒’这种想法吗?”
“你是基金会之星。”环说。
“意外罢了。”易升耸肩,“没有路易斯坚持到最后,我又稀里糊涂地用出了五阶的门秘法,我和她早死了。”
“意外?稀里糊涂?”环不置可否,“你一点也不实事求是。”
“你倒是说个所以然出来啊?”易升质问道。
“我不在乎你是哪种人,我只看重你做过哪些事。”环停下手里的活,认真地看着他,“你活到了现在,要我再重复一遍事实吗?”
易升欲要反驳,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最后换成了另一句已经说过的话:“事不过三,最后一个副本,我再信你一个副本。”
“嗯。”环点了点头。
三分钟后,环敲完了。
易升在scp副本获得了一次随机抽奖机会和四次定向抽奖机会,在异魔副本获得了两次随机抽奖机会和三次定向抽奖机会,一共十次,也就是一个十连。
他兴奋地搓了搓手,来到环调过出率的金属圆盘前,大喝道:“我的回合!抽卡!”
“出来吧!金色传说!”
一分钟后。
环傻眼了。
易升也傻眼了。
他哆嗦道:“环...你这个抽奖,有没有十连保底啊?”
“我就剩最后一抽了!”
看着一桌的蓝白装备和技巧强化芯片(小),易升哭了。
“没...没有啊。”环小声说。
“我他妈再信你,我就是狗!不玩了!跪下来求我,我也不玩了!”易升痛苦地喊道。
“不是还有最后一次吗!相信你的手气啊!”环急忙劝道。
“爷给你跪下了给爷出啊!”抽急眼的易升瞪了环一眼,回光返照似地又一次大喝。
金属圆盘里陡然冒出一丝橙黄的光芒。
“有了有了!”环喊道。
“哦哦哦哦哦哦!”易升兴奋地喊了起来。
然后就哑巴了。
环也哑巴了。
橙光退去,圆盘上是一块门板。
易升颤巍巍拿起一看。
【名称:门板大的重盾(限定)】
【类型:武器。】
【品质:传说。】
【攻击力:视挥舞力道和速度而定。】
【特效1:炫彩,可主动开启或关闭,该特效不可与闪耀共存。开启后,门板大的重盾会发出炫彩光芒,绑定者不受影响。】
【特效2:闪耀,可主动开启和关闭,该特效不可与炫彩共存。开启后,门板大的重盾会变得闪耀夺目,绑定者不受影响。】
【特效3:野心。每当绑定者使用门板大的重盾杀死一名副本npc或敌对阵营的玩家,门板大的重盾就会变得更加炫彩闪耀。】
【特效4:绑定。该盾只在你(玩家易不升)持有时才可以使用特效,副本结束后自动回到身边。】
【是否可出售:否。】
【备注:超著名偶像工匠兼国防部部长瞎姬鹅·乱锤,在举世瞩目的第十八届“星选秀”中,使用祖上世世代代传下来的锻造铁锤,打造出了一扇门板大的重盾。盾成的瞬间,盾体发出的光就照瞎了在场的所有嘉宾、评委、工作人员,电视机屏幕前超过二十五亿观众视力受损。次年,一架外星飞船降落在第十九届“星选秀”现场舞台,和评委进行了友好的互动,但不久便离开,去向不明。据说,第二天有人在超著名偶像工匠兼总统的瞎姬鹅·乱锤家门口见到了该外星飞船。】
易升吐了。
“抽完了,进副本吧。”环试图转移易升的注意。
易升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点开单人冒险。
“去困难难度的团队合作副本。”环提醒道。
“哦。”
“拉今川河、祝采薇、卡门、孤狼。”
“哦。”
“点邀请。”
“哦。”
“再点进入副本的按钮。”
“哦。”
“别哦了,你吓到我了。”
“哦。”
环扶额。
185 斩龙,客栈
山间凉爽的晨风打着旋穿过半开的窗户。
枝头鸟儿叽叽喳喳,吵醒了地铺上酣睡的男人。
短暂的眩晕后,易升睁眼醒来。
他身处于一间古意盎然的屋子里,李明和孤狼在相隔不远的地上打着地铺,三身灰白的衣服在窗户旁边的木架上挂着,木架下是三双木屐。今川河与祝采薇、卡门则挤在一张明显是双人床和单人床拼起来的简陋木床上,身上覆着薄毯,还没有醒来。她们薄纱似的衣服或者说衣服似的薄纱,挂在靠近门口的木架上,木架下也是三双木屐。
沉浸在十连白给的悲痛中的易升,出奇地没有去看那些几乎算是床底用衣的薄纱衣服,而是条件反射地望向门的方向。
果不其然,他看到了门板大的巨剑——亦或者是重盾?
“攻击力视挥舞力道和速度而定,不就是看力气大小吗!”
“这他妈也算传说武器?”
“我搁地上捡块板砖不也一样吗!”
李明与今川河等人陆续醒来。
“起...起开啊...我...我不能呼吸了...”床上的今川河闷声喊道,伸出薄毯的**足弓绷得极紧,脚丫摆动个不停。薄毯内,睡姿十分不雅的祝采薇左拥右抱,拥的是卡门的腰,抱的是今川河的脖子,不过瞧她那副恨不得把今川河的脑袋摁进胸里的架势,说是勒脖子更准确些。可怜的今川河才进副本就要被祝采薇送回去了。
醒来的卡门听到今川河的求救,急忙掀起毯子,使劲掰开祝采薇的胳膊,这才赶在今川河昏迷前救下了她。
祝采薇最后醒来,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全然没有注意到一屋子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太对劲。气不过的今川河欧拉了她一顿粉拳,也没被当回事,反而是祝采薇抖动的胸脯把一贫如洗的今川河又给气了一下。
异魔副本中积攒了不少人气的祝采薇,趁环公司和群星、瀚海、树城三大公会联合公关造势的时候,接受了卡门的建议,拿威胁曝光赵山试图跟她上床的这件事,果断一脚踹开了这个**熏心的屑管理。平台气恼,却也不敢对风头正劲的祝采薇下手,只是取消了她的推荐,也不给她继续安排和那些有名主播的双排和多排直播,打算用下滑的人气逼她屈服听话。不杀鸡骇猴,人人都跟祝采薇一样虎,平台不就没办法薅主播羊毛,跟主播上床了吗?反了不成!
眼下祝采薇正在积极的跟曜石平台商量改签跳槽的事,事成之后曜石平台会帮她付清那笔不菲的违约金。没有推荐和安排的日子里,祝采薇便和朋友们自由地玩了起来。已经是姬友的卡门就不说了,今川河也是她频频邀来下副本的朋友,颇有股正值蜜月的感觉,火热的紧。
半透明的光幕悄然浮现。
【山河破碎,国祚飘摇。】
【妖龙王为祸苍生,四龙将助纣为虐,三千龙兽所过之处,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今日,十万兵甲齐聚天顶山之巅,七十二派自五湖四海赶来,誓要斩杀龙王,除尽暴虐,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重开太平盛世!】
【时隔百年,缚龙索、摄龙镜、斩龙剑的传人,也将于今日问世···】
【主线任务:斩龙(1/4)。阻击时龙将,救下缚龙索的传人。】
【支线任务1:武装起来!】
【要求:找回失去的随身物品。】
【奖励:解除对背包、装备、场、技能、技巧的锁定。】
【是否可重复完成:否。】
【支线任务2:身染龙血。】
【要求:杀死五十头龙兽。】
【奖励:40强化点。】
【是否可重复完成:是。】
【支线任务3:龙怒之日。】
【要求:杀死一头龙将。】
【奖励:60强化点。】
【是否可重复完成:是。】
【支线任务4:王陨。】
【要求:杀死龙王。】
【奖励:120强化点。】
【是否可重复完成:否。】
“杀就完事了。”李明言简意赅地给出总结,而后一拳锤向易升,笑骂道:“一礼拜没跟我联系,也没上游戏,今天突然邀我下副本?没事吧你?”
“手痒了,不行?”易升笑着回以一拳,“养精蓄锐晓得不晓得?我一礼拜不上游戏,也还是全服第一强!”
“确实。”孤狼略显拘谨地搭腔。
易升不知道环为什么要他进团队合作副本,孤狼也不知道只有一面之缘的易升为什么要邀请他。
二人相视,懵逼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喂喂易升,你知不知道,全宇宙一万多亿人都在讨论那天发生的事啊?一礼拜了热度还没下去呢!嘿嘿,我也是个名人了。”祝采薇插嘴,傻笑了起来。已经下了床的卡门,递来她和那件小了不知道多少号明显是今川河的衣服,敬畏乃至略含卑微地看着易升,边穿衣服边笑道:“往年战火连天的星区,已经一周没打过仗了。”
“诺贝尔奖还在评的话,你就是今年的和平奖得主。”
“好时代,来临力!”今川河迫真道。
“是坏时代。”易升纠正,穿上李明递来的衣服,走到门旁卸下门板,完成了支线任务1。知道门板是他武器的几人,纷纷寻找起自己的随身物品,不知道的孤狼和卡门,很快也反应了过来。
今川河在枕头底下找到了诅咒玉佩。
她身轻体柔易推倒,是不折不扣的萝莉身材,肉搏是没办法肉搏的,这辈子都没办法肉搏的,法术又不会放,只有用诅咒这种东西才能维持得了战斗力这样子。
窗边的木架旁立着孤狼的血饮长刀。
刀比剑实用。
李明锁血用的戒指在床底。
使用魔能的代价是持续掉血,有锁血用起魔能来更游刃有余,不用担心突然暴毙。
“我的起爆器不在屋里。”祝采薇说,别扭地拽着身上的薄纱衣服和里头勉强遮住肚脐的亵衣,小声道:“这个时代挺开放啊,我一个二十二世纪的人都没穿过这么暴露的衣服呢。”
“我有胸罩,你要的话我给你。”卡门不很在意,她的胸适中,不像祝采薇动一下就会摇,而且在家也暴露习惯了,旁边又大多是熟人,不熟的李明和孤狼则是目不斜视,所以很快便适应了那种不设防的兜风感。
“等等再看吧。”祝采薇连忙道,易升可还在屋子里呢!要穿得去没有他的地方!不然铁定会被占便宜!
平板垫脑今川河...不提也罢。
“出去找吧。”易升说,一马当先地走了出去,他还有一个门板没找到呢。
店小二上了二楼,正要挨个敲门,问是否要早饭,要的话吃什么,就瞧见易升六人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似乎是要找人麻烦。又定睛一看,辨认出易升肩膀上扛着的居然是客房的门,心道此人蛮力过人,脑袋又明显缺根筋,赶忙走来,诚惶诚恐地问:“六位客官,可是要去楼下吃饭?”
“待会吃。”易升搪塞道,四下张望哪间客房的门板是他的门板。
“哎...哎...”嘴皮子相当利索的店小二,此刻战战兢兢,说不出话来。
易升“受敬畏”的永久状态,起了作用。
眼下,显然是“畏”的成分更多些。
“谁在聒噪?”
一人推开门,探出脑袋。
认出这人是谁后,店小二傻眼了。
186 斩龙,太懂了!
此人名叫顾常,乃是德亲王赵庆手下的勇将军顾石磐之子,根红苗正的正四品带刀侍卫。七十二派中的七大派掌门遇见顾常,亦不敢有半分逾矩。更重要的是,他出现等于说屋内人便是那位臭名远扬的赵庭赵世子。所谓世子,即王爷的嫡长子。他一句话,莫要说这平西客栈,就是这三湖镇,也要被顷刻间夷为平地。
店小二使劲朝易升挤眉弄眼,试图提醒这个脑袋缺根筋的武夫,又立刻上前一步,挤出灿若菊花的笑脸,向顾常赔笑道:“不敢惊扰大人,小的这就带他们下去!”说完马上看向易升六人,低声呵斥道:“还不赶紧走?”
易升没有动,偏头望向顾常。
屋内有女子不住娇啼,这人一副奴才样,想来是怕有人打搅主子的美事,才出门看看。
顾常也望向易升,眉宇间闪过惊容。
此人身高八尺,英武不凡,使的又是前所未见的奇门兵器,多半是某个隐世门派应召下山的传人。身后五人也个个是俊男靓女,一举一动全然没有所谓江湖豪杰的张狂戾气,衣装简朴却自有股气质在内,想来也是出身不俗。江湖险恶,此行又没带多少人,多结识能人志士,少平白无故树敌,才是保护世子的上上良策。
“在下顾常,各位是?”顾常关门抱拳道。
易升一眼便学会了顾常的抱拳礼,也回以一抱拳,而后说:“阿噗鲁派,易升,身后是我同门中人,多有得罪了。”
今川河扶额,祝采薇和卡门面露异色。
李明和孤狼面无表情地憋着笑。
阿噗鲁派是什么派啊?苹果派吗!
还能再随便点不?
顾常心中气恼。不想透露出身,直接说不方便告知是哪门中人不就行了吗?故意编这么个不伦不类的名字是看不起我咯?
“易兄也为斩龙而来?”他按捺怒意。
“游山玩水,信手斩龙。”易升笑道。
顾常觉得自己看错了人,他不想跟这猖狂竖子聊了,不咸不淡道:“三日后,天顶山之巅,易兄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对了,易兄,你可知天顶山怎么走?”
“不知道。”易升即答。
顾常摇头失笑,返身进屋了。
店小二松了口气,心中鄙夷不知天高地厚的易升,同时也感慨顾侍卫的宽厚仁德,换作是他,早就派人把出言不逊的易升拖下去打死喂狗了。
“六位客官,没事我忙去了。”他嘴上恭敬道。
易升摆了摆手,店小二赶紧下楼去找老板娘,顾侍卫不说可不等于不计较,必须赶紧叫老板娘把易升一行人轰走,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易升又顶撞顾侍卫,顾侍卫迁怒于平西客栈,他全家老小的性命怕是就直接交代了。
“这人似乎挺有地位,得罪了他会不会不方便做任务啊?”祝采薇走近戳了下易升的肩膀,迫不及待地说:“要不干脆杀了算了,看我一枚阔剑送他上天!”
“无所谓,不着急。”易升诧异地看了明显只是想炸人的祝采薇一眼,径直向一间客房走去,他找到门板了。
祝采薇紧跟在后,瞧见每个人都不是很在乎,不由得嘀咕道:“明明我也有在认真考虑剧情,可为什么老有种慢半拍的感觉啊。”
卡门笑抚祝采薇头:“你笨啊。”
“不要笑着说那种伤人的话啊!”祝采薇气恼地拍掉卡门的手,一手反拍向她的臀,却被早已料到的卡门抓住手反将一军。走在后头的今川河津津有味地看着卡门见招拆招,弄得拼命反击的祝采薇无力招架。不是有体型限制,她也想戏弄时常冒傻气的祝采薇。
易升轻松卸下门板,灵压·改一间间地扫过客房,找到并无声无息地把祝采薇的起爆器和卡门的平板电脑拿了出来,完成了支线任务1——卡门此前接了祝采薇的话茬,没来得及跟易升说这事,不过平板电脑明显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他顺便就给卡门找到了。
楼下没有客人,柜台后的秀才无聊地打着算盘,易升上前把菜单上的所有菜点了两份,而后跟这秀才攀谈当下的时局。平日里少有人跟秀才聊天,出手阔绰的易升一跟他聊,他就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说起街头巷尾的流言。当然,秀才可不觉得那些是流言,他煞有介事地反复说着充满逻辑漏洞的分析。到后来,见易升不说话了,秀才索性抛出他认为绝对可以震撼到易升的推论:“联军必败无疑,妖龙王或将入主朝廷,一统天下!”
易升背过手,向身后不远处围坐在桌旁的祝采薇等人,比了个要钱的手势。
祝采薇和卡门面面相觑。
今川河拿出十块钱纸币,眨眨眼反应过来,又放回了背包。
李明攥着拇指大小的金块,正要抛给易升。
孤狼拿出一块碎银,扔进易升手里。
“讲的不错。”易升把银子拍在柜台上,“下回再说,我去吃饭了。”
“好嘞。”秀才傻笑着收起碎银。
易升赶紧溜了。
再听下去,他会忍不住给这秀才一拳。
得亏您不在朝堂之上,不然还得了?
落座后,易升端起茶壶一饮而尽,李明问:“要不要去镇子里看看?”
“不急。”易升露出一抹笑意,“缚龙索的传人,就在这间客栈。”
“顾常屋里的女人?”孤狼反应敏锐。
易升讶异地点了点头:“我是找起爆器和平板电脑的时候偶然发现的,你呢?”
“猜的。”孤狼说,解释道:“我的公会专攻这种偏武侠风格的副本,总结出了数十种常见套路。”
“缚龙索和摄龙镜明显起的是辅助作用,斩龙剑才是输出用的兵器,而输出一般是男主干的事。”
“假定斩龙剑的传人是个男人,那么缚龙索和摄龙镜的传人里必有一个是女人。你又说缚龙索传人就在客栈,而顾常正好要去天顶山。他屋里的男人,比顾常的地位只高不低。服侍这个人的女人,多半就是缚龙索的传人了。”
“套路啊。”易升无法反驳。
他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电视剧。
电视剧里可不就是这么演的吗?
“不会还有男主或女主为了男二或女二争风吃醋的戏码吧?”易升问。
“会。”孤狼说。
“不会还有ntr要素吧!”易升又问。
“女主委身于王公贵族,却心系青梅竹马或只有一面之缘的帅气男主,然而危急关头救下女主的却是风度翩翩的男二,后经历一系列变故,女主又对男二暗生情愫。不经意间和某一方发生关系,或者干脆被以前侍奉过的人抓回去狠狠惩罚后,逐渐沉溺于**和大义的漩涡,无法自拔,最后...”孤狼徐徐道来,易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打断道:“停一下,味太冲了,跳过这段,继续分析吧。”
易升逐渐明白环为什么要把孤狼带上了。
他太懂了!
今川河、祝采薇、卡门、李明,也有同感。
孤狼!
你到底看过多少ntr啊!
孤狼耸肩:“游戏说的‘今日’是在三天后,待会主线任务里提到的时龙将打上门来,救下缚龙索传人的人就是男主或男二,要不然就是会把女主托付给男主或男二的人,反正跟着准没错。”
“阻击,而不是斩杀...是这个意思吗?”易升想起了主线任务的要求。
孤狼点头:“准备做媒人吧。”
“草。”
易升和李明不约而同道。
187 斩龙,邂逅
易升方才跟记账的穷酸秀才聊天的时候,祝采薇等人也在仔细听。
这秀才懂得不多,嘴倒是很碎,全然没有说错话或许会得罪人的考量,易升还没来得及问,他就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客栈和镇子的名字、街头巷尾有哪些帮派、乡里有哪些个乡绅有本事等种种柴米油盐的事情,结合他的所谓分析说了个遍。得益于这秀才一定不准确翔实且明显经过个人加工的情报,易升等人算是对三湖镇和平西客栈有了粗略的了解,不再是两眼一抹黑了。
孤狼给易升分析完主线任务,易升聊起了秀才提到的一些值得注意的事情。
“怡红楼的头牌莉莉丝,盐贩子约翰逊,像是中国古代会有的名字吗?”易升问。
在座的没有文盲,玩过的其他游戏里也经常出现带有古中国文化的游戏要素,易升提的这个问题多少也是他们正在想的问题,祝采薇当即便道:“反正是虚拟出来的游戏世界,像不像无所谓吧?有人叫甘道夫·哈利波特·亚可,我也不觉得奇怪。”
“我要说不是虚拟出来的游戏世界,你信吗?”易升说。
李明等人正要说点看法,听到易升突然抛出这么劲爆的消息,立马把话憋了回去,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不是虚拟的,难不成是真的?”祝采薇摇头道,环公司虽然公开承认了旋舞之毒的迷失,也间接暗示了《传送:无限》不只是款游戏,相信易升那种激进论调的人也不是没有,但几乎没有真把这个当回事的人。人类近百年的地外探索,没有找到任何人类之外的智慧生命,突然一家游戏公司冒出来说,“我不仅找到了平行宇宙,我还把你们送过去和平行宇宙的土著们玩游戏了!”,谁信啊?
“不仅虚拟世界是真的,连‘虚拟’的力量也是真的。”易升看向卡门。
卡门得到了秘法,她一定知道秘法在现实里也能用。
“你中二过头了吧?”祝采薇诧异地看着易升,一时无法接受游戏里战无不胜威风八面的易升其实是个过了中二岁数却还没有走出中二的男人。心里想着的同时,她顺着易升的视线看向身旁坐着的卡门,正欲搭话,就看到卡门郑重地点了下头,一脸复杂地看向易升,“你也能在现实里使用灵能?我还以为是我玩游戏玩疯了呢。”
“没去看医生啊?”易升调笑道。
“看了,没用,吓得我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照镜子都不敢照了,就怕看见镜子里亮着光的我自己。”卡门紧绷着脸,咧嘴挤出一个略显难看的笑容,下意识握住祝采薇的手,不说话了。
易升笑不出来了,稍微想象下觉得自己疯了却又找不出毛病的感觉,就知道卡门最近一周过得有多受折磨,而这全是他考虑不周的责任:“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我忘了这回事了。”
“出去后,我给你联系方式,以后有不懂的尽管问我。”
卡门抿着嘴点了下头。
离摆脱心理阴影,她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祝采薇反应了过来,攥紧卡门的手,置气似的嘟囔道:“早跟我说啊,我胆特大,陪你过夜照镜子根本不是个事。”
“还有你。”她瞪了眼易升,不善地挥舞起拳头,“这事也能忘?我一拳打碎你的门牙!”
“我门牙招你惹你了。”易升苦笑。
“太见外了。”今川河探过身来伸直胳膊欧拉了卡门肚子一粉拳,然后扶着她的腿哼哧哼哧坐了回去,“我胆也挺大的。”
“嗯。”卡门露出微笑,有被治愈到。
李明和孤狼对视一眼,达成了共识。
眼下不适合跟易升搭话,待会再细问也不迟。
注意到两人碍于稍显沉重的气氛,有话说不出口,卡门猜到他们想问易升游戏和灵能的事,便主动开口与易升聊起了这个话题。李明和孤狼觉察到了卡门过于明显的意图,没想到她居然善解人意到了这个程度,惊讶地看向她。卡门不着痕迹地回以一个理解的浅笑,避开两人的视线,而后适时地把话茬抛了出去。
“值得结交。”李明心想。
“公会里的那些男人婆要是有她三分之一体贴...”孤狼心痛的无法呼吸。
人比人气死人啊!
易升则是诧异地看了眼祝采薇。
她是不是用智商换的卡门啊?
这代价可太大了。
不过倒也挺值的。
没多久,店小二一盘接一盘地端来饭菜。
住宿的客人陆续醒来,下楼点菜。
一十五六岁的娇俏少女,钻出赵世子的客房,飞奔下楼,钻进厨房后头的水房,砰地一声关上门,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哼,就晓得欺负我。”
少女嘟囔着脱下松垮而凌乱的衣服,露出皮索绑缚的青涩身子,试图把绑在一起的手绕到背后,解开赵世子打的结,然而,不是够不着,就是没力气解。一来二去,少女着急了,她躺在草席上使劲挣扎了一阵,打算用蛮力挣开皮索,却没想到皮索居然越挣扎越紧,越紧越挣扎不开,几个回合过后,少女便没有了动弹的力气。
“救命啊!有人吗?救命啊!”少女害怕了,奋力呼喊了起来
“有人叫我?”一张沟壑纵横深陷的老脸突然出现在水房窗外,少女受到惊吓,就要下意识尖叫的前一瞬,一指气劲隔空打来,击中了少女的哑穴。
“小小年纪,玩的挺开啊。”一身着道袍的老人推门而入,低头一瞧,笑容更盛,“没想到凑巧路过,竟碰上此等美事。”
“不知老头我,你介不介意啊?”
“呜呜呜!”少女怒瞪老人。
你个不知还能活几年的糟老头,也配跟赵世子比?
“介意也由不得你!”老人懒得再跟少女废话,狞笑着便扑了上去。
就在这时,寒光一闪。
一柄剑倏忽而至,射入水房,轰然插入土墙。
老人被吓到了。
他再向前走一步,剑就会射爆他的脑袋!
“她叫的是我,不是你,糟老头。”
一剑眉星目的男子走了进来。
少女只看了他一眼,便再也移不开视线。
“你是何人?敢坏我好事!”老人色厉内荏道。
“赵千秋,听过吗?没听过也没关系,黄泉路上多的是人听过!”赵千秋似笑非笑地看着老人,手做剑指,土墙中的剑登时嗡鸣一声,飞了回来,立于赵千秋身侧。
老人瞳孔猛缩,震惊道:“御剑术?你是仙家的人?!”
“是或不是,与你有关吗?”赵千秋轻蔑地看着老人,“趁我还没变了心思,还不快滚?”
“为何不杀我?”老人质问道。
“你不配死在我的剑下。”赵千秋冷哼道。
老人颤巍巍地举起手来,已然是气急败坏:“你...你...你!”
“呵。”赵千秋只是冷笑。
老人终于受不住飞剑的压力,仓皇而逃。
一改面对老人的冷酷,赵千秋温柔一笑,走向少女。
“不...不要看我...”不知何时,少女哑穴已开。
她害羞地别过头,挣扎转身,却不想反倒露出了光洁的后背和没有一丝赘肉的翘臀,还转不过来了!
赵千秋才下山,哪里见过此等美景,一时看痴了。
等他回过神来,躁动的**已然占据了他的身心。
“不对!我着了那糟老头的道了!”赵千秋这才嗅到弥漫在水房里的一股奇香,然而为时已晚,更不耐毒的少女已经满脸潮红,娇吟着扭动起了身子,赵千秋心道再不解毒少女怕是就要死了,果断布下阵势,阻止水房里的动静泄露出去,而后用剑卡住水房的门,意乱情迷地走向少女。
救人的念头到底占了几分?
赵千秋已经不知道了。
一个时辰后,赵千秋出现在客栈正门。
“我的傻闺女呦,你刚才去哪了?”正在后厨帮忙的老板娘,怒意难平地质问经过后厨的红衣雀。瞧她走得缓慢,又不回话,忙着炒菜的老板娘没有了耐心,厉声喝道:“还磨磨蹭蹭!赶紧去帮小二伺候客人啊!”
“嗯...嗯...”
红衣雀梦呓道。
188 斩龙,问道
“又来了个用剑的,还挺帅。”
二楼客房,床上趴着的今川河突然说。
她面前放着卡门的平板电脑,平板电脑里是客栈中八个位置的监控画面。
客栈一楼乃至二楼走廊,今川河尽收眼底。
“监控探头没问题吧?”正蹲在地上组装第三架无人机的卡门说。一楼的监控探头是易升趁客栈里的人不注意,用灵压·改和探头自带的支架及粘合剂直接安在墙上和天花板上的。无死角谈不上,不过说句角度刁钻还是没问题的。少有人注意到墙上突然多了个不认识的玩意,注意到的也没在乎。
“运作良好,我叫祝采薇注意下这个人。”今川河说,而后用耳麦给一楼的祝采薇提了个醒。角落里坐着的祝采薇摊手把一手烂牌丢在桌上,自罚一杯茶,瞧了眼桌对面的李明,不着痕迹地望向门口的赵千秋,“看到了。”
赵千秋敏锐看来,祝采薇神态自若地又把视线转回眼前的牌桌,等赵千秋移开视线,走向柜台,她才对李明和今川河说:“这个人似乎是个高手。”
“嗯。”今川河回道,手指轻触屏幕上赵千秋的脑袋,客栈一楼的监控探头小幅度转向赵千秋,他的身高、体重立刻出现在了屏幕上,“标记了。”
祝采薇不再回话,继续跟李明打牌喝茶。
平西客栈是三湖镇仅有的客栈。时至上午,客栈越发热闹。不用刻意找人问话,坐在客栈一角,随便听一听,就能听到不少有用的消息。用六对眼睛盯着客栈每一处,固然不会错漏任何人,却也把易升六人限制在了客栈里,很是不方便,于是便有了监控。
卡门可谓是叮当猫转世,需要什么背包里就有什么,监控乃至正在组装的无人机,全是她的东西,贴心指数再翻一番。今川河没有战斗力,看监控的任务便分配给了她。战斗力略高于今川河的祝采薇和战斗力在六人中位列第三的李明,下一楼承担起了密切监听和快速反应的任务。易升和孤狼则是一起出门打探消息去了,客栈出事易升随时能开传送门回来,不会耽误主线任务。
吃早饭的时候,易升没有告诉李明等人抽象宇宙即将入侵现实宇宙这件事,只是把他知道的关于游戏《传送:无限》的事说了一下。饶是如此,得知每次登入登出的居然是真实存在于另一个宇宙的飞船,每次下副本都是数据灵魂亲身冒险,副本中得到的一部分力量可以带回现实宇宙等事情,李明等人还是受到了相当程度的震撼。
之所以不说别的事,一方面是易升自己知道的其实也不是很清楚。说是要入侵,可具体什么时候入侵、入侵的时候开的是高达还是宇宙战舰,来入侵的是雅克威岛的那种鸟人还是蜥蜴人,他一概不清楚。另一方面,他担心那些事情会给李明等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们不是拥有无限能量和多种秘法的易升,要是环也给他们来个类似scp基金会副本的考验,他们八成会直接交代在副本里——陌生人死多少易升也无所谓,可死的是朋友,易升就有所谓了。
镇子里转悠了近一个时辰,易升和孤狼打探到了不少有趣的消息。
三湖镇离天顶山足有三百余里,不考虑御剑飞行这等不知道有没有的赶路手段,三天多半是过不去的。要么顾常是在说瞎话,要么他确实有办法在三天内赶过去。是前者那种情况的话,副本开始时提到的第一个“今日”,绝不会在三天后。就算是后者,也不一定就在三天后。手握缚龙索、摄龙镜、斩龙剑的主角们,可至少有两个在三湖镇呢——后一个今日,说的也许才是今天的事。
目前来看,依山傍水的三湖镇,更接近主角一行人相识相知、踏上斩龙之路的.asxs.,而不是决战前的最后跳板,也就是说,副本开始时的那段话,描绘的是应该是很久以后的未来发生的事情。
“没听到妖龙王为祸苍生的消息,龙兽也还没有出现,更没有十万兵甲齐聚天顶山之巅和七十二派赶向天顶山的这种事,倒是天顶山有龙的传闻闹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孤狼若有所思道,“顾常要斩的龙,似乎更接近猎奇怪谈中的那种龙,他多半也不知道天顶山到底有没有龙,是他主子闲着没事干,才想去频频有奇闻传出的天顶山‘斩龙’,凑个热闹。”
“客栈秀才所谓的‘联军’,指的是那些凑热闹斩龙的人,不是副本一开始提到的朝廷和江湖门派的联军。”
“‘联军’到了天顶山,头铁的赵世子哪有龙往哪跑,最后果真撞上龙,不幸遇难,坐实天顶山有龙的传闻,吓坏了朝廷里的人,引得满城风雨,时局动乱。”易升接住话茬继续推演,他和孤狼已经打听到了顾常顾侍卫和赵庭赵世子的身份。赵世子作为皇帝的亲戚,死在龙的手里,而龙在这个充斥着封建迷信的时代的百姓百官眼里,又象征着皇帝,四舍五入几乎就等于是皇帝动怒诛杀了赵世子。没有亲眼见到龙的皇帝,必然会认为,有人打算借“龙”杀人一事,动摇他的权威,挑拨君臣关系。上下对不齐,稍一猜忌,朝廷就乱了。
孤狼点头,继续分析道:“主线任务1是阻击时龙将,之后的任务多半也是阻击某个龙将。”
“主线任务要分四次做,龙将也正好是四个,对上了。”
“打退龙将,保护成长中的主角,任务就完成了。”
“不一定要玩家手刃妖龙王,保护拥有斩龙之力的主角,也相当于斩龙?”易升说。
“对。”孤狼略带佩服地看向易升,全无思路的人是不可能反应的这么快的,他不分析,易升想必也能很快分析出来。
易升点头,心中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环把他送来这个副本,目的是什么?
易升才不信,环只是给他找了个方便战斗的地方。
“它要我挺身而出,但我只想咸鱼。”
“它要我在乎陌生人,但我只在乎亲近的人。”
“它要我付出,但我只想逍遥。”
“理想...不...是理念之争。”
“环难道想让我心服口服地听它差遣吗?”
“也是,我怀疑它有二心,它又怎会不怀疑我?”
易升摇头失笑,看的孤狼莫名其妙。
“我随便转转,你回客栈吧。”他说。
孤狼识趣点头。
“小伙子,算一卦?”
巷口摆摊的算命老道热络地看向眼前的年轻男子。
“我不信卦。”易升说。
“不信...”老道狐疑道。
不信你来干嘛?
消遣老道我?
“我问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是什么道?”易升问。
老道思索片刻,沉声道:“酒中仙,当然是仙人之道。”
“我再问你,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又是什么道?”易升问。
老道浑浊的眼中乍现精光:“此乃圣人之道。”
“你是何人,为何问道于我?”
“一介路人,心有所惑罢了。”
易升返身离开,隐入人群,消失不见。
189 斩龙,齐了
瞧见客栈里两拨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孤狼随手提了个板凳坐在角落里的祝采薇和李明身旁,不解道:“什么情况?”
祝采薇哭笑不得道:“嫖资纠纷。”
孤狼:“...?”
“看下去就知道了。”李明插嘴道。
“注意缚龙索传人红衣雀,经过分析,她有百分之七十点三四的几率,强行出头,小心那些人动手打伤她。”二楼客房里的今川河说,祝采薇立马转告李明和孤狼。一个时辰前,缚龙索绑缚着的红衣雀下楼去水房的时候,就已暴露在了易升一行人的眼皮子底下。易升当即便嘿嘿直笑大呼会玩,红衣雀单薄且十分凌乱的衣服根本遮不住肌肤相亲的连绵凸起,缚龙索到底绑在哪缚住了什么,他看得是一清二楚。祝采薇和卡门则是震惊中夹带着羞耻,被易升的笑尴尬的脸庞通红,一时无法接受女主居然是个光天化日之下随处乱跑的绳缚暴露狂,她才多少岁啊!成人才适合玩这种绳缚游戏吧!
熟悉套路的孤狼和亲眼见过的李明只是略感诧异,只有今川河兴奋莫名,理所当然地招来了祝采薇和卡门“你不对劲”的眼神。
一个时辰过去,祝采薇和李明打探到了红衣雀的姓名、身份。
李明分到的“快速反应”任务,针对的便是红衣雀。
“你还懂这个?”祝采薇诧异道。
“我不懂,懂的是卡门电脑上的人脸识别程序。”今川河解释道。
“我说呢。”祝采薇轻笑道。
“哎呦,您似乎很懂啊。”今川河不爽道。
“哪~有~啊~”
“淦,看我待会收拾你。”
“就你?我让你一只手。”
今川河立马绘声绘色地现编了一个绳缚“折磨”祝采薇的步骤。
一旁正在放飞第三架无人机的卡门,感到难为情的同时却又不争气地照着今川河逼真的描述脑补了起来。
刺激。
“你...你敢!”祝采薇气得羞红了脸。
“试试?”今川河舔了下嘴唇。
“变态啊!”
“嗯?”
“我不跟你计较了!”
祝采薇果断认怂。
“哼。”今川河舒服了。
不明所以的李明和孤狼看了看祝采薇,见她突然不说话了,又继续看客栈里的两拨人。
“李舵主,喝酒要掏酒钱,嫖娼也要付嫖资,是不是这个理?”一虎背熊腰的健硕男子笑着说,身后七人虎视眈眈地看着桌对面的六人。
桌旁,一站着的十五六岁的瘦弱男孩,愤怒地瞪着说话的人:“嫖了就是嫖了,没嫖就是没嫖!俺没嫖为什么要付嫖资!”
“王虎,你血鳄帮想占我铁狼帮地盘,来打便是,用这种下作手段对付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是要作甚?”李石脸色铁青。
被人用“没付嫖资”这种理由找上门来,他还是头一遭。
不管是不是真的,脸他妈的已经丢光了!
“我使手段?明明是这小子使手段骗了我血鳄帮的嫖资,欠钱不还,你倒是着急给我扣帽子啊?”王虎冷笑道。
“就是!”
“骗子!”
“无耻!”
他身后几人喊道。
“叫唤什么!”
“有种的来打啊!”
“恶心!”
李石身后几人也喊了起来。
喊了一阵,两拨人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说来说去,王虎你可有证据?”李石问。
王虎心道李石果然是个讲理的迂腐武夫,立马笑道:“呵,证据我有的是!”
“王二,叫茉莉姑娘过来!”
“得令!”他身后的王二飞奔出门。
李石脸色陡变,不可置信地望向客栈门外。
不消二十个呼吸,王二竟真把怡红楼的头牌莉莉丝茉莉姑娘给带了进来!
客栈外凑热闹的人群,一片哗然。
“第一次嫖就嫖头牌?”
“太会享受了!”
“这小子到底欠了多少钱啊!”
“茉莉姑娘...可不便宜,去!看我作甚,我没去过!”
“没去过?你没去过?装吧就!”
哄笑声渐起。
柜台旁的红衣雀呆若木鸡地看向瘦弱男孩,喃喃自语道:“不会吧?”
“天明,你真去嫖了?”
“我看错你了。”
向天明人傻了。
茉莉姑娘?
这女的我见都没见过啊!
“王虎,你算计我!”李石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两拨人登时举起刀剑,客栈中似乎就要爆发一场械斗。
王虎笑而不语。
他知道,李石已经输了。
茉莉是何许人?
妓?
对,也不对。
茉莉是个备受县令宠爱的妓!
李石害怕了。
向天明就算真欠了嫖资,也决不可能欠茉莉的嫖资啊!
而茉莉却来了!还站在了血鳄帮王虎的身后!
李石早已收到风声,官府打算整治三湖镇的本地帮派。
可不曾想,官府还要扶持外来帮派!
血鳄帮是隔壁二沟村的帮派,茉莉明显是受县令之命来给王虎撑腰的!
“重新洗牌三湖镇的格局...血鳄三县令七?不对,这个是我铁狼帮的份额,血鳄帮入主三湖镇,县令怕是要了八成乃至九成!妈的!官府要对我铁狼帮赶尽杀绝啊!就他妈为了一两成利!”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李石此刻就用一种看杀父仇人的凶恶眼神看着王虎。
王虎笑得更欢了。
咬人的狗不叫。
随便李石叫唤吧,也就凶这一阵子了。
过几天,他不滚,官兵会叫他滚的。
茉莉轻蔑地看向向天明,指指点点地教训道:“没钱还来嫖?害臊不害臊啊?”
“嫖也就算了,几下就出来,你行不行啊?”
客栈外的哄笑越发热烈。
“俺!没!有!嫖!”
向天明再也遏制不住心头怒火,就要冲过去扇这乱说话的贱女人一巴掌。
李石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道歉。”
“放开我!”向天明奋力挣扎,全然没有觉察到,李石狠戾的注视,和已经按在腰口刀把上的另一只手。
就在这时。
“嫖资多少,我付了。”
红衣雀甩开拽着她的秀才和娘亲,走了过来。
她已经不想再看到向天明了。
“不能付!小雀,俺真没嫖啊!”此前还在挣扎的向天明,见红衣雀走来,一下像被抽去脊骨似的,瘫软了下来。
红衣雀是向天明的发小。
也是在他父母被强盗杀害后,接济他活到现在的恩人。
更是他发誓要娶到的娘子。
然而...现在...
“多少?”红衣雀重复道。
茉莉一怔。
王虎先是皱眉,怒于有人不识相,后注意到红衣雀的姿色,顿时心生杀鸡骇猴之计,笑道:“你付?你可曾赚过一文钱?”
“当然赚过!”红衣雀道。
“你娘有开客栈的本事,你又有什么本事?你可曾用你的本事赚到过一文钱?”王虎道。
“我...”红衣雀哑了。
“我倒有个办法。”王虎说,“闹来闹去,不就是嫖的事么?你去怡红楼当回妓,我白嫖你一次,就还清了。”
红衣雀从未遭到过如此羞辱,差点气哭。
“俺杀了你!”向天明歇斯底里地喊道。
李石运起真气,一巴掌扇了过去,直接扇的向天明一头栽在地上,流出汩汩鲜血,一个字也喊不出来了。而后,李石看向红衣雀:“你可听清条件了?还要替这小子付钱么?”
红衣雀一语不发地转身,拿起柜台旁的扫帚就要冲上去打王虎。
秀才、赶来的店小二、她娘,一起拽她,却还是没拽住力气奇大的红衣雀。
就在这时,一只手按住了红衣雀的肩膀。
角落里喝茶的赵千秋,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没有移动帧。”今川河立刻道。
“瞬间移动?”祝采薇问。
“是遁术。”孤狼皱眉道。
“与众不同,这人八成就是主角了。”李明道,“地下那个戏份还挺多,多半是男二。”
“女主追男主,男二追女主,成了。”
孤狼讶异道:“你出师了。”
“牛之道广博精深,不敢说出师。”李明笑了。
“能不说什么之乎者也吗?一句话不加成语就难受?文邹邹的恶不恶心啊。”祝采薇撇嘴道。
“入乡随俗嘛。”今川河笑道。
“你闭嘴。”祝采薇立刻反击。
“呦,出息啦?敢叫我闭嘴?回头我就塞你一口球!”今川河说。
祝采薇闭嘴了。
耍流氓耍不过她,太气人了!
玩家们闲聊的时候,场中局势也在变化。
红衣雀挣扎不开,回头怒视。
看到居然是赵千秋,登时楞住,一腔怒意荡然无存。
“...是你?”
“是我。”
赵千秋斜视王虎:“我有一法,可叫人张口便吐肺腑之言,你敢接么?”
王虎为此人气势所慑,莫名心虚:“多管闲事,滚!”
“哦,就是不敢咯?”赵千秋笑道。
接二连三遭人拆台,王虎不想再继续争辩了,一挥手,身后七人一拥而上,挥刀砍向赵千秋。
赵千秋摇头。
他袖袍一挥,七人便离地而起,摔出了客栈,引来一阵惊呼。
王虎看傻了。
真气再强,也不可能凌空把人打飞啊!
“仙门中人?”他脱口而出。
飞剑出鞘,立于赵千秋身旁。
“昆仑派,赵千秋。”
“还打吗?”
王虎一哆嗦,跪在了地上。
客栈门外,看戏看了个爽的易升,瞅了眼不远处台阶上爬走的乞丐,跟了上去。
“时龙将,别走啊。”
“主角不全在里面呢?进去杀啊?”
“你是怕他...还是怕我啊?”
190 斩龙,要被玩坏了
易升是王虎命王二把茉莉带进客栈的时候回来的。
他一回来就注意到了客栈门口的台阶上坐着的乞丐。
乞丐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穿着一身不知道缝缝补补了多少回的破烂衣裳,裸露在外的脸、胳膊、腿上,充满了可见的脏厚污垢,还跛了脚,看着似乎跟寻常的乞丐没什么区别,可在广大吃瓜路人全在笑话客栈里的小子的时候,乞丐却没有跟着笑,而是透过人缝平静乃至淡漠地望着客栈里面,活脱脱一条埋伏在枯草里伺机待发的毒蛇——不是易升敏感或是联想过度,乞丐耸动身体往里看的时候,真的就跟蛇的挺身抬头一模一样,而蛇和龙,准确说和东方龙的运动姿态,又几乎一样。
不谨慎些,而是一厢情愿地认为,时龙将必然会以一条龙的姿态正面硬杀红衣雀,着实不可取。时龙将变成人来杀红衣雀,难道不是更容易吗?已经拉下脸来三湖镇这个新手村杀尚未成长起来的主角了,易升可不觉得这种龙会堂堂正正地杀人。之所以要在客栈里布下监控,费工夫盯紧每个进出客栈的人,就是在防时龙将偷袭红衣雀,辨认主角这种事只是顺带的做。
玩家的头脑不会被这个时代的常识所局限,谨慎的不止易升一个人。
正是意识到存在这种可能,祝采薇等人才蹲守在了客栈里。
易升不紧不慢地跟着乞丐,自知被盯上的乞丐也不紧不慢地吊着易升。
爬进一条无人的巷子,乞丐面无表情地站起,转身看向易升。
“哦,认错人了。”易升眨巴了下眼,扭头便走。
乞丐一僵,低头瞧了眼装作跛了的那只脚。
“诶,等下,乞丐兄,你没瘸啊?”
已经走出巷子,不见人影的易升,趴在墙上,突然探出个脑袋望向乞丐。
正要坐下继续装瘸的乞丐,又僵住了。
它这才反应过来,这狗逼道人是成心戏弄自己呢!
“有趣吗?”乞丐站起说。
易升回以狂笑。
等他笑完,乞丐漠然道:“笑爽了?”
“爽了。”易升坦诚。
“找我有事?”乞丐道。
易升微惊,挺淡定啊?
怕不是在蓄力释放法术哦。
想到这,他果断取出亡者的徽记,攥在手里。
面对一条实力不明的龙,多少还是要尊重一下的,阴沟里翻船可就太蠢了。
“你是龙吧。”易升直接问。
“知道还敢戏弄我!”乞丐喝道。
易升无辜道:“你扮成乞丐,却不准备受人戏弄?”
“你要是扮成妓女,嫖客脱你衣服,你是不是还要揍嫖客啊?”
“你!”乞丐露出怒容。
“自取其辱罢了,时龙将。”易升说。
“...!”
居然被道破了身份?!
时龙将浑身发冷:“你是何方神圣!”
“真的是时龙将啊。”易升惊叹。
“你不知道我是不是?!”时龙将不可置信道。
“现在这不就知道了。”易升笑了,他此前只是怀疑这乞丐是时龙将变化而成,没想到稍一试探,时龙将用一句“你是何方神圣”的质问不打自招了,这可太省事了。
时龙将傻了。
合着死不承认就行了?
回想之前,这人的确只问了是不是龙,而不是直接问是不是时龙将,时龙将肠子都要悔青了。它费尽千辛万苦,突破重重包围,而后舍去一身真元,才在妖龙王的帮助下逆转时空,逃出了联军的必杀之局,回到了五年前的天顶山。没想到,千山万水地赶过来,才入三湖镇,还没来得及动手袭杀眼下最弱的缚龙索传人红衣雀,就他妈直接白给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时龙将色厉内荏道。
它自知,哪怕是逆转时空前的全盛时期,也难敌眼前这灵力雄浑到几乎要燃烧起来的道人,更不要说穿越后实力百不存一的现在,动手根本就是送死。
“放宽心,我不杀你。”易升饶有兴趣地看着时龙将,它不逃也不战,只是一个劲地示弱,也不知道是真弱还是假弱,再试探下吧。
“不杀我,就是要辱我咯?”
局势已经坏到无法再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时龙将反而沉下了气。
要辱便辱吧。
只要不死,就还有机会!
“这个待会再说,你过来一下。”易升说。
时龙将深呼吸一口气,走到易升跟前,抬头对视道:“然后呢?”
“然后是这个。”易升一手直接拍向时龙将的脑袋。
拍实了,立马就是个脑浆迸裂的下场。
然而,时龙将却是躲也不躲。
直到易升在千钧一发之际刹车停手,它还是面无惧色。
“居然不是装的。”
易升摇头。
拍向时龙将脑袋的一巴掌,最后落在了它的肩膀上。
法术的释放距离再短,这么近也该打出来了吧?
它是真的不行啊。
“?”
时龙将没太听懂这句话。
“让我访问一下。”
易升再无顾忌,直接使出开门秘法,打开时龙将的灵魂之门。
不搞清时龙将所有的底细,易升不会放它走。
一个人下副本,不看更有乐趣,无所谓底细不底细,可副本里还有李明五人。
时龙将是虎,就拔掉它的牙,剁掉它的爪子。
时龙将是猫,就剪掉指甲,栓上链子,阉割掉它。
做不成主线任务就做不成。
只要它还有威胁到李明五人的可能,易升就会采取行动,直至它没有威胁。
“穿越时空,斩杀三名斩龙传人,逆转妖龙王的败局。”
“天顶山有龙的传闻,是它穿越回来的时候惹出来的?”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易升属实没想到,时龙将居然是条未来回来的龙!
“我还奇怪为什么叫时龙,原来真的能操纵时间啊?”
“红衣雀是人类方主角的话,时龙就是妖龙方的主角了。”
“有趣。”
易升自语道。
看完最近的记忆,他关掉了灵魂之门。
“你对我做了什么!”时龙将悚然道。
“符文。”易升说。
“什么符文!”时龙将不解,脑内下意识涌现出和符文有关的记忆与知识。
抑制自身不去胡思乱想是修行的重要部分,可以体现出功力是否深厚、境界是否合格。一个连想什么都无法控制的人,哪里能学会高深的功法?时龙将的实力百不存一,境界倒退到几近于无,用的还是心念杂乱的人类之躯,更是遭到了连番戏弄。连秘法都不用,易升一句话就能撬动它的想法,引导它的脑内出现想要的记忆。
“没事。”易升一笑,再开灵魂之门。
时龙将在易升跟着它走的时候,思索过怎样对付看着就强的一塌糊涂的易升。
最后想出的答案是以弱击强时十分有用的符文。
它打算以自己仅剩的微薄真元,凝结符文,撬动天地之力,直接轰杀易升。
后意识到真元太少,凝结符文的速度怕是赶不上觉察到真元波动走过来打死它的易升的速度,便放弃了。
殊不知,却是方便了易升,使他窥探到了这个世界的修炼法门——当然,没这个方便,易升迟早也会意识到修炼法门的存在,而后重复现在做的事。
“符文之道是修仙中的解析运用之道,与以身合道之道、以心御道之道,共为三门无上大道。”
“嗯...符文跟电路、阵法,差不多啊,我适合这个。”
“不错。”
易升如饥似渴地汲取着妖龙一族传承许久的知识,同时也不忘旁侧敲击时龙将未来五年发生过哪些事。
时龙将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一次醒来,看到自己突然来到了一间客房里,时龙将还没来得及反应,易升张嘴吐出一个词,它又迷糊了。
又一次醒来,时龙将看到五个人在围着它看。
易升正在告诉李明五人,时龙将的事。
错乱荒谬之感越发强烈。
“你到底...”它还没喊完,易升又甩去一个开门秘法。
祝采薇忍不住问易升:“多少次了?”
“不多,才四十二次。”易升笑道。
“要被玩坏了。”今川河说。
“你可以比个v翻白眼再说这句话吗?”易升目光灼灼地看向她。
“滚犊子。”
今川河瞪了易升一眼,趴回床上继续看监控。
易升耸肩,继续使用时龙将。
俘虏时龙将的新鲜劲过去后,祝采薇等人返回了各自的岗位。
赵千秋、红衣雀、向天明的故事,还在继续。
191 斩龙,天煞孤星
小雀后头的男人是哪来的?
他在跟小雀说什么?
小雀要嫁人了?
午饭前还要去溪里给小雀抓泥鳅,要起来的。
血泊中的向天明,手指弹动,意识昏沉。
像是有千钧之力压迫,愈发沉重的身体,动弹不得。
遭人凭空诬陷的委屈和愤怒。
红衣雀不信任他,还用钱羞辱他的无助。
矛头直指红衣雀身后,那位翩然而至的潇洒贵公子的嫉妒。
全数融入了不断流出的温凉血液,浸润了向天明逐渐涣散的眼眸,和衣衫中的一面古朴铜镜。
吸收了些许鲜血,铜镜闪烁起微弱光芒。
“嗯?灵力波动?”
赵千秋若有所觉,看向向天明。
红衣雀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便也看向向天明。
殷红发亮的大片血泊立马吓到了她,红衣雀这才反应过来,向天明怕是要不行了。
“小二!来跟我抬人!”红衣雀急忙喊道。
就算向天明真去嫖了,也不该被一巴掌扇死啊!
柜台后的店小二已经被一地的血吓坏了,半点动静没有。
秀才就更不用说,已经瘫软在地,站也站不起来了。
李石则是被赵千秋的手段吓坏了,见红衣雀着急救人,心生亡羊补牢之意,立马凑上来谄笑道:“红姑娘可要我来帮忙?”
“你滚!他不就是你打的吗!”红衣雀喝道。
“无妨,信他便是。”赵千秋轻笑道,没在向天明身上看出个所以然,收回视线,“谅他也不敢再伤你这朋友。”
“对对对,我哪敢啊!方才是我有眼无珠,不知道他是您的朋友!不然给我一百个一千个胆,我也不敢动手啊!”李石连忙走过去帮忙抬起向天明。向天明是红衣雀的发小,红衣雀又明显跟这仙门中人赵千秋有非同寻常的关系。朋友的朋友不一定是朋友,说不定赵千秋压根没见过向天明,可女人的朋友就不一样了,赵千秋一定会认。
果不其然,见赵千秋没什么反应,李石松了口气,又问红衣雀:“找宋大夫还是李大夫?”
红衣雀反手就给了李石一巴掌,气冲冲道:“宋大夫!”
李石运起真气,啪地一声给了自己一巴掌,直接扇歪了鼻子,却像没事人似的笑呵呵地说:“没问题!”
“小的门,开路!”
“是!”一旁看着的喽啰高呼道,一眼不敢看赵千秋和红衣雀。
红衣雀感激地看了眼赵千秋,火速赶向宋大夫的医馆。
“赵大侠,你看小的我...”地上跪着的王虎哆嗦道。
“滚吧,以后再被我撞见你行这空口污蔑之事,舌头就别想要了。”赵千秋冷声道。
“是是是!”王虎仓皇而逃,看都没看客栈门外哀嚎痛叫的一地喽啰,最后还是衙门收到消息,派来捕头和捕快,收拾了残局。
“县太爷有请赵仙长。”捕头抱拳道。
又坐回角落里的赵千秋,晃荡着手里的茶杯,摇了摇头。
捕头不敢多话,连忙跟上走远的捕快,回去复命了。
一旁手里提着个茶壶的店小二,见赵千秋不喝茶,立马凑来问:“仙长,您可是要喝酒?”
“酒?”赵千秋没有饮酒的习惯,临行前掌门还多次嘱咐过他下山历练时的几个注意事项,第一条便是不要沉溺酒色。正要拒绝店小二,他突然想起了赵虎下跪和李石自己扇自己巴掌的这件事,眼前闪过那些看热闹的凡夫俗子们投来的敬畏目光,还有早上和红衣雀在草席里翻云覆雨、寻欢作乐一事,心中不禁腾起一股潇洒自在的豪气,大丈夫当如是也!
“喝!拿酒坛子来!”他说。
“得嘞!”店小二笑呵呵地拿酒去了。
半个时辰后,红衣雀回来了。
送医及时,向天明的命,保住了。
“仙...仙长,您有啥要吃的没?”
红衣雀的娘亲红掌柜,走来桌旁讷讷道。
“我吃这个。”赵千秋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玉壶晃了晃,而后醉意微醺地望向客栈门口正看着他的红衣雀,焦点尽数落在她裸露的纤细胳膊和雪白脖颈上。
“我还有事,不奉陪了,改日再喝个痛快!”
孤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抽身便走。
赵千秋心中赞叹此人识趣,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向红衣雀招了下手。
红衣雀心中欢喜,走来后却拉下脸教训道:“少喝点,喝的烂醉我可就不理你了!”
“不说这个,试试?一粒顶你半个月的饭。”赵千秋给她看手里的玉壶。
红衣雀美目泛彩,只觉赵千秋无一处不有趣,随手拿出的物件都是没见过也没听过的东西,憨笑着跃跃欲试道:“试试就试试!”
“不怕我下毒啊?”
“你敢!”
“不敢不敢。”
“这才对嘛。”
红掌柜看出了门道,心中泛起一丝酸楚,不声不响地走开了。
“雀儿大了,要飞走了...”
易升跟时龙将对峙的时候,祝采薇等人也没闲着。
李明走后门跟踪送向天明就医的红衣雀去了,此时正在宋大夫的医馆里闲逛,观察向天明的状态,顺便安装窃听器。
留在客栈的孤狼和祝采薇,瞧见赵千秋一人喝酒,也没个聊天的人,不是闷酒怕是也硬生生喝成了闷酒,稍一商议,便拍定经验老道的孤狼去跟他喝酒唠嗑,拉近关系,刺探消息——不是他也没别人了,祝采薇不会喝酒,今川河又是个萝莉,卡门还在组装-放飞-组装无人机,以便全天候监视三湖镇,只有孤狼有空也有能力。
客栈二楼,正在帮卡门忙的祝采薇,瞧见孤狼回来,打量道:“喝了这么久,脸居然不红,果然好酒量,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没?”
“有,不过不多。”孤狼扇了扇身上的酒气,“不熏吧?”
“我不能喝,又不是不能闻,赶紧说吧。”祝采薇说。
床上趴着不时晃动脚丫的今川河,突然不动弹了。
她是闻到酒味就会醉的那种人。
孤狼奇怪地瞅了今川河一眼,没太在意,说:“没什么要紧的消息,等易升和李明回来再说吧。”
“也行。”祝采薇于是继续帮忙。
“我也来帮忙。”孤狼走了过去。
卡门放下焊枪,推起面罩,不好意思地看向孤狼:“那个...我不太能闻...”
“那我去洗洗。”孤狼停下,返身离开。
“麻烦你了。”卡门歉意道。
“没事。”孤狼摆了摆手,推门而出,“这个副本一时半会完不了,我正好探探路,省得晚上找不到去哪洗漱。”
“嗯。”卡门笑道。
跟陌生的玩家下副本,互相体谅是必备素养。
值得一提的是,易升吃过早饭后,就把拆下的门装回去了。
不然还要另找木匠做门,那可就太麻烦了。
楼下。
红衣雀接过赵千秋递来的酒杯,一饮而尽。
辛辣的滋味泛滥开来,醉意渐起。
“骗子...哪里香了...”她撅嘴道。
赵千秋笑而不语,忽然道:“你想不想飞?”
“飞?你能飞?”红衣雀惊讶道。
“敢来么?”赵千秋问。
“敢!”红衣雀喊道。
赵千秋附到红衣雀耳畔,轻声道:“拿皮索去。”
“皮...皮索?你个坏人!”红衣雀嗔怒道,不由得想起了早上的事。
“不是...我有要事跟你商量...我去后门等你吧。”赵千秋哭笑不得,这妮子想哪去了!
红衣雀知道想岔了,啐了口,逃也似地跑开。
望着她婀娜的背影,赵千秋忍不住一叹。
“缚龙索出世,又要有龙灾了么?”
他已经认出了皮索,方才也用辟谷丹确认了红衣雀缚龙索传人的身份——没有缚龙索灵力的长久温养,红衣雀是不可能凭一介凡人之身消化辟谷丹的。
“难怪掌门突然要我下山历练,他怕是早就知道,我儿时误入昆仑禁地,机缘巧合下捡到的仙剑是斩龙剑了。”赵千秋轻抚剑鞘,摇头起身,施展遁术赶至客栈后门,等待片刻,与清洗完皮索的红衣雀,结伴而出,逍遥去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时至傍晚。
三湖镇与二沟村与宋大夫的医馆中,昏迷的向天明,逐渐醒来。
才醒,他就嗅到了血腥气。
“不要!”
只听得一声厉啸,帘子外头,当空飞来一颗人头,落在向天明的床上。
“宋...宋大夫?”
被洒了一脸血的向天明,傻了。
“治死了我牛大哥,庸医!该杀!”
“医术不行,就不要开医馆害人!”
“一命抵一命!你也要用身子抵!”
医馆里此起彼伏的回荡着一些向天明听不懂的话。
像是...犬吠。
又像是...狼叫。
他挣扎起身,掀开帘子。
身着鳞甲的三匹灰狼,出现在向天明眼前。
“...狼?”
铜镜陡然飞出衣衫,挤进向天明手中。
三匹灰狼,扭头看向他。
一同看向他的,还有抱着宋大夫的无头尸体,已经被吓傻了的宋大夫的女儿。
“...”
“...”
“...”
上午的事和现在的事,逐渐重叠在了一起。
“死!死!死!死啊!”
向天明状若疯狂地吼道。
无数道光线自铜镜发出,顷刻间洞穿了三匹狼。
192 斩龙,狼来了
“医馆出事了。”背靠窗户坐着的卡门突然道,通过李明安装在宋大夫医馆里的窃听器,她听到了宋大夫的女儿撕心裂肺的叫喊与向天明的吼叫,和灰狼死前发出的呜咽,“似乎是山里的狼袭击了医馆,我马上调无人机过去看看。”
“医馆...宋大夫的医馆?”李明和孤狼齐齐望向今川河投影在墙上的地图,地图上标有向天明所在的医馆、平西客栈和镇里集市、菜市场、县衙门等人流密集或有行政力量驻扎的区域地点,以及附近山川河流的大致走向。赵千秋和红衣雀,中午、下午不在客栈,闲着没事干的今川河,利用卡门那时已经升空的四架无人机,凭数位板和画本子练就的画功,绘制了这份简陋的地图——数位板也是卡门的。
“医馆在山脚附近。”今川河在屏幕上用红线圈出医馆的具体位置,而后再度捧起平板电脑把地图投影在墙上。
漂浮在半空,画风明显跟别人不一样的易升,散去环绕周身的火焰符文,落在地上,“我去看看?”
“已经结束了...还是去看看吧。”卡门说,犹豫道:“向二在哭,声纹识别疑似宋大夫女儿宋梅玲的人,正在骂他。”
“骂的什么?”祝采薇问。
卡门在耳麦上一摁,信号转接至今川河手里的平板电脑。
“为什么不早点动手!你这不是杀得了狼吗!啊?!”宋梅玲嘶喊道,吓到软的连站都站不起来的身体,突然又迸发出一股力气,她粗暴地甩下宋大夫的尸身,冲过去就要揍床上的向天明。
向天明不躲不闪,吃下宋梅玲扇来的一耳光又一耳光,下床抱住了她。
“放开我!向天明!”宋梅玲挣扎道。
见挣扎不开,她一口咬向向天明的肩膀。
直到牙齿酸涩,泪又模糊了视线,几乎要呼吸不上来,她才松了口。
“...对不起。”向天明低沉道。
宋梅玲再也抑制不住,抱着他放声痛哭。
祝采薇叹了口气:“男二太惨了,以后别叫他向二了,叫天明吧。”
“天明不就是凌晨,凌晨前最黑了,向天明这名字就起的离谱。”今川河插嘴道。
“这个宋梅玲应该就是女二了,哎,现实不讲套路啊。”孤狼也叹了口气,“红衣雀今天不是也差点被时龙将偷袭,一旦时龙将得手,故事就结束了。”
“故事会结束,现实不会结束。”易升说,随手扔下已经被用坏的时龙将,打开传送门,走了进去。
路过医馆的行人,听到里头不寻常的动静,进来看到了宋大夫的无头尸身和三匹灰狼千疮百孔的尸体。
已经歇息下来,沉入静谧夜色的三湖镇,逐渐沸腾。
山里的灰狼早就叫猎人杀没了,突然又有灰狼杀人。杀也就算了,还不是吃,而是割了人头,人头还是镇子里德高望重的宋大夫的人头。割的是宋大夫的人头也就算了,还不是宋大夫进山遭了狼,而是生性畏人的狼,闯进医馆割的人头!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一时人心惶惶。
县令当即下令猎人进山杀狼。
十六人感念宋大夫恩德,领命上山。
看过灰狼尸体后,摇头走了十二人。
留下来的四人,磨蹭不动。
县令命人送去银两,这才上山。
医馆附近的一户农家暂时收留了无处可去的宋梅玲。
向天明早就有克父克母的传闻,此事一出更是被视为洪水猛兽,无人敢与他亲近。
最后还是宋梅玲说情,才勉强叫收留她的那户农家,也留向天明过夜。
红衣雀玩疯了,姗姗来迟。
赵千秋注意到了灰狼蹊跷的死状。
经过查探,他觉察到了灰狼尸身上残留的些许灵力,意识到了向天明和宋梅玲中,有一人必是修道之人。不过,他只当此人是个野修,没有传承,不然怎会叫三匹狼杀了人?所以就没放在心上。
赵千秋还陪红衣雀看了趟向天明。
见他似乎心怀妒意,便识趣走远了。
院子里,红衣雀关切道:“你没受伤吧?”
向天明心中暖意上涌,忽然想到立于云端、高不可攀的赵千秋,暖意又尽数化作青涩的酸楚,“没...没受伤,俺没事。”
略比他高的红衣雀,抓住他的肩膀,掰过头来,看了又看,又仔细看了看他的身体,这才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吓死我了。”
“小雀,上午...”向天明低声道。
“赵大哥已经给我解释过了,是那些人栽赃陷害你,你没做错事,是我误会你了。”红衣雀安慰道。
想到伤心事,向天明忍不住啜泣道:“你知道就好...俺就怕你瞧不起俺...”
“没事了没事了,明天我托人给你找份差事,忘了今天的倒霉事吧,已经过去了,明天一定会好起来的!”红衣雀笑嘻嘻地弹了下向天明锃光瓦亮的脑门。
宋大夫给向天明看头上的伤的时候,剃掉了他的头发。
看到红衣雀在笑,向天明不禁傻笑了起来,烦恼全没了,“嗯!一定会好起来的!”
“没错!”红衣雀元气满满地喊道,用力拍着向天明的肩膀。
“天...向天明,有空吗?回来一下,大娘有事跟你说。”
屋门口,宋梅玲喊道。
“...”
向天明没动静,他没法从耀眼的红衣雀身上移开视线。
“时候也不早了,明天再聊吧。”红衣雀全然没有觉察到向天明炙热的眼神,调皮地刮了下他的鼻梁,而后走到宋梅玲跟前,说了些安慰的话,挥了挥手便走了。
“...哦。”向天明这才反应过来,红衣雀已经走了。
宋梅玲看着向天明回来时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越发酸楚。
“看什么呢。”
院子上空,赵千秋抬手搭上易升的肩膀。
背后斩龙剑嗡鸣颤动,伺机出鞘。
这个人,到底看了有多久了?
赵千秋是在等红衣雀回来,闲着没事,抬头看星星的时候,凑巧看到的易升。
他怕易升对红衣雀心怀不轨,这才上来问询。
“儿女情事。”易升说。
“哦?有趣吗?”赵千秋问。
“有。”易升笑了,他正想着要不要明天来个“偶遇”,接触下身怀斩龙剑的赵千秋呢,没想到赵千秋自己就找上门来了。
“你...是...何...人...”赵千秋艰难动嘴。
背后斩龙剑疯狂颤动,却是连剑鞘都飞不出去。
没有什么花哨的技巧,易升用纯粹的灵压·改之力,彻底压制住了赵千秋。
他的身体不能动弹,经脉无法运行,窍穴中积蓄的灵力一分一毫都用不出来。
心脏、大脑乃至灵魂,皆在易升掌控之中。
“问我之前,不先自报家门?”易升转身,瞧了眼赵千秋凝固在空中的胳膊,饶有兴趣地探查起这所谓的仙门中人和他背后斩龙剑的构造,同时嘴上调侃道:“还有,你家长辈,就是教你这么打招呼的?”
“不是我宽宏大量,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后...辈...赵...千...秋...知...错...了。”赵千秋立马服软,他是看易升年轻,以为修为差不多,又心忧红衣雀,冲动之下做事没过脑子,才用这种近似挑衅的手段打招呼的,没想到却是直接踢到了铁板,反被易升制住了,生死任人拿捏。
“知错就好,下次可别随便拍人肩膀了。”易升心中微惊,放开了赵千秋。
他已经探查清楚了。
赵千秋惭愧道:“前辈教训的是。”
“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太上道人。”
易升随口道。
赵千秋倒吸一口凉气。
易升略感无语。
带带赵千秋,全球变暖的罪魁祸首找到了!
“有问题?”他问。
“没...没有。”赵千秋结巴道。
立三道、弘道法的道祖,又名太上道人。
这道人居然敢起道祖的名字?
“我走了,小友再会。”
易升没什么想聊的了,开门便走。
看到他随手撕裂空间,一步踏入,消失不见,赵千秋傻了。
“...莫不是真的?”
他不敢细想,落在地上,找到红衣雀,回客栈去了。
易升一回客栈,立马着手复刻探查到的斩龙剑的内部构造。
他看不太懂,但有人看得懂。
卡门看着易升用灵能之火在空中勾勒出的东西,诧异道:“芯片?集成电路?你突然弄这个干嘛?”
蜷缩在角落里,濒临崩溃的时龙将,感觉到熟悉的威压,哆嗦道:“斩...斩龙剑?”
易升看向逐渐回过味来的祝采薇等人,点了点头:“这个是斩龙剑里面的东西。”
“是不是很像芯片?”
“已经不是像不像的问题了。”今川河说。
“一模一样啊我靠!”祝采薇震惊道。
“是啊,一模一样。”易升意味深长道。
半夜,二十头鳞甲灰狼,袭击了向天明。
向天明伤重逃生,去向不明。
收留他的一家四口,死于狼爪之下。
宋梅玲睡前被衙门叫去问话,心力交瘁,昏倒在了衙门口,就近住了一宿,幸免于难。
193 斩龙,后续和闲扯
次日,天才刚蒙蒙亮,野狼半夜屠杀了收留向天明的薛温薛大娘一家四口一事,便几乎传遍了三湖镇。
昨夜野狼袭击宋大夫还能说是巧合,会有人站出来为平日里勤劳能干的向天明辩解的话,今日一事毫无疑问地坐实了向天明的确是个天煞孤星!不然为什么向天明去哪哪就遭狼?偏怪他遭了两次却还没死,命硬得令人毛骨悚然!
客栈二楼,客房。
今川河掰开祝采薇钳着她脑袋的胳膊肘,下床对着一宿没睡还浮在半空钻研符文的易升打了个呵欠,挥了挥手,算是打过招呼,就出门方便去了。客栈附近的茅厕不是一般的臭,活在二十二世纪的今川河哪受得了这个,她准备走后门去客栈后头的小巷子里方便,当然,不是随地的那种,而是用游戏市场里50游戏币一个的一次性便器来方便。
除过干粮、干净的水这等野外生存必备的物资,类似便器、纸巾这种关乎卫生的东西,也很重要。有没有买、买的是否足够,极大地决定了玩家在战斗和冒险之外的游戏内容中可以获得怎样的游戏体验——说到游戏体验,今川河威胁祝采薇时提到的口球,游戏市场里也有卖,卖得还十分紧俏。
完事后,回客房的路上,还没太睡醒的今川河,路过水房,突然听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呻吟,当即清醒了不少。
她没敢进黑咕隆咚的水房,趴在窗户上拿手电照了下。
血肉模糊、已经看不出人样的向天明,出现在她眼前。
“啊!”今川河受惊尖叫,后退几步,脚下一绊,就要跌倒在地,突然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别怕,是向天明。”周身环绕着火焰符文的易升扶住今川河,“我进去看看。”
“我又不是认不出来。”心有余悸的今川河嘟囔道。
“认出来还怕啊。”易升笑道,推门而入。
“我怕了?我怕了吗?没有吧?”今川河嘴硬道,紧跟在易升身后,最后停在水房门口,打着手电探出个脑袋往里瞅,不敢进去了。
“不怕,不怕行了吧。”易升说,仔细检查起向天明的伤势,捎带探查他手中紧握的摄龙镜的内部构造。果不其然,摄龙镜里也有类似斩龙剑里的那种芯片和集成电路。昨夜,易升一行人就此事讨论了很久。由于缺乏信息,讨论只是不停的提出猜测和推翻猜测,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还是不清楚这个明显没有现代科技的世界,为什么会有现代科技的造物。只在一件事上达成了共识:隐藏剧情和隐藏世界观,铁定跟那些芯片和集成电路有关。
“淦,你是在安慰小孩吗!”今川河不爽道,“还有,你不是在钻研符文么?来得蛮及时的嘛。”
“我的灵能跟着你呢。”易升解释道。
“跟着我?”今川河惊了,张口便道:“居然偷看我小便?!八嘎hentai无路赛!再也不理你了!”
“萝莉请自重。”易升反应超快,“我不吃这一套。”
“我的意中人是一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
“去当弼马温。”
“只要呼喊就会赶来救我的英雄...”
“哆啦a梦。”
“居然不上钩!淦!看我千年杀!”今川河收起手电做出手势直奔易升而去。
易升不躲不闪翘臀等待。
今川河咬牙刹车:“现在是你比较强。”
“以后也一样。”易升转身揉了揉她的脑袋,“走吧。”
今川河嫌弃地拍开他的手:“不救他?”
“你不知道受伤一般是主角突破的机遇吗?”易升说,“不破不立,摄龙镜在给向天明重塑经脉呢,我救了他才是害了他。”
“懂了。”今川河点头,和易升一起回去了。
水房中,向天明呢喃着小雀二字,手中摄龙镜闪烁微光。
客房。
祝采薇和卡门先后被今川河叫醒,李明和孤狼也陆续醒来。
向天明身受重伤,收留他过夜的一家四口想来也是凶多吉少。
昨夜宋大夫的死已经惹出了不小的骚乱,今天的事再曝光,除过红衣雀和宋梅玲,十里八村再也不会有人待见向天明这个天煞孤星,他只剩下了仅有的一条活路,那就是离开是非之地三湖镇,去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闯荡谋生。
也就是说...向天明要离开新手村了。
听今川河说完,孤狼问:“他走了,用不了多久,赵千秋和红衣雀也会离开三湖镇,分兵还是跟一路?”
“不是有无人机吗?”
床上的祝采薇挺起身打了个呵欠,睡意翻涌又一脑袋栽了回去。
裸睡的卡门,穿上内裤和抹胸,披着游戏给的那件薄纱似的衣服便下了床。
“无人机跟不了太远。”她说,而后走到窗前拿出平板电脑接通无人机的信号,镇子上空悬停了一夜的无人机再度活动了起来,“我看看镇子里的情况。”
转身避嫌的孤狼和李明转了回来,李明看向又在摆弄符文的易升:“怎么处理时龙将?”
易升睁开眼睛:“抹去关于我们的记忆,再放它走。”
“你居然有这种本事?”今川河惊讶道,故作突然害怕:“你不会动歪脑筋吧!”
“色萝莉,你可少看点本子吧,等你什么时候有了a罩杯,我再考虑下要不要动歪脑筋。”易升不屑撇嘴,“卡门负责删减增添记忆,我熟悉时龙将的所有记忆,负责指出应当删减增添哪些记忆。”
“那些符文是用来干嘛的?”今川河看向环绕易升的火焰符文,“我还以为早就准备妥当了,到头来还是要靠卡门啊?”
窗前的卡门受宠若惊,羞涩微笑。
居然能被易升用上?太棒了。
“时龙将精通地火水风中的风属符文,和风属符文升华得来的宙属符文。”易升解释道,“我只学了风属和宙属符文。”
“其他符文,时龙将不太懂,我就随便记了记,学了个三四成吧。”
“风和宙,学到什么程度了?”今川河问。
“按龙的实力换算过来,大乘吧。”易升说。
“才大成啊,能暂停时间吗?”今川河贼笑道。
“你似乎很想被我做点什么啊。”易升眯眼道。
“呸,是你想歪了!”今川河哪会承认,直接不说话了。
闲扯完毕,各有任务的六人忙活了起来。
准备迎接下一阶段的主线任务。
194 斩龙,落幕
昨夜,顾常顾侍卫又叫红衣雀来客房给赵世子侍寝,还特地嘱咐红衣雀拿上那条皮索,用意不言而喻。初尝**之欢便被赵千秋摁在水房草席上做了近一个时辰的红衣雀,已然倾心于德才兼备又实力过人的赵千秋,当然不肯再陪赵世子。趁他跟红掌柜交涉的时候,本就打算晚上与赵千秋在山里洗经伐髓、筑基修仙的红衣雀,拿上皮索,翻窗逃离,直奔后山而去。顾常气急,担心世子发怒,却也拉不下脸硬追一个小孩,只得不爽离去,另找她人。
红衣雀找到正在山洞布置筑基阵法的赵千秋时,被顾常勒令去侍寝赵世子的羞恼不减分毫,眼前又是决心要托付终身之人,便直接说出了她前夜侍寝赵世子,半夜赵世子兴致发作,突然用她随身携带的皮索捆绑了她这件事,打算让赵千秋和她一起骂一骂赵世子。
早上水房里,赵千秋就疑惑,不通男女之事且还是个处子的红衣雀,为什么会用那种淫贼惯用的绑缚手法捆绑身体。现在清楚了前因后果,赵千秋不禁被红衣雀的质朴天真震动,她真的只是想骂赵世子,而不是唆使利用他去把赵世子怎样。更是怜惜红衣雀勇于坦诚这种羞耻之事的气魄。另有一抹因分享了秘密而再次拉近了关系带来的**涌动。
等赵千秋回过神来的时候,阵法已经刻歪,不能用了。
红衣雀探出脚尖好奇地踩了踩阵法:“冒烟了,咋回事啊?”
“你踩坏了。”赵千秋不假思索道。
红衣雀立马收回脚,傻笑道:“你再弄一个吧,我不动了。”
“不动?我不信。”赵千秋突然解下她腰间缠了数圈的皮索,笑道:“除非...”
红衣雀哪里还能不知道赵千秋要做什么,又气又莫名想笑。
见赵千秋真拿着皮索走过来,气消失了,红衣雀边退边忍不住的笑:“不...别...想都不要想!我才不要被你绑!”赵千秋刻意放缓脚步,作势欲抓,也忍不住的笑:“我就要绑,你能拿我怎样?”嬉笑打闹了一阵,气氛逐渐旖旎,被逼到死角的红衣雀,气喘吁吁地抱着身子,娇憨道:“你个冤家!再过来我就咬你了!”赵千秋受不了红衣雀亲昵的叫喊,再也抑制不住涌动的**,拽来红衣雀低头便吻,直吻得她意乱情迷,腿脚发软,而后顺势褪下红衣雀的衣衫,随便用皮索捆了捆,摁在墙上**起来。
理所当然的,赵千秋最后没来得及给红衣雀洗经伐髓和筑基。
早饭时分,李明和祝采薇下楼随便点了两碟菜,坐在昨天几乎坐了一天的角落里,等待红衣雀和赵千秋回来。监控只能看,人还是要在的,不然出个意外就抓瞎了。同时,待在一楼,也是防止有人闯进客栈,找到伤重未愈的向天明。
包括易升在内,所有人都很同情向天明,能稍微少折腾点这孩子就少折腾点吧。
聊着聊着,李明和祝采薇聊到了红衣雀。
昨晚,红衣雀与顾常爆发了冲突,进了后山,想也知道不是去杀狼,今早应该就会和赵千秋一起回来。
“孤男寡女,野外过夜,红衣雀怕是已经给赵千秋吃干抹净咯。”祝采薇说,“似乎没出现赵世子强迫红衣雀过夜的ntr情节?孤狼要失望了。”
“不一定就吃干抹净了,也许赵千秋很绅士呢?”李明说。
“换作是你,你会什么都不做吗?”祝采薇问。
“会。”李明顶着对死鱼眼看着她,“我随手一招,就有千二百八个赤身**的美女抢着上床侍奉我,女人我已经玩厌了。”
祝采薇惊了:“你还没睡醒?”
李明耸肩:“不信算了。”
“不是不信,是你说的太离谱了。”祝采薇说,“我昨晚也梦见了千二八百个赤身**的美女来着,不过不是上床侍奉我,是挨个过来被我锁喉,是不是很奇怪啊?”
“锁喉...?!”李明被噎了一下,想到裸睡的卡门,他立马明白了祝采薇做这个离谱梦的原因,“...确实很奇怪。”
“某种程度上,你超强啊。”
“是吧。”祝采薇得意道。
“还有,你欠卡门一个道歉。”李明说。
“道歉?”祝采薇疑惑道。
“不懂算了,吃菜吃菜。”李明笑了,“有趣的女人。”
“噫~恶心。”祝采薇起了身鸡皮疙瘩。
正聊着呢,闯客栈的人来了。
“请...请问,向天明有没有来客栈?”宋梅玲低声询问,
瞧见她哭得红肿的眼睛和浓重的黑眼圈,以及怀里抱着的药箱,李明和祝采薇对视一眼,已经想象到了宋梅玲在医馆翻箱倒柜的场景。
祝采薇正要告诉宋梅玲,李明反问道:“还有人找他?”
“嗯啊...不是,没有,就我找他!”宋梅玲急忙改口。
路上的所见所闻和父老乡亲的接连询问已经使她疲于应对,突然被李明这一问,她就慌了手脚,全然没有意识到,要是李明和祝采薇真的打算对向天明不利,她根本毫无办法。
李明点头:“他在后院水房。”
宋梅玲如蒙大赦,逃也似地跑了。
“干嘛吓唬她!”祝采薇瞪了眼李明。
“我没打算吓唬她。”李明摊手,摁了下耳麦:“今川,镇子里现在什么情况。”
客房,窗下背靠墙坐着的今川河立马道:“六个人奔客栈来了,手里拿着木锄头,后面还有十多个没拿武器的人,不清楚是看热闹的还是也打算动手的。”
“衙门有动静么?”李明又问。
“没有。”今川河说。
“没有也快了。”李明看向祝采薇,“准备动手吧。”
“不是,那些人真打算赶走向天明啊?”祝采薇忍不住问,“不去杀狼,反而窝里斗?”
“别太低估这个时代的愚昧。”李明说,“越无知,做起坏事来就越没有底线。”
“可是...”祝采薇还想反驳,李明一句话说服了她:“想想二十二世纪的傻逼吧,你直播的时候见的还少吗?”
“蚊子苍蝇都被灭绝了,傻逼还活得好好的呢。”
“这个时代,傻逼只多不少。”
祝采薇闭嘴了。
过于有力,无法反驳。
水房。
宋梅玲一看到遍体鳞伤的向天明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啜泣着一件件拿出药箱里的工具和止血的草药,给向天明治伤。
身体在发抖,心也在发抖,只有手没有发抖。
“天明...你一定要挺住...”
“爹爹已经死了,你再死了,我也不活了。”
意识模糊的向天明,感觉有人在动他的身体,下意识道:“小雀...小雀...雀...”
宋梅玲一楞,手上动作不停,强笑道:“是梅玲,不是小雀,也不是雀。”
“小雀...”
“梅玲。”
“小雀...”
“是梅玲。”
“不...我要小雀...小雀...”
“...”
“小雀...”
“...”
“小雀...”
“嗯,是我。”
向天明不再乱动,昏迷中露出笑容。
水房里只剩宋梅玲时不时的抽噎声。
客栈后巷墙头,孤狼叹了口气。
李明和祝采薇偏弱,守前门,他是除易升外最强的人,所以一个人守后门。
孤狼的耳麦连着不久前放在水房的窃听器。
宋梅玲说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你小子以后要是敢欺负她,我逮着你一次就揍你一次。”
“也别给我闹出‘醒来看到了红衣雀’,就觉得是她救了你这种事,我有录音,你赖不了。”
孤狼嘀咕道。
半个时辰过去。
李明和祝采薇一次又一次打退了试图进客栈搜索的人,坐实了向天明就在客栈。
十人、三十人、五十人。
越来越多的人,聚在客栈门口,要求红掌柜交出向天明。
祝采薇被喊的不耐烦,提议把喊话的和看热闹的全揍一遍。
李明从善如流,一起动手,赶来维持秩序的捕快也照揍不误。
于是,世界清净了。
客栈门口再没有了站着的人。
有人试图走后门进客栈。
孤狼充分贯彻了祝采薇全揍一遍的主旨思想,来一个揍一个,很快就没人敢来了。
又过去半个时辰。
向天明醒了,宋梅玲背着他进了山,离开了三湖镇。
孤狼全程跟随,保驾护航。
客栈。
易升和卡门讨论许久,在删改时龙将记忆的数个可行方案中,采用了一个破绽最少的方案:删掉时龙将进入三湖镇后的全部记忆,增添时龙将赶来三湖镇的路上迷路的记忆。
越简单,越不花里胡哨,就越不容易遭到怀疑。
删改完毕,易升动手把时龙将丢出了三湖镇,完成了主线任务:斩龙(1/4),阻击时龙将,救下缚龙索传人。
主线任务更新。
【主线任务:斩龙(2/4)。阻击雷龙将,保护蜀山剑派。】
游戏提示音结束的瞬间,易升一行人消失不见。
一天后,自称世世代代为缚龙索传人提供功法和修炼资源的隐世门派,掳走了红衣雀。
红掌柜痛哭。
赵千秋追赶不及,发誓勤修苦练,找回红衣雀,离开了三湖镇,浪迹天涯。
一天半后,收拾客房的店小二顺走了卡门的平板电脑,当了二十两。
两天后,荒郊野岭,爬山时,宋梅玲不慎坠崖,生死不明。
向天明救援不及,又遭毒蛇咬伤,所幸一云游四方的将死老道凑巧路过,救下了他,并收向天明为弟子,传他衣钵。
三天后,卡门的五架无人机,失去动力,接连坠毁。
五天后,平板电脑没电了,当铺找人揍了顿店小二,拿回了五两。
“嫖茉莉,原来只要五两。”
店小二如是说。
195 斩龙,孤魂野鬼
噩耗是入夜时分传到石头耳朵里的。
那时他正在跟同村的八个伙伴除草。
蜀山给的种子说是灵种,也确实有一个月种出一季粮食的本事。石头亲眼见过堆积如山的谷仓,要知道现在可是寒冬腊月,田垄已经冻的踩不动了,麦子居然还能破土而出,茁壮成长,放在过去不可想象的事,尽数化为了现实。可用这灵种的代价却也是十分高昂,每天每时每刻都要有人在田间地头除草、捉虫、浇水,照顾麦子,不然麦子就活不了。
石头原先不觉得这是种代价。
不就是累么?种地的觉得累还种什么地?
直到村里接连有人活活累死,他才猛然发觉,累,居然也能杀人。
“二柱子,你找错人了吧。”石头强笑道。
“大伯死了。”二柱子低着头,不敢看他。
“啥?”石头如遭雷击。
“死了,就是不动弹,没气了。”一旁的狗子以为石头不懂死了是什么意思,得意地解释道,笑着咧开的嘴里没有门牙。
“你笑啥笑!”猪耳朵瞪了眼狗子。
“俺笑关你啥事!”狗子急了,“你咋老跟俺作对!”
“闭嘴吧!”猪耳朵不想再跟狗子说了。
石头没功夫搭理狗子,他紧攥着手里的锄头,上前揪住二柱子的胳膊,低沉道:“俺知道了,走吧。”
二柱子抿着嘴,领着石头走了。
见他走远,狗子嘟囔道:“不就是死了么,俺娘说,死了才舒服呢,死了就不用下地干活了。”
“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了。”猪耳朵咬牙道。
二柱子上回找的是铁柱,这回找的是石头,下回呢?
“见不到咋了,不是享福去了?”狗子瞪向猪耳朵,“你就是嫉妒俺哥!早晚俺也要去享福!你就继续干活吧!”
“干活...是...没错...”猪耳朵看着狗子,直看的狗子再没了炫耀的气势,嘀咕着干活去了,才也埋头继续干活。
一旁的猴子给了身旁的牛犊子一个眼神。
牛犊子心领神会。
“回去跟猴子一起检举不老实干活的猪耳朵,又能免半天的活,嘿嘿。”
猴子心中冷笑。
“要不说你蠢呢?回去你铁定抢着说,俺直接检举你说谎,又能免一天的活,还能有三天的口粮和水。”
“别怨我,谁叫你有个能干活的哥哥,俺还要回去喂两个妹妹?”
石头全然不知与他朝夕相处的八个伙伴里,还有蜀山的外门弟子收买的督工。
见到已经被抬到坟地里,就要入土掩埋的爹,石头忍住没落泪,跟一个外门弟子一起埋了爹,而后由那名弟子在带来的木牌上写上姓名,交给他,插在坟头,一门丧事便了结了。
每天都有人累死、饿死、渴死。
需要埋的人多的没处埋了,埋人的人也干活干的没力气埋了,有个牌已经是蜀山看在石头他爹老实干活的份上给予的宽厚优待,没牌没坑的孤魂野鬼早就漫山遍野了。
提前回了家,瞧见卧病在床,昏睡不醒的娘,石头再也忍不住了,上去抱着娘便嚎啕大哭起来。
他哭累了就睡,睡醒了就哭,哭累了又睡。
隔天,天刚蒙蒙亮,石头生火做饭的时候,突然发觉,娘不动弹,没气了。
“...”
他走回锅前,坐在湿冷的地上,望着灶里冒烟的柴火,一动不动,只是盯着里头的一点火星。
“石头,石头!俺听人说,蜀山要收你当外门弟子!你不用干活了!”
二柱子高兴地冲了进来。
“今天有会?”
石头没回头,木楞道。
“是啊,蜀山半个月一次的收徒大会!你不会忘了吧!”二柱子兴奋地拍了拍石头的肩膀。
“靠谱么?”石头站起来,拍了拍土,看向二柱子。
二柱子这才看到,石头在哭。
“靠谱。”他使劲点头。
石头点了下头,擦去眼泪,熄了灶里的火,一语不发地走向炕。
二柱子以为石头是要跟娘报喜,正要催促他回来再报也不迟,蜀山和官府的人可都等着呢,就看到石头掀开被子,背起了娘。
而他娘,头歪着,手脚垂着,俨然已经死了。
“石头...”
“二柱子,你会写字么?”石头扭头问。
二柱子呆愣愣地点了下头。
“跟俺上山一趟,不远,行么?”石头问。
“...行。”二柱子没法说不。
上山,找到昨晚挖的坑,石头拿着锄头刨开,小心地把娘的尸体放进去,又给埋上,而后拔出木牌,给二柱子看了下牌上的名字,又找来一块石头,递给二柱子。
“俺想把俺娘的名字也写在牌子上。”
“你先写在地上,俺再想办法往牌子上写,不耽误你的事。”
石头说。
二柱子抿着嘴,点了下头。
写完,他难受的不行,再也待不下去,逃也似地跑了。
天亮了。
收徒大会在衙门举行,石头守时到场。
迎着道路两旁目光热烈的父老乡亲,他紧绷着脸,想应付的笑一下,却怎样都笑不出来。
和他不同,走在他前头,也被收为外门弟子的四个少年少女,个个笑得合不拢嘴,只觉此生从未如此风光过。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以后全家都不用种地了!再没有比这更棒的事了!
可想到还没来得及享福便早早死去的爹娘,四人悲从中来,上一刻还在笑,下一刻就哭了起来。
衙门门口,桌子后头坐着的县令和乡绅们,则是笑个不停,一刻也没停下来过。
“时候到!”
“收徒大会,正式开始!”
桌旁站着的两名外门弟子先后喊道。
桌后,居中而坐的内门弟子,施然起身,飞过桌子,落在一字排开的五人面前,轻笑道:“你五人可愿一生潜心修道,不问世俗?”
“愿意!”五人齐声。
“你五人可愿献出田舍,侍奉天地?”
“愿意!”五人齐声。
内门弟子笑容更盛:“你五人可愿入我蜀山,斩妖降龙?”
“愿意!”五人齐声。
说是大会,走完这个流程,会也就完了一半。
县令乡绅轮番说了通慰劳的话,迫不及待地去跟石头五人交接房产地契了。
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扩增田地,再没有比这更棒的事了!
“大人,俺想跟你说件事。”
突然,石头说话了。
县令眉头皱起:“说。”
“能不能让父老乡亲们少种点地啊?”石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县令,低沉道:“再种下去,都要累死了。”
正要离开的内门弟子停了下来。
几名乡绅脸色发冷。
他身旁的四人,吓得脸色发白。
县令摇头,义正词严地训斥道:“不种地,前线的将士吃什么?”
“你难道不知,眼下正是斩妖降龙的关键时候?”
“俺知道,可是...”
“你也偷懒,他也偷懒,人人偷懒,大夏便要亡国灭种了!”
石头不说话了。
他觉得县令说得对,也不对。
对的部分,石头懂,他无法反驳。
不对的部分,石头不懂,他反驳不了。
“国之不存,民将焉附?”
县令失望叹气,挥袖离开。
“我来代他说这个可是。”
一衣衫破烂之人,走出人群。
正是易升。
他是没有牌子的孤魂野鬼之一。
石头刨坟,叫醒了就在石头父母坟旁的浅坟里的易升。
易升清晨时分穿越过来,还没有醒的时候,遇到了上山清查尸体,防止爆发瘟疫的官府防疫队,直接被当成尸体掩埋了起来。
得亏他身体素质强悍,不然怕是已经被泥土给憋死了。
“你是何人?”一乡绅呵斥道。
“我?一介孤魂野鬼罢了。”易升笑了,而后对县令说:“你为什么不种地?”
全场哑然。
196 斩龙,苦
问县太爷为什么不种地?
围观的父老乡亲和乡绅不可置信地看着易升。
哪来的疯子!
“唐知县乃是当朝进士!官居正五品!”
“你一介布衣,也配议论天上下凡的文曲星?!”
县丞厉声呵斥道。
易升摇头失笑。
放在这个时代,一介布衣确实不配议论千万人中脱颖而出的进士,不配议论一名正五品的知县。试图用说理来说服知县乃至围观的人和石头,根本是痴心妄想。易升只能用无可匹敌的力量来使所有反对他的人,心服口服地照他说的去做。
“布衣配不配议论文曲星,跟我有关系吗?”
易升身旁凭空浮现出数十枚燃烧着的火焰符文,千米高空之上冷热气流登时猛烈地对冲了起来,肉眼可见的气旋骤然出现在晴朗的天空当中,裹挟着近五百米内的云块波动旋转,逐渐聚成一根连接天地的乳白云柱。
云柱的上端愈发庞大之余,摇摆的纤细下端飞快拢于易升手中,清晰明了地展示了云柱的出现到底是天威还是人力。
凭灵压·改之力,易升最多举起五六辆轿车,出力上限不过十吨左右,远不到搅动风云需要的数量级,符文则不然,符文之道讲的是解析运用天地规律的办法,修的是以人之力改变利用天地之势的法门。符文修士的力量全数用来撬动所谓的天地之力,而不是直接呼脸。和易升灵压·改的区别,类似手指扣动扳机和用拳头砸人。后者有多少力就是多少力,前者却能凭手枪和子弹的构造与性质,数十倍、数百倍地“放大”手指的力量,射出足以一击致命的子弹——符文便是现造的“手枪”和“子弹”。
符文最终能够发挥出的威力,取决于符文的结构和符文的数量——符文修士的符文知识越丰富,设计出的符文结构撬动天地之力的效率就越高。灵力越强,可以生成的符文数量就越多。神识,也就是控制力越强,可以同时维持的符文数量就越多。
三者相辅相成,共同决定了一名符文修士的实力。
“还有三个龙将和龙王的羊毛没薅,薅完了我也能靠钻研现代科学来继续获取符文知识。”
“天地之力就是物理规则,撬动‘天地之力’,不正是人类一直在干的事吗?”
“神识能靠灵压来锻炼,灵力就不说了,我要是缺灵力就没人不缺了。”
“仔细一想,符文之道简直是为我这个二十二世纪的人形聚变反应堆量身订制的,各方面不能再合适了。”
瞧了眼齐天高的云柱,易升不禁心生感慨。
挥舞拳头的力气用在筑基期的符文上,便能引发这个程度的天象变化。
后续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大乘期的符文,只强不弱。
“待我熟练掌握了大乘期的符文,回到上个异魔副本,说不定能跟克莉斯对刚...算了。”想到无限增殖的癌魔和铺天盖地的炮火、音速导弹,易升果断放弃了对刚的想法,生成强力符文的速度怕是还没癌魔增殖的速度快,风筝就完事了。
瞧见易升手中的气旋和骤变的天象,县丞立马闭了嘴,知县也一改看疯子的那种轻蔑和不耐烦,谨慎忐忑地看着易升。
之前问易升是何人的乡绅吓得面无人色,围观的父老乡亲包括石头则是呼啦一片,直接跪了下来。
呼风唤雨,神仙手段!神仙啊!
不远处,看热闹的蜀山内门弟子,立马恭敬地走了过来,身后的外门弟子也匆忙跟上,低头行礼。
“在下蜀山裴鹿,敢问前辈何方神圣?”裴鹿问。
“无门无派,叫我太上道人便是。”易升说。
裴鹿倒吸一口凉气。
易升:“...”
带带赵千秋,你同胞弟兄,裴·倒吸凉气·鹿,来了。
火焰符文消散,易升看向县丞:“我现在配议论文曲星了么?”
县丞两股战战,颤声道:“配...配!”
易升又看向唐知县:“知县,我有一个建议,不知你想不想听?”
“但说无妨。”唐知县冷静道。
“下地劳作。”易升说,“你今天劳作多久,百姓以后每天便也劳作多久。”
跟着石头下山的时候,易升不止是走,他还在看。
漫山遍野的枯坟野冢,田间地头反季节生长的麦子。
寂静少人的城镇,面黄肌瘦的百姓。
不是天灾造成的,想必就是**了。
唐知县沉声道:“我乃朝廷命官,定个时限便可,为何要亲自下地劳作?”
“不亲自下地劳作,同甘共苦,你怎知定多久合适?”易升反问。
唐知县一顿。
合适?
合适与否,他才不在乎。
“仙长,恕我冒昧。”
“百姓不拼死种地,前线的将士便没有足够的口粮来果腹。”
“将士吃不饱,没有力气,便斩不了妖,降不了龙。”
“国家倾覆,只在旦夕之间。”
唐知县言辞恳切,一看便知情真意切,毫无矫揉造作。
之前听到知县跟石头说这话的时候,易升就意识到,他不止是跨越空间,而是连时间也一并跨越了,来到了龙灾爆发后的世界。
考虑到这种突然的穿越发生在游戏发布第二阶段的主线任务之后,此刻又明显身处蜀山的势力范围之内,不然也不会遇到蜀山的裴鹿,易升很快想通,这种穿越是游戏为了让玩家参与时间跨度较久的主线任务而采取的措施。
虽然是头一回遇到这种需要穿越才能继续进行的主线任务,但想明白后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玩家登游戏退游戏、下副本做任务,不就是在不停地穿越现实宇宙和抽象宇宙么?早该习惯了。
“张口斩妖,闭口降龙。”
“我只看到你和那些乡绅在鱼肉百姓。”
“不要跟我说,百姓就该为国付出性命。”
“百姓在乎你口中的大夏吗?百姓不在乎,百姓只在乎能不能吃饱穿暖。”
“龙也好,人也罢,无所谓。”
“反正,兴,百姓苦,亡,也是百姓苦。”
“到头来,只成全了历朝历代的国祚。”
“百姓,又得到了什么?”
易升说。
“龙可是要吃人的!”唐知县厉声道。
易升笑了。
“你难道不是在吃人?”
“我吃人?我勤勤恳恳,劳苦半生,为民谋利,我吃人?!”唐知县气得浑身发颤。
易升摇头。
“吃人而不自知,所以你劳苦半生,官才只做到了知县。”
“看看朝廷吧。”
“那些动动口舌便能决百姓生死的达官显贵,吃人都吃的比你更有格调。”
“你差的太远了。”
他讽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