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东京追击(四)
后来,妙馨又见到熊剑东从怀里摸出美军上尉肯特在逃跑时,所留下来那个纽扣般大小的微型录影器,在昏暗里认真盯看了一会,似是终于拿定了一个主意。
“丽君,你该上床休息了!”
熊剑东道。
“这虽是个单间房,床可是足够宽敞,并且还能找出两条被子来。熊大哥自然是可以,一起躺下来睡的。”
妙馨红起脸道。
“也好。”
熊剑东点头应允。
他眼见妙馨把两条被子铺弄好,便毫不犹豫地先上了床,和衣而卧。
妙馨也默默地跟着躺在了熊剑东的一边。
两人各怀心思,都没有再主动说话。
熊剑东始终不敢闭上眼睛,生怕自己真的就此睡沉过去。
如此不知在床上躺有了多长时间,熊剑东估摸着妙馨应该睡熟,终于按奈不住。
他悄悄地从床上爬将起来,赤着双脚,摸到了窗前,很快就钻出了身子,倒头向下探去。
他的两只脚,用来从上面扣住窗沿。
这是极其危险的动作,万一脚下湿滑,就会从六楼**翻转下去。
好在,熊剑东在黄莺行动小组有过高难度的攀爬训练,且是刚才经过侦察,发现下面的地上全是樱花树丛,即便万一坠跌下去,也正好可以有细条软枝保全住性命。
终于,他的脑袋已开始接近到五楼的窗前。
里面还在亮着灯,但窗帘是拉了紧的。只能听到范梨芝和路志超似是在房间发生争执,却是不能听清在说些什么。
熊剑东于是回转半个身子,腾出一只手,拔出了小腿间的那把太子剑。
他这把太子剑削铁如泥,划割玻璃如切豆腐。
就在熊剑东把了窗子上的玻璃切开个小孔,伸进手指把纽扣录影器从里面安放牢妥,大功告成之际,不想两只脚突地一同发颤,只觉得身子瞬间失力,眼见就要翻跌下去。
“完了!”
熊剑东的脑子一片空白。
便在这时,他的衣领被了身后的突然发出的力量,轻巧地向上一带,随之肩膀被了一道力量从下面揽臂横挎。
原是妙馨身子倒悬,一只脚勾住窗台,另一只脚踏踩墙壁,如同衔鱼的燕子展翼,把了熊剑东此间稳稳托住。
接下来,但见妙馨使足了气力,鹞子翻身地趁势用劲回膀发力,熊剑东便重重地甩回到窗子里面,在地板上打了一个滚。
她也随即由窗外跟着跳将进来。
“摔痛了吧!”妙馨埋怨道,“熊大哥不该忘记,丽君是会了道家轻功的,你怎能就敢一个人如此冒险!”
熊剑东龇牙咧嘴了半天,才说出一句没头没脑地话来。“只是腿抽筋,也许过会就好了!”
他其实还真是摔得不轻,腰间和尾椎连在一起发痛,只是不好意思向妙馨说出来。
妙馨又好气又好笑,把熊剑东搀扶到床上躺下。
“看来,熊大哥这回再也冒失不得了,”她摇了摇头,叹道。
随后又安慰道,“不过熊大哥尽管放心,丽君一定会在天亮之前,神不知鬼不觉,就能轻易地把你放过去的那个小钮扣,给顺顺当当取了回来!”
熊剑东明白,怕是自己这一夜都将动弹不得了。下一步,也只能靠了妙馨走险帮忙。
而且,刚才在外面的窗台那里,若不是被妙馨及时发觉,从下边把他的身体瞬间拖住,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熊剑东想到这里,不由得替自己捏上一把冷汗,闭了沉重的眼睛。
妙馨到底是轻功十分了得!
一切辛亏有她的存在。这是继沙漠客栈之后,自己被妙馨第二次拯救性命!
这样地前思后想着,等到熊剑东迷迷糊糊睡去,又突然间张开眼睛醒来,发现窗外已是天空大亮。
“熊大哥,你终于睡了一个好觉!”
妙馨美滋滋地把了纽扣微型录影器递给了他。
熊剑东立即来了精神。
他伤痛未愈,只能躺在床上,吩咐妙馨赶快找出一根手机数据线过来。
之前,为发现肯特在这个录像器里有着怎样的机密,熊剑东已经成功试验过一次。
现在,当他把微型录影器与手机再次连线,立刻就能听到了路志超与范梨芝之间的谈话,极为清晰地播放出来。
起先是路志超向范梨芝斥问,她不该擅自决定改乘游轮去往三亚,这将会耽搁原先的计划安排。然后,便与谭启镖通了几分钟的电话,告诉了范梨芝行程的改变情况。
后来,是范梨芝反问路志超,为什么谭启镖明明就身在华国,却还要特意地找上了她,蹈火冒险地去徃三亚与人接头。
她威胁道,如果自己万一被华国警方盯上被抓,一定会把路志超与谭启镖都供将出来。
路志超的语气开始变得有所和缓。
他道,这是因为范梨芝作为好莱坞影星,有得天独厚的资本,可以让那个接头的男人既有了金钱所得,又享受到她特有的身体服务,以后必会死心塌地,卖出更多的南海机密情报。
范梨芝淬了路志超一口道,早已料定,这次无非又把她当做了艳饵。
再接下去便能听到路志超话语,开始变得有些下流无耻起来,中间夹杂着范梨芝笑骂,以及剧烈的喘息和尖叫。
纽扣微型录影器的敏感度极高,虽然隔着窗帘,除了没有影像摄录下来,路志超与范梨芝所发出的每个动作声响,全都是明晰可辩。
熊剑东自觉愧疚难堪,由不得地偷看了妙馨一眼。
但见她早已满脸窘态,面红耳赤。
……
深圳。
作为沃特集团的财务总监,李莉从两千〇八年之后,就遇到了公司资金周转不灵的困难局面。
一是受了全球性金融危机爆发的影响,二是源于沃特不合时宜的自身盲目扩张,各项管理和经营成本骤增,从而导致了连续几年的经营性萎缩。
公司的女老板韩胜美,年初为了偿还一笔到期的银行贷款,并使得员工在春节期间拿到全额薪酬,不惜低价卖掉了她在西丽湖的一幢私人别墅。
守得云开见月明。
如今,李莉在熬过了艰困和心酸的两年之后,终于能尝受到沃特公司在现金流层面,那种就要谷底翻身,五味杂陈的意味。
便在这天的上午,李莉安排好出纳会计小琴留守公司财务,一早即开车去了位于宝安的口服液灌装工厂,在那里接受融资机构考察之后。
她有足够的信心,明天就能签下一项为期六个月,总额达到两千万元的过桥资金合同。
李莉以前所直接管理的财务资产部,原本曾有着十几个人在岗上班,但随着这两年无法全额开支工资,先后有多人陆续申请离职,最后就只剩下了一个掌管印鉴的出纳小会计。
这个出纳会计叫小琴,只有二十来岁,是当初投奔李莉而来的皖南老乡。或许是为了感念李莉当初的接纳之恩,加上又身为同乡之人缘故,小琴才能与她不离不弃,一直在沃特公司坚守下来。
坐落在南山区的科技园,隔着深圳湾的海面,就近与港九元朗区直线相望。
穿过深南大道,对面向西是深大校区,向东则是华侨城一带的两个著名旅游景区:世界之窗和华国民俗文化村。
沃特集团公司的本部,就设置在风光绮丽的科技园之内。
按照李莉在临走时的安排,小琴把了一份重要的财务文件送交出去,刚转回到财务部待要坐定,突然冒出一个声音向她打起了招呼。
“你是在这里办公的吧?”问话的是一个体格瘦小的男人。
他原是呆在总监室门口那边,缩进空桌子间的一张椅子里,因为身形实在不惹人招眼,小琴竟很难注意到之前会有外人进来。
“你找谁,居然随随便便就闯进来了?”
闻声被吓了一跳的小琴,警惕道。
“我是谭启镖,来见李莉。”
那人自我介绍,说出了小琴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名字。
“李总监不在。”小琴问,“你有什么事么?”
“我是李莉的男朋友!这两天打过好多个电话,可她一个都没有接。”谭启镖恳求道,“请帮忙告诉我,能在哪里找到她?”
小琴难以置信。此人身短头小,腮尖似猴,唯有一双眼珠滴溜溜神转。
他,怎么能会是李莉姐的男朋友?
“我也不知道李总监去了哪里。”小琴撇了撇嘴,回答道。
以她的心思,既然李莉姐不愿意接听电话,肯定是在有意避开此人。
谭启镖于是又向小琴打听起另外一个人。“那麻烦你,能不能带我去见你们的韩董事长?”
“你认识我们董事长?”小琴诧异道。“还真不凑巧,听说韩董事长去了首尔,过两天才能回来。”
她这回倒是向谭启镖说了实话,因为韩胜美的确出发首尔探亲,已经有了一周时间。
但是小琴却是有所误会了。
谭启镖口中所指的并非现任的韩胜美,而是指老董事长韩熙承。当年李莉刚被招揽到沃特公司,韩熙承曾经热情地招待过谭启镖好几次。
至于韩胜美,谭启镖从来没有与她有过见面的机会。
第243章 失忆的深港大班(一)
“那就请你,这会亲自给李莉打个电话。”谭启镖向小琴说出了一个貌似天真的想法,“她可以不接我的电话,但同事的一定会接。你别说我在这里,只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那可不行!”小琴摇头拒绝,“你这是存心,让我找骂呢。”
谭启镖只好自己又接连向李莉拨出电话,但对方依然没有应答。
他开始变得焦躁起来,想了想,终于忍不住向小琴提出了又一个极为过分的要求。这就是,一定把他马上带去李莉的住处,取回半个月之前,托她代为保管的一只密码手提箱。
小琴更加断然不从。
她回答,一是在李莉那里从来就没有看见过谭启镖想要的什么密码箱,二是即便真的就有,也不能轻易放了外人去进女生的公寓。
谭启镖无计可施,忿瞪了小琴几眼,留下那句“我还会再来”, 才算连带着一腔怒恨,绝望地离开了。
小琴抽了一口冷气,立刻向李莉拨打起电话。
……
这日,是谭启镖从日国返回到华国的第四天。
从深圳科技园经罗湖海关,抵达港九的荃湾区,不过是几十公里的路程,谭启镖开车,前后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
按照路志超的指示,谭启镖这次来港是要拜见一位叫黎至悦的人。
此人被称为港九的默多尔,在港九、台岛,乃至马来半岛,广泛投资于各类报业传媒,旗下尤以《痞虢每报》为发行量最多。
当谭启镖好不容易找到黎至悦的办公室,他却被秘书告知,黎先已经临时应了一位深港大班之约,在大班下榻的维多利亚城希尔顿酒店,两人共吃早茶。
深港大班?
谭启镖不知何人,竟有这样的称呼来头。
既然令到港九报界一贯声名显赫的黎至悦,前往亲自拜见,可见此人身份尊贵,不比一般寻常的公司老板。
秘书解释道,这位神秘的深港大班,是一名活跃在深圳、港九两地,崭露头角的年轻企业家,对《新日月》电子报社拥有实际控制权,黎先生难得等到这次对方同意见面的机会。
谭启镖那天匆匆一早离开东京大丸酒店,是因为路志超接连布置了好几项的急迫工作。
第一,抓紧飞往上海,以派出代表的身份,出席当天晚间就要召开的福克登实业公司紧急董事会。
起因是福克登公司的执行总裁刘坤,已经应了那个叫邱香妮的女人要求,决定对淮上市一个叫游湖影视基地的建设项目,再追加一笔巨额股权投资。
原是生性多疑的路志超,对这个作为***的合伙人刘坤,还有刘坤以前的情妇邱香妮,并不能完全放心,生怕两人联手以白手套的方式,背着自己意图掏空福克登实业。
第二,择期与范梨芝在三亚汇合,通过之前就已建立的秘密渠道,从一位测绘工程师的手中买进几份最新的南海电子地图情报,包括机密的深海地形图、气象图、洋流分析图等。
这不仅是为了履行哈德公司与参众两院国际情报事务联合小组,几个月前刚签下的一份联合情报共享协议,而且可用于其他域外国家的情报交换,路志超将在其中的交易里抽取一笔极为丰厚的佣金。
但是就在谭启镖回到上海,当天参加了福克登实业公司董事会,并连夜把会议情况报告给路志超之后,却得到两个令他心中为之十分憋火的信息。
其一是那个叫笠美群的倭马女人,并没有在当天按照约定时间,把他留在乎拉乞德军营里的旅行背包,给送到东京大丸酒店;
其二是范梨芝自作主张,改乘了由横滨出发的圣殿公主号游轮,直到这个月底才能抵达三亚。
不仅如此,路志超又向谭启镖交代了一个新的任务,就是来港九与《痞虢每报》的投资人黎至悦先生见面,了解他们在港九本土近期有何激进的活动打算。
原本,谭启镖昨天从上海回到广州,除了探望母亲和家人,更主要的是与人在深圳的李莉取得联系,既能拿回到手提密码箱,还可以趁机谋就二人床笫之事。
但是他却想不到,李莉这两天来竟是一个电话也不接,甚至在他今天一大早开车到了深圳,又不知是否故意地躲就出去。
谭启镖不得不心中叹骂,感情如此受制于人,可见无论是以往的旧识李莉,还是新近结交的笠美群,这两个女人全是虚情假意,不见得其中一个会是好东西!
他在黎至悦的办公室,呆候了两个多小时,才终于等来消息,黎先生通知了秘书,要带他一起前去维多利亚城希尔顿酒店共进午宴。
对这家酒店,谭启镖自然很是熟悉。
因为就在半个月之前,他途经港九即将出发南美,便是在这里的酒吧与李莉匆匆见上一面,并不慎把自己的手提密码箱落忘下来。
午饭由黎至悦隆重召集安排。
等到谭启镖进到包厢,发现已经入座了好几位客人。经过介绍,知道有大学副教授、律师,和一名刚补选出来的女性区议员,都算得上港九知名的反派人士。
黎至悦对谭启镖笑侃,这三人与他加在一起,因是敢于对港府为反对而反对,屡屡带头叫板,所以号称港九激进活动中,所谓精英界的“地下几人帮”。
得知了谭启镖这次被路志超派往港九的用意,“地下几人帮”受宠若惊。这是因为在路志超的背后,代表着米国的力量和支持。
黎至悦又向众人道,至于那位神秘的深港大班,他作为今天这顿午宴的要角,两人在早茶期间的沟通极其顺畅,待会就由《新日月》电子报社的顾社长亲自陪同下,两人一并光临。
而这位《新日月》电子报社的顾社长,黎至悦原本就有熟悉。他原是京城一家军事刊物的编辑室主任,不只因为何故被单位做了降职处理,索性一怒辞去了公职,来到港九另图发展。
趁着此时没有外人,黎至悦向他的“地下几人帮”,连同了谭启镖,交代了为何要煞费苦心,先是与深港大班共进早茶,然后又安排这场隆重午宴的重要意图。
其实在去前,《新日月》在港九还是一家不甚起眼的报社,并且因为资金调度不灵,原来的总编辑提出辞职,眼见就要停刊。
但就在近期一个多月里,《新日月》突然起死回生,瞬间完成了数字化平台与平面媒体,包括营销策略的全面整合。
改版后的《新日月》电子报,除了播发新闻、综合信息,还开辟有科技、教育、军事、财经、娱乐频道,与受众读者开展了广泛而深入的议题互动,迅速给人以耳目一新的感觉,其在港九媒体的未来影响力绝不容许小觑。
与此背道而驰,黎至悦旗下的《痞虢每报》虽是表面风光,但多靠的是花边绯闻、小道信息招揽读者,引得这两年官司不断,声誉受损。不公开的内部调查统计结果显示,《痞虢每报》的每年读者下降成率,已接近百分之十以上。
所以,黎至悦既为了保持在港九的传媒大亨地位,扩张更多的经济利益,同时又能占领《新日月》电子报社这块如日中天的舆论阵地,防范其与内地和港府在宣传口径上走得太近,便打算用了优厚的报价,欲以收购《新日月》的部分股权。将其打造为激进思潮的又一生产机器。
就在这班人对黎至悦一致交口称赞,卖力地奉承着他的雄才伟略之时,服务生推开门,把两个客人迎了进来。
那个首先进来的人,走路的样子明显跛着左腿,并且苍白清瘦的脸上,从额头连接到嘴角,深陷了好几道很深的疤痕。
华念平!
谭启镖一眼便认了出来。
“他,竟然还能活着?”
谭启镖惊恐得两眼泛白,差不多要叫出了声。
黎至悦把华念平接到主宾位子上坐下,向众人道:“这位,就是我刚才向大家讲到的深港大班,深圳沃特公司总经理华念平先生!”
“对不起,让诸位久等了!”
华念平并没有立即落座,先是表示歉意,跟着又介绍了身边的《新日月》电子报社顾社长。
接下来,黎至悦便把谭启镖和他的“地下几人帮”,向华念平和顾社长逐一推荐认识。
当介绍到谭启镖,黎至悦特别介绍到,他是米国著名公司老板路志超先生派到上海一家企业的股东代表。公司和路志超先生,算得上自己多家媒体的金主之一。
华念平并没有对路志超、谭启镖这两个名字表现出特别反应,只是客气而友好地点了点头。
谭启镖却是心虚地在想,从华念平对他的表情和态度上看,大概还不能暂时辨认出自己。
“但若是再过上一会,等到大家混的眼熟,那时就很难说了。”
令谭启镖又极其疑惑不解的是:
华念平这家伙既然幸存活了下来,怎么就没有回去淮上市继续干他的恩源集团董事长,而是去了沃特公司坐上总经理的位子,并且偏巧竟和李莉会成为了工作上的搭档。
第244章 失忆的深港大班(二)
饭菜上来后,顾社长立即提议,首先为《新日月》、《痞虢每报》两家媒体投资人之间的强强联合,并在以后即将展开成功合作,众人举杯庆贺!
席间,“地下几人帮”之一的大学副教授,名字叫做张庭先,像是不胜酒力,开始带了一种怀旧的情结,畅论关于“大班”之说的来历。
张副教授道,在“九七回归”以前的港英时期,被称为“大班”的人,代表着身份、财富和地位,大多都受过良好的教育,有着优质贤达的公德和修养。如今,能见到像华念平这样被称为“大班”的人,而且居然身跨深圳港九两地,确为引领时代进步的佼佼者。
顾社长笑道,把华念平总经理称为深港大班,当之无愧,也是《新日月》电子报社全体同仁的共识。
华念平阻止顾社长道,以后请转告大家,切勿再用了深港大班这个称呼对待他。当前紧要的事情,是深圳沃特集团的所有员工,包括《新日月》电子报社的每个人,都要思想明确,积锐蓄强,确保企业在港九尽快整体上市。
张副教授立时赞道,见到华念平对企业运营把握精准,脉络清晰,追问他定是受过来自于西方著名经济学家的教育和培养,并刨根问底导师是谁?
华念平尴尬地微笑了一下,略有沉思之后,便据实向这位张副教授坦承:自己其实刚到深圳沃特公司上班不久,目前是一个大脑完全失忆的人。
他之所以如此毫无戒心地讲了出来,是因为自从失忆后,思维反应变得简单而纯朴,本能地对所有人都以诚相待,不留任何欺骗和负面观感。
在座的人当场闻听,都一起放下了筷子盯住了华念平,倍感吃惊意外。
即便是《新日月》电子报社的顾社长,他之前也不过是偶有所闻,今天总算得到华念平的亲口证实。
而谭启镖,这时也突然记了起来,那次与李莉在这家希尔顿的酒吧会面,她当时就嚷着要急赶医院,陪同一个因为车祸得了失忆症的新同事去看病。不料李莉所指的这个新同事,竟然就是华念平。
但是万万想不到,如今的华念平却成为了:一个失忆的深港大班!
……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却是万万不能!
华念平之所以昨天连夜赶来港九,愿意一早与黎至悦见面商谈,同意有条件地出让《新日月》部分股权,其目的在于千方百计挖掘渠道,不放过任何一个为沃特集团筹措流动资金的机会。
顾社长刚在《新日月》上任不久。
正是通过了他的牵线,黎至悦才与华念平搭上了关系。
以华念平失忆后的有限思维,他目前对于国家、民族利益在政治上的考量,还只能是一片空白。所以对黎至悦入股《新日月》的动机,其个人身份背景如何,全不在他的视野之中。
在他如今的脑子里,蕴藏着的仅有“资本在运动中创造价值”,这甚是根深蒂固的指导理念。
至于关于资本价值的学说,华念平在潜意识里觉得,系是来自于伟著《资本论》。至于自己是是什么时间,又是在哪里熟读了伟人的这一经济巨著,他的记忆里已难以扑捉。
他与黎至悦在早茶间的商务谈判,对方提出的《新日月》股权胃口,是控股百分之五十以上。
对此,华念平并没有答应,只同意向黎至悦让出三分之一的股权,折价近两千七百万元。
这是因为在华念平的手里,其实早已经握有另外一张好牌。那就是今天的上午,财务总监李莉将会在宝安的口服液灌装工厂,通过接待融资机构的考察之后,很快便有一笔较为可观的款项进账。
此款资金实属来之不易。
这是华念平依着沃特新产品开发与技术引进名义,亲自捉刀,几易其稿,编撰了几万字的可行性研究报告,经过为期十多天的争取,才通过地方经贸发展部门的多方论证和直接牵线,最终敲定下来的专项扶持。
按照华念平胜券在握的判断,有了这两项总体差不多是五千万元资金,不仅解决了沃特集团当前周转上的燃眉之急,也使得企业终于跨越死亡门槛,而且对于下一步的生存和发展,今后所选择的余地将会变得十分强大。
就在黎至悦午宴请客后的下午,华念平与其当场草签了《新日月》电子报社股权转让意向书。
为了表示合作诚意,华念平答应了黎至悦开出的最后一个条件,同意聘请“地下几人帮”之一的张庭先副教授,作为《新日月》电子报社的总编辑。
对于华念平来说,他显然还不能知晓,所谓港九精英界 “地下几人帮”的存在,以及黎至悦这群乌合之众又是一个怎样的政治背景和图谋。
晚上,当华念平赶回深圳,进到他在大冲公寓所租下房间,李莉陪了韩胜美、韩胜泰姐弟,就一同找了过来。
原是韩胜美结束了她在首尔的探亲旅行,提前返程,一个小时前刚下飞机。
“念平,见到你真好!”
韩胜美情不自禁主动上前,亲切地与华念平拉了拉手。
她从宝安机场过来,连家都没有顾着去回,就让弟弟韩胜泰约了李莉,直奔来见华念平。
“胜美董事长回来的正好,”华念平高兴道,“我和李莉总监,都有很多公司里的事情,等着要向你请示。”
“念平哥说笑了,”韩胜美立即带了些不乐意出来,“之前咱们就已经有过约定,沃特公司的大小事情,全由你和李莉姐说了算。我爸爸对此也是同意的呀。”
“工作的事情,明天上班再谈,”李莉笑着劝道。“今天晚上就由我做东,为胜美姑娘洗尘接风。”
四个人驱车前往华侨城吃海鲜烧烤。
韩胜泰开办的的五道剑馆,就设在华侨城。
所谓的五道,称之为剑道、弓道、杖道、合气道、居合道,皆是源自于日国的几门武术。
剑馆的规模不算小,拥有两千多平米的训练场,占据了一幢建筑的好几层。韩胜泰还不惜重金,专门为剑馆聘请了好几名长年的日籍教练。
这顿海鲜烧烤由韩胜泰抢过李莉的盛情,执意买单。
他称道,华念平、李莉近来为了沃特集团,两人皆是居功甚伟,姐姐又从韩国刚回,所以必须表示隆重慰劳。
韩胜美桃花带笑,对弟弟的今日表现,甚有嘉许之意。
李莉也认为值得庆贺一番。
只不过,她认为自己倒是其次,但对于失忆的华念平来说,他挽救沃特集团于危难之中,所付出的贡献和成就实在是太大,无论被了韩胜美、韩胜泰姐弟表达怎样的馈谢,都不为过。
但是华念平却随着服务员开启一瓶xo,以及那些应有尽有,不断呈上来的诸如海参、鲍鱼、大龙虾、象牙蚌等名贵菜品,接连皱眉。
“胜泰,请问你今天的这顿海鲜烧烤,大概要花费多少钱?”
他问道。
“包括这瓶三十年的轩尼诗xo酒,预算不低于八千元!”
韩胜泰笑道。
“八千元?”华念平叹息道,“这相当于沃特宝安工厂一个熟练技工,每天工作十个小时,且是满月出勤的薪酬。如果换成是包装车间的工人,怕是连这一半都拿不到。”
“对不起,是我欠考虑!”韩胜泰心悦诚服道,“想不到念平哥对公司的工人,如此的体察入微。”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韩胜美笑着为弟弟开解。
“照我看,姐姐干脆把公司董事长的职务,让给了念平哥吧。”韩胜泰突然冲动道,“反正迟早,都会是一家人。”
“弟弟,你胡说什么!”
韩胜美顿时红起脸,向韩胜泰勃色道。跟着,她又不安地看了华念平一眼。
“才没有胡说。李莉姐可以为我作证。”韩胜泰争辩。
“作证什么?”
韩胜美地看向李莉问道。
“前几天,我陪了胜泰去广州医院看望伯父。”李莉对韩胜美黯然道,“伯父因为觉得时日不长,希望在他还活着时候,能亲眼看到你出嫁。至于要嫁的人,他自然早就看中了华念平来做女婿。”
韩胜美满脸发烧,羞涩地垂下了头。她分明知道,父亲韩熙承早就有此念头。
“念平哥,你愿意娶了我姐姐么,可不要辜负了我爸爸的最后心愿?”韩胜泰向华念平诚恳道。“再说,她其实早就喜欢上了你,只是不好意思主动表示出来。”
华念平只能陪了笑,一时尴尬不语。
他很清楚地明白,自己失忆之前的所有一切,都已经戛然而止,是因为有了韩胜美的收留,才会重新燃亮现在的生活。
但他此时却又在这种思绪的同时,大脑不受控制地把了一只手,悄悄插进衣服的口袋里,攥紧了那个从不离身的骷头优盘,心底涌起一种自怜和惆怅。
韩胜泰察觉到了华念平的茫然,他话锋一转,莞尔朝着李莉笑道:“其实,若要姐姐与念平哥姻缘早定,还要靠了李总监从中撮合才行。胜泰要为此,好好敬上莉姐一杯酒呢!”
李莉微微犯愣,以复杂的目光向了对面的华念平注视一眼,又自我掩饰地故作洒然一笑,端起酒杯道:“那是当然,全包在莉姐身上好了!”
说完,便有控制不住的两滴眼泪,瞬间洒进了酒杯里。她连酒带泪,戚然一饮而尽。
韩胜美自是把李莉的神情和这一切,默默地都看在了眼里。
第245章 失忆的深港大班(三)
在韩胜泰的五道剑馆周围一带,除了世界之窗、民俗文化村,还聚集了华夏艺术中心、华侨城体育中心、创意文化园、欢乐谷等多个现代气息浓厚的旅游景点。
正是春天的夜晚,华侨城灯光斑斓,色彩琉璃,能见到任何一个角落,都有如织似梭的游人,沐浴在深圳湾湿润的徐徐海风里。
韩胜泰与华念平、李莉,还有姐姐韩胜美,几个人吃了海鲜烧烤,乘着酒兴,邀请大家对他的五道剑馆阅览参观。
电梯升到五层,迎面便是一派日式装修风格,能听到“噼啪”的清脆剑击声,以及学员们突然间爆发出的尖利呐喊。
几个人中,数李莉今晚喝酒最多,除了两大高脚杯的轩尼诗xo,还和韩胜泰较劲多饮了几瓶啤酒。
她嚷着自己当年曾在斯里兰卡时,专心学过几个月的花剑,定要韩胜泰找了一位教练过来,比试比试。
韩胜泰乐得见到李莉有此兴致,马上命人领她去更衣室换装,并随后请来了一位日籍教练。
只不过,这位教练却是盘坐在一张轮椅上。
过了片刻,当李莉全服戎装,身着专业的白色击剑服,戴着护面和手套,兴致勃勃提了一把花剑出来,但见到对手竟是一个矮了半截的瘫子,顿时有些不乐意了。
“胜泰,你可是小看我了!”
李莉叫道。
韩胜泰笑而不语。
日籍教练从李莉话语中听出了对自己的轻视,却显得并无在意。
只见他先是伸长了脖子,对李莉深鞠施礼,然后大喊了一声“哈依”,提醒道:“请小姐防备,沟口俊二要进攻了!”
原来这个瘫在轮椅上的日籍教练,名叫沟口俊二。
李莉被这日国人猛然的一声“哈依”,吓得向后连退了几步,意识到来者不善,赶忙拉开架势预备防守。
“哈依”,几乎是所有日国人在各种比赛场合,必不可少的开场呐喊。
华念平和韩胜美都实在没有想到,这沟口俊二虽然是瘫坐在轮椅之上,却能身子弹跳自如,进退与旋转毫不费力,对李莉挥剑如雨。
不消两分钟,尽管李莉跳来闪去,她击剑服上的电动裁判器还是亮起了好几次红灯。
“小姐怎能只防不攻!”
沟口俊二大声叫喊。
李莉闻听,由不得激起了心中的一股猛气,也不管她这击剑服会被沟口俊雄戳中多少次,只一个劲地向他轮番扑去。但是前后缠斗了不知几十回合,竟是一剑没有刺中对方。
直到她终于体能不支,无力地歪在了地板上,摘下护面,香汗淋漓地大喘粗气,才算对沟口俊二道出一句:“服气了,大师!”
等到李莉换回了衣服,韩胜泰领着几个人到会客间暂作休息,自己去张罗日艺式茶道。
会客间的布置,简单而雅致。正中摆着茶炉,周围有几张低矮的沙发、坐垫,颇有些日国茶室的味道。
但华念平注意到,却在屋内的正墙上,镶嵌了一个十分醒目的条框,并用了一层玻璃罩护起来,免得杂尘侵入。
条框的里面,斜摆着一根精致的旧式手杖,香檀木所做,呈深紫黑色。手杖上端的手把,璨璨亮闪,像为纯银所铸,还挂有一个圆形的铜环。手杖的最底端一公分,则是钢制,十分牢固耐用。
华念平判断,这柄手杖很是似同于中山先生当年,那种与他随影相伴的身份象征,沉淀着多年的历史故事,定是属于韩胜泰这家五道剑馆难得的珍贵藏物。
稍许,韩胜泰领了一位身穿日国和服的女茶艺师进来。沟口俊二也受了他的邀请,随同过来一并赏茶。
在日国,茶道是一种修身养性、境界高尚的艺术,有整套的点炭火、煮开水、冲茶和品茶程序。
李莉趁此机会,向沟口俊二敬茶,并很认真地请教花剑要领,讲到当年在斯里兰卡带她练剑的人,是一名来自英国的有名教练。
“英国教练算什么,我们面前的沟口先生,可是在国际重剑比赛中,获得过残奥会亚军称号 !”韩胜泰道,“但虽然是亚军,他却也是第一名的成绩。”
“获得了第一名,怎会是亚军?”韩胜美诧异道。
“说来惨烈。”韩胜泰道,“因为在那届重剑比赛的冠亚军争夺中,沟口先生出剑太过猛烈,对手接连中招之后,竟在赛事只进行到一半时,突然喷出一口鲜血,当场意外丧命。”
他又补充,“沟口先生为此心有愧意,所以主动退至亚军,把冠军称号赠送给了死者。”
听了韩胜泰惊心动魄的描述,华念平、韩胜美和李莉,皆是唏嘘不已,心中增出对沟口俊二的敬佩之意。
韩胜泰还介绍,在他的这五道剑馆中,沟口俊二虽是个终年坐在轮椅上的瘫子,却对剑道、弓道、杖道、合气道、居合道,无不样样精通,是一位全能教练。
“等忙完了这阵子,我一定过来拜沟口先生为老师!”
李莉道。
“念平哥,盼望你能抽时间和李莉姐一起前来。”韩胜泰向华念平发出邀请,“这不仅是格斗之术,还有利于修身健体。”
“我这身体状况,怕是很不合适。”华念平摇头拒绝。
“沟口先生半身瘫痪,比你还不如,何必自惭形秽。”韩胜美劝道,“正好有李莉姐可以陪你一起过来。”
“为什么要我陪?”李莉忙摆了手,对韩胜美道,“你和念平注定将是一对夫妻,随时随地照顾他,可是胜美的责任啊。”
她跟着又故意笑道,“再说这两天,谭启镖总有电话打过来,预料很快就会找来,我可不想让他有什么误会。”
“谭启镖,”华念平吃惊地看向李莉,立刻想到了中午一起吃饭的那个身材瘦小、脸型尖梭的男人。“你和他?”
“谭启镖是我的未婚夫呢!”李莉直言答道。
“不是说,你和他已经分手多年了吗?”韩胜美疑惑地盯住李莉,不能相信她说得会是事实。
很多年前,李莉为了依靠谭启镖舅舅的人事关系,能把弟弟送进央企中湾工程局上班,曾经接受了谭启镖的感情追求,并与他在孟加拉国、斯里兰卡等地,过着时断时续地同居的生活。
后来得知他们两人因不和而彻底分手,韩熙承才又重金把李莉聘回到沃特集团,做了公司的财务总监。
“我今天中午在港九,曾与这位谭大哥在一桌吃饭。他是黎至悦先生的朋友,两人好像关系很深。”
华念平道。
现在,既然亲口听到李莉讲到,谭启镖竟是她的男朋友,便当即改用了“谭大哥”做称呼,以示亲切和尊重。
“黎至悦?”韩胜美若有所思,提醒华念平道,“听说他是个港九激进人物,擅长蛊惑学生。”
华念平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想到幸好在下午签订的意向书里,只同意向黎至悦转让了《新日月》电子报社三分之一的股权。
李莉也对华念平透漏,祝尚镖与黎至悦很早就有交往,她还曾经与祝尚镖一起,陪着他那位在米国的老板路志超,与黎至悦吃过好几次饭呢。
路志超!
华念平记起在中午时,黎至悦曾经说起过这个名字,是一位在三籓市的华裔米国人。
……
果然被李莉说中,谭启镖第二天一早就从港九赶回了深圳,并出现在华念平的办公室。
“你好,深港大班!”
他在门口向华念平讨好地打起招呼。
“谭大哥,快请进!”
华念平立刻把谭启镖迎到沙发上坐下,并亲自倒水沏茶。
“他到底是真的失忆,还是在故意伪装自己?”
谭启镖疑窦暗生。华念平如此的客气和热情,反倒令他心中不安,似是完全发懵。
“你是来见李莉总监吧!”华念平歉意道,“真是对不住,她昨天连夜去了广州啦。”
“臭女人,想不到又让她给躲走了。”
谭启镖对李莉在心中叫骂道,想到今天又拿不回自己的密码箱了。
但他的脸上,却是向华念平堆起笑容,不介意道,“啊,我当然知道的。她昨天下午就已经通知过我了,说是今天下午会有时间在广州约我见面。”
华念平知道,这是谭启镖在明显瞎扯。
因为昨晚从韩胜泰的五道剑馆出来时,已经是零时多钟。李莉突然间提出一个紧急想法,打算立即联系上小琴,两人乘了夜间的火车赶往广州。
她预备在一家资产评估公司刚上班时,就能拿回对宝安灌装工厂的信用等级报告,然后在中午之前迅速返回到深圳,以免耽搁向融资机构提供资料准备。
华念平没法摸透谭启镖,为何要在这时故意说谎,觉得既不便于对他立时当面戳破,也不能透漏李莉的行踪安排。
“华董事长,华书记,我今天其实,是来沃特公司专门拜见你这位深港大班。”
谭启镖故意把“华董事长、华书记”这几个字咬的极重。
他观察着华念平的反应。
“啊,谭大哥是从哪里听说?”华念平窘道,“沃特集团刚刚成立支部,大家看到我以前的档案里有组织的身份记录,临时推选了我来代理支部书记。”
谭启镖心中痛吟了一下,没有想到却是歪打正着。
“再就是,我可不是什么董事长,更别要喊什么深港大班。”华念平又道,“叫我念平老弟就行!”
“是,是!”
谭启镖只好连连点头。
第246章 失忆的深港大班(四)
但见谭启镖一计不成,再施一计。
他跟着,又冷不防地对华念平猝不及防地问了一句,“林思儿,她还好么?”
“林思儿!谁是林思儿,会是在沃特集团上班吗?”华念平听得莫名其妙,反问道。
“你原来是要找这个人呀。回头你问李莉姐好了,沃特公司的人,她全都熟悉。”
以华念平的现在记忆,确实不知道林思儿是谁。
谭启镖转了转他那猴子一般又小又圆的眼珠,不死心地急道:“林思儿不是交给过你一个优盘么,求你马上找出来,立即借我一用!”
“我确实不知道谁是林思儿,当然也没有交给我过什么优盘。”
华念平被问得莫名其妙,竟是和谭启镖一样发急起来。
他想了一下,便抓起了桌上的电话,打给了行政人事部主任,命他带上一个空优盘,立即赶过来。
片刻之后,行政人事部主任就拿着一个优盘进来了。优盘是新的,连包装的封口都没有拆开。
“公司里有没有一个叫林思儿的人?”
华念平问主任。
“没有!”
主任把了优盘交给了华念平,回答道。
“你能确定?”
华念平看了一眼谭启镖,不放心地又追问了一遍。
“确实没有!”
主任的口气十分肯定。
“看来,是我弄错了。”
谭启镖扭曲了脸,翻着白眼道。
他在昨天中午吃饭时,见到华念平意外还活着,晚上立即电话报告给了还在日国东京的路志超。
两人推断,那天华念平在林思儿的陵墓跟前,被谭启镖用雨伞在左腿弯处狠戳了一下,当即脑袋撞在墓碑上,也许只是瞬间昏死过去,这样的事情尚有可能发生。
过后,谭启镖盗走了华念平的手机、钱夹、护照,唯有没能在他身上找见到骷头优盘。
至于华念平最后是死是活,抢救结果如何,匆匆离开医院的谭启镖,当然不得而知。
倒是路志超,很快就从自己的父母,那对路将官夫妇的口中,听闻到了华念平没有抢救成功,并且尸体已经被拉往殡仪馆进行活化的消息。
如今,华念平居然死而复活。虽然谭启镖证实他已经失忆,路志超还是悬起了一颗心。
于是这才有了路志超与谭启镖昨夜所设计好的计谋,刚才先是向华念平称喊其在恩源集团董事长、工委书记的职务,然后再叫出林思儿的名字,直至最后直接打听骷头优盘的存在和下落。
但是如今,谭启镖已经极为确认,所有的试探只能会徒劳无功。因为他眼见华念平的失忆,没有丝毫的虚假和伪装成分。
现在,当不明就里的华念平,把了一个没有拆封的空优盘,好心地送给了谭启镖,他也只能故作欣然,无奈领受。
“对了,谭大哥,”华念平忽然问道,“你去港九专门去见黎至悦先生,是与他认识很久了吧!”
他想起了韩胜美昨天晚上,对黎至悦的身份评价,想从谭启镖这里问出端倪。
“为什么要问我这个?”谭启镖紧张起来,本能地回答道,“我与黎先生,只是在昨天的餐桌上第一次认识。”
华念平再次察觉到了谭启镖的不诚实。
因为黎至悦在与华念平早茶时,明明提到,将会有一个从深圳过来的老朋友共进午餐,且是此人在米国公司老板路志超的跟前,一贯深得信任和重托。
华念平向谭启镖皱了一下眉,憋回了心中的原有的话题,只淡淡道:“我只是想随便了解一下黎至悦先生的资金实力。他毕竟获购《新日月》电子报社三分之一的股权,马上会成为沃特集团的合作伙伴。”
谭启镖也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语,似是已经露馅,但他已无法在周旋回去。
华念平心中喟叹,李莉怎么能爱上这么一个非但长相猥琐不堪,并且人品也说不上地道的家伙,来做了她的未婚夫。
不由自主,在接下来的两个人交谈中,他开始把口中的“谭大哥”,慢慢换成了“谭先生”。
从华念平的办公室告辞出来,谭启镖立刻躲进汽车里,关紧车门,向路志超拨通电话,把他与华念平的会面情况无一所漏,详细地做了报告。
路志超向谭启镖问道,以他的观察,华念平是否还能恢复记忆?
谭启镖不敢妄下断言,老实地回答道,这很难说。
路志超在电话里沉吟了许久,向谭启镖透露出了心中杀机:华念平的存在始终会是一个定时炸单,决不可长留。
谭启镖惊出了一声冷汗,半天不语。
他以前有过对华念平、林思儿进行尾随跟踪,去暗中私拍他们二人的影像,也还可以去偷,去贩售卖国情报,但若要他再次杀人,却是丧胆无能。
那一次在林思儿出殡的下雨天,他临时起意用了伞尖,向华念平已经下手了一回,过后心惊胆战,凭空患上了血压升高症、莫名其妙恐惧症。如今若是路志超命他立时亲手除掉华念平,那将是死也不能答应的差事。
路志超像是在电话里,也能揣摩出谭启镖的心思诡异。
他终于在后来有所松口道,对华念平暂且留待以后处置,命谭启镖还是尽早赶往三亚,等待与范梨芝会合。
……
这天下午刚上班,李莉就来到华念平的办公室,兴冲冲向他讲到,沃特集团的上半年资金预算已提前两个月完成,接下来可以尽早启动公司内部产业调整布局,以及新产品研发和新技术升级,这两项既定的推进计划了。
华念平也激动道,想不到公司命运的变化骤然好转,时机说来就来,远超于他的预期,快到几乎让人有些应接不暇。
眼见他所拟定下的沃特集团在港九上市目标,不久之后就可以羽翼茁壮,条件变得成熟丰满,这让华念平看到了一片光明。
唯一让华念平觉得还没有跟上当前节奏,是很不放心宝安那边的口服液灌装工厂。不知厂长何小健是有意还是无意,延误了两天都没能把新的设备采购清单提交上来。
李莉也有过好几次表达对何小健工作拖拉的不满。
行政人事部的黄主任甚至有过动议,早就应该把何小健从厂长的职位上调换下来。
华念平打算,今天下午就得去找何小健谈一谈。
李莉接下来又告诉了华念平,令她觉得很是不安的一个情况,那就是韩胜美和韩胜泰姐弟两个人,连中午饭都没有来得及吃一口,就着急驾车去了广州医院。
她预料,这定是沃特公司的创办人韩熙承,他的病情状况有可能加剧恶化了。
华念平因为失忆,不知道自己在大学毕业前,就曾在沃特公司有过几个月的实习期,并在那时就深受韩熙承的赏识。
自他在沃特集团正式入职后,曾经陪同了韩胜美去广州探视过韩熙承几次,发现这位老人虽然进入肺癌晚期,但神志还算是清醒。
这其中的有一次去广州,华念平还被了恩源集团原任常务副总经理黄春融,在饭馆碰巧撞见。
当时,眼见华念平失忆之前的真实身份,就要被黄春融立时戳破,却是韩胜泰情急之中,毫无缘由地向着毫无防备的黄春融,在其脑袋上挥拳袭击,直打得他措手不及,一脸懵圈。
而李莉则赶紧跟着对黄春融尽意相慰,主动献媚陪酒,这才把他从华念平的眼皮子底下,给趁机支走。
后来,韩胜美与李莉在谈起那次惊险,两人都觉得,很难把华念平这么一个大活人,生生长久地藏掖起来。迟早有一天,华念平要么是突然自己恢复记忆,要么是被某个亲戚或朋友意外发现后,自会对他揪住不放。
比如黄春融,他就会经常向李莉打来电话,向她缠问华念平的目前状况。只是李莉颇能看出黄春融的心思,大概只有一半是放在华念平身上,而另一半则是对她借机频套近乎。
不过所有的这一切,对于完全失忆的华念平来说,他现在还只能被韩胜美、李莉,甚至包括韩胜泰在内,大家一起联手蒙进鼓里。
虽然他们几个人,也都对此心存愧疚,十分明白以这种欺瞒伎俩,来暗中对待兢兢业业的华念平,既不公平,也不磊落,甚至还说得上有些手段卑鄙和残忍,但为了沃特集团能顺利跨过当前的危机,也只能委屈他了。
李莉自从与华念平的相识之初,其实就对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并且跛了一条腿的男人,萌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即便华念平在沃特公司实习时,李莉就在与他几个月的经常接触中,已从华念平自己的坦诚交谈里,知道他那时正深爱着一个叫林思儿的同班女学生,她也没有立马失去对华念平的好感和兴趣。
李莉说不上来自己,之所以对华念平心生波澜,是出于对谭启镖多年的感情厌倦,还是因为被了华念平的纯真人格,以及他年轻出众的才华所撼动。
但是李莉更是清醒地懂得,她当前最为要紧的事情,就是必须按照昨晚间所答应过韩胜泰的那样,尽早促成华念平与韩胜美的婚事。
其一,能看出韩胜美不仅是在深爱着华念平,更对他具有强烈的事业依赖。
其二,促成华念平被招赘为韩家的女婿,必能拉抬他的财富身价,这也对故意瞒去他的真实身份,算是一种补偿和回报。
其三,以沃特集团长远之计,即便华念平有一天真得找回失去的记忆,那时已是婚后有家有妻,自不能甩手一走了之。
第247章 沃特的春天(一)
对于李莉的这些所有盘算,华念平当然是一无所知。
不过他此时却很是能理解,李莉由于韩熙承病情的突然加重,所怀有的那种沉重心情。因为无论是韩熙承,还是韩胜美、韩胜泰姐弟,他们对待李莉,一直都在视同家人相处。
“请莉姐不要太过担心,相信韩伯伯还能梃上一阵子!”华念平于是对李莉安慰道。“事在人为。比如他所创办的沃特集团,目前不就是峰回路转,已经迎来了春天的勃勃生机。”
他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是啊,沃特的春天已经来临!”李莉道,“如果能顺了韩伯伯的心意,尽早把你和胜美两人的婚事给办了,那就更是锦上添花了!”
华念平顿时不语。
“难道你是看不上韩胜美,觉得她不般配吗?”
李莉问道。
华念平黯淡地摇了摇头,显示他不会持有这层想法。
“既然不是因为这个,那就说明她有情,你有意,正是两情相悦,水到渠成!”李莉放心的笑了。
她道,“要是念平你不反对,我回头就找胜美商量,干脆一鼓作气,咱们就在这几天挑个日子,大家搞上一个订婚宴。”
“不,莉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华念平阻止道。“但像我这种样子的人,怎么能够有资格与胜美成婚,说不定会耽误她的一生。”
“你的这种样子?”李莉似乎是有些明白了。
她不以为然道,“难道你还看不出胜美对你的一片真心。我担保她是个善良的好姑娘,从来就没有在意过你身体上的缺陷。至于你自己,就更不应该把个人的残疾,看成了追求幸福生活的心理负担。”
“不单是身体残疾一个方面原因,”华念平惴惴不安。“莉姐你是很清楚,我至今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包括真实的姓名,家在哪里,以前又过着怎样的生活?”
李莉这才弄明白了华念平的所有顾虑,究竟还是出于他对失忆的纠结。
但她这时却又不能对他劝告:你原本,姓名其实就是华念平,离婚后至今孤身一人。
思虑很久,李莉终于想到了一个自认为很是聪明的办法。
“念平,我当然很能理解你的苦衷,也懂得你是在担心什么。”
她嫣然一笑道,“我倒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想法,就是在特区晚报,还有咱们自己的《新日月》电子报社媒体,都播发出一个公开启示,宣告华念平先生与韩胜美小姐择日订婚!”
“莉姐是在开玩笑!”
华念平皱了眉,哭笑不得。
“我可是很认真的啊!而且这在法律上也很能行得通。”
李莉叹道,“要知道你和韩胜美,都已经是年龄够大了。如果婚事一直拖而不决,还真就把胜美的真情实意,还有她那大好的青春,给白白耽误了呢!”
李莉走后,华念平立刻叫上行政人事部的黄主任,两人去往位于宝安的沃特口服液灌装工厂。
这位行政人事部的主任,老家在川北。他从韩熙承来深圳创业起始,就一直跟随左右做了后勤帮手。如今已四十多岁,是沃特公司为数不多的功勋老员工之一。
何小健,当初就是由黄主任亲手招聘到沃特公司上班的川北同乡。
那时黄主任征得韩熙承的同意,想为自己招一名专门负责公关事务的主管。何小健恰好学的是公共关系专科,人很机灵,加上形象颇佳,又同是故乡人,令他很觉满意,有心栽培。
后来,随着沃特公司的不断扩张,打算外聘一名总经理助理。何小健虽然在行政人事部锻炼还不到一年,但在黄主任的再三推荐之下,最终被韩熙承看中,直接提拔到公司的管理高层。
但黄主任很快发现,自从何小健踏入总助岗位之后,突然就像换了一个人,仗着韩熙承的宠信,在公司内外上蹿下跳,不仅对他这位伯乐有失尊重,端出一副高管的架子,动辄训斥,还与了社会上的所谓川北帮来往密切,打得火热。
等到韩熙承身染重疾,韩胜美主持沃特公司事务,何小健觊觎她的美貌和家产,居然起了另一种企图之心,更是活跃的厉害,意欲把持了乘龙快婿候选人之位。
却是韩胜美眼瞅着沃特公司的经营局面每况愈下,她自己又乏力改变现状,只能是一连几年秀眉紧锁,愁绪如麻,个人感情的窗户也就完全封闭起来。所以尽管何小健在她身上倾费了不少心机,也是难以得手。
李莉早就见到何小健在公司欺上瞒下,穷尽伎俩对韩胜美谄媚讨好,对他的不良动机深有警觉,意识到若是把何小健长久留在韩胜美的身边,终究会是一个祸害。
恰逢沃特公司有幸迎来了华念平,李莉于是听从了黄主任的计策,趁机与韩胜美经过商量,把何小健调派到宝安的口服液灌装厂,给了他一个副厂长的名分。
在华念平接任沃特集团总经理之后,他为了加强新产品研发,同时弥补自己对技术管理的欠缺,便提拔口服液灌装厂的原职厂长,任了沃特集团的分管生产副总经理,何小健也便由副厂长升迁至主持灌装厂的全面工作。
当华念平与黄主任这时赶到厂里,两人进了办公楼,并没有在厂长室见到何小健的人影。
黄主任拨打了何小健的电话,发现他的手机就放置在办公桌上。这说明其人并没有远离。
于是,两人直接去了生产车间,在那里见到了另外一位叫张多德的生产副厂长。
对这位张副厂长,华念平虽然只见过两次面,但听说他一直在主抓灌装厂的iso国际标准体系9000认证,并且很是富有实效,所以印象甚好。
当得知华念平在办公室没有见到何小健,张多德的眼睛里立时掠过愤然之色。
“他的确没有走远。”张多德气怒道,“一定是又爬到楼上那间新搞出的休息室,折腾自家好事去了!”
华念平命令道:“现在就带我们去见他。”
他从张多德的表情里,明显看出很有些不大对劲。
何小健把他的厂长休息室,布置在了办公楼的最高层,果然很会选地方。这里靠近多功能会议室,如果不举办大型活动,一般很少会有人爬上来。
张多德敲了好一会休息室的门,里面才有一个女人嗲问了声:“谁呀?”
华念平和黄主任不由得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听到了女人的声音,实在太出意外。
“我是张多德,来见何厂长!”
张多德停止了敲门,随口应道。
“什么要紧事,居然要找到这里来?”这回是何小健在答话,明显带着不满的口气。“到办公室等吧,过会就下去!”
黄主任按奈不住,狠拍着房门大声叫道:“何小健,你龟儿子大白天里神戳戳,耍子好事。集团公司的华总经理就堵在这里。你去不了爪爪啦,还不赶紧开了门来见!”
他一着急,把了家乡骂人的川话都带了出来。
里面不再吱声。
足足过了十多分钟,何小健才把门打开。
跟着便有一个女人,头发飘乱,半捂着脸溜了出去。
“华总,黄主任,我们还是去办公室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何小健尴尬而张煌。
他显是不敢,也不便把这几个人都冒然让进休息室。
“就在这门口,简单地聊上几句吧。”华念平也懒得进屋,去闻见室内的秽乱之气。
“请问何厂长,新的灌装设备采购清单,为什么迟迟没能提交。到底是在哪里出了问题?”
他问道。
“这个么?”何小健看了一眼张多德,小心地回答道,“我们这边,一直都在紧锣密鼓。既要忙着询价,又要忙着和供应商进行好几轮谈判,所以稍微耽搁了些时间。”
“请何厂长告诉我一个,能尽快提交清单计划的确切日期。”华念平追问。
“大概,大概是四天以后。”何小健答道。
“不行,时间太长。”华念平一口拒绝道。
“那就,最少是三天吧。”何小健不肯再退,“否则,难以搞定清单计划的完整性。”
“如果你真得这样为难,”华念平果断地把手一挥,“我看这项工作,就转交给张副厂长接手完成吧。”
他转脸问张多德:“给你两天时间够么?”
“只需要一天时间就行。”张多德答道,“保证明天下午就能上报到集团公司。”
华念平拍了拍张多德的肩膀,信任地点了点头。
“华总这样做,是不是在当面对我拆台。”何小健涨红了脸,对华念平质问道,“这分明是你故意找茬,让我在沃特公司没脸再干下去!”
“随便何厂长是怎么看!”华念平冷冷道,“我希望你最好停职几天,认真地反省一下自己的所作为。”
“你莫非是要撤我的职?”何小健强词夺理道,“我不过是因为工作太累,想挤出时间轻松一下。难道这种私人琐事,也是你这集团公司总经理该管的事!”
“何小健,你还敢嘴横!”黄主任气急,“你上班时间玩女人,华总和我,还有张副厂长亲眼所见,真是一点脸皮也不要了!”
“好啊,华念平,早看出你狼子野心,全盘通吃!”
何小健一脸煞白,恶狠狠地叫道,“自从你来了沃特公司,大权在握,先是把我从集团本部里挤兑出来,跟着又想霸占韩胜美。等着吧,我会和你没完!”
面对何小健的咆哮威胁,华念平容忍地摇了摇头,发出一声惋惜之叹,回应道:“唉,何厂长真是太可悲!我只好用了不可理喻几个字,对你如此给出评价!”
第248章 沃特的春天(二)
韩熙承被韩胜美姐弟接回,住进沃特公司在深圳开办的自家医院。
华念平是在将近晚上六点多钟,从宝安返回科技园的路上,接到了李莉的这个电话。
他立即想到:如此说来,或许是广州的那些医生专家们,已经被迫做出决定,最后关头放弃了对病人的医疗希望。韩熙承的肺癌细胞,早已扩散到全身的每个角落。
华念平和黄主任决定,马上直接去往医院。
两人的汽车很快调转了方向,直接驶入深圳绕城高速。
李莉已经先行抵达了医院。
或许是因为住进了自己公司开办的医院,如同有了到家一般的感觉,韩熙承深凹进骨框里的一双细长眼睛,露出了久而不见的兴奋,发出微弱光芒。
当发现华念平出现在病床跟前,韩熙承向他伸出一只尖瘦的手,眼神似乎变得更加光亮起来。
“韩伯伯,您回来了!”华念平赶忙上前握住了韩熙承的手,低下声音问候道。
“安心养病,大家以后会经常来看望您。”
他又补充安慰了一句。
韩熙承目光里充满殷切,不断地蠕动着嘴唇,竭力要对华念平表达出什么。
韩胜美凑身过来,半抱起父亲的身子,贴近了些耳朵:“爸,你想说什么?”
韩熙承吃力地抓住韩胜美的胳臂,让她与华念平的手,两人拉在一起。
“念平,谢谢!沃特多亏有你,才得挽救。不过……我还有个最后愿望,请你一定答应我!”他断断续续,异常艰难地道,“就是能在我还活着的时候,看到胜美……嫁给你!”
韩熙承很久没有这样地开口讲过话了。一阵猛烈的喘息、咳嗽之后,两只嘴角都泛出了血迹。
韩胜美不敢打断父亲,只能心疼地流着眼泪,任由他把话说完。
华念平陷入到极度的矛盾之中,不知道应该对韩熙承做出怎样的回答。
但是无论思想是如何地挣扎翻腾,他都不能面对一个即将垂死的病人,狠心地立时拒绝,哪怕是表现出丝毫的犹豫。
何况,眼前的韩胜美,她不仅品貌出众,家境优越,更是对华念平有恩有情。
“韩伯伯尽管放心!”站在病床另一边的李莉,突然向韩熙承大声道,“念平已经与胜美做了决定,就在这两天要订婚了!”
所有人都把目光盯向李莉,不知道她的这番意外爆料,到底是真是假。
站在李莉旁边的韩胜泰,也不由得使劲摇起她的肩膀,心中欣喜,却又有些不太相信地问道:“莉姐,真的会是这样?”
“被你晃晕了!”李莉挣开了韩胜泰,口气镇定地答道:“不信的话,你问他们自己!”
韩熙承看向华念平,盼望立刻得到事实。
华念平与韩胜美互望了一眼,看到了对方那期望而鼓励的目光。
他终于以肯定和诚挚的语气,对韩熙承道:“韩伯伯,李莉所言句句是真。请您,为胜美和我祝福!”
韩熙承转回了头,又看向了半抱着自己的韩胜美。
“是的,爸!我已经接受了念平的求婚!”
韩胜美抓紧了华念平的手,喜极而泣。
……
韩胜泰今夜留在医院里负责守护照应父亲,
当把几个人送出到病房门口时,韩胜泰拽住了华念平,要他稍有留步,意思是两人再单独交谈几句。
华念平当然明白,韩胜泰要急着向他问明什么。
“念平哥,你不会是与莉姐设计,出于好意,会在刚才欺瞒我爸爸吧?”
韩胜泰果然在担心地问道。
“不能,相信我是认真的。”华念平答道,“既然在今天答应了韩伯伯,就一定能坚守诺言!”
韩胜泰长舒一口气,终于沉落了那颗悬着的心。
“念平哥,”他抓紧了华念平的手,热烈道:“从今以后,沃特集团,包括我姐姐,就都是你的啦!”
听了韩胜泰所言,华念平立刻想起在下午时,何小健对他辱骂过的一句词:全盘通吃!
“还有件事情。”韩胜泰又道。
“就是小弟打算,有件礼物要送给念平哥。本有些十分舍不得。但再三掂量,想到与你如今已是一家人,算是为了我姐姐,感觉付出什么都很值得。”
“为了你姐姐?”华念平奇怪道,“到底是何样的礼物。”
“过两天,我会托姐姐亲手转交给你。”韩胜泰得意地摸着脑袋,神秘地回答道,“等把礼物取到了手,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时在住院部的楼下,黄主任把今天随华念平去过宝安的口服液灌装厂,所亲眼目睹到何小健的张狂作为,主动报告给了韩胜美和李莉。
“明天,就把何小健由公司除名!”
韩胜美不假思考,果断地向黄主任一锤定音。
“不过,我看何小健对华总出言嚣张,肯定是早就怀恨于心,真的开除了他,说不准哪天真会伺机报复。”黄主任有所不安地道,“之前我就有所了解,何小健有一帮过从甚密的社会无赖。”
“对!”韩胜美连着点头,道:“黄主任的提醒很有必要,是得要念平哥小心躲着些才好。”
“我们在明,对方居暗,靠躲总不是办法。”黄主任发愁道,“况且华总身体不便,万一遇到歹人现身,不要说出手反击,连逃起来都相当困难。”
“胜泰的五道剑馆高手如云,找上几个人兼差保镖并非难事。”韩胜美也忧郁起来,“只是念平哥,很看不惯那种呼后拥的做派。”
“我倒是有一个很好的想法,”李莉对韩胜美道。
“还记得我们在五道剑馆见过的沟口俊二先生么,他的身体状况可是比华念平严重的多。只要是学会了沟口先生十分之一的格斗本领,别人再想随意欺负他,便不会那么轻易得手。”
“莉姐的想法当然很好,就是不知道念平哥,是否也愿意拜沟口俊二为师?”
胜美担心道。
李莉不由得笑了起来,道:“念平如今可是胜美的人了。怎样才能说服他,这就要看你所能施展的本事。”
她不由分说,强行把自己的汽车钥匙给了韩胜美。
便在此时,华念平从住院部出来,走到了几个人跟前。
“对不起,”他歉意道,“胜泰刚才留我说了点事,所以耽误大家的回程了。”
李莉笑着,把韩胜美向华念平的身边推了一把,道:“我跟了黄主任的车走。念平今晚可就交给胜美啦!”
她于是催着黄主任,两人离开了。
韩胜美略微局促片刻,红起脸颊,主动挎起了华念平的一只胳臂,开口道:“念平哥,咱们也走吧。”
夜晚的深南大道,数不清的霓灯华光扑面而至,处处皆是辉煌璀璨。
韩胜美开车载着华念平,沿途经过华侨城时,有意识地把车速减了下来。
她在想:难道在医院向了众人刚把与华念平的恋情公开,马上就得要与他这么早告别吗?华念平从上车到现在,甚至连一个定情之吻,都还没有来得及给她呢!
眼见,前面就只剩下几公里的路程。等过了一个叫白石洲的地方,再从那里的沙河大桥开车下去,不远之处就是华念平所租住的大冲公寓了。
对韩胜美来说,当和华念平两人之间的感情之窗,突然向对方完全敞开,女性那种本能的眷恋之意油然而生。
她主动提议道: “念平,你请我去喝上一杯咖啡吧!”
因为是与华念平相识以来,第一次把“哥”的称呼从后面拿掉,韩胜美尽管在口气上故作毫不见外,心中还是有些突突直跳。
华念平想到韩胜美这会也许该是饿了,便一口应承。
她毕竟是连中午饭都没有顾得吃上,就与弟弟去了广州把父亲接回到深圳。
两人在高尔夫球会馆的附近,进了一家酒吧。
点好了菜,韩胜美又要了鸡尾酒。
她虽是酒量甚微,但今晚意义与往日大有不同,所以有心喝上一大杯。
此地不远,有好几处沃特公司在居民小区租用的套房,以作为员工集体宿舍。
华念平打了一个司机的电话,以便在韩胜美酒后,过来替她驾车。
其实,韩胜美现在的另外一个想法,就是按照与李莉之前的商量,怎样才能激起华念平的兴趣,动员他去了弟弟的五道剑馆,愿意拜了沟口俊二为师。
她本是有些担心华念平立刻拒绝,却没有料到刚把这事提了出来,华念平就随即表示出完全赞同。
他像是很能理解韩胜美心思地道:“我是应该尽量增加一些力所能及的健身运动,多一点日常自理能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你以后,对我生活照顾上的负担。”
“原来,这个男人是把我装在了他的心底呢!”
韩胜美感动地这样想到。
她满脸快活地凝望华念平,冲动地向他碰了酒杯,一口饮尽。
酒饭之后,等他们又喝了咖啡,华念平所安排的司机正好掐点赶到。
司机要过钥匙,很快把车开了过来。
他见到华念平今晚是在与漂亮的女董事长单独约会,又发现他们的举止尤其亲近,就什么都明白了。
第249章 沃特的春天(三)
两人坐进汽车的后排位子里。韩胜美温柔地依偎着华念平,有了一种享受幸福的憧憬。
“我爱你,念平!”
她趴在他的耳朵上,用了司机在前面难以听清的细微声音,忘情地说道。
“胜美,我也爱你!”
华念平也低声做了回应,把韩胜美搂得更紧了一些。
汽车很快开到大冲公寓的楼下。
华念平下了车,正要吩咐司机把韩胜美送回家,没想到她却跟着出来了。
他只好命司机再稍等片刻。
韩胜美很是不舍地牵上华念平的手,一直陪他走到了电梯口。
灯光映照下的韩胜美,脸色白红,微醺之中更显丽质优雅,懒娟可爱,整个身体洋溢出自然流畅的娇媚之态。
华念平见到周围无人,忍不住地捧起了韩胜美的脸,与她深深相吻。
他因是被韩胜美紧密地搂抱,怀前又尽贴了她的丰满,立时间便生出难以控制的本能反应。
“胜美……”
华念平不禁舌尖搅动,发出一声细吟般的求喊。
韩胜美满脸发烫,已经明显感受到来自于华念平体下,那种劲直的很是厉害的强烈**。
她急忙把身体向后略作退避,声音低柔道:“念平,你是想要我上去,今夜里留下来么!”
华念平目光热切,长久地注视着韩胜美,内心挣扎好一阵,才算是下定了决心,不无克制地道:“啊,胜美,真是对不起!我似是忘记了,还有司机外面正等着你呢。”
一方面,他很能知道,如果自己此时真就向韩胜美开了口,她一定不会忍心拒绝自己;另一方面,他的眼前又迅速浮现出晚间时,所亲眼目睹到韩熙承那一副病容沉重的样子,心情变得紧绷起来。
华念平顾忌地想,他无论如何,总是不能在了韩胜美,还正处于她父亲危在朝夕的阴影下,执意对她强行寻欢。
见到眼前的男人突然间就能克制住自己,变得平静下来,韩胜美不知是因为心中失望,还是顿时有所感觉轻松,惘然地露出了难为情的一笑。
她向华念平宽慰道:“相信过不了多不久,我们就能开始拥有美好的长久未来!”
韩胜美其实在刚才,一刹那间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甚至愿意主动向华念平敞开防线,这就是:假使他一定要在今夜里拥有自己,她便会好不迟疑地跟随上楼。
果断地把身体给了眼前这个心爱的男人,也算是韩胜美的久有夙愿,渴望以此补偿对华念平真实身份的有意欺瞒。
然而,华念平却在这紧要的关头,及时平复了他的冲动,重新找回了理性。
“他终究是一个怜香惜玉,很能让女人感到安全和放心,又极负责任的男人!”
韩胜美满心愉悦地这样暗想。
接下来,等到他们两人不得不作道别的时候,反而是华念平一再坚持,把韩胜美送回到外面的车上。
他目送着汽车离开,直到尾灯的光亮在黑夜里彻底消失,才折身返回公寓楼。
毫无疑问,当华念平由刚才的激情里回到现实,韩胜美真的就此离去,让他没法不留下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进到房间,虽然已是早过了晚上十点多钟,也许是因为酒吧里喝过的那杯浓咖啡,还在继续刺激着大脑的中枢神经,华念平并未立刻产生困意。
尽管华念平现在已经完全失忆,以前的情感经历一片空白,全然为零,但就他现在与韩胜美的恋爱进展说来,韩熙承两个月在广州医院第一次见到华念平,就已经有意把沃特公司,连着女儿的终身一并托付与他。
对此,华念平当时就已了然于心,只是没有意料到经过李莉今晚突然挑明,爱情的步伐来得如此之快。
韩胜美打了电话过来,告诉华念平道,自己这会平安到家,要他放下心,早点休息。
挂掉韩胜美的电话,华念平在解下外套时,想到了存放在口袋里的骷头优盘。
骷头优盘,是华念平发现了失忆后,当时所保留在身上的唯一物品。
他之所以把骷头优盘从不离身,是因为在天真地以为,有了骷头优盘攥在手里,说不定就在哪天之间,会意外从脑海里迸发出偶然的联想碎片。
他还一直深信,在骷头优盘所储存的信息里,一定能发现到自己失忆之前的身世线索。
但自从有几次在电脑上尝试打开优盘,接连输入错误的口令之后,骷头优盘提示,即将进入锁定状态,并会自动格式化销毁内存,他就再也不敢冒然一试了。
事到如今,华念平不由得对着骷头优盘,绝望地发起呆来。
他清楚地意识到,既然命运已经把他与韩胜美安排在一起,若是以后再把骷头优盘每天揣在口袋里,难保有一天不会被韩胜美有所察觉。
即便华念平相信,韩胜美不属于那种小肚鸡肠的女人,但总还是要对她以诚相见,以免引起无端误会。
现实和过去,总是无法在一个支点上求得平衡。
华念平想到这里,苦恼至极。他无望地叹息一声,只好把骷头优盘塞进了床柜的抽屉里,决定把一直试图解开自己以前来历的奢望,就此暂时搁置。
……
张多德果然守信。
他在这天下午刚上班不久,就把宝安口服液加工厂的灌装设备采购清单,及时交到了华念平的手里。
华念平召集了财务总监李莉、生产分管副总等几个人过来,大家经过一个多小时审议讨论,予以稍作调整,一个完整的新产品开发、新技术引进项目方案,很快促成。
接下来,就是如何保证项目实施的顺利落地。
华念平当即拍板,鉴于何小健已经被公司开除,宝安口服液加工厂就由张多德全面主持。
会议决定,必须确保新的灌装设备在半个月之内安装到位,并试产出第一批合格样品。
大家离开后,华念平把张多德单独留了下来。
“张厂长,时间和任务都非常吃紧,”华念平关切道,“有什么困难,尽可以马上提出来。”
“华总放心,绝不会让你失望。”张多德信誓旦旦,“前期因为被采购清单的编制拖延太久,我还想着要提前完成设备安装,尽可能补回一部分的时间损失。”
华念平连连点头,表示完全相信。
他又问张多德,为什么何小健在之前,总是不能按时完成集团下达的工作任务,是不是在管理流程的设计上,公司的现行规章制度约束了基层单位的积极性,影响到加工厂那边的运作效率。
张多德略微犹豫了一下,回答华念平道,要说公司的管理上存在问题,就出现在中层人事使用的失察方面。
比如何小健,此人就没有把心思放在工厂的发展,不仅生活作风败坏,还十分的贪财,借着与供应商进行设备采购谈判,欲图捞取回扣。
张多德恨道,何小健主持口服液灌装厂的工作,也不过是一个多月的时间,却玩弄职权,侵犯了好几名身边的女下属。
而且何小健对此并不感到惭愧,居然地向外人吹嘘他的混账逻辑:只有占据了女人的身体,才能占据女人的思想,然后才能放心把工作交给她们。
正是为了随时行乐,何小健才搞了那么一个厂长休息间,恬不知耻地公开称之为“慰安室”。意思是厂里的女工长年在外,难免不会思春,他正好予以舍身相助。
华念平等到张多德说完这一切,半晌无语。
他心里清楚,把何小健这种卑鄙的家伙委以关键岗位,恰是因为自己的用人不当之过。
张多德临走时,向华念平提出了一个私人请求。
他有一个叫董六的亲戚,是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新近从淮上市的家乡过来投奔,不知是否可以安排到公司上班。
淮上市?
失忆的华念平,已经对此完全没有概念!
他问张多德,这位叫董六年的年轻人是何学历,有什么专业特长?
张多德摇头答道,自己有好几年没有回到过淮上市,与董六也是多年没有见面,只晓得他小时候去了临淮县马寨乡的少年武术学校,习练过几年。
华念平想了一下道,既然是由张多德直接推荐,自己同意适当照顾安排。
他要张多德直接去找行政人事部的黄主任,按程序进行考察面试,看有什么空缺的职位适合董六的履历。
张多德一再表示恳谢后,离开了。
华念平又挨在办公室处理了几件事务,眼见快要下班,韩胜美打了电话过来。
韩熙承回到深圳后,她和弟弟做了分工。
白天由韩胜美负责在医院陪护父亲,反正沃特公司的大多事情,她近来都交给了华念平和李莉全权打理。
韩胜泰则是白天去五道剑馆上班,夜间就住在父亲的病房里,随时照顾。
韩胜美告诉华念平,她此时正在前徃科技园的路上,想到公司接他下班,顺便叫上李莉一起吃晚饭。
挂了电话,华念平找到财务总监室,把了韩胜美邀请共进晚餐的想法,告诉了李莉。
李莉回答,今晚实在不能奉陪。
她解释道,公司经营状况好转后,这几天招进了多名财务人员。小琴刚被提拔到财务部主任,干劲正足,安排从今晚开始,加班进行为期三天的公司业务流程培训。
李莉作为财务总监,责无旁贷,打算陪了大家一同加班。
第250章 香檀木魔杖(一)
十多分钟后,韩胜美驱车来到公司楼下。
见到华念平,她立刻从车里拿出把一柄手杖,递给了他。
“胜泰说,这是他送给姐夫的礼物,叫做香檀木魔杖。就是走遍全世界,它大概也是独一无二!”
韩胜美的表情,现出十分得意的样子。
华念平吃惊道:“这礼物也太贵重了吧!”
这柄手杖,就是那天华念平在韩胜泰的五道剑馆,摆在会客室墙面玻璃柜中,称得上稀有的历史珍品。
手杖有90公分长,华念平拎起来长短正合适。银铸的柄把,握在手里也非常舒当。
不过为何要在这柄把的上面,挂了一个极其精致,用手指就能套钻进去的小铜环,他难解其意。
“胜泰的礼物真就是太过贵重,”华念平又重复了一遍,“我真有些舍不得用呢!”
“干嘛不舍得用!”韩胜美笑道,“我想,胜泰之所以下定决心送给你,其用意就是帮助你这位姐夫今后行走方便。”
华念平真就拄着手杖走了一圈,果然感觉走起路来,变得轻巧多了。
“不过,胜美,”华念平好奇地问道,“你刚才为什么要把它叫做香檀木魔杖?”
“胜泰就是这么叫它的。只有他才能对你解释清楚。”韩胜美道。
“既然被称为魔杖,就一定有其异乎寻常的法力!”华念平笑着揣摩道。
“以我看,它这法力就是带你走更远的路。”韩胜美跟着笑道,“快上车吧,我们饭后去红树林风景带散步,试验一下魔杖的法力到底如何。”
……
在华念平与韩胜美订婚的这天,有一位专门从韩国赶来的重要客人亲临现身。
他就是韩熙承的哥哥,首尔的韩熙泳社长。韩胜美前段时间刚去首尔探望过这位大伯父。
韩熙承的父母是朝鲜开城人,先前开了一家中医馆。
一九五零年朝鲜战争开始前,开城尚归属于当时的南朝鲜所有。战争结束后,则被并入了北朝鲜。
几年的连绵战事之中,开城之地在中朝部队与联合**之间几度易手,韩熙承的父亲就在双方反复争夺的炮火里,死于非命,中医馆也夷为了平地。
没了家庭生计,哥哥韩熙泳被母亲领着投奔了在汉城的亲戚,也就现今的首尔,韩熙承则由叔父带着,向西逃难,涉过图们江,流落到吉林的延边朝鲜族地区,后来便申请加入了华国籍。
国家改革开放时,韩熙承已在东北的一个叫五大连池的小城市参加工作,此地聚集多个有机锗原料生产厂家。
韩熙承学的是生物工程,他始终痴迷地认为有机锗对增强人体免疫功能,有着不可替代的药理作用,具有防治多种疾病、明显抗衰老、增白美容功效。
所以刚在深圳特区成立不久,他就果断地辞职创业,在科技园筹建了沃特有机锗口服液生产厂。经过多年的积累发展,公司渐渐形成了一定的规模气候,开始向制药、医院、印刷、酒店等多个行业涉足。
但是在医疗界,这些年始终没有停止过关于有机锗功效的各种争论。
也正是基于社会上对有机锗的杂音太多,日趋影响到口服液系列品牌的市场推广,华念平才决定对沃特公司的这一传统产品,通过引进尖端配方,予以全面的创新升级和产品换代。
韩熙泳此次来到深圳,一是探望身患绝症的弟弟,二是参加侄女韩胜美的订婚仪式。
他与弟弟韩熙承的跨界经营策略大有不同,会社只专注于对娱乐产业的投资经营,如今不仅在韩国本土拥有相当的规模,且与新加坡、港九、台岛都有过业务拓展。
明天还将有一位来自上海的客商,与韩熙泳约好在深圳当面接触,就内地一个叫做游湖影视基地的项目合作,进行洽谈。
韩熙泳年轻的时候就担任了会社的社长,屡有花边新闻缠身,性格保守内向的妻子,不堪丈夫放纵生活带给她的精神压迫,虽然带有身孕,还是毅然含恨坠楼。
妻子的自杀,令韩熙泳深受打击,此后幡然悔改,且一直没有再婚。
韩熙泳如今年事已高,跟前没有亲身孩子继承庞大的家业,胞弟膝下的韩胜美、韩胜泰两个子女,无疑便成为了他所有财产的未来继承人。
订婚仪式后的第二天一早,华念平与韩胜美就来到沃特大酒店,先是要陪了伯父韩熙泳一起用早餐,然后再接他去宝安的口服液灌装工厂进行考察。
韩熙泳送给他们两人的订婚礼物,悬殊有别。
韩胜美所拿到的礼品,不过是一套还算上乘的韩国饰品,而华念平却分享了一块驰誉世界,价值相当不菲的瑞士江诗丹顿男士手表。
由此可见华念平在韩氏家族心中的重要位置。
吃完了早餐,韩熙泳回去房间一趟,华念平与韩胜美先下了楼,在酒店的大厅等候。
“念平,你有没有在意过,自从多了这把香檀木魔杖在手里,看上去可是神气多了!”
韩胜美笑道。
“的确是很有法力,我还真是觉得方便很多!”
华念平把手仗随意舞动了一下,笑着承认道。
等到韩熙泳从电梯出来,三个人立即向宝安出发。
何小健被开除沃特公司后,张多德按照华念平的授意,对灌装工厂进行了彻底整顿,新的生产设备安装快速就位,各项工作井井有条,一改之前的压抑氛围。
韩熙泳在华念平和韩胜美的陪同下,从工厂的研发中心、制药车间,直到正在调试的新设备单元,兴致不减地逐一参观完毕,啧啧称赞。
他尤其对华念平近日亲自部署,在生产部门成功推行了日国的“6s”现场管理模式,印象深刻。
张多德忍不住对韩熙泳夸耀道,他们的这位华总堪称企业经营管理奇才,为增加品牌拓展力,一直都在要求公司的所有系列产品,都必须杜绝虚化包装,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全面降低成本。
韩胜美也对伯父道,华念平的骨子里有一种“天下为公”的思想,他一直在追求,让所有对沃特产品有需求的老百姓,都能买得起最好的药,这就是公司微赚,中间商少赚。
按照华念平的这种理念去经营产品,毋庸置疑,市场竞争力、品牌优势都跟着出来了。
“胜美真的就没有选错郎君!”
韩熙泳的心中频频赞许。
他这两天经过对华念平的深入了解,对这个残了一条腿的侄女婿,在其人品、能力,各项观察指标都给出了很高的评价,如果自己有一天彻底退休,把在韩国的产业托付给了华念平管理,也会让人觉得特别安全可靠。
他唯一的顾虑,就是盼着华念平的失忆千万不能恢复,永远扎根在韩氏家族。
在韩熙泳几个人即将上车离开时,张多德把了一个保安叫到了跟前。
他向华念平介绍道:“这就是我那位从淮上市过来的亲戚,名字叫董六。行政人事部的黄主任暂时安排,先在工厂这边做一段时期的保安。”
华念平对董六点了点头,客气道:“张厂长介绍过你的情况。委屈你先从保安干起,以后有更合适的岗位,再做调整。”
董六却是极有惊恐之态,发傻似地看盯着华念平,半晌都没能缓过神来。
“你是哪里不对劲,怎就这么一副呆相,还不赶快谢过华总对你的照顾!”
张多德不满地责怪董六道。
已经上了汽车的韩熙泳,突然听张多德讲到董六是淮上市人,立时激起了兴趣,又从车里钻了出来。
他问董六:“你是淮上市人?”
“是!”
董六向韩熙泳回应道。
当着亲戚张多德的面,他知道自己没法撒谎。
“你知道淮上市那里有个游湖湿地么,目前正在开发一个据说规模很大的影视产业基地。”
韩熙泳又问。
“大概,是有吧!”
董六小心回答道,不安地看了华念平一眼。
但是让他疑惑的是,华念平居然毫无反应,显得对淮上市、游湖这些地方,很是陌生的样子。
“那么,你有去过这个正在建设影视产业基地么,能不能向我简单介绍一下。”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从来没有去过游湖。”
董六又看了华念平一眼,表情变得更是不安起来。
华念平看出了韩熙泳的明显失望。
对董六一直所表现出来的过分紧张,华念平始终并没有多想,反而觉得他大概是对保安岗位的目前安排,或许心有不甘。
但是毕竟暂时对董六难堪大用,因为即便是他的亲戚张多德,也不清楚此人到底有何工作经验,一技之长?
看到华念平几个人的汽车已经远去,董六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问张多德道:“华总在这家单位上班,不会是有很久吧?”
“你怎么就能猜得出来?”张多德奇怪道。“他是因为在一次车祸事故中失忆后,不久前才被董事长收留安置在沃特公司。”
“他真的就因为失忆,会对自己过去的情况,包括以前所有熟悉的人,一点都不能记起来了?”
董六不放心地问道。
“他的确忘得非常干净,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张多德转而又诧异地盯着董六道,“我看你今天很有些反常,干嘛要打听这些?”
“我不过随便问问。是在想以后,该怎样好好地报答这位华总经理!”
董六嘿嘿地干笑着。
第251章 香檀木魔杖(二)
韩熙泳在沃特酒店订下一间会议室,专门接待与上海客人的商务谈判。
华念平也被韩熙泳临时找来一起参加,免得让对方看到自己的势单力薄。借机,他也很想亲眼考察这位侄女婿,是不是像几天来所耳闻到的传说那样,真就非常机敏而富有商业头脑。
对方的阵仗很大,一行有五六个人。
为首的叫刘坤,职务是上海福克登实业公司的总经理。
华念平被韩熙泳事先吩咐,他是以其个人在华国的投资顾问的身份,在今天的场合上出现。
刘坤是个快四十来岁的人,衣着气派,相当奢华讲究,明显带着曾经的纨绔子弟痕迹。
他与韩熙泳以前有过一面之缘,两人间的客气比较熟络。
但是当见到陌生的华念平,刘坤在握手寒暄之后,对这个一脸疤痕,拄着手杖的人,本能地就不敢掉以轻心。尤其是一眼就注意到了对方手腕上,那块价格极其昂贵的江诗丹顿。
“看来此人身价甚高,绝不是韩熙泳一般意义上的个人投资顾问。”
刘坤警觉地想到。
众人介绍完毕,分宾主之位坐定。
刘坤征得韩熙泳的同意,命令一名下属用了投影仪,透过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ppt幻灯片,介绍关于淮上市游湖影视基地的前期规划方案,目前在建景况,以及远期投资预算。
幻灯片的内容,在最先一段的几分钟,是从淮上市、恩源集团的区域位置和人文地理背景谈起:
包括当地的历史、人口、交通状况,以及游湖一望无际的水面,悠久的文峰塔、魁星楼,长长的栈桥,还有残亘不全的灰色古建筑,一处供奉了游湖龙王的神君殿等等,多个项目以前和正在建设中的资料画面。
华念平开始时,还是非常平静在看着视频上的图像。但是越看,越有一种沉入梦境的感觉。
他想在脑子里抓住什么,然而又仿佛只是见到幻影一闪而过,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留下。
华念平的脑袋开始变得纷乱不清,甚至有些发懵,发痛。
难道是因为自己这段时间,沃特公司太多的繁杂事务处置,经常夙夜不休,致使精力透支,大打折扣?或是,身体突然在此时发生了什么意外状况?
他的额头,沁出了些细微的冷汗。
幸好众人,都在专注地盯着投影仪前的屏幕,并没有人注意到华念平的状况。
项目的介绍和播放时间很是冗长,多达半个小时才算结束。
韩熙泳要华念平首先发表看法。
“我刚才……似乎感觉,有些紊乱!”
华念平不假思索地离口而出。
“顾问先生是指哪里乱了?”
刘坤脸色一变,赶紧向华念平问道。
“我是指,自己的脑袋很乱——”
华念平的表情,依旧带了些茫然。
“请教顾问先生,你不妨把话说得直接一些。”
刘坤盯住华念平,没有真正明白华念平的话意。
“是啊,华顾问!”韩熙泳也有些糊涂起来,提醒华念平道,“你是我今天特意请来,对这个游湖影视基地项目进行论证评价。要知道,能否值得参与投资,你的意见很是关键。”
“哦,明白了!”
韩熙泳的一席提醒,促使华念平迅速调整神态,想起了自己的今天真正来意。
他先是对刘坤歉意地笑了一下,道:“对不起刘总,我刚才有些走神,情绪不稳。”
然后,华念平便又话锋一转:“但是恕我直言,就这个ppt的题材整理来看,的确很有些杂乱无章,并且内容空洞。”
华念平举例:“比如,游湖影视基地目前建设进展情况和困局,这本应该是ppt介绍的项目重点,但这方面的内容一点都没有提及;再者,关于对未来预算的具体投资金额和使用方向,也是含含糊糊,并不见得很透明。”
韩熙泳连连点头。因为华念平所提出的问题,全部击中对方要害,这其实也正是他的担心所在。
“果然是意料之中,他是一个难以对付的高手!”
刘坤心中暗道。
“我的投资顾问,已经把问题讲得很清楚。”韩熙泳道,“请刘总对此给出明确的解释,以免在我们之间,带来投资合作上的困扰。”
刘坤承认道:“顾问先生一眼就能看出毛病,专业水准的确令人佩服。关于这个ppt的制作,所有的素材来自于游湖影视基地建设的甲方单位,我们福克登公司只是稍作技术加工,难免有些粗糙。”
他说出了部分事实,并非在完全甩锅。
华念平问道:“刘总所指的那个甲方单位,如果具体来讲,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刘坤回答道:“这家单位的企业全称,叫做七度文化投资发展有限公司,与淮上市七度置业公司这家房地产开发商,属于姊妹企业。按照与恩源集团签订的协议,去年就成功地取得了游湖湿地七十年的租赁经营权,用于进行影视基地建设开发。”
“这么说,并没有通过公开挂牌,拿到了土地出让权。”华念平皱起了眉头,似乎发现了重大破绽,“但是从ppt里所看到的实际状况,好像是在设立售楼部,做成了房地产经营项目。改变原先协议中的土地用途,这明显是在违规。”
刘坤对华念平的看法难以反驳。
因为他心里很是清楚,华念平的观点一针见血,完全看出了问题的本质和症结所在。
华念平又问:“再请教刘总一个问题,你是否知道这个游湖影视基地项目,是什么时候开始酝酿,何时动工,最初的开发目标到底是什么?”
刘坤回答:“据说,游湖影视基地建设是在去年的春季就有动议,跟着不久,便举行了一期项目的开工仪式。我们福克登实业,是在今年的年初才开始融资介入,目前已经投进去快十个亿。”
就在前段时间不久,福克登在召开股东会表决后,又忍痛刚转了五千万过去。
华念平判断道:“假如不是因为改变土地规划,别出心裁搞什么房地产开发项目,我相信你们福克登实业公司,不应该会为此砸进去这么多的撬动资金。”
刘坤咧了一下嘴,没有吱声。
因为华念平的话,无疑是狠狠地戳中了他心中的痛点,如今正是到了骑虎难下的困境。
“其实就单纯的游湖影视基地项目来说,如果实行滚动式的建设发展,必须说,本身还算是一个比较可行的好项目。只可惜,现在不仅会遇到资金断裂的风险,还有可能在政策执行上遇到麻烦。”
华念平最后补充道。
“今天下午,淮上市恩源集团的现任陶海亮总经理,还有游湖项目的负责人邱香娅女士,会为了我们这次能达成合作意向,亲自赶到深圳做详细的招商引资说明。”刘坤道,“晚上,我在酒店做东,请韩社长和顾问先生务必光临。大家见面后,还可以再认真磋商。”
韩熙泳一口答应。
在韩熙泳与刘坤一行的会谈刚结束,韩胜美的汽车就赶到了酒店,接他和华念平去医院再次看望父亲。
路途,韩胜美向伯父打听,刚才的谈判结果是否达到预期?
韩熙泳回答:就游湖影视基地项目本身的合作可能性,目前还不能轻易做出结论,但对华念平作为他个人投资顾问,今天会谈中的表现却是特别满意。
他又问华念平是否能抽出时间,近几天陪他去一趟淮上市这个地方,对项目进行实地考察。
当从伯父的口中,韩胜美现在突然得知游湖影视基地项目,原来竟是就坐落在淮上市,且还要有意带上华念平,一同即将前往那里考察,顿时紧张起来。
她知道全国再没有第二个淮上市?
之前,韩胜美本以为伯父这次从首尔过来深圳,目的只是为了参加自己与华念平的订婚,顺便探望他亲弟弟的病情。
即便她在后来知道韩熙泳还另有计划,欲在华国参与一个叫游湖影视基地的项目投资,也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并且她也十分乐见华念平受到伯父的欣赏,帮助出策献计。心想他如今既是了韩家的准女婿,本也就应该义不容辞。
然而现在情况有变,韩胜美甚是不敢大意。
如果真就让了华念平,冒然跟着伯父去徃淮上市呆上几天,谁能保证他不会触景而发,突然在某个偶然的场合下,一瞬时解开自己的身份之谜。
毕竟韩胜美很清楚华念平在失忆之前,先后在淮上市担任过恩源集团的专员、董事长等职务,而且曾经在那里与叫秦欣茹、陈虹娟的两个女人,都有过曲折的感情经历。
只是这些关于以往华念平的网上所有信息和帖子,都被韩胜美通过重金收买,雇佣一位业内的网络公关先生,已经全部屏蔽。
就在韩胜美陷入异常的矛盾和纠结之中,华念平接下来冒出的几句话,让她心中乐开了花,恨不得立时抱住华念平,**地亲上几口。
“韩伯父,我认为不应该操之过急,近阶段就做出,去徃淮上市考察的必要。”
华念平对韩熙泳忠告道。
他冷静地给出了解释:“通过上午的洽谈,分明就能看出,这个游湖影视基地建设项目,已经根本变味,不再称得上是一个娱乐性的投资项目。所以我很想建议您,应考虑以静待变,暂时搁置起来。”
“对,对!念平所说的很有道理。”韩胜美也趁机谏言,“伯父,您可一定要保持定力。等过了几个月的观察期,再容当考虑。”
韩熙泳点头称是,道:“按照我们的会社章程和通常惯例,非属文化娱乐产业的项目投资,很难得到会社股东们的认可。”
当初,沃特集团连续几年出现资金周转艰难,韩熙泳得知后本欲出手帮助纾困,便遇到会社里其他股东的强烈反对。
第252章 香檀木魔杖(三)
韩熙承的肺癌症状,虽然不至于出现任何好转的可能,但自从回到深圳以后,有了一双儿女的每日陪伴,自家医院又格外精心呵护,生命迹象尚能有所稳定。
不过他到底还能耐上多久,没有人能给出确切答案。
华念平陪着韩熙泳,在韩熙承的病床前坐了一阵,眼见上午还剩了不少时间,便起了身打算告辞,要韩胜美开车送他回公司做事。
“你们稍等一下。”
韩熙泳叫住了他和韩胜美。
“伯父,还有什么事情安排?”
华念平以为是韩熙泳要他不要忘记晚上的饭局。
“我很快就要回首尔去了。”
韩熙泳向华念平和韩胜美认真道:“当着你们父亲的面,我以大伯父的身份做主,希望现在就能把你们两人的婚事,当场敲定。”
韩胜美不由得一阵欣喜心跳,涨红了脸看向华念平,盼他马上做出表态。
华念平对着病床上的韩熙承望了一眼。
他记起了韩熙承前不久刚表达出的最后期望,这就是在最后闭上眼睛之前,见到韩胜美尽早嫁给自己。
他想,就韩熙承的目前危重状况来看,大概不会拖上几个月或者更久了。
“胜美,你怎么想?”
华念平向韩胜美问道。
“我听你的!”
韩胜美满脸发烫,小声地羞怯道。
“好啦,还是由我来决定!”韩熙泳哈哈大笑道,“你们的良辰吉日,就安排在春暖花开,订婚后一个月的那天吧。”
他先问病床上的韩熙承:“弟弟,你看如何?”
韩熙承使劲地点点头,表示完全赞成。
韩熙泳接着再问华念平和韩胜美:“你们两个,也该不会反对吧?”
华念平和韩胜美异口同声:“没有意见!”
在开车把华念平送去公司的路上,韩胜美快乐到无法自持,始终洋溢出一脸笑柔,犹如花蕊在枝头绽放。
她对华念平道:“你对婚礼的举办有什么样要求,一概交给胜泰负责筹备!”。
华念平沉吟了片刻,问道:“胜美,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韩胜美爽快道:“你说吧。我什么都能答应。”
“到了那天,我们去欧洲旅行结婚吧!”华念平观察着韩胜美的反应。“我知道这很委屈你。毕竟,举办一场盛大隆重的婚礼,对作为新娘来说,是非常浪漫而值得纪念的时刻。”
他表情凄楚地道:“但胜美你是清楚的,我是个完全失忆的人,只身在深圳漂泊,并且还残疾着一条腿,脸上还带着几条令人恐怖的伤疤。我实在不愿意以这么一个极不般配的形象,与美丽的你,共同现身在婚礼上。这对你不公平,也很残酷。”
“别说了,念平!”韩胜美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把车停稳在辅道,转身抱紧了华念平,泣声道:“亲爱的,我全听你的。胜美发誓,非常懂得夫君的难处,将至死深爱着你,为夫君付出所有一切!”
与悲伤的韩胜美告别,华念平回到了办公室。
在这上午的短短几个小时,他先是因为见到游湖影视基地ppt中的一些映画,在脑海里感觉出了难以捕捉的幻影。后来又因为在医院,意外敲定了与韩胜美的婚期。
他意识到自己,这时正在萌生出一种无法名状的情绪焦虑和惆怅。
之所以心境如此复杂矛盾,华念平想到,这大概是出于自己的虚荣,以及对韩胜美的满腹愧疚,所有才有了一种无法摆解的恓惶感觉,不断地压迫着自己。
尽管手头正有好几件要事积在案头,急于等待处理,但这时的华念平思绪忧乱,已是难以集中精力。
他独自在办公室不知郁闷了多久,抬手看了一眼江诗丹顿的时间,发现已经到了十二点半还多,这才拿起了手杖准备离开。
虽是早过了午饭的时间,华念平一点也没有觉得饥饿。
他只想着马上回到大冲公寓的房间,利用中午这短暂的时刻,抓紧睡上一阵子,舒缓自己当前的不安状态。
路过司机休息室,华念平向里面张望了一眼,没有见到有任何人留下。
这会正是饭点,司机都该去了食堂用午餐。
平常的上下班,华念平基本上全是步行,一般极少安排有司机接送。
这是因为,从科技园的公司办公地点,到他所租住的大冲公寓,不过是只有两千来米的直线距离,二十分钟便能走回。
再说,他给自己立下了规矩,即便作为总经理,也不应该享有超越别人的权力。
刚进公司,韩胜美和李莉有过为华念平破例,拨出一辆专车的安排,但被他断然阻止。
刚才,他之所以有意识地想找见一位司机,是确实感到今天较平日来说,异常有所困乏,因此很想尽早赶回公寓。
但既然司机都不在,也就只好作罢。
回去的一路上,午间鲜有行人出现
日子已将近四月底。
深圳的室外温度在这段期间,最高能达到三十几度,今天的阳光尤显炽烈,特别炙烤难受。
在华念平走过长城计算机公司的西边时,看到在围墙的栅栏那里,盘踞着好几个悠闲无事的男青年。
其中有一个光头看到华念平走近,走到迎面,客气地向他打听道:“对不起老板,请问大冲该怎么走?”
华念平用手杖顺着自己的去向一指,回答道:“前面那里,就是大冲。”
青年在嘴里吐了一句“谢谢”,话音没落,就猛然间挥出一拳,出其不意,砸在了华念平的眉眶上。
华念平原本毫无警惕,来不及有任何反应,便在左间心口的地方,又接连遭到了几记重拳的袭击。
另外的两个青年,也跳到了华念平的背后,向他脚踹拳打,发起猛烈攻击。
华念平满脸鲜血地扑倒在地。腕上的江诗丹顿手表,也甩落到了地面。
不过他却能紧攥着手杖,不肯松丢出去。
无意间,华念平的一个手指拉动了杖柄上的铜环,只听得一声“啪”的脆响发出过后,一把明亮炫目的长剑,瞬间弹跳出来。
突然有了长剑在手,华念平顿时勇气突增。他哪里还顾得许多,毫无章法,也毫无顾忌地对着跟前的几个人,就是一阵狂舞乱砍。
由于距离就在身边,有两个青年的肩膀、腿弯之处,被了华念平轮番击中,嚎叫着带伤奔逃。另一个青年,也是早已溜跑到了很远的地方。
这一切,前后不过是一分钟时间所发生的事。
擦了一把粘在双眼上的模糊血迹,华念平见到弹离的手杖香檀木部分,就在不远的跟前。
他把长剑重新插回,手杖又恢复成了原种模状,并无见到任何异样之处。
“这还真是一把带有法力的香檀木魔杖!”
华念平稍稍冷静下来,心中且喜又惊。
他断定,刚才那两个被长剑刺中的人,必是受伤不轻。
但是等华念平想起来时四处寻看,发现刚才明明甩落在地的江诗丹顿手表,这时已经不见了。
显然是他刚才被围殴之时,江诗丹顿被了其中一个青年,趁机拿走了。
没有丝毫犹豫,他立刻拨打了110报警电话。
十多分钟后,有几个警察赶来现场。李莉、黄主任等沃特集团的很多员工,也直到这时才闻讯赶了过来。
李莉和黄主任,搀了华念平一同去往派出所录口供。
警察问明了华念平沃特集团总经理的身份,又弄清了他患有失忆症,对他遇到歹徒的突然袭击,感到疑惑不解。
现场的附近,没有布置治安网络监控,但在科技园入口处来往交通的视频中,却寻找到一个光头青年的身影。
原是这几日,每天十二点前后的下班时间,都能见到这个光头青年聚在沃特公司楼下的附近,晃动观察。
不过,交通视频拍摄到的影像,光头青年始终背对着镜头,难以捕捉到此人的正面相貌。
显见,华念平近几日以来,一直就被人盯上了。
华念平没有太费力,就向警察辨认到,能够依稀认出这个光头青年,就是今天向他问路,并率先动手对他袭击的人。
警察盯着华念平,对着他脸上的伤疤琢磨了很久,不相信地问道:“华总经理对自己以徃的记忆,真就没有一丁点的任何印象吗?”
“确实是对失忆前的丝毫痕迹,都想不起来了!”华念平据实回答。
警察皱起眉,判断道:“从我们做侦查的直觉来看,坦白地讲,就华总经理脸上这好几条,大大小小的不同伤疤分析,你的背景复杂,仇家好像不是只有一个,或是两个那么简单!”
华念平哆嗦了一下,不由地接连跳动起眉毛,随即又觉得护痛,立时抬手遮捂住眉框。
又一股鲜血从他的手指缝间流了出来。
他心想:难道被自己遗忘的过去,十恶不赦,曾经伤害过不少的人,或者做过什么恶棍,或者打手?
“警官,请你问话客气一点。”
李莉心疼华念平的伤情,对警察责备道。
她很不情愿看到这个警察,揪住华念平的失忆不放。
但警察却是不加理会李莉,继续对华念平问道:“华总经理再仔细地回想一下,以往都与哪些人发生了过节?”
华念平摇了摇头,叹息道:“警察同志,我真的就是失去记忆,实在难以回想以前的人和事。包括你所提醒到,是不是故意,还是无意,有过对他人的侵犯。”
警察感到了一种无奈,道:“既然这样,我们只好奉劝你,以后还是要当心一点才好。”
黄主任道:“警官,我可以提供一个人作为破案的线索。他叫何小健,四川人,不久前刚被沃特集团开除。”
他接着把何小健的背景,以及那天亲眼所见,对方是怎样地当场威胁华念平,除了原原本本叙述,还揉进了一些自己的推断,全都告诉了警察。
警察记下了何小健的联系电话。
李莉则对警察坚持认为,鉴于华念平的江诗丹顿手表围殴时丢失,现值好几十万元,必须定性为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拦路抢劫案。
至于手里的这柄香檀木魔杖,内中暗藏一把神奇的长剑,华念平在没有见到韩胜泰问明原委之前,他至始自终就没有打算对警察提上半个字。
第253章 拜师悟剑道(一)
在派出所录完了口供,华念平被抓紧送到就近的南山医院,进行伤势检查。
此时,韩胜美接到李莉的电话,得知华念平在中午下班的路上被人袭击,神色紧张地立刻叫上弟弟韩胜泰一起出发。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见到华念平的检查刚刚完成。
最终的伤势结果,是华念平的左边眉骨,撕裂了一个两公分长的口子,缝了七八针。磁共振显示,在他左上心的肺部,有大面积的内腔淤血,虽无需手术,但要几周的时间才会自行吸收完成。
至于肌肉挫伤,感到身体多部位疼痛,这是免不了的。
虽然没有发现华念平再有其他大的重伤,韩胜美还是心疼地不住流泪。
华念平安慰她,自己很快便能彻底恢复。
当韩胜泰问清楚,极有可能是何小健存心报复,在背后指使向华念平下此毒手,他立刻就要打听出何小健身居何处,马上联络几个兄弟找其算账。
但华念平表情严厉,喝止住了韩胜泰的鲁莽。
他道:一是警察已经介入案件,是不是真就何小健所为,过几天才能水落石出,自有警部秉公办案,依法惩处;二是自己的伤情实无大碍,并不会影响到正常上班,就让这件事先平复下去。
华念平尤其提到,目前正是沃特集团的转型攻关阶段,正处于爬坡的艰难时刻,任何人都不能横惹是非,为公司发展大计添乱。
韩胜泰的鼻子发出“哼哼”两声,对华念平的这种大度容忍,很是不以为然。
见到韩胜泰依在坚持己见,并未从内心里认服,华念平反倒向他微微一笑,态度和缓起来。
“胜泰,我有件事,尚没有来得及告诉你。”
他摆动着手杖上的银铸柄把,尤其把那上面的小铜环用力晃了晃,向韩胜泰显出一种自鸣得意的神情。“今天,还真是多亏了这把香檀木魔杖。果然就是法力无边,意外发挥了大用场。”
韩胜泰立时明白华念平的用意。
他兴奋地问道:“念平哥是不是要说,对手的袭击并没有捡到便宜,反而吃了大亏?”
华念平对韩胜泰的悟性,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转脸向李莉笑道:“莉姐,我已经答应了胜美的劝说,决定去了胜泰的五道剑馆,向沟口俊二先生拜师,习悟剑术。你可不能忘记我们先前有约,须得要一起参加才好。”
李莉喜上眉梢,爽快道:“随时奉陪!”
韩胜美见到华念平与弟弟之间,两人的言语和神情多有蹊跷,颇是耐人寻味,由不得在心中暗想道:“难道胜泰送给念平的这把香檀木魔杖,还真就神奇到内藏了无边法力?”
……
上海福克登实业公司的刘坤总经理,晚上在沃特酒店隆重设宴,盛情款待韩熙泳社长。
同时,也算是为专程来到深圳,特意向韩熙泳招商引资的恩源集团陶海亮总经理,以及游湖影视基地项目的负责人邱香娅,安排接风洗尘。
但令刘坤很觉扫兴的是,他注意到韩熙泳今晚的神态,一直表现出索然乏味的样子,甚至对了贵为厅级领导的陶海亮,竟也是流露出不冷不热的态度。
刘坤想到,韩熙泳一定是因为他的那位投资顾问,临时变卦不能出席晚宴的缘故,才没了兴致。
韩熙泳是在一个多小时前,才接了韩胜美的电话,说是华念平偶然出了一点小变故,现在身体有些不舒服,无法在晚间与他共同出席刘坤安排的饭局。
她为了不让伯父挂念,并没有把实情告诉给他。
韩熙泳从韩胜美遮遮掩掩的态度里,明显地听出了事情不像侄女说的那么简单,便又直接打了电话给华念平,查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
华念平考虑到韩熙泳所赠送的订婚礼物,那块江诗丹顿手表已经丢失,这件事迟早对他掩瞒不过,只好换了一个情由,回答是在中午下班的路上,自己意外遭遇了歹徒打劫。
被人抢去了江诗丹顿手表,韩熙泳固然觉得可惜,但华念平的伤情是否足够严重,这才是让他更为担心的原因。
对这个偶然发生的状况,刘坤自然是一无所知。
他问韩熙泳:“您的那位投资顾问,很遗憾今晚不能过来吃饭。明天上午,他是不是能和陶总见上一面?”
韩熙泳回答道:“对不起,我的那位投资顾问公务繁忙,有要事出差去了外地,过上一段时间才能回到深圳。”
刘坤失望地想到,韩熙泳没有了那位投资顾问在跟前,定然不会对游湖影视基地投资项目做出决定。
好在晚宴开场之后,席间有了风情绰约的邱香娅,来回左右逢源,脉动穿梭,才不至于让刘坤感到包厢里的气氛,特别地冷场。
虽然才是几个月没有见面,刘坤发现邱香娅较之前在福克登担任营销总监时,更加显得气场十足,妩媚迷人了。
“今晚是个泄情的好时机,一整夜都不能白白地饶过了她!”
他浴火烧身地贪想着。
“感谢韩社长光临今天的晚宴,我敬上您老人家一杯!”
陶海亮走到韩熙泳的主宾位置,对他恭言道。
韩熙泳起身,客气地小抿了半口。
陶海亮却是把了大杯满酒,扬了脖子连底抽光。
似是还不足以表达心情,陶海亮跟着又斟酒一杯,再次表达对韩熙泳的敬意。
这一次,韩熙泳喝上了大半杯,显示出对陶海亮开始有些好感。
虽然是两杯满酒灌了下去,陶海亮依然保持着相当的清醒。
他对韩熙泳诚意道:“为了能把韩社长的外资企业,招商到淮上市参与到游湖影视基地的项目投资,我们淮上市和恩源集团特别重视,可谓做足了功课,将在优惠政策上提供全方位的支持。”
韩熙泳想起了华念平在上午时,曾经提到过对游湖土地使用性质的疑问,便想借此机会向陶海亮打听明白。
他问:“请教陶总经理,据说游湖影视基地的建设,原本对周围湿地的使用权,是采取长期租赁方式,并没有挂牌出让?”
陶海亮回答道:“韩社长果然看准了潜在的焦点问题。这也正是因为上一任主要领导过于短视,才会给游湖区域的深入开发,带来了沉重性包袱。不过,您老尽管放心,本届班子正在予以全面纠正。”
见到韩熙泳与陶海亮谈得热烈,刘坤和邱香娅这时也端上酒杯,凑了过来。
对于韩熙承此时所提到的土地性质问题,刘坤自从上午被华念平在商务谈判中,直接点明了厉害,始终觉得是个难以回避的阴影,一直在心中惴惴不安。
他甚至为此深深后悔,当初就不该被邱香娅所惑,没有经过更为深入的考察研究,就轻信了她对游湖影视基地项目的建言,以至于使得福克登公司如今在淮上市越陷越深。
韩熙泳对陶海亮道:“那么能否再问陶总,对于你刚才指出,上一任主要领导的重大失误,贵届班子打算怎么个纠正法?”
陶海亮笑道:“以发展的眼光,解决发展中的绊脚石,这是陶某人一贯的出发点。我们正在考虑,可以按照投资商的诉求,按协议出让的方式来改变土地用途,一揽子把阻碍游湖湿地开发的障碍,不留死角地全部清除。”
韩熙泳疑问道:“这在政策上,会有土地违规使用的风险吧?”
陶海亮把手一挥,道:“没有风险,就没有回报。韩社长驰骋产业投资,必然比我这外行人要看得更准更远!”
“就是呀!”邱香娅附和道,“陶总经理的工作魄力,在淮上市和恩源集团的历任领导中,独树一帜,无人可比!”
她向韩熙泳嬉目碰杯道:“社长居上我居下,能有几下是几下。小女子邱香娅,不仅与您只干上一回,更要多来几次便是!”
韩熙泳目光奇异地盯着邱香娅,仿佛看到了类似于他在年轻时,围在身边的那一个个原本长相平常,却经过多次割整,刻意追求完美脸容,感觉无法真实的各类娱乐明星。
眼前的这个年轻女人,的确性感撩人,但一脸的刀斧痕迹,却也十分明显。
晚宴进行到十点多钟才算结束。
……
刘坤入住的是套间,对面便是来自淮上市的恩源集团陶海亮总经理。
他本以为邱香娅在回到她自己的房间之后,定是照了以前习例,精心收拾一番,然后才在夜深人静之时悄悄摸了过来。
但是让刘坤没有想到的是,今晚散了席还不到半个小时,邱香娅就居然换好睡衣,很快敲开了他的房门,猫起蛮腰急入而进。
“原来她到底是旧情不舍,比自己还要忍不可待!”
刘坤不由得心中喜出望外。
只见邱香娅澡也没去洗,就直奔到里面的卧室,上床钻进了被窝里。
“一夜时间还算漫长,足够两人折腾上好几个回合,她有必要这么紧促么?”
刘坤心中暗笑道。
邱香娅扔了睡衣,向刘坤娇嗔地怪道;“还不快点上来!”
刘坤邪笑着道:“刚吃了饭,满身留汗,我正盼着与你来上一个难得的鸳鸯洗?”
“刘坤,求你别就瞎磨蹭了!”邱香娅心焦道。“完了事再去冲洗,也不迟啊!”
刘坤大喜。
可惜的是,也许是因为期望的那种浪漫**气氛未能得逞,又被了邱香娅在身子下面一再催急,刘坤没能抗住多久,就意犹未尽瘫软下来。
邱香娅推开刘坤,跳下了床,立时套上睡衣。
刘坤急道:“你该不是刚有个开头,就忙着要走么?”
邱香娅解释道:“今天见到好几位福克登公司的以前同事,我可不想被他们发现这档子事。”
“我不能放你走!”刘坤拉住了她,“自从你去了淮上市,我们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在一起。今天是难得机会,你得要好好陪上我一宿才行!”
“刘坤,你可是真能纠缠人!”邱香娅明显的不耐烦起来。
第254章 拜师悟剑道(二)
“竟然敢说是我在纠缠你?”刘坤睁大了眼睛,“香娅,你过去可不是这样对待我。要知道就在前几天,我好不容易才凑足了五千万元,一把就转款给了七度公司。”
“杯水车薪,区区五千万管个屁用!”
邱香娅生气道:“记得我对你刘坤说得再清楚不过,要真的想成功开发游湖地产项目,至少眼下要追加十个亿的股权投资。可你们福克登倒好,经那些股东一商量,最后只同意给了这么点钱。”
刘坤叹气道:“十个亿谈何容易,就是这五千万元,也是公司所能对外投资的最后一笔钱了,今后再也不要对福克登有其他任何指望了。”
邱香娅冷笑道:“早看出福克登实业气数已尽。那位背后的米国老板路志超,等他哪天一梦醒来,眼见在上海投资的公司就只剩了个空架子,还不气得大吐血!”
刘坤沉思道:“现在,就只盼着这位首尔的韩熙泳社长能出手救急了。如果一旦游湖项目很快正常运作起来,福克登公司就会跟着变得财大气粗了。”
“所以么,”邱香娅的口气变得略有和缓,“刘坤,我才要你现在不该再继续纠缠我了呢!”
“香娅,你该不会是真想对韩社长打上主意了吧?”
刘坤吃惊道。
他想起了之前在饭桌上,邱香娅当时对韩熙泳的那两句“社长居上我居下,能有几下是几下”,极具挑逗意味的敬酒词。
“呸!”邱香娅向刘坤啐了一口道,“你以为我是谁都可以占便宜的啊!”
她又笑道:“就算是我想动了这个脑筋,韩社长已经该有了七十多岁吧,怕是费了我半天的劲,也成不上气候。比他这老家伙强壮的男人,可是离我不算远呢!”
“那你今夜间,倒不如还是留在这里好,我可是还年轻得很。”刘坤嬉皮涎脸道,“再说,刚才被你催得煞急,不过是蜻蜓点水,一带而过,没有尝受到你以前在床上的一丁点儿味道!”
“刘坤,你怎么再次没品起来了!”
邱香娅顿时冷起了脸,又恢复成先前那副不耐烦的样子,抽身便走了。
见到邱香娅甩门出去,刘坤愣了一下,终于心中起疑,有所领悟过来。“原来她口中,离得不算远的那个强壮男人,却是另有所指!”
对面的套房里,可就住着淮上市的那位陶海亮总经理!
顾不得再想,刘坤光着身子,慌地赤脚蹿向门口,从猫眼里向外张望。
恰好来得及发现到,邱香娅刚敲了几下门,对面就裂开了一条门缝,她闪身就溜了进去。
刘坤的脸扭曲到了皮疼,彻底意识到了自己这脑瘫式的低能。
他心想,自己这几年里,无疑是被邱香娅这个奸猾无比的女人,一步一步地设圈布套,完全而彻底的给耍弄了!
原来刚才,邱香娅之所以提前换上了睡衣,连澡都顾不得去洗,一反常态地及早进到刘坤的房间里来,不过是情知今晚躲不过去,才促他草草就事,不得已地敷衍而已。
“想不到邱香娅这骚物,一夜里游刃在两个男人的房间,连款两夫,那股浪劲还真是凶猛到如母豹雌虎一般无异。”
想到这里,刘坤更加心中奇痒难平。
他于是判断,看来邱香娅与这位恩源集团的陶海亮总经理,女娼男盗,早就不是一天两天的勾搭了。
当初,邱香娅还在担任福克登实业的营销总监时,向公司的董事会提交了一份调研报告,内容是关于淮上市游湖影视基地项目的调查报告。
董事会的成员之所以被打动,是因为邱香娅轻易地就拿到了恩源集团,与当地一家七度置业公司所签订的项目实施协议。
邱香娅的父亲邱明清,那时正担任着恩源集团的纪监组长,而刘坤自己父亲的深交朋友章尃之,又高居省里的领导,据说很快就能爬到更高的位子上。
眼前,分明在淮上市摆着一个肥得流汁的好项目。
按照游湖影视基地采取滚动式发展的建设方案,首期只需投入六到七个亿,第二年就能得到近两个亿的投资回报。
而在当时的情况下,七度置业已经自筹资金,半年的时间就完成了近百分之八十的一期建设工程。
于是董事会立即授权邱香娅,先是设谋从国帧公司套购了在游湖项目上的股权,接着又通过采取扩大资本金的手段,拥有了对淮上市七度产业的实际控制权。
但是不曾预计到的是,邱香娅贪心不足蛇吞象,后来不断变更规划好的游湖湿地总体开发方案,逐步向所谓见效更快的房地产领域迈进,致使福克登公司饱受拖累,陷阱了一个无法拔足的泥沼,并且是越陷越深。
为了使得游湖项目建设能够为继下去,同时也是福克登公司的自救,刘坤这才想法设法找到了韩熙泳社长,以影视基地项目带有娱乐产业性质为诱饵,试图拉其入伙纾困。
然而今天上午刚一进入实质性的商务谈判,韩熙泳的那位所谓个人投资顾问,来势汹汹,立马就把了刘坤那泡沫一般的幻想,击得粉碎,更是加重了他的危机之感。
……
在华念平被袭击后的第二天上午,派出所的警察就找到了科技园,先是要对现场再次勘察,然后向他进一步核实案情。
韩胜美陪在了华念平的身边。
她原是力劝他要休息上几日,但华念平坚持要把手头上的几件重要事情先安排妥当。
华念平今一整天的日程计划,很是紧凑满当,尤其是下午要带上财务总监李莉,与一家较早就在深圳开办业务的外资银行进行接触。
除此之外,还要去南山医院打点滴,然后再去宝安的口服液灌装厂,现场听取第一次批次新产品试制情况的汇报。
得知警察过来,李莉和行政人事部的黄主任,也跟着一起到了华念平的办公室。
警察带给大家的消息是,他们已经在昨天晚上抓到了何小健,并连夜进行了突审。
但何小健对警察供述,从来就没有过对华念平心存报复的企图。
他振振有词地解释,对于深圳的绝大多的外来工作人员,单位流动和岗位变化属于家常便饭,解聘和辞职随时随地就有发生,自己犯不着为此对华念平萌生歹意。
警察找不到能够对何小健进行指证的任何理由,明知他既不在案发现场,又没有证据表明对华念平的袭击,确实由他在背后指使,只好把何小健拘押了一夜之后,今天早间予以释放。
“你们这是放虎归山!”
李莉向警察怒道。
警察给出了解释:即便何小健真的就对华念平有过当面的言辞恐吓,但这种无法证实的威胁行为,一般不能作为对嫌疑人犯罪记录的直接证据。
李莉质问警察:“抢劫难道不构成犯罪么?”
警察回答,他们刚才再去现场勘查,就是要从好几处的血迹里,提取凶手的dna作为排查依据。
不过,警察却突然对华念平提出了一个猝不及防的问题,并等着他能立刻进行解答:
这就是在昨天中午的那场的打斗中,身体残疾的华念平以弱对强,到底是使用了何种致命的防卫武器,以至于让其中的两个对手遭了重创,竟是流血不止到好几百米之外,定是当时被他利器所刺,伤势不轻。
面对警察突如其来的提问,华念平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紧张了半天,也编造不出恰当的理由。
不过他下定决心,关于手上这把香檀木魔杖的秘密,无论如何是不能透漏给警察的。
韩胜美明显意识到了华念平此时的艰难处境,脑海里迅速翻腾出一个周旋拖延的办法。
她拧了秀眉,不悦地向警察道:“对这个问题,可以拒绝回答么?”
警察虽然对韩胜美在沃特集团的身份早有所知,却还是坚持道,必须要说个清楚。
“那就有我来告诉警察先生!”韩胜美漠然道:“未婚夫当时所操用的不过是一把水果刀,属于瑞士进口的那种,虽然短小,但特别锋利。这是我与他订婚那天,刚好赠送的一个小礼物。”
警察半信半疑地道,为方便破案,就请把这把水果刀现在交出来,作为案件的证据之一。
韩胜美马上回答道:“就在昨天晚上,未婚夫又把水果刀还给了我,原因是他不愿意留着再用。我也觉得,既然这把刀已经沾了血光在上面,一定很不吉利,顺手就给扔了。”
警察跟着追问道,扔到了哪里?
韩胜美信口扯道:“扔进了西丽湖,我的家就住在那里的附近。”
警察不住地摇头道,很难相信韩胜美说得是实话。
然后盯着华念平问道,到底实情如何?
但华念平依然默不作声。
“警察先生,请你们不要再疑神疑鬼了,”李莉有些看不下去,不由得怒道,“我能证明,韩董事长句句是真!”
警察便又追问起李莉来,她怎么就能证明?
“我当时就和韩董事长他们两人在一起,对于还刀、扔刀的过程,属于亲眼所见!”李莉回应道。她又反问警察,“难道这把水果刀,算得上凶器么?”
韩胜美也跟着冷起脸来,口气严厉地道,“对,我未婚夫当时属于正当自卫!”
警察语塞,只好回答道,不属于凶器!
韩胜美变得更有勇气起来,道:“既然不是凶器,就请警察不要再难为我们了!”
“真是荒唐可笑!”李莉挖苦道“还不知道警察先生,能不能把那块被抢劫的江诗丹顿手表找回来,反倒对我们这受害的一方,穷追猛打起来了!”
第255章 拜师悟剑道(三)
她们两个女人一搭一唱,强词夺理,占尽了上风,把几个警察弄得哭笑不得,个个发窘似地在脸上红一阵,又白了一阵。
华念平终究是内中心虚,不愿意见到韩胜美与李莉表现得过分霸道,便再三地向警察赔笑道,千万别对她们两个女人一般见识。
警察见到实在问不出什么头绪,只好提出告辞。
华念平亲自把他们送到电梯口。
一个警察突然向华念平提道,那不能借他的手仗一看。华念平心惊了一下,只好递给了这个警察。
警察拿过手杖,谨慎而仔细地上下端视了一阵,终究没有发现到任何可疑之处。
华念平回到办公室,见到黄主任已经离开,而韩胜美和李莉的脸上,都还沉浸在与警察斗智后的胜利喜悦之中。
她们两人这才似是有所想起,便一起追问华念平,他昨天中午以单对三,只身相搏,最终并不吃亏,到底是靠了什么诀窍?
华念平把了手杖递给两人,笑着道:“诀窍就在这把手杖上,看你们谁能发现其中的机关!”
韩胜美和李莉把手仗研究了半天,都没有发现到有何奇妙之处。
华念平笑道,“我答应过胜泰,还是由他哪天向你们两位揭开谜底。”
就在这时,华念平的手机叫响了起来。他拿过来一看,竟是何小健打了过来。
韩胜美赶忙提醒华念平,打开录音键。
何小健不阴不阳道:“华总经理,你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吧?”
华念平道:“何小健,你此话何意?有话不妨直说,我很明白,一定是你干的。”
何小健嘿嘿干笑道:“这个,我可不能随意承认。现在打电话是要告诉你,我昨天可是在派出所关了一整夜,尝了警察的不少苦头,咱们两个之间可是又多了些麻烦。”
华念平怒斥道:“何小健,你到底还想干什么,怎样才肯收手?”
何小健道:“华念平,你知道我还要干什么,但现在肯定不能说。反正要提醒你,小心等着就是了。”
随即,他便挂了电话。
李莉骂道:“这个无赖口出狂言,我们马上再去报警。”
韩胜美摇摇头,发愁道:“单靠警察,总不是办法。”
华念平思索了片刻,口气平静地对两人宽慰道:“你们不要太担心。何小健既然能在这个时间冒险打了电话来,恰恰说明他是虚张声势,短时期内还不敢怎么样”
但他犹豫了一下,又判断道:“何小健其人虽然狂妄,但向来疑心极多。他可能是在几个月或者更久,等过了现在的风头,才会说不定瞅个时机,便会蠢蠢欲动!”
韩胜美道:“念平,看来你是得要刻不容缓,抓紧向沟口俊二先生求教防身之术了。”
……
还不到清晨六点钟,刘坤就故意摁起了陶海亮房间的门铃。
他整夜间,心情焦躁到没法入睡。
只要一闭上眼睛,刘坤便会在脑子里沮丧地联想到,就在对面的房间里,邱香娅该是如何地在陶海亮的跟前,故显风情媚惑,与他曲意迎合,不住地放声叫欢。
似如正在亲眼目睹播放中的a片,令他的意图之念欲罢不能。
刘坤很能想象得到,邱香娅今夜里一定会向陶海亮花式尽出,把了以前对自己用过的各种招数,有过之而无不及地全使了出来。
他心中窝囊,欲情又压迫难放,越思想越是妒恨,终于思想了一条毒计出来。
狠着劲一连摁了四五次门铃,刘坤才把陶海亮叫了起来。
陶海亮裹着睡袍,半开了门,目光惊疑而发愣地瞪着刘坤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刘总,是摸错了房间么?”他没好气地道,“你的房间就在对面。”
“没有弄错房间。”刘坤道,“我要找的正是陶总啊!”
“找我?”陶海亮摸不着头脑,困惑道,“这才几点钟,你是发癔症了吧!”
陶海亮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刘坤趁着他没有防备,闪身就挤进到了屋里去。
陶海亮一把没有拦住,顿时发了急,追在刘坤的身后喊叫道:“哎!哎!你要干什么?”
刘坤并不答话,快步奔入了套间的卧室。很显然,他的动机相当恶毒,就是把邱香娅立时堵在被窝里,捉奸在床,令一对男盗女娼当场蒙辱。
但是,床上并没有见到邱香娅的影子。
不过,刘坤却分明注意到了扔在地上的一抹女人蕾丝内衣。
就在昨天晚间,他还亲手从邱香娅的身上扒了下来。但是现在,它却是被陶海亮再一次剥掉。
这抹深黄的蕾丝内衣相当小巧,与地毯颜色十分接近,所以并不起眼。刘坤若不是存心找茬而来,自然在昏暗的灯光里也会难以发现。
便在这时,陶海亮已经扑倒了刘坤的跟前,狠推了他一把,恼怒道:“刘总,你怎么擅闯起我的卧室来了!”
刘坤道:“陶总如此紧张,您该不是在房间里藏了女人吧?”
陶海亮发憷地瞄了一眼空空的床上,又心中立时有了底气。
“你可不能乱猜!”他被侮辱似地叫道:“我陶某人向来清正,对妻子特别忠诚,怎会做出如刘总所想的那种肮脏之事。”
刘坤诡笑道:“我也认为陶总是个作风正派的好官,要不然福克登实业怎么就能选择淮上市,去做十几亿的投资。”
陶海亮被刘坤笑得心虚,换了一副口气道:“刘总快回去睡吧,有什么事,我们早饭后再谈。”
刘坤反倒一屁股坐在床上,故意叹气道:“我也知道不该这么早,就来打搅陶总。但是因为心里实在是放不下游湖项目,一夜都没有能合上眼。这才要急着,天没亮就想和您认真聊聊。”
陶海亮看到刘坤果然是衣装不整,头发蓬乱,真就是一副疲惫至极的样子,以为他并无虚言。
虽然有所放松对刘坤的警惕,陶海亮却还是催促道:“我正困得很,哪里有心情与刘总现在谈工作。你还是赶紧回自己的房间去吧。”
刘坤起了身,拿定了主意道:“好吧,既然陶总真还要再睡上一会,我们只好早饭后再见面。”
他装模作样的向外走。
但是当刘坤在走过盥洗室时,突然来了一句:“对不起,我要尿急!”
随之,他猛地一把推开了盥洗室的房门。
只听得邱香娅“啊”地惊叫了一声,全身光赤着从盥洗室里蹿了出来,躲在陶海亮的身后。
“哈哈,邱香娅?”刘坤故作吃惊地喊叫道,“你怎么会出现在陶总的房间里?”
他然后又对陶海亮明知故问道:“陶总经理,这算是哪一出啊?你刚才还说到,对妻子特别忠诚,从来就做不来这种所谓的肮脏之事呢!”
刘坤再次发出一阵狂笑,带着先前憋闷被释放后的胜利,留下呆若木鸡的陶海亮和邱香娅,趾高气昂的走了。
他唯一感到不足,就是没能把公司的几个属下,一同叫来看热闹。这已经算是给了两人,留够了面子!
看到刘坤走开,陶海亮半天才算反应过来。
原来是刘坤磨刀霍霍,之所以一大早闯进他的房间来,是此前早有心机。
而自己却偏偏只顾得与邱香娅整夜扑腾,以至于精尽力竭,毫无反手之能,轻而易举便入了此人的招数。
“你快回去收拾东西,我们马上从这家酒店里离开!”
陶海亮催促邱香娅。
“可是,我们与那个的韩社长之间,还没有把招商引资的事情都谈妥,总不能白来深圳一趟。”
邱香娅不甘心道。
“我预计,韩社长不会立即做出任何决定。”陶海亮思考道,“你没有听刘坤,昨晚饭前对我们有过详细介绍么,韩社长是否最终决定去淮上市投资,要取决于那位投资顾问的看法,而这人又暂时回不了深圳。”
邱香娅点点头,认为陶海亮的看法有些道理,道:“看来对韩社长的个人投资顾问,还得要深入接触才是。”
“这次总算与韩社长见上一面,所以并没有白来深圳一趟。”陶海亮道,“既然能与韩社长已经建立了渠道,我会在恩源集团安排组织一个招商团,专门去韩国对口发展关系。至于那位投资顾问,到时候一并带上就行。”
“对,这样正好还可以绕开刘坤的参与。”邱香娅兴奋道。“反正,福克登实业公司眼见就要山穷水尽,对游湖影视基地项目再也投不出一分钱了!”
根据洪芳向丈夫陶海亮所透漏的一个人事安排,恩源集团原任董事长华念平,在其神秘失踪了这么长时间之后,将有与华念平在央校一起学习过陈虹丽,近期接任。
过后,陶海亮从省里组织部的陆部长那里,也证实了妻子洪芳的消息极为可靠,这使得他本以为自己,从总经理直接过渡到董事长的可能,变成了泡影。
所以这次陶海亮来到深圳,除了要与刘坤、韩熙泳的工作会面,也有心排泄郁闷,与邱香娅享受几天歌舞升平的快活日子,。
但是让他始料不及的是,自己与邱香娅来深圳后的这第一夜好事,就被了阴险的刘坤,当场捉奸拿双。
他不能忘记,前任的恩源集团常务副总经理黄春融,就是栽在了女人的内裤里。而且是经当时的陶海亮,以省纪监委副秘书长的身份亲自调查核实。
陶海亮之所以现在立刻决定从深圳返回淮上市,就是避免再继续落人以口实。
第256章 拜师悟剑道(四)
刘坤得知了陶海亮与邱香娅,在今早事发之后,不告而别,就从酒店悄悄溜逃,心中甚是解恨。
眼不见,心为静!
他寻思,以邱香娅善于趋炎附势,动辄以身相许的恣意性情,短短几个月之内,就傍上恩源集团的陶海亮总经理,实属情理之中。
她不然又何苦,把原先粗糙的大脸盘子,先是削骨,刻意整形成小巧有型的尖下巴,还时不时地,打上一针肉瘤素,保持皮肤白净嫩滑,巩固自己在任何男人的跟前,始终都是魅力不减,味道鲜嫩。
这是一个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真实的女人,甚至连怀间,那颤动盈人的肉物,也尽是滥竽充数,掺假塞填,虽是看上去丰润茁壮,却是手感差到,如似攥握了油腻的猪肘。
当把了邱香娅的满身种种虚假,总结到无一不堪的地步,刘坤大为释怀,早间的自助餐,也吃得津津自在。
他心想,尽管自己以前,被邱香娅中毒太深,幸亏今日,终于幡然醒悟,对她乘机摆逃。
当前,唯一让刘坤有所忌惮,并极为后怕的,还是福克登实业,已经对淮上市游湖影视基地的巨额投资。
当初,董事会之所以顺利通过,邱香娅动议的这个项目,其实与福克登的大股东,路志超对她的支持,很解不了关系。
邱明清在年轻当兵时,曾经做过路将官的警卫员。邱香娅也正是有了这层关系,加上主动向刘坤投怀送抱,才爬到了福克登公司高层的位置。
谭启镖是路志超在华国境内,派到上海福克登公司的股东代表。他向刘坤转达了路志超的旨意,对能够在淮上市这个地方,染指游湖影视基地项目,表达了相当浓厚的兴趣。
刘坤并不能确切掌握路志超的真实意图,但邱香娅向他,抛出了一个诱人的橄榄枝,才深深打动了他的个人心思。
这就是可以透过省里章旉之领导的亲戚卫盛利,在福克登介入游湖影视基地建设投资后,可以促成卫盛利承包所有的施工项目,从背后向刘坤的家族,源源不断地输送,相当可观的直接好处。
刘坤的父亲与章旉之,是多年的知交,也是卫盛利所在企业的幕后股东之一。
正是在这种错从复杂、利益交换的关系下,刘坤才与邱香娅一拍即合。
但是现在,刘坤不得不重新审视,原本与邱香娅之间的各种默契,一个派人在淮上市取代邱香娅的想法,油然而生。而这个所派出的最佳人选,已在刘坤心中悄然落定,他就是韩熙泳的那位投资顾问。
虽然自己只是与此人,在昨天上午的商务谈判里,但刘坤明显感觉到,这个留有一脸疤痕,持了一把手杖的跛腿青年,极富才华和睿智,倘能不惜重金挖到自己的身边,下一步不仅可以套取到韩熙泳的投资,更可以把游湖影视基地项目的困局,从根本上加以扭转。
刘坤主意已定,决定先许了对方,一个上市公司高级董事的诱饵,然后在慢慢拉拢。
带着这个得意的盘算,刘坤在早饭后,来到了韩熙泳的房间。
韩熙泳此时刚向韩胜美打过电话,得知她正要带上华念平,去医院打点滴,以防眉骨上的伤口留有炎症。
韩胜美还告诉伯父,晚间将会带华念平去一趟五道剑馆,届时会叫了韩胜泰开车,来到酒店里接上他,大家见面吃饭。
刘坤诚心诚意,把了打算聘请华念平,为福克登实业公司高级董事,很认真地告诉了韩熙泳,并说到为了不影响华念平的其他事业,暂时可以先从兼职董事身份做起,并保证待遇从优。
韩熙泳早就知道,福克登是一家由外资控股的上市公司。
他虽然不清楚刘坤的葫芦里,到底藏了什么药,但见到刘坤态度恳切,也就不好当场表示拒绝,答应会把刘坤开出的条件,向自己的投资顾问进行转述,并敦请他仔细考虑。
试图把华念平延揽到福克登的麾下,大概算是刘坤,这次来到深圳与韩熙泳会面,所能取得的唯一收获了。
……
下午,华念平与韩胜美、李莉在宝安的口服液灌装厂,现场听取了张多德,对新产品试制情况的汇报,又很快赶回到市区。
作为沃特集团董事长的韩胜美,很乐意成为一行几个人的专职司机。
李莉已联系好了那家外资银行的负责人,约定在对方位于华侨城的办事处会面。
这家知名的外资银行,是在前几天主动向李莉取得联系,表示经过内部的筛选评估,对发展沃特集团成为他们的高端客户,畅通资金供应渠道,很有兴趣。
资本市场,就是这么的残酷而现实,从来就没有过雪中送炭,济困解危只说。当一个企业急于向银行,求得资金支持,就让对方有了高高在上、层层设卡的门槛优势,甚至会唯恐避而不及。
反而是资金进入良性循环的那些企业,银行便会大门敞开,趋之若鹜,主动提供对融资需求的全方位服务。
经过两个小时的深入交流,华念平与外资银行的初次见面,就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成果,双方当场,就签订了融资合作框架协议。
等到韩胜泰开车把韩熙泳接了过来,大家一起吃了晚饭。
韩熙泳见到华念平的伤势,并没有所想象的那么严重,略微放下心来。
他想,这显然不至于影响到,华念平与侄女韩胜美的婚期。
但韩胜美却对伯父心疼道,怕是在华念平的脸上,从此又多出了一道疤痕。
席间,韩熙泳又把昨晚在酒店与陶海亮、邱香娅见面的情况,大致向华念平介绍了一遍,评价淮上市的那位恩源集团陶海亮总经理,很有些夸夸其谈,所端出关于游湖影视基地项目的牛肉套餐,也满是画饼充饥的意味,很难令人信服。
他总结道,看来华念平的判断很是精准,值得深信不疑。
让韩胜美大为安心的是,当华念平在听到陶海亮、邱香娅这一对男女的姓名时,并没有任何异常反应。
韩熙泳又向华念平谈及了刘坤有意,聘请他兼职福克登实业公司高级董事的愿望。
华念平表示道,自己不会有这个兴趣。
但韩熙泳却道,如果他下一步真有打算对淮上市游湖影视基地项目的投资,华念平届时不妨先答应下来,以便深层次的介入这家福克登上市公司的运作。
韩胜美从伯父的口里听到淮上市的名字,而且又有一名恩源集团的总经理亲自出席晚宴,心想华念平若是昨天见到此人,会不会就像那次在广州,偶然遇到黄春融一样,引出意外的事端。
好在过不了多久,华念平便成为了自己名正言顺的夫婿,即便他婚后突然间就能恢复记忆,也无需担惊受怕。
韩胜美甚至甜蜜地想到,等与华念平成了婚,再过了年把时间,两人就会生上一个可爱的孩子,她那时便把董事长职务也卸给了他,自己专事相夫教子。
饭后,几个人进了韩胜泰的五道剑馆。
沟口俊二对能收下华念平、李莉作为剑道馆的弟子,显得非常开心乐意。
李莉要过华念平的手杖递给韩胜泰,要他把香檀木魔杖的法力,当场展示出来。
只见韩胜泰带着神秘地微笑,把食指套进到手杖柄把上的铜环里,向上顺势用力一拉,听得一声脆响之后,众人眼前瞬间寒光陡闪,已是一把长剑握在手里。
长剑在灯光的照射下,徐徐发出耀眼的刺亮。
“念平哥,能猜出这把香檀木魔杖,原先的主人会是谁吗?”韩胜泰得意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叶挺将军!”
“叶挺将军?”华念平嘘声道。
韩胜泰介绍道,叶挺当年曾经去过德国考察军事,此时尚在二战爆发之前,有一位德国著名将军,敬佩叶挺的军事才能,便送给了他这把暗藏机关的手杖,作为纪念。
皖南事变时,新四军被顾祝同的部队全面包围,叶挺在下山与顾祝同谈判前,知道自己此去凶多吉少,为了不使这把珍贵的手杖落入敌手,就在途中扔向了一个山涧。
果然,叶挺将军下山后与顾祝同的谈判破裂,拒绝部队向敌人缴械,于是当即被扣留拘捕。
顾祝同听说过叶挺将军有一把珍贵的香檀木手杖,便秘密派了不少的士兵沿着叶挺下山道路,漫山遍野,到处搜寻手杖的下落,却是一无所获。
至此,叶挺将军这把传奇的香檀木魔杖,不见踪影,神秘消失。
如今七十年过去,韩胜泰在创办五道剑馆时,辗转从一个收藏家那里,花费重金,购买了叶挺将军用过的这把香檀木魔杖,作为镇馆之宝。
沟口俊二对华念平鼓励道,有了这把香檀木魔杖在手,如今既然拜他为师,当精心传教剑道、杖道、居合道多种修炼之术,至于华念平的左腿残疾,完全不受其任何影响。
但他又道,至于是否真就能切实掌握击剑要领,做到既能健体强身,又在与人的攻防实战中,技巧娴熟,立于胜武,关键是要靠了华念平,对剑道的悟性。
韩胜泰把长剑递给华念平,向他解释,所谓居合道的“居合”二字,就是象征着提剑在手,与敌方对峙之时,最讲求的就是一击必杀,一念必胜。
“唯有搏击中皆是顿招出其不意,让对手防不胜防,自己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华念平感悟道。
沟口俊二大喜道:“华先生果然是聪慧绝技,立马就表现出了,对剑道悟性的核心之处。”
华念平露出不好意思的笑意。
他懂得自己从今日开始,拜师悟剑道,还不至于立马,会到了如此神奇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