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潜往战乱中东(一)
“姆里班加哈兄弟是个好人,相信你一定会早日离开战火,平安返回到国内的亲人身边。”
也许是受了姆里班加哈低落情绪的感染,妙馨这时竟流露出了一种本不该有的关切口气。熊剑东见状,立刻从旁接连发出了剧烈咳嗽之声。
“啊,相公,你的哮喘毛病又犯起来啦!”
妙馨顿时醒悟过来,赶忙上前对着熊剑东的后背一阵急拍,差不多把他的眼泪快要击打出来。
吃完了饭,已是天黑。
“既然石川羽先生身体不好,你们夫妇就早点休息吧。我该走了。”
姆里班加哈收拾了餐具,便要告辞。
“姆里班加哈兄弟,你今晚不住这院里么”妙馨奇怪地问道,“我刚才见到那边,像是还空着两间大房子呢。”
“那是为明天一早,就要到来的尊贵客人提前预备下来。”姆里班加哈道,“他们一共是两拨人,全都有摩尔巴负责从土耳国边境接回,今天将会连夜穿过库尔德人封锁区。所以,才会留出了两个大房间。”
“是什么重要客人,留给他们住那边的大房子,却要我们夫妇挤在这间小屋子里。”妙馨立刻心有不满。
“真是对不起两位了!”姆里班加哈歉意道,“这两拨来人,其中的一位,是从南美赶过来的谭先生。”
“至于另一伙人,那可是更有来头。据讲,内里还有一位传说中大名鼎鼎,神秘的罂粟之花。她可是难得一见的美女,要是不顾了这边的战乱,果真现身而来,嘿嘿!还就能让队伍上的伙计们,全都开了眼界啦。”
不知是见到了妙馨发起脾气,有意安抚与她,还是因为被叫做罂粟花后的女人,引动了某个深处的欲念,姆里班加哈又喋喋不休了好多话语。
不过到了最后,姆里班加哈还是没有忘记反复强调,从眼前的他们这对夫妇,再到谭先生和罂粟之花,无一例外都是乎拉乞德长官的重要客人。
“从南美过来的谭先生?”
熊剑东心中凛冽起来。
毋庸置疑,他一定就是那位受了路志超指派,曾经出现过西山陵园公墓,一同为不幸去世的林思儿下葬,过后又陪同路将官夫妇,把了熊剑东那垂死在即的前身华念平,送进了医大附属医院,进行过所谓抢救,小个子的广东佬谭启镖。
在姆里班加哈刚一踏出房门,熊剑东就抑制不住内心的激愤,握紧双拳在身前,眼里喷射出阴郁而又犀利的光芒,恨不得要立时狂喊起来。
他想到,正是这个谭启镖,卑鄙地从华念平的身上,盗取了包括骷头优盘在内的所有重要物品;也正是这个谭启镖,他说不定就能知道华念平,因何就会在意外之中命丧九泉,尸骨后来又会流落在哪个地方。
妙馨很快注意到了熊剑东的异样神态。
“熊大哥,你怎么啦?”她紧张地问他道。
“不,没什么!”熊剑东嘴上这样回答,却是不由自主,一把抓住妙馨的双手,冲动道,“丽君,我是在想,这次冒险潜入到中东,是个非常正确的决定。”
“熊大哥真就这样想!”
妙馨也跟着一起快活起来。“说不定,我们这次除了能设法拿到惠昌援的那份协议,还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她并不能理解熊剑东此时冲动的真正原因和内藏心思。
“会,一定会!”熊剑东满脸兴奋。
“熊大哥,你?”妙馨红起脸道,“攥痛我了!”
“啊,对不起!”熊剑东赶忙收回了手,歉意道,“我太有些忘乎所以了。”
“姆里班加哈刚才提到一个叫摩尔巴的人,好像说他就是乎拉乞德的那个随从亲信。”妙馨满心把握道,“熊大哥你想想,既然明天一早,就能在见到摩尔巴在这里意外出现,可真是太巧了。也许,很快就能弄到我们想要的东西呢。”
“丽君操之过急了!”熊剑东却道,“即便这个摩尔巴就是我们要找的家伙,他也不可能在外出时,随身携带了所有的保管物品。还需见机行事才好。”
妙馨点头称是,觉得熊剑东说得在理。
“到底还是熊大哥思虑周全,”她不好意思笑道,“既来之,则安之!一切听凭熊大哥的部署行事!”
“很好!”熊剑东满意道,“已经奔波了许多天,我现在就命令你好好睡上一觉”。
房间很小,也只摆了一张床榻。
此前的一连几天,他们两人风餐露宿,只能在车上打盹休息。妙馨在熊剑东的教导下,第二天就学会了驾车技术,不时轮换着能替代他行驶好几个小时。
见妙馨一直在犹豫,熊剑东不由得笑了起来。
“不要多想,你把门关了就行。我可以去外边车里休息。”他道。
“这怕是不合适。”妙馨迟疑道,“你我两个,在外人的眼里可是一对夫妻呢!”
她说完这话,感觉脸上有些烧热。
“要是被人发现,就说是因为担心被偷了车去!”熊剑东不以为然道,“毕竟这里是战乱地区,很能说得过去。”
“如果非要这样不可,那你留在屋里,还是我去外面的汽车里好了!”妙馨担心道,“熊大哥为了把这患病的样子装得太真,从姆里班加哈一出现,就故意减少了饭量,身子实在疲惫和虚弱得很。”
“傻话,别忘了我们如今身居何处!”熊剑东解释,“在阿拉伯男人的眼里,妻子从来都是保护的对象,如同是家里的私有财物,连出门时都要戴上围巾,只许露出一双眼睛。如果让你睡在车里,才会让外人觉得可疑。”
妙馨再也无话可说。
因为熊剑东的理由,相当充分,无懈可击。她只好眼巴巴,带了一种自己也说不出来的心绪,看着他带上了门出去。
提孜古力这辆经过精心掩饰的皮卡汽车,尽管外表不堪,但内部装饰考究舒适,又因为改装了3.0以上的大排量发动机,所以在熊剑东和妙馨的一路行程,非常给力,没有出现过任何的毛病。
熊剑东缩在车厢,尽量让自己躺的舒展,却不能马上就能睡着。这是因为在他的脑海里,无法驱除那位小个子的广东佬,谭启镖的屡屡身影。
其实那天在雪山王母池,当妙馨忽是一出口说要潜往中东,熊剑东立刻就跟着闪现了念头,如果趁此机会发现了谭启镖的踪迹,那么就一定能追查到骷头优盘的下落。
熊剑东苦苦期盼谭启镖的信息踪迹,已历时一个半月之久。
他在从鸠卫山回到京城以后,先是京大经济学院的林德逊教授,医大附属医院抢救过华念平的急救室,再到路将官,直至殡仪馆的司机,最后把所有疑点都汇集到谭启镖身上。
找回林思儿以生命为代价托付的骷头优盘,这些日子始终盘绕在熊剑东的一腔脑海。
上天不负苦心人,便在这两日内就会有所回偿。
……
即将黎明时分,不断接连发出的剧烈爆炸之声,把熊剑东从车里惊醒。接着,见到妙馨也慌乱地奔出了屋子。
天空,现出了一道道炫目的弧光,难以辨清是近程导单,还是重炮发射中划出的迹痕。
能见到几公里之外的几个山峦之间,火光连连。
“会是米国联军突然发动的袭击吗,该不能打到这个镇子上来吧?”妙馨难掩惊惧之色。
“不会。”熊剑东摇摇头,判断道,“这一带居住的大多是平民百姓,除非要开展大规模的地面进攻,否则不能轰炸到这里。”
“姆里班加哈不是说过,乎拉乞德的阵线旅就驻扎在山里吗。假使他们全都被炸死了,咱们岂不是白跑一趟。”妙馨忧心道。
“i?s国****也有严格的军事组织和训练,会建立一套自我安全措施,哪里会通过采取了轰炸手段,就能轻易就被全部消灭。你尽管放心好了。”
熊剑东虽然对妙馨这时表现出的淳朴天真,觉得十分有趣可乐,还是在脸上浮起微笑,耐心地安慰了她一番。
就在这时,隔着院子的半堵墙,见到有一个身影慌慌张张地奔跑过来。近了,才能看清是姆里班加哈。
“摩尔巴他们一伙,眼见就要到了!”
姆里班加哈一面喘着粗气,一面打着手势告诉他们两人。
随后,果然见到两辆敞篷军用吉普车,一前一后开了过来,并很快在院子的门口停下。总共有五个人,像是三男两女,陆续下了汽车进到院子里。
姆里班加哈匆忙迎了过去,把他们分别招呼到之前预留好的两间大房子里去。
此时依然晨色朦胧,并不能看清这些来人的长相。但熊剑东只需一眼,便瞄上了其中一位瘦小个子的男人。
果然是他,谭启镖!
熊剑东开始变得呼吸加重,恨不得立时就能冲过去,一把便将谭启镖擒抓过来,踹在自己的脚下。
但只在瞬间之后,他又在内心提醒了自己,必须冷静,再冷静!
第228章 潜往战乱中东(二)
天色完全大亮之后,所有的爆炸之声已经骤然停歇。位于叙伊交界的塔索尼城镇,又恢复了暂时的平静。
早饭时,姆里班加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几个仆从,招待所有的客人,都留在各自的房间单独用餐。这大概,一是因为原先的大饭厅及其设施早已毁于战火,二是客人们之间还在相互陌生。
等到仆从把餐具撤下,熊剑东和妙馨刚把房间做了专门布置,将床榻整理得像是一对同寝夫妇,昨夜曾有过大阵仗折腾的样子,就见姆里班加哈,把了摩尔巴和谭启镖两人都领进屋来。
在他们还没有进到屋子时,老远就已经听到了熊剑东发出的一连串咳嗽和唉吟之声,其间还夹杂着妙馨不耐烦的训斥与牢骚。
“石川羽先生,摩尔巴副官还没有顾得休息,就看望你们夫妻来了!”
姆里班加哈招呼道。
“石川羽先生,一路辛苦。刚才炸声连连,怕是惊吓不小吧!!”摩尔巴先是关切问候,然后又介绍道,“这位是谭启镖先生。想必你们之间已经有过多次交道,彼此并不陌生。”
“摩尔巴副官好!谭……谭先生好!敝人石川羽,终于能和谭先生……见上一面了!这是妻子笠……笠美群。我们从华国疆南边境出发,开了一星期的车,昨晚才……才到。”
熊剑东向了摩尔巴和谭启镖分别伸出手去。
他虽是在不住地发出咳嗽,却是努力地强忍着把话说完,且是声音微弱到一种含糊不清的样子。
“石夫人,你丈夫这是怎么啦?他怎么说起话来就如此费劲,莫非是染了什么重病么!”摩尔巴皱起眉,难以置信道,“别是故意装出来的吧?”
摩尔巴尽管抱有疑心,但他和谭启镖与熊剑东的客气握手,也只是微微碰了一下,勉强而短暂。
“摩尔巴副官说……说笑了!”熊剑东一脸屈相道。
“他本身就有多年的哮喘毛病,自前些阵子去了华国疆南,住在冰天雪地的帐篷里,就显得越发不可收拾了。”妙馨回答。
她故意看了一眼之前在桌子摆下的几个药瓶,带了那种对丈夫既显得生厌,又却是无奈的口气,叫苦道,“我算是倒霉,嫁给了这么一个废人,就没能有过称心如意的日子。”
“那你们这种样子,怎么就能一路就找到塔索尼这里来,还居然摸到了我们的好几个联络点。”
摩尔巴依然保持着戒心。
“是摩尔迈参谋……提供的路……路线图,还把吐罕大队长的收据和……推荐信给了我们,说是只有找到乎拉……乞德大长官,才能拿到……拿到我们想要……想要的款子。不然怎么会冒……冒了命急着赶过来!”
熊剑东因为摩尔巴的似乎不信任,明显地露出焦急和不满,说话更是语不成句。
他也许是因为提高了声音的缘故,咳嗽也随之剧烈而加重,鼻涕和唾液在身前的衣襟上沾满一堆。
听到了摩尔迈这个名字,摩尔巴一脸阴沉,沉默起来。
“前些日子,我和夫人住在日国东京……东京大丸酒店,与谭先生有过电话联系。谭先生也说……也说从南美回来后,约我们在……在中东见面的。现在……”
熊剑东看了谭启镖一眼,又急着补充道。
“相公,你都快喘不过气啦,就别再啰嗦了,我听了就心烦!人家谭先生,肯定是心中有数。”
妙馨见了熊剑东略微歇息一阵,还想急着徃下说,便打住了他的话,上前为其拍打其后背。
不过被人能明显看得出来,她这拍打的手道,却显得无力而懒散,像是因为旷日持久,被了丈夫需要天天这般照顾,早失了做为妻子的耐心和关切。
“在南美的时候,我的确与石川羽先生通过电话。他们夫妇当时在日国所住过的东京大丸酒店,就是我之前帮助预订的。”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谭启镖,这时主动向摩尔巴证实,“我在米国的老板路先生,他既是大丸酒店的股东之一,也与石川羽先生是多年的合作伙伴。”
原来,谭启镖之所以与石川羽发生接触,是按照路志超几个月前刚做出的安排,双方才搭上关系,所以从未谋面。上次向吐罕运送一批炸约和武器,算是他们之间的首笔订单交易,也不过只有十多万美金。
至于要把石川羽约到中东,一是他奉了路志超之命,由南美顺道前来考察乎拉乞德的队伍实力,为将来对南极大峡谷的一项军事行动寻求助援,二是也想就此机会与石川羽当面认识,为以后再有合作进行直接洽谈。
但是令让谭启镖没有意料到的是,今天与这位叫石川羽的军火生意商第一次见面,此人不仅病弱膏肓的样子,还如此猥琐不堪。
倒是石川羽所谓的妻子,眼前这位叫笠美群的女人,面容柔美,衣着感性,使得谭启镖不乏兴趣,立时想起了他不久前专程港九,有过一次难道见面机会的女友李莉。
只是那天,原本兴致冲冲的谭启镖,却因为李莉借故要陪了一个同事在港九医院看病,不仅让他好事未成,而且还把密码箱遗落在李莉的那家酒店里。
“请问摩尔巴副官,我们何时才能拿到钱呀?”妙馨这时问道,“这地方我们夫妻两个可是不能待下去,一个炸单投过来,顿时就没了人影!”
“这要乎拉乞德长官才能决定,”摩尔巴回答道。“我们从土耳国边境过来,整夜颠簸,马上要先睡上一会,午饭后才能把你们带到山里去。”
讲到这里,他不由得接连打起了好几个哈欠。
“谭先生,我想请……请你能留下来,谈谈下一笔的……好买卖。”熊剑东不甘心道,“在北非边的一个……反对派民兵组织,想要一批反坦克……火……火箭筒!”
他断断续续了好半天,才吃力地把话说明白。
“需要多少?”谭启镖似是起了兴趣。
“是肩扛式的那种,说是……要好几十枚呢,不……不少吧!”熊剑东满眼泛光,“但是没有定……定金,到货才能付……付款!”
谭启镖顿时一脸失望。
在他看来,这仅算是一笔微不足道的小额军火交易,并且买家连定金都不付,别说老板路志超不会同意,就是谭启镖自己也提不了兴趣。
“石川羽先生,这件事还是等等再说吧。”谭启镖借故道,“因为我也得去躺一会了。”
“也好,我们就回头……回头再谈!”
熊剑东做出信以为真,并没有看破谭启镖心思的样子。
“对不起,笠美群小姐,不得不对你说一声,十分抱歉!”
谭启镖向妙馨殷勤告别,把了“石夫人”称呼直接略去。
临出门时,他先是扫视了床铺上的被褥,随后又对着妙馨的周身,尤其是胸前的突柔之处,目光贪婪而又肆无忌惮地盯射了好几眼。
“姓谭的这厮好生无礼,恁是蔫坏!”
妙馨等见到谭启镖几个人走远,满脸不愉道。她刚才没好直接发作,憋住很久才得一吐心中愤懑。
熊剑东自是把谭启镖对妙馨不怀好意,全都收在眼里。但此时,他不得不盘算起了另一种重要的心思。
“这家伙可是不能小看,很值得利用。”熊剑东思忖道,“在他身上,一定隐藏着很多秘密。”
“怎么利用,难道还要本道牺牲了色相,对他讨好不成?”妙馨瞪起圆目,“我们这次要弄到手的惠昌援那份协议,又不会藏在姓谭的那里。只要盯住了摩尔巴就行!”
“难道你忘记了吗,我们昨晚不是有过讨论,这次除了要拿到协议之外,还要努力争取更多的意外收获。”熊剑东提醒道。
“那是因为熊大哥突然起了多般心思,丽君才会跟着去想。”妙馨微微争辩,幽声道,“我本出家道人,又不是你们特情局的真正特工!”
“道长所言极是!”熊剑东笑道,“不过现今,你却是我眼里既温柔美貌,又智勇双全的丽君姑娘。并且在名义上,也还是我……石川羽的妻子笠美群呢!”
等见到妙馨因了自己的逗笑,眼色渐转温和,并且兀自在脸上涌起一丝羞涩,熊剑东接下来的语气,开始变得极其诚恳而又认真。
“丽君,说真的,我现在其实很想依着另外的身份,冒昧地叫你一声同志!”熊剑东感慨道。
“只要熊大哥心里愿意,喊什么都行。”妙馨含笑道,“同志,这名字对我太稀奇,除了你,怕是不会有第二个人这样叫呢!”
“是呀!这正是我对丽君姑娘心存感动的地方。从鸠卫山女娃娘娘庙,到雪山王母池道观,再有就是孤身把我从大漠里解救出来,全部的这一切,包括你不同的每次形象打扮,毫不夸张地说,都深深刻在了剑东的脑海中,怎能不让我铭记于心。”
第229章 潜往战乱中东(三)
熊剑东的发自肺腑之言,让了妙馨听得一脸炙热痴醉。她很想唐突地接了一句,“丽君本就心甘情愿,想为熊大哥做下任何事”,但又委实难以张口。
“然而远远不仅于此。因为除了感动,丽君姑娘更应该被尊重和敬佩。这,在我们相识之前,就成为了被人难以想象的事实。”
熊剑东依着填满在心的赤诚和坦荡,把他近日所感触到妙馨的至高境界,包括她爱国爱教,果敢担承的大义之举,全都激情萦怀般地倾诉了出来。
“丽君姑娘,你作为修行的世外道人,原本清心寡欲,却是早已经接受了乔宗局长和侯首长的特别指示,身持双剑,单人独自打拼,只在全心全意为国家和民族利益而服务。若不是一路上与丽君姑娘深入交谈,怕是剑东和所有人一样,至今依旧蒙在鼓里。”
……
说来便是上年的那个秋季,在京城体育馆举办了全国性的武术剑道竞技比赛,妙馨有幸做了项目评委之一。
参加比赛的团体和个人,包括了各大体育院校、各省市推荐、以及各军种部队派出的选手。历时一周,可见规模之大。
比赛结束,举行了盛大的获奖表彰联欢会。
边警战区联勤总部的侯总司,被邀请为颁奖嘉宾,与身为评委的妙馨道长同排连坐。
紧挨在他们两人旁边,还有另一位身着国安警装,叫做乔宗的某个机关领导。
比赛主办方的一位官员,把他们几位分别作了介绍,由此相互认识。
晚宴,不知是有意安排,还是偶然凑在一起,妙馨与侯总司、乔宗,又恰好同一个单独包厢就座。只不过是,妙馨另有了专门的斋饭配餐。
侯总司和乔宗都是五十开外的人,两人谈笑风生,对妙馨的态度既说得上和颜悦色,又带着特别的一种客气和热情。
但妙馨知道这一切的蹊跷之中,必有玄外隐藏,所以虽是脸上保持着笃定,心里却是忐忑不安。
因为在这件宽敞的贵宾包厢里,她始终看到,只留有他们三个人用餐。而且在外边的走廊和门口,还守卫着好几个军警。
侯总司因为走路跛腿,凡有起坐,都需靠了随身的银灰色手杖助力。同样身为高官的乔宗局长,不仅对侯总司一直颇为敬重,还不时亲自多加帮顾。
外面的那些军警,竟然一个也不许踏步进入包厢,甚至连服务员都被有意支开。
妙馨意料,他们两人来者不善,显是早有商定,必将有事与她私下里交谈。
果然在吃饭中间,乔宗很快把话题撂明。
“妙馨道长,很是对不起。”
乔宗歉意道,“此时与侯总司一起,借了大赛颁奖后的就餐机会,在这里与你单独相见,目的是不为他人瞩目,以方便坦诚交流。还请你千万不要介意。”
“无量观,坤道不敢。”妙馨诚惶诚恐道,“两位尊者身份高贵,尽管吩咐即是。”
乔宗于是把了两张照片递给了妙馨。直截了当向她告知,这两人中,一个叫惠昌援,被称为上灵神宗的宗主,名义上还是一位道人;另一个叫乎拉乞德,是领导疆南暴恐分子的头目。
妙馨看过照片,据实向侯总司和乔宗道:对惠昌援,还是自己很小的时候,在雪山王母池道观有过一次见面,知道他是妙玉二师姐跟前的弟子,后来也听说过惠昌援打着传扬道教的名义,创建了所谓的上灵神宗,宗徒甚多。只是与他并不曾来往,如今印象已经模糊。
而对于暴恐头目乎拉乞德,既没有听说过,也更不认识。
乔宗道,根据他们特情局掌握的信息,判断惠昌援和他的上灵神宗,不仅本身是一个邪异端组织,并且怀疑正在与乎拉乞德领导的暴恐人员,发生某种对接关系。
但是由于惠昌援把上灵神宗蛊惑为道家旗号,而且自诩获得了慈仪真人弟子的的嫡传,所以有关部门从宗教政策上考虑,要么取缔,要么改造,但暂时还没有形成一致的恰当方案。
妙馨当即态度鲜明地道,她十分感谢侯总司和乔宗局长的坦诚信任,既然涉及维护道家的清誉,又与师父慈仪师太、妙玉二师姐相牵连,自是责无旁贷。
她问道,不知道自己这其中能做些什么?
侯总司也对妙馨交代道,他之前曾在乌市的一个内部会议之后,与她的师父慈仪真人有过见面,并就惠昌援和上灵神宗的问题,直接进行过沟通。当时明显就发现到,慈仪师太似乎受了徒孙惠昌援蒙蔽过深,很有些袒护的意味。
如今离他们两人的上次谈话已经很久,眼见上灵神宗活动越发诡异猖獗,而疆南的反恐形势近来又变得复杂严峻,所以才不得已找上了妙馨,请她这位慈仪真人的关门弟子,暗中出马相助,伺机挖出证据,为及早揭露上灵神宗的真实面目,寻找契机。
妙馨一腔热忱,在当下应允了接受侯总司和乔宗局长的秘密任务。
之后,她连夜被悄悄带进西山十九号,由乔宗局长亲自把特情局所掌握到的上灵神宗情况,以及关于惠昌源、乎拉乞德的个人档案,让她尽数浏览一遍。
为保护妙馨的身份和特殊使命,侯总司和乔宗还决定,只有他们两个人才会与她建立联系渠道,直接布置工作。
前些日子,妙馨奉了慈仪师太之命,前来雪山王母池参加三月三祭祀大典。她于是向侯总司和乔宗局长发出报告,打算利用这次少有的出发机会,正好查探惠昌援与上灵神宗在疆南的活动情况,并瞅准时机,向师父当面戳穿惠昌援的真实嘴脸。
此时,也恰逢熊剑东与何奎山、侯意映,根据黄莺行动小组的安排,前来疆南首次执行重要任务。
乔宗局长立即同意了妙馨的意见,把她召唤到西山十九号面授机宜。
这也就是熊剑东,为何那天在湖中接受蒋东宇的憋水惩戒时,意外见到妙馨突然现身。
乔宗就在那时,把黄莺行动小组在疆南的重要行动计划告诉了妙馨。
他同时又亲自发出命令,要求特情局部署在疆南的侦察员古兹力提同志,要听候妙馨道长的安排,无条件对她予以配合。
不过,乔宗并没有对古孜力有过任何透漏,关于妙馨的全部身份信息和秘密使命。
妙馨来到疆南,很快与古兹力提建立上联系,掌握到熊剑东一行几人前往秃鹰岭的计划安排,也得知了吐罕一伙携带军火,即将出没在巴扎库镇,并越过沙漠的踪迹信息。
那天,在大漠客栈突然出现的一匹枣红骏马和蒙戴面纱的女姑,正是乔装打扮以后的妙馨。
她当时身披黑衣斗篷,手执双剑,斩断了吐罕一伙的所有拴马缰绳,破坏了他们的弹约武器物资运送。
后来,吐罕这些运送物资的马匹,全被侯总司直接命令起飞了无人侦察机,由边警部队悉数搜寻缴获。
此为妙馨首功一件。
而今这次,熊剑东与妙馨两人,伪装成了倭马人石川羽和笠美群夫妇,冒险潜往战乱的中东,来到叙伊交界的塔索尼庄镇,意图深入阵线旅,窃取惠昌援与乎拉乞德之间所签署的恶毒协议,侯总司和慈仪师太都已明确表示,绝不对任何人透漏他们的行踪。
侯总司还独自下了另一个决定,那就是把熊剑东这次在秃鹰岭战斗之中,能够有幸存活下来,并在沙漠里为妙馨所救至雪山王母池道观,当下也会严格保密,甚至打算对乔宗和他的的特情局,都必须暂时封锁消息。
……
眼见过到中午,摩尔巴和他从土耳国边境接回的客人们,在经过几个小时的休息之后,才要姆里班加哈叫上熊剑东和妙馨两人,说是大家先去城里的饭馆一起吃饭,然后再直接前往山里的阵线旅营地。
乎拉乞德大长官,将在司令部对他们分别接见。
等到熊剑东和妙馨,摩尔巴与谭启镖,先后都走出院子上了各自的汽车,又候等好大阵子,才见到那另一拨人现身出来。
他们是两女一男。
其中的一个女人,外面罩着鹅黄的风衣,戴了一副很深的墨镜,虽是难以辨清她的长相,但就走路的身姿看上去,轻盈而又高挑,形体十分迷人。另外的一男一女,则拎着物品跟随其后。
熊剑东猜想,这位走在最前面的女人,大概就是姆里班加哈口中所谓的罂粟之花了。
“听摩尔巴副官说,她叫萨娜依卡,是位米国留学的女博士,会好几国的语言,真是又美又有学问,连名字都好听的不得了。不过,倒让人心急的是,我从早晨到现在,还一直没有见到她的长相呢!”
坐在后排的姆里班加哈,带着十分艳羡和不甘的口气,砸着嘴小声道。
几辆汽车先后开到了城里的一家饭馆。姆里班加哈慌前忙后,把众人招呼进去,张罗着安排饭菜。
等到全部落座以后,摩尔巴便向大家做了相互介绍。
那个叫萨娜依卡的罂粟之花,直到这时才摘下了那宽大的墨镜,露出了真容。
她果然如姆里班加哈之前所说,美貌立时惊住众多男人。
第230章 虎狼之穴(一)
这萨娜依卡在眉框下拥着深陷的眼窝,内里藏有一对湛蓝色的靓丽双眸。鼻骨秀直,唇线清美,似是不作任何修饰化妆。既像是带了阿拉伯美女的长相,又像是蕴含了一部分欧洲人的血统在脸上。
只是,她表情和神态难掩倨傲,因而始终透出一种极其冷艳之色。
即便作为道姑的妙馨,也未免为之震动。但是熊剑东,却看到了这位罂粟之花眼神抑郁而残酷,冷漠的表情背后,似乎是藏着许多的不真实。
跟随萨娜依卡而来,男的叫育侬?达沙瓦,从相貌和名字里不难知晓,他来自于东南亚半岛的某个国家;女的叫孛库夭金,像是典型的东欧女人长相。
至于孛库夭金,她的身材几乎和萨娜依卡一样的绰约,如果不是因为在她另外半张脸上,长有大块浅紫色的斑痣,添了些难以遮掩的丑容,便和萨娜依卡几乎接近到孪生姐妹一般的姿容。
她不离萨娜依卡左右,像是侍女的身份。
当摩尔巴将熊剑东和妙馨介绍给萨娜依卡时,她只向这对被称为倭马人的夫妇随便扫视了一眼,连半句的客气话都没有说。
倒是熊剑东,主动向对方问候了一句:“萨娜博士,一路上辛苦……辛苦了!”
然后,他便又会咳嗽上好一阵子。
萨娜依卡却对熊剑东的示好毫无反应,连个笑容都不肯赏他。
妙馨用脚尖轻踩了熊剑东一下,不知是怪他多嘴,还是对他向萨娜依卡献出殷勤而心生妒意。
摩尔巴并没有当众讲明,萨娜依卡、谭启镖各是因了何种缘故才会来到战乱的中东,以及与乎拉乞德是怎样的背景关系。
而对于熊剑东和妙馨的身份,摩尔巴也没有透漏出是因为和吐罕的那笔军火交易,前来向乎拉乞德大长官要取一笔款项。
虽说是难得聚在城里的饭馆,这顿午餐并不十分丰盛,只上了手撕烤肉、炖骨,还有几份青菜,寥寥数盘而已。显见战争动荡期间,所带来的物资贫乏,民生凋敝。
熊剑东因是一连多天的驾车疲惫,加上必须在这段时间尽量少吃或者不吃,以在旁人眼里尽显寎膏之态。弄到如今,他现在真的就是有食难咽,所以这顿餐饭依然吃的极少。
妙馨眼见到熊剑东的身体状况,连着几天已经虚弱到她心中有所不忍,却也只能任其坚撑下去。
而那位罂粟之花,萨娜依卡的这顿午饭,也对餐桌上摆出的东西难得用口,只是嚼吃了孛库夭金奉送上来的几片巧克力,便只身离开,到汽车旁边玩起了手机。
熊剑东望了萨娜依卡的背影片刻,不由得心中暗想,这决不是一个完整而真实的女人,哪怕她的身材和容貌,看似冰雕透明的天使般灿烂,却是心蕴深机。
他无法猜透,萨娜依卡到底出自何种身份背景,又怎么会与乎拉乞德扯上关系呢?
但熊剑东又马上想到,萨娜依卡即有便很多的迷惑集聚在身上,但终将不是自己关注的对手。
所以,他便很快就收回目光到近前,盯向对面吃得满嘴流油的谭启镖身上。
熊剑东寻思到:至少就目前看来,谭启镖还没有怀疑到自己和妙馨的冒名代替,但下一步又该凭着何种机巧,才能从他那里套取到关于骷头优盘的口风?
……
奔腾不息的幼发拉底河,从土耳国的安纳托利亚高原到注入波斯湾的海口,绵延好几千公里,流经中东地域的多个国家。
圣经启示录上说,幼发拉底河由伊甸园里流出,是上帝的赐予,当到了世界的末日来临之际,幼发拉底河将会干枯。
随着曾经的萨达姆,以及后来的卡扎菲,他们领导下的两个所谓独裁政权,先后被西方世界亲自主导或支持的武装力量下推翻以后,中东因为多种派别林立而出,又处在相互间制约失衡,逐渐为了争夺地盘上统治权,开始陷入战乱不安起来。
i?s国极端组织,便在这两年的动荡局势里悄然冒出,
对于西方世界来说,这确实是很打脸,因为i?s国这样的一个怪胎,作为早期反对派的武装组织,正是在他们原先的一枪一弹扶持之下,才得以逐步成长。
然而,当i?s国羽翼渐丰,有了自己的独立地盘之后,就对谁都不放在眼里,反叛的版图中没有朋友,只有敌人,见谁打谁。他们既在自己的“国家”清除异己,也对西方国家制造袭击,引起了全世界的众怒。
但最可怜的,还只能是那些饱受战乱之苦的百姓。他们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乎拉乞德与他的阵线旅,接受i?s国武装的统一指挥。
队伍的营地,驻扎在距离塔索尼城镇不远,以西几公里以外的一处山涧里。担护着对附近多个油气田的策应守卫。
虽然号称是一个旅的军事力量,但乎拉乞德的手下,其实只不过纠集了几百人。并且这支队伍上的武器配备和军饷,i?s国组织并不能悉数满足供应,还要靠了乎拉乞德做些大部分的自我给养。
当摩尔巴带着熊剑东与妙馨,以及萨娜依卡、谭启镖等人,开着好几辆汽车,穿过山下路雷群间隙里留出来的唯一通道,乎拉乞德已经站在阵线旅的司令部门前,向所有的来客张开热情的怀抱。
乎拉乞德看上去虽然只有四十来岁的年纪,却已满头灰发,布满横纹的脸面上,蕴带着警惕和残忍。
熊剑东想到,可见这不平静的战争生活,都会给每个参与血腥虐杀的人,留下过早衰老的印记,无论对方是敌人还是盟友。
今天这所有的客人,乎拉乞德全都是第一次相识。
摩尔巴逐个与他引见。
按照身份的尊贵差别,首先被介绍到的是萨娜依卡。
“天仙一般的罂粟之花,真的就是美丽无双,灿烂无比。您的光临,如同天上的阳光那般温暖,深海里的珍珠那般稀有。”
乎拉乞德被萨娜依卡的惊艳容貌所震撼,赞美道。
“真主赐福!但愿萨娜不虚此行,能与乎拉乞德大长官开诚布公,彼此从今往后,互惠互利!”
萨娜依卡矜持地回道。这算是她从清晨现身到现在,仅有的一次开口。
“您将为我们带来财富,在下,非常乐意为萨娜博士效劳!”
乎拉乞德喜笑颜开道。
接下来在引荐介绍到谭启镖时,熊剑东意外听到了那个让他为之切齿的名字。
“路志超先生特别委托我,向阵线旅的全体官兵致以无尚敬意。”谭启镖一脸殷勤之色,恭谨有加地问候道。“他命我此番专程过来中东,就是要把这次在南极大峡谷,所进行外围考察的初步印象,向乎拉乞德大长官详加汇报,以为将来积蓄力量,携手共同前往,研讨双方的联络合作机制。”
“好说,好说!也请你转达对路志超先生的问候,!”乎拉乞德点头道。“至于说到一起合作,要本长官率了所部这么一大号人,冒险出发南极大峡谷,此绝非易事,还需从长计议。”
熊剑东和妙馨,是摩尔巴最后才向乎拉乞德引见的远方来客。
当乎拉乞德听到他们两人,便是刚从疆南出发过来的倭马人石川羽、笠美群夫妇,竟在寒暄之外,多出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秃鹰岭遇袭,你们夫妇竟能有幸逃过,这很难得。回头,可得认真聊一聊!”
熊剑东听得出,乎拉乞德此语似是意有所指,并非无中生有。他暗暗心惊了一下。
“我和妻子向……向乎拉乞德长官……致敬。能来到这里……很不容易。等拿了款子,马上……就得离开呢。”
他咳嗽着,断断续续道。
“石川羽先生上气不接下气,比个结巴都费事,还真是病得不轻!”
乎拉乞德皱眉道。
等到把各位来客都介绍完毕,摩尔巴向大家吩咐道,这里的营地虽是简陋,却为大家都腾出了临时休息之处,乎拉乞德长官稍时即会分别接见,再与各位作以正谈。
就在几位来客将要散去之时,只见有两个士兵押着一个满脸血痕,被绑捆得结结实实的西方人,从他们跟前走过。
显然,这人刚被动过酷刑。他被带向了不远的一个马厩那边。
谭启镖带着好奇,向摩尔巴谄媚道:“居然抓到了战俘,乎拉乞德长官的阵线旅,果然英勇!”
他把声音故意拉扯的很大,以便让乎拉乞德能够听到自己的赞美。
“这家伙是个间谍。前几天刚刚被抓到,我亲自带人干的。”摩尔巴得意道,“线人报告,他的名字叫肯特,据说还是一名米国的陆军上尉呢!”
“竟是一位米**官,那怎么也能抓?”谭启镖一脸吃惊,本能地失口嚷道,“还被你的士兵们,摧残成了这个样子!”
“是米**又怎么啦?他们不再是朋友,而是敌人了!”乎拉乞德闻听,立时怒斥谭启镖道,“不光打他,还要等着被斩首呢。”
谭启镖吓得一缩脖子,没敢再吱声。
第231章 虎狼之穴(二)
熊剑东远远地看了一眼那个叫肯特的米国陆军上尉,见正被铁链锁在了马厩里的一个木柱上。
他心中想到,谭启镖大概并非是在真心同情这人的被俘,或者被虐待,只是因为肯特与他的主子路志超一样,都是米国公民而已。
乎拉乞德的阵线旅,由大大小小的好几十个军用木板房,拼凑成一个驻扎营地。外面围上整圈的铁丝网,只留有一个进出通道,并搭建了好几个瞭望塔,有士兵居上临下,端枪持岗。
摩尔巴见到乎拉乞德回了司令部,便留下姆里班加哈负责招呼众人,自己也离开了。
在姆里班加哈领着大家去房间的时候,熊剑东向妙馨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有所注意。因为他发现,摩尔巴刚才走进去的那排营房,就坐落在十几米之外的那个马厩旁边,并与司令部相连在一起。
而紧挨着马厩,跺满了大堆的干草料。
用来安排熊剑东这些来人的住处,是军营里腾出来相对较偏的几间单独房子。
萨娜依卡带着侍女孛库夭金宿在中间,左边是熊剑东与妙馨这对“夫妇”,右边则是有谭启镖与育侬?达沙瓦同住。
刚进到屋里,妙馨见到熊剑东的首先动作,是迅速把房间里摆着的两个单人行军床,移并到一处。
她虽然想到,这必是他很有用心之举,以此掩人耳目,但还是不由得在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熊剑东铺好了床铺,示意妙馨躺下。然后,他便开亮房灯,半掩了门,毫无顾忌地依偎在妙馨身边,还把一只手顺势搭在了妙馨的腰间。
“熊大哥?”妙馨发着抖,微吟地小声叫道。
熊剑东心中明白,妙馨的这一带着些可怜的声叫,并不是在向他发出警告,也绝非流露反抗之意,而是出自一个少女的本能状况。
再就是,她本出身道姑,何尝想过竟在不得已之间,要与他在这大白日间,做出男女暧昧,故意引来他人侧目。
“丽君,委屈你了,只有这样才能与你方便说话!”
熊剑东搬过妙馨的脑袋,拥在自己的怀里,压低了嗓音,向她柔声道。
“丽君明白。”妙馨红烫着脸,低眉顺从道。
她头枕熊剑东胳臂,缩在他的怀前,明显听到了跟前这个搂抱着她的男人,心如鹿撞,正在发出“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
“原来,熊大哥也一直在忐忑不安,并不平静呢!”
此般地这样想着,妙馨不由得更显乖巧,舒服地紧闭了眼睛,任由熊剑东对她展露爱抚之意。
说来,妙馨作为一名被慈仪师太自幼教化,而又倾心修身的道姑,如今居然心甘情愿,尽情地享受着这位熊大哥的温暖和体贴,远在一个多月前鸠卫山女娃娘娘庙里沁芳斋,就已经令她不敢想象会有真实的这一天来临。
外面,凡是从熊剑东和妙馨房间路过的人,便能透过半掩的房门,轻而易举,一眼瞅见这对倭马人夫妇,似是在相拥而眠,又像是悄声耳语。
首先走过的是萨娜依卡。她被摩尔巴第一个请去,由乎拉乞德长官单独接见。
她湛蓝的眼睛,随意扫了一眼躺在行军床上的这对猴急“夫妇”,面呈鄙夷。
一个多小时后,谭启镖被第二个叫去了乎拉乞德的司令部。
当他瞥见了抱头亲热的熊剑东和妙馨,心底先是涌起一种莫名其妙的恨意,接着又闪现出了一个阴邪的恶念在脑海中。
“不是说这男人病重入膏么,难道他今夜间,真能就爬在这行军床上,与那女人?”
谭启镖依着他猥亵的心思,胡乱地猜想着,渐有了一种对男女行将之事,欲以窥探、意欲的刺激。
……
等到摩尔巴喊上熊剑东和妙馨,说是乎拉乞德长官在司令部有请,此时已经是完全天黑,他两个吃过晚饭有了一阵子,所有的营房都已泛出灯光。
而熊剑东与妙馨在此之前,便众目窥眼之中,早已经窝在行军床上,把两人与乎拉乞德见面时会被盘问些什么,包括与意外活命的吐罕相关话题,以及第二天的行动方案全部思索妥当。
以熊剑东对当前情势的分析判断,他已设想出两个既定行动方案:
其一,锁定摩尔巴的营房,伺机窃取乎拉乞德与惠昌援签署的协议。这是慈仪师太和侯总司布置下来,他与妙馨此次冒险潜入中东的根本任务。下手时机,便选在明天深夜较为妥当。
刚才在马厩所看到的那堆干草,正好可以火用,趁乱行动。
其二,锁定谭启镖的随身行囊,仔细查寻是否藏有骷头优盘。如是未果,则只能实施另外的两种计策。
上策是,妙馨利用谭启镖对她美貌的垂涎,主动邀其进行一次私会,在向他的周旋讨好里,刺探蛛丝马迹;下策是,在谭启镖离开了这里的营地后,果断予以擒拿,羁押逼问。
对熊剑东所设想的第二个行动方案,妙馨不知他为何忽然间突发奇想,无端地要派她去从谭启镖的身上,获得一个也许并不存在的骷头优盘,所以很是感觉懵懂,
“难道借机索要莫名其妙的骷头优盘,便是熊大哥这两天多次讲过,另外意想不到的收获吗?”
然而对妙馨来说,不管她自己认为是多么不可思议,而且熊剑东也并没有顾得上,把关于骷头优盘的来龙去脉,当下对她交代的一清二楚,她还是下定决心,既是熊大哥急迫地想要得到的东西,自己便要义无反顾。
不过,妙馨作为对熊剑东的交换条件,却不允许他这两日与那个叫萨娜依卡的罂粟之花之间,发生任何的单独接触。
“想不到她身为道姑,也会本能地对了萨娜依卡的美艳,怀有通常女人才有的妒意”
熊剑东暗自发笑,很是爽快地答应了妙馨并不算是苛刻的要求。
在跟着摩尔巴去徃司令部的路上,妙馨有意地不知情地,向他打听姆里班加哈的营房在哪里?
“夫人是要找姆里班加哈么?有什么事情要办,吩咐我就行。”摩尔巴道。
“因为是靠了姆里班加哈,才把我们夫妇接到塔索尼城镇。等会见到乎拉乞德长官,便能顺利拿到我们想要的款子。”妙馨答道,“为了感谢姆里班加哈兄弟,我给他准备了一点小礼物。”
“明天,我让姆里班加哈,去夫人那里去取吧。”摩尔巴回答。
“是了,那就多谢摩尔巴副官。”
其实之前在分配来客住处的时候,妙馨趁摩尔巴走开之际,已经故作随意地从姆里班加哈的口中就掌握到,他正好与摩尔巴两人,同宿在一个营房。
进到司令部,见到只有乎拉乞德一个人等在那里。
熊剑东把从吐罕那里缴获来的一封信,还有一张收据,呈给了乎拉乞德。
乎拉乞德看完了信,便连同那张收据,都递给了摩尔巴。
“我想知道,石川羽先生,你们夫妇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秃鹰岭?”他问道。
果然,正如熊剑东之前所预料到的那样,乎拉乞德必然会对他们之前的行踪,有一番仔细盘问。
“回乎拉乞德长官,当从摩尔迈参谋那里拿到……拿到这封信,还有……收据,我们就连夜……连夜出发了!”
熊剑东咳嗽着回答。
“你们没有见过吐罕?”乎拉乞德追问。
“没……没有。”
“秃鹰岭遭到袭击,是什么时候?”
“不……不知道!后来,听了姆里……姆里班加哈说过,才知道发生……发生了不幸!”
“哼!你们,倒是跑得及时!”
“我相公有病,受不了疆南雪山的冰冻。”妙馨插嘴道。“如果不是因为吐罕先生,之前扣押了我们两人的护照,我们早就在秃鹰岭待不下去了。”
“那你们什么时候去的秃鹰岭?”
乎拉乞德想了一会,又问。
“是在……愚……愚人节的……前?”
熊剑东似是咳嗽得说不下去话来。
“夫人,还是你说吧!”
乎拉乞德开始对熊剑东的答话,表现得有些不耐烦起来。
“我相公是想说,早在愚人节的前两天,我们就上山了。”妙馨从容回答,“想不到与吐罕队长第一次见面,他就拿走了我们的护照扣押起来,还说只要能在山下顺利接收到那批军火,便会再准备好还给我们。并且要我们,只有到中东见到乎拉乞德长官,才会凭收据拿到钱!”
“可是,那批军火并没有直接运到营地呀,据说是在路途上的沙漠客栈,因为遭到一个蒙面侠女的破坏,已经全部弄丢了。”
乎拉乞德在他尖刻的口气里,终于露出本意。
熊剑东不由得暗暗松下一口气来,想到自己之前殚精极虑,原来不过是虚惊一场。
却是这乎拉乞德在下午刚一见面时,挖苦了这对石川羽与笠美群夫妇,称他们居然在秃鹰岭遇袭中逃过一劫,并煞有介事地说要回头聊一聊,并非出自对熊剑东和妙馨乔装身份的怀疑,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是针对他们的来意,欲图赖账而已。
第232章 虎狼之穴(三)
但熊剑东还是清醒地意识到,如今既然与妙馨两人,身入虎狼之穴,既不能过于高估乎拉乞德这帮乌合之众,丧失斗志和主动,也不能完全藐视他们,失去应有的警惕性。
他很快调整了思绪,那就是在充分掌握了对手心理之后,只有主动发起进攻,才是强而有力的自我保护。
于是,他决定立刻改变目前在乎拉乞德跟前,这种一连串的被动盘问。
“听说……吐罕队长有幸……被救,如今人在……在哪里?请乎拉乞德长官允许……允许我们见……见他一面。”
熊剑东紧盯乎拉乞德,故意带出一种难以抑制的怨气。他因为口气焦灼,就更显得语不成句。
“为什么见他?”
乎拉乞德一脸疑惑。
“我相公想说,只要是能见到吐罕队长,便好当面对质!”妙馨大叫道,“因为刚才听了乎拉乞德长官话里的意思,像是该要有我们承担那批军火的丢失损失。如此说来,我们夫妇的这趟中东冒险,一路上担惊受怕,岂不是白白受罪!”
她因为记起了姆里班加哈曾经讲过,吐罕在疆南被救出后,已被迅速送去土耳国的伊斯堡疗伤,所以当熊剑东刚向乎拉乞德提出要见吐罕,便在瞬间领会了他的用意。
“你这臭……臭女人,怎敢对……对乎拉乞德长官无礼,他……他还没……没说不给钱呢!”
熊剑东训斥妙馨。
“石川羽,你这个笨蛋,白痴,去死吧!”妙馨一面指着熊剑东的鼻子大骂,一面泼妇般地嚎哭起来。“咱可是卖了命,才为他们走私了这批军火!难道你就没有听见,乎拉乞德长官已经说得很绝情。军火没啦,我们的这十几万美元,也跟着砸了进去,连了本钱,也别想要回来啦!”
司令部与炊事班紧挨在一起。那些刚吃饱了晚饭的士兵,都凑过来围在门口,看起了里面的热闹。
毕竟,军营里面本来就难有女人现身。而居然能在司令部大哭大闹的女人,更让士兵们兴致勃勃,觉得十分罕见。
乎拉乞德大怒,把手枪在桌上一拍,大叫:“滚!”
他这一声怒吼,不仅吓跑了所有的士兵,也惊得妙馨不敢再做哭叫。
“石川羽先生,乎拉乞德长官今天心情不好,款子的事,咱们回头再商量。”
一直站在乎拉乞德身后,自始没有吱声的摩尔巴,这时终于冒出了话来。
“摩尔巴副官……副官说得对,我明天上午……上午,独自一个人……来拜见……拜见乎拉乞德……长官。”
熊剑东满脸惶恐之色。
他这时摸出身上的一枚西夏金币,递给了摩尔巴,决定再次使出之前就已考虑周全的杀手锏。
“哪来的,这可是金币呀?”
摩尔巴惊奇道。他立刻呈给乎拉乞德观看。
“这是一枚西夏……西夏金币,很值钱……很值钱的古文物,欧洲市场……可以做上大笔……买卖!这其实是我……这次来见乎拉乞德长官,另外……目的。明天一并谈……谈谈吧!”
他无需故弄玄虚再多加炫耀,便已目睹到乎拉乞德与摩尔巴,全皆露出贪婪的目光。
当熊剑东被妙馨搀扶着,刚走到乎拉乞德司令部的门口,听到了摩尔巴在他们身后,大声扔出来的一句话。
“乎拉乞德长官期望明天上午,单独与石川羽先生会面,再好好商议那笔军火交易的款子。至于夫人,就请不要过来了!”
“是了,摩尔巴副……副官!”
熊剑东转了身,恭敬地回答道。
他然后把一只手搭在妙馨的肩上,被她搀扶着离开了。
熊剑东在返回的路上想到,一定是因为那枚金币的缘故,才使得乎拉乞德回心转意。
至于明天是否就能拿到那笔十几万美元的军火交易款项,这对于熊剑东此次潜徃中东来说,原本不过顺手牵羊。有当然会更好,没有倒也并不稀罕。
之所以在刚才灵机一动,突然抛出西夏金币作为诱饵,熊剑东其实是在想,透过与乎拉乞德单的单独会面,揭开他心底里埋着的两个疑惑:
第一,谭启镖奉了路志超之命,欲图拉拢乎拉乞德的队伍进军南极大峡谷,这背后潜藏着怎样的动机?
第二,被称为罂粟之花的萨娜依卡,她究竟哪方圣物,与乎拉乞德有何交易?
……
当走过马厩旁边,趁着摩尔巴这时还留在乎拉乞德的司令部,熊剑东与妙馨两人,抓紧时机找到了姆里班加哈居住的营房。
看到了熊剑东与妙馨的突然出现,姆里班加哈颇为吃惊,把两人都让进了屋里。
“石川羽先生,你们?”
妙馨摆摆手,示意姆里班加哈不要声张。
她拿出两沓美元递给姆里班加哈,小声地说明了来意。一沓由他自己留着,另一沓代为转交摩尔巴。
“谢谢姆里班加哈兄弟!”妙馨微笑道,“请体谅我们夫妇的苦楚,在摩尔巴副官面前多多美言!”
“一定,一定!”姆里班加哈受宠若惊。
熊剑东迅速扫视了房间里所有设施和布局。他把目光,敏锐地停留在了一只上锁的皮箱上。
皮箱就摆在一张靠窗的椅子上面,并摆放里一只短式沖烽枪,和子弹带。
这只枪应该归摩尔巴使用。因为熊剑东这两天已经发现,姆里班加哈背着的只是一条半自动步枪。
很明显,便在那只皮箱里,一定保存了摩尔巴作为乎拉乞德的随从,阵线旅所有的重要文件。
妙馨也在同时之间,注意到了窗下那只厚重的皮箱。
两人之前躺在行军床上,已做了精心合计。如果明天夜间,马厩里的干草突然起火,势必引燃紧挨着的摩尔巴这排木板房。趁乱动手,必是窃取惠昌援那份协议的最好时机。
告别了姆里班加哈,熊剑东在与妙馨走向住处时,猛然瞅见到在瞭望塔灯光的暗处,正有一个身材瘦小的人影,如同了受惊的猴子急闪而躲,慌不择地把身子贴在了他们两人那间房子的窗下。
熊剑东马上警觉到这猴影的此时意外现身,会是谁人如此卑鄙不堪,随之露出轻蔑一笑。
他登时心中有了回屋后的应对之策。
却是,这还需要妙馨待会在那对行军床上,黑暗里之中,给予某种必须的、恰当的虚以配合。
但令熊剑东有所担心的是,妙馨会不会,届时因为一贯不解男女之事,单纯或惊怕到不知所措,且于茫然懵懂的尴尬情形里,意外露出马脚出来?
妙馨因为是走在熊剑东的身后,被他高大的身躯所挡掩,并没有察觉到那个猴影在前面出现。
“丽君姑娘,等进到了屋里,无论我对你会将做些什么,切记一定配合,并以相公之称来喊我。我也只喊你做:娘子!”
她被了熊剑东亲热地楼将过去,贴耳相告。
进了房间关上门,熊剑东并没有开灯。
大概是因为还处于四月的天气,山涧的夜晚极其阴冷,加之为了取暖和烧制开水,姆里班加哈下令,对熊剑东这些外来客人的住处,每个房间都周到地配备了一个炭炉,一把烧水壶,和一个瓷质军用脸盆。
熊剑东在黑暗里把炭火生旺了一些,把盛满了水的军用脸盆,直接坐在了炭炉上。
房间内虽不是漆黑一片,却也是极为昏暗。
“娘子,你今天……今天会很累了,我们现在就……就上床好啦!”
这会的熊剑东,即便是和妙馨单独守在一起,仍然做着病态,不时发出几声剧烈的咳嗽。
“是了,相公,这就来!”
因为有了熊剑东之前的嘱咐,妙馨立时应声,坐到了行军床上。
“啊,娘子,你还是快点解……解了光,赶紧躺下来吧。”
熊剑东像是在急不可待地在催促。
“什么?你……”
妙馨大为恐慌,想不到一向矜持待她的熊大哥,竟会在今晚命她,解光了衣装去上床?
她知道自己并没有听错,惊骇之中刚叫出半声,嘴巴就被熊剑东一下子捂住。
“娘子,你不必……不必担心,我这身子……今天还……还能撑得住!”
这时,只见熊剑东向着窗子那边张望了一眼,对着妙馨再道。
“原来,熊大哥情非得已,今夜是要做给外人来看!”
妙馨心中顿有所悟。
莫非,他是早就已经发现,外面的窗下正有人藏躲在那里伺机偷窥?又莫非,隔壁房间的萨娜依卡和孛库夭金一对女子,非常在意两人间的这夫妻之实?
“但是,我本道家之人,难道就此退却了这身衣服,然后果真顺从于他吗?”
妙馨满脸烧烫,木然地呆坐在行军床上,不知如何面对才好。
“啊,娘子,可别……别被冻着!”
但见熊剑东讲完了这番话,便微微一笑,拉过被子裹住妙馨,把她合衣平放倒在行军床上。
“无量观!看来熊大哥已经好生着急,现在就要出手解衣来了?且罢,我起初在鸠卫山上与熊大哥第一日见面,就已对他生出暗喜之情,今有这般造次,原本便是天意弄缘,怎奈相违!”
第233章 虎狼之穴(四)
这妙馨紧闭了双眼,在神思迷乱之中,既惶恐惊怕,却又不作任何挣扎和抗拒。
便在这时,她感到行军床开始晃动起来,并发出了“吱呀、吱呀”之声。
“这里,湿滑……湿滑得很呢!”
接着,妙馨听到了熊剑东独自道。
这句话的意思,她晦涩难懂,以为他定是刚才泼了盆水在身上。诧异地伸手摸了过去,也并无发现熊剑东躺在身边。
行军床依然继续晃动,也依然“吱呀”作响,只不过这晃动和响声,时而剧烈又时而缓慢。
妙馨睁了眼,在黑暗里偷偷寻望。
原来,却是熊剑东猫了腰,蹲在她的脚后跟那边,正在使劲地摇动着行军床。
妙馨顿时躁红了脸,满心羞愧。原是熊大哥终究没有轻薄于她的那种念想。
“娘子,相公我可是……要给了你啦,很多……很多的小小石川羽!”
“他倒是自己装得极像!”
妙馨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涌起一种从来没有感到过的失落!
终于,行军床不再有任何的动静、
“我端……端过热水来,娘子……洗洗!”
但见熊剑东立起了身,在炭炉上端起了军用脸盆。妙馨听到了他发出一声低叫,大概是双手被烫住了。
“我哪里还会用洗。他这多此一举,倒是活该!”
妙馨偷偷一笑,顿觉开心,以为熊剑东就当受此惩罚。不过,她很快又紧张地盯住熊剑东,担心他会被烫的不轻。
这回,她看到熊剑东抓了一条毛巾在手里。接着,见他轻着脚步,端了那盆热水到窗前,接着迅速打开窗子,把那盆滚烫的热水突然从窗前泼洒出去。
跟着,便听得外面有人发出了“哎呦”一声惨叫!
妙馨听得出来,这被热水烫了的人,便是对她似有垂涎之意,从南美过来的谭启镖。却原来,这一切都是熊大哥早就算计好的。
“谁?”
熊剑东故意发出惊问。
“什么人?”“站住!”
差不多是与熊剑东异口同声,随着“咔嚓”“咔嚓”的几声枪栓作响,外面有几个巡逻的士兵厉声质问着,对这边摸了过来。
谭启镖也不答话,竟是不敢跑回旁边的住处,却是向着远处的马厩那边抱头鼠窜。
外面,瞭望塔上的探照灯,顿时全亮了起来。
妙馨也随了熊剑东,从窗子向外爬将出去。
事情就发生在两人的住处这里,他们没法充耳不闻,总得要表现出一番无辜的样子,跟着趁就个热闹去看看。
不过,熊剑东却是要一路被妙馨搀扶,咳嗽之声不断。
摩尔巴和姆里班加哈也拎了枪,从房间奔跑出来。
那几个巡逻的士兵,很快就从马厩的草堆后面,把吓得哆里哆嗦的谭启镖,轻而易举给搜寻出来。
那个被抓俘的美军上尉肯特,就被牢稳地锁在了这里马厩的一个木柱上。显然,他被料定无法挣离沉重的铁链,根本不可能逃跑,所以并未有士兵被安排进行看守。
一个士兵,辨认出来谭启镖的身份。
“你是乎拉乞德长官请来的客人吧,为什么要在半夜里跑了出来?”
谭启镖见到有人认出了他,便抖了抖身上的干草,恢复了些神气。
“我是被你们追赶过来的!”
他反倒带了些气急败坏,口气强横道。
“误会!误会!”
几个士兵陆续收起了枪,对谭启镖变得客气而尊重起来。
“好心的先生,我是美军的肯特上尉。请你设法,帮帮我!”
那边的肯特,这时也辨认出了谭启镖的身份。因为记得他下午曾经对自己的遭遇表示过同情,于是异想天开,通过英语向他表达了渴望求救。
“哦,我知道你是一名米**人!”谭启镖似是已经不在意了自己此时的窘状,跟着用英语回答,“可是,我怎么才能帮到你呢?”
“拜托,在我被斩首之前,想把一样重要的东西转交给你保管!”
肯特道。
“这个?眼下还不是很妥当。”谭启镖不敢贸然答应,“不过我相信,他们还不敢把你怎么样。也许,你会很快就能等到活命的机会”
就在谭启镖和肯特交谈之时,熊剑东和妙馨,以及摩尔巴与姆里班加哈都已经跟着动静,及时赶了过来。
“谭先生,你怎么会在深更半夜,跑到马厩这边来了?”
摩尔巴惊疑问道。
“我?”谭启镖心虚地看了一眼熊剑东和妙馨,信口扯道,“我出来大解,正要去找厕所,就被这几个弟兄拿枪吓唬,所以胡乱跑了过来。”
“看见你刚才与这家伙在谈话。”摩尔巴问道,“他,都讲了些什么?”
“他?”谭启镖心惊了一下,不打算把肯特说到要交给他一样东西这事,立时就轻易吐露出来。
“他是已经饿到发昏,在向我要一碗水喝!”
谭启镖扯了谎道。
“哦,原来这样。的确已经饿了这家伙,有好几天了!”摩尔巴不动声色,向一个士兵命令道,“看在谭先生的面子上,明天一早给上尉先生送碗水来。”
摩尔巴作为乎拉乞德的副官,其实是在这军营里,唯一懂得英语的人。只是,他眼下并不急于戳破谭启镖。
而熊剑东,对谭启镖与肯特之间的谈话内容,自然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对不起石川羽先生,没想到把你们夫妇也惊扰起来了。”
摩尔巴这时又对熊剑东歉意道。
“摩尔巴副官,没……没关系,我们刚才……刚才还没有睡呢。”
熊剑东道。
“请摩尔巴副官,能对我们的那笔军火交易款子,在乎拉乞德长官跟前,多多讲些好话。”
妙馨不失时机地对摩尔巴道。
“夫人大可放心,”摩尔巴道,“就在你们刚走,我就奉了乎拉乞德长官的命令,准备好一张东京银行的支票,亲自交给了他。”
“摩尔巴副官所说,真得就是事实。”姆里班加哈也在一旁证实道。“看来夫人今天夜里,肯定能睡上个好觉啦!”
“非常感谢摩尔巴副官和姆里班加哈兄弟!”妙馨显得喜出望外,“相公,外面冷的很,咱们回屋睡觉去吧!”
她拉上熊剑东,一路兴高采烈的走了。
……
便在深夜三点多,乎拉乞德的阵线旅,经过谭启镖这上半夜的一番折腾之后,士兵们在短暂的惊醒之后,重新又回入到更为深度的梦乡里。
熊剑东和妙馨换上了夜行衣,决定把握住眼下难得的良机,提前实施他们计划好的行动方案。
只不过,两人还打算要见机行事,放走那个叫肯特的美军被俘上尉。然而这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肯特就锁在了马厩里,待会在他的眼鼻子展开行动,所以只能是要么冒险救了他,要么果断干掉他。
但毕竟,肯特是无辜的。
他作为一名米国现役军人,正在从事正义之举,所对抗的是i?s国极端暴恐分子。因此上,他们两人才会很快形成了恰当而一致的意见。
既是拿定了主意,熊剑东与妙馨便是一先一后,敏捷地从窗子跳入到外面,立时掩进一片半人高的草丛里。
趴伏了几分钟后,待见到一队巡逻的士兵走过,两人才向马厩那边移动过去。之前经过观察,大概是每间隔四十分钟左右,会有一次流动巡逻哨经过这里。
这样的一个时间周期,对熊剑东和妙馨要完成既定计划,已经是相当充沛。
这时,锁在马厩柱子上的肯特,脑袋在身前垂得很深。不知他是睡着了,还是真的就饿昏了。
但见妙馨快步移近到肯特的跟前,瞄准了对方的头尖之上,轻指一戳,就见肯特立时醒来后,只能惊恐地翻转着一双眼珠,却不能叫出声来。
他难以清楚,自己这是被施了何种妖法。
妙馨却是心中窃喜,原来外国人并不稀奇,也长了一般同样的穴道。
此后,妙馨被留下在原地看守肯特,熊剑东只身绕过马厩里的草堆,眨眼间就靠近到摩尔巴营房后面的窗前。
能听到摩尔巴和姆里班加哈,两人正在交替地打着鼾声。
熊剑东拔出了贴在小腿上的太子剑,对着窗缝慢慢一划,就把窗子轻松打开了。
首先拎出来的是沖烽枪和子弹带,接着才是那个沉重的皮箱。
前后只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妙馨便见到了熊剑东顺利折回的身影。
接下来,熊剑东挥起手中的太子剑,轻而易举,便斩断了锁在肯特身上的铁链,押着他一起朝着山头的方向出发。
但肯特这时显得并不老实,一个劲地晃动着身子,像是有什么话要立刻说出来。
熊剑东不由得有些发急,直到用沖烽枪扛住了肯特的腰间,对方才算乖乖听话。
等到走出了几十米远,就近摸到了一处铁丝网跟前,熊剑东舞动了太子剑砍出个缺口,妙馨才为肯特解开了穴道。
熊剑东也只能选择到了这时,急切地用英语与肯特短暂交流几句。
“肯特先生,你向山里跑。这把沖烽枪交给你护身。”
他压低了声音催促道。
“可我还要立刻返回去的。因为,在锁住我的那个柱子跟前,有一个石块下面,我埋藏了微型录影器。只有纽扣一般大。”
肯特惶急道。
第234章 西夏金币(一)
“时间已经不允许。你必须现在就离开这里!”
熊剑东想到肯特对谭启镖说过,要转交他一样极为重要的东西,可见就是这个纽扣般大的微型录影器。
为什么这个微型录影器对肯特来说,比生命还重要呢?
但熊剑东顾不得多想,他此时只能断然拒绝肯特还要折返马厩的要求。
“这个录影器至关重要,搜集了塔索尼城镇这一地区的石油勘探资料,对我们米国很有战略价值。不然,我就没能完成任务。”
肯特向熊剑东解释道。
“如果相信我,就给一个联系地址,”熊剑东无奈,只好决定由自己马上返回,“假如能够找到,一定会尽快邮寄给你。”
“米国三籓市,贝弗利21号,约翰?肯特?弗里斯。这是我的父亲的家。”
肯特立即说出一个地址。
熊剑东点点头,表示他已经记清楚了。不过,他又隐约地觉得这个地址,似乎很是熟悉,却是顾不得与肯德细问多谈。
捡了条命的肯特,这才拎起沖烽枪向了山头爬去,很快遁入夜色里。
此间刻不容缓。
妙馨提着皮箱朝着住处返回。熊剑东抽身再次去往马厩,寻找肯特留下来的那只纽扣摄影器。
天刚有泛亮的时候,山涧里的阵线旅军营,便炸开了锅。
乎拉乞德先是接到报告,有巡逻的士兵,突然发现到被俘的美军上尉肯特,从马厩里逃之夭夭,接着又找见了一处被人剪开的铁丝网缺口。
再后就是摩尔巴惊慌大叫,他房间里的沖烽枪和皮箱,都在夜间被人从窗子那里盗走了。
“砰砰!”
乎拉乞德闻报,愤怒异常,冲着天上连放两枪,不住地恶声大骂。
他命令摩尔巴立刻带上一队士兵,沿着那处铁丝网的缺口,朝着山上的方向对周围一带,进行严密搜索。
熊剑东与妙馨听见了枪声,从房间跑了出来。
在放走了肯特之后,熊剑东一路疾奔回到马厩,很快就找到了肯特所提到的那个小石块,从土里挖掘出了那个只有纽扣大小的录影器。
然后他又马不停蹄,赶在了巡逻队再次出现之前,神速返回到了住处的房间里。
妙馨此时已抓紧了时机,不单在皮箱里翻找到了惠昌援与乎拉乞德签订的那份协议,还发现了吐罕在好几个月前,所呈报给乎拉乞德的一份名单。上面载写了吐罕暴恐组织,在疆南发展的潜伏成员和秘密联络点。
对于所看到的其他文件资料,两人只保留了少许涉及i?s国极端暴恐分子,那些较为重要的机密,剩下的便统统丢进炭炉,连夜焚燃个一纸不留。
但对这个已经一劫如洗的空皮箱,熊剑东却还没有考虑好如何处置,只能暂时塞在行军床下面的深处。
当与妙馨出了屋来,熊剑东瞧见到谭启镖也站在了他那房间的门口,正心神不宁地翘首张望,他瞬时计上心来。
这会,与谭启镖同居一室,那个叫育侬?达沙瓦的男人,同了侍女孛库夭金,两人围在萨娜依卡的身边,在小声嘀咕着军营里正发生的一切。
“萨娜博士,早……早上好!您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么?”
熊剑东主动向萨娜依卡搭话。
萨娜依卡扫了熊剑东一眼,耸了下肩膀,并没有理他的意思。
“犯贱!”
妙馨瞪了熊剑东一眼,斥道。
“哦!”熊剑东自我解嘲地干笑了一下,对妙馨道:“我要去见……去见乎拉乞德长官,顺便问问……发生了什么事?”
“滚吧!”
妙馨对着熊剑东的背影怒骂了一声,便目不斜视,劲直穿过萨娜依卡这几个人,走到了谭启镖的跟前。
“谭先生,我相公现在走了!你,难道不打算,请我到你的房间里聊上一会吗!”
她带着媚笑,娇声对谭启镖道。
“啊,啊!欢迎笠美群小姐!真是求之不得!”
谭启镖几乎是欢快到手舞足蹈的地步,立马把妙馨迎进到了屋子里,还顺手掩上了房门。只是,他暂时并不敢从里面落上锁。
“很担心夜间,有没有把谭先生给烫伤呢?”
妙馨一眼就见到了谭启镖的脸上,多了一圈的层层水泡。她在床边坐下后,故意向他问道。
“穿得厚实,所以才没有被烫得很严重!”谭启镖红了脸,尴尬道,“谢谢笠美群小姐关心。”
“谭先生,你很坏呢!”妙馨用了手指,在谭启镖的额头轻点一下,羞起脸来嗔怪道。“躲在人家夫妻的窗下,不知,都听去了哪些见不得人的话!”
“嘿嘿,听到那家伙说,把了很多很多的小小石川羽,都给了你!”谭启镖双目垂涎,对着妙馨的周身打转,“想不到他都病成了那副样子,居然还能对了笠美群小姐,发起很长时间的进攻。”
“谭先生可不要再说了,人家其实很讨厌他那纠缠不休的样子。你可是亲耳听到的,他那事……那事做起来,很是麻烦费劲呢!”
妙馨带了一种烦躁出来,似怒带羞地无奈道。
“是呢,听得非常清楚!若能唤作我,呵呵,肯定让笠美群小姐满心欢喜!”
谭启镖两眼尽是猥琐之意,大着胆子道。
眼见这又瘦又小的尖腮男人,已经下流到肆无忌惮,毫无廉耻的地步,妙馨恨不得一巴掌甩到对方的脸上。
但她却只能强忍住恶心,继续与谭启镖周旋。
“说实话,如不是为了向乎拉乞德长官讨取款项,我这次哪里就会愿意,与他一起到处颠簸!”
妙馨叹口气,又道。
“摩尔巴夜间不是答应过,乎拉乞德今天会要付钱给你们么。不知道笠美群小姐拿到了钱,下一步会做何打算?”谭启镖突然上前抓住了妙馨的双手。“如果笠美群小姐,有用得着我谭启镖的地方,一定在所不辞!”
妙馨并没有抽回手,而是摇了摇头,做出一副愁哀而又心情矛盾的样子。
谭启镖抚弄着妙馨的手,接着道:“笠美群小姐要是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
妙馨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道:“想问谭先生,你身上是否带了优盘?”
“优盘?没有带呢!”
谭启镖不解其意。
“真的没有么?人家可是要有急用!”
妙馨扑闪着明亮的眼睛,很认真地再次追问。
“笠美群小姐,你是应该感觉到的,我其实昨天第一眼看到你,就立刻在心里喜欢上了,”谭启镖信誓旦旦,“如果早想到你现在想要优盘,南美登机时,就该买上它好几个。”
妙馨甩开了谭启镖的手,生起气来。“谭先生现在身上一定就藏有优盘,却是不愿意真心帮我!”
“好姑奶奶,真的是现在没有!”谭启镖求饶道,“不过,我倒是有一部手提电脑,就收在了随身的背包里。马上供你使用。”
妙馨眉头紧蹙,毫不客气地顿时淬了谭启镖一口。
“石川羽也是带了手提电脑呢。我本寻思,趁他这会去了乎拉乞德长官那里,用了优盘,把他以前掌握的那些军火商名单,都能赶紧拷贝了出来。”
妙馨一门心思,对谭启镖只提自己想要的就是优盘。即便她是在凭空,随口编出一部子虚乌有的手提电脑出来,脸上的表情并无任何破绽。
“其实,我很早就有了打算离开石川羽的想法。今天能与谭先生见面交谈,这个念头更加坚定。今后,我们两个可以晒开他,直接发生交易。”
“这倒是个很好的想法。”谭启镖虽是满脸兴奋,却又不无遗憾地道,“只可惜,我真的就没有优盘带过来。否则借你一用,哪怕送给你又有何妨。”
只见他转起眼珠,紧张思索了一阵,当下向妙馨提出了他自以为很是聪明的两个建议,要么向摩尔巴副官去借上一个优盘,要么直接就把石川羽的那个电脑偷将出来。
妙馨却摇了摇头,固执己见道:“在你这里都找不到的优盘,摩尔巴副官一介武夫,又哪里会有。唉,没了那个骷头优盘,我是什么事情也做不成的。”
“骷头优盘,是个什么样?”谭启镖极其诧异道,“我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这种优盘。”
路志超虽然命令谭启镖,要千方百计从华念平那里寻找优盘,却也没有明确地告诉过他,那是一个带有骷髅标志的优盘。
因为,便是路志超本人,他也并不知道当时的林思儿,是揣了一个怎样的优盘,从他公司那个电脑里拷贝了机密资料。
妙馨想到,既然已经与谭启镖把话都说到了这个当口,为了拿回熊剑东所急要的骷头优盘,索性决定不再兜圈子。
她冷起了脸,直接对谭启镖摊牌挑明。
“我要对谭先生说的是,有那么一种米国制造,带有明显骷髅标识,容量很大,又极少见到的优盘。你必须回答我,现在到底能不能拿得出来?”
妙馨不但口气霸道,目光里还透着些凶狠凛然,誓不罢休的样子。
“请笠美群小姐饶过我吧,我真的就拿不出什么骷头优盘来。不懂你为何就挖空了心思,偏偏想要那么一个,鲜为人知的骷头优盘?这实在是……实在是强人所难!”
谭启镖带着满腹委屈,发出阵阵苦呻之声。
他感觉到此时的自己,像是已经被眼前这狰狞的女人,完全逼进了死角。
第235章 西夏金币(二)
瞧着谭启镖这副黔驴技穷般的可怜相,妙馨不由得大为沮丧。
她现在已经有充分理由怀疑,眼下在谭启镖的身上,或许真的就不存在熊剑东所想要的,那个什么骷头优盘!
看来,熊大哥的判断是在哪里出了问题吧!
并且妙馨还能分明看出,这谭启镖自始至终,并没有任何对她撒谎,或者存心早有提防的意思。
如果谭启镖的手里真的就藏有骷头优盘,妙馨相信,他应该是早就可以交出来了。
“熊大哥,看来我是真得没有能耐,来完成你交办的任务了!”
妙馨差不多绝望到想要哭出来。
她更因为刚才于不得已之间,被了谭启镖言语轻薄,乃至亲昵举动,这时激起填腔怒火,恨不能立刻就冲上前去,把了跟前这一心理肮脏的小个子男人,狠狠地暴打一顿。
一无所获的妙馨,无心再与谭启镖继续纠缠下去。
但就在她正要起身出门时,听到谭启镖口袋里的手机,竟在这时突然叫响起来。
于是,妙馨不由得下意识地决定,必须再等上片刻。
因为她多次听到熊剑东说起过,谭启镖不仅失格,心念狭隘,还又行事诡异。
此人,满身都藏带着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妙馨于是故伎重演,便在谭启镖通话时,一面向他盈盈做笑,一面却又在那瘦小不堪的肩膀上,用手狠抓了一下。
谭启镖疼得一咧嘴巴,却不敢嚷出声来。
因为,他的电话已经接通。并且还又本能地误以为,笠美群小姐余怒未消,不过是在对他使起性子,发泄自己的心头怨气。
给谭启镖打来电话的人,居然是身在日国的路志超。
按照时差来计算,此时路志超所处的日国东京,大致应该是刚过了中午。
“路先生,您好!”
谭启镖恭敬地问候道。
“你这会讲话,是否方便?”
路志超在问。
“啊,方便呢!只有我一个人呆在房间里,路先生尽管吩咐。”
谭启镖向了妙馨摆摆手,示意她千万不要做声。
妙馨狠瞪了谭启镖一眼,不高兴地撇起嘴,把脸扭朝了窗子那边。她这用意表露出,根本就没有打算要注意他是与什么人进行通话。
“我在昨天晚上,就已经带着柯莉尼抵达了东京,住进了大丸酒店。你中东那边的情况如何,与乎拉乞德有没有见上一面?”
只听路志超在电话里问道。
“路先生是从米国飞往日国的吧,一路辛苦啊!”谭启镖答道,“我是昨天被乎拉乞德派人,从土耳国边境接到军营里。下午,就与乎拉乞德进行了单独见面,前后交谈了一个多小时。”
“你没有把南极冰芯,这个重大的秘密,透漏给乎拉乞德吧?”
“没有,得不到路先生的允许,我对谁都没有敢提起过南极冰芯这件事!”
“很好!乎拉乞德是否就愿意,参加我们下一步对南极大峡谷的军事行动?”
“依我看来,乎拉乞德好像还没有完全下定决心。他既没有拒绝,也没有立刻就答应。”
“这一点,很是符合我与雇佣军哈斯本上校,以往对乎拉乞德所给出的分析判断。因为我们毕竟还没能考虑好,应该对乎拉乞德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才能彻底打动对方。”
“是的,我也是这么认为。从我这次对南极州气象考察的情况来看,正像是路先生之前所预计的那样,要想对南极大峡谷的鸠卫国发起进攻,时机只能是选择在冬季到来之前。如今还有半年多时间,足以用来进行各方面的准备工作。”
听到了谭启镖讲出了“鸠卫国”几个字,妙馨不由得顿觉诧异。因为这让她,立时就联想到了自己所侍奉并住持的女娃娘娘庙,就在了河北易县那里的鸠卫山上,而山下便是鸠卫湖。
“怎么就不曾听说过,在南极州的大峡谷里,还会有一个叫鸠卫国的地方?”
她这样地想着,只能暗记在心,也并没有转回头来。为的是避免引起谭启镖,会突然间对自己发生在意,或者有所顾忌。
“看来,你这次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先是去了趟南美考察,跟着又前往中东与乎拉乞德会面,真的就不辞劳苦,很有收获!”
听到路志超在对谭启镖夸奖道。
“谢谢路先生的肯定,启镖一定忠心耿耿,继续努力!”
谭启镖感激道。
“我有计划在日国要待上一段时间。你如果来得及,可以就近由土耳国飞过来,到东京的大丸酒店来见我,把有些事情当了面,向我讲清楚!”
路志超向谭启镖命令道。
“是的,有些事情,我必须当面向路先生详细汇报。不过,我想请路先生能允许?”
谭启镖犹豫起来。
“允许什么?有话直说,我不喜欢被人吞吞吐吐!”
路志超生气地问道。
“我,在这里认识了一个很喜欢的女人,打算带上她,一同出发去日国。至于这个女人,她叫笠美群,或者你是认识的。”
谭启镖道。
妙馨闻听,转过了头来,一脸吃惊地盯着他。
“笠美群?我不认识,她是谁?”
路志超问道。
“是笠美群小姐。她,就是那位石川羽先生的妻子。”
谭启镖解释。
“对石川羽先生,我倒是熟悉的。不过对他的什么妻子,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原来,石川羽先生也去了乎拉乞德的部队。我和他之间,很久没有发生过联系了。但是谭启镖,你怎么,怎么就会勾引上了他的老婆!哈哈!”
路志超在电话里忍不住大笑起来。
“不是路先生想的那样。还不知道没有问过,笠美群小姐会不会愿意跟我一起走呢?”
谭启镖看着妙馨,不安地道。
“这是个人私事,我没有理由干涉。你就看着办好了!”
路志超挂断了电话。
“笠美群小姐,我可是真心可鉴,一点就没有拿你当外人。并且你听的很清楚,我还把咱俩的事情,如实秉报给了路先生。”
谭启镖抓住了妙馨的肩膀,满脸兴奋道。
“谁是路先生?”
妙馨问。
“他是我在米国三籓的老板!”谭启镖催促妙馨,“你快去收拾好自己东西,再带上石川羽的那个电脑。我马上就去求见乎拉乞德长官,拿上一封信,再请他派人送我们出发去土耳国。”
还没有等到妙馨对谭启镖拒绝,就在这时,房门猛地一下子被推开。
只见熊剑东猛然间闯了进来。
“谭……谭先生,你已惹祸,自身难保,怎敢……怎敢还能累及我的妻子。即便你现在……现在就想走,怕也是走……走不掉了!”
他喘着粗气道。
谭启镖登时从妙馨那里急缩了手,吓得面如土色,愣登发呆。
……
原来是这天一早,当熊剑东赶到了乎拉乞德的司令部,见到摩尔巴刚把队伍集合完毕,正要展开对山头的搜索行动。
出发如此懈怠缓慢,乎拉乞德气得抽出马鞭,对了几个军官一阵猛打。
姆里班加哈好不容易才把乎拉乞德劝进到司令部里,请他坐下来息怒。
“全都是一群窝囊的饭桶,活该这几个月里筹不到军饷,来发给这些草包们!”
乎拉乞德既愤怒,又无奈哀叹地道。
姆里班加哈向熊剑东小声透漏,因是i?s国刚刚兴起,目前还没有足够的的财政力量。
而阵线旅又并非嫡系和劲旅,所以捉襟见肘,不光一部分军火要靠了自己维持,连士兵的军饷也欠了快两个月。
这次,i?s国的最高首领们得知乎拉乞德的部队俘虏了一名米**官,大为赞赏,立即决定要在近日里拨出一笔专门的款项,对阵线旅官兵以示犒劳之意。
但不曾想风云变幻莫测,肯特的突然逃跑,定会使得没有到手的奖赏化为乌有,如此怎能不让乎拉乞德长官冒火好几丈。
这姆里班加哈自从昨晚拿了妙馨给的几千美元好处,对熊剑东的态度截然转变,把了他所知道的阵线旅家底,这时全对他抖将了出来。
“万事皆有解决……解决之道,岂能坐困愁城。”熊剑东对乎拉乞德笑道,“我有一条门路,可为……可为乎拉乞德长官缓解……缓解燃眉之急。”
乎拉乞德紧盯着熊剑东,耐住了性子,等他慢慢说下去。
“乎拉乞德长官没有……没有忘记,我昨天拿出来的那枚……那枚西夏金币吧,这可是……可是大有来历,很能赚钱的好……好买卖!”
熊剑东道。
乎拉乞德把金币从怀里掏出来,放在了桌上。“这东西并不稀奇,我以前经常见到,还收集过很多铸打过金条。不过因为成色不好,从来就卖不上价钱。”
“那真是太可惜……太可惜了!”熊剑东不住地摇着脑袋。
于是,他带着神秘的口气,把了在雪山王母池曾经对惠昌援讲过,这种金币在疆南如何收购,又如何转卖到欧洲市场,从中怎样牟利,再次向乎拉乞德绘声绘色地重述了一遍。
第236章 西夏金币(三)
熊剑东眼下并不担心在离开雪山王母池道观后的这段时间里,乎拉乞德便能与惠昌援马上发生联系。
因为经过他的观察,阵线旅所有的官兵,包括乎拉乞德本人和手下的军官们,在战时体制下,对外绝对禁止使用民用手机拨打电话,以防范米国联军的通讯跟踪。
否则一旦被信息锁定,即会招徕导单的精准打击。
“所以我请乎拉乞德长官,切勿……切勿轻看这种……这种小小的西夏金币。”熊剑东现在已经完全自信的感觉到,乎拉乞德正在动心。
“再说,乎拉乞德长官一定……一定比我清楚。这种金币原本……出自西域,在华沙漠里的……古城堡掩埋了……掩埋了很多这种东西。它能为您……为您和阵线旅的弟兄们,带来意想不到的很多……很多财富!”
“看起来,石川羽先生已经对此,有了很周密的计划啦。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做?”
乎拉乞德一扫脸上的乌云,问道。
但熊剑东却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略微转了个话题。
“我妻子……妻子笠美群,还在房间等……等我呢。她可是那种……那种小心眼的女流之辈。”
乎拉乞德明白了熊剑东的心思,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很是爽快地递给了熊剑东。
“摩尔巴副官说,这是一张日国东京银行的支票,面额是十万美元。至于欠下的,相信很快与石川羽先生还能见面,那时再两清好啦”
熊剑东唯唯诺诺,接了支票揣在身上。
然后,他这才又把原先已对惠昌援有过描写,所谓的西夏金币走私路线图,包括怎样从疆南进行私下交易,怎样偷越边境,又怎样辗转中东和土耳国,直至最后怎样倒卖到欧洲的国际市场,向了乎拉乞德娓娓道来。
乎拉乞德只听到熊剑东说了个大概,就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狂喜。他出人意料地猛拍了一下桌子,命令姆里班加哈立刻去把萨娜依卡请到司令部里来。
“乎拉乞德长官,你这是和……和萨娜博士,突然有急事……急事要商讨么。我是不是该向……向您告辞,回避一下呢!”
熊剑东故意显出了紧张的样子,问道。
“不,你哪能就需要回避。”乎拉乞德大手一挥,笑道,“想不到萨娜依卡,那个人皆可夫的罂粟之花,美丽无比的婊妮子,这回可是要和石川羽先生,大大的合作了。这要全靠了真主的智慧安排。”
“啊,乎拉乞德长官,您怎么……怎么能骂萨娜博士……人皆可夫,是个标……标妮子,还会与我扯……扯上关系?”
熊剑东诧异道。
“哈哈,石川羽先生,你原是不知道吧!”乎拉乞德猥笑道,“这萨娜依卡,是个博士倒也并不假,却还也是金三角有名的年轻女毒枭,要不,她怎么能有罂粟之花的绰号。她手下的那些个男人,无论年龄大小丑俊,只要是贩毒立了大功,便可被她奖宿一夜。这难道,还算不上是人皆可夫、婊妮子呀!”
“啊?”
熊剑东竟是吃惊到难以说出话来。
“石川羽先生要是不相信,待会谈好了合作,真能大获你所说的买卖成功,”乎拉乞德乐道,“ 哈哈,说不定你就能亲身享受到,罂粟之花一夜的劳军相伴!”
“难道……难道说,乎拉乞德长官的……阵线旅,也做了贩毒……贩毒的生意?”
熊剑东问。
“我们的圣训要求信徒们,决不能沾染毒品这种秽物。“乎拉乞德解释道,”至于萨娜依卡的这次来意,与你刚才所讲如出一辙,正是要寻求阵线旅,为她在欧洲的贩毒交易,提供在中东这个地带上的路线保护。”
“怪不得,乎拉乞德长官要我……要我留下来。原来是可以……可以结了伙。她贩毒……我走私,你们提供……提供安全保障,这还真就是……就是一举多得。高见……高见啊!”
熊剑东对了乎拉乞德,带着五体投地般口气赞赏道。
欲图在乎拉乞德的口里,探出罂粟之花的身份底细,以及她因何会冒险现身于战乱的中东,其实是熊剑东从昨天抛出西夏金币,直到刚才颇费口舌,所构想出的一连串精心计划。
但是当现在,当真撩开了萨娜依卡的神秘面纱之后,熊剑东又随之不安和烦乱起来。
至于为何突然之间,自己竟会变得如此心境复杂,这在熊剑东也兀独觉得,甚是意想不到,茫然一片。
大约是姆里班加哈离开十几分钟后,随着他返回后的一声“报告”,萨娜依卡一行三人,都被带进了乎拉乞德的司令部来。
“萨娜博士,他们两位?”乎拉乞德似是面有不悦。
他很不情愿,见到萨娜依卡的侍女孛库夭金,还有那个叫育侬?达沙瓦的保镖,这两个所谓的下等人,也能随意出现在自己的司令部里。
司令部对于乎拉乞德来说,既是他的军事机务重地,也还是权力和威严的象征,外人怎能随便出入。
萨娜依卡向乎拉乞德解释道,这是因为早晨间突然听到了意外的枪声,显是军营有不测事件发生,孛库夭金和育侬?达沙瓦因为不能放心她的安全,所以才会寸步不离。
乎拉乞德无话可说,只好把萨娜依卡让到一张椅子,请她在熊剑东的对面落了坐。
孛库夭金和育侬?达沙瓦紧跟着,不离萨娜依卡的左右。
“尊贵的萨娜博士,请打开您睿智的慧眼,认真地看上一看吧!”
乎拉乞德拾起桌子上的那枚西夏金币,递给了萨娜依卡,一脸得意地道。
“哦,只是一枚金币而已,”萨娜依卡显得并不稀奇,淡淡地道。“不过,这种东西却是传世极少,如今难得一见,市面上应该还算值些钱!”
她把金币还给了乎拉乞德。
“以萨娜博士的经多见广,但就这一枚金币来看,您认为能卖多少钱?”乎拉乞德问。
“约摸着,总能值上好几千美金吧!该不会是乎拉乞德长官,为了筹得军饷,对古币交易也动起了心思?”萨娜依卡极是诧异。
但她又立刻补充道:“您难道收藏有很多的金币么?这可是圈内的买卖,货且是要进得来,又出得去,才好赚钱呢。”
她流露出作为一名长期活跃在毒品交易市场的女枭,那种精辟的专业行话和水准。
“我乃草莽之人,当然是不会有。但要说起杀人的枪刀,倒还是存了一些。”乎拉乞德阴阳怪气道。
他转而朝着旁边的熊剑东努了一下嘴,对萨娜依卡趾高气昂道:“可这位石川羽先生,他却是能够拥有很多这样的金币。这正是我请萨娜博士过来,一起商量的目的。”
“非常愿意……愿意向萨娜博士,请教如何……如何加强彼此合作。”
熊剑东向萨娜依卡堆出笑脸道。
他没有料到,萨娜依卡刚才只在随口之间,极能判断出一枚西夏金币的卖价,不由得暗生敬佩、
萨娜依卡看了熊剑东一眼,表情冷漠地耸了耸肩膀,依旧无心搭理。
“萨娜博士莫非是没有兴趣,并无打算与石川羽先生合作的意愿?”
乎拉乞德见到萨娜依卡对熊剑东不理不睬,有些担心地问道。
“这个?”
萨娜依卡没有立即做出回答。
“这个什么?”乎拉乞德盯住了萨娜依卡,极不甘心地追问道,“该不是萨娜博士,真就会对我乎拉乞德的提议,毫不领情!”
“乎拉乞德长官,您误会了我的意思啦!”萨娜依卡嫣然一笑,展颜道。
她这难得一见的笑容流露,如同初绽欲放的罂粟之花,极其妩媚灿烂,让在场的每个男性,都能瞬间感受到了在萨娜依卡身上,那种从来没有停止散发过的独特魅力。
“事情来得突然,总要容我思忖一番,才好答复您和石川羽先生的好意。再说,乎拉乞德长官很清楚,我哪能迈过了坎巴?达沙瓦先生,未经向他通报一声,就自做了主张呢。这不是件小事,还需从长计议较为妥当。”
萨娜依卡经过片刻的思考,已经从犹疑中立时想到,决不能轻易就得罪了乎拉乞德。
毕竟,从金三角出发途经战乱的中东,再由土耳国到达欧洲,这是一条目前不为国际缉毒组织所曾意料到的路线。
位于中伊交界的塔索尼城镇,是这条路线的必经之地,如果没有了乎拉乞德的支援,萨娜依卡原先精心布局的所有计划,便会功亏一篑。
至于对这个秃头而又眉毛残缺的石川羽先生,萨娜依卡自昨天中午第一眼见到他,就心生厌烦,根本就没有看得起过。
唯一让萨娜依卡感到兴趣,却又困惑不解是那个叫笠美群的女人,虽然看上去打扮离奇,浓妆艳抹,但骨子里却是气质高贵,清雅去俗。
她怎么就能嫁给了石川羽做妻子呢!
第237章 落荒窜逃(一)
就在昨天夜间,萨娜依卡透过并不严实的木房板墙,不可避免地听闻到了从隔壁行军床上,所清晰地传出的那种秽语和响动,让她有了一种狼霸羔羊的联想。
她尤其听清了,熊剑东对妙馨那句“给了你很多很多的小小石川羽”,觉得甚是恶心。
熊剑东这时向乎拉乞德道:“我倒是很能理解……理解萨娜博士的苦衷,的确不能……不能操之过急。但……坎巴?达沙瓦,他又是……谁,与我们的合作能……扯上关系么?”
他寻思,尽可能多地去掌握一个人的信息,总是有利无害。
“坎巴是我叔叔,他才是金三角正宗的毒王!” 育侬?达沙瓦在萨娜依卡的身后插话道,“未经坎巴叔叔的授权和许可,没有人能越权进行生意上的合作。”
乎拉乞德狠狠地瞪了育侬?达沙瓦一眼,吱声不得。
萨娜依卡却也没有斥责的意思,因为育侬?达沙瓦的此时多嘴,正无意识间替她暂时解了一个困围。
司令部的气氛变得凝重而尴尬起来。
然而这意外出现的冷场,对于熊剑东来说反倒正是求之不得,顿时犹如卸去背上的磐石,倍感轻松。
接下来,他已无需守在凶险的乎拉乞德跟前,把这倭马人石川羽继续再饰演下去。此时便是全身而退的绝佳时机。
熊剑东想到,他现在必须马上返回到妙馨的身边去,担心她是否就能与谭启镖巧作周旋,顺利拿到了骷头优盘,并经过悉心打探,尽可能掌握到一些信息。
正在这时,就见摩尔巴领着一同搜山的几个军官,狼狈地回来了。
“报告乎拉乞德长官,我们经过几个小时地毯式的搜捕,没有发现肯特那家伙留下的任何逃跑踪迹。”
摩尔巴垂头丧气道。
本来就已十分窝火的乎拉乞德,此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恼羞成怒,当即命令道:把摩尔巴和那几个军官拉了出去,每人棒打三十军棍。
“乎拉乞德长官暂且息怒!”摩尔巴求急忙求饶道。“刚才,我们几个人在下山时,都觉得有一个人十分可疑。否则肯特怎能就轻易逃跑。”
“是谁,快说!”乎拉乞德追问。
“我们怀疑那个自称,从南美过来的谭先生,一定是他在帮助米国人!”
摩尔巴与几个军官异口同声。
原是刚才,摩尔巴与几个军官搜山未果,带着士兵下山时,皆是惊惧不安。料定必将因为一无所获,会招致暴躁的乎拉乞德,轻则对他们一顿痛骂,重则还会说不定施以军纪处罚。
摩尔巴后来想到了在夜间时,曾见到谭启镖意外出现在马厩,并与肯特上尉用英语瞒着士兵隐晦交谈,当时又不肯吐露真实话意,其中必有可疑之处。
当他把这个情况的前后,与几个军官一作商讨,众人立刻认为摩尔巴言之确凿,谭启镖其人实属作奸有诈,定要把他供出来先做了垫背再说。
所以摩尔巴几个人,现在才要当了乎拉乞德的面前,全都一口咬定谭启镖,便是帮助肯特逃跑的嫌疑之人。
狡猾的乎拉乞德,起先并不认为摩尔巴等几个军官说得在理。
但育侬?达沙瓦的再一次多嘴,却不得不使他对谭启镖也顿时疑窦丛起。
育侬?达沙瓦向乎拉乞德证实,他与谭启镖就住在同一个房屋里,昨天夜间见他鬼鬼祟祟,一个人独自外出了好几个小时才回来。
并且谭启镖还在与育侬?达沙瓦的闲谈中,多次表示道,阵线旅不过是一盘散沙,毫无战力,一旦与米国联军发生直接对抗,就会不堪一击,溃不成军。
育侬?达沙瓦这时之所以再次主动插话,告密意识明显,其实是因为见到乎拉乞德刚才对他心生不满,为主动挽回印象。才会添油加醋地殷勤讨好,
“我早就看出姓谭的不是个好东西!”乎拉乞德怒道,“只要我乎拉乞德张开眼睛,蚊子从哪里飞过来,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我马上就派人把姓谭的抓过来,交给乎拉乞德长官亲自审问。”
摩尔巴请示道。
“不,那姓谭的眼下还在等我写给路先生的一封信。”乎拉乞德摆了摆手,对摩尔巴道,“你待会,便负责起草这封信。我要先观察了,他看到这封信以后是何反应,才好做出妥当处置。”
“是!”
摩尔巴等几个军官都松了口气,就要一起退下。
“慢着!”乎拉乞德余怒未消,狞笑着对了一边的姆里班加哈问道,“你有没有忘记,我一开始就对摩尔巴他们,发出过怎样的惩戒命令?”
“没有,乎拉乞德长官。”姆里班加哈赶忙回答。“对摩尔巴副官他们,每人处罚三十军棍!”
乎拉乞德点点头。“我乎拉乞德从来军纪严明,说一不二。姆里班加哈,就命你现在把他们带下去,负责监督执行。”
摩尔巴等几个军官都不曾想到,最终还是未能逃过此劫,只得全哭丧起脸,跟着姆里班加哈去了。
“乎拉乞德长官!”萨娜依卡这时突然道,“我寻思,能不能就咱们昨天下午的合作协商谈,再补充一些对您更为有利的新想法。”
“洗耳恭听!”
乎拉乞德等她说下去。
但萨娜依卡并没有立即开口,而是故意看了一眼熊剑东。
熊剑东知趣地顿时起身。
“乎拉乞德长官,萨娜博士,那我就……就先告辞了!”
刚一离开乎拉乞德的司令部,熊剑东就脚下生飞,用了不为他人轻易察觉的快步,极速前行。
他心情焦急地想到,必须马上就能通知到谭启镖,迫其就范,并能尽快逃离这所营地。
因为在熊剑东所有的计划尚未全部实现之前,暂且还不能让谭启镖于此时此地,被了乎拉乞德意外扣留,或者出现任何不测。
无疑,谭启镖目前还有着相当重要的存在价值!
……
当熊剑东现在一下子闯进到谭启镖的住处,见到他那目瞪口呆,筛子一般哆嗦不已的怂样,他仿佛看见了一个胆小胜鼠,极其好纵又不敢担当的可怜懦夫。
“啊,相公,你怎么就突然回来了!”妙馨在一旁故作惊讶和紧张失措之态。
她解释:“我是刚来了谭先生这里,正向他打探些要事。你可别胡思乱猜。所是之前那些本该要问和应该知道的,谭先生都已经向我说的很是清楚,如今已经相当明了。你,可不要难为好心的谭先生!”
她加重口气,一语双关,听上去像是为谭启镖维护,又替自己解释,其实是在暗示熊剑东,之前计划打探的全部内容和细节,已是尽在掌握之中。
“你……你这个臭女人,谁要你多事……多事来了。回头找你算账!”
熊剑东气呼呼道,“我现在来找……找谭先生,是因为他已经……已经被怀疑与那个逃跑……逃跑的美军上尉离不了干系,马上就会有人过来抓他……抓他去用刑拷问。”
“这……是怎么回事?哪能……会与我扯上了关系?”
谭启镖虽然不完全相信,还是被惊吓得跟了熊剑东一样变得有些口吃起来。
“昨夜间,谭先生是不是独自……独自外出好几个小时,谁都不能……不能证明你这段时间干过什么?”
“是!”
“你有没有对……对育侬?达沙瓦说过,阵线旅就同……就同一盘散沙,会被米国联军打得……打得溃不成军。”
“啊,像是……有说过!”
“还有更为可怕……可怕的。是不是那个被俘……被俘的美军上尉肯特与谭先生昨晚有过……有过见面?并掩人耳目,故意……故意用了英语交谈。肯特还央求你救……救他,并交给了你一件很要紧……要紧的东西?”
熊剑东虽然不改结结巴巴的说话样子,但吐字清晰,口气更是咄咄逼人。
谭启镖在脸上及后背,不断有一茬接着一茬的冷汗,蹭蹭地冒将出来。
“石川羽先生,你……你是怎么都能知道?”
他问道。
“不光是我,乎拉乞德长官也都……也都非常清楚了。因为摩尔巴副官原本……原本就懂英语,育侬?达沙瓦也是主动……主动告密。他们两人都已打算对你……对你进行指证。”
熊剑东又道。
“乎拉乞德长官很清楚……清楚谭先生,想从他那里拿到……拿到一封信。待会,就有人借了……借了这个缘故,在你毫无防备之际,把你带去……带去司令部给关押起来。”
谭启镖现在对熊剑东所讲出的全部情况,已经确信无疑。
因为他想不到这个石川羽,竟然连乎拉乞德要给路志超回上一封信事情,也都一清二楚。
“相公,等他们抓了谭先生,会怎么处置?”
妙馨着急地向熊剑东问道。
“那还用……用问吗!既然那个叫肯特的夜里已经……已经逃跑,他们就需要一个垫背……垫背的,才好向i?s国的首领们有所……有所交代。乎拉乞德长官手段毒辣,什么招数都使得……使得出来。一旦谭先生屈打……屈打成招,斩首怕是……怕是免不了的!”
第238章 落荒窜逃(二)
谭启镖很是懂得熊剑东句句在理,并非危言耸听。
他现在已来不及再后悔。
因为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昨夜间阴差阳错,他那一时的偷窥刺激,才引来的轩然大波,事后却又解释不得,才会越陷越深。
谭启镖觉得自己真的就命在旦夕了。
“走,现在就走!”
他拿定了主意,决不能守在这里束手就擒,成为乎拉乞德的瓮中之鳖,自家伸长了脖子引颈受刀,落得个在异国他乡身首异端的悲惨下场。
“谭先生,你还是快逃命去吧!晚了可就真来不及啦!”
妙馨催促谭启镖。
于是,谭启镖顾不得向熊剑东表示谢意,也无心对妙馨答话,拎起他那床头上的背包,就要夺门而出。
“慢着!”熊剑东叫住了谭启镖,“你这样扛着……扛着个显眼的背包,别人一看就疑心……疑心你这是打算就逃,哪里还能走得……走得掉?”
“那该怎么办?”谭启镖踌躇起来。
“谭先生不是要到日国去见你路先生么?如果信得过我笠美群,我便要带上这个包,过两天去东京大丸酒店找你。”
妙馨道。
“好!好!就这么办!不过请记住,我说不定会在大后天的一早就离开日国。”
“放心吧,谭先生!”
妙馨点头应道。
谭启镖顾不得辨别妙馨此话是否当真,也没法顾忌她身边的男人会如何去想,便立刻丢了背包在床上,瞬刻之间蹿出了房门。
……
两天后,熊剑东与妙馨马不停蹄,一路辗转,讲从土耳国的安卡拉飞去日国东京。
乎拉乞德命令摩尔巴和姆里班加哈,开了一辆中型军用吉普,直接把熊剑东和妙馨,以及萨娜依卡一行三人,夹在难民队伍里,混过库尔德人的封锁区,从塔索尼城镇送到了土耳国边境。
熊剑东从疆南一路开到中东,被提孜古力精心改装成了3.0以上大排量发动机,内部装饰考究的那辆皮卡汽车,被滞留在了乎拉乞德的军营里。
虽然熊剑东为此极为惋惜,但也实属无奈之举。
因为他与乎拉乞德有过郑重约定,待从东京银行取了款子,肯定不久之后就会再回到塔索尼城镇一趟。那时,乎拉乞德将派了姆里班加哈带上几个人随扈,专心与了熊剑东做上几笔西夏金币的大宗买卖。
所以把那辆皮卡汽车留了下来,恰好便能有力证明熊剑东的大方之举,定是言而有信。
越过边境的哨卡进入土耳国,萨娜依卡一行已经有人专门开了辆汽车过来,在候等着迎接。
出人意料,萨娜依卡竟在上车之前,走过来不仅主动与妙馨握了手,还给了她一个甚是热烈的告别拥抱。尽管两个女人在这几天里,她们之间从来没有交谈过一句话。
而对于就站在妙馨跟前的熊剑东,萨娜依卡却没有任何友好表示,冷漠而随意地看了他一眼,毅然转身离开。
汽车丢下两人,扬起尘土,一溜烟地开走了。
“这罂粟之花虽是看上去高冷傲慢,原来倒也并非是一点都不近人情。熊大哥千万不要因为她刚才的无礼,有所在意。”
妙馨由不得一改对萨娜依卡的原有反感,对熊剑东劝慰道。
她原本对萨娜依卡的确心存芥蒂,生怕熊剑东与这罂粟之花多有攀谈,交往密切,但如今眼见自己所敬重的熊大哥受此冷落,又有些于心不忍。
“我看萨娜依卡甚是性情古怪,令人难以捉摸。这或许,是因为她那职业性女毒枭身份的缘故,才会这般心理阴暗,且又善变莫测。”
熊剑东叹息道。
他想起了乎拉乞德调侃萨娜依卡是个标妮子,能对手下贩毒有功的男人,毫无廉耻和自尊,居然用了奖宿一夜作为性犒赏,便有了一种说不上来的压抑之感。
“想这罂粟之花满世界的贩毒,定是积攒下巨额财富,所以一般男人,根本就难以入了她的法眼。”
妙馨盯着熊剑东笑道,“熊大哥说她性情古怪多变,原是对你不理不睬。只因为是这些天里,你自从做了倭马人石川羽,已到了入木三分,故意留给外人一副猥琐不堪的样子呢。”
“怕是这样的装扮,且要等去到了日国东京,并顺利找见了谭启镖之后,我们才好恢复原貌。”
熊剑东也笑道。
“熊大哥说的是,我其实也是这般考虑。不过,”妙馨转而又担心道,“却是不知道姓谭的这厮,那天仓皇而逃,是否就已平安地到了东京?”
如今在妙馨的拎包里,多了一个在出发时新塞进去的手提电脑。她唯一后悔的是,在谭启镖匆匆而逃之前,没有顾得向他索要出一个联系电话。
熊剑东沉默了一阵,便把眼睛盯向公路上那些来来往往,靠着招揽难民接送,做为宰客生意的车辆。
他寻思,必须马上找到一辆车。
从这里的土耳国边境哨卡,距离安卡拉市足有七八百公里。
熊剑东前后与路边的好几个司机经过一番讨价杀价,才算拦上一辆索钱相对合理,又还算舒适安全的小汽车。
司机很是愿意把他们两人,一路直接送抵安卡拉国际机场。
在车里,因为刚才不可避免把谭启镖的名字提了出来,熊剑东和妙馨不约而同,都被一门心思萦绕着。那就是期盼谭启镖,千万不要在逃出军营时,因为慌不择路,踩踏了遍布山下的路雷,被炸得飞上了天。
要是果真如此,他们所决定专程从土耳国绕道日国,兜了一个大圈子,尽快发现到谭启镖的踪信,并予以东京追击的通盘计划,也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那天,熊剑东眼见谭启镖中了招,什么都不顾,顿时逃之夭夭,便和妙馨相视一笑,当下取了谭启镖扔在床上的背包,赶紧返回到他们两人所住的房间。
妙馨很是沮丧地告诉熊剑东,她没能完成好他交办的任务。既没有从谭启镖那里拿回骷头优盘,也没能套出关于骷头优盘的蛛丝马迹。
她向熊剑东猜疑道,说不定谭启镖对骷头优盘的下落,也是一无所知。
两人随即搜遍谭启镖背包里,除了发现一部手提电脑,其他就是随身换洗衣服与生活用品,再无别的任何东西。
熊剑东虽然内心失望焦躁,还是决定先留下谭启镖的手提电脑再说。
他然后找出之前摩尔巴的那个皮箱,连同了谭启镖的背包一起,趁着萨娜依卡那几个人,此时还逗留在乎拉乞德的司令部里,迅速折回到谭启镖的住处。
等把这两件物品都塞进了谭启镖的床下,熊剑东在返回时,选择从窗子跳了出来。
谭启镖的房门,被熊剑东故意从里面上紧了锁。
虽然熊剑东明知这种故布疑阵,并不会带来什么出奇的效果,但只要是能够想方设法,引起外人的某种错觉和迷乱,他认为这已经很是足够了。
前后不过是一分多钟的时间,熊剑东便神不知鬼不觉,回到了妙馨的身边,见她已将谭启镖的手提电脑,及时收藏在了自己的拎包里。
接下来的时间里,妙馨便把在谭启镖跟前如何进行攀谈,又如何向他施展伎俩索要骷头优盘,以及后来见到他与路志超怎样通了电话,并且具体谈了哪些十分紧要的内容,全部报告给了熊剑东。
尤其在提到了“南极冰芯”、“鸠卫国”时,不光是妙馨觉得蹊跷难解,就是熊剑东也认为其中必是牵连甚广,极其匪夷所思,神秘莫测。
难以想象,路志超那阴险的魔爪都伸到了哪些地方?
林思儿,她一定是因为从华国返回三籓之后,偶然发现了路志超很多的恶毒秘密,冒险用了骷头优盘拷贝下来,才被路志超囚禁在贝弗利五号的地下室,残忍地与外界隔绝了半年,以至于恙重不治。
熊剑东当时想到这里,义愤填膺,更加坚定了他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势必兵行险棋的决心。
这就是,必须尽快追击到谭启镖在日国东京的行踪,伺机对他秘密羁押,以非常手段逼其就范,并交代出他所参与过的各种阴谋行径。
……
日国羽田国际机场,坐落在东京湾海边,靠着不断大规模推进的填海工程,如今成为了全日国最大的航空港。
熊剑东和妙馨由土耳国的安卡拉机场,是登上了在晚间七点多钟起飞的航班。
经过个十多小时的飞行,本以为会是深夜间降落在羽田国际机场,没想到当听到空姐对乘客系上安全带进行提醒,发现此时天空盘旋,已能透过机窗,清晰地看见了了下面的东京城市轮廓。
在这段飞机上的时间里,妙馨把脑袋垂靠在熊剑东肩上,很是舒适地睡了一个安稳的美觉。
当看到了停机坪上的一架标有“春秋航空”字样和标志的华国飞机,熊剑东发现在妙馨的眼睛里,溢出了一丝喜悦的兴奋。
“这道姑,或许有些想家了呢!”
他不由在心中猜想到。
第239章 东京追击(一)
在机场出口,熊剑东买了一本《东京都旅游攻略》,查看乘车路线。
“熊大哥,想不到你原来连日语也是精通的!”妙馨满脸尽是敬佩之意。
“哪里算得上精通,不过是皮毛而已。”熊剑东笑道。
他原本作为华念平,其实当年在京大经济学院读书时,就已经增加选修了日语、法语两门课程。
从地图上,熊剑东很快就找到了大丸酒店的地址,就位于新宿区北部的早稻田大学附近。
而在早稻田大学的周围,集聚着医大、女大等众多的日国学府。这使得熊剑东心中一颤,立刻在脑海里浮现出了另一个姑娘的影子和姓名:陈虹娟!
熊剑东不能忘记,两个月前就在京城的那家希尔顿酒店里,陈虹娟当时布置了精致的婚房,酥心激情,所对他的一夜慷慨付出。
过后,陈虹娟便留下一封短信,以及与华念平两人的许多照片,只身返回日国东京,继续她的服装设计专业学习。
后来,熊剑东从陈虹娟的二姐陈虹丽那里得知,她留下这封信以及照片,都在中央党校发现华念平失踪后,被没收封存起来。
妙馨这时注意到了熊剑东脸上的深思和忧郁。
“怎么啦,”她担心地问道,“熊大哥有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啊!”熊剑东迅速回过神来,遮掩道,“我是在想,谭启镖是否真的就住在了大丸酒店,马上还能不能顺利地找到他!”
“熊大哥多虑了!”妙馨自信满满。“除非谭启镖真的不幸遇难,灰飞烟灭。否则按照那天与他的约定,我们已经提前几个小时赶过来,应该不会出现意外。”
她带了笑,又跟着补充一句,“况且依我看来,谭启镖生怕拿不回他的东西,这会正在焦急地盼着与我们相见呢!”
熊剑东点点头,认为妙馨说得很是在理。
从羽田机场距离新宿差不多只有几十公里,出租车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把熊剑东和妙馨拉到要去的大丸酒店。
酒店规模不大,只有六层高,属于上世纪中期的日国老式建筑风格,所处位置僻静而清幽。院子里,栽植着不少的樱花树。对于繁华喧杂的东京来说,难得有此闹中取静之处。
熊剑东一直等见到前台大厅变得人烟稀少,才去了服务台跟前询问道,有一位叫谭启镖的华国游客,这几天就住在大丸酒店,约好了在这个时间见面。
他请服务员,查一下这位谭先生住的是几号房?
服务员查阅了电脑上的住宿登记,对熊剑东答道,是有一位叫谭启镖的华国客人在大丸酒店住过几日,客房号是617。不过就在今天早上八点多钟,此人就已经退房离开了。
得知谭启镖平安抵达东京,熊剑东本应放下心来,但他此时却是抽搐了一下,像是迅不及防,被人从脑袋上夯下了一记沉重的闷棍。
扫了一眼对面墙上的时间,又看了看腕上的手表,他猛然意识到了一个不可宽恕的失误:
这就是,因为忽视了两地之间国际时差,熊剑东和妙馨其实是晚到了两个多小时。
服务员这时又向熊剑东询问,他是不是那位专程来为谭先生送东西的人。
服务员道:因为谭先生临走时特意有过留言,一旦有人送了他的背包过来,将由服务台直接收下,然后负责再转交给另一位叫路志超的旅客。
路志超?
熊剑东听到这个名字,脸上抽搐起来,立刻在心中转换起了另一个念头。
服务员又主动解释,这位路先生,正好就住在谭先生楼下的516豪华套房,他们两人原本就像是很熟。
“不,我不是为谭先生送东西的人。我来找他,是因为之前有过拜托,请他帮忙预定了这里的房间。”
服务员随即又查看了一下电脑的登记,道:“很遗憾,谭先生没有过任何预定。不过他先前刚退下的617单间房,这会正好还没有订出去,现在就可以提供入住。”
这位服务员好心提醒,除此之外,其他所有房间都已经客满。
熊剑东容不得丝毫犹豫,立即表示同意。
他把妙馨喊了过来。两个人都拿出自己的华国护照进行了住宿登记,而不再使用石川羽和笠美群这对倭马人夫妇的名义。
这是因为熊剑东反应到,据谭启镖之前所讲,路志超与石川羽之间原本相熟,所以这个名字不能出现在大丸酒店的登记上。
进到客房,熊剑东把了目前的情况向了妙馨一说,两人都是后悔不迭。
因为昨天在土耳国的安卡拉,当晚还有另一班是飞往日国成田机场的航班,时间上正可以提早两个多小时。而成田机场距离东京,不过只比羽田机场多出十几公里。
之所以没有选择这个航班,唯一的考虑是因为它属于日国航空公司,较土耳国航空公司的飞机票价,后者要便宜上好几百美元。
如今,想不到只在一念之差,仅仅就为了节省下那几百美元,便贻误了他们的要紧大事。
熊剑东这回才算彻底懂得,什么才是兵贵神速的硬核道理!否则便不至于前功尽弃,把了几天以来所有的煞费心机,都被这晚到的两个小时,碾碎成了一个泡影。
“熊大哥,对不起,都怪丽君过于自信。”妙馨自责道,“早知如此,那天对姓谭的承诺不该太过随意,至少可以要求他再缓上一天离开。”
熊剑东摇了摇头。“不,这不是你的错。是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把国际时差这个因素,细致考虑周全。”
他安慰妙馨,虽然暂时还摸不清楚谭启镖离开大丸酒店之后,是否真的就会马上离开日国,但迟早必能就在华国境内,发现到其人的活动踪迹。
“刚才下车时,不知丽君姑娘有没有注意到,酒店的对面有一家很像样的中餐馆。”
熊剑东这时换了口气,一脸轻松道。“现在接下来的任务,是要把当前这身讨厌的行头给换下来,然后去了餐厅,我们好好地吃上一顿华国饭菜。”
“是呀,熊大哥这些日子为了扮成病人的模样,每餐饭都从来不敢多吃,早就饿得苦不堪忍啦。”
妙馨也笑道。“只是待会改了容装回来,熊大哥这秃头自然很快就能有新发生长出来,只可惜那两边剃了光的半截眉毛,让你形象大损,怕是没有半年之久,难得恢复成原般样子呢!”
熊剑东似是并不在意。
“好在,你与我这对假夫妻即将圆满落幕。丽君姑娘向下的日子,无需再为此担惊受怕了!”
但他刚把这话说过,立时又觉得有些不妥。
因为他见到在妙馨的脸上,这时不仅没有露出应有的欢愉之意,还反倒是在眼睛里,似是隐忍了一种明显的情绪失落。
“我收拾起来会很简单,这就去整理自己了!”
熊剑东说完,便找出自己要更换的衣服,先进去了洗手间。
他是在以为,妙馨之所以刚才并不欢心,大概是虽然住进了大丸酒店,却还得要忍受与他这晚同处一室。
或许到了明天,才好为她多登记到另一个客房出来。
熊剑东避开了妙馨,只在洗手间呆了十多分钟,就把自己改回了原先那种生气勃勃的英姿。
拿掉了在两腮撑了好多天的牙托,熊剑东的口腔和喉咙,感觉到特别舒展。只是正像妙馨所取笑的那样,他的那秃头和半截眉,却是暂时不好恢复。
虽是妙馨心生巧计,用了眉笔给他精心画补了半天,也还是难以补拙。
“我去楼下等,你留在房间慢慢收拾吧!”
熊剑东对妙馨说了,便开门离开。
他先到大厅的服务台,增加预定了一个第二天的客房,然后就近找个位置坐下,掏出那本《东京旅游攻略》翻看起来。
熊剑东心情矛盾,暂时对心中浮现的几个想法,一时不能拿定主意。
其一,是否要向妙馨主动提出来,与她在东京游玩几天。借此名义,他可以瞅个时间打听到陈虹娟就读的服装学院,渴望与陈虹娟见上一面。
其二,是否在征求妙馨的意见之后,立即返回到华国,待向边警战区联勤总部的侯首长和慈仪师太复命之后,尽早戳穿惠昌援和上灵神宗的真实面目,清除其这一社会毒瘤。
其三,既然已经证实了路志超现今就住在这家大丸酒店,能否冒了险把他控制起来,既可为林思儿复仇,又能审问出因何就要伙同乎拉乞德,欲图进犯南极大峡谷里的所谓“鸠卫国”,包括“南极冰芯”等种种疑团,都是出于怎样的动机。
但是关于这最后的第三个问题,熊剑东又觉得难以实现。
因为即便是在私下里控制住了路志超,之后又该怎么办。总不能就单单为了向他复仇,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对他采取极端措施,就此草菅人命?
不,不能!法律的底线可是千万逾越不得。何况,如今还身处在异域的日国。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熊剑东相信如路志超这般一贯图谋不轨,为非作歹对卑劣之徒,终将有身陷囵圄的一天。
他想:不是眼下不报,且是时候未到!
第240章 东京追击(二)
正在熊剑东不断地校正着自己的思想之际,他被从服务台那里,传过来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给警惕起来。
“我是515房间的柯莉尼女士。这位是范梨芝小姐,将与516套间的路志超先生同住,请登记后马上给她一把钥匙。”
这话里所使用的英语,带着正宗的美式口气。
熊剑东急忙抬眼看去,发现服务台那里这时站了两个女客。
其中一个满口英语,体型宽大,明显的西方风格。从口气里能听出来,她是自称为柯莉尼的人。
而另外那个叫范梨芝的亚洲女人,她个子不高,打扮靓丽,即便是从侧面看上去,也能感到十分惹眼。
在范梨芝的跟前,还有一个随身的行李箱。这样看来,她像是刚到了酒店的样子。
“柯莉尼女士,请您原谅!”服务员为难道,“516套房的路先生这会并不在房间。没有他的同意,是随意不好安置别人进去的。”
“我知道的,路先生是要到晚饭后才会回来。”柯莉尼对服务生道,“我可以现在给他打个电话,就该没有问题了吧。”
“这是当然!”
服务生回答道。
柯莉尼马上拨通了路志超的电话,告诉他道,范梨芝小姐已经一个小时前到了东京,现在顺利来到大丸酒店,马上就会住进他的房间里。
路志超回答,他晚上九点左右即可回到酒店,要柯莉尼安排范梨芝住下来以后,好好接待她。
服务生这才给范梨芝办了住宿登记。
“范梨芝小姐,等你收拾好了,我们是不是马上去吃午饭。”
柯莉尼向范梨芝征求意见。
“是已经饿得不行了!”范梨芝笑道,“去哪里吃?”
“待会就在酒店的二楼餐厅好了。我要按照路先生的指示,认真地招待你这位北好莱坞的影星呢!”
柯莉尼领着范梨芝向电梯间走去。
熊剑东盯着她们的背影,突然间想了起来,刚才这个叫柯莉尼的女人,自己似是曾在路志超的家里,有见过她一面。
那天,他与林德逊夫妇,还有林思儿的姑姑,闯进了三籓贝弗利五号,正看到路志超与柯莉尼在沙发上,那极其不堪的男女鬼混一幕。
可是这位叫范梨芝的女人又是谁呢?
该不会是林思儿刚逝世两个月,路志超这么快就已经组建了新的家庭吧。但从柯莉尼刚才喊她做什么范梨芝小姐,这个角度去看,她或许目前对路志超只仅限于女友关系。
熊剑东正在胡乱猜想,妙馨已经容光焕发地从楼上下来。
她已经完全把自己整理好,不仅将嘴唇上角那颗多余讨厌的美人痣清除干净,还把了棕色头发染回成了黑色,归复了原本的清丽雅秀,再无俗气粘身。
“熊大哥,劳你久等。咱们对面吃饭去吧!”
妙馨欢快道。
“跟我来。”
熊剑东小声道。
他上前温柔地搂起妙馨的双肩,把她带上了二楼。
熊剑东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主动表现出亲昵的样子,这在妙馨还是第一次感受到。
她心中立时想到,熊大哥此举必是另有用意。
果然,进到二楼餐厅以后,熊剑东把所有的顾客都扫试了一遍,并没有立即就找个位置与妙馨坐下,而是拉着她走到吧台跟前,向侍应生询问起柜上各种酒水的品质和价位。
他问得很是悉心,包括酒品的产地、度数、烈性等,时不时要到手里一瓶,仔细鉴别。
甚至,熊剑东还故意把日语说得很是蹩脚,不断地向侍应生用手比划,认真而又啰嗦,似是想把自己的疑问弄个彻底明白。
妙馨明显感觉到,这是熊剑东在故意拖延时间。难道,是他发现了谭启镖的什么踪迹,再等待对方的突然出现?
后来,当发现有两个女人这时出现在餐厅门口,妙馨见到熊剑东才变得不再那么夸张。
进来的是柯莉尼和范梨芝。
熊剑东又磨蹭了一会,直到瞟见她们两人,走到最里面一个偏僻的餐位上落座,才算是选定了一瓶日国清酒后,离开吧台。
他领着妙馨,找了与柯莉尼和范梨芝相挨近的一个空位,并排坐下。
餐厅里来吃饭的顾客虽不是太多,却也很有些热闹。这其中有相当的大部分声音,能听出是来自于华语嘈杂而又肆无忌惮的交谈。
在东京,除了本土日国人的存在,不论在哪里,都是以华国人最多。
只有在熊剑东这里所处的位置,还算相对稍有清静。
他低头看着菜单,耳朵却留意着柯莉尼与范梨芝会交谈些什么。
“餐厅的日国料理很有特色,不知道范梨芝小姐是否喜欢?”
这是柯莉尼在问。
“柯莉尼小姐已经和路先生,在这个酒店里已经住了好几天,知道点什么最可口。我听你的安排,吃啥都行呢!”
范梨芝客气地应承道。
“是的,好几次跟了路先生来东京,都是住在大丸酒店,所以对这家餐厅的几样拿手菜,还算有些熟悉。但我还是担心,如果对范梨芝小姐有什么招待不周,晚上会不会在路先生那里告状。”
柯莉尼道。
“柯莉尼小姐请不要开玩笑。我哪里会是那样的人。”
范梨芝陪着小心道。
熊剑东在一边明显听得出来,这对女人像是彼此心怀芥蒂,交往起来并不那么友善。
他猜想,既然柯莉尼与路志超之间关系混乱,那么范梨芝的突然到来,势必让她生起醋意。
而她们两个女人之间,柯莉尼又因是先到为主,所以才能在范梨芝跟前表现出一种强势的样子。
为了不引起柯莉尼和范梨芝的在意,熊剑东叫了一个侍应生到跟前,直接开始点菜。
不时地,他还和妙馨搭上几句话,讨论应该吃些什么。妙馨自是心领神会,附和着熊剑东发表些意见。
两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对柯莉尼和范梨芝那边望上一眼。
“对了,还没有向柯莉尼小姐请教,不是说那位谭启镖先生也来了东京么,为什么不见他一起过来吃饭?”
范梨芝这时突然向柯莉尼问道。
“你问起谭先生?他可是今天一早就出发去徃华国了。”柯莉尼诧异道,“我还以为,这原本是路先生和范梨芝小姐都商量好的,让他先赶到了三亚,在那里事先接好关系,然后再配合你一起完成路先生所交办的任务。”
“可是,他去的也太早了些吧。”范梨芝着急道,“因为我要等了一个星期之后,直到月底才能乘了游轮抵达三亚呢。”
“你怎么会是跟着游轮过去?”柯莉尼奇怪道,“听路先生之前说过,你原本过两天就会从东京直接飞往三亚。”
“啊,这是因为?”
范梨芝有些迟疑起来。
“莫不是你这次还肩负了别的什么重要使命?”柯莉尼冷笑道,“怪不得路先生说过,范梨芝小姐所服务的对象多到难以揣摩,几乎令人咂舌的地步。”
“才不会是柯莉尼小姐想像的那样。”范梨芝解释道,“是因为临时接了一个台岛商人的广告片,需要在海上取景。那位商人,已经为我预订好了圣殿公主号游轮的仓位,后天下午由横滨登船。”
“但路先生好像并不知道有这件事。你甚至连他也会瞒过。”
柯莉尼不满道。
“晚上,我会对路先生做出解释。”
范梨芝歉意道。
“会是在床上好好解释吧!”
柯莉尼挖苦。
“那要看,这是不是路先生喜欢的方式。柯莉尼小姐应该清楚,我原本就是艳星出身,无论下上翻正,都能来者不拒,习以为常!”
范梨芝被迫,终于狠狠地反击了几句。
熊剑东细饮慢酌,直到把那瓶清酒喝了个大半,才见到柯莉尼与范梨芝吃完饭,离开了餐厅。
他现在已经很是明白地意识到,范梨芝和路志超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密切关系了。
因为就在华念平一年多前,刚去了淮上市任恩源集团的代理专员,林思儿曾以了《社会周刊》副总编辑的身份,从京城前往淮上市采访发生在七里塘镇一起环境污染事故。
记得在林思儿下榻的七度大酒店,两人当晚见面时,她曾经随口提到,路志超正与好莱坞一名东南亚籍的电影女星打得火热。
如今不言而喻就能判断出来,范梨芝显然就是林思儿所指的那位电影女星,
“你不会喝多吧?”
妙馨对熊剑东担心道。“以我看还剩下的这些酒,你无需继续装着喝下去了。”
她这时只能等到柯莉尼与范梨芝离开后,才好方便开口阻止他。
“当然不会再喝啦!”熊剑东笑道。“不过日国清酒度数一般都很低,就是这一瓶全干掉,也不会醉到哪里去。”
“丽君知道熊大哥,今天又有了意想不到的信息收获。”妙馨也含笑道,“只可惜我受戒在身,滴酒不饮,不能陪了你尽兴呢!”
“是呀,还真就峰回路转,天无绝人之路!”
熊剑东难抑内心兴奋,连连点头道。
第241章 东京追击(三)
熊敬东心中推想,原来这位范梨芝,是要乘坐所谓的圣殿公主号游轮,从日国去往三亚。所谓应了台岛商人之约,去拍海上风光的商业广告,无疑是一种遮掩的借口。
她居然主动放弃乘坐飞机,必然有其既定的图谋。
回到房间,熊剑东立即要妙馨把谭启镖的手提电脑找出来,准备上网查找关于圣殿公主号游轮的出海信息。
但是却发现谭启镖的手提电脑,设定了开机密码。
熊剑东虽是加入到特情局黄莺行动小组,经受过一个时期的魔鬼式极速训练,但唯独没有接受过如何破解电脑密码,在这方面的专业技术培训,完全为零。
妙馨很快联想到,熊大哥这会一定又有了新的打算,就是通过跟踪范梨芝,进而在三亚继续追击谭启镖的下落。
熊剑东想了一阵,向妙馨问道,她是否有疲劳的感觉,需要留在房间里休息一下。不然,就利用下午这段时间,陪她出外转转。毕竟难得在日国逗留两天。
妙馨爽快地回答道,现在就可以随他出发。
两人离开酒店,很快在路边见到一家旅行社。
“要进去吗?”
妙馨主动停了脚步,意味深长地对熊剑东笑问。
这是因为她内心早已清楚地想到,熊大哥刚才在嘴上说要陪她出来转转,其真实目的却是顾念着圣殿公主号游轮号的船票,
熊剑东顿时一脸赞誉之情。妙馨如此善解人意,让他无法不心存感激。
旅行社告诉熊剑东,圣殿公主号是一艘国际豪华游轮,近期的航班安排是后天下午一点,由横滨港出发,航线是途经日国那霸、华国台岛高雄、菲律宾马尼拉、越南岘港、华国海南三亚等旅游城市。
但是这艘邮轮的船票,早在一周之前就已全部售罄。
出了旅行社,妙馨见到熊剑东不发一言,知道他那重新燃起的希望,再次破灭。
“其实,熊大哥不一定就要追着范梨芝,被她牵了鼻子走。”
她思索着道,“既然已经掌握到了圣殿公主号的所有停靠信息,如是提前赶到了三亚,守在港口等她下船,岂不更为妥当。到那时也说不定,谭启镖会甚至意外现身,主动去码头迎接她,正可以一网打尽。”
熊剑东眼前一亮,立时茅塞顿开。
他情不自禁,以深切的目光长久地注视着妙馨,心中感叹:眼前的这个姑娘,她不仅秀美贤良,更是聪颖睿智,正在各种艰难复杂的情形之下,迅速磨练成长!
晚间,熊剑东和妙馨来到大丸酒店对面的那家中餐馆,终于得偿所愿,吃到了两人自从疆南出发以来,这十多天里最为可口满意的一顿饭菜。
“还是做华国人,吃华国饭最好!”
妙馨开心道。她虽是只能吃些口味清淡的素菜饮食,依是津津有味。
“要是能再沏上一壶华国茶,那就更好了。”
熊剑东也意犹未尽,跟了妙馨附和一句道。
“华国茶!”妙馨忽闪了一下眼睛,若有所思道,“对啊,这个时节应该是能喝到今年的新茶了!”
随之,她一时变得沉默起来。
“怎么,这时提到要喝茶,丽君姑娘平添万千愁绪在身,像是有些落在他乡为异客的感觉。”
熊剑东注意到妙馨的表情变化,故意取笑道,“莫非,是突然间想起往事来了?”
“熊大哥猜的很对呢,”妙馨黯然道。
“我想起在鸠卫山的每年这个季节,都能起了大早,去山谷采了很多还沾着露珠的野茶。到了清明节来临,我自会将那泡出的第一碗新茶,亲手供奉到大殿里的女娃娘娘跟前。只可惜,今年却是大有不同。”
“茶清情浓,我想那女娃娘娘仙灵有现,定会降下身尊,亲口品尝。”熊剑东肃然起敬道。
他之所以此时涌出这般心想,又现出一脸诚服之意,是记起了那一晚留宿在女娃娘娘庙里的沁芳斋,当时醉卧于妙馨床榻之上,竟在夜间做下一场鸠卫湖龙宫游梦,至今恍如实境,莫辨真假。
“唉,等过些时日回了鸠卫山,眼见茶期早过,我哪里还会见到漫山遍野的那新鲜茶芽。”
妙馨叹道。
“原来,正像我早间在羽田机场意料的那样,她到底已是思乡深切!”
熊剑东心中顿然醒悟。
他想,这妙馨乃是离了尘世的修行道姑,却是无怨无悔,义无反顾地随他潜徃战乱中东,万里劳顿不说,还随时冒着性命风险。
况且就是前几日,在刚到了乎拉乞德军营的那天夜间,为将计就计,主动满足谭启镖的无耻窥欲,妙馨当时还躺卧在了行军床上,带着对男女之事懵懂的羞怯里,被迫半就之间与熊剑东演将了一出煽**戏。
再就是,为了能从谭启镖那里获取骷头优盘的下落,妙馨又依着熊剑东的计策,在第二天不得不忍住了屈辱,主动向谭启镖抛情献媚,只身周旋。
凡此妙馨这般以道为贤,大义申明的逞身良举,如是历历在目,怎能不让熊剑东对她既心怀敬佩和感恩,又惭愧难当。
之前的这整个下午,熊剑东带着妙馨对位于新宿的早稻田大学本部,还有周围的其他几个学院进行了参观。
沿途,他不时询问一些类似于服装设计学院的消息。得到的回答是,在东京有很多的文科学院都开设有服装设计专业,甚至还有两年期限的短期大学部。至于包括华国在内的外籍留学生,差不多是每所服装学院都会有招生。
熊剑东反复而细致的这种打听,妙馨起先并不完全在意。但后来,她终于有所察觉,便问他是不是在有心寻找某人,还提醒他能否通过国内某个渠道,立刻索取对方在日国的电话或联系方式。
妙馨的善意坦荡,也让了熊剑东当时汗颜无地。
作为华念平原先使用过的手机,倒是有过陈虹娟的号码,以及她在日国大阪的姐姐陈虹艳,其家庭的电话信息。但他的那部手机,自从鸠卫湖那棵大树底下重生醒来后,就已经发现不在了身边。
熊剑东现在所使用的手机,还是在鸠卫山上,与张二哥等几位结拜了异性兄弟后,由了张二哥所馈送,号码簿里的空空如也。
熊剑东不由地想到,幸亏并没有当场向妙馨立即承认自己的心思,只回答她是对日国的和服有了兴趣。
否则,若是对妙馨交代了与陈虹娟之间的一夜暧昧,不知道她会不会因为自己的不负责任,产生出一种怎样的误解,或是别的看法,令他人设崩塌,被贴上负心人的标签。
两人在中餐馆吃完了这顿晚饭,已是将近九点来钟。
熊剑东并没有立即回了房间的意思,而是与妙馨缓步在大丸酒店的院子里,转悠了几圈。
每次走过他们的617客房楼下,熊剑东都把眼睛向上张望了一番。
他注意到,516的套房始终亮着灯。
这时节刚入四月下旬,日国的樱花已过了盛放的日子,开始纷纷凋零。透过酒店房间里射出的灯光,能见到片片的碎瓣,在空中飞舞飘落。
“白绿相间共枝头,散瓣犹尽方抽芽。”
熊剑东随口自吟了一句。
“且入深壤同成泥,笑霜傲雪竞芳华。”
妙馨紧跟着,对他填词回应道。
两人因是诗意皆起于跟前的樱花,不由得会心地相视一笑。
熊剑东见到妙馨的此时心境,已较刚才大有好转,才与她折回到酒店大厅。
待问了服务台,熊剑东得知先前预定下的另一间客房,第二天将有着落,他想到终于还给了妙馨一个自处的清静,更是心中欢喜。
就在他们两人在等着电梯下来,这时见到了有一个男人从外面进来。
熊剑东立刻认将出来,此人正是路志超。
他心中顿时激起无数团的怒火,脸上青筋暴起,似是全身的的每一根骨头都倒竖了起来。
路志超呼着浓重的酒气,像是已经带了微醉。
他在两人的跟前立下来,一同候等电梯。
妙馨立刻注意到了熊剑东这突出其来的忿恨之色。但当着路志超的跟前,她又什么都不能发问,只是抓紧了他的一只胳臂。
熊剑东也攥住了妙馨的手,竭力使自己保持住平静。
妙馨感觉到他的手颤动而冰冷。
回到房间,熊剑东不仅自己没去开灯,还摆手阻止了妙馨。
只见他掩上房门,什么也没有说,就迅速走过去拉帘开窗,探出半个身子,垂头在外,倾耳细听。
但是下面的房间是何动静,从上面一点也不能听到。
这样过了许久,熊剑东才失望地关好窗子。不过,他却是没将窗帘拉上,以保持着房间透了些外面的微光进来。
直到这时,熊剑东才向妙馨低了声音解释,刚才乘坐同一部电梯上来,在五层下去的那个男人,就是谭启镖的老板路志超。他和范梨芝,就住在楼下的516套房。
妙馨小声回答道,她刚才就已经有所猜到。
熊剑东没有再说什么。
他握紧了双拳,开始在不大的房间里,来回踱起了疾步,显得极其焦躁而烦闷。
妙馨盯着熊剑东的身影在眼前晃动,难以开口询问,他这时究竟在盘算些什么,自己又能在什么地方,对其马上提供帮助?
她在心中埋下了一种难解的疑惑:不知道熊大哥对这个叫路志超的人,他们之间,到底怀着怎样的深刻仇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