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9 解除封印的后遗症
第二天。
楚知希一边打电话回访方舱医院的患者，一边翻看新闻。
“哥哥，今天潜江和宜昌都宣布解除封印了。”
“哦，潜江终于确定了？”吴冕笑眯眯的说道。
“是呗。”
3月11日，潜江就想要解除封印。
封印这玩意贴在身上，浑身不舒服。
可面对这种几乎可以算是史无前例的大事件，决策层的意见是相当不统一。
宣布解除封印，随后又说没有。和天河市2月底的事件一样，大家都小心谨慎，如履薄冰的试探着往前走。
要解除封印，至少也得两座城市一起来，如果有问题……法不责众。
在这种心态下，又熬了两天，直到3月13日，潜江和宜昌才宣布解除封印。
楚知希小声念叨着，“哥哥，我怎么不觉得特别开心呢。”
“累的。”吴冕道。
“是么？”
“从最开始想活下来就行，到方舱医院千万别出事，再到盼着方舱医院有空床、方舱医院休舱、有湖北的城市解除封印。
后面的事情都早就在意料之中，所以没有惊喜。”吴冕很平淡的解释。
“也是。”楚知希笑了笑。
“希望别再废除解封令，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太小心也不好。经济要发展，日子还得继续过，全世界都指望着咱们提供防疫物资呢，责任重大。”吴冕随意的说道。
“估计不会了！”楚知希笑道，“宜昌给城市消毒的那个视频我还有保留呢，看着可真漂亮！城市消毒，当时可真的提了一口气。”
“仪式感很重要，不是花架子。士气么，看不见摸不到，可它就是存在，而且相当有分量。”吴冕道。
“嗯，那时候大家压力很重，宜昌这么做好处很大。”
……
宜昌市，宣布解除封印后大家并没有一股脑走出家门，享受久违的阳光。
一个半月的隔离，所有人都像是做了一场大梦，梦醒之后还觉得整个世界都很不真实。
渐渐的，各个群里面通知下达。
渐渐的，有人试探着走上街头。
渐渐的，他们发现一个半月后，城市除了冷清一点以外，整个城市别来无恙。
仿佛整个城市的人集体穿越了，来到一个半月后。
所幸，江山无恙。
一户人家里，中年男人拎着垃圾袋、戴好口罩、做好防护下楼。
每两天一次的下楼扔垃圾成为了他们最大的享受时间。
负责做饭的他当然可以享受两天一次，一次五分钟的放风时间。这是做家务的特权，家里的人羡慕的很，但没人好意思抢倒垃圾的机会。
这次他心里有些忐忑的走下楼，却看到了与这一个半月截然不同的风景——楼下多了好多人。
一个半月，足足隔离了一个半月，渐渐的他已经忘记了从前小区里有多繁华。
一眼看去，几十个人放眼可及，这段时间的惯性心理导致他看见其他人后第一反应是要离他们远一点。
不过中年男人很快笑了一下，今天不一样，城市彻底痊愈，已经“出院”了！
他慢慢走到小区里的垃圾桶旁，把家庭垃圾扔进去，抬头看了一眼天。
天很蓝，很蓝，很蓝。
上次看见这么蓝的天，中年男人早就忘记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真好，真想摘掉口罩，好好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真想去长江边走一走，看看三峡大坝；真想……
忽然，
胸前区一阵刺痛传来，中年男人捂着胸口，感受那股子疼痛，猛然意识到可能是心梗！
不！一定是心梗！
乐极生悲之类的词语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没有慌张，尽量深呼吸，扶住垃圾桶，拿出手机给家里人打电话。
他的动作很慢，尽量不增加心脏负担。
这段时间没什么事儿，在家里他看了很多医学常识；加上前几年照顾生病的老人，所以他的紧急处置还算是不错，至少没有大纰漏。
家里人匆忙下楼，没人想到解封的时候，一直操劳家务的他竟然倒了下去。
开车送去医院，家人很是恍惚，没想到和医院的接触竟然来的这么突然、这么诡异。
简单商量，只有一个人带着中年男人去医院。
现在医院这个词有很多意味，不说像是刀山火海，其实也差不多。
折腾了一下午的时间，所有检查都没有任何问题。
医生也很清楚患者的情况，长时间承受巨大的压力，一旦缓和下来，会有各种各样的情况发生。
最后诊断疑病症，也没开药，让中年男人回家观察。（注1）
中年男人和家里人都没想到解除封印的第一天，竟然会在医院度过。
这简直太荒谬、太诡异、太不可想象。
可这就是事实。
连续一个半月，所有人都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宅一辈子才幸福的想法早就没人提起，这些日子里，大家都感受到了宅着的苦恼。
没事就好，忙了一下午，家人拉着他回家，密切观察病情，一旦有问题还是要住院才放心。
但一想到医院……能不住肯定不会住。
躺到床上，中年男人觉得自己胸前憋闷，怎么都不对劲儿。可是医生说没问题，检查做了一下午，这还是刚刚解除封印，医院没人的情况下。
唉，没事……可还是难受。
手机震动，他缓慢的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外地的朋友发来问候的信息。
【解除封印了，去江边了么？记得照相给我看。】
【我今天在医院度过的。】
中年男人特别无可奈何的回了一条信息，随后把家人在车里照的相片发了过去。
【……】
【怎么了！】
【不知道，心难受，怀疑是心梗，检查都做了，医生说没事。】
手机那面的朋友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犹豫了半天才回复。
【注意身体……】
关上聊天界面，中年男人能想象到手机那面的朋友笑出猪叫声的画面。
真是……特么的！
怎么在解除封印后就生病了呢！
……
注1：姐夫生“病”，回头写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竟然满满的笑容……
说大家都很辛苦，不是开玩笑的。
1220 你就是个恶棍
吴冕有些担心贝拉克教授，人一旦破产，什么极端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问问奥文以后道琼斯的走势，这算是内幕交易么？或许吧。
吴冕也没太过于纠结，拨通奥文·罗斯柴尔德的电话。
“吴，我已经闻到了你开心的味道。”奥文爽朗说道。
“不是这样的奥文，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做，这是成功者的基本素质。钱交给你，你会让他们迅速无性繁殖，越来越多，难道不是么？”
“感谢你的幽默，像现在的这种机会其实并不多，大概半个世纪能有一次。”
“奥文，你干的简直太漂亮了，我手下的一个麻省外科医生已经破了产。”
“这真是个好消息。”奥文笑道，“就是这样的，你可以更好的控制他。每天工作15个小时，他会对你感恩戴德。”
吴冕耸了耸肩，这和自己的三观有相当大的出入。
“吴，我准备的开胃菜怎么样？”
“我想问问你，还准备做什么。”吴冕淡淡说道，“如果我手下的那名外科医生输红了眼，借钱去准备翻本，我就打断他的手。”
“已经和你说了，这只是开胃菜。”奥文·罗斯柴尔德并不介意吴冕咨询有关于金融上的事情，他微笑着说道，“而且开胃菜还没上齐。”
“……”吴冕怔了一下，“两次熔断了，自从有熔断开始，已经是最疯狂的一次，我本来惊讶于这只是开胃菜。可是，奥文，你竟然说两次熔断的开胃菜竟然还没结束？！”
“是的！”
一向沉稳的奥文·罗斯柴尔德似乎也压抑不住自己内心深处的火焰，隔着地球，吴冕能从手机信号里感受到那股子炙热。
“真是不敢想象，你就像是病毒一样疯狂。”吴冕叹息道。
“我喜欢这个比喻。”奥文·罗斯柴尔德道，“安东尼博士，你的老师，他给我的建议是这次的病毒就是洪水，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只能等待奇迹或是方舟。”
“我和你说过，这是一个创世纪的病毒。”吴冕淡淡说道。
“创世纪的病毒就意味着有创世纪级别的收获，你无法体会到我的兴奋。”奥文和吴冕的三观根本不一样，兴奋的点截然不同。
“有一次埃及法老梦见，先是出现7头肥肥的奶牛，随后又跟出7头极其瘦弱的；接着7个鼓鼓的麦穗被7个干瘪的吞噬了。这个神秘但又似乎很重要的梦境难倒了所有的解梦者。只有刚刚从监狱释放出的约瑟能够解释这个神谕。”
“对，神祗早就在冥冥之中告诉我们应该怎么做。”奥文笑道，“丰收的年份无法收获，你明白我的意思。现在，才是收获的季节。”
“利用灾年兼并土地，过去的地主们都会这么做。”吴冕摇头，“奥文，说说接下来的事情吧，我越来越好奇你的计划。”
“计划有很多，你知道，就像是你治病一样，面对无数不可控制的因素。该死，我讨厌所有的不可控制。不过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最起码在1周之内，还要有两次熔断，然后会再创新高。”
“太疯狂了，这么一来一回的话很多人会破产吧。”
“那正是我想看到的！”奥文·罗斯柴尔德已经按耐不住内心的雀跃与兴奋，“吴，你也是我们其中的一员，可以猜一下你现在多富有了。”
“只是开胃菜，几十亿而已，有什么好猜的。”
“真是个无趣的家伙。”
“接下来呢？”
“接下来的日子是我吞噬其他资本的时间，很多基金已经吃的太饱了，我必须趁他们庆祝的时候把他们都吞掉。”
“赞美你的野心，你对金钱的执念就像是永动机一样永不停歇。”
“我等了这个机会12年，而上一次，那群老顽固恢复了罗斯柴尔德的姓氏。这一次，他们会匍匐在我的脚下舔我的脚趾！”
“一定是个庞大的计划。”
“是疯狂！”奥文说道，吴冕隐约听到电话对面的高脚杯碰撞的声音，不知道奥文身边还有谁在。
“接下来，你将要见证历史。小声告诉你，吴，我准备把石油变成负数。”
“……”吴冕无语，这简直太疯狂了，难怪奥文的语气会变化。
“出现问题怎么办？万一世界上的其他资金一起和你对着干呢？”
“拔了他们的网线，砸了他们的电脑。”
“你真是个恶棍。”
“我喜欢这个称呼，吴。”
“赞美你的物理手段。”
“物理手段是最直接的，相信我。”
“好了，那我知道了。奥文，你们真的不在意病毒么？你知道，这个病毒可以毁灭全人类。虽然，只是一种可能，但……”
“被消灭的只是穷人而已，吴，你认为我和穷人是一个物种？你该不会这么认为吧。其实我更想不懂的是你为什么要去天河，我的神！”
“病毒威胁到你的生命怎么办？”
“有解药，你不知道？”奥文反问道。
吴冕这回是真心无语，原来真的是这样。
又特么特效药竟然不拿出来？！吴冕完全无法想象那群人的行为逻辑。
“如果，我说我如果生病，那么只需要飞去沃尔特·里德国家军事医疗中心就可以了。”奥文·罗斯柴尔德优雅说道，“3天，和神复活一样，只需要3天。”
“你们都是恶棍，奥文，真的。这不仅违背了一名医生的信仰，甚至违背了人类的信仰。”
“吴，再一次告诉你，我们和穷人已经不再是同一个物种。”
“好吧，你赢了。”吴冕忽然笑了，“沃尔特·里德国家军事医疗中心的解药，我需要这个。”
“不是达菲一样可以量产的，你知道也没有用。如果你需要，我会让黄金波音给你送过去。”
吴冕挂断电话，眼睛痴痴的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
天河市上空的阴霾散去，露出了久违的阳光。
而手机里传来的奥文的声音，则越来越阴冷，冷的像是从地狱里传出来似的。
1221 伤害不高，侮辱性极大
支援方舱医院的医生护士休息了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里，天河市的情况很稳定，新增病例减少，全国除天河之外，没有新增病例。
除天河市外，其他省市开始积极复工复产，湖北省的其他市县也在解除封印。
3月14日，支援天河的医护人员开始陆续返程。
剑协医院第一批支援天河的九人里，吴冕和楚知希决定留下，其他七人返回省城。
收拾好行囊，所有人疲惫的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
吴冕站在宿舍走廊里和郑凯旋闲聊，等护士们收拾完东西一起去机场。
“郑教授，我不建议你在天河直接回帝都。”吴冕和郑凯旋说道，“你会被隔离很久，先回省城，帮忙照顾一下剑协医院。等我回去后，咱们一起去帝都。”
“吴老师，您也要去帝都？”
“嗯，今后的工作方向要有转变。”吴冕很认真的说道。
“研究疫苗？”
“不是。”吴冕道，“我先去找校长，把这次的事情整理一下，为以后的工作积累经验。而且重要的是日后的对外防控工作是重点，一定不能放松。”
“外防工作？是针对欧美么？吴老师，您认为他们的防疫形势很不乐观？”
“嗯。”吴冕点头，“相当不乐观。”
“能简单说一下么？我的意思不是现在的情况，是以后的猜想。”
“欧美至少要感染一千万人以上。”吴冕道。
听到吴冕说的这个数字，郑凯旋愕然。
眼镜差点掉在地上，镜片碎一地。
1000万！那是1后面跟了多少个“0”？
天河市确诊一万多例患者的那天，郑凯旋还历历在目，觉得天都要塌了。
然而！
吴冕吴老师竟然说欧美要确诊一千万！
那得死多少人！
他们的医疗水平、器械都比国内要高。
不说别的，ecmo这种罕见的东西从前只有心胸以及icu少量在用，全国才3-400台。而美国据说有9800多台，这其中的差距肉眼可见。
哪怕是吴冕吴老师这么说，郑凯旋还是不信。
“看，说了你也不信。”吴冕笑道，“抓紧时间回去吧，最近国外的确诊人数暴涨，很多留学生要回来。我和张文宏主任联系，看看魔都那面的防疫措施准备怎么做。”
“好。”郑凯旋凛然。
战争，
还没结束。
昨天张文宏主任说，要小心国内防疫形势“二次过草地”。
这个比喻和吴冕的话，让郑凯旋明白天河保卫战胜利之后，还有极为漫长、琐碎、让人烦躁的工作要做。
用张文宏主任的话说就是——瓷器店里捉老鼠。
比喻形象而生动，每一个感染者都要被找到，加上超级强大的散播能力，以及无症状感染传播等等，以后的防疫工作必然严峻。
郑凯旋虽然不是呼吸、重症、急诊的医生，但他了解这一切。
一想到以后要严防无孔不入的病毒输入，郑凯旋一个头变成两个大。
“我知道了，吴老师。”郑凯旋点头，“我能和薛院去魔都，见见张主任么？”
“可以，没问题。”吴冕道，“要认真学，欧美出现一千万感染者只是乐观估计，我……”
吴冕刚说到这里，王青山开门出来。
他听到欧美、一千万这几个关键词后，习惯性斜睨吴冕。因为戴着口罩，所以看不见他撇嘴的表情。
“王主任，您去做手术啊。”吴冕笑眯眯的说道，仿佛从前把王青山按在墙上摩擦的事情根本不存在。
“吴冕，你这是散播恐慌。”王青山皱眉说道，“3月9日，世界卫生组织已经把新型肺炎病毒定义成为人类历史上第一种可以控制的大流行病。”
“王主任，小马过河的故事您听说过没有？”吴冕问道。
“……”王青山真想站在吴冕面前，居高临下把他臭骂一顿。
世界卫生组织已经给了专业的研判，你一个狗屁小医生站在这里大放厥词，有意义么！
可是，
自己对面站着的是吴冕，
王青山只要脑子还清醒就不会做出任何过激举动。
而他现在真的很清醒，绝对不会招惹自己惹不起的人。
“国内都能控制住，吴冕你该不会真以为只有中国能做到吧。”
“当然不，越南、韩国都能做到。”吴冕笑道，“王主任，您是要去手术室看看？”
听吴冕说话温和，王青山心中略定。
估计是吴冕信口胡说，让自己抓个正着，这才让这个狂妄的小子不敢造次。
“嗯，我去手术室看一眼。”王青山顺杆下来，语气柔和。
“辛苦，正好我们来支援天河的同事已经完成任务，控制住疫情，准备返程。您来的真是时候，辛苦了。”
一句话的所有字都变成了钢针，戳在王青山的肺管子里。
每一次呼吸都很疼。
不过王青山没有借此事辩解。
本来就是占便宜来的，图个名声，真闹出去以后每次开全国学术会，吴冕追着自己恶心人，站在台上发言，说完后就提一下自己3月中旬、其他医护人员撤离的时候才赶过来支援……
老脸还要不要！
md！王青山越看吴冕越是不顺眼。
刚刚还以为他变了性子，没想到狗改不了吃屎。
“欧美的疫情很快就会控制住。”王青山生硬的扭转话题，找寻对自己有利的点。
“希望吧，真要是那样，外防工作也能轻松一点。”
出乎王青山意料，吴冕并没有反驳自己的话，而是如是说道。
他大步向前走，看也不看吴冕一眼。
路过郑凯旋的时候，王青山斜睨自己的“叛徒”，眼神凌厉，随后“呸”的一声，吐了一口口水。
他忘记了现在是疫情期间，戴着口罩。
吐口水这种伤害不高，但是侮辱性极大的事情连点侮辱都没有，水全都喷在自己的口罩上、脸上。
王青山一下子尴尬了，怔在原地。
“王主任，您这是感染了？”吴冕微笑问道，“不过没事，现在医疗资源丰富，您虽然岁数大了点，但救回来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1222 回家！
郑凯旋的目光没有闪烁、闪躲。
从前在王青山手下工作的时候，他特别惧怕王青山斜睨的眼神以及鄙夷的嘴角。
他太熟悉王青山了，知道一旦出现这种眼神，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甚至有一段时间，每次路过照片墙的时候，看见王青山的照片他都觉得心里开始敲鼓，隐约有室上速的反应。
但现在，在天河市经历了生死之后，郑凯旋也变了。
从前无法承受的这些负面感觉全部消失殆尽，云淡风轻。
当郑凯旋看见王青山一口口水吐在自己脸上的时候，他心生荒谬。
就像是吴冕总说病毒早就在欧美出现，天河只是第一个爆发点，结果现在却在欧美蔓延开，已成野火燎原之势。
2020年太魔幻。
在这么魔幻的大背景下，王青山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连戴着口罩吐口水这种事情……郑凯旋不忍直视。
郑凯旋微微侧身，让开王青山，并没有和王青山抢路。
当看见王青山和和睦医院的“支援队”3月中旬来天河市支援的那一刻，郑凯旋已经彻底想通了。
王青山大窘。
他急匆匆的向前走了几步，可口罩里湿乎乎的，都是自己的口水。
打湿的口罩防护能力下降，哪怕是n95。
王青山只想要个来天河市支援的名声，才不想感染病毒，他犹豫了一下，低着头走回去换口罩。
吴冕笑了笑，“回家后先歇几天，不着急。”
“嗯。”郑凯旋轻声应道，“吴老师，世卫组织的判断是基于什么？”
“这将是历史上第一个可控制的大流行病——这句话也是基于中国经验而说的，其实没什么意义。”吴冕道，“都觉得中国能做到，他们也能做到。嘿！也不知道哪来的信心。”
“……”郑凯旋有些恍惚。
“世卫组织说了：中国经验证明****可被遏制。
可是这其中的艰苦你是知道的，英国的nhs已经面临破产，医护人员……哈哈哈，不说这个。
总之我觉得谭塞德就是这么一说，主要还是跟欧美说，你们千万千万别放弃啊，还能治疗，不信你看中国。”
“……”
郑凯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何弃疗这三个字从前只是再网上聊天的时候打趣用的，可是当它出现在现实生活中，一切都那么的荒谬。
拥有更多、更下进设备、人口密度更低、条件更好的欧美老牌资本主义国家竟然会控制不住疫情！
郑凯旋努力咽了一口口水。
可是他感觉自己的口腔里像是得了干燥症一样，一点分泌物都没有。
“世卫组织卫生紧急项目技术主管玛丽亚·范·科霍夫说的是——以中国为例，有超过八万例新型肺炎病例，湖北省及其他省份的事例显示了可以显著减慢****传播。
而一些省份阻止了疫情传播，这是我们无法忘记的。我们可以看到一丝曙光。”
“具体能做到什么程度，要看各国应对的手段。”
郑凯旋点了点头。
“可是最后总结的时候，就变成世卫组织说这是一场可以被控制的大型流行病。”吴冕笑道，“你说荒谬不？”
“只看标题果然不行。”
“这和咱们有关系，但是另外一个层面的关系，回去好好学魔都的防控经验。”吴冕道。
“嗯。”
“你那个小女朋友有编制么？”吴冕问道。
“……”郑凯旋怔了一下，有些扭捏。
“虽然说在一起工作，万一分手会有很多不方便。emmm，不能在这时候说不吉利的话，这样吧，你们将来要是想来结婚，她也想来剑协医院、五院的话，编制我负责。”
“谢谢吴老师。”
“客气。”吴冕笑道，“当作是彩礼，咱们收入可不会低。”
“可是没办法持续。”
“钱有的是。”吴冕淡淡说道。
郑凯旋看着吴冕，真心不知道吴老师的信心从哪来。
听说贝拉克教授都破产了，最近情绪低落。可吴老师竟然说钱有的是……一个小目标他能有么？
两人闲聊了一会，护士们陆陆续续的收拾好行礼，走了出来。
“我听薛院说，你们回去后会有盛大的仪式。”吴冕集合众人，笑着说道。
“这个就不用了吧。”
“是人民对你们的感谢，和薛院没关系。”吴冕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么。”
郑凯旋一想回去还要作报告就头疼。
这事儿扔给谁好呢？反复想了几遍，够资格作报告、又无法推辞的好像只有自己。
众人拎着行礼走出宿舍楼。
“省城医疗队回去是坐包机，领队的电话我发到你微信里，到了机场和她联系。一共122人，还有一部分留在定点医院，可能回去的要晚一些。”
“嗯。”
上了大巴车，很快来到天河机场。
送机口外，吴冕联系好领队，约好在22号登机口登机。
“来，照个相。”吴冕笑道，“欢送各位回家。这段时间，辛苦了！”
“吴老师，楚教授，一起吧。”李琼招手。
“我先给你们照，然后一起。”吴冕道。
七人站成一队，穿着不同的衣服，拎着拉杆箱，脸上满满的勒痕。因为时间比较久，很多勒痕短时间内无法淡去，就像是在天河的记忆一样。
“各位，辛苦了。”吴冕再次重复了一句辛苦。手里拿着手机，先对着七个人鞠了一个躬。
“……”
“好，笑一笑。郑教授，你笑一下，这是回家，你那么严肃干什么。”吴冕比划了一下。
郑凯旋觉得有些尴尬，但还是举手握拳，放在身前。
“好咧。”
照完相，吴冕没什么好叮嘱的，站在入口位置，伸出右拳。
每个队员路过的时候都会和吴冕撞拳送别。
女孩子们和楚知希拥抱告别，倒也没哭，估计吴冕和楚知希没几天也能回去。
目送一行人进入机场，身影转弯，消失，吴冕长出一口气。
“结束了么？我怎么感觉这么不真实，像是做了一场梦。”楚知希恍惚说道。
“只是暂时结束。”吴冕笑了笑，摸着楚知希的头发，“走了，丫头。”
“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家？”
“很快。”
1223 水门礼
一行人和楚知希同样的感觉。
一路走来，恍然如梦。
来天河支援，从1月26日，到3月14日，共49天。
最开始的每一天都很艰难，甚至几乎所有人都产生动摇、怀疑的情绪，认为这次必输无疑。一直到方舱医院出现空床，才渐渐好转。
这一路走来，遍地荆棘。
虽然外表看着没什么事儿，只是多了一些勒痕，但郑凯旋了解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的心里全都血肉模糊。
女孩儿们回到机场，看见一队队的人出现在机场里，她们不断的挥手打招呼。
虽然那些人她们也不认识，甚至连来自哪家医院都不清楚。
双方都知道，这时候在机场里出现的人是曾经的战友，是一同用血肉之躯堵住洪水滔天的人。
相逢，却不曾相识，但心底的感情是一样的。
挥手，道别，没人说珍重。
战斗已经结束，他们赢了，赢得干净利索，赢得了全世界的瞩目。
郑凯旋安静的坐在座位里等待登机，他看见几个熟悉的身影，但却没上前攀谈。
原来他们都来了，自己却不知道。
想想好像也是，四万多人的支援队伍以天河市为主，相逢的几率很高，至少在归途中相见。
好累。
这些天靠着心底一股气儿撑着，此时坐在机场里，郑凯旋觉得分外疲倦。
手机铃声响起。
“薛院，您好。”
“郑教授，您那面登机，告诉我一声。”薛春和道，“你们登机，我们就出发准备迎接。”
“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郑凯旋有些羞赧。
“应该的，你们都是英雄。”薛春和笑道，“回来后按照吴老师的要求，安排一次体检。”
“体检？”郑凯旋怔了一下。
“预防心脑血管意外，吴老师说在天河市的时候遇到了一例心碎综合症的患者。”薛春和虽然不太了解心碎综合症，但吴老师安排的事情必须要彻底做到位。
“……”
“体检一下，各医院自己做自己的。”薛春和道，“不费什么事儿，咱们医院的设备您知道。”
“嗯。”郑凯旋也不矫情，点了点头。
“回来后隔离14天，郑教授您和队员说一下，别有什么意见。”
“不会的。”郑凯旋道，“预防万一，安全为主。”
“条件都不错，隔离酒店我去看了，省里花钱，隔离的医护人员住香格里拉。”
“太贵了吧。”
“现在没有游客，香格里拉都要倒闭了。国家有政策扶持，我也不太懂，而且省里说你们在前线吃苦了，不能回家还要再吃14天的苦。”薛春和笑眯眯的说道。
郑凯旋吁了口气。
“那就这样，咱们微信联系。”
“好。”
挂断电话，郑凯旋把省里的决定通知护士们。
她们对于回家后隔离14天一点都没有感觉到意外，毕竟是从天河市回去的，这种新型病毒有多狡诈她们心里清楚。
哪怕省里、市里、院里不安排隔离，她们也准备自己隔离一段时间，以免有意外。
几个小时后。
飞机在省城上方盘旋，缓缓降落。
郑凯旋看着下面的城市，车流不如从前密集，但已经恢复了生机。
49天，山河无恙。
他侧了侧头，眼睛里有泪水。
还真是没出息，郑凯旋讪笑了一下，想要把泪水憋回去。
“那是我家小区，我看见我家了！”一名护士趴在窗口，用力的看着自己的家，大声说道。
她自己都没觉察，说着说着就哭了，呜咽着，倾诉着。
回家了！
终于回家了！
一声回家，彻底击溃了郑凯旋的心理防线，他的泪水肆无忌惮的流出来。
活着回来了，这段时间自己多少次想到可能会死在天河。
一种向死而生的自豪感油然而生，郑凯旋用手背擦拭泪水，不敢再看下去。他长长的出了口气，身体瘫软在飞机座椅上。
客机要比去的时候乘坐的货机舒适很多。
可是郑凯旋脑海里回忆的依旧是乘坐货机，一路颠簸，前途为卜的那种心情。
一腔子热血撒在天河，回家后一定要好好生活，郑凯旋想到了她。
她还在定点医院，归期未定。
早点回家，自己飞回帝都去看她。
飞机盘旋降落，机舱里忽然一片惊呼声传来。
郑凯旋睁开眼睛，愕然看见不远处红色机场消防车辆贴靠在滑翔的飞机两侧，两道水柱出现在眼前。
水门礼？！
在民航业界中，常用飞机过水门的方式来纪念退休的资深飞行员、空中交通管制员或航空公司的第一个或最后一个机场的航班。
这是航空人表达自己心底敬意的一种特殊方式。
郑凯旋恍惚了一下，他从来没想到自己竟然有幸会看见水门礼。
而且，
水门礼还是迎接自己的！
“哇哦！”
一连串的惊呼声，医生护士们纷纷拿出手机，以自己的视角记录下这一刻。
两台消防车喷出出来的水柱在天空交织，一道水门出现在飞机滑翔的跑道上。
郑凯旋没想到迎接的待遇这么高，他听吴老师说要迎接援鄂归来的医护人员的时候还以为是做报告。
水柱交织，阳光下色彩斑斓。
一道彩虹从水门上升起，宛如天阶一般。
错愕声中，飞机滑翔，直对水门。缓缓地，飞机穿过水门，穿过彩虹，穿过航空中给予的最高礼遇。
2017年12月24日，中国首款国产大型灭火、水上救援水陆两栖飞机、也是世界在研的最大水陆两栖飞机——“鲲龙”ag600在广东珠海成功首飞，安全返航着陆后，通过水门，首飞取得成功。
据传j20首飞成功，降落后也过了水门。
这都是国之重器。
现在，
援鄂的医护人员也过水门，接受致敬。
他们，
也是国之重器。
哪怕明天将要重归平凡，这一刻的高光，所有人将永生铭记。
路过水门、彩虹，五彩斑斓，郑凯旋感觉自己登上一个梦幻的奖台，领去属于自己的那份褒奖。
恍惚中，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彩虹。
没摸到，但那道彩虹深深印在心底。
回家了，
我们，
赢了！
1224 山河无恙，是你们守护的模样
机舱里一片静默，泪花闪烁。
过了水门，一排一排交警的摩托车停在机场上，整齐划一。
交警身穿制服，手捧头盔，笔直如钢枪。
郑凯旋默默的看着，今天的迎接很显然出乎他的意料。
水门礼
交警开路
英雄回归。
自己是英雄么？好像是，好像不是。
自己在天河似乎没做什么。但是几万个自己，拼凑出来一个坚不可摧的大坝，抵御住了洪水滔天，灭世巨浪。
郑凯旋心神宁静，默默的看着交警、看着挂着红条幅的大巴车。
一条红色绸布上写着——山河无恙，是你们守护的模样。
看清楚这行字的时候，郑凯旋一直忍着的泪水夺眶而出，哭的像是一个孩子。
山河，守护，这些陌生的词语和49天的辛苦糅杂在一起，让郑凯旋心潮澎湃。
记忆随即涌起。
刚到天河时候的疑病症、
三院门诊的人潮、
脱下防护服满身的汗水与疲惫、
方舱医院刚成立时候的疑惑、
看着方舱医院患者学太极拳的有趣、
第一张空床出现时候的欣喜若狂、
第一间方舱医院关闭时候的喜悦、
天河客厅休舱大吉时候的平静。
一幕一幕。
一帧一帧。
一段一段。
回忆满满，
满满回忆。
最后凝聚成那句话——山河无恙，是你们守护的模样。
是，
山河无恙，
的确是我想守护的模样。
郑凯旋没有擦去泪水，任由滴落，泪流成河。他哭着，心里却一片空白，安详宁静。
飞机缓缓停稳，空乘人员以及机长夹道相送。
“欢迎您凯旋归来！辛苦了！”
一声声话语，如一道道暖流，带走郑凯旋以及其他医护人员心里无数疲惫。
走下飞机，郑凯旋在悬梯上向下看去。
“欢迎援鄂英雄回家。”
“敬礼！”一个声音划破天空。
无数手臂举起，全副武装的交警们齐刷刷的向从飞机上走下来的医护人员敬礼。
臂如林，意如火。
炽热，
滚烫。
山河无恙，这就是我想要守护的模样！
地乘人员列队迎接，一声声辛苦，把包机上的医护人员送进大巴车。
上了车，郑凯旋还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梦，梦里很美，好想一辈子就沉浸在梦里不要醒来。
窗外传来一声声命令，交警的摩托鸣笛，雁翅列队在前开路。
大巴车缓缓启动，每台大巴车旁有两辆摩托车护卫左右。
看着警灯闪烁，宛如璀璨繁星，大巴车上很安静。所有支援前线的医护人员都默默的看着这一幕，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表达心潮澎湃。
驶离机场，专用的通道、无数市民、车辆为之驻足。
每一台私家车都在车队经过的时候按响喇叭，无数喇叭声汇聚，宛如滔滔黄河的怒吼。
郑凯旋恍惚之中觉得耳边有歌声。
是那首文艺汇演上的合唱，吴冕指挥的身影如此清晰，宛如时针被重新拨回到那一刻。
耳边的声音肆无忌惮的咆哮着，宛如滚滚黄河水，惊雷一般。
保卫家乡
保卫黄河
保卫华北
保卫全中国！
如今，英雄归来，山河无恙。
中华大地从静默中苏醒，恢复往日勃勃生机。
而人们则给予前线归来的战士们最高礼遇，足以铭记终生。
他们用自己的方式为战士们喝彩，加油，致以最高的敬意。
我们，
赢了！
沿途有交警维持秩序，每当车队经过的时候，他们对车队敬礼。
“竟然是这样。”郑凯旋小声自言自语。
看着肃穆的护卫车队，看着沿途敬礼、护航的警察，他的眼睛始终朦胧一片。
面对创世纪级别的病毒，这场仗赢的干净利索。
虽然从后知后觉的视角看有无数可以改进的地方，并不如何“完美”，但郑凯旋知道这个国家、这个民族、这些可爱的人民为了赢得胜利，付出了什么。
一切都已经过去，酣畅淋漓的胜利、令世人错愕的胜利只是一个开始。
这场战争将要绵延很多年，不过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取得了决定性胜利。接下来会付出一定的代价，但和其他国家比很显然要好无数倍。
郑凯旋知道，老欧洲已经做好准备，准备放弃老年人。把有限的资源留给年轻人，留给更有价值的人。
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郑凯旋其实有些不理解老牌资本主义国家的做法。
不过在这样的日子里，在这样的背景下，援鄂的医疗队所做的一切都散发着璀璨的光芒，让中华大地不用做选择。
只有小孩子才会做选择，成年人什么都要。
是的，不会放弃每个人，在这片土地上哪怕是耄耋老人也不会被放弃。
不用做选择的感觉真好，虽然用举国之力、放弃经济增长、全国按下暂停键，才险之又险的打赢了天河保卫战。
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所有的辛苦、忐忑、劳累、伤痕，都是有意义的！
不为别的，只为了我们不想做选择题。
车辆缓缓行驶，从机场下高速进入市区。
越来越多的鸣笛致意，无数私家车也停下来，用笛声表达自己的敬意。
看着省城一片生机盎然，郑凯旋心中春暖花开。
果然一点都没变，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来到酒店外，依次下车，迎面而来很多人，郑凯旋一眼就看到薛春和与马修德两位院长。
“郑教授，没去机场。”薛春和站在距离郑凯旋3米外，微笑着说道，“这是你们的荣耀时刻。”
郑凯旋笑了，眼睛里流着泪。
“先拍张照片，作为留念，一会有省电视台的记者采访，随便说说就行。”马修德道，“我和薛院在外面等你们，吴老师说一定要做体检，尤其是超声心动。”
“嗯。”郑凯旋点头，他虽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问题。
“辛苦了。”薛春和与马修德深深鞠躬。
“不辛苦。”
薛春和抬起手臂，伸出右拳。
凌空撞拳，郑凯旋长长出了口气。
两位院长距离三米，逐一问候归来的医生、护士。
很快，他们和其他医院的医生护士走到一起，最前排的护士蹲下，拉着横条幅，上面的字迹仿佛用青春与热血铸就。
山河无恙，是你们守护的模样。
1225 更平稳的曲线
吴冕和楚知希头碰头的看着视频。
山河无恙，是你们守护的模样。
“哥哥，我们回家的时候会有人迎接么？”
“希望没有。”吴冕笑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海。从前不是很懂，现在懂了。”
“你又来！”
“我想直接去帝都，但还有带来的设备要送回去。而且，我想家了。”吴冕有些苦恼说道，“回家，看看爸妈。”
“嗯，抽空把婚结了。”楚知希看着视频，满眼的羡慕，很随意的说道。
“……”吴冕无语。
抽空，这样真的好么？
不过婚后的旅游应该是没了，新型肺炎病毒席卷全世界，除了中国以外，其他地儿都不安全。
除了不安全外，自己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病毒的每一次演化，都要紧紧的盯着。天河当时面对的情况是遭遇战，所有人都不想再来一次。
这就是战略机遇。
像有些人说的什么免疫优势，认为全世界都有抗体，只有中国人是干干净净的，左右为难的局面吴冕并不认可。
病毒会变身，如果往好处说没有点出来致死，全世界的年轻人靠着身体免疫力逃过一劫，这证明疫苗有用。
大不了一人两针疫苗，对于世界第一工业大国来讲，养几只老母鸡的事儿，这都不叫事儿。
可如果病毒点出致死，国外尸横遍野，中世纪的画面再一次降临，中国有大把时间研究应对。
甚至最恶劣的情况是关闭国门，等上三五年。
当然，不算老鼠、蟑螂带着病毒满世界乱跑的炼狱局面。
总之，天河保卫战的胜利赢得了先手，以后进退自如，笑看风云淡。
“哥哥，王外长怼丹麦了。”
“哦，我看见那个新闻了。”吴冕道，“都一肚子气呢，咱们至暗时刻的时候他们看笑话，懒得搭理他们。外长说点囫囵话，说了跟没说一样的那种糊弄糊弄就得了。”
“是不是他们缺少防疫物资了？”
“有可能吧。”吴冕摸了摸楚知希渐渐长长的头发，坐到电脑前，“不管他们，这段时间还不知道要闹什么幺蛾子呢。”
3月14日，王毅****兼外长向丹麦外交大臣科弗德致慰问电，对丹麦在****疫情中不幸罹病患者及家属致以诚挚慰问，祝愿患者早日康复。
王毅指出，在中国人民抗击疫情的斗争中，丹麦政府和在华企业给予了大力支持……
看着王外长说的那套话，楚知希笑魇如花。
真心没毛病，但要物资的话……没有。
彰显大国素质，那是外交部的事情，楚知希就是想笑。
“哥哥，你签字了么？”楚知希忽然问道。
“英国帝国理工组织的签名抗议？大卫教务长跟我说了。”吴冕淡淡说道。
“是呀。”
“没有，我又不是他们的终身教授，麻省也没组织。”吴冕淡淡说道，“巴斯德发明疫苗，李斯特改进。本来想着科技昌明，没想到都21世纪了，这帮狗日的非但没星辰大海，反而要回归中世纪，真特么有才。”
听到吴冕鄙夷的话语，楚知希笑了笑说道，“我看有人说是欲擒故纵。”
“不是。”吴冕道，“这是心里话，也是唐宁街甩锅的标准姿势。我已经说明白最后的后果了，也就是唐宁街对事情有预判。可做得到做不到，这事儿没人去管。”
“好多人说全体免疫才是更高的人道主义。”
“他们拿了钱，能把死的说活了。等着海德公园里停满棺材吧，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看见这一幕。”
“太夸张了，不可能吧。”
“nhs已经要倒闭了，如果说是唐宁街想趁着这个机会清洗一批吃医保的老龄人口。这个猜测还有可能，而且可能性不小。”
“好阴暗的想法。”
“你实说我的想法阴暗，还是说唐宁街阴暗？”吴冕笑眯眯的转头问道。
“都阴暗。”
“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吴冕道，“《柳叶刀》杂志发表论文的伦敦帝国理工学院的roy m anderson所说，主要目的是“降低发病率和死亡率峰值，使流行曲线更为平稳”。”
“感觉说的有道理，可哪里怪怪的。”楚知希皱眉
“只是听上去有道理，这是创世纪级别的病毒。校长估计已经放弃了，他最近总说要对病毒有想象力。”
“我没懂是什么意思。”
“有足够庞大的基数人口当作培养皿，病毒可以不断变异，一直到优势状态存活下来。这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情，咱们以后的工作要艰难很多。”
“哥哥，你说光是戴口罩一件事怎么就那么难呢？口罩不是欧洲的医生在大瘟疫时期对付瘟疫的办法么。”
“人类对口鼻最早的防护，可以追溯到公元一世纪的古罗马。那里的空气污染很严重，古罗马哲学家塞内卡对此有过文字描述。”
“最有创意的是中世纪的鸟嘴口罩，面罩常为银制，中空部位塞入药草用以过滤空气。由于根本不知道病因，这副装扮多少有吓走病魔的用意。”
“但现在他们为什么都拒绝戴口罩？”楚知希问道。
这个问题她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说和口罩不足有关系，但科学就是科学，在楚知希的心里这是黑白分明的事儿。
“嘿，看着点海德公园吧。”吴冕笑道，“全体免疫，小金毛还真敢说。2020还这是魔幻，连这么反人类的话都敢说，牛逼！”
“唉。”楚知希叹了口气。
“本来我认为欧美控制的说不上好，却怎么都应该挣扎一下。没想到，他们像是面对三德子的闪电战一样，刚开始就投降……不过也是，千万不能做英国的盟友。”
“为什么？”
“中国远征军打退日军，救出人数、武器弹药远远超出日军的英国人。可一转身就被他们出卖了，前车之鉴。”吴冕笑了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反正呢，走着看，我是学者，相信科学，不相信什么狗屁的群体免疫。”
1226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转日，吴冕去医院看患者、做手术。
区三院冷冷清清，患者和刚到天河的时候比少了无数倍。
吴冕也没有抱怨，能清闲一点总是好的，最好是每天摸鱼闲聊也好过最开始的那段时间。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
吴冕的手机响起，他看了一眼，是陶若打来的。
“陶老板。”吴冕接起电话。
最近心情特别好，吴冕的声音有些轻快。
“吴老师，有件事儿您看怎么办。”陶若有些急，他匆匆说道。
“您讲。”
“在贾里德·库什纳手里买到的口罩有一部分是海运来的，还有一天到港。”
吴冕静静的听着。
口罩，这个词最近出现的频率太高，高的让吴冕有些意外。
“我有一个瑞士客户，要求高价购买口罩。我看咱们的局面似乎已经稳定住了，各种口罩开始有产能过剩的征兆……”
说着，陶若顿了一下。
话已至此，他不愿意随便拿主意，还是先问一下吴冕前线的情况。虽然支援的医护人员已经逐步撤离，可一旦吴老师生气了呢？
为了点口罩，不值当。
“瑞士？谁找您的。”吴冕淡淡问道。
“诺华公司的一位董事。”
“诺华公司啊，行啊。”吴冕笑了笑，“陶老板您什么意见？”
陶若那面沉默，他隐约感觉吴冕似乎有其他意思。
“钱不钱的不重要。”吴冕笑着说道，这句话不假。奥文送给自己的礼物，那道开胃菜还没结束，现在吴冕并不缺钱。
准确的说，不是不缺钱，而是很有钱，顶级富豪的那种有钱。甚至吴冕现在比很多顶级富豪都有钱，因为他手里都是现金。
“呃……您的意思是……”
“提高10倍，不，还是有点低，50美元一枚，怎么样？”吴冕问道。
“……”
陶若怔了一下。
“这样，要是您拿不定主意，让他们来找我。”吴冕道。
陶若想了几秒钟，小声问道，“吴老师，这是救命的口罩，前几天瑞士刚被德国截了一批口罩，还被意大利截了一批消毒水，现在他们的情况很严重。”
“我知道。”吴冕道，“买了也运不进去，还买做什么，给德国买么。”
陶若彻底怔住，这不应该是吴冕吴老师说话的语气才对。
“3天之内，您手上的这批口罩是全世界唯一大宗口罩。当然，我估计就3天时间。”
“您的意思哄抬？”陶若小声问道。
作为一名华夏人，哄抬这个词是贬义词，哪怕陶若再怎么想这么做，心里依旧有敬畏。
作为一名商人，陶若一直有关注全世界的局面。
尤其是国内疫情已经控制，世界第一大工业国全力开动，他估计口罩的价钱很快就要跳水。
一枚m95口罩10美元已经是陶若想想的极限。
钱不钱的不重要，吴老师按说不应该在意这个。原本陶若只是打电话和吴冕商量一下，反正国内不缺，这批货直接转手给瑞士，获利颇丰。
但吴老师的心也太黑了一些。
“陶老板，这样，15美元，全卖给我。”吴冕淡淡说道，“钱您先帮我垫付一下。”
“我……能问问您为什么要这么做么？”陶若疑惑问道。
“哦，私人恩怨。”吴冕笑道，“有一次诺华制药找我开年会，我问他们ceo格列卫能不能降价。你知道，诺华制药生产的格列卫在全球的售价，中国最贵。”
“……”
“国内25000，香江大约17000左右，美国不到14000。差别太大，而且在药神那部片之前这个药是不能报销的。”吴冕的声音越来越冷。
陶若大约明白了吴冕的意思。
“你猜他们的ceo是怎么和我说的？”
“我大概能猜到。”陶若苦笑。
“嗯，就是这个道理。终于抓住他们一次！”吴冕笑呵呵的说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现在全球口罩紧缺，我估计贾里德·库什纳已经后悔卖您的口罩太便宜了。”
陶若沉默，吴老师说的是实情。
“诺华既然不当人，咱们何必要装成大善人的模样呢。50美元一个，爱买不买。”吴冕道，“陶老板要是不好意思开口，可以让诺华的人联系我。”
“好。”陶若道，“吴老师，这事儿交给您了，我听信。钱不钱的无所谓，有件事儿我冒昧的问您一句，您看方便不方便？”
“有关于美国股市？”
“不是。”陶若直接否定道，“我有内线，听说芝加哥原油交易所这几天正在讨论修改一项规则。我有些敏感，不知道想的对不对。修改规则，有可能意味着真正的大鳄要动手做点什么。”
“哦？什么规则？”
吴冕意动，美股熔断都只是开胃菜，那么主菜是什么？足够大的体量，只能是原油交易。
“好像是如果出现0或者负价格，cme的所有交易和清算系统将继续正常运行，所有常规交易和头寸处理都可以在精算中执行。”陶若有些拿捏不准，“我本能上闻到了不对劲儿，但想不通。”
这回轮到吴冕沉默。
奥文的玩笑话在他脑海里回荡。
“原油交易，怎么也不可能是负数，买一桶油不光送桶还要给钱，这不就是倒牛奶么。甚至比倒牛奶还过分，您说呢？”陶若试探问道。
“我不太清楚。”吴冕道，“不过我可以问一问奥文。但是，陶老板，我说但是啊。”
“我知道吴老师，这种高度机密的事情奥文先生应该不会和您说。”
“您帮了很大的忙，我跟您说两件事。”吴冕笑道，“第一，3月初，我的基金和这些年挣的钱都交给奥文。”
电话那面陶若的眼睛都红了起来。
最近金融市场的波动他太明白了，这是一生难遇的大机会。
“第二，奥文说这只是开胃菜。”
陶若静默，过了几秒钟后，他涩声说道，“吴老师，我懂了。”
“我不负责任，您随便弄。”吴冕笑了笑，“让诺华的人来找我。”
“好！”陶若贴心的说道，“口罩已经快到魔都，我马上联系，抓紧时间卸货，要是他们需要，直接派飞机来取。”
1227 小丑是谁
“哥哥，会不会影响国际形象？”楚知希问道。
“国际形象只是一个幻觉。”吴冕笑道，“美国为什么不人道援助意大利？德国为什么要抢瑞士抗疫物资？意大利为什么直接放弃老年人？他们都不要国际形象么？”
“也是。”楚知希轻轻点头。
“欧美人么，大多畏威而不畏德。而且和诺华制药是私人恩怨，他有本事把救命的格列卫提高一倍价钱，赶上口罩，我自然要咬一口。”
“要是诺华不要呢？”
“无所谓。”吴冕道，“几百万枚口罩，说破大天也就一两个亿美元，无所谓的。现在咱们有钱，不缺这点。”
“嘿，这话听着真暖和。”楚知希笑眯眯的说道。
一两个亿，只是小目标么。
但哥哥说的是美元。
“反动势力为什么要凭空捏造这么一个概念？很明显就是为了针对咱们。格列卫为什么卖的贵？还不是拿中国人的命不当命么。”吴冕鄙夷说道，“管特么什么以后，先恶心瑞士、恶心诺华制药一波。”
“可诺华的大股东……”
“不管怎么说，诺华的总部在瑞士。”吴冕道，“管他，德国都开始明抢了，咱是卖方市场，爱要不要。”
“对呀，你说怎么都开始明抢了呢？要不要脸了还。”
“传统技能。”吴冕道，“落井下石的国家又不只有瑞士。看跳梁小丑们的表演还真是好看，丹麦为了宣传不戴口罩，拍了一个广告片；瑞士把一名戴口罩的议员撵出议会。
有本事别买啊，现货市场最大一笔口罩就在我手上。”
“好吧。”楚知希虽然似乎不赞同哥哥的观点，但她也没劝。
吴冕有睚疵必报的特质，要不然当年在麻省的时候也不会被称之为大魔王。
“我又不是见死不救，他们不缺钱么，这么多年用格列卫多挣的钱肯定要有说法。”吴冕笑着说道，“消毒水、口罩、手套，一批一批被截留，说实话我看的都笑死。”
“哥哥，你该不会真准备卖口罩吧。”楚知希哭笑不得。
“当然不，拿回来咱们自己用。”吴冕笑道，“从哪都运不进去，外交手段要拖延至少10天。10天，黄瓜菜都凉了。我就是恶心一下诺华，这只是一个开始。”
“为什么不像意大利一样。”
“不说这个，德国的米勒医生，你还记得吧。”吴冕微笑着问道。
“记得，柏林大学附属夏里特医院的呼吸科医生。”
“厉害，竟然记得。”
“我只是比你的记忆力稍微差了一点点而已。”楚知希笑道，“米勒医生到底怎么了？”
“昨天我和他联系了一下，想了解德国是怎么做的。”吴冕道，“我问他——我在网上看到德国拦截瑞士的物资，是真的么？米勒很尴尬，打了一个嗯。”
“哈哈哈，他可严肃了。”
“我说意大利没有防疫物资，向欧盟请求援助被拒绝，意大利人说要退出欧盟，问他怎么看。你猜米勒是怎么和我说的？”
“emmm……”
“意大利对于欧盟的贡献非常少，而得到的东西已经很多了。它要是离开欧盟是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就会像瑞士一样！你看，瑞士它不是欧盟国吧。”
“哈，这是什么逻辑。”楚知希大笑，她能想象到严肃、刻板的米勒医生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有多尴尬。
“米勒已经理屈词穷了呗，这些年一直被公知体的文章洗脑，现在终于有机会擦亮眼睛看他们是怎么做的。可没想到，小丑竟然是他们。”
“真是惨不忍睹，虽然我知道不应该幸灾乐祸，可……我怎么就想笑呢。”
“寡廉鲜耻，德国明镜报怎么说的来着？嘿，真想现在抡起报纸抽在他们脸上，啪啪直响。”吴冕笑的格外开心，“科学史系的吴主任当年他发微博说落后不一定挨打，弱小也不一定挨打，还举了瑞士的例子。真想问问他，口罩呢？消毒水呢？外科手套呢？”
“哈哈哈。”
“屁颠屁颠从中国运过去容易么？怎么变成慈善捐助了？口罩的事情诺华解决不了，我也就是嘴上说点什么，恶心一下诺华。”
“你看你……”
“瑞士这事儿有意思，河殇派学者们经常拿它们举例，你看人家，也不搞制造业，也不造航母，甚至不怎么养军队，人家的人民为什么过的辣么好？过的辣么轻松，还不用加班？”
“嘿，这几天网上的舆论已经开始反转，我估计所有人都没估计到咱们竟然做的这么好。”吴冕伸手，习惯性的想要捋一下兔子耳朵。
手摸了个空，吴冕笑了笑。
重大压力下形成的习惯还真是难改。
“嗯，这事儿真心的牛逼大发了！”吴冕得意的说道。
“不过他们被逼的这么紧么？”
“我觉得有一部分潜意识行为在作祟，也是瑞士自作自受。”吴冕道，“中立国？狗屁。美国利用一家瑞士安全公司监视了120多个国家70年，连默大妈的**生活都一清二楚，丫头你说默大妈能不生气？”
“……”
“默大妈肯定不是省油的灯，也不说扣押，先查呗。这时候真想把高胖子拎出来问问德国人的严谨劲儿哪去了？问问他妹夫，为什么瑞士的口罩查不到。”
楚知希看着吴冕的样子，只是吃吃的笑。
“狗咬狗，一嘴毛。咱们站在岸上，看闹剧，这种感觉还真是很古怪。”吴冕最后说道。
……
3月15日，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感染科主任张文宏教授发文称，中国已经迈过至暗时刻，但是现在欧洲突然成为疫情的新中心，给我们带来巨大的不确定性。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天河市还没彻底解除封印，巨大的不确定性再次降临。
不过和之前的情况比，现在好了很多，最起码可以静下心来研究境外输入问题，而不需要面对随时随地都要崩溃的惨烈。
现如今，这种惨烈正在欧美如火如荼的上演。
而今天，瑞士著名经济学家reiner eiberger建议瑞士年轻人自主寻求病毒感染，早感染隔离康复然后重新投入工作和学习中，减少经济损失。
因为大规模感染已经是无可避免，不如就选择性针对性感染年轻人，利用病毒对年轻人的危害性非常小的特点，让大批年轻人具有抗体之后可以重新工作。
而且可以无防护的照顾老年人，避免二次感染，也避免了高额的防护服和消毒费用。
钱重要还是命重要，在无形之中，很多人已经做出了选择。
年轻人和老年人之中，他们也做出了选择。
没有从前的虚伪掩饰，没有从前的歌功颂德，只有现实的抛弃。匆忙的甚至给人一种松手不行，还要踩一脚的感觉。
慌乱中夺路而逃，大灾大难面前，所谓的文明人露出了真正的嘴脸。
他们还没抵抗，甚至他们还没有尝试一下，就已经很干脆的选择投降。
这是时代的悲哀，经历了二战、冷战的一代老年人，终于被无情的放弃。
不是放弃，是抛弃！
看上去似乎没有任何影响，摇摇欲坠的医保、社保也因为大批老年人去世获得喘息的机会。
可即便是疫情过去，目睹老年人被放弃的年轻人老去的时候，他们会怎么想？
没人知道，
只有时间能给出答案。
到那个时候，也不知道现在终日里游玩，仗着抵抗力高而横行无忌的年轻人们会不会想到这批被抛弃的老年人。
1228 都是你们的错！
美国，凌晨，五点十六分，某州。
记者和摄影师已经完成了摄制工作，背景是凌晨还在恐慌性采购的大型超市。
“我们可以看到，恐慌的市民购买了足够多的生活物资，尤其是卫生纸。”
“彻夜抢购，这里比圣诞节打折季还要热闹。我的天呐，真是难以相信。”
最后录制几条，摄制组准备收工。
因为经过一个通宵，大型超市的生活物资基本已经被抢购一空。现在的人流已经稀少，大多两手空空。
就在记者拿着话筒对着摄像机说话的时候，恰好一名中年男人急匆匆的赶过来。
他是来购买必要的生活物资的。
与众不同的是，他戴着口罩，一枚蓝色的外科口罩。
路过记者的时候，中年男人看了一眼她和她的摄制组，听到她在用嘲弄的口吻说着什么，停住脚步。
“都是你们的错，让我们不得不早起抢购！”中年男人距离五米远，看着摄制组高声怒斥道。
记者怔了一下，她没想到一名路人竟然会忽然闯进镜头，他难道不应该作为背景存在的么？
而且，什么是“你们的错”！
中年男人越说越愤怒，越说越激动，但良好的教养以及对自己的克制让他保持冷静。
他站在不远处，对着摄像机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这些天来，他已经受够了连篇累牍的谎言。
那些谎言一看就知道是假的，可是无论电视节目里还是网络新闻里，衣冠楚楚的禽兽们偏偏就这么把话说出来。
他们都不知道羞耻么？！
中年男人也没有办法，时代的车轮轰鸣而过，自己只是一粒小小的尘埃。
他只能用自己的办法尽量活下去。
正常的时间，超市里人太多，中年男人为了避免感染根本不敢来。
抢购是为了避免感染，而聚集则意味着感染几率大增，这是一道无解的选择题。
只有在凌晨，人流最稀少的时刻，他才敢从家里出来，趁机买点别人买剩的物资。
直到看见记者和摄像机的这一刻，无数不好的记忆被勾起。
他愤怒了，像是一座火山般爆发出来。
“只是新型流感、正常人不用戴口罩、绝大部分患者不用治疗、都会自愈、美国每年流感死几万人，新冠死这点人完全不足为惧！
天呐，你看看你们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记者耸肩，她被一连串的问话问的哑口无言，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中年男人情绪愈发激动。
“你知道么，我不会责怪中国，完全不会，他们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正确的！”（注1）
“莫纳汉竟然说最多有7000万至1.5亿美国人会感染，不过80%以上会康复！他就是狗屎，只有80%的人会康复，那剩下的20%的人呢？！1500-2000万人怎么办？！”
中年男人伸手指着摄像机，最近一段时间积累下来的暴躁、压抑的情绪全部都迸发出来。
“真是不敢相信，在美利坚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够了！纽约已经紧急组织囚犯，开挖了一个可以容纳5.1万尸体的大公墓，准备用来安葬可能死于大瘟疫的死者。
你们就应该去挖公墓，而不是不戴口罩站在这里成为下一个传染源！”
“不！你们就应该躺到公墓里，成为冰冷的数字！”
凌晨，天气微冷，可中年男人越说越激动，他的脸颊有点红。
“克里斯蒂安·德罗斯滕竟然说德国总人口8300万人，如果60-70％的德国人将被感染，0.5%死亡率，也就是死20万人。
而德国每年有至少80万人死亡。那些死于新冠病毒的老年人，就算不死于新冠，不久的将来也会死于其他病。”
“根本不用做任何节目，把这些愚蠢的言论集合在一起，就是美利坚历史上最好笑的脱口秀！”
“该死，我为什么要和你们说这么多。”
记者和她的摄制组都怔怔的看着那个情绪激动的中年男人，无言以对。
“已经死了很多人，可你们却还在这里隐瞒信息。你们，竟然还特么不戴口罩！”
中年男人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随口转身。
刚要急匆匆的去看一眼还能剩下什么生活物资，男人想到了什么，最后说道，“再见，祝你们早安。”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记者做了一个不屑的表情，很夸张、很搞笑、很无奈。
这只是一段花絮，记者并不认为这名中年男人说的是对的。
两人的思维之间有着巨大的鸿沟，无论什么都难以填平。
她做了一个鬼脸，浓妆艳抹的脸上表情丰富，像是……一个小丑。
……
……
此时，纽约的她已经起来，清点货物，准备开始新的一天。
时间过的很快，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让她目不暇接。
疫情已经无可避免的蔓延开，死亡人数暴增，她茫然不知所措。
对面医院门口装着尸体的冷冻运输车也不在开来开去，有一台车一直停在那里，不知道是坏了，还是大量尸体没办法运走。
如果是后者，她……
不过她对此已经麻木。
不管怎样，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
活着，才更重要。
她甚至不敢关闭小超市，这是一家人养家糊口收入的来源。
她也不再提醒来超市买东西的顾客要戴口罩。
一百个人里面能有2-3个人戴口罩就不错了，而且总是提醒，会引来反感甚至是争吵。
漫天的口水里不知道有多少病毒，她已经绝望，甚至有些麻木。
等着吧。
老墨警察大叔不知道什么时候感染了病毒，现在在发热，她昨晚还和他聊过视频。
高烧39.2摄氏度，却因为无法做核酸检测只能躺在家里等待自行痊愈。
要是无法痊愈，她想，他会不会被装进对面医院的那台车里，一直停在那，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会想起来。
……
注1：一个推特上的视频，基本是白描，记者之前说了什么被剪辑掉了，但中年男人的情绪的确很激动，这句话也的确是他说的。
这是一个异类，特意留下来这一段。
1229 翱翔的秃鹫
《卫报》记者看到的文件显示，应对新冠病毒的医疗机构负责人首次承认，他们预计疫情会持续到明年春季。
对已经难以负荷的国民保健服务系统带来巨大压力，届时80%的英国民众染病，15%、大约790万人可能会住院。
这一天，塞尔维亚总统发表电视讲话，用近乎哭泣的语调向中国求助。他宣布进入紧急状态的时候，还宣布了向中国紧急购买了500万的口罩，以及请求中国的救援。
吴冕并没有看国外的新闻，而是静静的看着一个在角落里的新闻发呆。
帝都，2003年建立的小汤山医院再次启动，原版小汤山医院终于再次进入视野。
早在1月23日，帝都就已决定紧急启动小汤山医院改造和新病区建设工程，作为市级定点收治后备医院。
1.5万余人经过53天昼夜设计、建设、施工，才有今日的从容应对。
原本只是一个备用手段，却没想到最后还是派上了用场。
国内疫情控制的相当不错，全国除天河外，基本都已经清零，陆续有确诊患者，也都以输入性病例为主。
真特么的，吴冕心里骂了一句。
小汤山医院设床位1000余张，将主要用于境外来（返）京人员中需筛查人员、疑似病例及轻型、普通型确诊患者的筛查和治疗。
帝都已累计报告境外输入确诊病例41例。
小汤山的重新启用是未雨绸缪，可看着这条新闻，总是让人很不舒服。
入境人员里基本都是防疫意识比较强的华人、华裔、留学生，可就这样已经筛查出来41个阳性病例。
国外已经什么样，可想而知。
疫情在全球爆发，在所难免。或者说，疫情正在愈演愈烈，无法遏制。
虽然吴冕一早就知道他们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释放出来创世纪级别的病毒，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经过在天河的奋战，他看到了一丝希望——人类战胜病毒的可能性，哪怕它是创世纪级别的病毒。
但欧美基本没人想着抵抗病毒，一触即溃，就像是面对三德子的闪电战一样，毫无抵抗能力，哪怕中国已经打赢了遭遇战、他们有更为充沛的时间、经验。
可是看看他们都做了什么，躺平、任锤，这特么的！
奥文之类的人肯定不会有任何问题，随便飞到哪个小岛上都能指挥金融战。
外面越乱，他、他们挣得就越多。
吴冕从前只是在史书上看到每逢灾年，土地兼并都是最严重的。穷人卖儿卖女，饿殍遍野。而有钱人却越来越有钱，一直到下一个轮回开始。
2020年还真是有生之年系列，吴冕摇头，笑了笑。
这种事情竟然都能看得到，真是远远超出了吴冕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每一天，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很陌生，吴冕在努力接受这个崭新的时代。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
吴冕的手机响起。
他看了一眼，是贝拉克教授打来的。
“贝拉克，这么早，你不用去做手术么？”吴冕接通手机，随意问候道。
“boss~~~”贝拉克教授兴奋异常，说话的语气像是足球场上的解说员，热情澎湃。
“小点声，你又分裂了？”吴冕皱眉。
“伟大的贝拉克重新从坟墓里爬出来！我满血复活，感谢我的坚持！”
“你……”吴冕无语，“你干什么了？为什么用亡灵法师的语气和我说话？”
“boss，美股第三次……不，第四次熔断，你能相信么，这简直太疯狂了。我昨天一夜没睡，亲眼看到了熔断！”
“你还有钱？你不是破产了么。”吴冕特别无可奈何的问道。
这就是赌么，没想到贝拉克还有这种爱好。
“我贷了100万美元！”贝拉克开心的说道，“我是麻省的医生，这点信用额度还是有的。”
“你高兴就好。”吴冕想起奥文·罗斯柴尔德说过的话，却也不好阻拦。
“boss，等疫情结束，我请你环游世界。”
“算了，不用。”吴冕道，“疫情结束要3-5年，到时候什么情况都不一定呢。”
“我的天，你为什么这么悲观？”贝拉克教授的语气里满满春风。
“没别的事情吧。”吴冕问道，“贝拉克，你抓紧把钱还了。”
“boss，你的观念简直太落后了。你知道么，美联储又双叒叕放水了，要不进行投资，只能看着自己的钱袋子越来越瘪。”
“好吧，你开心就好。”吴冕无所谓的说道，刚想挂断电话，他顿了下，劝告道，“贝拉克，你小心点，最好别借钱。”
“我知道，放心吧boss，我可是华尔街大魔王！”贝拉克教授得意的说道，“现在恐慌已经到了极点，我心里有数。”
吴冕懒得听这些，他挂断电话。
只不过和史书上说的事情换了一张皮，内核从来没有任何改变。越是灾年，奥文这类人就越是兴奋、活跃，庞大的资产翻着翻、打着滚的往上走。
这一幕似曾相识，从前的金融海啸都是人为制造，那这次也没有任何区别，无论是德堡的病毒还是因势利导的奥文那一伙人。
面对创世纪级别的病毒，他们只想着挣钱，还真是……牛逼！
而贝拉克教授这种小鱼则上蹿下跳，绝大多数都被吃掉。
吴冕知道自己在这方面的逻辑思维肯定想不通，他叹了口气。
希望贝拉克一切安好。
想着，吴冕拿起手机，想要给贝拉克留言。
但他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说什么。愿意去就去吧，怎么办呢？说多了都是故事，好话难劝找死的人。
吴冕回想起一张图片。
纽约上空罕见的出现了秃鹫在盘旋。
秃鹫，一种食腐动物，有可能是纽约市死亡人数太多，根本无法及时埋葬，尸体腐烂散发出来的味道把秃鹫引来。
而奥文之类的人早就盘旋在金融市场里。
虚拟与现实、金融与实体高度重合，无法想象未来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吴冕长长的吁了口气，关上手机。
希望贝拉克不要作死，希望他能活下来……
1230 凭空造物
吴冕只是偶尔去手术室，绝大多数时间一直在移动p3实验室里工作。
他很珍惜最后的时间。
可能一个月后，国内研发疫苗都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为国内已经不存在新型肺炎病毒感染的患者。
到时候想要研发疫苗、研究病毒，就要跑去国外。
虽然某种程度上这种说法是一种凡尔赛，但对于疫苗研制来讲真的很让人头疼。
吴冕不想这样，fbi的泥头车会带给他极为强烈的危机感。对于fbi的简单、粗暴手段，吴冕有足够的预计。
没想到和s病毒一样，连研究疫苗都找不到合适的人群，这话说出去能气死很多人，但的确就是事实真相。
时间流逝，3月19日。
东湖区第三人民医院里，王青山在手术室转悠。
疫情已经控制住，其他定点医院的常规医疗也已经恢复，这里冷冷清清，心胸外科大手术根本不会在这儿做。
他心里清楚，但这正是王青山想要的。
去天河市协和医院？还是同济医院？
不，绝对不去，王青山绝对不会去。
那面是定点医院，虽然说和感染患者分开，走两套不同的流程，可王青山只要远远的看一眼天河市的大型三甲医院，就觉得那面全都是病毒。
身为心胸外科的老专家，他太清楚新型肺炎病毒的威力。
尤其是对老年人而言，病毒就是专业的杀手，王青山只想留个前线支援的名声，从来都不没有想过要奋战在第一线。
陈院长给他配备了一名小医生，生怕王青山看哪都不顺眼，以至于出问题。
可没想到王青山根本不进手术室，只在办公室里一坐一天。
“王主任，我们手术室小，您多见谅。”临床的小医生恭恭敬敬的领着王青山来到手术室的更衣室。
这是王青山要求的，来一次天河市，怎么也得做个样子，留点照片。
“没事，一会你给我照相就行。”王青山撇着嘴说道。
临床的小医生没提出什么异议，他又能说什么呢？
看着王青山换了衣服，开始摆拍，临床的小医生心里有些恶心。但他只能保持沉默，一句多余的话都懒得和王青山说。
换了隔离服，照相。
穿上防护服，照相。
每一个步骤王青山都留下足够多的相片，仿佛他真的去了一线，参与了这场遭遇战一样。
光是看照片，的确能留给人这样的印象。
但临床的小医生知道这都是假的，是骗人的。
“疫情很快就结束了。”王青山照完相后，看着照片，咧嘴笑道，“你要是对心胸外科有兴趣，可以申请去帝都进修，我亲自带你。”
临床的小医生怔了一下，他心里恶心的想要吐。至于帝都的老专家抛出来的橄榄枝，他一点都不在乎。
如果是从前，这是一个机会，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
而现在，呵呵。
“王主任，我看国外疫情很严峻，估计疫情很难短期内结束。”临床的小医生小声的岔开话题。
“你懂什么，美国那么发达，现在已经开始认真对待。你们都能在一个月左右控制住，美国就不行？”王青山斜睨临床的小医生，鄙夷的说道，“咱们还要建方舱医院，美国有10艘医疗船，航母那么大！”
“……”临床的小医生动了动嘴唇，想要反驳，但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
真怀疑这位王主任到底是不是搞医疗的。
美帝的医疗船那玩意能当治疗传染病的方舱来用么？各种游轮的惨案早已经说明船体这种密闭空间根本就是一个大型的培养皿。
难道用来隔离？
谁知道呢。
临床的小医生只在新闻上看见两艘医疗船的信息，可国内的很多自媒体却接二连三的把医疗船的数量涨上去，仿佛他们就是召唤师一样，随便念念咒语就会召唤出来大型医疗船。
凭空造物，牛逼的一塌糊涂。
md！天河市危急的时候，怎么没看他们念咒语。
临床的小医生心里这么想，但是他不愿意招惹一名来自帝都的专家，只能低着头，生怕自己的表情引起王青山的反感。
“国防法案已经通过，各大企业已经开始转产生产各种防疫物资。你以为只有咱们能生产口罩？扯淡，自我感觉太好。”王青山一边脱防护服，随手扔到一边。
临床的小医生眉眼一跳。
这是抗疫留下来的后遗症。
天河市物资紧张的时候，为了省下一套防护服，需要医生护士连轴转。
就这，防护服都不够用。
虽然物资紧缺只有两周左右，但也足够留下一辈子都无法磨灭的印象。
现在物资充足，已经不在意这点防护物资，临床的小医生心里却留下深深的烙印，每一套防护服都是宝贵的。
可是王青山摆拍……
md！
他心里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王青山戴着护目镜、口罩，把带子缩小，要尽量留下勒痕。他闷声闷气的说道，“我看我一个同学说，陆战队队员也开始生产防疫物资。看看人家，军人都投入到……”
“你特么四不四傻！”
贝拉克教授站在半污染区一边脱防护服，一边破口大骂。玻璃门都挡不住他的口水……还有愤怒。
今天的他情绪显然没有之前和吴冕打电话的时候那么高，甚至……像是一头暴走的野兽一般，眼睛里闪烁着骇人的光芒。
王青山怔了一下，他刚要骂人，可旋即看见贝拉克教授一头金发，所有的话都憋了回去。
“海军陆战队是美军的“四等人”，在美军的地位仅仅高于海岸警卫队！那群垃圾用t恤做口罩，真特么的是个笑话，这不是美国，这是世界上最落后的第三世界国家都干不出来的事情！”贝拉克教授怒吼道。
不过很显然他已经开始有丝分裂，嘴上愤怒的骂着人，可在半污染区换防护服的动作却并不慢，很谨慎的脱防护服，没有一丝错误。
也有可能是被吴冕踹的次数太多，贝拉克教授心里有三室一厅那么大的阴影面积。
陪同王青山的临床小医生心中暗爽，精神病一样的贝拉克教授现在怎么看怎么顺眼。
1231 一个管治，一个管埋
“国防部已经在备忘录中指示现役军人covid-19防控期间戴口罩。这群碧池，战略储备的口罩忽然丢了，要海军陆战队去自己做，我的天，还有比这更疯狂的事情？！”贝拉克教授脱下防护用品，离开半污染区。
推开玻璃门，贝拉克教授气冲冲的走过来。
王青山怔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名顶级的外科医生。
“北卡罗莱纳州约翰逊营地的海军陆战队战斗勤务支援学校简直就特么是一个垃圾场！”贝拉克教授怒吼着，他的眼睛里带着血丝，表情无比绝望。
王青山见贝拉克教授的表情，心里微微一怔，认为他是被疫情打击，所以心里伤心、失望。
“贝拉克教授，久闻大名。”王青山站起来，伸出手。
虽然知道这位是吴冕医疗组的成员，但是他依旧给了贝拉克教授足够的尊重。
“橄榄绿t恤，剪下7-8英寸的一条，再把一侧扣下去6-7英寸的一块，最后把顶端剪开，就成了口罩带，系在脖子和头顶！这特么是侠盗罗宾逊？难道他们准备去纽约开始新一轮的零元购？！”
“……”王青山怔怔的看着贝拉克教授。
“贝拉克教授，听说有十艘医疗船去了纽约。”临床的小医生小声说道。
王青山瞪了他一眼。
重复一边他曾经说过的话，在王青山听来就是在骂他。
“全体纽约人，你们的海军回来了！我们与你们同在！我们将全力去战斗！”贝拉克教授鄙夷的说道，“是这样的么？”
王青山好尴尬。
“就一艘安慰号，仁慈号不知道开哪去了。就特么一艘船，还没屁用，这就是做广告！什么时候能少做点没用的事儿，多做点实事呢。”
“贝拉克教授，医疗船的作用很大吧。”王青山低着头，讪讪辩解道。
当着一头黄发、白皮的贝拉克，王青山气势上先馁了几分。
“有用，的确有用，它会为华尔街的那群狗屎看病，只要能花得起钱。”
说到纽约，说到华尔街，贝拉克教授的怒火被彻底点燃。
他站在王青山面前，仿佛王青山是华尔街的股票交易员一样，破口大骂。
王青山怔了很久，就连临床的小医生也有些迷茫。
这位贝拉克教授好像只是精神分裂，他平时话痨的厉害，可对其他人还是保持着最基本的尊重。
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怒气冲冲，破口大骂华尔街。好像他家孩子被华尔街的那群大佬扔到井里了似的，除此之外，小医生想不到任何理由。
“那艘该死的破船根本不会对外开放，而且它距离纽约还有10天的时间，至少！”
原来真的没有十艘，临床小医生低着头，强忍着笑。
都特么是王青山王主任凭空给变出来的。
“这群蠢货，只想着怎么去挖墓地，没有任何一个人去努力控制疫情。该死，为什么会是这样！瑞克岛的那群杀人犯很快就要戴着镣铐被送去哈克岛，这事情他们干过，一定会再干出来的！”
瑞克岛？哈克岛？
临床小医生听的一脸懵逼。
王青山更加尴尬。
贝拉克教授说的是纽约的那位州长宣布要在哈克岛挖可以埋葬5万人尸体的大型集体墓地。
这事儿王青山不愿意多想，只要一想万人坑，还特么是五万人起跳的那种，他的三观就开始崩碎。
从前构建出来的世界观、价值观碎的粘不起来。
为了避免自己精神出现问题，王青山潜意识里放大“好”消息，不知不觉中把医疗船变成10艘，至于万人墓地则干脆忘记。
“科莫那个混蛋，开始让囚犯制造洗手液，现在又让囚犯去挖坑，他就是一个吝啬鬼！只盯着自己的钱袋子！这群该死的华尔街的吸血鬼！都应该下地狱！”
“囚犯要做这么多事儿？”临床小医生诧异的问道。
“就因为便宜，那群吸血鬼！纽约工作的囚犯，每小时工资仅有0.10美元到0.33美元。应该严厉谴责科莫那个混蛋在全国健康危机期间使用廉价监狱劳动力的行为，维护服刑人员应有的劳动权益！”
中国应对疫情，工人造个雷火医院；
美国应对疫情，囚犯挖个万人尸坑。
一个管治，一个管埋，临床小医生的三观也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这就是传说中的山巅之城？
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24小时直播，像建设火神山医院的时候一样，让纽约人感受到州长科莫的决心。
“贝拉克先生，这是一则假新闻。”王青山辩解道，“因为原意是纽约对于类似****的瘟疫有最糟预案，要求rikers island挖一个能埋51000人的墓地。而这个计划是2008年做出来的。”
“已经特么开始挖了！”贝拉克怒吼道，“他们就不能好好管一管疫情？一切都弄的乱七八糟，纽约已经完蛋了。真希望能把‘小男孩’扔到纽约，炸死华尔街的那群混蛋。不，小男孩不够，要大伊万！”
“……”
王青山和临床小医生哑然，这是浣熊市要出现的节奏么。
本来没人认为美国会出问题，毕竟天河市的疫情经过一个多月的奋战已经控制住，现在的数字每天都在向着好的方向进展。
可……
“boss。”贝拉克没有换衣服，而是拿起手机，哭丧着脸给吴冕打电话。
“贝拉克，怎么了？遇到什么难题了么？不应该啊。”
“你可怜的小贝拉克又一次的破产了。”贝拉克教授的眼泪流了出来。
“怎么回事？”
“盘前期货再一次熔断，而我就是最绿的韭菜，该死的华尔街！该死的科莫！！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想要控制住病毒，boss！救救我！”贝拉克教授哀嚎。
“都说过。”吴冕叹了口气，只说了三个字就停住继续埋怨。
现在埋怨谁都没有用。
“boss，我破产了！我要申请中国国籍，我要留在这里！”
“恭喜，贝拉克，你做了一个最好的选择。”吴冕淡淡说道，“你要是确定的话，我会着手办的。”
1232 渣男
王青山听傻了，他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移民从来都是从中国去美国，这位贝拉克教授难不成真的脑子有问题吧，怎么会放弃麻省总医院的位置来到中国。
而且他说的破产是什么意思。
……
……
吴冕挂断贝拉克教授的电话，他叹了口气。
“哥哥，贝拉克又破产了？”楚知希问道。
“嗯，估计是被奥文一口吃掉。”吴冕手指敲打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里面也有你的钱。”楚知希提醒道。
“那个不算，贝拉克也是，真是猪油蒙了心。跟他说了多少次，就是不听。”吴冕摇头。
他和楚知希刚从p3实验室回来，脸上的勒痕还在。
不过按时按点的上下班，日子似乎回到了过去。
打开笔记本，点开邮箱，吴冕扫了一眼，选了一个邮件点开。
“谁发来的？”
“嘿。”吴冕笑了笑，“真是有意思。”
楚知希凑过去看了一眼，随后惊愕。
马斯克求购大量呼吸机的字眼映入眼帘。
“马斯克不是刚说要和美敦力合作，把特斯拉的生产线改装成呼吸机生产线么？怎么求购呢？是时间来不及？”楚知希疑惑问道。
“糊弄人的，你竟然真的信马斯克会生产呼吸机？”
“为什么不信？五菱都开始生产口罩了。”
“那是在咱们国家。”吴冕道，“马斯克一旦开始生产呼吸机，特斯拉的市值会断崖式下跌，很多资本大鳄就在等这个时刻。所以不管马斯克想还是不想，他都不能造呼吸机，在中国购买是最合理的一种方案。”
楚知希无语。
华尔街的那些烂事她不了解，还一直以为美国的生产机器开动，肯定能解决很大一部分的防疫需求。
可楚知希没想到华尔街的资本大鳄坐直升机撒钱，直接全球购买。
50多天前，国内向全世界撒订单，购买呼吸机和ecmo。只过了不到2个月，订单竟然重新回来。
这个世界太玄妙，还真是神奇的一年。
“好多呼吸机都没送到，现在海关还在源源不断的收到呼吸机和ecmo。不过也好，直接转手就卖了，还能回回血。”吴冕道。
楚知希很迷茫，她默默的打开手机，找到马斯克的推特。
马斯克在推特上表示，
【如果呼吸机供应短缺，我们可以制造。】
【特斯拉转型生产呼吸机并非难事，“特斯拉可以生产拥有先进暖通空调系统的汽车，spacex可以生产配有生命支持系统的宇宙飞船。制造呼吸机并不困难，只是不可能很快制造出来。”】
这些话历历在目，可是说的和做的真心不一样。
眼前，五菱的口罩盒子隐约飘荡着，上面写着——人民需要什么，五菱就生产什么。
而特斯拉这种标杆式的企业……
“魔都的工厂开业，电动车从生产线上源源不断的下来，马斯克很有可能会变成全球首富。故事讲的是真好，就像是一个渣男。”吴冕笑眯眯的说道。
“哥哥，你为什么总说马斯克是渣男。”楚知希不解。
“说的和做的完全是两回事儿呀，看新闻说因为疫情的关系，特斯拉宣布宣布美国两家工厂停产。我估计马斯克已经心疼死了，股价好像也出现暴跌。”
“那怎么办，赶上疫情了。”
“他……们根本不在乎死多少人，大统领一直叫嚣着4月12日复活节的时候开工。”吴冕笑道，“现实比小说还要离奇，真是一场大戏。”
大统领在最近的一次新闻发布会上说，他希望复活节当天能重新启动美国经济，放宽因应****疫情所采取的限制措施。在那一天，所有人都可以去上班，教堂将挤满人。
就这？
纽约的坑还在挖，没有任何控制疫情的举措，他们怎么会“乐观”的估计4月12日就能复工。
楚知希看着新闻，已经被各种魔幻到了极点的信息震惊。
疫情过后，群魔乱舞，一遍又一遍的刷新着她的认知底线。
“哥哥，这不可能，是吧。”
“复活节前死了，正好可以在复活节复活。”吴冕冷冷说道，“至于普通人的死活，谁又在乎呢。”
楚知希怔怔的想了很久，最后还是苦笑。
“我以为他们会要点脸的，最不济也要做做样子。”
“脸和钱比，谁更重要？”吴冕笑道，“嘴上都是主义，心里都特么是生意。”
“可复工后肯定会大范围聚集，要是病毒大范围传播怎么办？”
“新型肺炎死亡率不像是鼠疫那么高，没人会在意。h1n1的时候不在乎，这回依旧不会在乎。a、b两种形态的新型肺炎病毒在美国传播了几个月，有人在意么？还扯到电子烟上去。”
“……”楚知希叹了口气。
“他们前一阵子幸灾乐祸，落井下石。可根本没做相应的预案，没想到会有一个国家、无数人民能闷杀创世纪级别的病毒。
现在，他们一边挣钱，一边吼着怪咱们。”
“……”
“无所谓了，这次美帝的底裤都被撤掉。”吴冕笑了笑，“就像是皇帝的新衣一样，大家都不说，而咱们的抗疫举动就是那个小男孩，告诉所有人美帝连一件衣服都没穿。”
“那么多人，病毒得变异成什么样，那可是rna病毒啊。”楚知希忧心忡忡。
“没事，国内控制好外来输入病例，静静的看着呗。”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说着，吴冕捻起手机，犹豫了一下，开始拨打电话。
“给奥文？”
“嗯，我对他们在大灾之年趁火打劫格外感兴趣。从前只是在书里见过，现在看见活的了。”吴冕笑着说道，“这是见证历史、见证奇迹的时刻！”
见证历史……楚知希在心里念叨了几遍这个词，心底泛起一片苦涩。
如果这就是见证历史，还不如不见证。
“奥文，真是难以置信，你说的开胃菜竟然这么大！我手下的医生破产、财务自由，终于今天又一次破产了。”吴冕打通电话，没有寒暄，直接说道。
1233 一切都刚刚开始
“当然，这是历史性的时刻。5年之内，我会成为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族长，并进入美联储。”奥文·罗斯柴尔德优雅的说道。
“赞美你的野心与奔跑的速度，果然是被称为创造奇迹的男人。”
“不，吴，我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奥文回答道。
“奥文，我手下的一名医生又破产了，刚刚说过。”
“很正常，这几天破产的人太多，你是准备欢呼么？你可以和他提各种要求，而他没有任何能力拒绝你。”
“我现在只关注疾病、病毒，你是知道的。”吴冕笑了笑，“不过我好奇开胃菜都这么大，以后你还准备做什么？”
“整个世界等待我们去征服，难道不是么？”
“奥文，他们真的不准备去管大型传染病的蔓延以及扩散？”吴冕问道。
“这是个不能完成的任务，而且我的资产在不断的上涨，那些美妙的数字看起来就像是精灵，为什么要把注意力放在其他方面呢。
吴，就像是你做了一台特别漂亮的手术，而这个术式将以你的名字命名一样。我相信你会了解的，那是一种让人鲜血沸腾的感觉。”
“我了解。”吴冕微笑。
“一切都刚开始，这是一个最好的年代，这也是一个最坏的年代。”
吴冕忽然想起昨天陶若问自己的事情，心念一动。
“奥文，你准备把多少散户和基金吃掉？”
“越多越好。”
“那你是认为把石油期货打到负值才算是主菜么？”吴冕问道。
电话那面缄默。
吴冕隐约听到电话信号有干扰的声音传来，丝丝作响，让人心悸。
3秒后，奥文沉声问道，“吴，你是猜到的？”
当电话里的奥文沉默下去的瞬间，吴冕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奥文·罗斯柴尔德真心是胃口太大，竟然要修改规则来大小通吃。
“嗯，你知道，我在芝加哥有朋友。”吴冕不动声色的说道。
“你准备怎么做？？”奥文问道。
“我就是问一下。”吴冕笑道，“奥文，你放心，我不会和任何人说这件事情。不过修改规则不会引起别人注意么？”
“会，所以我暂时还没准备好什么时候动手。”奥文·罗斯柴尔德语气不变，他笑着说道，“修改交易规则其实并不难，难的是怎么说服两大产油国携手降价。这事情很复杂，还要涉及国内页岩油的利益。”
“哦，我不准备接触太多，只是随便问一下，毕竟这块蛋糕里有我的一份，难道不是么？财务自由，多美好的词汇。”
“如果成了，你就可以进入世界富豪排行榜。”奥文笑道。
“富豪啊，我对这个没兴趣。奥文，mrna的疫苗方案能不能帮我弄一下。”吴冕问道。
奥文·罗斯柴尔德又一次沉默下去，他在用沉默表示否定。
“不行就算了，我知道这事儿牵扯更大。”
“这的确是个难题，你知道，如果没有必要的话，是很少会有人为此丧生的，至少我不希望把挣钱的事情变得那么血腥。”
吴冕耸了耸肩，“我手下该死的助手已经破产了，真是遗憾，我曾经劝过他千万不要用杠杆，可惜。”
“贪婪是每个人心中的魔鬼。”
“那你呢？”
“我本身就是魔鬼。”奥文·罗斯柴尔德笑道。
“那我该忙了，真是很遗憾，当年给frank plummer博士做完手术，我就应该去他的p4实验室工作一段时间的。你知道，frank plummer博士不会拒绝我。”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奥文说道。
“祝你好运。”
“是我们好运。”
挂断电话，吴冕叹了口气。
“可惜了。”吴冕道。
“是因为frank plummer博士么？”
“是的。”吴冕道。
“哦，我记得给博士做手术的时候有两个陌生人跟着去了手术室，原来是fbi？”
“如果不是fbi的话也是其他部门的人，因为这件事情已经死了太多人。”吴冕有些遗憾。
但假设从新再来一次的话，给frank plummer博士做完手术后，他也不会去直接询问有关于冠状病毒研究的结果以及mrna疫苗的事情。
只是现在回想起来，吴冕略有些惘然。
不过惘然与怅然若失很快消失。
“没事，只有弱者才会害怕大局崩溃，因为弱者依托大局而活；强者只需自强，因为强者自己就是大局！”吴冕很坚定的说道。
楚知希笑了笑，她知道哥哥的意思。
“哥哥，世卫组织今天喊话，说任何国家不应该自暴自弃。”
“哦，英国和北欧三兄弟这些海盗国家都已经躺平了，或许和民族性格有关系。”吴冕笑道，“在海上打劫，很多时候都是要看运气的。真要是来了一场16级的台风，任何努力都是徒劳的，没有船能幸存。
所以，16级以上的台风到来之后英国、挪威、丹麦、瑞典都直接躺平。世卫组织喊话也没用，他们顶多翻个身，让自己躺平的姿势舒服一点。”
“唉，可惜了。北欧那面地广人稀，抗疫的难度比咱们小了很多。像是澳大利亚，我觉得他们能做到的可能性很大。”
“他们一向这样，如果没有咱们先控制疫情，或许他们会尝试着努力一下。但咱们做到了，而且是用最古典的办法做到的，他们没有任何选择，只能躺平。
你想想咱们在天河市努力的时候他们冷言冷语，说了多少风凉话？这是动摇国本的事儿，他们宁肯把老年人都送进坟墓也不会认错。”
楚知希打了一个寒颤。
“哥哥，太残忍了。”
“海盗国家一向如此，我从来都不对他们抱有任何期待与希望。”吴冕道叹了口气，“张主任说得对，要小心二次过草地。”
“瑞典的首席流行病学家安德斯?泰格内尔预计瑞典可以在五月份的某一天达到群体免疫。”
“拭目以待。”吴冕鄙夷的笑道，“他们除了在学术圈党同伐异之外，还会干点什么？炸药奖，是全世界最肮脏的一个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