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4 比“我爱你”还动听的话
李琼在一边听吴冕和患者闲聊，心神一动，找到楚知希，小声问道，“楚教授，我听吴老师说新型肺炎病毒能影响嗅觉，现在我见过减弱的，还有别的？”
“昨天哥哥做数据，我听他说有味觉反转的可能。”楚知希说道，“半年或者一年以后，有人闻臭味觉得是香味。饭菜再香，也吃不出来味道。”
“呃……”李琼无语。
“嗅觉异常、胰腺细胞被身体免疫细胞攻击，增加糖尿病几率、心脏损坏、生殖系统损坏、心肺功能降低，不能剧烈运动，牙齿掉落。这都是新型肺炎病毒的常见并发症，以后可能有更多。”
“幸好，咱们能控制住。”李琼被吓了一跳，看着方舱医院里的空床铺说道。
“是啊。”楚知希有些愁苦，“最早的时候希望咱们抓紧时间控制疫情，然后把这两、三个月给忘掉，重新回到过去。现在看，应该可能性不大。”
回不去了……李琼心里念叨着这四个字。
“楚教授，疫苗也不行么？”另外一名护士问道。
“疫苗么……感冒，治疗一周好，不治7天好。”楚知希笑着拍了拍李琼的肩膀，“走了，干活去。”
“可是……”
“国外的事情咱们也管不了不是。”楚知希笑道。
……
吴冕和患者闲聊了一会，走回住院总的桌子前，默默的开始写病历。
越是研究新型肺炎病毒，吴冕的情绪就越是古怪。
幸好在国内提早控制住病毒，现在看，已经基本见亮。
全国其他地区有序复工复产，一些个别地区一把手能力极弱的那种地区还有小规模流行，但在国家强力控制下，新型肺炎病毒已经不成气候。
天河市，再过1个月左右就能解除封印，一个创世纪级别的病毒被活生生闷死在致命变异之前。
虽然国内情况乐观，但国外的疫情却愈演愈烈。
专家会议里，有人很悲观，认为外来性输入病例在所难免，吴冕同意这个看法，但不同意结论。
病毒肯定会变异，疫苗……流感有疫苗么？好用么？
不过变异也是在国外先变异，绷紧神经盯着，国内总是会处于一种可防可控的状态。
疫苗有用，就全体接种疫苗；没用，就隔岸观火。
总之这一个多月的努力肯定会转化为国家层面上的战略优势。
至于未来病毒会不会变成只有戴着防毒面具才行的可怕怪兽，吴冕也不知道。
几个融入世界贸易的人口大国要怎么办，至关重要。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不过新型肺炎病毒还真是一种创世纪的病毒……
一边写病历，吴冕一边想着病毒变异的方向。方向有很多，技能树的分支数不胜数，一切都在混沌之中。
好在国内控制住了，以后不用打遭遇战，应该算是一个好消息。
“吴医生，我对床的阿姨一直不舒服，您能看看么？”一个三十多岁的女患者走到吴冕的办公桌前说道。
“a区23床？”
“嗯。”
“早晨看她状况不错，怎么了？”吴冕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
“她有一种老毛病，吃完饭就恶心。”女患者说道，“肚子还疼，瘦的不像样。”
“怎么没和医生说？”
“阿姨说已经疼了1年了，肯定不是新型肺炎病毒导致的，去了几家医院看过，都没看出来什么问题。”女患者道，“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给大家添麻烦，就一直忍着。”
“emmm……”
“我看她今天吃完饭后吐的特别厉害。”
“护士呢？”
“护士在照顾阿姨，让我来叫您一声。”
吴冕微微皱眉。
吃完饭就肚子疼、消瘦、呕吐，有着类似症状的疾病多见于胃肠道肿瘤。
可是去了几家医院看过，都没给出明确诊断，病程长达1年，肿瘤的可能性真心不大。
一边琢磨，吴冕一边来到a区。
“林阿姨，您这是怎么了？”吴冕看见23床患者趴在床上呕吐，护士拿着黄色垃圾袋在下面接着，注意着患者有没有出现误吸。
“吴老师，患者每次吃完饭都会有恶心、腹痛症状，2个小时后缓解。”a区的医生汇报病史，“今天呕吐的特别严重。”
“怎么没出现在病历里？”吴冕皱眉问道。
“已经有1年时间，考虑和新型……”
吴冕摇了摇头，因为这里的医生来自天南海北，胃肠道专科医生的可能性不大，他也没深说，开始观察患者情况。
患者呕吐了20分钟才渐渐好转，吴冕开始询问病史。
患者女，54岁，因餐后腹痛长达13个月，伴有恶心、非胆汁性呕吐。
查体，上腹部有轻微触痛，其余查体都是阴性。吴冕问患者要了既往资料，开始审阅。
云端特别好用，要是10年前，患者不待着片子、报告，肯定没法知道过去的检查是什么样。尤其是现在这种特殊时期，必然如此。
但现在有了云端，拿着手机走天下，查阅既往资料方便了很多。
吴冕看着患者所有检查报告以及医生的病历，最近一次是在3个月前，就诊后医生没给出明确诊断，建议做造影。
患者在消化科门诊接受了食管胃十二指肠镜检查，结果显示食管、胃和十二指肠的外观正常，组织活检为阴性。
“林阿姨，您为什么不做加强ct？”吴冕温和问道。
“每去一家医院都要重新查一遍，查恶心了。关键是查完了也没用，唉。”患者有气无力的说道。
“的确是。”吴冕顺着患者的语气说道，“不过您这个病，做个加强ct是很必要的。正好在方舱医院，看病不花钱，要不咱们完善一下相关检查？”
看病不花钱，这五个字简直要比我爱你还动听。
患者听吴冕这么说，一时之间大为意动。
“我对诊断学还是很在行的，趁这个机会，您也不用排队挂号，我给您彻底查一下。要是我给不出诊断，去哪家医院都没意义。”
患者听到吴冕这么说，怔怔的看着他头上的黄色大兔子耳朵发呆。这医生，真的像是传说中那么厉害？！
1205 两张嘴
看病不花钱，患者肯定同意。
一个加强ct将近2000块钱，一线城市排队要至少一周，特别烦。
本来患者已经失去确诊的信心，但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主要还是因为看病不花钱、还能马上就做，所以她决定做加强ct检查。
患者没说，吴冕猜想当时医生应该是怀疑一种很罕见的疾病——肠系膜动脉缺血。
所以建议患者做血管的增强ct看一看。
能诊断肠系膜动脉缺血的门诊估计很忙，医生解释的少了点，患者看到单子认为不靠谱，还有可能认为医生是想挣钱想疯了，开这种昂贵的检查。
所以两种误会下就出现了迟迟不做检查的情况。
看病不花钱，真特么舒爽，吴冕伸手捋了一下兔子耳朵。
如果是自己在门诊遇到这种患者，浪费口舌解释病情就需要至少20分钟。
而现在，只需要和患者说5个字——看病不花钱。
等患者呕吐的症状平稳，吴冕带着她去ct室做检查。
“吴老师，给患者做ct？”方舱医院ct室的技师问道。
“不是，做一个腹部ct血管造影检查。”吴冕道。
“呃……”技师怔了一下。
这里是方舱医院，收的都是感染了新型肺炎病毒的患者，做什么腹部ct血管造影呢？
他心中一动，小声问道，“吴老师，是新型肺炎病毒有变异了？”
“没有，患者吃完饭就不舒服，已经有1年时间，做个检查看看。”
技师觉得吴老师还真是有点意思。
估计是医生的职业病，看见有问题，不解决回去睡觉都睡不着。
“不是变异就好，这几天我看各种新闻，说是伊朗、韩国、意大利那面闹的可凶了。”技师一边做准备一边和吴冕闲聊，“我有感染科的朋友，他们说这病毒可能已经发生变异，毒性开始衰减。”
“呵呵，你朋友挺厉害，能看出来毒性衰减。”
“我们老家那面最近住院的都是轻症患者，没一个转重症的。”技师说道。
护士在给患者埋留置针，闲来无事，和吴冕聊聊。
技师也知道方舱医院里藏龙卧虎，全国精锐聚集在天河，留个善缘也是好的。
“我老家有个患者，发现的时候走了无数的地方。”技师开始八卦，“什么商场、单位之类的，朋友圈里给他起了个外号，叫溜达鸡。”
“emmmm……这个不好吧。是故意的？还是有别的情况？”
“单位负责采购的人员，家里有四个老人需要照顾，自己父母和老丈人和丈母娘。所以行踪遍布我们那个四线小城市几乎每一个角落，发现后大家都疯了。”
“呵呵，没办法。”吴冕笑着说道。
“是啊。不过呢和他有密切接触的人都还好，没有一例阳性。同时间去过商场、副食店的人也都没有感染。”
“患者一直戴口罩了？”
“是，我也觉得是大家都开始戴口罩的原因。吴老师，您说戴口罩这么有用？”
“肯定，两个人都戴口罩，感染的几率下降一百倍。”
“可我怎么看美国说戴口罩没用呢？很多大v也开始找各种姿势说戴口罩没用。”
“别听他们瞎说，他们是没口罩戴，才说没用。至于那些大v，找各种姿势舔，舔的难看极了。”吴冕鄙夷的笑了笑。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是酸的，我懂！”技术笑着说道，“不过我老家的那个患者是真没感染别人，自己也是轻症。我们那面除了第一批感染有3个重症以外，全都是轻症，很快就治愈出院。”
“我也感觉病毒的毒性在降低，最重的一波就是年前天河遇到的。”吴冕肯定了技师的说法。
“吴老师，您说以后是不是就变成流感了。”技师问道。
吴冕也希望，真要是能变成流感，那该有多好。
他叹了口气，微微摇头。
“我就说！”技师捕捉到吴冕的失望情绪，大声说道，“他们说欧美不控制，肯定是流感，还说咱们反应过度。我最近一直很奇怪，当时网上说天河的天要塌了的是他们；怎么说反应过度的也是他们。”
“不救人，说不负责任；救人，说咱们反应过激。反正在网上换个号，谁都不知道。”吴冕笑道，“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2月5号，全国总动员的时候跟着来的。”
“要是真没必要，何至于一批一批医护人员来天河。这次真是动了举国之力，还差一点没拿下来。”吴冕道。
“是啊，我来的时候被吓懵了。”技师说道，“头皮酥酥的，下飞机就觉得空气里都是病毒，一到天河我马上开始出现头疼、恶心、浑身肌肉酸疼、寒颤的症状。”
“疑病症，大家都有。”吴冕宽慰道。
“是呗，我们呼吸科老主任也这么说。他都58了，本来年后退二线，有新主任接班。这不是支援天河么，大家都不让他来，可是他说……”
说着，技师顿了一下。
吴冕静静的听着，类似的事情当时在国内每天、每时、每地都在发生。
有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骂娘的，自然也有迎风逆行的。
“他说，这次去天河凶多吉少，家里的骨干力量都带出来了，新主任一定要留在家里，给老家留点火种。要不然一旦有意外，整个医院的传承就断了……”
“你们老主任人不错。”吴冕点头。
“唉，平时他可事儿了，脾气不好，愿意乱骂人。我们私下里谈论到他，都说是坏人变老了。谁知道遇到大事儿，他还真靠得住。”技师笑着说道。
两人闲聊了五分钟，护士扎完留置针，开始推造影剂，准备做检查。
技师也不瞎扯，只是要了吴冕的微信，便开始给患者做检查。
20分钟后，检查做完，a区的医生带着患者回去，吴冕留下来在屏幕上看片子。
“吴老师，腹腔近端动脉狭窄70％！真的是血管的毛病！”技师惊讶说道，“肠系膜缺血？”
“不是，是一种很罕见的病——正中弓韧带综合征。”
1206 不经意的成长
正中弓韧带综合征？技师常年做ct，他是地市级医院的骨干力量，却从来没听说过这个疾病的名字。
“不是肠系膜缺血？”
“肠系膜缺血一般起病比较急，我最开始也考虑是这种病。”吴冕捋了一把头上的兔子耳朵，笑眯眯的说道，“现在看不是。”
“您说的叫什么来着？”
“正中弓韧带综合征。”吴冕点击打印，和技师说了一声，带着片子回去。
技师则念叨着正中弓韧带综合征的病名，怎么想怎么觉得这是一种骨科系统的疾病，理论上来讲应该和腹痛没任何关系。
因为吴冕的名头响亮，这几天来方舱医院支援的医生之间没少交流，所以ct技师还是记下来这个病名，以及患者的古怪症状准备下班问问自家医院的消化内科主任。
他特意把影像学资料上传，发送邮件到自己的邮箱里。
等到下班，ct技师迫不及待的回住处。
生活似乎有了一点点盼头，有一些新鲜感，哪怕只是一个陌生的疾病名称。
“夏主任，咨询您一个问题。”技师打通电话，便直接说道。
“小刘啊，你在天河那面还好？”
“还行，最近患者少了很多，比来的时候轻松多了。对了，我在方舱医院，和吴老师一起工作。”
“吴老师？是哪位？”夏主任也不着急，她更着急知道天河那面的情况。
“吴冕，吴老师。”
这个名字好耳熟，夏主任怔了一下，努力去想到底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刘技师知道老主任很少接触最新的诊断学，所以他直接说道，“就是最新版《诊断学》的副主编。”
“呃……竟然是他？！他怎么在方舱医院，不应该去定点医院么？”夏主任惊讶说道。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刘技师道，“夏主任，今天有个患者吃完饭就恶心、呕吐，1年瘦了10多斤，你考虑什么病？”
“肿瘤。”夏主任毫不犹豫的说道。
“嘿，我觉得也是，吴老师带着患者来做腹部增强血管ct。”
“……”夏主任怔了一下，她疑惑的问道，“是肠系膜动脉的问题？”
“不是，吴老师说是正中弓韧带综合征。”
电话那面的声音缄默，过了很久，夏主任才说道，“有片子么？”
“有，我传给你，夏主任。”刘技师笑道，“这是个什么病啊，我从前从来没听说过呢。”
“很罕见的一种疾病，我在魔都进修的老师说他正在搜集相关病例，准备做研究。你把片子发给我，我看一眼。”
“这就发，你别着急。对了夏主任，我听这个病，感觉像是骨科的毛病。”
“别瞎说，听到韧带就想到骨科？阑尾韧带也是韧带，和骨科有个毛线的关系。”
“夏主任，你说得对。”刘技师也不以为意，笑呵呵的说道，“你给我讲讲呗，我可好奇了。”
“正中弓韧带是连接主动脉裂孔两侧膈脚的纤维韧带，构成主动脉裂孔的前缘。和膝盖、跟腱的韧带不一样，别理解错了。”
“肚子里的韧带还能有毛病呢？”
“腹腔干在腹主动脉上发出位置过高或膈肌脚附着点过低均可使腹腔干受压，导致肠系膜缺血，从而引起腹痛、体重减轻等等一系列症状。”夏主任说道，“我没遇到过类似的患者，不过回忆从前，隐约有几个患者能凑的上，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这个病能治么？”刘技师问道。
“我也不知道。”夏主任很实在的说道，“这病到底是轻是重，我都不清楚。你把片子发过来，我让魔都的老师看一眼就知道了。”
刘技师把片子发过去，等了很久，夏主任那面杳无音讯。
他也知道夏主任不会和自己讨论患者病情，但刘技师有点好奇，吃完东西就恶心、腹疼，类似的情况自己似乎也遇到过，只不过大多都诊断为急性胃肠炎或是慢性胃肠炎。
如果……那自己这辈子得误诊了多少患者！
一想到误诊这个词，刘技师全身寒毛都竖起来。
学艺不精啊，但一个罕见病，还是名字都很少听说的罕见病，总不能要求所有医生都知道不是。
有点意思，刘技师眼前全都是那对黄色的大兔子耳朵在晃悠。这个吴老师看起来怪怪的，哪有医生这么不严肃。
不过转念之间他哑然失笑。
方舱医院刚开始跳广场舞的时候，也有很多人说不严肃，说这是全国唯一能合法跳舞的地儿。
可事实证明出院的患者一波接一波，那些否定的言论都成了笑话。
那双萌哒哒的兔子耳朵也像是一个笑话，但一想到吴老师的名字，技师收敛了笑容。
或许吴老师有自己的想法也说不定，刘技师确信一个能看完片子后随口说出正中弓韧带综合征这种罕见病诊断的医生绝对不会不靠谱。
既然夏主任不交流，那自己查好了。
刘技师开始翻阅资料库，终于找到些许相关内容。
果然是一种并不常见的疾病，其他检索都有几百条讯息，而正中弓韧带综合征只有聊聊几条。
正中弓韧带综合征又叫腹腔干压迫综合征，是餐后腹痛和体重减轻的罕见原因。
多发人群通常为40至60岁的中年女性。
患者也常被误诊为功能性消化不良。
看到这些信息，刘技师脑海里马上回忆出来方舱医院的那名患者的相关信息。
的确，所有都吻合，片子和文献里说的也差不多。
左右无事，刘技师趴在床上开始研究起很罕见的正中弓韧带综合征。越看，刘技师就越觉得不对劲，不说影像资料，患者的主诉以及症状来看，自己都遇到过很多类似的患者。
吃完饭就恶心，消瘦，光是附和这两点的患者就有不少。
虽然不一定所有患者都能诊断正中弓韧带综合征，可毕竟多了一种可能性不是。
没想到来方舱医院支援，还有这样的收获。
他趴在床上仔细研究各种文献，比晋级学习的时候还要认真。
1207 默默的改变
西班牙。
疫情骤起，好像六月的天气一样。前一秒钟还风和日丽，下一秒狂风暴雨就已经到了眼前。
但当地人没人在意，仿佛这只是一次“流感”。
足球赛事、各种聚集活动都没有停止，完全没人在意远在万里之外的华夏发生了什么。
这里到处都是人山人海的欢乐海洋。
可是在疫情的大背景下，当地的华人们却成了异类。
随着当地死亡人数在攀升，不用多敏锐的嗅觉，华人已经能从西班牙、意大利的实际情况看到两个月之前天河市的影子。
一个科研人员的回复在朋友圈里刷屏。
【你们给足球运动员每个月100万欧元，给科研人员一个月1800欧元，现在问科研人员要解决办法？去找c罗和梅西要解药——一名西班牙的学者。】
可是抱怨没有意义。
在当地的华人看着西班牙和意大利难兄难弟的疫情数字每天都在毫不犹豫的攀升，心里都有些恍惚——这要是股市的数字该多好。
可惜，每个数字后面都意味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已经死去或者染病。
他们紧张起来，甚至有华人想向当地市政部门捐赠口罩，试图唤醒当地的执政官，要像天河一样所有人团结起来共同抵御天灾。
然而，
像国内一样，同舟共济只是一个梦。
没几天，让当地华人措手不及的事情发生了。
一家华人开的公司正在正常生产，8辆警车、4辆便衣车停在门口，下来一群警察，控制了厂区。
搜索工厂，最后找到可怜兮兮的80个口罩，被西班牙警察全部带走，说是国家征用。
80个……口罩……国家……征用……
听起来荒谬绝伦，可这就是事实。
不光80个新口罩，甚至连6个已经用过的口罩他们都一口气拿走。
华人老板又惊又怒，目瞪口呆。
这特么是明抢！
还特么像是捡破烂的一样，连用过的口罩都不放过。
前天他刚刚给附近医院捐赠了200个剩余的口罩，却没想到好心惹来了大麻烦。
不特么天天在电视、没提里洗脑说戴口罩没用么！
华人老板破口大骂，这群要饭的连特么用过的口罩都拿走，感染你们一家子！
不过骂人没用，他拿出手机，在当地华人微信群里警告大家千万别捐赠物资。
一旦让人知道自己有口罩的话，会惹来强盗。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天下都一样。
他简单说了一下全过程，没想到接下来其他人的回复让他的心凉到了脚后跟。
【西班牙人已经到处抢口罩了。
今天去仓库拿点货，隔壁仓库的车也跟进来，后面又尾随进来一台车。他们是pinto的警察。
……
最后被抢了二十多个口罩！就因为我们的黄皮肤。】
【谁特么再给医院捐口罩谁就是孙子！卫生部门不是说戴口罩没用么！】
类似的事件从零星几起开始，渐渐多了起来，如同野火一般。
……
……
纽约，一家华人开的小超市，店主戴着口罩，愁眉苦脸的看着对面医院。
她能感觉到情况不对劲儿。
虽然外面的讹人歌舞升平，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前几天发现了一例确诊患者，市长和州长都出来安抚，说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医院的运尸车明显来的更频繁了起来。
她有一个老墨大叔朋友，是这一片的警察，经常来店里闲聊。昨天她还开玩笑的说等老墨大叔退休之后，可以去干殡葬行业，肯定挣钱。
平时可以开开玩笑，但现在她的心情很不好，没心思开玩笑。
当她看到今天医院门口的运尸车第五次停靠，从车上下来的人也和平时不一样，穿着防护服，和生化战士一样，她马上想到很可能是出了大事。
但是纽约官方给的消息却依旧平静，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身边已经有人回国，机票在悄无声息的涨价、涨价、涨价，短时间直接飞回帝都、魔都的机票已经暴涨了3倍。
她也想回国，但一家小店的租金……她不是明星、不是资本家、也不是网红，只能靠着自己辛苦工作挣钱养家。
小小店面的租金都交了，如果这时候回国，这些钱就变成了空气。
超市还是一个人来人往的地儿，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就这么犹豫着，纠结着。
“都是你们这群黄皮把病毒传染给我们的！”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一个昂撒人白人女性手里拿着手机，对着她录着什么。
她知道，在这些昂撒人看来只有生病的病人才会戴口罩。
真是想不懂，最早的口罩，那些鸟嘴一般模样的口罩是他们的医生发明的，也是为了避免被传染病感染。
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反而会忘记这一切？
被骂了几句，她烦躁的心越来越暴躁，和昂撒女人吵起来，直到老墨大叔来，店里才安静下去。
越想越气，越想越憋屈。
可是日子还要一样的过，她坐在门口和老墨大叔聊着，眼睁睁看着运尸车又来了一次。
今天就已经看见了这么多次，她很难想象过一段时间会变成什么样。
拿出几枚口罩，交给老墨大叔，叮嘱他注意安全。
虽然知道老墨大叔并不会戴口罩，但她还是坚持把口罩交给他。
如果自己有口罩，却不给朋友的话，她心里会很不安。
天渐渐黑了，这时候太阳照到了国内。国内的亲友陆续起床，家族群里热闹起来。
天河的疫情接近尾声，各地陆陆续续复工复产。经历了从未遇见过的大危机后，所有人都在忙着生活，继续从前的生活。
如果说有一点改变的话，那就是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努力把失去的一个半月时间“补”回来。
她默默的看着大家在说天河市的情况，茫然的看见对面医院的运尸车不知道今天第几次来，好像每次抬头都能看见它，它就是个幽灵，总是会出现在自己眼前。
真想回国啊。
可日子还是要过，希望纽约不要出大问题，希望一切安好。
1208 得意地笑
3月7日。
吴冕今天没班，但依旧来到方舱医院。
今天是天河客厅方舱医院的大日子——上午25名患者痊愈出院，下午将剩余59名患者转运至雷神山医院继续治疗。
按照流程，晚上方舱医院即将没有患者。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天河客厅方舱医院明天正式休舱。
今天开启休舱潮，一天之内有9家方舱医院休舱，剩余的医院也将在这几天陆续休舱。
天河客厅工作的1100多名医护人员来自全国15个省市，在休舱之后暂时还不能返程，将要在就地待命，等待下一步指示。
所有防疫物资以及基本医疗物资就地封存，以免短时间内疫情再次爆发，还要浪费人力物力运输。
终于，
看到了曙光。
虽然积聚在天河上空的阴云还没有彻底散去，定点医院还有重症患者，天河市也没有解除封印，但一家接着一家的方舱医院关闭，已经说明问题。
所有人都看到了光。
吴冕没干活，他把剩余59名患者送上运送患者的大巴车。
一个患者哭丧着脸问道，“吴医生，我还能好么？”
吴冕能看出来他的沮丧与失望。
身边的“病友”一个接一个的拎着大包小裹出院，而他却一直留在这里，迟迟不能转阴。
这种情况下，没人能不沮丧。
“会好起来的，相信我。”吴冕举起双臂，捋了一下大兔子耳朵。
兔子耳朵忽闪忽闪的动了两下，萌哒哒的，反射的阳光有些耀眼明亮。
“去了雷神山，就看不到你了。”患者看着吴冕头顶的大兔子耳朵，有些遗憾的说道。
“那面大多是是北部战区医院以及东北的医护人员，你去了之后可以听到纯正的东北话。”吴冕眯起眼睛，和患者开着玩笑。
“吴医生，能帮我看一眼转院情况么？”
吴冕听声音就知道是一个特殊的患者，在方舱医院不吃降压药的两位阿姨其中之一。
“已经和你说过了啊，别着急么。”吴冕眯着眼睛，笑呵呵的说道，“去雷神山，可要按时吃药。”
“呃……吴医生，现在你还这么说。”
“开个玩笑，我觉得你就是压力太大，身体机能恢复的慢一点。别总是想治不好的事情，一定会顺利出院的。”吴冕随口说完，仔细看阿姨的表情，哈哈一笑，双手比了一个心，眯着眼睛说道，“要重症早都重症了，等不到今天。”
“吴医生，我就怕我的情况特殊。”
“怎么？你还想用你的名字命名一株变异病毒？别琢磨了，不可能的。”吴冕很随意的说道。
言语之中甚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可正是这种轻慢，让阿姨很是受用。
阿姨听到吴冕的话后，噗嗤一下笑出来。但随即皱眉，叹了口气。
“放心，真的没事。”吴冕熟络的拍了拍阿姨的肩膀，道，“雷神山医院很专业的，相关科室的竟如力量都在那。”
“……”**友怔了一下，把心底的一丝阴霾压下去。
“好了，该说的查房的时候说过很多次，乐观一点。你看那么多病友都好好的出院了，你也会很快转阴的。”
“嗯。”
“你看看你，住院后天天就愁眉苦脸，你还记得有个物理老师吧。”
“记得，好像好有个孩子不就近住院，非要来咱们方舱。”阿姨回答道。
“人家10天就出院了，就是因为不把这事儿当回事。别的方舱，有个博士住院期间一直在看《政治秩序的起源》，这一幕被媒体用镜头记录下后，他也立马“出圈”，甚至惊动了该书作者——知名学者弗朗西斯·福山。”
“我知道这事儿，可我不知道该看什么，总觉得心里坠的慌。”阿姨又叹了口气。
“跟你说个秘密，之前在方舱医院，我一直都不敢说，怕别人听见。”吴冕捋着兔子耳朵，神神秘秘的说道。
“啊？什么事儿？”阿姨见吴冕开始八卦，便压低了声音问道。
“临床医生有一个比较统一的共识——20%左右的肿瘤患者都是被吓死的。”吴冕说道。
“……”阿姨怔了一下。
“虽然不算是什么大秘密，但和你的情况有类似。巨大的心理压力，失眠、焦虑导致身体免疫力下降，迟迟不能转阴。”
“可我想高兴也高兴不起来，吴医生你说生病了谁还能高兴的起来呢。”
“那就没什么好办法了。”吴冕耸了耸肩膀，“这是自限性疾病，现在的研究表明各种药物有点作用，但副作用更大。你要靠着自己走出来，国家只能帮到这里。”
“嗯，我尽力。”阿姨叹了口气，用力点头。
“转阴的时候记得微信告诉我一声，我也替你高兴一下。”吴冕像是老友一样嘱咐**友。
“肯定，我转阴之后第一个告诉你，比告诉我儿子还早。”
“去吧，记得听安排，别给雷神山的医护人员添麻烦。”吴冕继续叮嘱。
“吴医生，我就是刚来的那天害怕，平时不这样。”
看着这位阿姨的古怪表情，吴冕拍了拍她的后背，让她上车。
十几名医生护士站在外面送患者离开，吴冕格外醒目。
随着大巴车缓缓驶离，患者们伸手打招呼，向方舱医院告别。
吴冕举起右臂，轻轻挥舞，随着大巴车消失在转角，他轻轻捋了一下黄色的兔子耳朵。
方舱医院休舱，这枚问外卖小哥要的兔子耳朵也结束了自己的使命，可以安心休息。
在一场大灾难中，人可以有各种情绪应对。
哭泣、担忧、惶恐、无措……可以把它们看成是最自然的反应。
吴冕清晰记得自己当时的忧虑，但自己没注意在中国人身上，有一种叫做勇气的特质。只要有一个方向，这种特质会迸发出来格外耀眼的光芒。
在一个群体中，勇气可以互相感染。
于是，哭泣可以变成微笑担忧能够被转化成坦然；惶恐能被抚慰成安定，无措亦能蜕变为舞蹈。
估计国外同行的眼镜被下掉一地，吴冕最后一次捋了兔子耳朵，满心得意。
1209 即将成为历史的一部分
送走所有患者，方舱医院就像是吴冕第一天刚来的时候一样，空空荡荡，只有梦百合的床垫整齐摆放在床位上。
吴冕心里一片空白，没有欣喜若狂，也没有刚来的时候心底那一丝小期待、小忐忑，假如……该如何……的兴奋。
面对天灾，个人的力量是那么的渺小，微不足道。
吴冕能做的就是像解放军战士一样，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滔天洪水，哪怕下一秒自己就会被吞噬。
如今，
一切即将过去。
他累了，倦了，疲了。
医生和护士原地封存好各种设备、物资，等待不时之需。
吴冕静悄悄的在每一个区缓慢巡视，看着空荡荡的床铺，还能记起来每张床铺上曾经住过的每一位患者。
从前吴冕特别痛恨这种能力，现在他感觉还不错。
缓缓从a区走到d区，来到最后一个区域，心底空白一片。
他很随意在一张床上坐下，全身最后一丝力气仿佛被抽走。
一向精力充沛，干多久的工作都不觉得累的吴冕像是一条掉了牙的老狗般躺下去。
好累，真想好好睡一觉。
此间事了……现在，应该算是事了了吧。
当然还不行，不过最艰苦的时间段熬了过去，已经看到了曙光照耀。
接下来距离天河市解除封印的日子不远了，吴冕感觉很累，很想家。
“哥哥！别睡，起床起床，太阳晒屁股喽。”楚知希跑过来，像是往日里吴冕喊她起床一样的喊道。
“歇会，丫头，我想家了。”吴冕小声说道。
“哈哈哈，快起来。”楚知希拉着吴冕坐起来，拨弄了一下黄色的大兔子耳朵，笑着说道，“我们在照相，你去么？”
她看吴冕的样子就知道哥哥并不想照相，但还是问了一句。
“不去。”吴冕摇头，“好累，我想回去睡一觉。”
“也行，那我和章院长说一声。”
看着楚知希开心的像是一个小孩子，吴冕笑了笑，站起身，伸出双臂捋了一下头顶的大兔子耳朵。
当时戴上它，像是孙悟空戴上紧箍咒一样。
终于要把它摘下来。
陪了自己一个月，它的使命也完成了，将要成为过去、成为历史的一部分。
没有多少人会记得这双兔子耳朵，但吴冕记得，想来那些在方舱医院里的患者偶尔也会想起。
想起那个戴着黄色兔子耳朵的住院总的身影。
“吁~~~”吴冕长出了一口气。
热气在口鼻之间回荡，吴冕打起精神，走向半污染区。
脱掉防护服，吴冕来到更衣室。
也没着急，毕竟楚知希还在拍照留念。吴冕拿出手机，又叼着一根烟，却没点燃。
翻看手机，吴冕看到有几个未接来电。其中一个来自奥文·罗斯柴尔德。
他打电话干什么？吴冕有些疑惑。
回拨，奥文估计正在通宵，他几乎是秒接。
“吴，你的方舱什么时候关闭？”奥文接通电话后直接问道。
“刚刚忙完，今天所有患者出院。明天，你就能看到天河市的方舱医院开始休舱潮的新闻了。”吴冕微笑，回答道。
“恭喜。你可真是个棒小伙，我都准备戴着防毒面具参加你的葬礼，没想到你竟然能活下来。”奥文不知道是说真心话，还是在开玩笑。
“如果我死了……”吴冕顿了一下，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接着说下去，“奥文，你为什么这么关注我的工作？”
“为了庆祝你的新生，我送你一个礼物。”奥文·罗斯柴尔德笑呵呵的说道，“我和小林塔一起送你的礼物，希望你能满意。”
“哦？很高兴刚刚休舱就能看见你的礼物，是什么？让我猜一下。”吴冕微微沉吟，“是疫苗？还是mrna的某种崭新技术突破？”
“吴，不要总去想技术上的事情。用你们那位伟大的诗人的一句诗来说很贴切——人生得意须尽欢。”
“那你说说。”
“布局已经完成，接下来只需要在明天放出两个消息，就可以有收获了。”奥文·罗斯柴尔德说道。
“奥文，我怎么听说桥水基金在去年深红色传染病之后就开始布局了呢。”
“你的那位王储朋友的野心很大。”奥文·罗斯柴尔德轻轻说道，“去年他就通过桥水基金大幅做空美股，和深红色传染病的演习没什么关系。”
吴冕笑了笑，没说话，他想到了那位给自己阿美股权的王储。
“这里面的事情很复杂，我暂时不能和你说。总之，这是一份礼物，你要好好看着。”
“知道了，我看新闻，好像两个大产油国开始有问题，是演双簧呢么？准备借这个机会来一下狠的？”
“太聪明了不是好事情，吴。”奥文·罗斯柴尔德笑道，“我已经准备好了庆祝的晚会，虽然知道你不会来，但还是要邀请你。”
“不好意思，我这面很忙。”吴冕道。
“那太遗憾了，不过这只是开胃菜，真的，相信我，只是开胃菜。”
吴冕也不是很在意，只是点了点头，“我当然相信你，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吴，现在唯一苦恼的是这次做完，你的钱多到没办法拿回你们国内，有没有……”
“不可能，放心。”吴冕淡淡说道，“我们永远不会彻底放开金融市场。奥文，星辰大海难道没有趣么？你又不缺钱，大笔的美元投入到宇航事业中啊。”
“我更感兴趣的是生物领域，我关心我要怎么做才能永远活下去。吴，我对星辰大海没有任何兴趣，即便有兴趣，也是要得到永生之后才可以。”
“克隆羊多莉早就出现了，你肯定有自己的克隆体。”
“记忆如何转移到现在他们还没搞清楚，我把这个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奥文·罗斯柴尔德说道。
“这只是一笔订金？”
“不，这是朋友送给你的一个小礼物。”奥文爽朗的笑声传过来，“吴，我们是朋友。”
“嗯，我们是朋友。”
“那暂时先这样，我正在开会。”奥文·罗斯柴尔德道，“希望你能对开胃菜感到满意。”
1210 涉嫌学术作假的一篇论文
等了很久，楚知希终于换好衣服，叫吴冕回宿舍。
“丫头，奥文刚刚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进入房间，吴冕和楚知希说道。
“已经挣钱了？没听说最近金融市场有什么大波动啊。也是，我平时不太关注。”楚知希对钱没什么概念，很随意的说道，仿佛在和吴冕谈论今天的菜比较咸。
“还没，他说是为了庆祝方舱医院关闭，送给我的小礼物。”吴冕笑道。
“小礼物么？”
“开胃菜。”
“会是什么？”
“这是一个比烂的世界。”吴冕道，“08年金融危机美帝一直都没着手解决，资本家等不及，每一天对他们来讲都是珍贵的，只要资产不增值，就浑身难受，像是感染了新型肺炎病毒一样。”
“要乐观一点。”楚知希看着吴冕，很认真的说道。
吴冕知道楚知希说的是比烂这件事情。
“虽然这两年数据都挺难看，加上疫情一来，说实话我对这几年的判断很悲观，经济下行早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但这个我们顶得住，林毅夫的判断没过时，几百、上千个城镇的现代化还是足够维持二十年的增长。”
“不懂。”
“大家都在吃药，美帝不解决金融风险，咱们也不能动，否则就会被吃掉，全国人民几十年的努力都成为美帝的收获。
金融国吃出了产业空心化，制造国吃出了产能过剩，资源国吃出了高通胀与高失业。依我看，现在是妥妥的1929年，金融海啸会先预演一下，拖的时间越久，海啸就越高。”
“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抗疫虽然还没彻底结束，但已经能掰着手指头数日子了。”楚知希笑了笑。
“日子会更难过，疫情改变生活，再加上金融海啸……对了奥文说这是开胃菜。”
“哦，他说话的声音很好听。”楚知希道。
“各大力量高强度对峙，但并不真想直接对线，而是期望有对手先扛不住倒下，成为过冬的储备粮。前苏联倒下去，日本倒下去，都成了储备粮。至于亚洲几小龙，都是开胃菜，根本不管饱。”
“回去我就买大米白面。”楚知希笑道。
“别傻了，没有蔬菜，光吃维生素嘴里能淡出个鸟来。”吴冕道，“咱们过好日子过习惯了，看情况未来真心很难过。”
“我听你昨天和校长聊天，说今年虽然很难，但可能是未来十年之内最好的一年，就是这个意思？”
“差不多，不过呢咱们现在上岸了。”吴冕一边换衣服一边说道，“这次疫情绝地大反击，避免咱们先倒下，然后就可以严阵以待的看热闹。这是战略缓冲时间，再难，都不会熬不过去，我相信。”
“我想回家。”
“我也想回家。”
吴冕和楚知希很随意的聊着，想到哪说到哪。
方舱医院关闭，最大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接下来把定点医院的患者治愈，天河市经过14-21天隔离就可以解除封印。
洗漱，吴冕和郑凯旋交代了一下说是不吃晚饭，倒头就睡。
来到天河真心是累惨了，吴冕什么都不想，从天亮睡到天黑，从天黑睡到天亮，整整睡了26个小时。
一个对时睡过去，吴冕全身心彻底放松下来。
起床后，他看见楚知希早就醒了，正在翻看手机。
“看什么呢，丫头。”
“看今天又有几家方舱医院休舱。”楚知希笑道，“哥哥，你可真能睡！”
“累了。”
“水给你晾好了，先喝水，再去洗脸。”
“哦。”吴冕应了一声。
“咱们方舱正式关闭，院长的指示是原地待命，如果没有特殊事件，1周后可以陆续回家。”楚知希开心的说道，“哥哥，回家的话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肯定要先留下来，等天河市彻底解除封印才行，趁这个时间研究一下病毒。”
“好吧。”楚知希点头，“你说奥文要送给咱们小礼物，我看这几天石油跌的很厉害。”
“今天周日，还要等明天开盘才行。不过呢，大消息一般都在周末出，有什么消息么？”
“周五，欧佩克和俄罗斯谈崩了，无法达成进一步减产150万桶/日的协议。昨天，欧佩克发出全面增产的公告，并大幅调整官方油价，而俄罗斯宣布应战，也增加石油产量。”
“哦，就是石油期货啊。”吴冕很随意的哦了一声。
虽然1月份，国际油价还能卖到65美元/桶，周五一桶原油46美元，而现在直线下跌，竟然暴跌到30美元，可是吴冕不在意。
对于创世纪级别的病毒而言，他真心想不懂奥文·罗斯柴尔德为什么会对挣钱这么感兴趣。
人类要面对的挑战在整个历史上屈指可数，传承于731的那只黑手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而他们还在为了“钱”努力拼杀，露出獠牙。
真是要钱不要命，吴冕对此没有丝毫感觉。
打开笔记本，翻开了几个邮件，有校长发来的，有美国发来的，有欧洲发来的，都是针对病毒研究的邮件。
吴冕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哥哥，怎么了？”楚知希问道。
“研究病毒呢。”吴冕道，“1月31日，印度德里大学和印度理工学院的研究人员发的那篇文章你看了么？”
“记得，不过不是说学术作假，被删掉了么？”楚知希说道。
“呵呵，学术作假哪有这么快就否认的，biorxiv不要脸了？学术作假的文章他们的编审都是吃屎的，直接给通过？”吴冕鄙夷说道，“真要是学术作假，咬紧后槽牙也得做学术战斗，打死不能承认！”
“嗯，哥哥说得对。”楚知希对此一点都不在意。
是真是假，对中国来讲到不能说没意义。
可疫情已经控制住了，其他的都是口水战。哥哥早就说过，物理都不行，就别想着和人讲道理。
吴冕说的，是在1月31日印度德里大学和印度理工学院的研究人员，在biorxiv上发表一篇论文——《2019新冠状病毒棘突蛋白中含有独特的插入序列，并与（艾滋病毒的）hiv-1 gp120和gag蛋白有奇特的相似性》。
1211 楢山节考
这篇文章矛头直指不可名状之处。
印度德里大学的研究人员发表的论文中，该作者对比了此次病毒与sars病毒的刺突蛋白序列，结果发现该病毒的刺突蛋白，相对于sars病毒，多了4小段新的插入序列。
该作者直接将这4小段新插入的序列，在数据库中进行大数据对比，结果发现，这4个新插入的序列，能够在艾滋病毒序列中被找到，但不并属于冠状病毒家族中的其他病毒。
艾滋病毒和此次病毒病不属于同一种病毒，亲缘关系也非常远，按理说不可能拥有相同的序列。再加上这4个新序列，可以造成该病毒具备更强的感染能力。
所以该作者认为，在自然环境下，此次病毒不可能拥有艾滋病毒的某个片段，于是发表论文声称：“该现象在自然条件下很难发生”。
吴冕一早就看见这篇文章，并对其嗤之以鼻。
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要写论文？
肯定不会出自天河。
天河的研究所要是能做出来这种病毒，就不至于带货板蓝根了。真特么的low，吴冕一想到带货板蓝根的事情，就想捂着脸用头撞墙。
mb的p4专业实验室的脸都被他们丢的一干二净。
还敢不敢再low一点！
能不能专业一点？发国难财不是这么发的！
而印度的研究员也没想到的是，这篇文章发在biorxiv上的文章最后的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
这片论文非但没上去《自然》杂志，还被全网封禁。
学术期刊接收研究论文的一个基本前提是唯一性，即一个稿件不能同时提交给两个杂志去评审，更不能把同样的文章在两个杂志上发表；简称为“一稿不能两投”。
但预印本的出现打破了这个游戏规则。
研究者先把未经评审的学术论文通过网络直接发布在一个开放平台上，供广大用户免费访问和使用；同时这些预印本论文又可以提交给学术期刊，通过同行评审后作为正式文章发表。
2013年建立的生命科学预印本平台biorxiv，预印本目前已经涉及到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方方面面。
印度的这篇文章向《自然》投稿，同时发到biorxiv上，据吴冕所知，要是正常情况下，《自然》要用最快的速度刊登出来。
可是！
他们都忘记了艾滋病病毒是谁制造出来的，是谁掌握了最多的科学手段。
说新型肺炎病毒中有艾滋病病毒的基因片断……吴冕当时看到就笑了，印度人脑子真是有毛病，这个马屁估计拍到了马脚上。
当时国内表达了不满，但话语权这事儿……而且那时候正是天河市疫情加剧进展的时期，没人真正关心别人怎么说，一心都扑在抗疫上。
结果印度研究文章被美国人打回来，并用最强硬的手段封禁。
“研究是对的，但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就他说出来，谁都知道这是人工制造出来的是不能碰的一个地儿。即便是以后，估计统一口径也是来自与大自然。”吴冕笑道。
“嘿，一般来讲是这样。”
“校长发来的邮件里说了这件事，还说新型肺炎病毒还不完善，有大规模进化的空间。”
“我……去……大规模进化是什么意思！”楚知希捂住脸，感觉有些绝望。
“就是说进化喽。”吴冕却并不是很在意，“谁说mrna就要奔着自然选择方向走？那是幸存者偏差，校长的意思是病毒暂时看毒性下降，但传播能力变强，大家都在担心什么时候出现免疫逃逸。”
“真是个很烦的病毒啊！它就不会老老实实消失么。”楚知希无奈说道。
“肯定不会，我的预测……算了，说了也没意义。不过抗疫会战之后的好处在于我们可以隔岸观火，如果发生变异也不会在咱们这里，咱们有的是时间做准备。”
“好吧。”楚知希摇了摇头，“对了，哥哥，意大利的重症资源可能崩了。”
“我看见了。”吴冕道，“可能有必要对重症监护病房设定年龄限制。
这不是仅仅做出有价值的选择的问题，而是保留非常稀缺的资源，首先救治生存率更高的人，其次是优先照顾寿命预期更长的人。
这话说的真绕嘴，其实就是抛弃老年人呗。”
“好残酷。”楚知希叹了口气。
“这让我想起来好多古代时候的事情。”吴冕看着电脑屏幕，幽幽说道，“1983年今村昌平导演的一个叫做楢山节考的电影，你看过么？”
楚知希摇头。
“没看就别看了，和现在的意大利、很快就要发生类似事情的欧洲一样。”吴冕叹了口气，道，“成天电车难题考验人性，哔哔哔的没个完。真到了需要做选择的时候，真心是毫不犹豫！牛逼！！”
吴冕说着，顿了一下，继续赞叹，“牛逼！！”
“……”楚知希能听出来哥哥话语里满满的嘲讽。她默然无语，一想起来死亡率马上要超10%的欧洲，心情有些不好。
“对了哥哥，有人说这回咱们骑虎难下了。”楚知希把话题岔开，轻轻说道，“欧洲本来被养老、医保困扰，现在优化年龄结构，以后更具有竞争力。”
“呵呵，丧事喜办么？”吴冕冷笑，“总是能通过各种角度洗地，这姿势真心难找。”
“其实……这是事实吧。”
“一个类似于楢山节考里描述的社会毫无发展能力，所有人都会变老，年轻人现在经历的一切，在若干年后会变成他们的心理阴影。减负，向前进？我看他们是自己作死，直接跳崖。”
吴冕举手，发现头上的黄色大兔子耳朵不在，只能按在小平头上，用力摸了摸，沙沙作响。
“作死无极限，到头来还要放弃老年人。瑞典的环保小公主，你看她的眼神，恶狠狠的，像不像是已经退化成了野兽？”
“我觉得不像。”
“那我持有保留意见。”吴冕道，“不是所有事情都要用钱来衡量的，我并不认为像他们那样大规模放弃老年人会是好事。”
1212 爱死这个混乱的世界了
“环保小公主只是一个戏子而已，背后肯定有福特基金等等基金会大金主的赞助。我有时间问问奥文，有没有他的赞助。要是有，他的目的是什么。”
“肯定有！奥文最喜欢这种事情。”楚知希很肯定的说道。
“世界，真乱啊。”吴冕摸着自己的头，有些苦恼的说道，“校长说咱们是没经过苦难的一代人，从出生到这次疫情前，基本没有大的战乱。承平日久，他担心以后有些苦咱们吃不了。”
“哥哥，真的会那么糟么？”楚知希总是想在吴冕这里得到一些好消息。
“唉，我现在宁愿新型肺炎病毒像s病毒一样，只在咱们国家流行，然后销声匿迹。一群蠢货，根本控制不住创世纪级别的病毒。”
“那是创世纪级别的。”
“h1n1，cdc都控制不住。”
“哈哈哈，哥哥，你开心点。”楚知希笑道。
“一想到未来，就头疼。不过也是，再怎么不得活下去？”吴冕的记忆回到协和院外的过街天桥上。
活下去，之前只是因为自己的疾病，没想到现在是这种情况。
“哥哥，欧美的疫情真的没办法控制了么？”
“真的。”吴冕道，“意大利重症已经出现挤兑，和我们刚来的时候天河市一样。”
“欧盟没人帮忙么？”
“塑料姐妹花而已，谁会帮忙。”吴冕道，“现在看德国的，世界上生产ecmo的厂家主要是欧美的美敦力、米道斯、迈柯唯和索林。
其中迈柯唯和索林两家公司的产品占据主导，毕竟是一个小众的设备，只不过疫情的严重让ecmo变得忽然重要起来。”
“迈柯唯是德国的，虽然所属瑞典集团。我估计德国会好很多吧，希望他们能像传说中一样，准备了很多油纸包，包着呼吸机和ecmo，只要挖开就能用。”
“你看你，又冷嘲热讽，刚说希望他们没事。”
“2020开局这么魔幻，今年不知道还有多少幺蛾子呢。”
“那叫黑天鹅。”
“嘿。”吴冕冷笑，“抛弃老年人的一幕都已经出现了，等着看各种丧尽天良的表演好了。”
“哥哥，你说石油从46美元到30美元，空仓的话能挣多少钱？”楚知希不想提抛弃老年人这么沉重的事情，她换了一个话题继续问道。
“不知道，不关心。”吴冕笑了笑，“金融领域，奥文是专业的。”
“真没劲，你大概估计一下么。”
“咱们的钱能变成几十亿？”
“……”楚知希怔了一下，“那么多？”
“差不多吧，这道开胃菜似乎还不错。”吴冕道，“有时间我打个电话问问奥文。
不过不是现在，我现在给校长回邮件，说说我对病毒的看法。大难临头，不去琢磨怎么抵抗天灾，竟然还要挣钱，昂撒匪帮的想法真的是想不懂。”
“奥文是我们的朋友，你不能这么形容他。”楚知希笑眯眯的说道。
“奥文本身很享受这个称呼。”
吴冕笑了笑，开始工作。金融市场的风波、原油暴跌40%，对吴冕来讲不重要，他在意的是欧美疫情播散。
国内已经可以看到彻底闷杀病毒的曙光，而大力一触即溃，现在已经开始准备放弃老年人。
吴冕知道这种无奈，但大力没有任何办法。
指望整个欧盟勠力同心？扯淡。
为了支援天河，全国呼吸、重症、急诊的家底儿都砸进来，有的大型三甲医院竟然出现人才断档的情况！
这已经是孤注一掷，一旦天河的疫情没按住，全国不会有任何一个地域能支撑住。
而大力……绝对没有奇迹。
吴冕不认为他们能扛着，也不认为其他欧盟国家会帮忙。
接下来呢？美帝怎么办？会有什么骚操作？
3月6日大统领在记者招待会上说，“我喜欢这个东西（病毒学）。我真的很懂。
医生们对我的理解它感到惊讶，这些医生中的每一个都说：“你怎么这么懂这件事的？”也许我天生就懂病毒。也许我应该这么做（当医生），而不是竞选总统。“
对于大统领“童言无忌”的表达，吴冕哑口无言。
就算是传承自731的基地把病毒资料交给大统领，一个商人怎么会明白他到底做了什么。
3月6日，大统领发推特说：“我不需要有双倍的数字，因为一艘船不是我的错。”
3月7日推特继续说：“我们将举行大型集会.我一点也不担心。”
3月8日：“我拥有完美的协调和精心调整的计划。”
3月9日：“这个盲目的世界。”
看着大统领的各种神级操作，吴冕又想起奥文说的话，感觉这位应该是在配合各路资本，安抚人心。
然后呢？他们要怎么办？吴冕相当好奇。
现在疫情已经在山巅之城爆发，不再是之前那些孱弱的分型，而是还不完备的创世纪级别的病毒。
他们到底要怎么做，吴冕很好奇。
……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
9日，吴冕接到了奥文的电话。电话对面奥文·罗斯柴尔德没有丝毫疲惫，语气依旧平淡，可是吴冕却能想象到在那张英俊的脸上浮现出来的笑容里蕴含着多好阴戾的锋芒。
“吴，今天要注意金融市场。”奥文·罗斯柴尔德的声音传来。
“不是原油已经下跌了40%么？暴跌。”吴冕毫不在意的说道。
“那笔钱我只挣了一部分，大头在产油国手里。你知道的，有些事情我不能控制所有。”
“今天？看什么？”
“美股，你将看到最近三十年以来最磅礴的一次暴跌。”奥文笑道，“不过，这，只是，一道开胃菜！”
三十年以来，开胃菜，奥文·罗斯柴尔德一字一句的说完，吴冕注意到这两个根本没有任何关系的词语。
他们是那么的不和谐。
有史以来，意味着是史诗级的暴跌，可奥文却说这只是开胃菜。
“奥文，我能感受到你的兴奋。”
“吴，我特么爱死这个混乱的世界了！”奥文·罗斯柴尔德大声说道。
1213 有生之年都不会看到它重新点燃
吴冕无语。
“吴，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奥文的情绪很愉悦，吴冕甚至能穿过时空看见他手里捻着的高脚杯，杯里的红酒像极了人血。
而奥文，则继承了吸血鬼家族的血统，兴风作浪。
“好的，希望你一切顺利。”
“大局已定，盘前股指期货暴跌，卖空力量无比强大。”奥文自信十足。
“是这样，希望……”
“吴？”奥文奇怪的问道。
“嗯，怎么了奥文。”
“我为什么从你的语言里听不到任何一丝兴奋？”
“奥文，你知道来自731传承，制作出来的病毒有多可怕么？！”吴冕沉声问道。
“我就知道你有好消息要告诉我！说一说，有多可怕。我现在已经知道它极有可能在半年后出现ade效应。至于其他的，还在研究中。”奥文·罗斯柴尔德的语气尖锐，一股子兴奋的情绪从手机里喷出来。
“……”吴冕相当无语。
三观不同，说什么都如同鸡与鸭讲。
吴冕真心不明白为什么奥文会很兴奋的谈论这件事。
“吴，说说，不涉及你们保密工作的相关研究。”
“病毒有可能在半年内出现变异……”
“我看的资料里表明病毒不是完全体。”
“对，病毒并不是完全体，就已经可以成为创世纪级别的病毒了。奥文，你知道么，半年后这种病毒极有可能传染给动物、昆虫。”
“我的天！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
“……”吴冕深深叹了口气。
“确定么？”
“大概率是这样，而且病毒变异之后还能绕过人体免疫反应，甚至可以策反人类免疫反应。”
“吴，我看见了一个更加混乱的世界！这就是我的天堂！”
“奥文，就算是你统治了一个没有人的世界，又能怎么样呢。”
“吴，真是难以想象，这句话竟然出自一个像你一样的专家口中。”奥文·罗斯柴尔德鄙夷的口吻喷薄而出，“这都是骗人的话，你以为我会害怕？原油距离采光永远相差20年，可控核聚变永远差50年，类似的谎言已经太多太多。”
“可是这种病毒……”
“对人类来讲可能是大事，对地球来讲只是一次发热反应。放心，我们都能活下去，方舟已经准备好，我们要面对的是一个崭新的世界。创世纪的病毒，果然是创世纪的病毒，感谢你带给我的好消息。”
“奥文，你这是反人类！”
“首先，病毒不是我编辑出来的。”奥文愉悦的说道，“其次，病毒也不是我投放的，我就是个纯真而无辜的孩子。只不过我恰巧知道了一些消息，又做了一些准备工作，我哪里有反人类？”
吴冕被问的哑口无言。
“吴，再次邀请你参加我的庆祝酒会。我看看时间，现在还来得及。”
“是为了庆祝你们狙击成功么？”
“当然，这是一个胜利的开始，难道不是么？”
吴冕敏锐的注意到奥文说的开始两个字，但他对奥文的态度很无力，不想多说什么，几句话后挂断了电话。
搜索道琼斯指数和纳斯达克指数，吴冕看到盘前期指暴跌。
“哥哥，奥文说的开胃菜是这个？”
“嗯。”吴冕点了点头，深深叹了口气，“要是都来研究病毒，倾尽全力遏制住病毒的播散，那该有多好。”
“是啊，他们难道不知道新型肺炎病毒有多厉害么？”
“谁知道呢。”吴冕闲来无事，一边和楚知希闲聊着，一边等待美股开盘。
开盘5分钟，道琼斯工业指数跌7.12%，触及熔断机制，暂停交易15分钟。
看着笔直的暂停交易的分时线，吴冕感觉像是抢救无效，已经死亡患者的心电图。
吴冕看着笔直的“心电图”，感觉整个北美的灯火正在熄灭，在有生之年都不会看到它重新点燃。
这是爱德华·格雷在一战前说的一句名言，果然在那之后，老欧洲经历两次世界大战的洗礼，让出了灯塔的位置。
北美呢？
那个强大的山巅之城呢？
“哥哥，是因为疫情么？”
“有关系，但只是一部分关系。”吴冕道，“产油国趁着这个机会来个背刺，后面还有各路大资本的身影。毕竟美股靠大水漫溉撑着，大家早都看空好多年，却被轧空好多年。”
“这次呢？”
“估计还没事。”吴冕笑道，“这只是开胃菜，奥文说过了。”
“我对奥文的表述表示很遗憾，他们为什么不好好控制疫情呢？”
“你会在意生产资料的意见么？生产资料天生就是要创造价值的，这是资本的意志。”吴冕道，“希望咱们能撑的久一点，撑到谁扛不住先倒下。”
楚知希真心想不懂奥文·罗斯柴尔德的脑回路，他们为什么那么相信方舟？
“哥哥，他们为什么觉得方舟能解决一切？”
“因为他们的后代叫**~~~”吴冕说了一句冷笑话，特别冷，冷的楚知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吴冕关闭了道琼斯工业指数的界面，给奥文写了一封恭喜的邮件，重新开始工作。
越研究，就越发显这个病毒的厉害之处。
如果幸运，病毒进化成为流感病毒，和人类长期共存。
如果不幸运，病毒点开更超级的传播方式，通过老鼠、蟑螂、蚊虫传播，再加上超长时间的潜伏期，如果再叠加免疫逃逸，这个世界会死多少人吴冕猜不到。
一天后，吴冕在跑数据的时候，电话响起。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
“校长。”
“吴冕，你明天回三院去做手术。”校长没有客气，直接说道。
“嗯，为什么不是协和或是同济？我更想研究一下新病毒。”吴冕问道。
“因为今天来人支援了。”校长的语气听不到一丝波澜。
大局已定，支援方舱医院的医护人员已经休息待命，魔都华山医院负责的方舱最后休舱，所有方舱医院全部关闭，这个时间竟然还有支援！
吴冕想起一件事，问道，“是那家私立医院和王青山来了？”
“嗯。他们拒绝去同济，不去第一线，你也过去好了。”
1214 蹭蹭，不进去
“好。”吴冕毫不犹豫同意了校长的安排。
挂断电话，楚知希问道，“哥哥，是和睦医院来支援？”
“嗯。”吴冕微笑，“真特么鸡贼，大家准备走，他们跟着过来蹭。蹭蹭，却不进去。这都不算，来支援还说什么都不去定点医院，就这臭不要脸的劲儿也是厉害了。”
“他们为什么来？”楚知希有些困惑。
“1月27日医院停止营业，造成的影响不好呗。只不过是给一个说法……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嗯。”
“毕淑敏的一本书里说到老三届的一名考生考完试，能去清华的大专和外地的本科，她无法选择，就去探监，询问她父亲。”
“清华还有大专？”
“当然，先不说这个，要是你，你怎么选？”
“清华。”
“对，当时女主人公的父亲也是这么和她说的。他说，若干年后，没人会问你第一学历是大专还是本科，大家只会问你是哪所大学的毕业生。”
“也是哦。”
“和睦医院和王青山走的就是这个鸡贼的路子，若干年后，他们有的吹了。当年天河抗疫，老子是去过第一线——天河市的。他们不说3月中旬来，只说来过第一线，说谎了么？”
“没有。”楚知希一脸迷茫，“可是人不能这么无耻啊。”
“他们就这么无耻，你有什么办法？”吴冕冷笑。
“我……”
“那么大型的私立医院，非要求这点名声，一路黑到底不行么？”吴冕冷冷说道。
“可能是压力大？”
“嘿。”
“校长让咱们过去？”
“说句不好听的，校长是想关门放狗。我，就是那条恶犬。”吴冕说完，哈哈大笑，“校长肯定不开心么，连嘱咐我一句别打架都没说。”
“哈哈哈，校长还是有锋芒，难怪当不上院长。”
“……”吴冕伸手，在楚知希的头上弹了一下，“别乱说，校长听到会不高兴。”
“这句话是你说的！”
“没有，别想骗我。”吴冕矢口否认。
“……”
“话说有时间我真的要劝一劝校长，这次抗疫结束后，他又该说些不合时宜的话。虽然不会像我一样指着鼻子骂人，但总归是不合适。”吴冕道。
“校长才不会听。”
“也是，算了，不多事，把自己的事情办好。”
吴冕说完，想了想，拿起手机。
“哥哥，不是不和校长说么？”
“我给贝拉克打个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吴冕微微一笑。
“贝拉克，告诉你……”
“boss！我挣大钱了！”没等吴冕说完，贝拉克教授的声音像是锥子一样穿透鼓膜，传了过来。
“……”吴冕怔了一下。
“我卖空股票，挣了10倍，10倍！聪明如我，昨天又买多，boss，我已经财务自由了！再也不用当你的走狗，说违心的话了！”贝拉克教授哈哈大笑，得意忘形。
“贝拉克，别买股票，好好做手术。”吴冕的思路被贝拉克教授打断，甚至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不过吴冕没生气，贝拉克喜欢就好。
至于医疗组，有自己在，还怕找不到合适的医生？
“boss，你是不是在嫉妒我？！”贝拉克教授开心的忘乎所以，大声叫嚣。
吴冕叹了口气。
一声叹息，贝拉克似乎清醒了少许。
“boss，你找我有什么事儿？”他清醒过来后，恢复理智，小声问道。
“我明天要回去做手术。”吴冕道。
“赞美你！”贝拉克教授抓紧时间找补刚刚嚣张跋扈对boss造成的恶劣印象，“我很庆幸能来天河，亲眼目睹创世纪的病毒被扼杀的壮举……”
“贝拉克，把仓位清了，在我明天去做手术之前。”吴冕淡淡说道，“虽然这是你私人的事情，我不应该说什么，但这次金融市场的风险太大，不建议你参与。”
“哦，我知道了boss，你放心，我会听你的意见的。”贝拉克教授马上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算了，当我没说过，我只给你一个建议。”吴冕无奈说道，“你要是不想卖就当我没说过。”
“伟大的boss，我……”贝拉克说了半句话，最后还是不舍得，“boss，上一次熔断还是1997年的事情，你知道那之后美股涨了多少么。”
“好吧，生活上的事情你随意，我只是提醒你一句。对了，千万别用杠杆，希望你一切顺利。”
说完，吴冕无可奈何的挂断电话。
“贝拉克还买股票？”
“你在麻省的时候没注意到么，每个人都买。”吴冕道，“不过都是买苹果、特斯拉、脸书之类的股票，像贝拉克这种加杠杆玩股指期货的不多。”
“有什么好劝的，这是个人选择。”
“我担心他自杀。”吴冕笑道，“一百个贝拉克合在一起，在金融市场都赶不上奥文刚剪下来的手指甲。”
“……”楚知希对哥哥刚刚的形容表示无语。
“算了，不管，我再跑一会数据。丫头你明天别跟我去医院了，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做好电话回访。”
“哦，自己一个人在宿舍好无聊的。”
“别跟她们一起喝酒，校长要是知道肯定又要磨叨我。”吴冕叮嘱。
“知道啦，你很啰嗦耶。”楚知希很听话。
吴冕继续跑数据，新型肺炎病毒就像是一个没有底线的大坑，单链rna病毒的可变性在它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不是一个完全体，正因为如此，才更可怕。
甚至吴冕最近一段时间经常会很绝望的想，面对欧美新型病毒肺炎爆发，整个人类世界应该支撑不了几年。
大概率3-5年之内整个社会将要出现巨大的改变。
要是没有致命变异就好了，就这么悄悄的结束。但吴冕知道，这都是幻想，新型肺炎病毒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他一边跑病毒数据，一边琢磨，临睡觉的时候还没忘记看一眼美股。
熔断之后的反弹，可能今天贝拉克应该很开心吧。
希望他可以一直开心下去，吴冕伸手，黄色的大兔子耳朵已经不在头顶，吴冕摸了一个空。
1215 他们只会迟到
随着方舱医院全部休舱，天河市整体疫情已经趋于平稳。
无论是物资还是吃住，在各大军区、各省市的帮助下也回到正轨。
天河市秩序井然，各家定点医院支援的医生护士也有相应的住的地儿，和刚来的时候完全不同。
肉眼可见，天河的病情已经迅速好转，距离痊愈的那一天似乎越来越近。
吴冕联系三院的陈院长，带着手下的医疗组从方舱宿舍搬走。
临行的时候，吴冕回头看了一眼，心里竟然有些惘然。
自己为什么来，来之后做了什么，现在要离开，这些哲学问题居然浮现出来。
一向自诩郎心如铁的吴冕，在这一刻变得文艺，眼睛里进了沙子。
他只看了一眼，没继续看，转身离开，上了大巴车。
这一切终将过去，成为历史，成为回忆。
人么，还是要往前看。
今儿都3月12日了，全国陆陆续续解除封印，形势一片大好。
除天河市之外，据说湖北省其他城市将要在这几天陆续解除封印。
就这么赢了，吴冕能理得清楚中间的逻辑，可无论回头想多少次，都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
也不知道范仲之老爷子当年回国的时候是不是也像是做了一场梦。
一早，来到三院的宿舍楼。
陈院长满脸春风，和刚来支援的时候看见一脸“丧”气的他完全不同，就像是这座城市一样，焕发出新的生机。
“吴老师！”陈院长站在大巴车旁，热情招呼道，“您辛苦了。”
“不辛苦，在定点医院抢救重症的同事才辛苦。”吴冕实话实说。
陈院长下意识的想要帮忙拿行礼，但一个多月的时间，有些事情早已经在他的思维里留下深深的烙印。
保持距离！
“不用客气，我们自己来。”吴冕善解人意，笑笑说道。
“宿舍条件可能比不上酒店，您……”
“没事，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回家了。”吴冕道。
陈院长心神一动，问道，“吴老师，有确切的消息么？”
“据说宜昌等城市1周之内解除封印，恢复正常生活，这几天正在做消杀的准备工作。”吴冕道。
“真是……太好了。”
“您不知道？”
“我一直在医院忙。”陈院长道，“身上都馊了，今儿接您和几位专家来，安排完我回家洗个澡。”
“辛苦。”
“我就是个小碎催，干不了什么。”陈院长表现的很卑微，只是脸上的笑容挡也挡不住。
“王青山什么时候来？”
陈院长听吴冕说王青山这三个字的时候，语气有些不善。
过了天河市濒临崩溃、所有人前途为卜的时候，他的精明劲儿也都回来，心念一闪，隐约猜到吴冕的意思。
医疗界么，绝对不是什么净土。
相互之间羡慕嫉妒恨、拆台打压的事情和商场一样多。
“很快，医务处的人去机场接人，已经在来的路上。”
“丫头，你们先上去。”吴冕微笑，“我等一会王青山。”
“哥哥，别动手，千万别动手。”
“放心，我就是看一眼，学习一下人的脸皮到底能有多厚。”吴冕笑道，“不会打架的，人家怎么说都是来支援天河。”
陈院长躲在一边，只是笑，一句话都不说。
“吴老师，我和您一起留下。”郑凯旋道。
“你回去吧。”吴冕道，“不怕尴尬？”
“不怕。”郑凯旋倔强的说道。
“那也先回去。”吴冕摇头，“没意义。”
郑凯旋想了想，点头，拉着行李箱和楚知希等人进了宿舍。
“吴老师，您心里有气我知道，这帮人来做什么我也清楚，心里骂了不知道多少遍。”陈院长叹了口气，和吴冕实话实说，“但您一定要控制情绪，这要是闹上媒体就不好了……对了！”
“怎么？”
“一直在手术室支援的您带来的医疗组成员今天也搬过来。”
“哦。”吴冕轻轻的应了一声，眯着眼睛往远处看。
陈院长满心忐忑，他是真怕自己所辖的医院闹出一个大新闻。
吴老师年少气盛，可千万别闹出来什么乱子才是。
过了二十分钟左右，一台车远远开来。
吴冕背着手，右手手指在左手手背上轻轻敲打。
“吴师兄，您好。”
一名小医生走下车，看见吴冕后微微一怔，但还是恭恭敬敬来到吴冕面前问候。
“廉晓彤，你来了。”吴冕记得每一个人，眼前这位是比自己小一届的硕博连读的师弟，早已经失去联系很久。
“来了。”廉晓彤见吴冕英俊的脸上勒痕深深，知道第一时间赶来的艰苦。
他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默不作声。
“来了就好，正义只会迟到，却不会缺席，难道不是么。”吴冕微微讥讽了一句，便觉得一点兴致都没有。
胜的酣畅淋漓，所以吴冕看见和睦医院的这些医生后也没有那股子怨气。
“廉医生，这位是……”
“编纂第十版《诊断学》的吴冕吴师兄。”
“吴老师啊，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一个搭眼看上去就是行政人员的人伸手，微笑。
“疫情期间，保持社交距离。”吴冕背着手，冷冷的看着他们。
陈院长连忙上来打圆场，先表达了感谢，又说安排的住处有些简陋，希望大家谅解。
王青山最后下车，他早就看见了吴冕站在下面，脸色铁青。
“我们和睦医院在2月18日，援助中南医院第二批物资，10台用于icu抢救危重病人的有创兼无创德尔格呼吸机和10台飞利浦无创呼吸机及配套的250套呼吸机管路、11个呼吸面罩、50000副乳胶手套、1000件医用防护服。”
准备好的演讲稿一般，和睦医院的那人滔滔不绝的和陈院长说着。
这是洗脑，很正常的，吴冕了解。
只要不断的说，假的也能变成真的。
在这个信息爆炸的社会里，谁有时间分辨真假？
何况人家没说谎，支援物资是真的。可是，他们不是普通企业，是大型医院！
吴冕笑了笑，就像是网友评论某针的科普视频一样，觉得很专业，直到他讲到自己的专业。
“不少，谢谢。”吴冕点头。
1216 立牌坊
领队怔了一下，他没想到看上去倨傲的吴冕竟然会不咸不淡的称赞了一句。
“吴老师，我们也是尽了力。”领队笑道。
“嗯，第一时间停业装修，把发热门诊的规格提升，很有社会责任感。”吴冕淡淡说道，“帝都的定点医院也不容易，您家医院疫情期间收治多少患者？”
“……”领队立即感受到了这位编纂《诊断学》大牛的话语里传来的满满恶意。
当时花了多少钱撤热搜，这才没让停业装修的事情继续发酵。甚至还大出血了两次，支援两批物资来天河。
甚至疫情还没结束就派人来“支援”。
这个年轻人真特么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本来就不应该这么做。”王青山板着脸说道，“过度医疗说的是什么？整个社会停摆一个多月，造成多少损失。像欧美一样不行么？”
“欧美？王主任，您是消息闭塞，还是假装不知道？”吴冕是真心无语，他都不想怼王青山，没想到这货自己凑过来。
现在只要能看清形势的各种带节奏的大v都不断删除自己错误言论，对网友截图询问直接装死，没想到王青山还这么说。
死不悔改。
“本来就是，美国只有40人死亡，一切都在控制之中。”王青山的口罩动了一下，吴冕猜想他应该是撇嘴。那副嘴脸自己太清楚了，真想把他按在墙上摩擦一下。
不过吴冕看见和睦医院的人与王青山后兴致寥寥，经历了生死之后，吴冕的心境也有了一些改变。
“呵，意大利好像医疗挤兑了吧，华西医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主任梁宗安、重症医学科小儿icu护士长唐梦琳加入志愿专家团队飞赴意大利。王主任，我们要学这个？”
吴冕真的懒得怼王青山，这货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简直就是一种本能。
“意大利早都不行了，什么老牌工业国，国家都要破产，现在就能做点奢侈品。”王青山鄙夷说道。
吴冕耸了耸肩膀，不说话。
王青山真的像是苍蝇一样烦，吴冕继续远远的看着，等接了陈露、任海涛、贝拉克之后就再也不见王青山。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句话真心很对。
只要足够无要脸，就没人能战胜。
某针的视频连中国人吃块肉，巴西热带雨林就会冒起一缕烟的结论都有，每年还晒一下自己从国外拿了多少赞助，都当作是收益。
堂而皇之的不要脸，有什么办法？
“各位，各位，里面请。”陈院长在中间说道，“疫情期间，条件最有限，各位多担待。”
“没事，我们是来支援天河市的，条件再艰苦也没关系。”和睦医院的领队正气凛然的说道。
廉晓彤羞愧的抬不起头，他凑到吴冕身边，小声说道，“师兄，我们一早就提交申请，但医院说来之后回去可能就没有岗了。”
“我知道。”吴冕笑了笑，“私立医院挣钱为主么，不寒碜。”
廉晓彤被吴冕一句话说的心酸不已。
虽然不寒碜，但疫情几近结束还要来蹭个名声，仔细想就很诛心了。
“什么叫挣钱！”王青山听到吴冕的话之后很不高兴，但他也清楚吴冕的为人，不敢直接怼他，只是小声唠叨。
吴冕后悔了，就不应该留下来。
经过来天河支援后，自己的心境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具体哪里有变化，吴冕暂时说不清楚，但现在是真心懒得搭理王青山。
远远看见三个人走过来，吴冕高高举起手。
陈露蹦蹦跳跳的拎着拉杆箱跑过来，任海涛也举起手，只有贝拉克低着头，头顶好像带着雨云一样，围着他浇。
这是怎么了？吴冕一边和陈露打招呼，一边观察贝拉克。
作为医疗组组长，作为贝拉克的boss，吴冕很清楚自己手下每一个人的情况。
贝拉克在遇到困难的时候会有丝分裂，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压，一般不会有事。而且天河市的情况已经明朗，他难道因为疫情开始爆发觉得难受？
不至于啊，吴冕相当清楚贝拉克的心态。老欧洲死的那些人和他压根就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是死一千万人，又能怎么样？
和陈露招呼了一声，吴冕眯着眼睛看贝拉克。
“吴冕，贝拉克教授今天早晨起来情绪就不好，我怎么感觉他要自杀呢。”陈露小声说道。
“自杀？不至于吧。”
“他今天都没有丝分裂。”陈露凑到吴冕身边，尽量保持距离，小声说道。
怪了，的确是个大事。
吴冕吁了口气，热气从口罩上方喷出，睫毛微微颤抖。
“boss，我要死了。”贝拉克教授垂头丧气的来到吴冕身边。
“怎么了。”吴冕问道。
“昨天我见证了历史，美股又一次熔断了。”贝拉克教授泫然欲泣。
“你该不会……”
“我破产了……”
吴冕叹了口气，真特么的。
一名麻省的医生，世界一等一的外科医生，说破产就破产。
开胃菜么？奥文真的想在全世界范围内掀起多大的风暴。
“节哀。”吴冕也没办法说太多，他只能轻声劝了一句。
“boss，我错了！我就应该听你的！”贝拉克教授哀嚎着说道，“我本来已经挣了很多钱，还准备疫情结束周游世界，可谁知道历史上第三次熔断让我碰到了！”
“唉。”吴冕摇了摇头，“贝拉克，欠了多少钱？”
听吴冕这么问，贝拉克教授眼睛里冒出希望的光芒，“boss，你是要借我一笔钱么？！这次熔断肯定是最后一次，一定是最后一次，美股肯定会再涨。”
“不。”吴冕表情冷漠的说道，“我是想计算一下你破产后，需要在维斯大道上和流浪汉一起吃住多久。”
贝拉克教授满脸沮丧。
“留在中国吧，别回去了。”吴冕劝说道，“开始一段崭新的人生。”
“可我……”
“你已经破产了，回去就会被从大hours里撵出去，成为一条流浪狗。这些年，像你一样的流浪汉我见得太多太多。”
1217 群体免疫
和睦医院的领队和王青山看见一名美国医生来到宿舍门口，都驻足看了两眼。
吴冕笑道，“别沮丧，在中国工作保证饿不死你。我们会开更多新术式，只要你肯做手术，就不会流浪。”
“boss……”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些是帝都大型私立医院来天河支援的医疗队。”吴冕比划了一下和睦医院的人。
“我的天，他们的眼睛都是瞎的么。”贝拉克教授习惯性的说道，“我听任说，已经有医疗队准备回家了，他们来干什么？旅游？观光？我知道了！一定是在家隔离的太久，想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和睦医院的领队脸色大变。
这特么相当于指着鼻子骂人了，关键是贝拉克教授说的还都是实话，领队没办法反驳。
“贝拉克，说话客气一点，他们医院的收入很高。我想，你现在需要一个稳定的高薪职业。”吴冕笑道，随即介绍道，“这位是麻省总医院的贝拉克教授，胃肠外科手术水平世界排名前十。”
“前五，不，我是第二！”贝拉克教授吼道。
“还好，你还有一点点的理智。”吴冕笑道。
“当然，麻省大魔王在，我再怎么都不会说我是第一。”贝拉克教授刚有些得意，随即叹了口气。
吴冕知道贝拉克教授的情绪不高，要不然不会一次有丝分裂都没有出现。
“我们回去了。”吴冕和陈院长说道。
领着贝拉克教授等人办理入住，吴冕回到宿舍。
正说着，任海涛拿着手机递到吴冕的面前。
“吴老师，您看看这是假新闻吧。”
“哦？”
吴冕并没在意任海涛说的假新闻，最近真真假假的新闻太多，雾里看花一样。
可是当吴冕看到标题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唐宁街宣布，英国将要施行群体免疫。
吴冕死死的盯着新闻，第一次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反复看了几遍。
“任，是什么耸人听闻的消息？现在的媒体就这样，吸引眼球，这对他们来讲就是挣钱。该死，我为什么又要想到挣钱。”贝拉克教授凑过来，看到新闻的标题后也和吴冕一样怔住。
“这不可能！根本没有群体免疫的概念！如果非要说有的话，那也是在足够人群接种疫苗的大前提下才能说群体免疫。”贝拉克教授短暂的忘记了破产的苦恼。
这则新闻的力度是那么大，让专业人士忘记了所有。
吴冕拿起手机，电话拨打给大卫教务长。
大卫教务长的语气很低落，但还是承认了唐宁街的群体免疫计划。
不过他再三向吴冕保证，肯定要联合英联邦所有科学家反对群体免疫计划。
“是真的。”吴冕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淡，陈述一个事实。
“我的天！他们疯了么！”贝拉克教授双手捂着头。
平时，他做出这个动作会给人一种表情做作，略显浮夸的印象。可是在群体免疫这个“崭新”的概念前，吴冕也想双手抱头。
疫情就像是显影剂，在造影后，群魔乱舞，让人不忍卒视。
真特么的见了鬼了，nhs系统要崩溃了么？到底是谁提出来的群体免疫概念！
这人应该拉出去枪毙五分钟。
不怕首相被感染？不怕王子被感染？女王的年纪可是不小了，一旦被感染，大概率是重症。
不过无所谓，92岁的女王行宫有的是，随便躲出去就行。
只是……意大利还在坚持，英国竟然直接自暴自弃的宣布群体免疫！
吴冕很了解英国、欧洲的医疗体系。
但越是了解，就越是觉得这件事情荒谬绝伦。
要不是大卫教务长亲口承认，不管在哪家媒体上看到，吴冕都会认为是假新闻。
唐宁街此前发布的应对疫情规划包括4个阶段：遏制、延缓、研究以及缓解。随着本土病例数达新高，他们竟然直接群体免疫……
这和中世纪有什么区别？
堂堂nhs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直接躺平！
真特么的！吴冕心里再次狠狠的骂了一句。
“吴老师，群里免疫……这个概念到底是什么意思？”任海涛生怕自己理解错了，小心翼翼的询问吴冕。
“就是躺平不管的意思。”吴冕没好气的回答道。
“……”
“不可能，natioh service很强大！”王青山马上习惯性的反驳。
但当他看见吴冕的表情后，音量立即小了下去。
吴冕觉得自己再做梦，看了一眼王青山，向着反方向走了几步，蹲在墙角自顾自的抽烟。
其他人见吴冕不说话，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各自回去。
直到缓了半个小时，吴冕才叹了口气。
道理有很多，可是吴冕始终没办法说服自己堂堂nhs竟然放弃治疗。
不过这和自己没关系，吴冕站起身，慢悠悠往回走。
“哥哥，没事吧。”
“当然没事……”吴冕进屋后洗手、消毒，笑道，“感觉自己变了。”
“怎们呢？”
“很多事情已经不放在心上，比如说看见王青山，比如说全民免疫。”吴冕道，“要是从前，跟定会冷言冷语，但现在看见他，觉得像是个小丑。”
“嘿~~~”楚知希笑道，“你也看到全民免疫了？钟老接受采访，说美国病死率将近3%，肯定有很多未确诊的患者。nhs，我估计是彻底绝望，唐宁街干脆来一个全民免疫得了。”
“肯定的，他们在下一盘大棋。”
“大棋党哦。”
“对了，贝拉克破产了。”吴冕笑道，“昨天美股再一次熔断。”
“你都不看么？”
“有奥文在，我看它干什么，研究病毒都研究不过来。”吴冕道，“根据我的推测，现在咱们的流动资金已经在50亿美元左右，以后科研造假，骗科研经费的事情距离咱们越来越远喽。”
“造假的事情不能随便说，这是忌讳，老人家特意叮嘱你的。”楚知希很认真的说道。
“我又不差钱。”吴冕很随意的说道，“奥文说，这只是开胃菜，或许这次金融风暴过后，我们能富可敌国也说不定。”
“是么？那奥文呢？”
“他关注的是机械飞升，疫情彻底结束，3-5年以后，我沉下心好好研究一下。”
“哥哥，你还敢更不靠谱一点么？”
“马斯克说的人机接口才不靠谱，我是顺着钱老的路子去走。”吴冕道，“国内外太多科研造假，直接特么p图，不可重复试验。国家拿了那么多钱，最后就这？”
“没办法。”
“我又提醒了一下塞门扎，他没拿诺奖的时候还好。可是去年他成了诺奖得主，遭人忌恨。”吴冕心情不错，多说几句，“就他造假的那些东西，拿出去是要引爆科学界的。”
“塞门扎教授……算了。”楚知希想说什么，但一想到他学生发的那些论文里p的乱七八糟，都不如各种网红p图的文章，只好把剩下的话咽回去。
“我跑数据。”吴冕道。
“对了哥哥，刚刚我看群里说有个拿了绿卡的人一家老小隐瞒情况，从美国飞回帝都，同机的人全部被隔离。”楚知希道。
“国外不安稳么。”
“关键是她说谎啊！”
“说谎的人多了，管不过来。”吴冕笑了笑，“到底怎么回事？”
“来自麻省。”楚知希叹了口气，“不知道麻省的疫情有多严重。”
听到麻省两个字，吴冕有些上心。
在马塞诸塞工作了几年，吴冕多少对那面有些感情。
“具体点。”
“上飞机的时候这个人和老公、孩子分开坐……”楚知希有些无奈的说道，“她吃了大量的退烧药，等快到帝都的时候，和空乘人员说明情况，机场联系120急救车，基本无缝衔接。”
“我问麻省的情况。”吴冕摸了摸楚知希的头发，沙沙作响，“这种精致利己的人不少，和睦医院，王青山不都是？”
“麻省的情况我估计很糟糕。”楚知希低声说道，“这人是麻省生物科技公司biogen的员工，2月底的时候公司开会，有一名确诊患者一起参加会议，导致参会的人大多数被感染。”
吴冕皱眉。
“她说她在3月3日、5日、10和11日在美国就诊时，3次申请新型肺炎病毒核酸检测都遭到了拒绝，没办法所以才要回国确诊。”
“不是说她是确诊患者么？”
“我联系麻省的人查了一下，她做了新型肺炎病毒的核酸检测，确定是阳性。”
“她没医保？”
“公司提供的医疗保险，公司平均为员工承担 70%左右的医疗保险费用，员工支付医疗保险费和其它医疗自付费用的30%左右。要是转成重症，估计要花几十万、上百万刀，她自己要自付很大一部分。”
“emmm……”吴冕无语。
国内治疗新型肺炎免费，是为了打消所有人顾虑，解除所有人的负担，把新型肺炎病毒的战役彻底落实下去。以免有人心存侥幸，发烧不报；心存侥幸，等待自愈，想要省钱。
可没想到会有人钻这个漏洞。
也不是没想到，吴冕只是懒得想。估计未来的一段时间，类似的事情层出不穷。
但麻省的情况很糟糕……吴冕光是听了一个病例，就有自己的判断。
1218 吸星**
“现在在欧美回国的飞机票已经炒到了天价。”楚知希说道。
“我看一眼。”吴冕接过楚知希的手机。
伦敦希思罗机场到魔都浦东机场的机票已经将近27000元。
这个价钱……似乎有些离谱。
但吴冕渐渐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连美股都能连续两次熔断，看样子2020年的确是魔幻的一年。
1个半月前，中国内焦外困、很多国家落井下石，甚至拒绝出售口罩，连捐赠的都被扣押。
全国人民咬牙挺过来，却没想到事情反转的这么快。吴冕原本认为国内要过1-3年的苦日子才行。
可是……以后什么样吴冕不知道，只看机票价钱，就能猜到很多。
“这些机票根本买不到。”楚知希道，“我看群里的留学生们号召大家一起拼包机飞回来。”
“美帝那面真的是崩了啊。”吴冕有些感慨，“不过无所谓，疫情结束……甚至不用等结束，只要放开移民，又是几百万、上千万的人移民过去。”
“emmm……哥哥，美帝这是吸星**么？”
“差不多吧。”
“没办法破啊，你说咱们费了多大力气把疫情控制住。可美帝那面，完全不用管。”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或是多面性的。”吴冕笑了笑，“邪门功法，自然有反噬。”
“那美帝的反噬是什么？”
“我哪知道，你家哥哥我不是研究这方面的。”吴冕道，“你要是问我病毒，我还能和你说出点什么来。”
“那你说说病毒吧。”楚知希盘腿坐在床上，看着吴冕问道。
“美帝3亿多人口，还有好多黑工，看样子他们吸取了深红色传染病演习的经验，准备就地躺平。”吴冕道，“这种以亿为体量的培养皿里，病毒会肆无忌惮的进行重组。现在回头想，咱们的想法太可笑了。”
“啊？怎么可笑？”
“一千人的方舱医院，都要研究好几天，提心吊胆，生怕病毒出现变异。”吴冕被气笑了，“你看人家美帝，不愧世界第一，直接敞开让病毒变异。”
“……”楚知希无语。
“大统领战术后仰，这是什么？这是妥妥的人类灯塔！只不过灯塔好像照反了，他们的指向是最黑暗的深渊。”
“咱们怎么办？”
“咱就是医生，国家要怎么办有专业人士研究呢。”吴冕道，“估计会先敞开口子让留学生回来吧，疫情初期心系祖国的留学生买光了全世界的防疫物资。”
“可还有这些……”楚知希气愤说道。
“总不能因为这些臭鱼烂虾就把国门一关，让留学生留在外面不是。”吴冕笑道，“别琢磨了，打电话回访做的怎么样？”
“都不错。”楚知希说起这个来，脸上流露出由衷的笑容，“最开始有些人还有怪话，但看到欧美开始引爆，也就知道病毒的厉害。咱们是真的用尽全力，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不是咱们干的有多好，这话是校长说的。”吴冕笑了，“全靠同行的衬托。”
“还行吧。”
“就说试剂盒，科技方面咱们还不够啊。”吴冕摇了摇头，“不过管它呢，先压下来再说，刚刚吃饱饭几年，就想着碾压全世界，这不科学么。”
楚知希看手机，忽然气愤的说道，“哥哥，那个女人是从麻省飞到洛杉矶，又从洛杉矶飞回帝都的！”
“哦，洛杉矶的机票便宜。”吴冕道。
“可她是确诊患者！”
“谁在乎呢？”吴冕道，“现在国内的管理还有漏洞，这个问题怎么解决，留给专家组的专家们去解决吧。我估计以后魔都的负担很重，张主任要辛苦喽。”
“为什么？”
“以帝都做事情的方式，肯定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从来都是如此。入境航班先分一半以上去魔都，反正魔都的防疫做得好么。”
“可她的良心不会痛么？上飞机的时候说没有随行人员，可是她的密切接触者，而且丈夫和孩子都在飞机上。”
“有什么办法。”吴冕根本不在意这类事情，“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河南破防，就是一个人飞去欧洲，回来隐瞒行程。叮咚~您的假期已续费~~”
“别跟着操心这些，天河还没解除封印呢。”吴冕想了想，忽然说道，“我知道为什么看到王青山后，心情不一样了。”
“哦？”
“这事儿放在王青山那，就会长篇累牍说人种不行，素质不行，看看美帝、看看昂撒人素质多高。有他们在找这些问题，所以不用咱们操心。”
吴冕的逻辑有些奇怪，但楚知希懂。
“估计防疫一线也慢慢从各大医院，向各个机场、交通枢纽倾斜。在未来可以预计的几个月内，如果国外的疫情愈演愈烈，那回国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吴冕道，“门槛会越来越高，慢慢关闭，希望大家能认清形势，早点回来，别添太多的麻烦。”
“唉，好不容易把病毒给闷死。”
“你这话不严谨。”吴冕道，“首先，病毒还没在国内被闷死；其次，根据木桶理论，疫情是否结束，取决于最短的那根木板。现在看，都特么短的要命，疫情没三五年结束不了。”
“……”
“适应新时代吧。”吴冕道，“以后这就是常态化了。”
“可惜了。”
“没什么可惜的，最起码国内很快就会是净土，零星输入性病例，有一个就对付一个好了，虽然头疼，可总比身边都是病毒好得多。”
“哥哥，我看网上说抗体优势，尤其是外国人都有抗体，咱们没办法解决。”楚知希忧心忡忡的说道，“像是印第安人感染天花一样。”
“真拿单链rna病毒当哈喽凯蒂？开玩笑。”吴冕摇头，说道，“病毒不断变异，他们怎么解释？一遍一遍感染？
再说，退一万步讲，真要是他们有抗体，病毒消失，意味着疫苗有用。等国外自然选择差不多了，全民疫苗好了，咱们科技弱点，但没有代差，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