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 杀人，诛心！
挂了电话，林道士心中爽快。
都说包机包机，那玩意可不是一般人能坐的，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能坐得上。
这得是什么待遇！在林道士看来，这就是总统待遇。无论如何，都是那种高大上的玩意。
一想到这事儿，林道士心里就美的冒泡。他一点都不担心香江、天南各大地师都束手无策的事情自己解决不了，小师叔说的很肯定，没事。
经过几次事情之后，林道士对吴冕的信任十足。在小师叔手下简单轻松的事情别人就是不知道，这就是境界的差距，私下林道士已经喊过不知道多少次小师叔威武。
只盼着这类事情越来越多，老鸹山的香火必然鼎盛。
林道士一点睡意都没有，他开始收拾东西。
自家老爷子留下来的一些个破旧“宝贝”，虽然没什么卖相，但毕竟年头久了，看起来倒也像那么回事。
当年这些东西都埋在道观废墟的地底下，和最后的书信不在一起，这才得以保留。
林道士一样一样试穿，自己找着镜子看，的确像是那么回事。仙风道骨，一副高人风范。
他像是要见初恋情人的姑娘一样，对着镜子美了一夜，天蒙蒙亮才“定妆”，安抚林运，让明月好好照顾孩子，说好自己尽快回来，这才开车下山。
直到7点，林道士给吴冕打了一个电话，约好在八井子办公楼见。
来到八井子中医院，远远的看见韦大宝站在办公楼门口。林道士心里有些厌烦，这位一直就赖在老鸹山，撵都撵不走，真是好烦。
其实韦大宝也还好，林道士对挑徒弟没什么想法，有手有脚没坏心思就可以了。但韦大宝不行，看见女香客就流口水，头都不敢抬，要他何用！
韦大宝满面春风，见林道士的宝马x5来到中医院，他迎上去，拱手说道，“师兄，你可算是来了！”
“……”林道士怔了一下。
这特么是怎么回事？平时上赶着叫自己师父，自己都不愿意搭理他。今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怎么韦大宝直接张嘴叫自己师兄？！
好大的狗胆！
林道士阴沉着脸下车，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韦大宝。
韦大宝叫了一声师兄，也觉得不习惯。见林道士不高兴，连忙弯下腰，后身虚空中的尾巴摇晃的厉害，满脸堆笑。
来到林道士身边，“师兄，这不是我自己想叫的，是师……吴科长叫我这么喊的。”
“……”
听到韦大宝提起吴冕，林道士顿时像是撒了气的气球，一肚子的气都跑光了。
“小师叔收你当弟子了？”林道士诧异的问道。
“也没有……”韦大宝有点沮丧，“吴科长就给了我好多纸，让我把上面的东西背下来。后来见我背的用心，跟我说以后见到你，称呼师兄就行。”
我去！！！
林道士脑袋顶上冒出无数星星，这特么是老鸹山的秘籍！小师叔啊，你千不该万不该，老鸹山的秘籍总应该给自己先看看才对，怎么能直接给韦大宝呢！
心里这么想，林道士可不敢当着别人的面说吴冕什么坏话。哪怕是夜深人静，林道士大多也都慎独，连昨天小师叔夜里猛的事情都没敢多想。
“大宝啊，不用客气。”林道士的言语温和了许多，眉宇之间多了几分慈祥。
韦大宝的尾巴已经摇成了扇子。
“小师叔给你的什么宝贝，他如此看重你，你可要给老鸹山争气才是。每日用功修行，千万别倦怠了小师叔的一番美意。”
“嗯嗯嗯，师兄教训的对。”韦大宝一边说着，一边蹲下，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一沓子的a4纸，“师兄，这就是吴科长给我的东西。”
林道士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左右心房已经融合，肺动脉高压把血直接逼出心脏。
这就是秘籍，自己就说，一定有秘籍！
双手颤抖，林道士从韦大宝手里接过那沓子a4纸，仔细看去。
【从法律层面上来讲，我国的《职业医师法》、《侵权责任法》都对病历有一些具体的要求，包括病历的具体使用方法，以及病历相关法律责任等等……】
这是什么？病历？执业医师法？侵权责任法？
林道士一下子懵逼了。
他连忙往后翻，看几页之后的内容。
【门（急）诊病历书写规范，第一……】
“……”
林道士心里骂娘，这特么不就是病历书写规范么！狗屁的秘籍！
他看韦大宝的眼神都凶狠了许多，带着些许杀气。
“师兄，这玩意可难背了。”韦大宝拿着《病历书写规范》，心生感慨。这些日子，许多精神头，都用在这上面，自己终于背的七七八八。
各中辛苦，一言难尽。
他是如此感叹、缅怀，头顶的头发似乎都少了几根，大肚腩似乎又大了一点点，以至于连林道士杀人的目光都没注意到。
林道士马上遏制住自己的念头，深深叹了口气。小师叔这人行事高深莫测，不是自己这等凡夫俗子能领会的。
他把《病历书写规范》还给韦大宝，还亲热的拍了拍韦大宝的肩膀，轻声说道，“好生背，要倒背如流。”
杀人！
诛心！！
林道士纵横江湖那么多年，把一地废墟变成道场宝地，又怎么是善茬。一句话，当头棒喝，把韦大宝从天上砸入十八层地狱。
正着背已经要了老命，这要是倒背如流的话……尾巴耷拉下去，韦大宝顿时没了精神。
“对了，你带行李箱干什么？”林道士想起这事儿，随后问道。
“啊？”韦大宝没精打采的收起《病历书写规范》，说道，“师兄，是吴科长一早打电话，让我跟着去香江，什么什么养医院。”
呃……小师叔还真准备培养韦大宝？林道士有些看不懂吴冕的这个举动。
难道说韦大宝天生奇才，是自己看走了眼？他看见女人就流口水，证明色即是空？不对，色即是空是佛家的说法。又或是韦大宝是修行奇才？
林道士心念百转千回，看着韦大宝，眼睛渐渐的直了。
237 集合（白银盟三七互娱李逸飞加更7）
林道士站在八井子中医院机关楼门口，身穿老旧道袍，手拿一个破旧木匣，格外的引人注目。
大部分来上班的人见到老鸹山道观林道长站在门口，都过来恭恭敬敬的鞠个躬，林道士觉得特别别扭，总有一种身后就是棺材，他们在向遗体告别。
这种感觉如此强烈，林道士格外想看到小师叔。
小师叔怎么还没来，林道士捻须张望，等待那辆棕色的斯柯达的身影。
7点58，一台小宝莱开进院子，下来一名中年男人，他四周看了看，见林道士站在机关楼门前，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任海涛也是一早接到吴冕的电话，急匆匆请假，赶了过来。
他没拎行李箱，而是背了一个双肩包，来到林道士身边。
“林道长，您好。”任海涛客客气气的打招呼。
“您是……”
“我是医大二院麻醉科的任海涛，一早吴科长打电话叫我来机关楼等他。”任海涛老实回答道。
林道士这个后悔。
还以为只有小师叔和自己去香江，最多加一个小师娘。早知道还能带人，自己带着明月和林运来多好。不管怎么说，总要比自己拎着箱子有气派不是。
而且林运那孩子，倒是让自己牵肠挂肚。
八点整，林道士开始腹诽，小师叔上班迟到！
难不成是夜里猛，扭到腰了？
又过了几分钟，棕色的斯柯达终于出现在视野里。吴冕下车，笑着举起手，和林道士打招呼。
“小师叔。”林道士一脸笑容，哪里敢把心中不满表达出来。
“韦大宝，这么没眼力见呢.”吴冕笑着说道，“不知道帮你师兄拎箱子。”
果然，听到吴冕这么说，林道士确定了韦大宝没有说谎骗自己。他心中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小师叔相中韦大宝什么地儿了，怎么就收他当徒弟。
韦大宝弯着腰，连忙接过林道士手里的破旧木匣。
“老林，那面联系你了么？”吴冕问道。
“还没。”
“哦，那进去坐吧，我还得请假。”吴冕笑呵呵的说道，不着急不着慌的走进机关楼。
“小师叔，要是那面变卦，不来接咱们怎么办？”林道士有些忐忑的问道。
“哦，要是那样就糟了。”吴冕淡淡说道，“你们白跑一趟，我还不管中午饭。”
“……”
抬脚进机关楼，林道士手机响起来。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
“喂~”
“哦，可以。”
“不用，我们自己去就行。救人为主，场面的事情并不重要。”
“那就机场见。”
林道士挂断电话，笑呵呵的说道，“小师叔，庄永志说他亲自跟着过来接你。你说说，以为自己是什么人，还亲自。”
“哦，应该的。他是庄家现在的主事人，说亲自不算过分。”吴冕问道，“庄永志到哪了？”
“应该还在安检吧，反正我觉得那面挺不靠谱，说2个小时以后就到。”林道士说道。
“呵呵，老林，你以为他坐头等舱来？”吴冕笑眯眯的问道。
“呃，难道还坐经济舱？不至于吧。不说是包机么，整个飞机都是座位，随便怎么坐都行。有钱的人吃包子都买两份，吃一份扔一份。”
“唉，庄家自己有飞机。”吴冕叹了口气说道，“私人飞机，2个多小时就能到。申请航线比较费事儿，估计时间都浪费到这上面了。”
林道士对此没什么概念，飞机都很少坐，这辈子基本就在黑山省打圈圈。私人飞机么？那得多小，也不知道安全不安全。
吴冕和段科长请假，其实也就是随便说一声。经过两次医闹事件后，段科长对吴冕有了全新的认知。
这位自己可是惹不起，人家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能来招呼一声那是给自己面子，看在从前曾经的情谊上。
自己要说个不字，怕不得吴冕抓着自己糊到墙上去？段科长可不敢这么做。笑眯眯的同意吴冕的请假，又关心了几句，这才作罢。
请完假，吴冕也没特殊准备什么东西，招呼众人上车去省城机场。
“吴老师，什么患者？”任海涛恭恭敬敬的问道。
“还不知道，说是被女鬼附体。”吴冕笑呵呵的说道。
“……”任海涛瞥了一眼林道士，心中特别不理解。吴老师这是干什么呢？之前在手术室里听人说吴老师是老鸹山道观的人，他还不信。
吴老师可是最顶尖的医生，怎么会和道观弄到一起去。
可是今天一看，谣言竟然不是谣言，林道士一早就在八井子中医院等着。而现在，吴老师竟然说什么鬼上身……
任海涛有些懵。
“患者家属是这么说的，去看看就是了。”吴冕微微一笑，道，“我拉个群，老林，你把视频发群里面。”
任海涛觉得事情越来越有意思，鬼身上竟然还有视频，这是鬼片么？可要是鬼片的话，吴老师叫自己一个麻醉师来干嘛呢。
奇怪。
任海涛上了林道士的车，他被吴冕拉进群，随后看见林道士摆弄手机。
这个动作……真心是好奇怪，自己是不是也要与时俱进了呢。谁说道士不能用手机的？难道都现代社会了，还要飞鸽传书么？
但不管怎么想，任海涛依旧觉得好奇怪。
“任医生，韦大宝，你们看吧，我开车。”林道士觉得真遗憾，要是有可能的话，留下明月开车那多好。
任海涛的小车开起来一点都不气魄。
点开视频，任海涛顿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病房，他没有身临其境的感觉，瞄了一眼患者和心电监护，知道没事儿，就开始打量起周围的设备。
监护仪是飞利浦的，好像是最新的uva888型。呼吸机……ecmo……iabp……微量泵……
有些任海涛认识，有些他不认识，但凡是他能认出来的，都是现在世界上最先进的设备。
啧啧，真好，医大二院虽然医疗实力在黑山省首屈一指，但和养和医院完全没办法比较。
人家，那是世界首屈一指的硬实力与首屈一指的软实力。
正在欣赏世界顶级设备，幻想着要是自己在这种病房里工作会是什么样，忽然听到后面传来一声惊叫。
238 排面（盟主饕餮ng加更1）
“韦大宝，你稳一点，怎么一惊一乍的。”林道士不高兴的说道。
“师兄……还真是鬼上身。”韦大宝脸色煞白，觉得身后阴风阵阵。
“是啊，要不然能找我去么。”林道士自然知道韦大宝的感受，他微微一笑，装作满不在意。反正昨天晚上自己背靠石碑，才敢看这玩意的事情也没人知道。
任海涛怔了一下，视频里有鬼么？刚才看设备，从一些蛛丝马迹里发现到底是什么好设备，竟然没注意到其他画面。
把视频往前拉，任海涛仔细看视频，经过林道士提醒他才把音量提高，听清楚一个男患者竟然用一个女人的声音说话。
是很奇怪，但任海涛光往疾病上去想，没想其他，倒也没有韦大宝的那种恐惧。
奇怪啊，这到底是什么问题？任海涛把事情往吴老师找自己同行身上凑，但还是想不到有什么合理的解释。
“患者什么情况？”任海涛皱眉苦思，下意识的问道。
“说是在医院做了结肠癌的手术，术后恢复正常，但是在第4天的时候，就是昨天，忽然说话就这样。”林道士说道。
腹部手术……
任海涛刚刚还往颈部、胸部手术去想，甚至连麻醉插管造成副损伤都想到了，可林道长告诉自己这是腹部手术。
腹部手术……术后4天……说话变声……
最任海涛有些迷茫，至少自己从医二十多年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
默默来到机场，林道士和庄永志联系，庄永志已经安排好，车直接从侧门开进机场。
联系机场警卫，迎着诧异的目光，林道士开着任海涛的小宝莱大摇大摆的直接进了机场。
任海涛虽然经常坐飞机，但这是第一次直接开车进入机场内部。
似乎自己这车和这种特殊的身份有些不符，但他已经被这次诡异的“旅行”给弄懵了，只能浑浑噩噩的看着车进机场侧面的空场地。
“那几个人是谁？”一名机场的乘务人员好奇的问道。
“你这都不知道，穿道袍的是老鸹山的林道长。”一个女乘务人员目光复杂的盯着吴冕的背影说道，“我陪我妈去老鸹山上香还愿的时候见过。”
“说老鸹山特别灵？有这事儿么。”
“旁边那个小徒弟长的可真好看，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儿真讨厌！”女乘务人员说道，“梳着马尾扮可爱，其实一肚子的心机……你看，她还敢拉他的手！”
“……”
“别生气么，人家是男女朋友。我看女孩儿挺可爱的，两个人很般配啊。”
“般配什么般配，气死我了，不看了！”女孩儿跺脚想走，但犹豫了几次，还是站在远处偷偷的看吴冕。
……
“老林，你这道袍挺好看。”吴冕笑着说道：“是老林留给你的？这可是好东西。”
“小师叔，你要穿么，我还给你？”
“这是你家传的，给我干嘛。”吴冕笑道，“不过真心很好看，有时间帮我准备一套新的e”
林道士喜滋滋的说道，“特意给你准备了一身，特别合适，等回来你试试。”
“我就是问问，这次好好看看你做法事。”吴冕微笑，摆了摆手说道。
“你不会？”林道士诧异的问道。
在他看来，自家小师叔无所不能。而且不会做法事，换形的这事儿怎么解决？！林道士一下子愣住了。
“我想从心理学的角度多一点社会实践，看看你是怎么骗人的。”吴冕说道。
“小师叔，你穿道袍特别帅！”林道士茫然的说道。
“我知道。”
吴冕就此不再理会林道士，而是和楚知希说着什么。
任海涛和韦大宝都很紧张，谁都不知道这次出行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韦大宝想的是对方肯定是夺舍、换形之类的古怪事情，或许还带有宿慧或是前世法力，可千万别当场自爆，牵累到自己。
任海涛想的是结肠癌手术不大，可是患者术后为什么会变声？有没动性腺、也没动声带，怎么可能呢？难不成是恶作剧？
各种可能任海涛都想到了，但却没什么头绪。
但看这种气派，却也不想。谁家恶作剧会用这么高的成本，直接进机场坐私人飞机。
过了一会，一架波音737飞机停在附近，十二名机组人员八女四男，陆续下来。
女孩子们看着都不大，估计也就大学刚毕业的样子。在扶梯上下排成两排，参差而立。
看着她们妖娆的身材，韦大宝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女孩子们，一眨不眨。虽然说是不眨眼，但目光在一个女孩子身上挪到另外一个身上，没有稍稍停留。
“韦大宝，把口水擦一下，像什么样子。”林道士很不满意的说道。
小师叔也是，带这么一个货色出门，不是丢人丢到家了么。
韦大宝从口袋里取出一块手帕，低头擦口水，不敢抬头看那群漂亮的女孩儿。
一行西装革履的人随后走下来。
“老林，找你的。”吴冕微笑说道。
“小师叔……”林道士有些胆怯，看眼前庄永志的排场太大，已经超出了林道士的想象。
在他的想象中应该是坐三五个人都有点挤的那种小飞机，还一直为安全担心。却没想到竟然是波音737这种大家伙，看着就觉得气派。
果然是香江的大财阀，这要是看不好，人家能让自己好端端的回来么？
“别怕么，坐个私人飞机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我说老林，我估计这次事情庄家是真急了。庄永志一般很少露面，这次竟然飞到省城来接你，你这排面挺大。”吴冕拍了拍林道士的肩膀说道。
林道士硬着头皮迎上去，见对面一个中年男人当先，用粤式普通话说道，“您就是林仙长吧，久仰大名。”
“客气。”林道士抱拳拱手，招呼了一下，淡淡说道。
一身破旧、充满沧桑感的道袍似乎并没有减分，而是给林道士加了不少印象分。庄永志对林道士极为客气，至于身边的几人，有他的手下人负责接待。
吴冕也不在意，笑眯眯的牵着楚知希的手，走在最后上了飞机。
楚知希似乎也对此见怪不怪，偶尔和吴冕耳语几句，浅笑嫣然。
239 天地不仁（求订阅）
林道士硬着头皮和庄永志寒暄，什么话不是人话就说什么，这一点他心里明白。越是莫测高深，就越显得自己的实力深不可测。
要不是小师叔就在后面，林道士怕是连飞机都不敢上。
“林仙长，家父的情况您都看见了，可问有何高见？”庄永志问道。
林道士捻须，双眼紧紧眯着，遮掩住自己闪烁不定的眼神。他瞄了一眼坐在旁边座位上的小师叔，见吴冕和楚知希看着窗外，说说笑笑，浑然没有任何压力。
小师叔这么轻松，应该没事，林道士心里想到。又联想小师叔在老鸹山的几次接诊以及那个眼珠子都掉出来、还有一巴掌宽护心毛的女人，林道士决定拼一把。
“庄居士，换形一事我已经说了，必然无误。”林道士捻须，悠然说道。
虽然心里害怕，但排面丝毫不减，他捻须轻语，一副胸有成竹的神仙做派。
林道士说的轻松，摆出山崩于前面不改色，海啸于后心思坦然的样子。庄永志见林道士如此轻松，心中略平稳，觉得他应该能行。
“现代科技发达，有视频手段。但道法要想千里之外感知气机，却是难上加难，必须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手段。”林道士微笑，道，“我，还不行。”
能一步神魂千里之外的人，都是陆地神仙，怕是现在没人能做到。而眼前这位，要是吹的太过，庄永志肯定不信。见林道士自承其短，庄永志反而心生几分信任。
“敢问林仙长，家父是什么情况。”庄永志问道。
“换形一事，自古我道家参详无数年。”
“从前成吉思汗曾问道于全真教的丘处机道长：您有没有长生不老之药啊？丘处机回答：哪有啊，只有卫生之方，可以让人身体康健，多活几年。至于长生不老之药，我没有，我也不相信有。”
“丘道长是实在人，当着成吉思汗也说实话，不怕帝王一怒，伏尸千里。”
“实话实讲，从古到今，天才人物有如繁星璀璨，每每能留下痕迹。但真说几十年的修炼，就可以破碎虚空，白日飞升、鸡犬升天这种事儿还真是不多见。”
“这身皮囊的必然会老旧，凡人无能为力。
所以有些凡夫俗子的修炼在一定程度上摒弃了肉身成圣的理念，因为完全做不到。故此有了转世、有了夺舍、有了换形。一般换形都是找一年轻身体，自身魂魄夺取肉身……唉。”
说着，林道士微微叹了口气，眉头微挑，一脸悲天悯世的表情。
“世人多贪念，为法侣财地不惜强取豪夺。换形就是如此，可谁又知道换形之后步步艰险，生不如死呢。”
“仙长此话怎讲？”庄永志问道。
“道家李玄仙人是有记载的换形之人，就是八仙中的铁拐李。说是换形不能有损天和，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又何尝在意过凡人的想法。”
“之所以不能找正常人换形，是因为魂魄健全，想要鸠占鹊巢，神魂之间难免龙争虎斗一番。而即便是修炼千年，换形乃是夺天地之功的大事，神魂虚弱，稍有不慎就会被原主压制，永世不得超生。”
“将死之人，重病之人，皆是如此。我猜测令尊体内的神魂可能是受了重伤，短时间内难以找到刚刚死去、皮囊却无损耗的合适之形，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
听林道士说到重点，庄永志不搭话，认认真真的仔细琢磨。仔细琢磨，过了一会，庄永志问道，“林仙长，家父体内残魂能驱除么？”
“魂魄不整，驱之不难。”林道士捻须说道，“但换形之魂魄难免有怨念，怕是魂飞魄散之时，令尊身体承受不住，也会有危险。”
“此事难办，难在令尊身体虚弱，而不是在驱散换形的神魄。”
“林仙长请您……”
庄永志说了半句话，林道士轻轻抬手，捻须微笑，“我老鸹山行事，你可知？”
“知道，听陶若先生说过。”庄永志神色一肃，说道。
“嗯，知道就好。今日我说已多，如有不明，莫要相问。”林道士微笑道。
“林仙长，有劳您。”
庄永志也不谈钱的事儿，只是以礼相待。
林道士微微颔首，双眼闭上，心中长出一口气。自己的事情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要看小师叔的本事。
能解决是最好，要是不能解决……
在老鸹山这么多年，林道士并不害怕来山上烧香的香客找麻烦，不管是孙正烨还是陶老板都是如此。
他们再厉害又能怎样？还能动用人民武装力量来对付老鸹山？那都是扯淡。
就他们那几个保镖，在国内根本没用。即便有什么不愉快，自己振臂一呼，光是四里八乡的老乡一人一口水也淹死他们。
可如今出门在外，和在老鸹山完全是两个概念。
一旦事败，庄永志翻脸，自己必然自身难保。
香江那些有钱人看着都人五人六的，什么慈善基金、慈善晚宴之类的搞得多，看着都是大善人，其实哪个不是吃人血馒头才能让家族事业蒸蒸日上的？
那面没有资本家，有的只是买办。
只说香江，类似于房屋公摊这种不要脸的概念就是他们弄的。虽然和林道士没关系，但由此及彼，他知道眼前庄永志看着和顺无比，可一旦翻脸，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会和自己讲道理。
一切都要靠小师叔。
林道士想到这里，竖起耳朵，仔细听小师叔和小师娘在说什么。
“情侣装我觉得不好用一模一样的两件衣服，最好是色系搭配的那种，看着好看。”
“一模一样虽然俗气点，但是简单直接，你就是我的！”楚知希坚持说道。
“……”
林道士心里无言。
都什么时候了，小师叔竟然在说情侣装的问题！真……他娘的！
要不是有前车之鉴，林道士真想现在就下飞机，什么香江、什么私人飞机，压根和自己没关系。
自己可没兴趣去招惹香江的买办财阀。
240 越看越迷糊
林道士昨天一晚没休息好，光对着镜子换衣服，寻找自己最佳造型来着。他闭上眼睛偷听吴冕和楚知希说话，很快就困了。
他努力坚持着，这要是在飞机上睡着，再打鼾……有损高人风范。
虽然飞的很快，但林道士极为辛苦。
这也是第一次出门“斩妖降魔”，还不习惯，以后就好了，林道士给自己找借口。
2个半小时后，飞机降落。
缓缓滑行过程中，一排黑色的轿车从远处驶来。
原本一辆两辆并不觉得什么，但只要是多起来，就给人一种壮观的感觉。
尤其是机场这种地方。
“林仙长。”
飞机停稳，庄永志解开安全带，站起来客客气气的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林道士微微颔首，身边韦大宝拎着古旧箱子，总是觉得有些不舒服。要是小师叔能拎箱子，那该有多好，林道士心里想到。
“那对壁人是您的子侄吧，我安排了人带他们在香江走走看看，购物之类的事情，一定让他们乘兴而来，满意而归。”庄永志和林道士说道，“香江繁华，想来……”
“呃……那是我小师叔和小师娘。”林道士怔了一下，才明白庄永志说的壁人是谁。
md你要把小师叔给支走，谁给你爸看病！林道士心里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庄永志愕然。
他也不顾什么礼貌，仔细打量吴冕。
小师叔？林道士应该有四十四五岁的模样，身边两个穿着普通的人看着也都是这个岁数。只有那对年轻人看着蛮奇怪的，年纪轻轻，却又对私人飞机习以为常，有说有笑，根本不在意。
本来庄永志认为他们是林道士的晚辈，顺便来香江看看热闹，玩一玩。
第一眼看见，心中略有不快，但庄永志城府深沉，并没有表露，而且还主动提出安排吴冕和楚知希浏览香江。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个年轻人竟然是林道士的小师叔！
“庄老板，别费心安排了，抓紧时间去看看令尊大人。”吴冕微笑走过来说道，“现在情况随时有变。”
“有变？”
“我师侄不是说了么，年老、外伤，神魂乏力。用世俗的说法，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需要在养和医院抢救。”吴冕说话温和，又没像是林道士一样装神弄鬼，庄永志心中狐疑。
下了飞机，林道士和庄永志说道，“我小师叔修的是天地大道，返老还童，所以看着永远都这么大。”
“……”
庄永志心中不信，但总不能当面反驳林道士，只能含糊过去。
上了车，众人坐下，吴冕似乎对车内的奢华内饰没有一点兴趣。坐稳后直接说道，“庄老板，令尊的病历给我看一眼。”
东西倒是都准备了，可这位张嘴就要病历，看起来像是一名医生，哪里是斩妖除魔的仙人。
庄永志心中百味陈杂，说不清是个什么感觉。
身边女秘书见他颔首，便取出病历，交给吴冕。
患者的血压控制良好，120/60hg，术前糖化血红蛋白水平为7.1％。
术前评估包括体格检查，心电图，超声心动图，肺量计，平片和计算机断层扫描。没有迹象表明有心脏和肺部功能异常或气道异常的迹象。
“按照美国麻醉医师协会对其身体状况的评级为iii级麻醉医师协会对其身体状况的评级为iii级。老任，你看眼病历。”
吴冕把看完的几页交给任海涛。
任海涛终于进入自己熟悉的节奏，一直说什么换形，把他都说迷糊了。
拿过病历，任海涛仔细的看了几分钟，心里记下吴老师说的美国麻醉医师协会分级标准，准备回去背下来。
“手术麻醉过程也没任何问题，手术本身做的也很干净，没看出来有事儿。”
吴冕把手术记录、麻醉记录交给任海涛。
“哥哥，没看见插管的时候有损伤，估计不是手术损伤了声带。”楚知希靠在吴冕肩膀上，一起看病历，疑惑的问道。
庄永志心中唏嘘。
林仙长的小师叔和小师娘靠在一起看病历，给人一种青梅竹马的青葱感觉。美好自然是美好，可在治病救人、甚至需要斩妖除魔的时候，却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他瞄了一眼林道士，见林道士闭目颔首，一言不发。庄永志只能深吸一口气，回想陶若说的话，压抑住心中的不解。
老鸹山一脉道法古怪，除魔之时化魔为病……这都是陶若说的。庄家和陶若在羊城联系紧密，陶若这人为人谨慎，说话慎重，所以庄永志心中狐疑，也只能压着。
任海涛没有注意到平静下的波涛汹涌，而是专心致志看着病历。养和医院病历书写的相当规范，看着特别舒服。
人家一天一两台手术，挣得却是自己十几倍、几十倍。有时间自然能写好病历，任海涛心里并不是很服气。
病历记载，在手术室中，在胸10/11椎间隙置入硬膜外导管。全身麻醉用0.5μg/kg/min瑞芬太尼和1 mg/kg异丙酚诱导。
推注0.7mg/kg罗库溴铵，直接用弯曲喉镜毫无困难地将内径为8.0毫米的导管插入。
喉镜毫无困难的插入，意味着没有喉部损伤，排除声带、声门受损的可能。
导管气囊充气，通过触摸小气囊调整压力使之不漏气，并将气管导管固定在门齿刻度线24厘米处。手术过程中控制潮气量为8 ml/kg，频率为10次/分钟，呼气末正压为5h2o。
吸气峰值压力为18-22cmh2o。根据需要使用麻黄碱和苯肾上腺素维持平均动脉血压> 60mmhg。
全身麻醉用4％地氟醚，0.1μg/kg/min瑞芬太尼和罗库溴铵维持。罗哌卡因（0.25％，每90分钟5-7ml间歇推注）用于硬膜外麻醉。
手术顺利，在手术室内拔除气管导管（气管插管时间：4.1小时;总液体量：2900ml;失血量：247ml）。患者处于清醒状态且没有观察到的气道症状。
任海涛专注于麻醉方面，记录详尽，他没看出来有任何问题。
看完后，非但没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反而愈发迷惑。患者术后没什么事儿，4天之后却出现声音改变，这事儿怎么解释？！
241 你是谁！我是谁！！
养和医院。
庄启东躺在病床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一句话都不想说。
谁都受不了一张嘴就是异性的声音，不管是男是女都得疯掉。
虽然说男生女相是大富大贵的标志之一，可只要精神正常就会觉得这事儿并不对。
养和医院的医生也说不出来到底为什么术后4天说话的声音会改变，儿子东奔西走，这几天陆陆续续有大地师来看过自己。
这些人庄启东都认识，平时他们也是坐上宾客。
可躺在病床上看见他们的时候，庄启东没来由的觉得烦躁不安。没用，不管谁来，一点用处都没有。
自己得了怪“病”，庄启东一直在等自己的神魂被另外一个人完全控制的那一刻。
但……
已经2天了，这一刻始终没有到来。
偶尔他也会自言自语两句，无论说什么，都是那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在最初的惊讶、惶恐过后，庄启东厌倦了在医院治疗、厌倦了医生护士的笑脸、厌倦了所有的一切。
有时候他想结束这一切，和身体里那个莫名的存在一起消散。
与其身体被人控制，生不如死，还不如真的去死。
可是人都一样，平时安康的时候想到生死，觉得死亡并没有多可怕。然而一到最后那一步的时候，死亡便露出狰狞的面孔，如此可怖。
据说庄永志去请一位据说是大能的人物，对此庄启东还是有一丝念想的。中华大地，藏龙卧虎，大能无数，真要找到这么一位，说不定自己能好起来，再活20年。
想着想着，他觉得有些胸闷。
屋子里空气清新，层流病房的空气质量是有足够保证的。可是只要躺在病床上，每一口空气都是那么污浊不堪。
庄启东的思绪很快被尖锐的嗡鸣声打断，身边的一台机器开始报警，几名穿着白服的医护人员飞快的跑进来。一直在床前看护的护士马上报告情况，“老人家的血氧之前一直正常，忽然下降，不明原因。”
血氧下降了么？
庄启东并没有多害怕，只是有些胸闷而已，他努力让自己的意识沉下去，感受另外一个存在。
他想和她谈一谈，庄启东不相信凭空夺舍、换形，对方会一点代价都不付出。只要能谈，他有信心说服对方放弃自己的身体。
然而，不管他怎么做都没有任何发现。自己还是自己，除了胸闷愈发严重之外，别的没有什么改变。
报警器的嗡鸣声是那么的刺耳，庄启东感觉鼓膜颤抖，脑海开始翻涌起来。仿佛那个不知名的存在已经开始要动手，在不知不觉的控制着自己的身体。
呼吸道里有痰涌出来，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痰鸣音。
呼啦呼啦的，庄启东感觉自己被人按在水里，无法呼吸。
他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吸一口新鲜空气，刚刚还因为烦躁而觉得污浊不堪的空气现如今是那么的宝贵，能吸进来一口空气，庄启东甚至愿意用香江南岸那片囤积了很久、一直都没开发的地皮来换。
一个面罩扣在脸上，庄启东心生恐惧。
他明显感觉有人想要害自己，四周的洁白变成黑暗，自己在无尽黑暗之中沉沦下去，永不停息。
短暂的失去意识后，庄启东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清醒过来，他努力挣扎，一把将扣在脸上阻碍自己呼吸的东西打飞。
“救命！杀人！”庄启东大声呼喊。
然而，他发出的声音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女人的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惶恐不安的情绪。
听到女人声音响起来，庄启东恍惚之中开始恐慌。他隐约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女人，站在自己面前，面色苍白，满脸狞笑。
“认命吧，没有人能救你。”
“不要！”庄启东大声呼喊。
可是不管自己怎么用力，怎么抗拒，喊出来的声音依旧和面前白衣女子的声音一样。就像是孪生姐妹一样，庄启东觉得自己和对方就是一个人。
自己和那个女人中间有一面镜子，透过那面虚无的镜子，自己能清楚看见她的存在。
这就是无间地狱么？
庄启东努力挣扎，想要尽快从噩梦中清醒过来。然而这一切都是枉然，他的努力没有任何结果，呼吸困难的症状越来越重，庄启东感觉眼皮越来越沉，挣扎的力量越来越小。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庄启东拼尽全力问道。
女人没说话，身影也消失在眼前。刚刚还一脸狞笑的看着自己，瞬间消散，犹如过眼云烟。
几名医生护士按住躁动的庄启东，这让他更加恐惧。
“救命……你们放开我……”
庄启东听到自己那喊出来的声音依旧是那个女人的声音，还混杂着浓厚的呼啦呼啦声，第一个感觉就是无明存在已经占据了自己的身体。现在自己还有意识，是因为她在戏耍自己。
像是猫捉老鼠一样，她已经掌控了一切，完全不给自己谈一谈的机会。
也是，谁会和自己的猎物谈没用的话呢。
她只要看着自己无助的沉沦，满足那种恶趣味也就够了。
庄启东拼命迸发出自己身体里最后的一丝生命力，奋力挣扎开按住自己四肢的那些手，用力想要从床上翻下去。
逃！
逃的越远越好！
这是庄启东唯一的念头。
忽然之间，一个身影在洁白的世界里如此清晰的出现，一张白玉般的面孔随后出现在眼前。
庄启东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双手托住，那个身影冷厉说道，“你们就是这么抢救的！”
他是谁？濒死的瞬间，庄启东虽然听到那人说话，却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究竟在说什么。
张开手，庄启东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那人的衣衫。
“安静点，深呼吸。”年轻男人脸色冷峻，沉声说道。
“我……喘不上气。”庄启东努力说道，“我要死了。”
声音依旧是女人的声，但是她并没有篡改自己想说的话，庄启东心里有些困惑和释然。
能表达自己想要表达的，那就好。
242 古怪的仪式（白银盟三七互娱李逸飞加更8）
走廊里，人越聚越多。
下级医生打电话，找负责手术的、来自麻省总医院的贝拉克教授叫来。
贝拉克教授是世界顶级的胃肠外科教授，对他来说这次手术本来是一个很小的、微不足道的医疗程序。做完手术，观察24小时，庄启东下地行走，贝拉克就马上飞回美国。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他也没想到术后竟然会产生这么严重的并发症。得知消息，在庄家一笔丰厚的薪酬的说服下，贝拉克教授又赶了回来。
他仔细查体，认真询问，但却一无所获。
手术很成功，甚至贝拉克教授已经能预见到良好的术后康复结果。但是术后4天，患者一张嘴就是女人的声音，折让贝拉克教授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做的是结肠癌根治术，又不是变性手术，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改变？
他一直对此无法理解，咨询麻省总医院的朋友，也没有得到任何结果。昨天晚上他坐在庄启东的床前看了一夜的时间，依旧没有从蛛丝马迹里寻找到任何古怪症状。
刚睡一会，就被电话叫起来。这对于脾气暴躁、古怪的贝拉克教授来讲是绝对难以忍受的事情。
一顿吼叫，他带着手下医生急匆匆的赶来。半路遇到养和医院孙院长，贝拉克教授脸色很不好看，孙院长也没敢多说，跟在他的身后来到病房。
可是病房里人去楼空，庄启东已经被送到不远处的处置室。
“这是我的患者，你们为什么每天都找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来看！我才是医生，是医生！”贝拉克教授对着孙院长大声吼道。
他一马当先，养和医院的孙院长和贝拉克教授的助手站在他身后，再后是几名专业的医疗会诊团队，然后是各种医生、护士。
雪白而森严的箭头直指处置室。
“贝拉克教授，您说的是。”孙院长也很委屈，养和医院是私立医院，是世界顶级的私立医院，但必须要接受各路大佬的古怪脾气。
而庄家又是香江的大家族，自己哪敢得罪。不说别的，脚下的地皮——跑马地都是人家庄家的。
“贝拉克教授，因为你的固执，老先生的病情一直没有得到确诊。”庄永志没有理睬贝拉克教授，他看着处置室的门，似乎在想什么。
站在庄永志身边的一个中年男人很严肃的和贝拉克教授说道，“如果你再在这里大吼大叫，我想明天你就能接到我签署的律师函。”
“你们……”贝拉克教授听到律师函后，他的气势顿时馁了。
“贝拉克教授，我希望你能明白一点。”中年男人说道，“之所以会找其他人来看，之所以庄老先生会陷入危险的状态中，都是因为术后发生了你无法解决，甚至无法解释的意外。”
“可是……”
“没有可是，庄先生已经做出了决定，你可以在这儿看着，也可以离开。”中年男人说道。
贝拉克教授刚要说什么，处置室的门被推开，韦大宝黝黑的脸庞伸了出来。
庄永志面色一紧。
“要一个纤支镜、气管插管包、缝合包、3-0的可吸收线。”韦大宝把吴冕需要的东西一口气都说出来，生怕自己忘了什么。
说完后，一不小心眼睛看到庄永志的秘书身上。
都市丽人的装扮，玲珑有致，前凸后翘，雪白的肌肤……韦大宝的眼睛顿时就直了，嘴角向下微微裂开，闪亮的口水从中流了出来。
“这是处置室！要气管插管干什么！里面有没有呼吸机，难道还准备在这里做手术么！”贝拉克教授再也无法忍受这些“愚蠢”的东方人的愚蠢行径，大声的吼道。
庄永志沉默了3秒钟，点了点头，他的秘书马上转身去办理这件事情。
老板的意志必须要得到完美而忠诚的贯彻，这是必然的。
韦大宝的视线一直跟在窈窕的女秘书身上，这姑娘走路可真好看，扭来扭去的，看的他心痒痒。
“韦先生，是吧。”庄永志沉声说道，“请问里面是什么情况？”
“我师兄正在施法。”韦大宝听到庄永志的问话，这才反应过来，擦了擦口水，连忙说道。
他把门微微打开一丝，外间的地中间放着一个陈旧的蒲团，林道士盘膝而坐，五心朝天，膝上放着一柄半截黑漆漆的桃木剑。
雷火木的材质，看着破旧，但着实是道家珍宝。
庄永志也算是识货，一眼看出那柄桃木剑不是俗物，心里无数疑问顿时压了下去。
而林道士对外面的声音充耳不闻，口唇微动，似乎在念诵着什么咒语。
“简直太荒谬了！”贝拉克教授愤怒的说道。
当庄永志的律师把目光投来的时候，贝拉克教授这才闭上嘴，但依旧一脸愤怒。
“我不走！”贝拉克教授倔强的说道，“我要看看最后患者会被你们胡闹成什么样！”
他的声音虽然低，但是却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可是贝拉克教授没办法反驳，自己根本无法解释发生在患者身上的事情。而庄家并没有因为自己无法解释而恼怒，甚至连酬金都没有克扣，依旧是那么的丰厚。
这也是他不甘心的地方。
很快，养和医院的两名医生与庄永志的秘书回来，吴冕需要的各种物品被送了进去。
韦大宝低着头，小心翼翼的拿着无菌包和一次性无菌包装袋转身进去，看也不敢多看一眼。
刚才自己又流口水了，真丢人。
看着处置室的大门紧紧关闭，所有人都沉默下去。
养和医院的专家组、贝拉克教授都无比疑惑。要是信仰之类的也能解释，毕竟里面盘膝而坐的那名道士看着自有一股飘然欲仙的神仙气质。
可要是这样，不应该是另外一种情况么，要气管插管套件、切开包、3-0的缝合线干什么？
可要说做手术，这里只是处置室，连一台呼吸机都没有，他们到底能做什么？
无数的疑问在心底盘旋，时间过得极慢，每一分、甚至每一秒都像是过了一年似的。
处置室里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声音。既没有妖风阵阵，又没有呼吸机、ecmo等仪器运转的声音。
外面的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等待大门重新打开。
或生，或死，就在那一瞬间会有结果。
滴答~
滴答~
滴答~
庄永志手腕上的手表发出极轻微的机械声音，而此刻却是如此响亮。
12′28″，处置室的大门无声无息打开。
243 和空气对骂（盟主饕餮ng加更2）
贝拉克教授站在前面，他愤怒的睁圆眼睛，等着看看自己做完手术的患者到底死的有多惨。
韦大宝拉着床出来，庄启东躺在床上，口腔里插着气管插管，眼睛微微眯起来，偶尔会有跳动。
人……好像还活着。
“你们对患者做什么了？”贝拉克教授愤怒中带着不屑的问道。
韦大宝讪笑，弯腰，头不敢抬起来。贝拉克教授话语之中带来的那种森严感觉，让他觉得害怕。虽然韦大宝听不懂英语，但那种愤怒他能听出来。
“送回病房，8小时后拔除气管插管。”吴冕和庄永志交代了一句。
庄永志的身子遮挡住视线，贝拉克教授没有在第一时间从狭小的缝隙里看见吴冕。可当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耳边的时候，马上呆住了。
这个声音虽然说的是中文，但语气和音调却如此熟悉，难道是……
高大而削瘦的身子灵巧偏了一下，目光穿过庄永志，贝拉克教授看到脸上挂着温暖和煦笑容的吴冕时，他像是中了法术一样，一动不动。
“贝拉克，好久不见。”吴冕微笑问道，“手术是你做的？”
养和医院孙院长皱了一下眉，这个年轻人怎么这么没有礼貌，这是和世界顶级的外科医生说话的态度么？
看样子是医生，而不是地师，孙院长咳嗽了一声，想要帮着贝拉克教授说两句。
不是帮着贝拉克教授说话，而是要在贝拉克教授发火之前先呵斥一下这个年轻人。
刚张开嘴，还没等出生，在他面前高大削瘦的身影忽然如山一般折了下去。
贝拉克教授弯着腰，一溜小跑，来到吴冕身边。
干瘪的脸上笑开了一朵花，“吴老师，你什么时候来的？”
贝拉克教授本来是德州人，一口德州口音。但和吴冕说话的时候，努力想要往伦敦腔上靠，言语生涩，有些拗口。
“刚来。”吴冕笑笑，“手术做的还好，术后出并发症，看不懂，就自己瞎弄？怎么不问我。”
贝拉克教授的腰又弯了几分，脸上的笑容更盛，“我这不是刚想给您发个邮件么。”
“完事了，送患者回去。”吴冕松开床，微笑着说道。
“ok，ok，ok！”贝拉克教授连忙说道。
他随即直起身，对着缺了锋利箭头的白色箭矢说道，“送患者回病房，没听见么？都傻站着干什么，等我去踹你们的屁股？”
“真是难以想象，竟然会有这么愚蠢的助手，你们的医师资格是怎么考下来的！”
“还有你，为什么……”贝拉克面对着自己刚刚的站的位置，和一团空气在怒吼。
“贝拉克，你去送患者回去。”吴冕说道。
“ok，ok，ok！”贝拉克教授双手放在平车上，笑容像是菊花一样绽放。
孙院长看傻了眼，贝拉克教授这是怎么了？
刚才贝拉克教授对着他自己曾经站的位置一顿大吼，好像是在和空气对骂。
自己还想帮着他说话，没吓到贝拉克教授直接转换阵营，成为1秒钟之前的他的对手。
这到底是是怎么了？
这个年轻人……孙院长知道问题肯定出在眼前年轻人的身上，他上下打量吴冕，觉得有些眼熟。
“让开！”贝拉克教授冷厉的声音传来。
“呃……”
“你挡路了！”贝拉克教授愤怒的说道。
白色箭矢顿时变成两排，贴墙站着，每一个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所有人目光都盯在那个顶流一样的年轻人的脸上，好像那里山花盛开一般。
“呃……”孙院长的手抬起来，指着吴冕，喉咙间发出咯咯的声音，一股子气流在转动，却吐不出来。
“孙曦明院长，您这是怎么了？”吴冕笑着问道。
“吴……老师，您的墨镜呢？您的手套呢？摘了墨镜，我……都认不出来了。”孙院长结结巴巴的说道。
刚刚觉得眼熟，本来孙院长和吴冕不是很熟悉，只不过远远的见了几面而已。在他印象中，吴冕的形象是戴着墨镜、穿着卡其色风衣，戴着手套的冷酷模样。
可没想到，摘了墨镜，吴老师竟然是现在的样子。
“呵呵。”吴冕只是礼貌性的打了一个招呼，却没想着要和孙院长说什么。
“去看眼患者。”吴冕低头，和楚知希柔声说道。
两人大步跟着贝拉克教授的身影走去病房，林道士这才从处置室走出来。
“庄居士，幸不辱使命。”林道士抱拳拱手，单手握着雷火木的木剑，周身带着一股子倦意，仿佛端端的十几分钟，已经抽干了林道士所有的精力一般，连白胡子都多了几根。
“林仙长，我父亲……”庄永志问道。
“令尊已无大碍，因为换形太过于损伤精血，还要修养几个小时。”林道士吐出一口浊气，轻轻说道，“但人已无碍，冤魂超度，皆大欢喜。”
“吁……”庄永志长吁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
“林仙长辛苦。”庄永志感激说道。
“我还好，辛苦的是我小师叔。”林道士不敢贪功，淡淡说道，“我不放心，毕竟老居士气血虚，我来护法，待到神气完足才是功成之时。”
说完，林道士手中桃木剑倒持，背在身后，大步追着吴冕走去。
任海涛坠在最后，他戴着无菌手套，刚想要收拾一下处置室。
这是国内医院的规矩，谁污染谁治理，谁用的器械谁清洗。要不然一旦让护士长发现处置室乱糟糟的，估计要被骂上一个月。
可东西放到哪，任海涛根本不知道。而且各种设备怎么收费？切开包要还到哪去？这些他压根都不懂，苦逼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发呆。
“这位老师。”养和医院的护士走进来，客客气气的说道，“您这面请。”
“我……没收拾东西呢。”
站在后面，一脸威严的孙院长怔了一下，身边的医生马上接手，像是上足了齿轮的机械人一样，开始打扫起处置室来。
“呃，不好意思啊。”任海涛客客气气的说道。
孙院长苦笑，这些活根本不是医生应该干的，吴冕吴老师是在哪找来的这么没见过世面的麻醉师的？
244 以后上课好好听讲（求订阅）
病房里，吴冕坐在靠窗的椅子上，贝拉克教授小心谨慎的站在他的身边。
患者生命体征平稳，因为没有拔除气管插管，说话是什么声音也不知道。但贝拉克教授有这个信心，吴已经做了处置，患者肯定、一定、必然会恢复正常。
“吴老师，手术我做的很干净，术后并发症却很奇怪。”贝拉克教授想了很久，还是难耐心里的好奇，小声问道。
“哦，很正常，非颈部、头部、胸部手术，出现声带麻痹的并发症很少见。”吴冕淡然说道，“不过在麻省的时候，我记得我讲过一堂课，你也参加了。”
“啊？”贝拉克教授怔了一下，什么课？什么时候？自己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vocal cord paralysis是由于迷走神经或喉返神经功能障碍而导致声带静止。它是一种罕见且危及生命的严重术后并发症，主要发生在颈部或胸部手术后。”吴冕说道。
任海涛的耳朵再次竖起来，跟天线宝宝一样。
刚刚和吴老师、楚教授在处置室里用纤支镜做了一个声带内固定术的小手术，3-0无损伤线简单缝了两下，下了气管插管。
处置很简单，没什么特殊的，任海涛甚至到现在都没想懂为什么要做这种处置。
任海涛是绝对想不到声带和腹部手术有什么关系，他知道一肚子的疑惑要到了解开的时候，所以他连大气都不敢喘，认真听着。
只是吴老师的英语太流利，自己的听力不是很过关，这一点相当苦恼。
“vocal cord paralysis？”贝拉克教授疑惑的说道，“吴老师，我做过很多胃肠手术，一例双侧声带麻痹的并发症都没见过。”
“没见过，说明你做的少。”吴冕声音平淡，嘴角带着微笑，“kikura的研究小组分析了31241例接受过非颈部，脑部或胸部手术的患者，发现24例患者发生双侧声带麻痹，大约占比是0.077％。”
“……”
“在kikura的研究小组的资料出来后，我特意在麻省组织了一场学习，你坐在第5排，和身边的女实习医生在聊天。”
“……”贝拉克教授隐约有了一点印象。
可……自己和女实习医生聊的火热的事情，可不能说啊！
“吴老师，我知道了！”贝拉克教授马上肯定的说道，“我回去就找相关资料学习。”
“嗯，以后要是有机会上课的好，你要认真听讲。”吴冕淡淡的说道。
“知道了。”贝拉克教授一头汗水。
“去歇歇吧，昨天是不是一晚上都没睡？”吴冕问道。
“您怎么知道？”贝拉克教授奇怪的问道。
“呵呵。”吴冕笑了笑，话题一转，“还有7小时32分钟，你到时候再来就行。”
“吴老师，要不您去休息，我在这儿看着。”
“没事，我昨天睡得不错。”
这句英文比较简单，林道士隐约听到了些什么，看了一眼吴冕，又看了一眼楚知希。昨天晚上电话里传来的那局——哥哥，你压我头发的话还在耳边回绕。
贝拉克教授对着吴冕深深的鞠了一个躬，又确认了一下时间，这才离去。
直到离开病房、关上房门的一瞬间，贝拉克教授觉得浑身酸软，汗出如浆。
“贝拉克教授，吴老师怎么来的？”孙院长也有点懵逼，小声问道。
“有水么？”贝拉克教授问道。
“有，有。”孙院长连忙说道，带着贝拉克教授来到自己的办公室。
这里位置很好，从跑马地上鸟瞰下去，视野辽阔。贝拉克教授站在窗边，咕噜咕噜喝了一瓶子水，这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贝拉克教授，刚才是麻省总医院的终身教授吴冕吴医生么？”孙院长和吴冕不熟悉，但是那副标志性的墨镜却见一次之后就难以忘记。所以他吃不准，连着问了两次。
“嗯，是。”贝拉克教授说道，“除了吴老师，谁还敢在处置室就完成声带内固定术，还敢说8小时后拔管，患者就会好的话。我的神，只有他，必然是他！哪怕不戴墨镜，我也知道是他。”
贝拉克教授越说越是激动，刚喝进去的水差点没喷出来。
孙院长觉得很奇怪，就算是吴冕吴医生，就算是解决了一个古怪的医学上的难题，贝拉克教授为什么这么激动。
可是他知道世界顶级教授的脾气都很大，尤其是眼前这位。
别看他在吴冕面前一副小心翼翼的嘴脸，平时派头相当大，几乎没人敢招惹。
贝拉克教授激动的情绪渐渐平息，他似乎在回想什么，表情古怪而陌生。
又过了许久，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贝拉克教授，您这是怎么了？”孙院长问道。
“该死！应该把你绑在火刑架上，当做异端烧死！”贝拉克教授忽然愤怒的咒骂道。
“……”孙院长怔了一下，贝拉克教授为什么要骂自己？
“吴老师在养和医院，你为什么还要找我做手术！”贝拉克教授愤愤说道，“你难道不知道我只是吴老师曾经的助手么！”
“贝拉克教授，我不知道啊。”养和医院的孙院长很无辜的说道，“我联系麻省总医院，推荐您来手术。”
“咯吱咯吱~”贝拉克教授手里的纯净水瓶子被捏扁，随后想起什么，像是撒了气的气球一样瘪了，无力的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
“贝拉克教授，吴医生到底去做什么了？”
“我哪知道，自从那天他讲完课，去生化实验室……他和安东尼博士大吵一架，据说实验室都被砸了。”贝拉克喃喃的说道。
哪怕是现在回忆起来，那也是一段相当震人心魄的记忆。
“安东尼博士？他是谁？”孙院长疑惑的问道。
吴医生还是年轻，在美国那面华人的地位都不高。能成为麻省总医院终身教授、美国国家科学院、医学院双料外籍院士，已经是个人的巅峰经历，他竟然会砸实验室！
年轻人么，有点不如意的地儿就会爆炸，看看，被撵回来了吧。孙院长心里想到，心中情绪有些复杂。
“你连安东尼博士都不知道？！”克拉克像是看傻逼一样看着孙院长。
245 见证奇迹的时刻
在贝拉克的世界里，应该没人不知道安东尼博士的存在。
“是那位传染病学专家？”孙院长谨慎的问了一句。
“不！”贝拉克坚定的说道，“安东尼博士不光是美国顶级传染病专家，还是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美国艺术与科学学院院士、美国国家医学院院士、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下属美国国家过敏和传染病研究所所长，免疫调节实验室主任。”
“他是一名伟大的医学家，每一任总统先生都会聘请他成为自己的医疗顾问，连那个混蛋都不例外。”贝拉克教授说道。
孙院长微微摇了摇头，很难把总统和混蛋这两次联系起来。
“安东尼博士是吴老师的老师，美国国家科学院、医学院的外籍院士都是博士推荐的。”贝拉克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吵起来，但安东尼博士还是那么的绅士，他是一名真正的绅士，哪怕世界末日！”
“安东尼博士全力挽留吴老师，但吴老师第二天就离开了美利坚。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真是太幸运了，要是没有吴老师在，双侧声带麻痹就很难诊断。”
贝拉克教授显然很激动，说话前言不搭后语。
刚刚蓦然见到吴冕的时候，他像是经历了一场精神冲击，直到现在都没完全恢复。
什么双侧声带麻痹，孙院长已经不是很在意了。一个天马行空的诊断，一个来自东北偏远山区的小道士，庄家这事儿做的和开玩笑一样。
孙院长关注的点在于吴冕和安东尼博士吵架的事情，这可是一个大八卦。隐约中，孙院长敏锐的觉察到这件事情很大，甚至暗示着什么。
“贝拉克教授，他们为什么吵架？”孙院长继续追问道。
可是这个问题像是踩了猫尾巴一样，贝拉克教授谨慎的看了孙院长一眼，见他一脸迷茫，随后才说道，“我也不知道，吴的脾气不是很好，但也就是在手术台上很严厉，平时还行。”
安东尼博士和吴冕竟然在研究所里当着来参观的100多名专家的面吵起来，当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贝拉克教授已经忘记了自己当时的情绪是多震惊。
他甚至能想象到最纯正的绅士，安东尼博士当时会是多伤心。学术界只要层次够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安东尼博士对吴是多么的欣赏，甚至在他的影响下，吴毫不费力的评选上外籍院士。
而吴老师，是一名黄皮肤的华人，是国家科学院、医学院最年轻的外籍院士，没有之一。他是一名天才，毫无疑问的天才。
两个天才之间的争执，不管因为什么，贝克拉教授都不想参与。光是想一想，他心里就有些慌乱。
知道消息的那天晚上，连喝了三瓶朗姆酒，贝克拉教授才勉强睡去。
安东尼博士是一名真正的绅士。
哪怕面对吴老师“毫无理由”的指责，他依旧没有失态，在愤怒之后还是劝他的学生不要离开。而吴冕却很冷漠的拒绝，选择了离开。
吴老师离开，自己也被动的离开了吴老师。从此再也不用做那么多手术，做那么多慈善手术，这无疑是值得庆祝的。
可是在兴奋之后，却是无穷无尽的迷茫。
贝克拉教授深深的知道自己和吴老师之间的差距，那种差距甚至比科特瓦尔与美国的航天技术差距还要大。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而吴老师依旧是那么的稳定，像是一座大山般稳稳的伫立在身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能不动声色的解决。
贝克拉后来听说过很多传闻，那些传闻简直太可怕了，可怕到他根本不敢相信。
但吴老师的离开，让他又不得不相信。
坐在沙发上，贝克拉教授陷入沉思。孙院长也没敢打扰他，只能陪着贝克拉静静的坐着。
连晚饭都没有吃，贝克拉一直盯着时间。
从前在麻省总医院的时候，只要吴老师说的时间到了，他就一定会出现，从来没有例外。他就像是一块高手匠人手工制作的精致手表一样，从来没有误差。
时间静静流逝，贝拉克教授一点疲倦的感觉都没有，认真看着时间。
距离8小时还差3分钟，贝克拉教授长出了一口气，自己终于不用像刚刚打了马蹄铁的战马一样不安了。去看一眼，这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他呼的一下站起来，像是当年还是吴老师的助手的时候一样，整理好白服。
哪怕现在的吴老师已经不戴着那副标志性的墨镜，
哪怕现在的吴老师已经不戴着黑色的小羊皮手套，
哪怕现在的吴老师已经不穿着卡其色的风衣，
但是！
他毕竟是吴老师，是那个第一无二的吴！
贝克拉教授依旧保持自己的仪容，只因为那位吴老师有近似于强迫症的完美要求。
大步来到病房前，距离病房越近，贝克拉教授就越是紧张。
这是一种难以言明的紧张。
离开麻省之后，吴老师是不是身上光环尽失，变成普通人，再也不是可以依靠的一座大山？
这个事情贝拉克曾经无数次的想过，但是他不敢轻易得出结论。
轻轻敲门，随后贝克拉教授推门进去。
这里是病房，里面的患者的手术是自己做的，本来自己应该是这里的王者。可惜，他在，自己只能站在一边看着吴老师一次又一次神奇的“演出”。
任海涛正在拔除庄启东的气管插管，吸痰管还在吸痰，气管插管的固定胶带已经松开。呼啦啦的吸痰声显示患者的痰量并不是很多，下一刻就要拔除气管插管。
拔管，任海涛的手法纯熟，吸痰管和气管插管一同拔出，最后一口口腔分泌物也随着一起吸出来。
“呼。”庄启东的喉咙间发出一个声响，似乎如释重负一般，随后他怒视说道，“冚家富贵！丢你老母！！”
声音正常，和术前并没有任何区别。除了因为气管插管压迫，导致声音略有点嘶哑之外，一切如常。
之前的女声不翼而飞，庄启东还是从前的那个庄启东，从来都没有过改变。
236 仙师
见到庄启东忽然爆粗口，庄永志大喜过望，一把扑上前，双手握住庄启东的右手，眼圈微微红润。
似乎庄启东自己也觉得奇怪，他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虽然依旧老迈，没有一丝改变。但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思充斥全身，之前的紧张焦虑全都化为虚无。
转瞬，庄启东便安静下来。
此次死里逃生，他感悟良多。原本以为结肠癌就已经是世界末日，却没想到地狱有十八层，比癌症、比死亡可怕的事情多了去了。
心念如水，庄启东情绪瞬间平静下来，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看着林道士，“仙长神通非凡，佩服！”
“呵呵，客气。”林道士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对小师叔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里可不是老鸹山，也不是八井子。
虽然林道士不知道养和医院的大名，但光是看装修、看摆设、看气派就知道这必然是顶级的私立医院。
小师叔在这面也横着走，看见外国医生，跟训狗一样训他，那人连句废话都不敢说。而且是真儿真儿的妙手回春，什么夺舍、换形的，在小师叔手下那都不存在。
十几分钟，一个别人束手无策的问题解决的干干净净，当真是神通非凡！
有那么一弹指的功夫，林道士忽然升起要重新学医的念头。要是自己也能做到，岂不是很美。但他心里有数，随即熄灭了这个想法。
“老朽此番大难，亏得仙长出手相助……”
林道士摆了摆手，示意庄启东不要再说话，“老人家早些休息，还需静养3日，方可无恙。”
庄启东怔了一下，听林道士说话的意思，他这是要走？
那可不行！
对这些地师、术士，必然要以礼相待。要不然遇到心思偏执的，转手报复，就是大麻烦。
而且这次大难来无影，去无踪，自己在半清醒状态看见一个中年人、一个年轻人还有一个女孩儿围在自己身边，用银白色的器皿取魂魄。也没见做什么，自己就好了。
可万一还有残留，或是自己身体虚弱，邪祟趁机而入呢？
“仙师请留步。”庄启东连忙说道。
庄永志知道自己父亲的意思，用手轻轻拍了拍父亲的手背，把他的手放在床上，站起身，深深一躬。
“林仙师辛苦，小可有一事相求。”
林道士心里一美，这家伙的，从道士到道长，再到仙长，最后到仙师，地位是嗖嗖往上涨。而且庄永志自己的称呼也随之下降，现在都沦落到小可的地步。
庄永志之前目光中的狠辣荡然无存，给人一种温顺、人畜无害的感觉。
林道士已经准备狠狠宰他一刀，要不然对不起自己的担惊受怕。
“还请仙师留步，小住几日，让我庄家略尽地主之谊。”
眼角余光瞄了一下吴冕，见吴冕微微点头，林道士这才颔首说道，“令尊身体虚弱，那我且为其护法。不用几日，老居士福泽深厚，1日便可。”
庄永志长出了一口气，和林仙师说话，还真是简单，不用废话。
吴冕仔细观察庄启东的情况，见一切都好，也放了心。
这次手术，看起来只是一个声带内固定术，小的连手术都说不上的那种。但对吴冕自己来讲，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从庄启东音频入耳，变成波段式的数字，大脑自行分析、解构，最后凭借自己多年临床经验与无数个相关画面闪回，才确定最后要固定的位置、力度。
多一分、少一分，哪怕只差一点点，庄启东说话的声音都不会完全复原。
虽然没有“女声”，说话的声音也只是有些嘶哑罢了，但那不是追求完美治疗的态度。
要是换回国之前，这台手术自己绝对不会做的这么好。对此，吴冕也相当兴奋。自己的水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还有比这更让人开心的事情么。
楚知希能感受到吴冕身上传来的那股子锋芒之意，但此时却不适合询问。
说了几句话，庄永志见庄启东有些倦意，便带着众人出门。
“仙师，在家准备了几样小菜，还请……”
“不用了。”林道士微微抬手，“我在这里为老居士护法，此间事了，我还要回老鸹山。”
庄永志怔了一下。
平时家里请地师看风水，也很经常。
但事情已经结束，竟然连一个僻静的地儿都不给自己，一顿饭都不吃，要么回去、要么留下护法……这种人还真是与众不同。
他不由得高看林道士一眼。
“小师叔。”林道士捻须微笑，道，“你和小师娘在香江走走？”
“不用。”吴冕摇头。
香江有什么好走的，这里已经过了风云际会、风生水起的时候，到处都是一股子破败感，哪怕再怎么表面繁华。
本来因为历史原因，才让东方之珠愈发璀璨。但成也如此，败也如是，非人力所能挽回。那帮子地产商像是寄生虫一样，趴在东方明珠身上喝血，最后一走了之，这些事情不说也罢。
“这……”庄永志有些为难。
对方帮了大忙，酬谢是必然，而且要尽到地主之谊，让对方乘兴而归才是。
可是看林仙师和他小师叔的样子，全都是一副外物不萦于心的架势。这……可就为难了。
在香江，庄家说不上一手遮天，但能做的事情也很多。
不管要钱、还是嫩模陪伴，都轻而易举。可他们什么都不要，要么就是所图甚大，要么就是真正的仙家手段，红尘滚滚，对他们来说只是一种修炼而已。
庄永志认真的想了想，微微一笑，道，“林仙师，那就有劳了。我和您在医院，有什么事儿也方便。”
说完，他侧头看向身边一个带着眼镜的年轻人。
“稼骐，你陪林仙师的小师叔转转，一定要尽心。”
戴眼镜的年轻人脸上一僵，却不敢反驳，沉声应下来。
琐碎事情自有人安排打理，吴冕有时候觉得有钱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最起码省心，什么都不用管。
小声和林道士耳语了一句，让他放心，患者没事，吴冕这才在庄稼骐的陪同下离开养和医院。
237 飙车虎山道（盟主俩眼一瞪加更1）
“仙师……”
“别。”吴冕听庄稼骐叫自己仙师，连忙止住，笑道，“听着恶心，叫我吴冕，或者叫我吴老师就行。”
“吴……老师。”庄稼骐总是感觉这个称呼很古怪，但他很听话，吴冕怎么说就怎么做，一点富家子弟的桀骜都没有。
庄稼骐年纪不大，23、4岁的样子，脸庞上还有些青涩与稚嫩。戴着一副无框眼镜，身材有些瘦，显得脑袋略大。
“大宝，你想转转么？”吴冕问道。
韦大宝的头早已经小鸡啄米，不住的点着。
“庄先生，麻烦找人陪他去转转。老任，你呢？”
“我不了，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吴老师您有时间么？”任海涛一门心思的在琢磨刚刚的事情，怎么想都想不懂，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拉着吴冕在一边坐下，好好问问患者病情始末原由。
“回去再说。”吴冕倒也无所谓，轻轻说道。
“吴老师，时间不早了，您也忙了一天，想吃点什么？”
一提到吃饭，吴冕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楚知希吃吃笑着，牵起吴冕的手，小声道，“学几样？”
“……”
“随便吧。”吴冕无所谓的说道。
带着吴冕等人，来到一间酒店，庄稼骐一看就是这里的常客，连服务生都很熟络的和庄稼骐打招呼。
这里的布置简单的奢华，韦大宝和任海涛也看不懂。至于饭菜……和东北截然不同，吃起来也就那么回事。
“吴老师，平时您有什么娱乐？”
一边吃，一边闲聊，庄稼骐有意无意的询问道。
“在山上发呆。”吴冕说道。
“……”庄稼骐怔了一下，上山发呆？这是个什么娱乐。
不过说起山，庄稼骐想起一件事儿。
“吴老师，今天晚上在虎山道两个朋友要飙车，要不要去凑个热闹？”
“不去。”吴冕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庄稼骐直接怔住了，这个拒绝不要太干脆。
飙车，肾上腺素飙升，挑战速度与激情，得到平时得不到的那种轻飘飘的感觉。这是年轻人都喜欢的事情，没有条件，也有很多人硬生生改造出一台改装车。
怎么眼前这位一点兴趣都没有？
心沉如水，难不成他还真是返老还童的仙人？
无数问号浮现在脑海里，庄稼骐一时语塞。
“少做点危险的事情，你们觉得好，但知不知道你们这么做会给人添无数的麻烦？”吴冕已经吃饱，把筷子放下，随口说道。
“呃……”庄稼骐笑了笑，“附近的车辆他们会请走，有相关路人，都会给些钱，让他们换一条路。”
“不是这个。”吴冕道，“要是直接死了还好，如果受了重伤，去医院看病，很麻烦的。”
“……”
这么不吉利的话，也就眼前这位能大咧咧的说出口。虽然说的有道理，但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抢救，至少十几个人一夜无眠，还要看护很久，能不能好都不好说，你说麻烦不麻烦。”吴冕道，“有时间看看书，总比用在404边缘不断试探，感受肾上腺素飙升好得多。”
“吴老师……”庄稼骐要反驳，却被吴冕打住。
“庄先生，有时间你回家问问你祖父，活着不容易。”吴冕说道，“有些事情还是尽量少做为妙。挑战人类极限，有专业的人从事。至于你们……呵呵。”
吴冕一个呵呵，在庄稼骐听来，带着无限的轻蔑。不过他没有反驳，只是微微摇头。
“吴老师，我父亲管的严，我从来不敢去。”庄稼骐笑道，“这不是想趁着带您游玩一下，看看热闹么。”
“只看热闹的话还行，丫头，你感兴趣么？”吴冕问道。
“我随意。”楚知希也没个年轻人的冲动劲儿与好奇，很随便的说道，“今天好累，看他们跑两圈，就回来睡了。”
“嗯。”吴冕点了点头，“庄先生，几点？”
“凌晨一点。”
“睡的真晚，我一般只有做手术才会凌晨一点睡觉。”吴冕说道。
楚知希眼波流转，看了一眼吴冕，只有做手术么？
面对老气横秋的吴冕，有一瞬间庄稼骐真的信了他是返老还童的那种人。
他像个老头子一样自律，这么生活还有什么意思。年轻人，哪有不过夜生活的。只有黑夜下的放肆，才能尽情发泄出身体里多余的精力。
吃过晚饭，有人带韦大宝去购物、去浏览风景。任海涛一早回酒店休息，说是要总结一下相关资料。腹部手术导致声带麻痹的案例并不多，这次对任海涛来讲可是宝贵的经历。
庄稼骐陪着吴冕和楚知希，去一间酒吧闲坐会。
过往打招呼的人不是很多，但大多数人都很谨慎恭敬，有的来敬酒，庄稼骐也只是抿一小口做个样子。
吴冕很少来夜场，上一次还是6年3个月22天前在伦敦的时候。
这里有点吵，但吴冕见楚知希很感兴趣的四周看着，便给她说一些奇闻异事。
包括隔两条街的一家酒店，从前是凶宅，后来被香江大地师出手镇压，才变成风水宝地的事情吴冕都了若指掌。
时间过的很快，凌晨12点，庄稼骐带着吴冕和楚知希开车来到虎山道。
四周路口有车辆停着，拦住过往的普通车子。他们也算是客气，有人去含糊说明情况，给钱让对方换路了事。
“吴老师，这里的山路最窄，每年正常行驶都会出很多事儿。”庄稼骐介绍道。
“嗯，不算你们地下飙车，最近十年，这里出了231起车祸。”吴冕道，“其中202人死，78伤，伤者里有23名重伤致残。”
“……”
庄稼骐诧异的看着吴冕，这些数据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爸做得对，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平时参加董事会列席旁听就够忙的了，何必来这里。”吴冕淡淡说道。
庄稼骐的车子停在另一个山头空地，居高临下鸟瞰，一群年轻人正在一起狂欢。
那股子燃烧荷尔蒙的爆裂味道，哪怕是隔着好远，吴冕都隐约能闻到。
238 没事闲的（白银盟三七互娱李逸飞加更9）
“丫头，山风大不大？”吴冕问道。
“还好，不冷。”楚知希笑着说道，“本来我以为这里会距离车道很近，还有点害怕。”
“害怕？”吴冕怔了下，随后哈哈大笑，“你是看完死神来了，留下的后遗症吧。”
“嗯。”楚知希也没不好意思，说道，“每次看赛车，包括f1，我都能想到各种离奇的死法。简直太可怕了，连抢救的必要都没有。”
“脑浆子砰的一下撒出来的那种？也就你这样的神经外科医生才会有这种联想。”
“还有血，混在一起，感觉又要进行急诊大抢救。”楚知希叹了口气说道。
“要是做手术，重度复合伤需要2-3组同时开台，倒是很麻烦的事情。”
“关键是有时候需要介入手术配合，你还不让我上。”楚知希皱眉，“咱俩有了孩子，我能上介入手术了吧。”
“第一次听说还有人盼着上介入手术的。”吴冕把楚知希搂在怀里，挡住山风，温柔说道。
“很快就要机械臂操作了，不赶着赶紧学一下……”
“你不用学，我看你那天……”
庄稼骐在不远处听着吴冕和楚知希闲聊，有些愣神。
这都是什么人呐，说话真是不中听。虽然说三句不离本行，可吴老师是林仙师的小师叔，难道不应该说说虎山道的风水如何么？
“今天的车不多。”吴冕看见两台改装车进入赛道，转头问道，“庄先生，每次都这样？”
“两个朋友前几天一起喝酒，聊着车子的性能，然后吵起来了。”庄稼骐笑道，“年轻人么，都认为老子天下无敌。平时身边吹捧的人也多，渐渐的他们自己都信了。”
“车肯定没问题，关键是他们的车技行不行啊。”吴冕淡淡说道。
“一般般，车上有导航员，都是特别有经验的老手。”庄稼骐说道，“遇到危险路况，导航员会提前提醒。而且他们只是赌气，都很惊醒，没人会真的玩命。”
“那就好。”吴冕作势要解开外衣，但手摸了一个空，这才注意到自己没有穿卡其色风衣。
楚知希注意到吴冕的小动作，往他怀里钻了钻，挡住不大的山风。
山下狂欢，音乐，烟火，弥散的荷尔蒙味道。山上冷冷清清，只有吴冕和楚知希自得其乐。
过了半个多小时，两台车检查完毕，各有两人进了车里。
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拿着旗子走到两台车前中间位置，扭腰挺胯，曲线在夜色、焰火里像是魅魔一样诱人。
旗子落下，两台车仿佛离弦之箭一般冲出去。
马达的轰鸣声响彻山谷，两台车几乎并肩前行，消失在夜色之中。
“287km/h，速度还好。”吴冕说道。
“吴老师，这么看您也是飙车的老手。”庄稼骐笑道。
“我从来不飙车，平时开车都少。”吴冕道，“当医生，见的车祸多了，只要车速提到80km/h以上，就会想到各种离奇的死法。”
“……”庄稼骐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位老鸹山的小师叔说话。他没一句话都那么不中听，但偏偏自己还挑不出毛病。
“你知道么，我见过很多不应该死的患者。比如说有一个女孩儿，倒车入库，水平略差了点，尾灯撞到车库墙壁上。”吴冕说起病例，当真是信手拈来。
“那没什么事儿，是家里因为修车责备她了么？”庄稼骐见吴冕说的事情略微正常了一点，就凑趣问道。
“不是。”吴冕摇了摇头，“就倒车的速度，撞到墙壁，车子一顿，女孩儿扎着安全带，身体前倾。当时不觉得什么，只感觉有些头晕。第二天去医院检查，ct核磁都查了，没什么事情。”
庄稼骐有点疑惑，这位吴老师到底要说什么？
“第三天，女孩儿起床晚了。等家里人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大小便失禁，失去意识。”
“啊？怎么会这样。”庄稼骐问道。
“脖子忽然前倾，极小概率会发生颈动脉内膜撕脱综合症，继发血栓导致的脑梗。”吴冕轻轻叹了口气，“这种小概率的事情，医疗种没办法避免。”
庄稼骐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问道，“吴老师，问您一件事儿。”
“哦？怎么？”
“您是林仙师的小师叔，怎么听您说话像是医生？”
“我本来就是医生，还是那种很厉害的医生。”吴冕说道。
呵呵。
庄稼骐脑海里马上浮现出林仙师坐在破旧蒲团上，五心朝天，雷火木剑放在双膝上的画面。
你是医生？那才见鬼了。
12′56″，第一圈跑完，一台看不出型号的改装车领先半个车身，先完成第一圈赛道。
“一共跑几圈？”
“3圈，才刚开始。”庄稼骐说道，“吴老师，您看车很稳吧。”
吴冕点了点头，很显然车上都有老司机当领航员，这些富家子是不会轻易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的。
他们要的是那种游走在404边缘的感觉，而不是直接殒命或是身受重伤去医院治疗的苦痛。
“领航员都是什么人？”吴冕问道。
“有的是退役的f1赛车手，甚至有一次李家二公子请来了现役世界排名前十的拉力赛领航员。”庄稼骐笑道，“还有就是退伍的特种兵，他们堪称是万金油，对车辆的理解与掌握并不比职业车手差。”
“没事儿闲的。”吴冕给了一句评价。
山间有男女尖叫声不时传来，远处轰鸣声渐渐变小，吴冕听着马达不时发出的声音，脑海里一直有相关画面形成。
幸好现在不会头疼，要是听到声音都能模拟出来画面，墨镜、风衣、手套也都没任何用处。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
吴冕想到这里，把怀中楚知希抱的更紧。
忽然，吴冕眉毛一挑，沉声道，“出事儿了，你们带急救车了么？”
“啊？什么出事儿了？”庄稼骐诧异问道。
几十秒钟后，山下男女乱起来，一台急救车车灯闪亮，顺着山路极速启动。
239 有钱能使磨推鬼（求订阅）
“出事了！”庄稼骐看到救护车奔着远山开去，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虎山道山路险峻、陡峭，哪怕是从最矮的地方掉下去，怕是里面的人也够呛。吴冕的眉头皱在一起，像是能攒出水来。
这帮人，自己作死作的厉害。
不同世界的人，有着不同的想法。
吴冕就想不懂为什么会有飙车这种活动，要是专业运动员挑战机械、人力的极限也到好说。这些个富家子就是没事儿闲的，自己作死。
山下的人乱成一团，吴冕叹了口气，意兴索然，道，“回去吧。”
庄稼骐有些担心，但也知道自己去的话什么都做不了，便叫一名贴身的助理去看看情况，他和吴冕、楚知希上了车。
“吴老师，您觉得能活么。”
“我又没看见，怎么知道能不能活。”吴冕没好气的说道。
庄稼骐叹了口气，表情微微暗淡。
“你爸做得对，没事儿来作死，嫌命长么。”吴冕道。
“唉，他们都不是家里的长子，继承家业的事情就别想了。有钱有闲，玩出各种花样。”庄稼骐说道。
吴冕摇了摇头，显然对庄稼骐的话并不认可。
不过他也没反驳，而是看着霓虹闪烁的夜，像是琢磨什么。
“吴老师，酒店不远，明天一早我来接您吃早点，尝尝粤式的早……”
“先去医院看一眼你爷爷。”吴冕道，“他没事，我回去安安静静睡一觉。”
……
……
养和医院乱成一团，孙曦明院长接到电话匆匆赶过来。
郑家的儿子车祸，据说伤势很重，正在送往医院的途中。
大家都是刚接到消息，因为虎山道距离养和医院比较近，所以直接送到这面，香江最负盛名的玛丽医院骨科专家陈厚坤也在赶往养和医院的途中。
坐在车上，孙曦明院长的心思却并不在郑家儿子的车祸上。
他能不能救活，要看命。玛丽医院是香江大学的附属医院，骨科水平相当高，养和医院只是作为一个载体，是死是活和他没什么关系。
孙曦明一直在想下午的贝拉克教授说的事情。
吴冕和安东尼博士吵起来了，再加上最近学术交流受到一股莫名力量的干扰，变得极其不顺畅。身为一名私立医院的院长，孙曦明要考虑的事情不光是看病。
有关于吵架、有关于学术交流，孙曦明打听了很多。
但是几个月前吴冕和安东尼博士吵架、最后师徒反目的事情大家都讳莫如深。要不是因为贝拉克教授说走了嘴，怕孙院长还不知道这件事儿。
不管问谁打听，都问不到具体详尽的事情经过。所有人要么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儿，要么欲言又止。
这里面一定有故事，孙院长决定谨慎处理和吴冕之间的关系。
吴冕还是太年轻，之前一帆风顺，以为就能和安东尼博士较量一下？
孙曦明由此觉得吴冕的人品一般，年少轻狂不怕，但和自己老师吵架，还砸了实验室，最后愤然离开，这样的事情简直无法想象。
保持距离，孙院长不想参与到这种神仙局里面去。
对于世界顶级的私立医院，在医疗界左右逢源最重要。满足客户的每一个要求，哪怕是把道士弄进养和医院，只要给钱，这都不是事儿。
就像是今天，作为香江最负盛名的骨科专家，陈厚坤一年只做100台左右的手术。排队找他看病的人太多，普通人根本连面都见不到。
而郑家的二儿子车祸，陈厚坤直接被接来，连句二话都没有。有钱能使鬼推磨，甚至有钱能使磨推鬼。只要钱足够，这都不是事儿。
美国医疗资源丰富，世界级的专家足够多，孙曦明可不愿意多和吴冕有任何联系。要是从前，说不定要邀请吴冕留下讲课，进行学术交流。但现如今……
和安东尼博士吵架，唉……孙曦明真心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怎么想的。
以为自己水平足够高，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么？
开玩笑！
很快，来到养和医院，抢救正在进行。
伤者两名，郑家的嫡子还有领航员。
他们的伤势严重，杂乱的机器报警声让人肾上腺素飙升。让孙曦明感到欣慰郑家的公子伤势虽然严重，但可能是出事的瞬间采取了自我保护手段，伤情要比领航员轻了许多。
有些小伤根本不算事，寰椎骨折才真是要命。不过有陈厚坤在，想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经过23分钟的抢救，郑家的公子被送入手术室，准备由陈厚坤主刀，养和医院配备最强的力量，全力救治。
颈后路行颈枕融合术+左侧髂骨取骨植骨术，手术相当大，因为寰椎靠着脑干，一个不小心就会出现死人的情况。但毕竟香江第一、世界顶级的骨科专家陈厚坤在，孙院长也没那么担心。
同类手术，陈厚坤教授做过很多，死亡率不高，可以说是第一流的术者。
要是这都不行，孙院长认为那都是命，没什么好办法，郑家应该去看看风水。
最快的速度把郑家公子送进手术室，孙曦明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抢救室里，另外一名伤者也有年轻的医生看护，但手术么……养和医院的技术专家都上台，想要做这么大的手术，还是等一下吧。
孙曦明也知道导航员的伤势更重，寰椎骨折，颈椎、胸椎、腰椎骨折，肋骨骨折，双侧胸腔积液。而且他的寰椎骨折应该一直在出血，血肿已经开始压迫脑干。
按照原则来讲，应该先把这位送去手术室，郑家公子的伤倒是能等一下。
但原则只是原则，在郑家面前什么都不是。
孙曦明知道，自己要是按照医疗原则，顺序救治，就别想在香江再干下去了。
真是可怜，临出门的时候，孙曦明往里面看了一眼。
那人不到30岁，精壮的哪怕生命垂危，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子的生机。
可惜，再怎么强悍精壮，怕是都熬不到郑家公子手术结束。
哪怕是熬到那时候，陈厚坤教授也不会上台做手术的。
投胎是一门学问，孙曦明心里想到，转身离开。
迎面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孙曦明怔了一下。
250 这里是私立医院，规矩您懂
这都后半夜了，吴冕怎么还在医院里晃悠？
“孙院长，忙着呢。”吴冕扬手，打了个招呼。
他面带微笑，和蔼可亲。但在孙曦明的眼里，那张顶流的脸却是那么的厌烦。这人已经完了，没有任何前途，甚至他能从吴冕的身上看到一股子的倒霉气息。
孙院长暗自提醒自己，一定要少和他打交道。
“吴老师，我这面刚忙完。您怎么还在医院？”
虽然心里是那么想，但嘴上孙院长依旧客客气气的和吴冕招呼了一声。
“刚去看了一眼庄老先生的情况，病情稳定，3天后就能回家。”吴冕点头说道，“您忙什么呢？”
“车祸，抢救。”孙曦明叹了口气，道，“患者送去手术室，我这就赶去，您先忙着，我抓紧时间去看看。”
吴冕脚步一顿，耳朵微微动了一下。
“监护仪报警声怎么这么厉害？还有要抢救的患者？”吴冕问道。
“还有一名伤者在里面。”孙曦明心里对吴冕的疑问无比厌烦。
关他什么事儿！这人怎么这样，难怪会和安东尼博士吵起来。
猛然间，抢救室里报警声又大了几分，嘟嘟嘟的声音提示着患者的情况危急到了极点。
吴冕下意识的大步往抢救室走去，楚知希跟在身后，一溜小跑。这是一名医生、或者说是华夏公立医院医生的习惯。
“吴老师，您……”
孙院长刚说了半句话，肩膀和吴冕的胳膊撞到一起，一股巨力传来，身子一个趔趄。
“插管！愣着干什么！”吴冕进屋后看了一眼情况，马上沉声说道。
几名年轻医生相互对视，其中一人说道，“这里是抢救室，请您离开。”
“我是医生。”吴冕的脸顿时沉下来。
他没有发作，看见阅片器上的挂着片子，直接走过去仔细看起来。
扫了一眼，吴冕就意识到患者有寰椎骨折，出血压迫脑干，这人要够呛。
寰椎骨折脱位是上颈椎损伤中较常见的一种，约占50%。
临床上见到的寰椎骨折脱位神经症状轻重不一，有的病人当场死亡，有的病人病情严重且伴有不同程度的脑干与脊髓高位损伤，表现为脑神经瘫痪、四肢瘫或不全瘫和呼吸障碍，常需立即辅助呼吸。
而有的寰椎骨折仅表现为枕颈部疼痛和活动障碍，神经症状轻微。
眼前的患者虽然没有一命呜呼，但却属于第二种中比较严重的类型，要是不做急诊手术的话，怕是10-20分钟就会呼吸循环骤停。
不管他身体如何健壮，生命力如何顽强，也难逃一死。
“怎么不做急诊手术？！”吴冕厉声问道。
这是一名上级医生的习惯，哪怕这里是养和医院，吴冕依旧问道。
一名小医生被吓坏了，吴冕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子气势像是一座山般压在胸口、头顶，整个人喘不上气。
“都去手术室了……”他下意识的回答道。
“养和医院几组骨科医生？！”吴冕皱眉，拿起气管插管，抛给楚知希，自己则戴上无菌手套，准备操作。
“能做寰椎手术的只有两组人，都在手术台上。”孙院长很不高兴的说道。
这位吴冕吴老师真特么的事儿，关他屁事，上来就问为什么不做急诊手术。
急诊，养和医院的急诊患者，挂号就要9万港币，还只是接诊，不算治疗。
郑家的人对飙车、车祸的意见很大，所有怒气都发泄到这位领航员身上，根本不提钱的事情。
这里是私立医院，有本事去公立医院啊！
孙院长心里无数的不屑与鄙夷。
去公立医院，也是一样。牛逼医生都在私立医院，不给钱，谁大半夜的来做这种高难度手术。
夭寿啊！
“庄稼骐！”吴冕见楚知希戴上无菌手套，已经开始撕去气管插管的外包装，他一边固定患者的颈椎，一边大声喊道。
“呃……吴老师，什么事儿。”庄稼骐跑到门口。
“患者要急诊手术，你能做主么，不行跟你爸说。”
庄稼骐好奇的看着吴冕，山顶那个温和的年轻人不见了身影。如今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很凌厉，让庄稼骐隐约感觉像是一只凶兽站在自己面前。
“我能。”庄稼骐说道。
“联系手术。”
“庄少爷，这位患者是郑家公子的领航员，送来后郑家没说一句话。”孙曦明小声提醒道。
庄稼骐顿时犹豫起来，他看见吴冕抬头，眼神中透着一股子狠厉，马上说道，“我去和我爸说，吴老师，给我2分钟时间！”
说完，他转身就跑，一秒钟都不想多停留。
“吴老师，您从美国回来，也知道规矩。我们是香江最大的私立医院，您要是想做手术的话，可以去公立医院。患者也要被送到最近的公立医院，规矩您是知道的。”孙曦明皱眉说道。
“固定气管插管。”吴冕冷厉的声音传来，抢救室里隐约刮起暴风雪，“头架，固定！”
几名年轻医生都愣在原地，吴冕抬脚踹在一人的屁股上，骂道，“都特么愣着干什么！执行医嘱！”
那人被一脚踹醒，也顾不上考虑自家院长和这位衣着普通的年轻人之间的争执，以及和庄家、郑家的复杂关系，马上帮忙固定气管插管。
“头架！”
吴冕压着声音吼道。
“来了来了。”另外一名年轻医生马上找到头架，协助患者变换体位，用头架固定额部。
寰椎骨折要俯卧位，尽量不影响患者的呼吸。
“吴老师，这里是私立医院。”孙院长站在门口，很随意的劝到，“规矩您都明白，这又是何必呢。”
“砰~”吴冕抬脚，一脚踹在孙院长的肚子上。
“滚！你特么挡路了。”吴冕冷声说道，“送手术室，准备手术。”
“给任海涛打电话，叫他来麻醉。”
“告诉手术室，腾一个杂交术间！”
一连串的话像是子弹般飞射出来，几名年轻医生没人敢怠慢。孙院长已经被踹到墙上，脸色煞白，也不知道伤没伤到内脏。
面对史前暴龙一般的年轻人，几位医生都同时选择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