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预约定金
剩下的人见林管家带了头,倒也自觉,一番争论后,按出钱的多少在纸上排好了顺序,就连排名最后的第二十位也是出了五十两银子。
林管家也不走,等一群人都写完了,对阿漓说道:“阿漓姑娘,虽然我们自愿交了预约金,但诊病的时间由贵医馆安排,要是哪天小先生得空了,你就在门口立个牌子,嗯,就写第一位或是第一名,然后下面写上出诊地时间,我们自会派人过来准点接小先生。第一个诊完了,再排第二个,以此类推,你看怎么样?”
阿漓看着一桌地银票跟银子,脸上表情有点迟疑,呐呐地说道:“可是……。”
林管家看着阿漓的样子,笑了笑说道:“阿漓姑娘不用担心,小先生那边自有我们来说,你只要把这个事情告诉小先生就可以了,我想小先生仁心为怀,也不会拒绝为天下苍生治病的。
而且贵医馆的规矩我们大伙都打听清楚了,这个你也不用担心,我们自会按贵医馆的规矩办,总之,一切都不会让阿漓姑娘你为难就是。”
说完转向众人,右手一挥说道:“好了,事情也办完了,大伙都散了吧。随时派人过来等候消息就是了。”
说完又笑着冲阿漓拱了拱手,转身走了出去。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阿漓将桌上堆得像小山一样的银票及银子一清理,就这预约金竟然达到了将近两千两,阿漓兴冲冲地将这些都收好,然后调皮地看了看方伯,意思是: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方伯在旁边也是看得咂舌,冲阿漓竖了竖大拇指说道:“还是小姐你厉害。”
阿漓笑容满面地说道:“那是。”
正高兴着,辛七也是兴冲冲地从大门走了进来,还没进门,就扯着嗓子喊道:“妹子,你上次让我帮你找房子的事情,现在终于有点眉目了。”
方伯一看辛七过来,慌忙到后面去倒茶,辛七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来,看见桌上密密麻麻写满字的白纸,“咦”了一声,拿起来看了看问道:“妹子,这是做什么啊?”
这时方伯端来了茶水,阿漓亲自给辛七倒了一杯说道:“七哥,这些人是来请我家先生去诊病的,一早上就过来吵嚷嚷的,我看这么多人,也不知道先接哪一家,就让他们自己排了个名次。”
阿漓话只说了一半,关于预约金的事情略了过去,怕辛七又起什么歪心思。
辛七看着白纸上的名单,冷笑一声:“这些个王八蛋,都是些为富不仁的吸血虫,哼,怕是他们听到了风声,知道了我那兄弟的本事,巴巴地赶过来,这前面的赵府,还有李府、钱府也没听说他们家有什么人得病,还真想指望兄弟给他们施针好延长他们的狗命。”
阿漓说道:“可不是么,我不让他们进来,他们却自个在这里排了名次,这事我还没有跟我家先生说了。”
辛七坏笑道:“妹子,不要紧。你尽管给我那兄弟说,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鸟,让我那兄弟诊病的时候……,嘿嘿。”
辛七一边说一边右手做了一个斜砍的手势,阿漓看辛七手势就知道他的意思,皱着眉头说道:“七哥,这样不好吧。”
辛七不以为然地说道:“有什么不好的。你呀,就是死脑筋,你想啊,你将这些个吸血虫狠狠地宰几刀,然后将得来的钱再支助一下别的穷人家,不也是一桩美事么?”
阿漓听辛七这么一说,装着思考的样子,点点头说道:“还是七哥有见识,这样的确也是一个好方法。”
辛七呵呵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忽然一拍脑袋说道:“你看这一闹,我差点把正事给忘记了。”
说完放下茶杯,对阿漓说道:“妹子,上次你让我帮你找房子的事情,现在有眉目了。“
阿漓刚才也听到了辛七喊叫声,这会也是记了起来,喜滋滋地问道:“真的么?七哥,这房子在哪里?房子可是够大么?”
辛七也是笑道:“当然是真的,七哥什么时候骗过你。房子就在临花城东面城郊,偏是偏了点,但胜在清净。这房子我去看过,背靠离水,有十几亩地那么大的面积,里面布置也很不错,有山有水的,你什么时候有空,七哥带你过去看看。”
阿漓满口答应下来,说是晚上等张傲秋他们回来后,跟他们商量商量,然后一起去看看。
辛七点点头说道:“这也要得,不过……。”
阿漓奇怪地问道:“七哥,怎么了?”
辛七皱着眉头说道:“这个房子是真的不错,原来的主人也是需要大笔的银子急于转手,所以开价五十万两白银,不还价的。”
阿漓听了,心里一惊,嘴巴张的老大说道:“五十万两?”
辛七看着她点点头,说道:“要不你先跟他们商量下,若是嫌贵了,我再到别处帮你问问。”
阿漓点点头说道:“也只好这样了。”
两人正说这话,外面走进来一位穿着普通的年轻人,此人年纪在二十岁上下,长得眉清目秀,脸上却是一脸的忧色。
辛七老远就看见了此人,站起身子拱手道:“这不是罗公子么?”
那罗公子见到辛七,也拱了拱手,说道:“原来七爷也在。”
辛七摆摆手说道:“什么七爷八爷的,我也就是一个跑腿的,罗公子不要乱说,免得我家妹子听了笑话。”
罗公子陪他笑了笑,转身对阿漓又拱了拱手问道:“这位可是阿漓姑娘?”
阿漓微微一福,还了一礼说道:“小女子正是。”
转头对方伯说道:“方伯,快上茶。”说完伸手一引,三人分宾主坐下说话。
罗公子满脸忧色地自我介绍道:“小生罗兢田,家父罗烈,我家祖上是做药材生意的,到我父亲手上已经是第三代了。上个月西北有个老板向我家定了二十万两银子的药材,说好了分期付款,我们按双方约定,交足了药材,开始时候,他们还按时付款,但到后来却是一直不见动静,家父派人去查时,才发现那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家父得知消息,急怒攻心,大病了一场,本来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身体已是大见好转,可是在几天前,家父突然昏迷不醒,请了无数大夫,但都诊不出是得了什么病。
我家经过上次事情后,家底早已空空,每天追债的人是络绎不绝。本来前面林管家他们来的时候,小生也在场,但是我家现在确实是拿不出额外的银子,后来才掉头离开,但小生心里实在是心忧老父,犹豫半天,只好厚颜上门,还请阿漓姑娘跟七爷多多帮忙,这诊病的诊金能不能现行赊上,等我家缓过这口气后,一定加倍奉还。”
阿漓有点为难地说道:“罗公子,阿漓也只是一个小药童,这件事情等我家先生回来后,我帮你问问怎样?”
罗兢田听了阿漓的话,只当阿漓是在用此话打发他,脸上一片惨然,长叹一声,也不说话,招呼都不打,步履蹒跚地离开了。
等那罗兢田离开后,阿漓问道:“七哥,这罗公子你认识?他们家是什么人?”
辛七也是微微一叹,说道:“好人。”
“好人?”阿漓奇怪地问道。心想连辛七这样的恶棍都说是好人,那岂不是天下少有的大善人?
只听辛七接着说道:“这罗家虽然家大业大,但是家底却并不厚实。他们在药材生意上赚的钱,一大部分都支援了武月城。”转头看着阿漓问道:“武月城你知道么?”
阿漓摇了摇头说道:“我最远也就是到了这临花城,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辛七说道:“这武月城离东海约一百里地,最近几年不知从海上什么地方窜出一些人,这些人长得又矮又搓,善使长刀,心性残忍嗜杀,我们称这些人为死域人。
本来武月城跟东海之间的这一百里地原来属于武月城管辖,但第一任武月城城主胆小怕死,只顾自己安危,不管城外百姓死活,后来死域人越来越多,渐渐地将这一百里范围内的地方占为己有。
现任武月城城主是位女子,名叫花倩笑,却是个巾帼英雄,有胆有识,年龄据说只有二十多岁,她号召城内的有识之士,杀了第一任城主,后来被众人拥戴坐了城主位置。”
阿漓问道:“七哥,这些事情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辛七叹了口气说道:“武月城城主曾派人来找过我们城主大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城主只答应支援钱粮,却是拒绝派兵。而现在的江湖门派,都忙于勾心斗角,哪里会顾及到那边同胞的死活。
但在民间,倒是有不少热血之士,他们都是全力支援武月城,刚才说的罗烈就是其中的领导者,不光无偿的向武月城提供药材,还额外将赚的钱划过去大半。
妹子,我那兄弟回来后,若是方便,还请他帮忙多费费心,这个就当七哥欠他一个人情。”
阿漓听辛七这么说,急道:“七哥,你这是说什么话?难道我家先生还真的会见死不救不成?只要他一回来,我就立马将他拉过去,到时候还请七哥带路。”
辛七一拍胸脯,大声说道:“好,决不推辞。”
第三十五章 意断三桥(上)
晚上阿漓回到四合院时,慕容轻狂跟张傲秋早已到家,难得是紫陌今天也回来了,而夜无霜则是芳踪缥缈,不见人影。
四人吃过晚饭后,阿漓将白天的事情说了一遍,特别详细地提起了罗兢田的事情。
紫陌听了以后说道:“师父、秋哥,那些个想诊病的人,连辛七都说他们不是个玩意,那咱们就狠狠地宰,反正他们钱多不是?但罗烈这样的人我们可得帮。”
张傲秋点点头,拿眼看了看慕容轻狂,而慕容轻狂则是一脸思索的样子。
过了一会,慕容轻狂说道:“阿秋,明天一早为师跟你们一起过去看看。”
张傲秋心里也正是这个想法,自己现在只会金针八法,治疗云凤阁倒是正好,至于其他的病症,以自己现在半桶水都不到的医学本事,能把病症说个一二出来都已经不错了,现在慕容轻狂自己主动答应,张傲秋倒是放下心来。
当即点头应了一声,然后对阿漓说道:“明天一早让方伯去找辛七,既然辛七主动把事情揽在身上,这份人情也少不了他的。
没想到辛七这人看上去一个地痞流氓的样,居然还有几分血性。方伯这段时间跟他也熟系了,他们之间联系比你出面要好些。”
阿漓点了点头,说道:“那明天一早我们直接过去,也不用惊动那罗家人,省的他们又派人过来。按今天那罗兢田的说法,我估计他们也没有什么人派了。”
第二天一早,辛七就跟着方伯赶了过来,不光人过来了,还带了辆马车。
一进门,辛七对张傲秋一抱拳,正色地说道:“兄弟,今天这件事情,哥哥先谢谢你了。”
张傲秋一摆手,笑着说道:“七哥,你这说两家话了不是?不过,今天这事啊,你要谢也不要谢我,那得谢我师父。”
辛七一听,连忙往自己右脸轻轻抽了一巴掌,对慕容轻狂又是一抱拳说道:“您看我这眼神,慕容老先生莫怪,我辛七就是一粗人,不懂礼数。”
慕容轻狂那会和他当真,摆摆手也不说话,阿漓在旁边说道:“七哥,你跟我们就不要整这些虚的了,我们还是赶紧过去是正经。”
辛七一连点头,说了声“好”后,当先在前面带路。
慕容轻狂、张傲秋及阿漓三人上了马车,而紫陌则是大冷天的懒得再往码头跑,跟着三人去诊病,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干脆就在四合院守家算了。
这次辛七又是亲自充当车夫,到不是别的,而是辛七对罗烈从心里有一种敬意。
虽然他自己总是一副痞子样,但对那些不为私利,舍己为人的义士,心里充满了佩服跟尊重,不然也不会在罗兢田上门后就将事情揽在自己身上。
到了罗家后,众人下了马车,只见罗家大门紧闭,显得格外萧瑟冷清。
辛七在旁恨声说道:“想当初罗家鼎盛的时候,这里可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可现在……。”
说着又叹息一声,然后上前一步,用力拍打了几下门环,大声喊道:“有人么?”
过了好一会,大门才“咿呀”地开了一条小缝,一个人头小心地伸了出来,左右张望了一下。
这个伸出头来的人正是罗兢田。
罗兢田老远就听见了敲门声,开始还以为又是讨债的过来了,心里正在忐忑,犹豫着要不要开门,但后来一想,欠别人的银子躲也不是办法,干脆直接面对就是,只是这些人不要让母亲大人见到他们,不然她心里又要伤心了。
哪知道开门一看,一眼就看到了辛七跟阿漓,后面两人自己不认识,这才心里大定,将大门打开,一边左右张望,一边奇怪地问道:“七爷,阿漓姑娘,你们这是……?”
辛七呵呵笑道:“罗公子,我跟你说过了,不要再七爷七爷的叫,你也别张望了,后面没有讨债的人。”
说完把身子往后一侧,伸手一引说道:“这位就是医馆的小先生,我家兄弟,张傲秋,而这位则是慕容老先生,我跟你说啊,慕容老先生可是我兄弟的师父,你可不要失了礼数。”
罗兢田“啊”了一声,双眼射出不敢相信的眼神,一时张嘴呐呐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本来他昨天从医馆回来后,就已经断了再寻医的念头,一来是没有人能治好老父的病,二来就算是有人能治好,自家也付不起那多的诊金,只希望老父在这以后昏迷的日子里,能够安心地离去就好。
没想到自己昨天前脚刚走,人家今天一大早就上门来了,而且不光是自己要请的小先生来了,连他师父也过来了。
又想起自己昨天在医馆的态度,罗兢田神情更是尴尬,一张脸涨的通红,站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辛七见他那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好了,现在慕容老先生他们都到家门口了,你还站在这大门口杵着,是不是不想让慕容老先生他们为你父亲诊病了?”
罗兢田一听,双手连摆,语无伦次地说道:“没有,没有,啊……,这个……,慕容老先生,小先生,七……七哥,阿漓姑娘,快往里面请。”
说完转身就往后走,脚步迷乱,被大门门槛一拌,一个踉跄摔了个四脚朝天。
罗兢田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这些,一咕噜地爬了起来,连泥土都不拍,嘴里只是“啊”“啊”地叫着,眼神惊喜地有点迷离。
慕容轻狂脚步一错,上了前去,右手往罗兢田颈上一捏,罗兢田咕噜一声咽下一口口水,神色才渐渐清明起来。
阿漓在旁边看得心酸,知道这罗兢田一定是因为罗烈的病已经心如死灰,现在突然看到了希望,整个人欢喜地有点些微精神错乱了,可见这件事对他是多大的折磨。
当下上前一步,柔声安慰道:“罗公子,你不要光顾着欢喜了,还是领我们去看看罗老爷吧。”
罗兢田清醒了过来,尴尬地拍了拍身上泥土,躬身说道:“是,阿漓姑娘。各位这边请。”
说完转身过去,略略平静了一下,举步往前走去。
众人在罗兢田的带领下,穿过前堂进了内室。
内室在罗家大院的东侧,周围也是四季常青的树荫环绕,显示这家主人以前的辉煌。而此时整个内室连个火炉都没有,在这寒冷的气温下,显得更加冷清凄凉。
内室的床上躺着一个老人,老人脸色如常,双眼紧闭,呼吸时有时无,而床边则坐着一个老妇,正在暗自垂泪,右手桌子旁站着一个少女,神色黯然地看着病床上的老人。
少女见罗兢田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嘴里“啊”了一声,眼神询问地看了看当先的罗兢田。
坐在床边的老夫人听到声音也转过头来,罗兢田急忙上前一步,将老夫人扶了起来,一一介绍道:“母亲,这位是慕容老先生,这位就是诊好城主府云公子的小先生,这位是辛七哥,这位是阿漓姑娘。”
转头又对众人说道:“这位是我母亲,床上躺着的就是家父了,阿沁,快过来。”
那个叫阿沁的少女快步走了过去,在另一边扶着老夫人,罗兢田接着说道:“这是舍妹罗沁。”
罗兢田低声对老夫人说道:“母亲,慕容老先生他们是来给父亲看病的。”
罗夫人的脸上露出惊喜而又不敢相信的神色,挣脱罗兢田及罗沁地扶持,颤步上前,躬身一礼道:“老身谢谢各位了。”
阿漓急忙上前一步,扶起罗夫人说道:“老夫人,不要这样。我师父及秋大哥过来,一定能治好罗老爷的病的。”
张傲秋跟辛七在旁边连连点头,而慕容轻狂对这些则是无动于衷,一进门眼神就一直罩在病床上的罗烈,神色越来越凝重。
等屋里的人介绍完毕,慕容轻狂对罗兢田说道:“你父亲是什么时候病的?”
罗兢田上前一步,躬身回答道:“家父是在这个月头才出现这种情况。”
慕容轻狂“嗯”了一声,接着问道:“你父亲病倒以后,是不是神色如常,但耳后赤红,头、胸、腹三处温热,而四肢百骸却是冰冷如铁?”
罗兢田惊喜地“啊”了一声,连声说道:“是的,是的。慕容老先生说的正是。”
罗夫人则是惊喜地双手打颤,双眼巴巴地看着慕容轻狂。
心里想到:请了这么多的郎中,望闻问切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也不知道病因,而这位老先生只是看了看就将病况说的一清二楚,这不是神仙么?看来我家老爷真的是康复有望了。
张傲秋上前一步,问道:“师父,这是什么病症?”
慕容轻狂沉声说道:“这种情况不是病,而是中了毒。这种毒就是意断三桥。”
“中毒?”罗兢田大吃一惊,颤声问道:“可是我家没有跟什么人结仇啊。”
“这个以后再说,你听清楚了,准备七叶草八钱,帝王花五钱,七步莲三钱,三碗水煎成一碗,每天一次。”慕容轻狂说道。
转过头又对张傲秋说道:“等那罗烈服药半个时辰后,你用金针刺他胸前中庭穴,腹部气海穴,背后颈部大椎穴,用真气贯通经脉,每三日一次,施针三次就可以了。”
说完背着双手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积雪沉默不语。
张傲秋不像慕容轻狂那样把握十足,听完慕容轻狂吩咐,走到床边,静静地为罗烈把脉,好了解罗烈体内经脉情况,以便施针。
而罗兢田则是快步前去配药,慕容轻狂说的这三种药,并不是什么珍贵药材,一般药铺就有,更何况是罗家这种世代经营药材生意的世家。
第三十六章 意断三桥(下)
张傲秋抽出一缕真气,顺着罗烈腕脉向上,迅速在罗烈体内游走一个周天,果然如慕容轻狂所说,罗烈头部经脉在颈部大椎穴断开,而胸部则是在中庭穴,腹部在气海穴分别断开。
人体头胸腹三处谓之三桥,任何一个正常人此三处经脉均是上下贯通,而罗烈此时体内的情况,则明显是有人人为的用药将这三处经脉隔断,使之体内气息不能通畅。
中医理论讲究人体气血两旺,《药经》有云:夫生化之道,以气为本,天地万物,莫不由之,人之有生,全赖此气。而《黄帝内经》里又说:在天为气,在地为形,形气相感,而化身万物矣。
而罗烈此时的情况正是头胸腹三处气血正常,所以看上去面色如常,胸腹温暖,但头部气息不能往下,聚集起来,造成耳后赤红,胸腹亦是如此,但四肢则是只有血没有气,所以触手冰寒。
像罗烈这种情况,若是得不到及时治疗,整个人就会进入一种昏迷不醒的假死状态,时间再长,则会气息微弱,最后形成自然死亡的现象,正是“万物壮老,由气盛衰”的真实反映。
张傲秋收回真气,望着站在窗边沉默不语的慕容轻狂,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慕容轻狂所说的意断三桥之毒,可能正与他本人有关。
大概两顿饭的功夫,罗兢田将煎好的药端了过来,罗沁则在一旁服侍罗烈服下。
张傲秋按慕容轻狂的吩咐,在罗烈服药半个时辰后施针,对于通过金针刺穴后用真气梳理经脉的手法,张傲秋早已是用的炉火纯青,半柱香的时间就已经大致将罗烈体内三处隔断的经脉连接起来。
张傲秋不敢操之过急,等罗烈体内经脉大致连接后,又用真气助他气息游走全身,几个周天过后,才收功拔针。
金针拔出没多久,盘膝坐在病床上的罗烈不由自主地一阵剧烈咳嗽,张傲秋急忙示意罗沁端来痰盂,果然罗烈咳嗽一阵后,张嘴吐出一口乌黑的积血。
在场诸位都是明眼之人,特别是罗家母子三人,见罗烈吐出积血后,高高悬起的心始才放下来,望向张傲秋的眼神,除了感激之外,还有深深的敬佩之意。
张傲秋感受到了罗家包含感激及敬佩的眼神,也是心中大慰,心想等以后报了师门之仇,缴尽那一教二宗后,跟霜儿他们几个一起开个医馆,做一个济世良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众人退出内室,在罗兢田热情地招待下,又到罗家书房叙话,罗夫人竟也跟随其后,那张以前终日愁苦的面容,犹如积雪见初阳,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待众人坐定后,罗兢田表情呐呐地说道:“家父近日得遭大难,辛蒙各位相救,否则后果难以想象,只是最近寒家连连遭受劫难,家底早空,诊金一事能否暂时欠赊,等寒家缓过这口气后,定当加倍奉还。”
阿漓娇笑一声说道:“罗公子,罗老爷的事迹我们听辛七哥说过了。我们今天过来替罗老爷诊病,也是辛七哥一手促成的,你要真谢啊,还是先谢谢辛七哥。
至于诊金,我师父跟我家小先生说了,罗老爷舍己为人,高风亮节的人品就值那诊金了,所以以后也不用再提诊金一事了。”
罗兢田感激地看了辛七一眼,辛七被看得丑脸一阵老红,呵呵笑道:“罗老弟,你不要听我妹子瞎说,我就是带个路而已,你也看到了,真正出力的是慕容老先生跟我这兄弟,没我什么事,呵呵。”
罗兢田站起来,作了个四方揖,断然说道:“家父早日多行义事,近日终得善果。好,感激的话,我罗家就不再说了,以后有用得到我罗家的地方,刀山火海,绝不皱下眉头。”
慕容轻狂却是阴沉着脸,对着罗兢田问道:“我问你,你父在中毒之前,可曾服用雪山参及白术?”
罗兢田恭声回答道:“寒家在这之前被人骗了二十万两银子的药材,家父得知此事后,急怒攻心,曾大病了一场。在家父患病期间,曾请大夫看过,大夫诊断后开了补气的药方,其中确实有雪山参及白术。”
慕容轻狂“嗯”了一声,接着问道:“我听闻你父此病曾大有起色,但却又突然昏迷,这期间可曾发生什么事情?”
罗兢田低头回忆了一下,过了一会才说道:“家父病情好转后,杨记米店的老板曾来看望过家父……。”
“杨记米店?”张傲秋跟阿漓对望一眼,齐声问道。
罗兢田诧异地看了他们一眼接着说道:“不错,就是杨记米店。家父一直在支援武月城,有段时间武月城急需粮草,家父于是用药材跟杨记米店的老板交换米粮,这件事情还是我亲自去办的。”
张傲秋问道:“你说的杨记米店可是临花城城西十里位置的那家米店?”
罗兢田“咦”了一声,点点头说道:“小先生怎么知道的?你跟他们也很熟悉么?”
张傲秋摆摆手说道:“没有,我只是问问,你继续说你的。”
罗兢田接着说道:“那杨记米店的老板叫杨会安,自上次事情后,杨老板跟家父就成了朋友。那次杨老板过来看过家父后,私下里跟我说家父身体还没有大愈,他认识一个大夫,这个大夫跟他私交很好,让我去请他过来。
那时候寒家已经是山穷水尽,根本拿不出多的钱来诊病,但杨老板说他跟家父是好朋友,而那大夫必然会看他面上,少收诊金的。
寒家世代经营药材,也懂些医理,我看家父也确实是没有怎么大愈,心里也是担心,而这大夫在临花城也很有名望,又能少收诊金,于是就去请他过来诊治。”
张傲秋听到这里,心里一喜,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地问道:“罗公子,你请的那大夫是谁?”
罗兢田连忙摇手道:“小先生以后不要再叫我罗公子了,要是看的起小生,就叫我兢田吧。”
然后接着说道:“那大夫叫袁洪峪,在临花城城东开了家‘杏林阁’的医馆,医术相当高明,在整个临花城都是大名鼎鼎。”
慕容轻狂在旁问道:“那袁洪峪给你父开的药方里可有宁神花及皇血草?”
罗夫人在旁吃惊说道:“慕容老先生,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说的这两种药材确实是在那药方里。这个药方老身也曾认真看过,所以印象很深。宁神花及皇血草本身就有宁神安息的作用,我罗家世代经营药材,这个还是知道的。”
张傲秋跟慕容轻狂两人对视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肯定及忧色。
那杨记米店本来就是一教二宗的十号据点,正是紫陌跟夜无霜蹲点的那家米店,而在罗烈身体恢复已见起色的时候,杨记米店却介绍杏林阁的袁洪峪开了这张药方,直接导致罗烈昏迷不醒,这两者之间肯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当然这件事情不能告诉罗家,倒不是别的,只是怕他们在这场风暴中越卷越深。
张傲秋说道:“罗夫人、兢田,还有七哥,今天我们到罗家给罗老爷治病的消息希望你们不要对任何人说起,以后我过来施针,也要秘密进行。就算是罗老爷康复了,也要对外宣称危在旦夕,这点一定要记住了。”
罗兢田战战兢兢地说道:“小先生,你的意思……是说我罗家有什么仇人?”
张傲秋安慰道:“兢田,你不用担心。平时做什么,你以后就做什么,总之不要在神情上表现出罗老爷被治好的表情。”
说完转头对辛七说道:“七哥,我想麻烦你两件事。”
辛七严肃地说道:“兄弟,说什么麻烦的话,你当你七哥是外人么?有什么事情你直接吩咐就是了。”
张傲秋双眼杀机一闪即没,森然说道:“好,那七哥你听清楚了,第一件事,你回去禀报云城主,让城主府将罗家直接定为直接药材供应商,并以城主府的名义将罗家所欠债款还清。”
“至于这第二件事情么……。”张傲秋拿眼瞟了一下慕容轻狂,见慕容轻狂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于是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这第二件事情等我回去以后再告诉你。”
辛七点点头,说道:“兄弟,城主曾再三叮嘱我,只要是兄弟你的吩咐,不管是什么,都直接照办。你说的第一件事情,我马上回去禀报城主,至于第二件事情,等你想好了,直接招呼一声就可以了。”
罗兢田站起来说道:“小……阿秋,七哥,这件事情怎么好麻烦城主府了。”
辛七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兢田,我兄弟虽然年纪小,但本事极大,他说的自有他的道理,你什么都不要管,只管按他的意思办就可以了。”
罗兢田听了辛七的话,心中一懔,张傲秋施针治好老父亲的病,让他心存感激及佩服,但那也只是医术上的事情。
张傲秋比自己还小,比辛七更是少上一大截,而辛七说上述话的时候,语气自然诚恳,仿佛理所应当一样,这就不仅是医术上的事情了,很可能还有其他。不由对张傲秋更是刮目相看,望向张傲秋的眼神也更是复杂。
张傲秋到没有注意到这些,背着双手在书房里踱了几步,说道:“兢田,等城主府介入此事后,你一切都配合城主府,并尽量将药材生意做大,至于支援武月城一事,则由原来公开进行改为秘密操作。
而且我看你罗家现在连个下人都没有,等缓过气后再招募人手,这样也不是个办法……。”
说着对辛七使了个眼色,接着说道:“七哥,我看这招募人手的事情及城主府与罗家接洽的事情,就麻烦由你负责可好?”
辛七也是人精,一看张傲秋的眼神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一拍胸脯,轰然说道:“既是兄弟,何谈麻烦,任何事情我辛七绝无二话。”
罗兢田在旁边听得热血沸腾,也是轰然应道:“好,既是兄弟,绝无二话。”
第三十七章 被逼无奈(上)
一连飘了几天的雪花今天终于停了下来,阴沉沉的天空也露出了难得的蓝天,一轮红彤彤的太阳懒洋洋地挂在树梢。
现在已是冬至时节,古云:冬至阳气起,君道长,故贺。
因此整个临花城家家户户开始腌制腊鱼腊肉,挂的每个院子满满当当,也显示临花城的繁荣昌盛。
临花城城西一个小院内,一个身材修长,风度儒雅的中年书生及一个身材矮胖,全身圆圆滚滚的黑衣男子并肩站在院内一株腊梅树下。
此二人正是七杀教“算死草”王须亦及天邪宗“胖煞”邢二。
王须亦背着双手,神情专注地看着盛开的腊梅花,幽幽地说道:“腊梅先花后叶,花叶不相见,总是在霜雪寒冬季节开放,花黄似腊,浓香扑鼻,怪不得有‘知访寒梅过野塘’之句了。”
邢二苦着脸说道:“王兄倒是好兴致。现在局势越来越不明朗,教主跟两位宗主又追得紧,可得尽早想个万全之策才好啊。”
王须亦嘴角一牵,洒然笑道:“邢兄,这世上哪有什么万全之策?任何事情都是事在人为。”
伸手摘了一朵腊梅花,深深嗅了一口问道:“暗、隐、忍三组进来多少人了?”
邢二道:“我最近刚刚跟他们联系过,暗组共进来十人,隐组十二人,忍组只有六人。幸好我们以前早有准备,这二十八人户籍、身份及工作早在临花城有备案,不然连这几个人也进不来。”
王须亦笑着说道:“自从上次临花城跟我们一教二宗火拼以后,临花城就是外松内紧,外人进不来也是在情理之中。他们这些天可有什么收获?”
邢二又是一阵苦笑,摇摇头说道:“可以说是一无所获。从上次以后,云历还有那四门镇守,周围都是戒备森严,进出都有大批高手护卫,连个下手的机会都没有。要是找些小喽啰来暗杀,一来怕打草惊蛇,二来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还真是有点棘手。”
王须亦说道:“邢兄,要想暗杀成功,首先就是要有耐性。你让他们继续蛰伏,伺机而动,这世上本来就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现在离上次那件事情也没有多长时间,临花城要是还戒备不严,那云历也就不用做这个城主了。教主及两位宗主那边由我来知会,你那边该怎么做的还是怎么做。”
邢二明显松了口气,笑着说道:“那就辛苦王兄了。”
王须亦知道邢二说这话的意思,摆摆手说道:“邢兄,你我兄弟二人共事多年,客气话就不要再说了。对了,现在还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么?”
邢二皱了皱眉头说道:“有,我正要跟你说的。这件事还真有点蹊跷。”
王须亦“哦”了一声说道:“还有什么事情能让江湖鼎鼎大名的邢二看不透的?”
邢二说道:“王兄你就不要取笑我了。上次罗家的事情你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怎么,那罗烈身体又有起色了?”
“没有。据传回来的消息,现在罗家一家三口终日满脸悲色,罗烈应该是命不久矣。
只是让人想不通的是,城主府竟然高调插手此事,不但将罗家定为唯一药材供应商,而且还以城主府的名义将罗家欠的债款给还了。”
王须亦猛地回头,惊异地问道:“竟然还有这种事?”
邢二看着王须亦说道:“正是。王兄刚到临花城,所以这个消息你还不知道。现在这件事情在整个临花城都是传的沸沸扬扬的。
他罗家要是有本事能攀上城主府这高枝,早就攀上了,绝不会等到现在。而且他们现在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更是没有这种可能。”
王须亦望着眼前的腊梅树怔怔出神,过了好一会才轻声说道:“这背后应该是另有高人。”
邢二点点头说道:“不错,我也正是这个想法。我自得知这个消息后,就查探了罗家与城主府以前所有来往,根据消息,这两者以前根本没有什么来往,也没有什么共同认识的可以牵线搭桥的人。”
王须亦突然记起以前发生的那三件事情所推断出的那个神秘的玄境高手,心里先是一惊,接着又是一喜,对邢二断然说道:“邢兄,你让暗隐忍三组的人密切监视罗家的一举一动,有任何风吹草动,马上将消息传给我。说不定这次能够钓到一条大鱼。”
“一条大鱼?”邢二看着王须亦疑惑地问道。
“不错,一条大鱼。”王须亦抿了抿嘴,一丝笑意出现在他脸上,慢慢笑意越来越浓,后来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自从上次给罗烈诊病以后,慕容轻狂这段时间一直沉默不语,张傲秋在旁边看得暗自摇头,又不好问他。
反正闲着也没什么事,于是将手头的事情盘了盘,城主府那边这几天是不用过去了,每天方伯将药汤送过去就可以了,罗家那边除了三天一针外,其他的基本上也没自己什么事。
张傲秋伸了伸懒腰,对着阿漓问道:“阿漓,我们现在手上现银还有多少?”
阿漓一听,顿时小脸拉的老长,撅着嘴说道:“秋大哥,都只剩下以前的一半了。”
张傲秋看着阿漓的样子,哑然失笑道:“你呀,真是个小财迷。不过不要着急,本小先生刚刚将手头的事盘了盘,这几天也没什么其他的事,你明天就在医馆门口挂出牌子,就说本小先生明天下午得空,让那些个吸血虫排着队的给咱们送银子吧。”
阿漓听了顿时眼睛一亮,喜冲冲地说道:“对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秋大哥,为什么要下午了?你明天早上早点起来,上午看一家,下午再看一家,说不定晚上还可以看一家,哎呀,这银子哦,啧啧……,嘿嘿。”
张傲秋有点无语地看着阿漓,暗自后悔,真不该跟这财迷主动提挣银子的事情,于是苦着脸说道:“阿漓啊,这件事情不要这么着急好不好?不是你说的么,我们要待价而沽,要是太积极了……。”
阿漓一把打断道:“秋大哥,你的价早就沽出去了,还待什么价?我们生意人还有句话叫做宜早不宜晚,搁的时间长了,说不定这价就又下来了。”
张傲秋一听急道:“我又不是牲口,那还有什么跌价涨价的。”
说完又腆着脸,尽量以商量的口气说道:“阿漓啊,你看现在是腊月天了,早上那可是滴水成冰啊,我倒是没什么,我是担心你,你看你这么操劳,紫陌要是知道了,也不会放过我不是?”
阿漓摇摇头说道:“秋大哥,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以前跟爹娘做生意的时候,半夜三更起来是常事。”
张傲秋顿时觉得嘴里一阵发苦,看着阿漓“呃”了一声,竟然久久说不出话来。
阿漓一看张傲秋的表情,就知道他想躲懒,上前一步,拉着张傲秋的手左右摇着,撒娇地喋声说道:“好不好嘛,秋大哥?”
张傲秋一看这架势,顿时头皮一麻,知道这苦力是跑不了了,磕碜着脸说道:“好了,好了,小姑奶奶,你就别摇了,算我怕你了,明早就明早吧。”
第二天天还没亮,阿漓就跑到张傲秋床前一阵猛摇,张傲秋本来还想装会睡,但阿漓这顿猛摇,就是睡梦罗汉也给摇醒了,实在是架不住了,才假装着睁开双眼,一看外面天色,顿时吓了一跳,说道:“阿漓,你……你这是不是也太早了点了?”
阿漓急冲冲地说道:“早什么早,马上天就要亮了。呐,洗漱的给你搁桌上了,早餐放锅里用水热着了,你个大男人,可别再磨叽了,我到外面等你。”
张傲秋看着还在冒着热气的脸盆,知道阿漓肯定更早就起来准备了,不由又是心里一疼,猛地一掀被子,一拍床沿说道:“不就是起个早么?本小先生什么世面没见过,还怕起早么?”
开着的房门突然吹进一阵寒风,冻得张傲秋一个激灵:“他妈的,还要逼得老子动内功了。”
张傲秋怕阿漓在外面等的久了,三下两下就搞定出门。到了医馆门口,天已大亮了。
张傲秋一抬头,看见医馆门口立着硕大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本医馆先生上午得空坐诊。
又空了两行,继续写着:请第一位。
张傲秋看的目瞪口呆,呆呆地说道:“阿漓,用得着立这么大个牌子么?”
阿漓奇怪地说道:“当然了,不然别人怎么看的见?”
张傲秋无语地说道:“阿漓,你这一个字都赶上一个箩筐大小了,就算是瞎子也给你晃明了。”
阿漓笑道:“秋大哥,哪有这么夸张。”
正说着,对面走来一个身穿蓝色长棉袍的管家模样的人,阿漓眼尖,一眼就认了出来,笑着打招呼道:“林管家,您还是真够早的啊。”
林管家抱抱拳,笑呵呵地说道:“阿漓姑娘,你才是真早。小先生倒是难得这么早过来哟。”
张傲秋苦笑一下说道:“我是被逼无奈啊。”
林管家诧异地问道:“这临花城还有谁敢逼小先生您啊?”
张傲秋悄悄地向阿漓努了努嘴,然后伸手一引,笑着说道:“林管家请。”
进得门来,两人分宾主坐下,阿漓早乖巧地倒好茶水。
张傲秋奇怪地问道:“我这医馆牌子刚立出去,林管家就到了,难道你晚上就睡我这门口?”
林管家呵呵一笑,说道:“小先生真是说笑了。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东家交代的事情总得尽早办好不是?
我每天都安排了人,在对面日夜守候,一旦小先生得空,我就第一时间赶过来。
而且您这牌子也不是刚立出去的,昨晚五更的时候就已经立出去了。”
张傲秋吃了一惊:“五更就立出去了?”
林管家诧异地说道:“是啊,当然是五更了,不然我能这么早过来吗?小先生难道不知道么?”
张傲秋抱着头,**一声说道:“我知道,是我安排的,只是昨晚睡得晚了,把这茬给忘记了。”
第三十八章 被逼无奈(中)
林管家不以为奇,笑着说道:“小先生贵人事忙,这点小事本也是不用费神的。”
张傲秋笑了笑问道:“林管家,不知道府上是谁生病了?生的什么病,我这边也好有个准备。”
林管家看了看阿漓,顿时有点呐呐地说不出话。张傲秋一看林管家表情,知道这其中必定有什么隐情,于是对阿漓说道:“阿漓,去把这房子里的炉子生起来,这大冷天的,也不能让客人着了凉了。”
阿漓“哎”地一声答应,自个到后面忙活去了。
林管家感激地看了张傲秋一眼,犹豫了片刻才说道:“也不瞒小先生,我家府上是公子得了病。这病嘛……,说来也没什么,就是不举。”
“不举?”张傲秋诧异地问道。“这病是先天的,还是后天造成的?”
“不是先天的。”林管家尴尬地说道,抱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接着说道:“是这样的,我家公子还没有大婚,但是却有点那个……好色,时间长了就造成了不举,我家老爷就这么一个独子,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所以我家老爷也是心急的不得了。”
正说着,紫陌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赶了进来,手上还抱着一件棉袍,原来紫陌见阿漓起得早了,怕她冻着,所以就将自己的棉袍又送了过来。
张傲秋见紫陌过来,心里一动,虽然云凤阁那高难度的病症自己可以手到擒拿,但这不举之症却是从来没有碰过,心中正好没底,于是站起来对林管家说道:“林管家请稍坐,我等下要出诊,这医馆的事情还要跟我这跑堂的交代一声。”
林管家欠了欠身子说道:“小先生尽管去忙。”
张傲秋又对林管家抱拳笑了笑,然后到后房找到紫陌,将林管家说的病症跟紫陌说了一遍,让紫陌赶紧回去问下师父,开好药方后再赶到赵府去。
紫陌一听,嘿嘿好笑,正要往外走,张傲秋一把拉住他,对着林管家问道:“林管家,不知道我们待会去的府上在什么地方?我有件东西忘带了,我让我这跑堂的回去拿了等会送过来。”
林管家说道:“怎么好意思麻烦小先生的人跑来跑去的,您说一声,我安排人过去拿就是了。”
张傲秋说道:“这怎么好意思了。再说了,我这物件也只有这医馆的人知道。”
林管家一听也就不再坚持,对紫陌说道:“那麻烦这位小兄弟了,等会你拿到东西后,直接送到赵府即可。我们赵府很好找,就在城主府右手斜对面就是。”
张傲秋跟阿漓不动声色地对望了一眼,两人均看到对方眼里有着耀眼的银光在闪烁着。
张傲秋又跟紫陌小声交代了几句,紫陌点点头,向林管家行了一礼,自出门去了。
张傲秋端起桌上茶杯,将杯中茶水一口饮尽,然后说道:“既然林管家这么早过来,也是诚心一片,我们就早点过去吧?”
林管家早等的不耐,闻声连声说道:“不敢当,不敢当,小先生,阿漓姑娘,这边请。”
说完率先走出医馆大门,外面早已停好一辆马车。张傲秋跟阿漓上了马车,林管家陪坐在侧。
不一会功夫,马车就到了赵府门口,赵府内的人早接到消息,直接将张傲秋跟阿漓领到了后院。
张傲秋一进后院内室,老远就看到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旁边站着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子,不远处桌子边坐着一个眼肚浮肿,脸色苍白的年轻男子。
林管家上前一步,开口介绍到:“老爷,夫人,这位就是治好城主府云公子的小先生,后面一位是小先生的药童,”
说完又对张傲秋跟阿漓说道:“这两位是我家老爷跟夫人,坐在桌子边就是我家公子了。”
那个胖胖的中年男子冲张傲秋抱拳哈哈笑道:“老夫赵元怀。”说完冲后面丫鬟喊了一声:“还不上茶?”
茶水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丫鬟将茶杯放在桌上,张傲秋也是笑着拱了拱手,阿漓则是乖巧的在后面对赵元怀福了福,然后静静地站在张傲秋身后。
众人坐下后,赵元怀看了看阿漓,然后对张傲秋问道:“犬子的病,小先生都知道了?”
张傲秋点点头说道:“林管家在我们来之前已经交代清楚了。赵老爷一看就是为人大气,不然也找不到像林管家这样的一个忠心耿耿的好管家。”
林管家没想到张傲秋如此上道,一见面就在东家面前抬他,不由感激地向张傲秋看了一眼,赵元怀笑道:“林管家跟我多年,犬子也是他看着长大的。”
张傲秋“哦”了一声,然后说道:“赵老爷,那我们就开始吧。”
赵元怀说道:“那就有劳小先生了。”
张傲秋走到赵家公子边,这病怏怏的公子正昏昏欲睡。张傲秋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搭在赵公子腕脉上,因之前张傲秋已经听林管家介绍过这赵公子的病症,所以心里早就有数,抽出一缕真气,直接往赵公子腰部肾俞穴探去。
人体肾俞穴位于腰部,在第二腰椎棘突下,旁开一寸半。
张傲秋真气一到赵公子肾俞穴就发现此处穴位经脉一片混乱,所幸一路往下,将他下三楼的经脉全部探寻一遍。
过了良久,张傲秋才缓缓睁开眼睛,皱着眉头说道:“赵老爷,贵公子因阳精宣泄过多,导致肾府亏空,而且时积月累,已成顽症,这个……。”
阿漓也跟慕容轻狂学了一段时间的医理,一听张傲秋所说,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不由俏脸一红。
正好这时候下人来报,说是医馆有人过来,张傲秋知道是紫陌赶了过来,遂向赵元怀告罪一声,走了出去。
紫陌手上拿着一张纸条,嘿嘿笑了几声说道:“师父说像这样的病,最好不要治好他。”
张傲秋没好气地说道:“我要是不治好他,哪里能收到银子,要是收不到银子,你媳妇会放过我么?”
紫陌同情地看了看他,做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后就又离开了。
张傲秋展开纸条一看,纸条上写着金针刺穴的地方及所配的药方。
张傲秋细看几遍后,将纸条揉成纸屑,施施然地回到了后院内室。
赵元怀跟夫人正望眼欲穿在,见张傲秋回来,焦急地问道:“犬子这病可能治好?”
张傲秋面色迟疑了一下,说道:“治当然可以治好,只是太过麻烦,而且持续时间也很长久。”
赵元怀听张傲秋说能治好,大大地松了口气,笑着说道:“小先生,只要能治好,你有什么要求只管提,我一切都按小先生的要求办。”
说完转头向林管家打了个眼色,林管家心领神会地走过来,掏出一叠银票,对张傲秋说道:“这是我家老爷一点小小心意,请小先生笑纳。”
张傲秋揉揉太阳穴,对林管家手上的银票看都不看,疲倦地说道:“近日给云公子诊病,劳神太狠,我现在想休息一下。至于其他的事情,你跟我家药童谈就可以了。”
说完直接走到一边,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林管家见张傲秋确是脸色疲惫,而且也感激刚才张傲秋在赵元怀面前替他说好话,对张傲秋的举动也不以为意,转身将银票递给阿漓,笑着说道:“阿漓姑娘,你看……。”
阿漓接过银票,当着其他人的面数了数,然后说道:“我家先生给云公子治病的事情,大家伙也是知道的,那病确实太过耗神,本来我家先生是不想这么早就开始接别家生意的,只是因为林管家他们都已付了预约金,我怕耽搁太久,不好跟林管家他们交代,所以今天早上逼着我家先生过来的。”
林管家想起早上张傲秋说的被逼无奈的话,冲赵元怀点了点头。
阿漓望着张傲秋接着说道:“贵公子这病,我家先生看了,虽然能治好,但也很耗神,这五千两银票只能治疗……。”
张傲秋右手食指在椅背上轻轻点了一下,阿漓看了接着为难地说道:“这五千两银票实在是连治疗半次的费用都不到啊。”
赵元怀大吃一惊,吃吃地说道:“阿漓姑娘,这五千两连治疗半次的费用都不到?”
阿漓苦着脸说道:“赵老爷,您不知道,我家先生每次耗神太厉害后,都要服用补神的药丸,配置这药丸的药材实在是太贵了,我们也没有办法。”
赵元怀转头看了看正在闭目养神的张傲秋,咬了咬牙问道:“那到底需要多少诊金才能治疗一次?”
阿漓面露委屈地说道:“我们也是看林管家一片诚心,而且当天又是第一个付的预约金,而且还是自己掏的腰包,所以……。”
说着犹豫了一下,又咬了咬牙齿,下定决心说道:“这样吧,赵老爷,就一万两治疗一次,这已经是看在林管家一片诚心的份上,要是再少,我们也没有办法了。”
赵元怀看了看林管家,断然说道:“好,就一万两一次。不过,这总共需要治疗多少次了?”
阿漓眼睛自然地瞟向张傲秋,只见张傲秋右手食指连点三下,遂说道:“像贵公子这种病症,起码需要治疗六次。”
赵元怀脸上肥肉颤抖了几下,看了看旁边的夫人,赵夫人也是一脸肉痛地表情,但一想到赵家后续香火,也豁了出去,说道:“好,就六万两,只是这诊金如何支付?”
阿漓说道:“我们是不先收诊金的,等治疗一次后,病人自己感到有效果后,再收诊金。”
赵元怀松了口气,说道:“阿漓姑娘这话有理,那就按阿漓姑娘你说的办,只是不知小先生什么时候开始诊病?”
阿漓笑了笑,上前走了几步,来到张傲秋跟前,轻轻一推张傲秋,嘴上叫道:“先生,先生。”
张傲秋装着被惊醒的样子,睁开双眼问道:“怎么了?”
阿漓说道:“先生现在感觉怎么样?要是还行的话,赵公子等着先生诊病了。”
张傲秋又揉了揉太阳穴,表情痛苦地说道:“那好吧,就现在开始吧。”
第三十九章 被逼无奈(下)
张傲秋先前跟那赵公子把脉的时候,对如何下针心里已经有了分寸,后来紫陌送过来慕容轻狂写的纸条,看了以后,心里更是把握十足。
赵公子的病情跟云凤阁的比起来,那是小巫见大巫,所以张傲秋一点也不着急,跟赵公子两人进入卧房后,张傲秋故意又磨蹭了一顿饭的功夫才开始施针。
赵元怀跟那赵夫人在外面则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走动。赵公子这个病,他也是请了不少名医,每个大夫看完后,都是说要慢慢调理,但是调理的药也喝了不少,就是没有一点起色,这才慌了起来,这个儿子只会吃喝嫖赌,完全就是一废物,但就算是个废物,那毕竟也是自己赵家的种,还指望他能把这个种再传下去,若是断了香火,偌大一个家产没人继承还在其次,血脉不能延续那可就罪过大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卧室的门打开,张傲秋站在门口说道:“赵老爷、赵夫人,你们可以进来了。”
那赵夫人心忧自己儿子,也不客气,拉着赵元怀快步走进卧房,见自己儿子脸上两颊红润,正躺在床上沉沉睡着。
这种脸色自自己儿子得病以来,还从来没有出现过,两人就算是不懂医术,但一看也是心里有数,不由心中大喜,对张傲秋更是千恩万谢。
出了卧房,张傲秋告了声罪,直接坐到椅子上开始闭目养神。
赵元怀见他疲惫不堪,也不打搅,对阿漓笑着说道:“小先生真是神医妙手,只施一针就有如此效果,比起那些名医不知道要高明多少啊。”
阿漓浅笑一下,淡淡地说道:“赵老爷谬赞了。”
赵元怀笑了笑,转身对林管家说道:“快去,给阿漓姑娘拿六万两银票过来。”
说完又对阿漓客气地说道:“阿漓姑娘,这诊金我一次性付清,以后还要劳烦小先生跟阿漓姑娘多多费心。等犬子病好了,我再备一块大匾给贵医馆送去,呵呵。”
阿漓心里只关心银子,匾不匾的倒是不在乎,见今早一出门就有六万两银子进账,心里兴奋莫名,对赵元怀微微一福,甜笑道:“那就多谢赵老爷了。”
回到医馆,张傲秋等林管家走了以后,笑着对阿漓说道:“阿漓啊,跟你商量个事,怎样?”
阿漓戒备地看着张傲秋,说道:“秋大哥,你不是想下午不出诊了吧。”
张傲秋尴尬地“哈哈”了两声,说道:“这个怎么可能了,我既然答应你了,当然就会做到了。只是……这赚银子吧,用得着这么努力么?”
阿漓奇怪地问道:“秋大哥,不努力怎么赚的到银子了?难道天上会掉馅饼不成?”
张傲秋见阿漓认真的样子,知道跟这小财迷是没法沟通,焉焉地说道:“你说的对,天上怎么会掉馅饼了。”
其后五六天,张傲秋就像一个连轴转的骡子,被阿漓牵着到处转,就这些天的功夫,就看了十五六家,到阿漓手上的银票也达到了七十多万两。
而这期间,通过那些个被治疗的人口口相传,一是说那小先生医术确实高明,二是说那医馆里真正当家的其实不是那小先生,而是小先生身后那个叫阿漓的药童,只要把那药童搞定了,那小先生就算累的像条死狗,也得乖乖地跟着走。
一时之间,阿漓是风头无两,成了临花城的大名人,那些后来想预约诊病的人,更是撵着阿漓后面追,有时候张傲秋明明就在旁边,却被完全忽视,只当这人不存在一样。张傲秋开始还满脸震惊,后来也麻木了,倒是也落得个清闲。
幸亏阿漓以前是做生意的,还真是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接待的每个上门求诊的人都如履春风。
时间长了,阿漓也学精了,对那些为富不仁的,谁的价高就接谁的,对后来慕名前来求诊的穷苦人家,则是每单都接,不但免收诊金,而且还包送药汤,反正那些药材也是在别人那里搜刮来的,无非就是费点炭火钱及方伯这个半免费的人工了。
后来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阿漓看张傲秋一个人也确实是忙不过来,于是又施展撒娇神功,将慕容轻狂也忽悠了过来。
于是阿漓接单收钱,张傲秋出诊,慕容轻狂坐诊,方伯熬制及配送药汤,紫陌打杂的供销一条龙的诊病模式正式建立起来。
没用多久,阿漓手上的银票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庞大,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不到,就积攒到了快两百万两的巨资。
有次阿漓早起到医馆,沿路竟然看到两个穿着单薄棉袄,在自家医馆屋檐下避风的小男孩,不由心中一痛,想到自己也是孤儿,但现在比起他们来说又不知道强多少倍。
于是阿漓又找到了辛七,让辛七禀报云历,让云历以城主府的名义,在临花城开辟一块地方以便接济那些穷苦人家。云历本就欠着张傲秋人情,而且这也是件大好事,于是欣然同意,特意在临花城城东批了一块空地给阿漓。
阿漓又将辛七抓了过来,帮忙每日定点送吃、送棉袄及棉被,后来又在这块地方盖了个三层小楼,将那些无家可归的孤儿收拢过来,安置在这小楼里。又从这些孤儿里挑了些年龄稍大的维持次序及分配食物及衣物。
这家在临花城默默开张的无名医馆,一时名声大噪,那些接受免费诊治的穷苦人家,更是合资做了块牌匾送了过来,牌匾上刻着“青天堂”三个大字,而阿漓则是被称为“天使女”,意思是上天派来拯救穷苦大众的女使者。张傲秋跟紫陌则还是老实的做着苦力一号、苦力二号。
对阿漓的这些义举,张傲秋也是满心支持,只是能躲懒的时候就尽量躲懒,后来阿漓忙着分派衣食,实在抽不出身,就将监督张傲秋起床及跟班的事情交给了方伯。
张傲秋开始心里还在暗爽,指望着能睡几个懒觉,但是他明显低估了方伯对阿漓的忠心,阿漓说三更就是三更,说五更就是五更,每次都是按阿漓的吩咐,准时出现在张傲秋的床前,不多一分,不少一分,比条老狗还还好使唤。
而且方伯那张满是褶子的老脸,做起为难的表情比阿漓还到位,那些已经付了诊金的,就像赵家,愣是被这张苦瓜脸又生生抠出了不少银票。
张傲秋有时在旁边看的是心服口服,高,这真他妈的高。真要算这些挣来得银子,估计只有一小部分是张傲秋的辛苦费,而这其他的绝大部分都是这一老一小两个表情帝给忽悠来的。
在这诊病一条龙中的五人,最轻松的就是紫陌了,每天看到张傲秋累的像条死狗的回去,就在旁边幸灾乐祸地哼着小曲,有次张傲秋实在是气不过,冲上去就将紫陌一顿胖揍,明言不准还手,一边打一边骂:“我叫你幸灾乐祸,我叫你讨个财迷老婆。”
紫陌是淬不及防,顿时被揍的鼻青脸肿,后来弄明白了,抱着头一边躲闪,一边委屈地喊道:“阿漓是我老婆不错,不过那不也是你师妹么?”
张傲秋听了一愣,随即哀嚎一声:“我他妈怎么这么命苦啊?”
紫陌期期艾艾地走了过来,说道:“秋哥,你要想摆脱现在这局面,其实也很简单啊。”
张傲秋听得眼睛一亮,大喜道:“你有什么办法?”
紫陌“嘿嘿”一笑,说道:“秋哥,霜儿这出去也有两个多月了吧,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不是?”
张傲秋听了心里一檩,这段时间实在是忙的落不下脚,居然把霜儿给忘记了,昏头昏脑地问道:“霜儿离开有两个多月了么?”
紫陌点点头说道:“准确地说应该是两个月零三天了。”
张傲秋照着紫陌肩膀一拳头砸了过去,大骂道:“这方法你他妈的怎么不早说?”
紫陌痛的一咧嘴,揉着肩膀喊道:“不帮你也打,帮你也打,你他妈的还是人么?”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五人围坐在桌子边,张傲秋悄悄踢了踢紫陌的脚,紫陌心领神会,对着慕容轻狂说道:“师父,霜儿出去也有好长时间了吧?怎么连个音讯也没有?”
慕容轻狂还没来得及回答,阿漓在旁边“啊”的惊呼一声,想起上次霜儿鲜血淋漓的被张傲秋背回来的情景,不由急道:“师父,霜儿妹妹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慕容轻狂说道:“上次霜儿她师门暗号被泄露,霜儿担心会出什么事情,急着要回师门看看。本来我是想跟她一起去的,但她说她跟雪心玄那丫头自有一套秘密联系方法,叫我不要担心。”
阿漓着急道:“可是都这么长时间了,就算走的时候不说,现在应该也传个消息回来了。”
说完眼圈一红,抽泣着说道:“都怪我,我不该拉着秋大哥去诊病的,要是不去诊病,现在秋大哥早就将她找回来了。而且这段时间只知道挣银子,竟然将霜儿忘记了。呜……,都怪我。”
张傲秋揉了揉阿漓的脑袋,说道:“阿漓,这件事怎么能怪你呢?你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大家好,况且,霜儿在认识我们之前就是一人闯荡江湖,你这是关心则乱了。”
说完对着慕容轻狂问道:“师父,你知道霜儿师门在什么地方么?”
慕容轻狂摇了摇头,说道:“当年我曾救过霜儿师祖,那时她感我救命之恩,对我也是多有帮助,但那时她们已经被外人称为魔教,所以行事都是万分小心,即使对我这个救命恩人,也没有透露过她们师门在什么地方。
不过霜儿离开的时候,曾跟我说过,如果你们要去找她,可以一路向西。”
“一路向西?”张傲秋疑惑地问道。
“不错。”
阿漓拉着张傲秋的手,急着说道:“秋大哥,明天一早你就向西去找霜儿吧。”
张傲秋点了点头,说道:“好,明天我一早就出发。”
第四十章 喜迁新居(上)
第二天一大早,张傲秋带着星月刀直奔城西。到了临花城西城门,张傲秋仔细的在城门附近搜索,果然过不了多久,就在西城门城墙脚上发现了夜无霜留下的暗记。
顺着暗记,张傲秋转头向东,走了约一里地的样子,在街边一颗大树上又看到了一处暗记,这处暗记则直接将张傲秋带到了临街的一间小杂货铺。
张傲秋进了杂货铺,看见柜台后面站着一个正在拨打算盘的老头,遂上前问道:“掌柜的,我想要在你这里买些东西。”
那老头头也不抬,右手依旧拨打着算盘,嘴里含含糊糊地问道:“客官要买些什么东西?”
张傲秋从脖子上摘下霜儿送给他的腰牌,说道:“我买的东西太多了,但我有没带那么多银两,你看这块玉牌能不能做个抵押?”
说完,将玉牌放在桌面上,轻轻地推了过去。
老头睁眼往玉牌瞟了一眼,拨打算盘的右手停顿了一下,从桌上拾起玉牌,正反仔细看了一遍,说道:“嗯,这块玉牌还是个好货,可以抵些东西。客官请跟我来。”
张傲秋跟着老头往后院走去。进了后院,老头在一间房门前停了下来,轻轻地敲了敲门,一个跟霜儿才不多年纪的少女开门走了出来。
老头将手上的玉牌递给那少女,又回头指了指张傲秋,然后低头离开了。
少女看了看手中的玉牌,对张傲秋招了招手,示意张傲秋过去。
张傲秋随她进了门,少女在身后“咿呀”关上了门,转过身来,俏笑道:“公子可是张傲秋?”
张傲秋拱了拱手,说道:“在下正是。”
少女叹口气说道:“你怎么才来?”
张傲秋听了心里一檩,急声问道:“霜儿她是不是出事了?”
“霜儿?你叫她霜儿?”另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随后从内室走出一个身穿居家衣服的美貌少妇。
张傲秋平静了一下,施礼道:“见过这位……。”
美貌少妇笑道:“她们都叫我何姑。”
张傲秋重新施礼道:“见过何姑。”
何姑“嗯”了一声,走到张傲秋身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将张傲秋仔细打量了一遍,点了点头:“倒是长得一表人才。”
张傲秋被她看得满脸通红,站在那里一时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好。
何姑走到桌边坐了下来,对着张傲秋说道:“过来坐吧,傻站在那里做什么?”
张傲秋答应了一声,走到桌子边,坐在了何姑对面,先前少女端着茶杯放在桌上,笑着说道:“我叫馨月,你也可以叫我月儿哦。”
何姑笑骂道:“个小丫头,不懂礼数。”
张傲秋见她们样子,知道霜儿应该是没有什么事情,遂平静下来,大方地从馨月拱了拱手,说道:“见过月儿姑娘。”
馨月“噗嗤”一笑,说道:“让你叫,你还真叫啊?”
张傲秋笑道:“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有什么不可叫的,你也可以叫我阿秋的。”
馨月连忙摆了摆手说道:“这个我可不敢,要是让圣女知道,我可是要吃不完兜着走了。”
何姑笑着打断道:“好了,月儿,你就不要在为难他了。”
转头又对张傲秋问道:“你今天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张傲秋说道:“霜……夜姑娘上次见到贵教暗号,独自外出却中伏遇袭的事情,何姑您知道吧?”
何姑点了点头,正色道:“不错。圣女上次遇袭后,通过与教主的秘密联络手段通知了教主,圣女这次回山,正是协助教主处理此事。”
张傲秋放下心来,说道:“看来贵教已经有所准备了,只是这杂货店是否安全?”
何姑说道:“这个你放心,这杂货店的老板是教主身边的人,在这临花城开杂货店,连我教内也没有多少人知道。本来我教也不想在临花城开设据点的,但是事情发生在临花城,我们也想搞清楚,他一教二宗到底想对我教做什么。”
说完端起茶杯抿了抿,接着问道:“你就是那青天堂的小先生?”
张傲秋说道:“这事何姑也知道?”
何姑笑着说道:“知道,怎么能不知道了?现在整个临花城都在说你那青天堂,就是想不知道也没办法。”
馨月在旁说道:“张公子,其实我们早就见过你。”
张傲秋看了看馨月,奇怪地问道:“月儿姑娘什么时候见过我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馨月笑道:“你当然不知道了。圣女到这里的时候,将你们的事情都说给我们听了,我跟何姑悄悄到你那医馆去过。没想到圣女离开这段时间,你们竟然将医馆做得这么大,圣女要是知道了,心里一定很高兴的。”
张傲秋老脸一红,说道:“那都是阿漓的功劳,我只是出出劳力罢了。”
何姑欣慰地说道:“不管是谁的功劳,总之你们是真的做得很好,也知道接济穷人。”
说完从衣袖里取出一封信,放在桌上推了过去,说道:“这是圣女留给你的。说是你一看就明白了。”
张傲秋接过信,拆开后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随后将信收到怀里,冲何姑跟馨月拱拱手说道:“此事已了,我就先告辞了。”
馨月将手里的玉牌还给张傲秋,张傲秋接过捏在手里,正要起身离开,何姑说道:“等一等,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张傲秋道:“请何姑相告。”
“教主想要见你,不过时间跟地点我也不知道。”
张傲秋离开四合院后,阿漓就让方伯在医馆门口挂了个歇业的牌子,理由就是医馆先生要给城主府云公子施针,所以要歇业几天,好提前做好准备。
慕容轻狂、紫陌跟阿漓三人坐在炉子旁边,难得今天不出诊,大家都可以轻松一下。
阿漓说道:“师父,上次辛七哥跟我说过,他已经帮我们找到了房子。要不要我们今天就过去看看?”
慕容轻狂听了一喜,说道:“这房子找到了?在什么地方,有多大?”
阿漓道:“房子说是在临花城东面城郊,占地有十几亩。房子我还没有看过,所以也不知道好不好。不过辛七哥倒是满口称赞,我想应该也不会太差吧。”
紫陌兴奋地说道:“师父,那我们今天就过去看看,要是合适就买下来,这马上也要春节了,还可以搬过去过个安稳年了。”
慕容轻狂也很高兴,笑着说道:“有十几亩地那么大,为师就可以重新开个丹房,到时候,你们也不用每三天喝那苦药了。阿漓,你让方伯去找辛七,今天我们就过去看看。”
阿漓见慕容轻狂也这么高的兴致,心里也是高兴,说道:“等方伯回来后,我马上让他去办。正好也可以借用城主府的马车,说来还是师父跟秋大哥厉害,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有了买房子的银子。”
慕容轻狂笑道:“阿漓,其实真正厉害的还是你啊,哈哈哈。”
阿漓知道慕容轻狂说的意思,俏脸一红,不依道:“师父就会取笑人家。”
紫陌在旁边说道:“只是不知道秋哥有没有找到霜儿?”
慕容轻狂笑着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阿秋一定会找到霜儿的,只是形式不同罢了。”
正说着,方伯从外面赶了回来,阿漓遂把看房子的事跟方伯交代了一下,方伯答应了一声,就又匆匆离开了。
很快辛七就赶着马车过来了,进门对慕容轻狂及紫陌见了见礼,然后说道:“妹子,那房子你们决定要买了?”
阿漓道:“是啊,七哥,正好这几天医馆歇业,我们想去看看。要是大家都满意的话,我们就决定买下来了。”
辛七也是高兴,说道:“那赶紧,不知道那房东还在不在那里,不过我已经让兄弟们先脚过去了。”
四人随着辛七出了门,马车很快就到了辛七说的城东郊的大房子门口,门口早站着四五个人,中间一个身穿灰色棉袄的中年人正探头张望。
辛七下了马车,对那中年人说道:“洪老板,我带我妹子他们过来看房子了。”
说完又将双方一一介绍了一番,那洪老板倒是个热情爽快之人,带着众人走了一遭,将房子的位置及布局跟阿漓他们介绍了一遍。
看过房子后,洪老板问道:“各位,这房子还对您们胃口?”
慕容轻狂跟紫陌点点头,阿漓说道:“我们对这房子还满意。不知道洪老板决定什么时候交易了?”
洪老板说道:“不瞒各位,我是等着银子用啊,不然也不会卖了这房子。我地契、房契都带来了,要是方便的话,现在就可以交易了。”
阿漓看了慕容轻狂一眼,慕容轻狂微微点了点头,阿漓说道:“好吧,那我们就按说好的价钱交易?”
洪老板说道:“正是,正是。我老洪放出的价,当然不会再加了。”
阿漓掏出五十万两银票递了过去,洪老板则是交过来地契及房契,双方验证无误,这交易就算成功了。
辛七在旁笑道:“呵呵,那就恭喜慕容老先生、小兄弟跟阿漓妹子了。”
阿漓也是乖巧,从怀里掏出几个鼓鼓囊囊的大红包递了过去,笑着说道:“这还不是七哥帮忙。这是我们一点心意,请七哥跟各位兄弟喝茶的。”
辛七也不客气,接过红包笑着说道:“那七哥也谢谢妹子你了。等搬新居的时候,七哥再过来帮忙。”
第四十一章 喜迁新居(下)
张傲秋回到四合院的时候,正好遇见买房归来的四人,阿漓一见到张傲秋回来这么早,还怕是霜儿有什么事情发生,急忙上前询问,得知霜儿无恙后,也终于放下心里一块大石头。
然后喜笑颜开地向张傲秋详细地叙述了一遍买房的经过,张傲秋一听,惊奇地问道:“我这才出去多长时间,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这么快就敲定了?”
阿漓笑着说道:“秋大哥,这房子的事情其实早就有眉目了,今个早上是你师妹我提议的,不过最后可是师父点头的。你呀,就放心好了,论做生意的眼光,谁比的上本阿漓姑娘?”
张傲秋看着阿漓容光焕发的样子,心里也是高兴,提议今天要大肆庆祝一番,一来这段时间确实是太过劳累,要好好放松放松,二来庆祝马上喜迁新居。
紫陌怪叫着连声附和,慕容轻狂则是含笑不语,方伯正要说话,却早被紫陌一把拽住,去买酒菜去了。
一切准备妥当时,已是下午时分。五人围坐一起,端起酒杯,轰然对饮了一杯。
紫陌夹了口菜,一边吃一边笑着说道:“等搬到新居后,这房子的安排吧,那就我跟阿漓住隔壁,秋哥跟霜儿住隔壁,不过我们两个跟你们两个住的地方距离要拉远些,不然本情圣的泡妞绝技都要让秋哥给偷学完了。”
阿漓听了,俏脸一红,“啐”了一口说道:“谁要跟你住隔壁?我跟霜儿住一起,你跟秋大哥住一起。”
紫陌怏怏地说道:“住隔壁又有什么打紧的,真是的。师父,你的房子选在那里?”
慕容轻狂笑着说道:“看房子的时候为师就选好了,正好后院有块荒废的空地,为师决定在那里盖间丹房,以后我就住在丹房好了。”
阿漓奇怪的问道:“师父,你选一间好的房子不就可以了么?为什么还要再盖房子了?”
慕容轻狂说道:“这个你就不懂了,不过过段时间,为师也要将这炼丹的技术传授给你们,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紫陌兴奋地说道:“要不我们明天就搬过去吧?”
阿漓皱着眉头说道:“不要。正好这几天空闲,我还要请人将那整个房子打扫打扫,粉装粉装,还有那些原来的旧家具、被子等都统统换掉。这个还需要段时间才行。”
方伯在旁边提醒道:“小姐,你还忘了要购买一辆马车,那地方好是好,就是偏了些,要是没有个代步的工具,那以后两位先生就只能步行到医馆了。”
阿漓笑道:“嗯,方伯说的是。而且我们搬过去前,还要请好些人,不然那么大的地方,就我们这几个人,每天光打扫都要忙死了。”
张傲秋听阿漓说要请人,不由想起以前跟紫陌在街上遇见云凤阁强抢民女的那对爷孙女俩,于是提出来能不能将那爷孙女俩请过来,紫陌跟阿漓连连点头称是,不过这也要等正式搬过去再说了。
第二天一早辛七过来串门,正好遇见阿漓等人要外出采购,见到辛七,阿漓笑着说道:“正要去找七哥,没想到七哥这么早就过来了。”
辛七跟几人见过礼后,奇怪地问道:“妹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阿漓道:“是这样的,我们不是刚买了新房子么,这房子太大了,我们想招些人手,而且那房子也要重新打扫粉装一下,那些旧的家具之内的也要换掉,我们虽然在这临花城住了也有段时间了,但这方面的路子还真是两眼一抹黑。”
辛七笑道:“我道是什么事了,原来就这点小事,你放心,就包在七哥身上了。我看不如这样,各位先到那新房等着,我将这临花城最好的家具商,还有什么做被子,纱帘的,装修的统统给您们带过去,到时候你们说这么办,就让他们怎么干。这样也省的你们各位到处转悠。”
众人一听这主意不错,均是赞成点头,阿漓说道:“七哥,那这事就交给你了。”
辛七应了一声,说道:“我现在马上去办。您们各位就先过去等着,应该要不了多长时间我就会过去了。”
众人到了新居没多久,辛七就带了整整三马车的人过来,凡是与房子有关的人,基本上都找来了,众人又是好一顿忙活。
就这样一直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新居才终于重新装设完毕。
辛七这些天也一直陪在这里,简直就成了这房子的半个主人。而阿漓他们也不把他当外人,有什么要求都是直接安排辛七去办。
这天一行人见房子的事情终于圆满完成,也就早早回到了四合院,辛七也跟了过去,众人坐在一起喝着茶,都是兴高采烈的。
辛七端起茶杯,品了一口,问道:“各位,您们准备什么时候正式搬过去啊?”
阿漓道:“这个我们已经商量了,我也看了黄历,后天正好是双日,黄历写的也是宜迁居。所以我们决定后天一早就正式搬过去。”
辛七笑了笑也没有再提,又坐了会就告辞离开了。
第三天一早,众人收拾停当,锁好四合院门,坐上新买的马车,浩浩荡荡地往新居赶去。
到了门口,众人刚下马车,就看到大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一直延伸一两里地的样子,都冲着他们招手打招呼,而辛七正站在队首,笑呵呵地往这边看着。
阿漓急步上前,奇怪地问道:“七哥,这是怎么回事啊?”
辛七笑道:“妹子,今天你们喜迁新居,城主特意让我代表他前来庆贺的,这事吧我也没跟外人说过,也不知道怎么消息就传出去了,这还是慕容老先生、我那两个兄弟,还有妹子你面子大,来了这么多人。我还是来的晚的,我到的时候前面已经排了老长了,也是前面几位给面子,让我站着这第一位了。”
阿漓着急地说道:“可是七哥,我们这什么准备都没有啊,这……。”
辛七道:“妹子,你不用着急,有七哥在,包你妥妥的。我当时看着有这么多人过来,也知道你们没什么准备,我已经叫人去把厨子啊、礼仪啊等等人都请过来了,酒水饭菜也送过来了,里面棚子都搭好了,就等你们这几位主人过来,好正式见礼了。”
紫陌探头往大门内一看,果然里面都已经布置妥当,当下一拍辛七肩膀说道:“七哥,你这人还真够兄弟。”
辛七笑道:“怎么,陌兄弟,以前你觉得七哥不够兄弟么?”
紫陌大大咧咧地说道:“七哥,以前接触不多,确实没有这个感觉,是我错了,我这给您赔礼了。”
辛七听了心里也是一暖,笑着骂道:“他妈的,都是兄弟了,还赔什么礼?”
转头对张傲秋及阿漓等说道:“各位,我看现在也可以开始了,总不能让客人在外面久等。”
阿漓等人应了一声,辛七先将自己的礼单递给阿漓,自有人将礼品抬了进去,然后就站在门口跟他们一起接待客人。
对于这办酒的事,张傲秋跟紫陌那是大姑娘坐花轿,都是头一次,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做,幸好辛七跟阿漓见过这些场面,虽然有点仓促,但也礼数周到,张傲秋跟紫陌只是站在旁边拱手打哈哈,而慕容轻狂一生基本上都是在荒山野地里度过的,根本不习惯这种热闹场面,一早就闪到一边,这下辛七跟阿漓成了主角,张傲秋跟紫陌就跑跑龙套了。
迎进门的客人,自然又有人接待安排,等门口的客人全部进来后,已经到了中午时分,也到了饭点,正好开席。幸亏辛七有所准备,临时搭建的棚子里坐的满满当当,竟然开了整整六十桌。
迎客阿漓当了主角,现在出来敬酒就只能是张傲秋跟紫陌上场了,每桌每桌敬到,为了表示谢意,都是杯杯见底,也亏得他们两个地境中期的底子,不然醉个七八回那还是少的。
这顿酒一直喝到天快黑才结束,这天也总算是熬过去了,没想到“青天堂”的先生喜迁新居的消息,一下子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临花城,而那些当天没赶上趟的,又急着请“青天堂”的先生诊病的人,第二天又热热闹闹的凑了四五十桌,这下两个地境中期的高手,也感到有点扛不住了。
而到了第三天,那些曾经接受“青天堂”免费诊病的穷苦人家及阿漓收留的那些孤儿也赶了过来,这次不光张傲秋、紫陌、阿漓跟辛七,连慕容轻狂也出来迎客。
这些人也没有什么贵重礼物,有的带着鸡鸭,有的带着鸡蛋,还有的甚至带着自家做的大馍,而那八十四个孤儿更是整整齐齐跪在大门口,冲着慕容轻狂等人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这个场面,就算是辛七这个以前嚣张跋扈的人也感动的眼圈通红,心中亦有所感悟,这次感悟,也直接导致他在以后成就一番大业。
第四十二章 义救薛蛮
紫陌这段时间一直在家里呆着,很长时间没有到码头去看看他那些兄弟,现在又搬了新居,也是高兴,就想着到码头去转转。
在这之前一段时间里,紫陌在码头已是小有名气了,跟别人干了好几场架,当然这样的打架紫陌是没有用修为的,就像普通人那样,但也是拳拳到肉。
很有几次紫陌都是被几个人揍的鼻青脸肿的,但他打架就像拼命三郎似的,悍不畏死,倒也是打出了些名气,再加上他为人豪爽,手上的银子花的像流水一样,渐渐的也在身边聚了一帮兄弟。
紫陌到了码头自己的小地盘上,周围“陌哥,陌哥”的声音此起彼伏,紫陌腆着个肚子,微笑着点头打招呼,一副江湖老大的模样,心里暗爽:在家里呆着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每个人都能捏着自己玩,还是这里呆着爽,哥在这里还能当大哥。
正得意着,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骚乱声,回头一看,只见七八个灰衣人,拿着长刀正在追砍前面一个渔民打扮的粗鲁汉子。
这长相粗鲁的汉子正是渔帮老大薛蛮,后面追砍他的人正是天邪宗的人。
天邪宗按照上次三大巨头的指示,想着从临花城外围向内渗透,也就看中了临花城外的码头,本来是想好言相商,但薛蛮是一口决绝,决不允许外来势力染指自己的地盘,这样来来往往几次后,天邪宗也就失去了耐性,决定干掉薛蛮。
而薛蛮虽然是渔帮老大,但却总是喜欢一个人在码头转悠,不喜欢那种前呼后拥的阵仗,也没想到天邪宗的人谈判不成会下黑手,一不留神,就进了天邪宗的埋伏。
天邪宗是一心想干死薛蛮,但又不想将场面搞的太大,免得引起临花城的注意,于是派了七八个地境高手,而且刀上粹毒,选准了时机,乘薛蛮落单的时候下手。
薛蛮本身也是个地境巅峰的好手,但平时巡视地盘却从不带兵器,淬不及防下被突然袭击,连中几刀,没多久就感到中刀位置麻麻痒痒,知道是中了毒,但已是悔之晚矣,仗着地形熟系,一边打一边逃。
紫陌自从上次被那青衣人围攻后,最见不得就是以多欺少,此时看这么多人追砍前面一人,顿时一股怒火升起,右手习惯地往腰际一摸,却摸了空,这才想到自己平时嫌带着大刀麻烦,将其留在了家里了。
紫陌眼光一扫,左近不远有一堆楠竹,顺手抓起离得最近得一根长竹竿,等着那七八个人追过来,将竹竿贴地一捅,然后运功一搅,后面正追砍的天邪宗的人没想到突然有根竹竿伸过来,前面两个跑的急的,一下子被绊的个嘴啃泥,手里长刀脱手飞了老远。
紫陌贴地一个团身,顺手一抄,将地上的长刀握在手里,一挽刀花,往后杀去。
薛蛮这一路急速奔来,气血运转旺盛,毒素随着气血加速侵入内脏,脸色已是一片乌黑,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着紫陌往前冲,大喊一声:“兄弟,小心刀上有毒。”
紫陌一听更是火冒三丈,大骂道:“你们这些个王八蛋,竟然这么卑鄙无耻。”
后面追砍的几人见紫陌手上拿着粹毒的长刀,吓了一跳,而紫陌却是怡然不惧,反正自己家里还有个用毒的祖宗,中点毒也不算什么,长刀一卷,往最近一人身上狠狠砍去。
那人用刀一档,“当”的一声,只觉一股大力从手上传了过来,整个人被震得往后倒退一大步,不由大惊喊道:“地境中期?”
紫陌一声不吭,往后也是倒退一步,顺手借势一刀划向左边敌人,此人刚要运刀招架,紫陌却是一个旋身,手中长刀借着旋转之力,突然改变方向,往先前那人直刺过去。
右手敌人见状急忙来救,一刀砍向紫陌腰际,紫陌看准刀势,腰间运力,略微一闪,避开筋骨,长刀却是原封不动的往前刺去。
“唰”
右手敌人刀锋划破紫陌外衣,一股鲜血顿时从伤口处喷了出来,而前方那人却是还没有完全回过力来,本来以为紫陌在受到攻击会闪往一边,但那想到紫陌明知道刀上有毒,拼着受伤也要杀死自己,不由心中更慌,待要招架时,紫陌长刀已经贯体而入。
紫陌一刀得手,左脚站立不动,右腿抬脚直踹,右手敌人收刀用刀柄一挑,正中脚心,紫陌以左脚为轴,借力一个回旋,顺手抽出长刀,划向左手边的敌人。
此刀又快又狠,左手敌人运刀一挡,又是“当”的一声,竟然拼了个旗鼓相当。
紫陌被激起了狠劲,略退一步后又往前冲,众人哪想到他如此悍勇,也被激起凶性,呐喊一声冲了过来。
紫陌知道这群人每个人的修为跟自己都不相上下,心里只想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刀刀凶险,均是以伤换伤,以命博命,顷刻间自己连中四刀,而敌人也被他砍伤了三人。
受伤的三个敌人不敢怠慢,连忙坐地运功,抵挡毒素,而剩下三人却是杀红了眼,提刀往紫陌直剁过去。
紫陌此时感到视线一阵模糊,知道中毒已深,脚步一个踉跄,心里暗叹吾命休矣,突然两边传来阵阵喊杀声,却是渔帮的人接到消息杀了过来。
随即心神一松,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手一松,长刀“当”的一声掉在地上,接着双眼一黑,往后直倒。
慕容轻狂等人赶到的时候,紫陌跟薛蛮已经被送到了以前的四合院,这还幸亏这段时间“青天堂”名声大噪,有人认识紫陌,急忙赶去通报,而渔帮的人怕耽误治疗时间,直接将两人抬到了这里。
阿漓进门一看紫陌脸色乌黑,形同死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不顾一切就要冲上前去,张傲秋怕她扑倒紫陌身上跟着中毒,在旁边将阿漓一把抱住,急道:“阿漓,紫陌身上有毒,你想做什么?”
阿漓待要挣扎,听张傲秋一说,心里更是害怕,扑倒张傲秋怀里,一边哭一边说道:“师父,秋大哥,你们一定要把阿陌给救回来。”
张傲秋拍怕阿漓肩膀,柔声安慰道:“阿漓,你不要哭了,师父现在正在给紫陌他们解毒,你要再哭,打搅到师父就不好办了。”
阿漓一听马上收了哭声,人也渐渐平静下来,张傲秋将阿漓交给方伯,上前一步,本想询问一下,但一看到慕容轻狂的脸色,不由大吃一惊。
慕容轻狂开始知道紫陌中毒受伤,本就脸色阴沉,而现在阴沉的脸上竟然带着狰狞,望向紫陌的眼神透露出浓浓的杀机,张傲秋脑际电光一闪,完全明白了过来。
过了一会,张傲秋轻声问道:“师父,紫陌他们的毒可解么?”
慕容轻狂缓缓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递给张傲秋,说道:“将里面的药丸分别给他们服用,六个时辰一次,连服三次即可。”说完背着双手走了出去。
张傲秋打开玉瓶,倒了两粒药丸出来,沉声说道:“拿水来。”
方伯将阿漓扶到椅上坐好,慌忙赶过来,倒了一碗茶水,站在旁边。
张傲秋撬开两人牙关,将药丸小心地放到他们嘴里,接过方伯手上的茶水,正要喂下去,没想到那药丸入口即溶。
张傲秋端着茶水怔怔地站了半天,见紫陌跟薛蛮的脸色渐渐地由乌黑变得苍白,而两人中刀的伤口也开始流出黑血,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将茶水又递给方伯,沉声说道:“将他们身上的伤口清理一下。”说完也掉头往外走去。
看到阿漓憔悴的面容,张傲秋知道劝也没有用,叹了口气,举步来到了院子里。
慕容轻狂此时正站在院子中间,背着双手仰头看天,张傲秋走到跟前,轻声问道:“师父,紫陌他们今天中的毒跟上次罗家罗老爷中的意断三桥之毒,都是您老人家创出来的吧?”
慕容轻狂听了张傲秋的话,本来平静无波的空间,突然杀气弥漫,紧贴的衣衫也是无风自动,这股杀气如此浓而不散,显示慕容轻狂此时心里正处于极端愤怒之中。
张傲秋退后一步,急忙运起全身功力抵抗,而那杀气却是越来越浓,就像大海的浪潮一样,一波又一波,力道越来越大,张傲秋感到露在外面的皮肤就像被刀割一样,心中骇然,急忙又连退三步。
过了好一会,杀气才慢慢消失,慕容轻狂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又过了一会,慕容轻狂才沉声说道:“原来你已经看出来了。”
张傲秋说道:“师父,上次你只是看了罗烈一眼,就能推断出罗烈的病症,而且当时师父你的行为很是奇怪,当时我就有所怀疑,现在看到紫陌他们中的毒,师父不顾这么多人在场,不自主地泄露杀机,而这杀机显然不是对紫陌的。
那么我推想这两种毒应该都是师父所创,而这罗烈跟紫陌他们所中的毒又不可能是师父下的,将所有的情况结合起来,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师父以前将这两种毒的用法传给了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却用师父所创的毒来害人,而这个人……应该就是欧独舞。”
慕容轻狂轻缓地念了两遍欧独舞,声音充满了浓烈的悔恨,就像受伤的野兽临死前的嚎叫,听得格外骇人。
“阿秋,为师要立刻重开丹房,等丹房建起来后,为师就要闭关炼丹。我等下给你一张药方,在建丹房期间,你想法将药方上的药材尽量配齐。”
张傲秋劝道:“师父,马上就是年关了,即使要闭关,等过了新年以后再开始也不迟啊。”
慕容轻狂摇了摇头说道:“像我这样一生都在逃亡中度过的人,最是能感受到危险的来临,若是准备的太迟,就像紫陌今天这样,无药可救那就悔之晚矣了。”
张傲秋听了心中一檩,沉声答道:“是,师父。”
第四十三章 广布眼线
在城主府的密室里,一身青衣的云历端坐在太师椅上,面前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辛七,而另一个竟然是阿漓请回来的方伯。
云历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问道:“老方,今天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方伯躬身拱了拱手,答道:“禀城主,有件事情我觉得还是亲自跟您汇报好一些。”
云历轻声“哦”了一声,摆摆手不置可否。
方伯继续说道:“昨天在码头发生了一起械斗,参与的人一方是“青天堂”的紫陌跟渔帮老大薛蛮,另一方据渔帮的人说,是天邪宗的人,因为天邪宗的人曾多次找到他们想在码头上分一杯羹,但都被薛蛮拒绝,所以渔帮的人认识那些人当中的一两个。
紫陌跟薛蛮同时中毒,被医馆的慕容老先生解了毒,但在解毒的过程中,慕容的行为很奇怪,而且最后在院子的时候,更是杀气大露,而且我还听那慕容与张傲秋提起欧独舞三个字,所以……。”
云历缓缓站了起来,辛七跟方伯均后退一步,云历看着两人笑了笑,说道:“老方,你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吧。”
方伯低头说了声“是”,然后接着说道:“根据这段时间的亲身接触,我推断“青天堂”的这些人跟那一教二宗应该有着某种恩怨,对我们城主府有利无害,而且那个慕容老先生,我猜想很有可能就是慕容轻狂。”
“慕容轻狂!?竟然会是他?老方,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虽然他们没有喊过那慕容先生的名字,但此人一来名字里面有‘慕容’二字,二来医术及解毒本领都很高明,而且一身修为深不可测,至少比我要高不少,这些条件很符合“毒医圣手”的特征。只可惜的是,我们不知道真正的慕容轻狂的容貌。”
云历沉思了一会,说道:“慕容轻狂退隐江湖已经很多年,当年他叱咤江湖的时候,我也才刚刚出道,而且江湖早有传闻,说他与不净宗的欧独舞因爱成仇,势如水火,如果真的是他的话,那对我们倒是一个很好的助力。”
顿了顿,转头问道:“老方,他们有没有看穿你的身份?”
老方低头想了一会,犹豫地说道:“紫陌跟阿漓肯定是没有看出来,不过那慕容先生跟张傲秋,这一老一小有没有看穿我的身份,我还真不能确定。”
云历诧异地说道:“哦?那慕容先生人老成精,能看穿你身份也有这个可能,但是张傲秋,一个十几岁的毛孩子,你也不能确定?”
方伯道:“此子年纪虽小,但心机深沉。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像个顽童,一旦有什么事情,则是精明的可怕,心思缜密,行事果决,绝对不能因为他年纪小而小看了他。”
云历笑了笑,说道:“有意思。没想到这小家伙能得到老方你这么高的评价,不但医术高明,其他的本事也不小。哈哈,好,英雄出少年,不错。”
转身又坐回太师椅,右手食指轻轻敲打着椅背,玩味地问道:“老方,你怎么看这几个人?”
老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好人。”
“好人?”云历声音变冷,幽幽地说道:“谁会想到昔日号称‘绝情双刃’的方仲贤居然评价另一些人会用‘好人’两个字,老方,我看你真的是老了。”
方伯神色暮然,没有接话。
云历接着问道:“辛七,你跟他们接触时间最长,你又怎么看?”
辛七没想到云历会问道自己头上,顿时一惊,呐呐地说道:“城主,他们是不是好人我们另说,但我敢肯定的是,他们对我们临花城及城主府绝对没有任何不轨之心。要是方总管推断的是真的话,那还是一个很好的助力。”
云历轻轻“嗯”了一声,说道:“张傲秋还要给公子诊病,这段时间,他们有任何要求都满足他们。我云历掌管这临花城,虽不想主动去招惹什么人,但也不想出什么岔子,我不管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对我们有利的,就算是坏人也要用,而对我们不利的,即使他是好人,也要铲除。老方,你可清楚?”
方伯低头说道:“是,城主。”
云历接着说道:“你们两个继续留在他们身边,特别是老方,注意不要暴露了自己身份,尽量多收集些情报,将事实确定下来。如若真像你所说的那样,那我们跟他们倒还可以成为盟友。”
方伯跟辛七同时恭声答道:“是,城主。”
一天过后,薛蛮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到躺在旁边依然昏迷的紫陌,挣扎着对左右问道:“我这兄弟怎样了?”
站在左手一身短衫打扮的汉子说道:“老大,你跟陌兄弟的毒,已经被青天堂的慕容老先生解了,慕容老先生说现在你跟陌兄弟都已没有什么大碍,只需卧床休息段时间就可以了。”
薛蛮点点头,深深望了紫陌一样,又昏睡了过去。
三天后,薛蛮跟紫陌都能起床走动,这也亏他们两个身体强壮,不然就这毒,也至少要躺个十天八天的。
张傲秋、紫陌跟薛蛮四人围桌而坐,张傲秋说道:“薛帮主……。”
薛蛮大手一挥,“哎”了一声说道:“秋兄弟,我薛蛮只是带着一帮兄弟在码头上混饭吃,什么帮主不帮主的,听着别扭,你要是看的起,就叫我阿蛮吧。”
张傲秋笑了笑,问道:“蛮哥,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能有什么打算?我薛蛮带着兄弟们打下的地盘,他天邪宗想要就要,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可恨的是那帮天邪宗的孙子,他要是明刀明枪地过来抢地盘,输了我还无话可说,没想到这么一个大帮派,竟然玩阴的,还他妈刀上粹毒,这次幸好有陌兄弟拔刀相助,不然我薛蛮这两百多斤,可是要交代在那里了。”
张傲秋见薛蛮答非所问,也不逼他,接着问道:“蛮哥,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天邪宗的人?”
薛蛮一拍桌子,大骂道:“那些人中有两个孙子,曾代表天邪宗多次跟我谈判过,我们还曾在酒桌子上一起喝过酒,你说我认不认识他们?”
紫陌在旁边说道:“当时我不知道这帮龟孙子会是天邪宗的人,要是早知道,就是拼着多挨几刀,也要亲手剁了他们。”
薛蛮感激地看了紫陌一样,双眼射出感激又带着惺惺相惜的目光。
张傲秋无语地看着这两个活宝,说道:“蛮哥,现在你们在明,他们在暗,你决定以后怎么做?”
薛蛮一拍头,说道:“这个……。秋兄弟,你蛮哥我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拖刀砍人,为兄弟两肋三刀这个我不含糊,但是你要问我以后怎么办,这个还真有点为难了。”
张傲秋点点头说道:“蛮哥,在说下面的话之前,我也坦承地告诉你,其实我们跟那天邪宗也有不共戴天之仇。”
薛蛮诧异而又惊喜地问道:“秋兄弟,你这话说的可是真的?”
紫陌一拍桌子说道:“我秋哥说的话,什么时候假过?”
薛蛮一听,哈哈大笑道:“那就好,那就好。秋兄弟,我这帮兄弟就交给你了,你说要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张傲秋笑着说道:“好,那我也不推辞。我问你,现在你们渔帮有多少人手?”
薛蛮傲然说道:“我渔帮正式弟子只有一百多号人,但是在这临花城,过命的兄弟朋友还有不少,三教九流,应有尽有。”
张傲秋想了想说道:“城西的杨记米店跟城东的杏林阁,蛮哥你知道么?”
薛蛮说道:“当然知道,我们可是这临花城土生土长的人,这城里的大大小小帮派跟铺子,没有我们不知道的。”
张傲秋说道:“那就好,我要蛮哥你发动你的兄弟,对这两个地方日夜监视,但有任何情况,还请立即知会我们一声。”
薛蛮毫不犹豫地说道:“好。”
接着又问道:“秋兄弟,这两个地方……?”
张傲秋说道:“我们有确切消息,这杨记米店就是他们的一个秘密窝点,要想逮住大鱼,还要放的长线。”
薛蛮兴奋地说道:“秋兄弟,你说清楚些,到底要我们监视些什么?总不能天天蹲在大门口看他人来人往吧?”
张傲秋想了想说道:“天邪宗跟七杀教及不净宗结为联盟,这个你知道吧?”
薛蛮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我也知道,前些日子,城主府跟这一教二宗的人火拼了一场,烧了这帮孙子的一条大船。”
张傲秋“嗯”了一声,接着说道:“这一教二宗跟城主府结下这么大的梁子,我就不相信他们只是想抢你那一个区区码头了事,我想他们肯定是想以码头为跳板,由外向内慢慢蚕食,而这临花城内,要是我猜想的不错的话,应该已经有他们的人进来了。
所以我要你们监视的正是看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人跟这两个地方接触,看这两个地方是不是他们藏人的真正窝点,要是不是,那他们的真正窝点在哪里,这些都要尽快弄清楚,而且一定得是确切无误的。一旦地点确定,我们则可以借助城主府的力量,将他们一网打尽,虽然不能让他们伤筋动骨,但狠狠地报个仇还是可以的。”
薛蛮一听,双眼射出精光,断然说道:“好,秋兄弟,就按你说的办。我不但在地面四周潜派人手,在这两个地方的制高点也安排人蹲守,这件事情我亲自来办,他们不来则已,要是真来了,老子一把抓他们一个现行。”
张傲秋叮嘱道:“不可打草惊蛇。”
薛蛮点点头说道:“这个我省的。”
第四十四章 再入云府
慕容轻狂所说的药方,张傲秋已经拿到了手,药方里开的药材有固本培元的,也有扩撒静脉的,还有大量解毒的,但这其中几种药材张傲秋是听都没有听说过,比如鬼蛇藤,七彩仙兰,星莹火莲,还有碧血丹心草等等。
张傲秋看着药方,皱着眉头想了想,一些常见的药材,已经在之前给那些人包括城主府的云凤阁诊病的时候搜刮了不少,解毒的药材可以找罗兢田去收集,而那些特殊的药材,则只能打城主府的注意了。
这之前,张傲秋曾让紫陌给他易容到罗家,将罗烈完全治好,又通过辛七将罗烈秘密送到了城主府,而云凤阁自上两次施针以后,就没有再去过。
张傲秋右手轻轻弹了弹手上的药方,决定最近几天再到城主府去一趟。
而慕容轻狂需要修建的丹房也开始紧锣密鼓地动工,这丹房果然不同其他建筑,不但要求整个丹房成密闭形式,但又要通风良好,而且还要保持干燥。
不过幸好慕容轻狂是这方面的专家,以前的丹房都是他自己所建,现在有专业施工队伍帮忙,更是得心应手。
第二天一早,张傲秋带着阿漓往城主府赶去。
昨天下午,张傲秋让方伯通知辛七,本来辛七说要一早过来接他们二位,但现在张傲秋他们新买了马车,想着也不用这么麻烦,就婉言拒绝了。
到了城主府后,张傲秋掏出云历给他的腰牌,交出随身携带的星月刀,守门的军士验过腰牌后将他们带到了城主府后院。
到了后院,辛七已经在那里候着了,见他们过来,招呼一声就往里走。
进了内舍,张傲秋老远就看到云夫人站在桌后,带着阿漓给云夫人见了礼后,云夫人笑呵呵地说道:“小先生,阿漓啊,以后你们就不要这么客气。这次怎么这么长时间才过来啊?”
这话倒不是责备,完全是拉家常的问语,云凤阁经过张傲秋两次治疗以后,虽然比不上以前,但基本生活早已可以自理,所以云夫人看着云凤阁的样子,心里也放下了块大石头,对张傲秋跟阿漓两人感激中自然带着一股亲切之意。
张傲秋解释道:“云公子的病,每施针一次,其间隔时间就越长,这次施针后,下一次就要等到年后了。”
云夫人笑着说道:“知道,知道。我啊,也是想见见你们。这么小的年纪,却有这么大的本事,我家阁儿要是能有你们一半,老身睡着了都要笑醒的。”
张傲秋欠身道:“云夫人谬赞了。”
云夫人笑着不理他,对阿漓招招手说道:“阿漓啊,快,到我这里来坐坐。”
阿漓乖巧地向云夫人福了福,走了过去,坐在云夫人旁边,张傲秋随后跟了过去坐在阿漓旁边。
云夫人拉着阿漓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又认真地端详阿漓的俏脸,赞叹道:“啧啧,这丫头生的可是真俏,不知道有没有许人家啊?”
张傲秋听了心里一急,连忙道:“阿漓虽然还没有许人家,但是她已经有了心上人了。”
云夫人听了叹了口气说道:“小先生不要紧张,你放心,老身不会抢你家阿漓。
我知道你这么紧张是什么原由,其实以前,阁儿是一个即善解人意,又聪明伶俐的孩子,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接触到了外面一些坏的东西,又因为他是城主的独子,外面的人都让着他,所以开始肆无忌惮。
有次他犯了大错,他爹当着整个临花城的面,亲自动手用刑,整整抽了十鞭,那次他是差点就……,后来在床上躺了半年才好过来,这也是他命大,但他爹毕竟是城主,有些事情要秉公办理,老身也不怪他,只是他平日里忙着公事,很少管阁儿,而我又……,唉,希望他经历这件事情后,有所改观吧。”
张傲秋想起那次云凤阁当街强抢民女的嚣张样子,不由升起义愤,说道:“云夫人,苛政必用猛药,如果一味的溺爱忍让,只是寄希望于他自身悔改,终究还是害了他。”
阿漓一听急忙拉了拉张傲秋的衣袖,暗暗地打了个眼色。
云夫人看在眼里,脸色一黯,叹道:“阿漓,小先生说的是。所谓慈母多败儿,这事老身也有很大的责任。”
正说着,云历从外面赶了过来。一看云历过来,张傲秋跟阿漓连忙站了起来,云历摆摆手说道:“好啦,不用见礼了,都坐都坐。”
云历坐下后,自有丫鬟送上精茶。
云历喝了一口茶水,正色道:“小先生刚才说的话,云某在门外都听见了,真是一针见血。
我已决定,等那孽子病好以后,就让他更名改姓,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送进军营,到时候身为军人,有军纪约束,也不怕他再出来祸害别人。”
张傲秋笑了笑,没有接话,这毕竟是城主府的家事,还轮不到他一个大夫插手太深。
云历见张傲秋不说话,也不以为意,又品了口茶,问道:“小先生这次给犬子施针,会不会像上两次那样费神?”
张傲秋老实答道:“云公子的病症,每施针一次就要好上一分,上两次已经打好底子,脑部的主经脉已经大致疏通,所以这次施针要比上两次轻松一些。
只是这以后可能要服用一些特别的汤药,这些药材很是难找,我已将药方带过来了,这方面还要请城主早做准备,免得要用的时候没有。”
云历笑着说道:“那就辛苦小先生多多费心,药材的事情,我等会吩咐辛七,以前也是他办的,小先生就放心好了。嗯……,等小先生施针完后,可否到我书房一坐?”
张傲秋知道云历有事跟他说,略想了下,点头答应下来。
一顿饭的功夫,张傲秋就收功拔针,云凤阁自有下人照料。
辛七领着张傲秋往云历书房而去,而阿漓则是留下来陪云夫人说话。
刚一进书房,张傲秋就被挂着书房右手墙上的一副字所吸引,不由自主走近细细观赏,越看越是惊异,由衷赞道:“好字,真是好字。”
云历在旁边问道:“好字?小先生,这字好在哪里?”
张傲秋说道:“学书有二,一曰笔法,二曰字形。笔法弗精,虽善犹恶,字形弗妙,虽熟犹生,学书能解此,始可以语书也。
我观这幅字,藏露结全,逆锋起笔,回锋收笔,锋芒藏住,极重含蓄。而且笔道停匀,腾挪起伏,深有曲折之美,笔画与笔画之间牵丝映带,用笔沉稳,章法分明。
整幅字外貌圆润而筋骨内涵,其点画华滋遒劲,结体宽绰秀美,平中寓险,深得‘书法以用笔为上,而结字亦领用工,盖结字因时相传,用笔千古不易’的精妙。”
云历点点头,忍不住叹道:“想不到小先生不但医术高明,对书法见解也是如此精深,如此小的年纪,真是难得。”
张傲秋笑道:“观赏书法的再怎么精深,也比不上这写书法的修为,小民也没有想到,城主不但胸怀兵甲,还是一个至情至性之人。”
云历诧异地“哦”了一声问道:“小先生怎么知道这幅字是云某所书?”
张傲秋看着云历,笑而不答。
云历见他此时的样子,脑中立即想起老方有看不穿张傲秋的说法,此刻看来,竟突然心生同感。
云历也不再问,自顾自地走到手边靠椅上坐下,然后伸手一引,招呼张傲秋同坐。
张傲秋在云历对面靠椅上坐下,云历端起桌上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问道:“小先生不是临花城本地人吧?”
张傲秋一听,知道戏肉来了,正了正身子答道:“小民是莽山人士。临花城是最近才来的。”
云历放下茶杯说道:“那怪不得了,要是临花城有小先生这等人才,云某应该早就知晓才是。不知道小先生是要在这临花城常住了,还是只是短暂停留?”
张傲秋听得一怔,想起眼前形式及身负血海深仇,不由一阵茫然,摇摇头说道:“小民也不知道。不过小民手上还有笔债要讨,等诸事具了,也许会在这临花城终老吧。”
云历问道:“不知小先生所讨的这个债,是否需要云某协助?”
张傲秋见云历表情,知道若不坦承相告,就始终不能解开对方疑虑,不由把心一横,说道:“上次城主府与那一教二宗发生火拼一事,小民也有听说。不瞒城主,小民手上这债的债主跟城主府要对付的是同一群人。”
云历望着张傲秋,嘴角牵出一丝笑容,不紧不慢地接着问道:“既然我们对付的是同一群人,为什么小先生不一早就直接相告?”
张傲秋摇摇头说道:“一来我们初来咋到,若是一早告诉城主我们目标相同,我想城主不但不会相信,反而会生怀疑,这是人性使然,城主以为然否?”
云历深深一想,随后缓缓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张傲秋接着说道:“二来就算城主一开始就相信我们,那时我们双方就算秘密行事,但终有蛛丝马迹,一旦对方有所察觉,我们几个势单力薄,即使有城主府的保护,但那也并非长久之计。所以不如由我们躲在暗处,这样不但可以保存自身,而且还可以方便行事。
况且那一教二宗势力庞大,并不是什么软柿子,没有确切证据,也不能贸然下手,不然只抓几条小鱼,根本于事无补。”
说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想了想接着说道:“本来我们打算找到真凭实据后,再通过辛七转告城主,如果形势严峻,则直接用城主赐予的腰牌,调动临花城军队的。但今次即以说明,以后的情况还请城主定夺。”
云历先是赞了一声:“小先生小小年纪,当真心思缜密。”
接着问道:“你们可有什么消息?”
张傲秋将杨记米店跟杏林阁的事情跟云历简单说了一遍,当然隐去了得到这个消息的过程。
云历嘴角一牵,嘴角露出嘲笑的神色,洒然说道:“上次在临花城大肆搜捕一教二宗的余孽,本想打草赶蛇,没想到他们倒是沉得住气,在我眼皮底下玩起花样。看来不下点狠手,他们还当我云历是傻瓜了。”
张傲秋道:“城主此时千万不可出手,我已安排渔帮的人日夜监视这两个地方,我担心这两个地方并不是他们在临花城的真正窝点,还是等一切有定论后,再一网打尽。”
“渔帮?”云历奇道,遂想起前几日老方跟自己汇报的事情,不由扬天叹了口气,说道:“要是我那孽子有小先生一半的才能,我云历就是不当这城主也愿意。”
接着断然道:“我会安排人手在你们周围,这件事情由辛七去办,你们有任何发现,一旦要动用城主府的人,辛七会第一时间将消息传给我,免得辗转耽误时机。
我这边也会加紧准备,你说的那两个地方,我不会动他们,就只当不知道此事。”
说完又深深看了张傲秋一眼,说道:“那我就等你们的好消息了。”
第四十五章 街头遇袭
张傲秋离开云历书房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时了,走出来没见阿漓,找辛七一问,原来阿漓早已经坐马车离开了。
本来辛七想着要送张傲秋回去的,但张傲秋一看难得一个人,也想边走边想地好好考虑考虑跟云历说的事情,于是婉言拒绝了辛七,在大门口拿了星月刀,独自一人安步当车的在这临花城的街道上慢慢走着。
这时阴沉了好久的天空开始落起了雪花,一团团,一簇簇的白如扯碎了的棉球一样的雪花翻滚而下,顷刻间由少变多,由小变大,填满了临花城整个冷冽的空间,天色也开始变得昏暗,街上行人三三两两,大部分的店铺都已早早收摊。
从城主府到四合院,其实路程并不是很远,步行的话也就将近一个时辰的样子。
张傲秋在街上慢慢走着,突然前面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抬头一看,一辆马车正高速向自己奔过来,赶车的马夫一边拉着缰绳,一边大喊道:“闪开了,马惊了!闪开了,马惊了!”
张傲秋见势往旁边铺子的屋檐下一闪,也好避过马车。
等他刚站稳身子,耳后突然传来“叮”的一声极其细微的响声,刚想回头时,前面疾驰的马车正好行驶到他身边,在两者擦身而过的一瞬间,马车车帘突然拉开,一根黑洞洞的管子伸了出来。
张傲秋眼角余光瞟见,想都没想,低头一个团身,就地一滚,匆忙间听到后面传来“夺”的一声,回头匆匆一瞥,只见一根手指长的袖箭正插在刚才站立位置的墙壁上,箭尾还在不住颤动。
张傲秋在地上连翻了几个跟头,到了店铺大门的时候,双脚用力,身子腾空升起,想着往外面街道窜去。
就在身子升到半空的时候,前方回廊柱子后面突然转出一个黑衣蒙面人,手中长剑一展,又急又狠地向他当胸刺来。
此时正是张傲秋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且又无处借力的时候,眼看避无可避,张傲秋体内混凝如水银般的真气瞬间绕体一周,逆脉而行,升在空中的身子竟奇迹般地顿了一顿,紧接着,临空停顿的身子像一片树叶般,轻飘飘地向右飘出两尺位置。
也就是这顿了一顿及向右飘出的两尺距离救了他一命,前面的黑衣人哪想到张傲秋还有这种本事,手中长剑剑势已尽,不及回力,只能眼睁睁地从张傲秋身边擦身而过。
张傲秋避过一剑,在空中使了个千斤坠,同时功聚右肩,刚一落地,就向右边的铺门撞去,坚固的木门犹如一张薄纸般被他穿破而入,现出一个人形大洞。
这是一间存放杂货的两层楼仓库,仓库一楼内除了堆放的杂货外,空无一人。
进了杂货铺,张傲秋头也不回,瞬间前移,全速往后门掠去,力图在敌人追上来之前从后门溜走。
就在这时,在他前方的铺子后门化为漫空激射而来的木屑,一柄长刀从如雨花飞溅的木屑中伸了出来,往他胸口位置急刺而来,仿佛一条毒蛇从地狱来到人间一样。
张傲秋仓促间拔出星月刀,刀化青芒,往胸口刺来的长刀迎去。
“当”
两柄刀狠狠地撞在了一起,张傲秋被震得临空向后倒翻,这次对方是蓄势而发,而他却是匆忙应战,形式缓急有别,一触之下顿时吃了大亏。
张傲秋身子在空中连续后翻,体内真气却是自然流转,一边化解侵入体内的异气,一边治疗受损的经脉。
刚一落地,前后门的两个黑衣人夹击过来,同时两边的窗户“砰”的一声碎开,一边翻进两人。
张傲秋环目一扫,心如电转,知道若是再稍作停留,必然会陷入敌人合围之中,到时只有力战而亡的凄惨下场。
张傲秋趁六人还没有收拢包围圈前的刹那,功聚双脚,同时星月刀高举头顶,人如闪电般窜起,星月刀在头顶一搅,二楼楼板顿时被搅出一个大洞,随即人影一闪而没。
下面六人没想到张傲秋会有这手,互相对望一眼,迅速散开,从两边窗户及前门进来的四人又原路返回,而从后门偷袭张傲秋的黑衣人则顺着张傲秋逃走的路线紧追不舍。
这六个黑衣人做出这样的判断也正是符合人的心理,一般人在脱离险境以后,都会想尽办法尽快离开,绝对不会在险地再多做停留。
这六人的策略很明显:是分出五人到外围分各个方向包抄,切断敌人一切有可能逃跑的路线,留一人紧追不舍,给对方造成危险时刻来临的心理压力。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张傲秋不但没有逃走,反而藏在洞口边守候,对于他来说,这也一个赌博,赌的也正是人的心理。
顷刻间一人从洞口窜起,张傲秋早已蓄满势子的一刀闪电劈出,刀式如龙,两尺长的刀芒尽吐,在刀芒中竟然夹杂着丝丝刀气,显然在这生死关头,张傲秋被逼尽了体内潜力,修为再做突破。
张傲秋聚集全身功力,全力施为劈出的这刀,全无花巧,完全是要以硬碰硬,务必做到一刀伤敌。
持刀窜起的黑衣人脑袋刚刚探出洞口,眼睛还没有适应二楼昏暗的环境,就被一片红蓝交织的光芒罩定,顿时大吃一惊,右手长刀慌忙举过头顶。
“当”
又是一声巨响,持刀黑衣人应声仰头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被劈的直往下坠去。
这也是报应不爽,刚刚还蓄满势子偷袭了别人,现在马上被人蓄满势子偷袭。
张傲秋得势不饶人,一抖星月刀,刀式将其牢牢锁住,头下脚上的跟着追杀下去。
黑衣人也是了得,刚一触地,“嘿”的一声,一个侧翻,刚刚避过张傲秋的刀锋。
“叮”的一声,张傲秋刀一触地面,随即人随刀走,跟着往黑衣人背后刺去。
黑衣人反手一刀,堪堪挡住,借力往已经破碎的窗户窜出。
此时之前刚刚翻出窗户的两个黑衣人正在下面张望,看张傲秋会从哪个方向逃出,哪知才几个呼吸的时间,先前追踪张傲秋的自己人却从窗户扑出,两人急忙往左右散开,以免阻其去势。
张傲秋紧跟其后,双脚踏在窗棱,左右双足涌泉穴一冷一热,一股大力爆出,临空一个空翻,在第一个空翻时,张傲秋在空中看到下面黑衣人的双脚,在第二个空翻时已到黑衣人的背部。
借着空翻的力道,张傲秋一刀划出,先是刀气喷薄而出,接着是两尺长的刀芒,一先一后分别击中黑衣人的背部,下面的黑衣人背部顿时血光爆现,身子软绵绵的掉了下去。
张傲秋见一刀得手,心神大定,翻滚的身子刚一落地,头也不回,弓着背就往左手边的黑衣人合身撞过去。
左手边的黑衣人一看,心头大喜,一振手中长剑狠狠地往张傲秋背部刺去。
在长剑离张傲秋背部还有一尺距离的时候,正倒着疾驰过来的身影突然停住,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停顿的身影已经右移,又是差之毫厘的擦肩而过。
张傲秋转过身来,星月刀高举头顶,合着刀芒往右手边的敌人砍去。
右手边的黑衣人眼看着同伴即将得手,正准备上前配合将敌人解决了事,哪知道一个转身,敌人的刀锋已向自己砍来,他也是久经沙场的老江湖,看着迎面砍来的刀锋,怡然不惧,右手长剑贯具全身功力,横架着往上迎去。
哪知张傲秋这招看是凶狠的一刀只是个虚招,星月刀砍刀一半的时候,突然收刀,同时气灌丹田,一声嘶吼:“有刺客。”
吼声如龙,直冲云霄,在这寂静的大街显得格外嘹亮。
右手黑衣人本是集中全部精气神准备迎接那奔若惊雷的一刀,哪知耳边却突然传来这声杀猪般的吼叫,不由呆了一呆,张傲秋望着他诡异一笑,右脚抬起无声无息闪电般直踹他胸口空门。
“噗”
黑衣人的胸口肋骨被踹的向内塌陷,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倒飞而去,临空喷出老大一口鲜血,眼见是不活了。
这时从另外一个窗口及前门撤出的三个黑衣人听到动静赶了过来,一看眼前形式,一声不吭,直接合围过来。
张傲秋对这三人看都不看,红着双眼,抽刀转身,星月刀带着刀芒往先前左手边的黑衣人狠狠砍去。
那黑衣人气愤张傲秋诡计连番得手,心里大恨,右手一振长剑,以攻对攻地迎了上去。
“当”的一声,这次是毫无花巧地相互对拼,张傲秋又被震的临空倒翻出去,而持剑黑衣人也是被震的拿不住势子,腾腾腾地连退三步。
本来这黑衣人的修为境界要比张傲秋高出一截,但奈何张傲秋体内真气已经达到玄境修为才有的凝练程度,两者相抵消,竟拼的个旗鼓相当。
从前门赶过来的黑衣人一看正在空中翻滚的张傲秋,嘴角露出一丝狞笑,一跺脚,身剑合一往空中的张傲秋杀去。
这剑又狠又急而且角度刁钻,取点正是张傲秋身子旋尽,刚要落地的瞬间。
就在这眨眼间,“嗖”的一声,一支精钢长箭从已经昏黑的空中突然临空飞来,箭矢快若闪电,带着刺耳的呼啸声,直取临空黑衣人的胸口。
黑衣人眼角余光看到这支不知从何处射来的精钢长箭,顿时魂飞魄散,此时他身体正在空中,手中剑势已全力展开,完全没有余力躲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长箭贯体而入,带着一捧热血往后飞去。
张傲秋正好落地站定,对被不知何处飞来的长箭射杀的黑衣人看也不看,一展星月刀,依原式不变又是一刀往刚才的黑衣人砍去。
那黑衣人刚刚跟张傲秋硬拼的一招,体内气血翻涌,持剑的右手不由自主的颤抖,正努力调动真气,好平息体内翻涌的气血,哪知张傲秋的星月刀眨眼又到,无可奈何间,左右双手握着剑柄迎了上去。
又是“当”的一声,张傲秋被震的又是临空倒翻,下面两个黑衣人一边防范那毫无征兆的长箭,一边往张傲秋落地的位置靠拢,张傲秋在空中看的分明,知道一落地就会遭到对方毫不留情地攻击,但此时也是无可奈何。
就在这要命的当口,两条铁链从后方空中探出,往下方两个黑衣人无声无息地卷去,两个黑衣人看到铁链,知道敌人已有援兵,心中叹息一声,舍了张傲秋,转身一刀一剑地往铁链迎去。
哪知两条铁链仿佛是两条有灵性的毒蛇,链头一旋一转,在电石火光间调转方向,缠往敌人腰间,两个黑衣人待要变招时,腰身已被铁链缠的个结实,一时腾云驾雾般往后飞去。
先前对面的黑衣人一看大势已去,转身就跑,张傲秋恨极这帮人暗地偷袭,一腾身紧追不舍,两人在空中又是硬拼一记,同时“哇”的喷出一口鲜血。
此时大街两头人影搓搓,显然是救兵赶到,张傲秋大叫一声:“留活口。”
却见对面的黑衣人双眼露出讥笑的神色,站立的身体突然一软,倒在地上。
张傲秋抢前一把拉掉黑衣人脸上的蒙面黑巾,只见一缕黑血从黑衣人嘴角流出,伸手往鼻下一探,已是没有了呼吸。
第四十六章 尔虞我诈
张傲秋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喉头一甜,“哇”的一声,不由自主地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后面空地上,两条人影无声无息地现出,走到近前,竟然是云一跟云二两人。
张傲秋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吃力地站了起来,对两人拱手道:“多谢两位救命之恩。”
云二呵呵一笑,说道:“小先生不必谢我们,在你离开城主府后,城主就立即下令,命我们暗中保护你们青天堂的几人,我们也是刚刚开始布置,恰巧正在左近,听到了小先生那声惊天动地的吼声,呵呵,小先生要谢,还是谢城主大人好了。”
张傲秋诧异道:“保护我们?”
云一说道:“不错,不过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小先生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去问城主大人。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送小先生回去再说。”
回到四合院后,得到消息的慕容轻狂等人早就等候在门口,看到脸色苍白的张傲秋,阿漓急忙跑上前去,一把扶住张傲秋,焦急地问道:“秋大哥,你没事吧?”
张傲秋轻轻摇了摇头,安慰道:“没事,只是受了点内伤而已。”
然后转头又对云一两人说道:“两位大人,孤儿楼那边也请费心帮忙照看一二。”
云一点点头,又交代了几句,带着一帮黑甲军士就离开了。
阿漓扶着张傲秋到房间里坐好,慕容轻狂立即给张傲秋施针,助其活血过宫。
张傲秋的真气本身就有疗伤的效果,经慕容轻狂施针后,原本苍白的脸上慢慢变得红润起来。慕容轻狂又开了张药方交给阿漓,让她配药熬汤。
待慕容轻狂跟紫陌坐好后,张傲秋将自己被刺杀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紫陌听了,恨声说道:“肯定是一教二宗那帮孙子干的,妈的,他们只会来这些阴损的招式,可惜老子找不到他们,要是找到他们,哼。”
慕容轻狂说道:“阿秋,你离开城主府的时间是一个变数,而这些人不但能够掌握你离开的时间,还能安排六个杀手还有那辆假装受惊的马车,看来他们是早有预谋啊。”
张傲秋想起那天慕容轻狂说他感觉到危机快要到来的话,说道:“师父,你说他们是不是已经看穿了我们?”
慕容轻狂摇头说道:“这个为师也不能确定。但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们已经不再安全,你们几个,特别是阿漓,从现在开始都不能再单独外出。”
紫陌说道:“师父,既然城主府的人救了秋哥,我们不如直接让城主府的人将我们住的四合院保护起来不就得了。”
张傲秋摇摇头说道:“城主府本来是有这个意思,但被我拒绝了。
一来,我们现在虽然跟城主府正式拉上了关系,但是这种关系还没有公开,我觉得还是就这样保持下去为佳,不管他们有没有看穿我们,底牌不能轻易露出来。
二来,敌人既然找我下了手,不管他们是基于什么理由,既然这次没有得手,我总觉得他们还会再来,我们不是正愁找不到他们么?不如这次就赌大点,我们以自己为饵,将他们给钓出来。”
紫陌兴奋地问道:“秋哥,你详细地说说,这个到底要怎么个钓法?”
张傲秋看了慕容轻狂一眼说道:“师父刚才说的就是方法。不包括师父,我们几个就算是每次集体外出,就我们现在的修为,要是遇见真正的高手,也是不够看的。所以我、你还有阿漓是鱼饵,而师父则是渔翁,至于时机么,那就要看对方如何配合了。”
紫陌问道:“那方伯了?”
张傲秋看着紫陌,笑了笑说道:“方伯你就不用担心了。”
紫陌不满地说道:“秋哥,你这就不对了,方伯虽然是后来请过来的,但他现在也是我们医馆的一员了,你怎么能说不管他了。”
张傲秋说道:“你啊,就是一根筋,不知道观察,你要是不相信我说的,你问师父好了。”
紫陌疑惑地看了看慕容轻狂,说道:“师父,秋哥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啊。”
慕容轻狂不理他,望着张傲秋说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张傲秋笑了笑,说道:“若我猜的不错的话,方伯的修为应该比我高出很多。本来以我修为是不可能看的出来他修为高低的,如果他一直很小心隐瞒的话。但是我这人对每一个第一次接触的人,都会很留心,并细心观察他。
在之前刚来的时候,我观察他确实一个老实巴交的只会做饭的厨子,而且对辛七有一种发自本能的畏惧。但自从安排他给云凤阁送药汤的事情后,我发现他跟辛七很快就走到一起,一般一个人要是对另外一个人产生本能的畏惧的话,都会想办法躲开他,即使最后能走到一起,这也是要有一个很漫长的时间过程来了解对方及调整自己心态,绝对不会是‘很快’这种情况。那时我就怀疑方伯跟辛七应该以前就认识。这是其一。
其二,我曾几次远远看见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辛七对方伯的态度表现的不会嚣张跋扈,反而是很尊重,虽然不是很明显,但那种感觉绝对错不了,这就像上下级那种样子,所以我怀疑方伯应该是城主府的人,而且职位比辛七要高。辛七能成为城主身边的人,表面上总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但他的修为我想应该也在我之上。
所以如果以上怀疑都是对的话,方伯的修为比我高出很多就是很明显的事情了。”
慕容轻狂点点头说道:“我第一眼看他就知道他的修为,因为我的修为比他高,他就算再怎么隐瞒也是白搭,只是我没有想到你能够通过这些来看穿一个人。紫陌,你以后真的要向你秋哥好好学习才是啊。”
紫陌捎捎脑袋问道:“师父,秋哥,既然你们早已看穿了方伯的身份,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了?”
慕容轻狂说道:“告诉你做什么?就你那一根筋,要是真知道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让对方看出来。我不管他是不是城主府的人,但他既然打入进来,必然是有所图,没有搞清楚他到底要做什么之前,为什么要打草惊蛇?”
城西小院内,王须亦跟邢二对面而坐,邢二将这次的刺杀结果详细地向王须亦说了一遍。
王须亦听完,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这次刺杀,虽然针对的是那医馆的小先生,但最终所指却是云历,希望干掉这唯一能治好他儿子的人,能多少让他有点惶急,从而使我们有机可乘,没想到刚要得手,却被黑云卫给破坏了,邢兄,这件事你怎么看?”
邢二说道:“正如你所说,那小先生是唯一能治好他儿子病的人,云历对他紧张一点,加以保护也是人之常情。”
王须亦摇了摇头说道:“事情一而再的巧合,就有点反常了。通过这件事,我总觉得这医馆的小先生跟城主府之间有着我们没有看穿的猫腻。”
邢二说道:“王兄的意思是……那医馆的人跟城主府合伙来对付我们?”
王须亦抬头看着漫天的雪花,叹了口气说道:“这个我也不能确定,只是有这种直觉。”
邢二突然想起什么,“啊”了一声说道:“那医馆的小先生名叫张傲秋,你说他会不会是无极刀宗的那个逃脱的小子?”
王须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无极刀宗的资料还是你亲自收集的,我们灭无极刀宗的时候,那个张傲秋连人境初期都没有到,这才不到半年的时间,修为就到了地境中期,这种修炼速度,不要说你我,恐怕百年前的历天涯也没有这个本事。
况且这医馆的小先生还有这么高的医术修为,这绝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达到的,他们两个虽然年龄相仿,名字相同,但绝不是同一个人。”
邢二仔细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说道:“那医馆里还有一个叫慕容的老家伙,你说他又会不会是欧宗主一直追杀不果的慕容轻狂?”
王须亦哑然失笑反问道:“邢兄,你认为慕容轻狂会在一个小小医馆里当个坐堂的大夫么?”
邢二说道:“理是这个理,只是这个也太巧合了点。这个青天堂的医馆对我们有百害而无一利,倒不如趁那小先生受伤之际,将他们统统干掉,然后一把火烧掉了事。”
王须亦点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个想法,邢兄,这青天堂的底子你摸清楚了么?”
邢二说道:“这个当然,这医馆现在一共有五个人,那叫张傲秋的小先生跟一个叫紫陌的人,这两人是地境中期,修为相隔不远,一个叫阿漓的药童,只是人境初期的修为,另外一个叫慕容的老郎中跟一个叫方伯的下人,这两人只是普通人,没有什么修为。”
王须亦仔细地想了想,问道:“你所说的可是千真万确?”
邢二不满地说道:“王兄,兄弟我也是灵境中期的修为,这点眼光还是有的。”
王须亦笑道:“邢兄,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想想,要是那个叫慕容的大夫跟叫方伯的下人,修为在玄境以上,你还能有把握看透他们么?”
邢二说道:“王兄你是多虑了,玄境以上的修为我是看不透,但是要是这两人真有玄境以上的修为,那他们还会老老实实的一个当坐堂大夫,一个当下人?
特别是那个方伯,我仔细观察过,他跟那个叫阿漓的小姑娘走的很近,每次都尊称为小姐,而那阿漓虽然穿着打扮的不差,但是总是在不经意间透露出一股乡野气息,绝对不是什么世家小姐,这点我相信我绝对不会看走眼,一个玄境高手,会对一个乡野丫头叫小姐?你应该知道,这江湖里的玄境高手才有几个,就连我们两个宗主也只是灵境巅峰而已。”
王须亦点点头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万事小心为上,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而且还要防着城主府的暗中插手,这次就多派几个灵境修为的人去办这件事情。”
邢二有点吃惊地说道:“灵境修为?王兄,你是不是太小心了,这可是跟你我实力差不多的人,有这个必要么?”
王须亦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对这个青天堂的医馆有种虎卧身侧的感觉,还是小心一点好些。”
邢二摇摇头说道:“灵境修为的人可不是我能调的动的,就目前进入临花城的人,只有隐杀跟忍杀的几个人达到灵境修为,他们都是直接听命尊者的,这个可不好办啊。”
王须亦说道:“这个我知道。我会马上离城,将这件事情禀告教主,请他老人家定夺。”
第四十七章 刺客临门(上)
当天晚上,在城主府的议事厅,云历听了云一、云二两人的汇报,心里也是暗抹一把冷汗,要是张傲秋在这次刺杀中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那宝贝儿子可就治愈无望了,在这种情况下,说不定自己真会一怒之下跟一教二宗的人进行正面对攻,到那时,双方不惜一切全力以赴的话,后果还真是难以预料。
同时暗自庆幸,幸好及时安排云一等人对张傲秋他们进行保护行动,即使只晚上一顿饭的功夫,张傲秋能不能活着回去还是一个未知数。
云历沉吟了片刻,问道:“那小先生亲口跟你们说要你们撤离对青天堂几人的保护?”
云二回答道:“义父,小先生确实是这样说的。当时我曾问过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小先生笑着没有说话,只是让我们将这件事禀告回去,说您一听就会知道他要做什么。”
云一说道:“义父,小先生这样的做法,可是要引蛇出洞?”
云历点点头说道:“这种可能性很大,好个张傲秋,还真是人小胆大,也不怕被引出来的蛇给吞了。”
顿了顿接着吩咐道:“云一。”
云一上前一步,恭声答道:“在。”
“你们就按小先生的吩咐去办,但也不能掉以轻心,现在一教二宗的人竟然敢在临花城明目张胆地刺杀小先生,而且时机把握的还如此精准,可见他们已有人进入了临花城。
你们从黑云四卫中抽出精干人手,散在青天堂四合院周围,这件事情直接跟老方通气,让他知道你们的布置,也好暗中配合,记住,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保证青天堂的那几个人的安全。”
临花城的黑云卫是临花城中最精锐的部队,也是云历手中的王牌,嫡属城主府管辖。
黑云卫每十人为一伍,每十伍为一队,每十队为一营,每十营为一卫,每卫一万人,共计四卫,分别镇守临花城东、西、南、北四门,每卫设首领一名,目前则是由云一守东门,云二守西门,云三守南门,云四守北门。
本来在黑云卫成立初期,其军士由云历收养的孤儿为班底组成,后来人手不够,才在临花城内大肆招人。凡进入黑云卫的人,其家族免一年徭役及赋税,而且自身月银更是普通外围军士的五倍,待遇如此优厚,在招募的时候,一时万人空巷。
黑云卫待遇虽好,但入选门槛却是极高,普通军士自身修为必须达到人境巅峰,而且身家清白,对城主府更是要求忠心无二。而伍长要达到地境,队长要达到天境,营长则是要达到灵境,现任卫所首领的云一等人更是达到了灵境巅峰,而灵境巅峰,放到江湖上,都是可以开宗立派的角色,由此可见黑云卫的战力。
云历在组建黑云卫后,为了保持黑云卫的战力,采取了淘汰机制,每年进行三次比武,任何一人都可以挑战自己的上司,只要成功,而且又不被其他人打败,则可以自动升一级,当然如果你自己觉得自己武力很高,也可以越级挑战,也就是说一个普通军士,甚至可以挑战卫所首领。
为了避免这种挑战产生内部之间产生仇恨,黑云卫的军纪极严,凡是军营内部有械斗现象,一经查明,对肇事者轻则鞭刑、流放,重责直接杀头。
而在四合院的几人,自从张傲秋在街头被刺杀以来,五人就一直待在四合院中,饮食方面则由辛七每天早晨按时送到门口,至于医馆那边,则是借口年底休整,早早关门打烊了。
张傲秋经过这次街头刺杀,被逼出了内在潜能,因祸得福,修为再上一层,达到了地境巅峰层次,这些天一边疗养内伤,一边巩固境界,并将那天所悟细细说与紫陌,由于两人都是用刀,相互之间也有很好的借鉴。
紫陌自从码头那次大战,现在又看到张傲秋被刺杀,心里越来越体会到武力的重要性,这些天也按下性子,一心修炼。阿漓更不用说了,现在四人当中就她功力最弱,现在还只是人境初期阶段,这还是慕容轻狂不惜心血的结果,现在变故接二连三地到来,感觉在这临花城再也没有以前那样的安全感,也使得她跟紫陌一样,开始拼命修炼,对那三天一次的固本培元药汤也不再有抗拒心理,每次都是主动喝完,然后开始练功。
而慕容轻狂本是打算在已经修好的丹房中开始闭关炼丹的,现在也只好放弃这个打算,安心守在这几个小家伙身边,一来可以指导他们修炼,二来也是间接地对他们进行保护。
腊八。
指农历腊月初八这一天。腊八节是用来祭祀祖先和神灵,祈求丰收和吉祥的节日,因相传这一天是佛教创始人释迦牟尼在佛陀耶菩提下成道并创立佛教的日子即农历十二月初八,故又被称为“佛成道节”。
这天午夜,几人高高兴兴喝过腊八粥,围坐在一起,看张傲秋跟紫陌下棋。
院外阴沉黑漆如墨的夜色中,刺骨的寒风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肆虐。
七条黑衣蒙面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四合院转角处,这七人身形均是矮小纤瘦,为首一人蹲在房子黑暗位置,目光灼灼地打量着眼前的四合院。
过了良久,为首的黑衣人才轻轻招了招手,五条人影迅速散开,其中四人占据四合院四角,而第五人则占据四合院对面高楼屋顶,准备随时接应。
剩下两人一左一右分开,身形快如一缕青烟,在这漆黑的夜色中,即使仔细打量,也很难发现。
这两人以四合院为中心,一圈一圈的绕着圈子,直到侦查完离中心约一里地的范围,才返身退回。
这种左右分开绕圈的侦查方法,一来可以巡视队友刚刚巡视完的位置,以防有所遗漏,二来若是遇见敌人,可以分散逃离,不至于一网打尽。
半柱香的功夫后,为首两人巡视完毕,站在四合院的屋顶上,噘嘴发出一声夜枭声,隐藏在四角的黑衣人从黑暗中现身出来,六人对望一眼,为首一人向对面高楼上接应的同伙打了个手势,然后六人身形一闪,没入四合院中。
房内正在观棋的方伯身形颤了颤,遂又定了下来,环目一扫,见其他四人依然是无动于衷的样子,不由紧张起来,慢慢踱到阿漓身边,干瘦的身体顿时绷紧,做好十全准备。
张傲秋跟紫陌对望一眼,两人均感觉到方伯的异常。
张傲秋不经意地问道:“方伯,城主近日可好?”
方伯正全神戒备外面的敌人,听张傲秋问起随口答道:“还好。”
说完才觉得有什么不对,心神一惊,抬头望去,只见张傲秋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方伯本已绷紧的身体顿时功力暴涨,身旁的阿漓也感受到了,不由“啊”的一声,惊异地望着张傲秋跟方伯两人。
张傲秋笑着摆了摆手,慢慢地说道:“方伯,你不用紧张,等会说不定还有城主府需要帮忙的地方。”
阿漓闻言又是“啊”的一声,颤声说道:“方伯,你……。”
方伯此时才知道身份早已被看破,也不再坚持,将身上功力一收,又恢复到原来老实巴交的样子,先是歉意地看了看阿漓,接着对着张傲秋说道:“小先生不用客气,但凡能力所在,绝不推脱。”
方伯这样的回答,已经是变相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慕容轻狂全程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全神贯注地看着棋局,仿佛身边发生的事情跟他全无关系一样。
六条黑影从房间暗处现身出来,阿漓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撼中,这时突然看见六个黑衣蒙面人出现,顿时目瞪口呆,惊叫一声,想起张傲秋前些天在街头遇刺的事情,不由花容失色。
方伯上前一步,护在阿漓身旁,这几人中,他对阿漓感情最深,知道今日之事很难善了,再加上对阿漓隐瞒自己身份的歉意,心里暗下决心,即使今天自个交代在这里,也要护着阿漓周全。
张傲秋跟紫陌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均是轻轻点点头,对那出现的六个人看也不看,又专注到棋局上去。
阿漓看到张傲秋三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知道他们早有准备,本来紧张的心神松了松,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站在旁边的方伯。
现身的六人正是一教二宗忍杀及隐杀两组的刺客,做为刺客,最重要的一门技艺就是隐匿,最高境界就是明明就在你身边,你却当他是空气一般不存在。
这六人现身的主要原因是现场五人,两个地境层次,一个人境初期,还有两个什么都不是的老家伙,跟这样档次的敌人玩隐匿,实在是浪费精力。
没想到的是,六人现身后,还真被别人当成了空气,不由面面相觑,互相对望一眼,均看到自己人眼中满眼的疑惑。
为首的黑衣人不由咳嗽一声,提醒对方自己的存在,见那五人依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不由心头一怒,右手一拍身边的桌子,阴测测地说道:“装神弄鬼,等会让你们到地府再慢慢下棋可好?”
第四十七章 刺客临门(下)
紫陌抱着头怪叫一声:“他妈的,这盘棋又要输了。阿漓,你来替我,将你师兄好好收拾收拾。”
阿漓此刻完全放松下来,看着棋盘上的棋局,撅着嘴巴说道:“就你这臭手,都下成这样了,还让我来接替,这还能收拾秋大哥,被秋大哥收拾还差不多。”
紫陌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好吧,今天这棋算我输了。”
说完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了过去,伸了个懒腰说道:“你们怎么才来啊,老子在这里都他妈的等你们好些天了,等的老子骨头都生锈了。”
伸手将靠在椅子边的大刀拿在左手上,伸出右手指了指刚才拍桌子的黑衣人,嘿嘿笑道:“你他妈的矮鬼,老子家里的桌子也是你能拍的么?”
那黑衣人怒极反笑,细长的三角眼慢慢眯成一条缝,隐藏在其后的眼珠射出阴深深的光芒,幽幽地说道:“一个地境中期的小鬼,也敢这样嚣张,爷爷今天不光要拍你家的桌子,等会再拍拍你的身子,你看可好啊?”
紫陌杵刀站定,闻言煞有其事地点头说道:“既然你这乖孙子这般孝顺,想给小爷松松骨,小爷要是拒绝了,显得也不厚道不是?那好吧,小爷就站在这里,你过来拍吧。”
黑衣人懒得跟他多说,脸上笑容一凝,阴深的目光精芒暴涨,正要挥手喝声“上”,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整个右胳膊都不听使唤,不由惊异地往自己右手一望,只见刚刚还完好的右手不知什么时候变得乌黑一片,本是血肉之躯的手掌,顷刻间变成了像刚烧尽的木炭一般,簌簌地往下掉,不由心中大骇,左手一把撕开衣襟,手臂黑气已经蔓延到自己右胸,再要后退时,发现自己整个身子都已不能动弹,心知已经着了道,豆大的汗珠瞬间滚滚而下。
剩下五人一看为首黑衣人的样子,同时大惊,正要伸手去拔兵器的时候,紫陌“哎”地大叫一声:“不要说我没有提醒你们啊,你们的剑柄刀柄上可都是沾上剧毒的哟。”
五人听了紫陌的话,伸出的手都僵在了空中,一时之间是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紫陌好以整暇地伸刀轻轻一拍已经全身发黑的黑衣人,还没怎么用力,那黑衣人全身就像木炭一样垮了下去。
阿漓看的又是惊叫一声,张傲秋反手将阿漓搂在怀里,不让她再看下去。
紫陌听到阿漓的叫声,回头一看,见阿漓将脑袋埋在张傲秋怀里,吓得浑身发抖,不由伸脚就往那已经变成一堆黑炭的黑衣踩去,一边踩一边骂道:“你他妈的,死就死了,还他妈吓老子老婆。还想拍老子,老子让你死了也被老子踩几脚,你他妈的。”
踩完了又一指剩下的五人道:“你们知道老子是谁么?老子告诉你们,老子就是江湖人称心地善良却又杀人无数,妙手仁医却又毒手无情的毒王之王,哎哎,你们不要动啊,这房子空间每个地方都被老子下了七八种毒,他妈的,就你们这几个怂样,也敢来刺杀小爷?”
右手的黑衣人被他左一个老子右一个小爷的骂的心头火起,僵在空中的右手闪电般的伸出,变掌为爪,爪未到,爪风已将紫陌胸前大穴锁住,显出灵境期扎实功力。
紫陌看到此人爪影幻化,知道对方功力比自己高,不由自主地往后倒退一步,黑衣人正要趁势猛攻,突然感到指尖无缘无故一阵刺痛,想起刚才黑衣人的样子,心里不由大惊,收手一看,只见右手五根指头指尖全部变得殷红,五根殷红的血线迅速往手腕侵去,黑衣人也是了得,左手闪电般抽出长刀,将右手齐腕砍下,顿时一阵锥心的疼痛从右手手腕传来。
紫陌啧啧两声,说道:“壮士断腕,算你狠。不过我刚才说了,让你不要摸刀柄,不要摸刀柄,你怎么就是不听了?”
黑衣人顾不得疼痛,骇然往左手望去,握刀的左手已经乌青一片,青气迅速蔓延,两个呼吸间就感到左边身子一阵阵酥麻,心里顿时大骇,绝望的眼神望向紫陌。
紫陌捎了捎后脑勺,不解地问道:“你看我做什么?你刚才还想要杀老子,难道现在还指望老子帮你解毒不成?”
说完慢慢抽出手中的大刀,比划了几下,对剩下四人说道:“不要说我没有提醒你们啊,你们剑柄啊刀柄啊什么的,都可是有剧毒的,不要动兵器哦。”
又凑过去仔细看了看四人眼神,指着左边第二个黑衣人说道:“你的眼神好凶狠啊,我怎么感到看到你眼神就这么害怕了?”
突然出刀,往刚刚说话的黑衣人砍去,这刀又快又狠,还带着很大的突发性,但黑衣人的修为境界毕竟比紫陌要高出几个层次,对眼前这刀不避不让,右手自然握住剑柄,长剑如毒蛇般探出,后发先至地往紫陌咽喉点去,紫陌怪叫一声,大刀一收,身形如游鱼般向后退去。
持剑的黑衣人得势不饶人,低吼一声,身形一闪,长剑剑势不变,依旧只取紫陌咽喉部位。
两人修为层次相差太多,黑衣人剑势已尽展开,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竟然完全不受限制,辗转腾挪,剑剑直指咽喉,眼看就要得手,黑衣人的身形却突然在空中一顿,如暴风雨的剑势顿时变回一把寻常的青钢剑。正常的脸上变得一半殷红,一半乌青,站立的身子摇晃了几下,终于噗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紫陌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地大口喘了几声,刚才那黑衣人的剑势在他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影像,就这短短的几招,自己就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一样。想着要是黑衣人没有中毒的话,对方的剑势自己该怎么招架,突然想起张傲秋跟他谈起的上次在生死关头的感悟,不由脑中灵光一闪,好像一下子抓住了什么,但却一时理不清头绪出来。
跳将起来,一声不吭地往剩下三个黑衣人中的一个挥刀砍去,那黑衣人也学得乖了,竟背着双手,右脚闪电般向紫陌胸口踹去,同样是后发先至,紫陌遇变不惊,右手手腕一翻,长刀一卷,顺势斩向踢来的右脚。
那黑衣人看也不看斩向自己右脚的大刀,脚尖突然上翘,在一片深然的刀光中悠然地画了圈,脚后跟改变方向,顶向紫陌右手手腕。
紫陌只当现在是生死相博,全神贯注,右手刀势不变,左手一掌切出,取的位置是对方右脚跟腱。
此处是脚部关键位置,一旦跟腱断裂,整只右脚就相当于废掉。
黑衣人此时显出扎实功底,嘿的一声,右脚回收半寸,恰恰避过紫陌左手刀,转圈的脚尖却正好抵住紫陌右手刀柄,一股大力传出,紫陌直觉右手像被锤击一样,大刀不由自主地往后扬起,而在这顷刻间,黑衣人的右脚已经无声无息地往紫陌胸口踹去。
此时紫陌已是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右脚往自己胸口踹去,不由心中大悔,这下可是玩大了。
正感叹间,一只手掌突然挡在自己胸口前,轻描淡写地挥手与踹来的右脚一击,手掌金芒一闪即没,而那黑衣人则是吃不住势子,整个身子直飞了出去。
紫陌转头一看,出手的正是方伯。方伯轻轻拍了拍手,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欠了欠身子,又颤微微地走了回去,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道:“区区几个灵境中期也敢出来撒野?”
紫陌这会真的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惊的一身冷汗,“锵”的一声收刀回鞘,大叫道:“不玩了,不玩了,秋哥,剩下的几个交给你了。”
回头一看,慕容轻狂已经人影不见,不由呐呐地问道:“咦,师父他什么时候走了?”
张傲秋不理他,将阿漓交给方伯,背着双手上前几步,说道:“几位也是灵境中期的前辈,虽然是前来刺杀我们,但也是受人指使。如果几位能说出幕后指使的人,我张傲秋在这里担保,不但不伤害几位性命,还会替几位隐瞒,秘密将几位送走,你们看怎么样?”
剩下两个黑衣人正要说话,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连嘴都不能动了,本指望就是不敌,也可以咬破藏在嘴里的毒丸自尽,现在连自尽的可能也没有了,不由心中一阵绝望,望向张傲秋的眼神变得如野兽般凶狠。
张傲秋看着他们的眼神,摇了摇头,叹息道:“好好一个腊八节,竟然变成了鬼节。方伯,这剩下的两个……。”
话还没有说完,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噗咚”一声,又一个黑衣人被扔了进来,紧接着现出慕容轻狂高瘦的身影。
“哦,现在是三个了。方伯,这三人就交给你们城主府了,好好地问问这三位,看他们都知道些什么,唉,尽量不要搞得太血腥了。”
方伯看着走进来的慕容轻狂,心头也是冷汗直冒,刚才用毒的本事,绝对不是紫陌能够使出来的。除最后这个慕容老先生离开去抓这个黑衣人外,整个过程中,他一直坐在那里一动也没有动过,却能不声不响地将各种各样的毒瞬间下到这个房子空间的各处,而且只毒要毒的人,这一手用毒的本事,除了“毒医圣手”慕容轻狂外,还有何人?
想到自己身份早已被他们看穿,要是慕容轻狂存心想对付自己,那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不由也心生敬意,眼里看着慕容轻狂,嘴里却答着张傲秋的话说道:“小先生的吩咐,城主府一定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