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紧身裤，能穿出去见人？（贺铁血旗队长盟4/4）（6/50）
设计室里面一阵沉默。
没人吭声。
都是你看我我看你，却没人行动。
刘春来也是有些火大，难不成自己还要整个模特队？
“刘经理，大家都了解这些衣服，虽然是大家设计出来的，不过都是根据你的图进行细化设计的，也没去考虑穿在身上会如何……”
黄莉看着刘春来板着脸，手下的女设计师们脸色涨红，一脸愤怒地看着刘春来。
又不是啥亲密关系，谁愿意换这些款式夸张的衣服，在刘春来面前走来走去？
“黄总，要是这样说，以后设计部也就没有多大存在的意义。”刘春来可不是开玩笑，“任何设计，连设计师心中都没数，穿在身上的效果如何，都没有一个直观的了解，自己都不明确定位……”
设计部门的设计，才是制衣厂生产的依据。
一款服装是否能有很好的市场，就得看能否吸引人，让人愿意掏钱购买。
“这里大多数都是没成家的。”黄莉提醒刘春来。
操蛋的年代。
“那就不急着投入生产！”刘春来没好气地说道。
他画出来的都是符合这个时代的，尤其是成套的牛仔服，毕竟，刘春来不是设计师，他只能根据记忆的画出来，细节的地方得设计师来处理。
眼前这些设计师，却又没有真正设计过服装，没有根据市场需求设计的经验。
“我，我可以吗？”殷冬梅见其他女孩都不好意思，刘春来直接说不投入生产，自然急了。
昨天晚上没钱买米养活三个孩子，她差点去跳了嘉陵江。
这位新领导上任，可以给她们提前预付一个月工资。
要是不投入生产，以后几个孩子怎么养？
她倒也没有别的想法。
只是为了有活干，能拿到工资，可以养活孩子。
“没问题。试试吧。”刘春来看了一眼殷冬梅，虽然年龄大了些，跟这年代的人都差不多，也没有肥胖跟营养过剩造成的肚腩。
殷冬梅见刘春来同意，松了口气。
可看着前面她亲手加工出来的衣服裤子，一时间不知道先换上哪套。
“那件袖子很大的蝙蝠衫，先试试跟喇叭裤搭配。”刘春来提醒她。
对设计室的几个人，刘春来并没理会。
只能等这些设计师们慢慢改变想法，到最后实在不行的，那就回车间去吧。
或许，孙小玉比黄莉更合适。
黄莉显然也看出来了刘春来的不满，可她有些无法接受让一帮女孩子穿着这些崭新的衣服在几个不熟悉的男人面前走来走去。
很快，殷冬梅就在设计部隔壁的休息室里换好了衣服。
两只手扯着蝙蝠衫的衣袖，裤腿硕大的喇叭裤如同扫把，这让她走得小心翼翼的。
“不错，不错，不要拘谨，就当平时走路那样。”刘春来知道她很紧张。
毕竟，八十年代三十出头的女人，穿这些衣服裤子，不太合适。
“这衣服裤子是不是太夸张了？”刘龙跟刘志强两人瞪大了眼睛。
设计部的女孩子们也都是神色复杂。
这套衣服裤子穿出去，怕是要被人骂死。
“把裤子换成普通裤腿的。”刘春来也有些欣赏不来这种蝙蝠衫配喇叭裤。
哪怕知道是潮流。
蝙蝠衫看起来还不错。
尤其是女孩子，配紧身牛仔裤，才能更显身材。
就是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能穿得出来。
等了好久，也没见殷冬梅出来。
“黄总，你去看看，别出什么事了。”刘春来担心出什么事情。
他们这刚承包了服装厂，要是就有人出事，那怕是要出大事儿的。
“黄总，这裤子哪里穿得出去！”
看着进来的黄莉，殷红梅羞红的脸上浮现出尴尬的神情。
p股被裤子紧紧地包裹着，就连裤腿也是紧紧贴在裤腿上，整个下半身的线条都全部展现了出来。
“这裤子倒是能展示女性的身材，显得人更好看。”黄莉看着眼前换好衣服后的殷冬梅，不得不佩服刘春来的眼光，“那些小年轻，恨不得不穿裤子吸引别人目光呢。”
“我穿不出去……”殷冬梅要哭了。
三十多岁的人，几个孩子的母亲，确实无法这样穿出去在刘春来几个陌生男人面前走来走去。
“算了，我另外想办法。”刘春来有些无语。
这都改革开放好几年了，沿海城市的夏天，估计都有不少大姑娘小媳妇儿不断缩短裙子跟袖子的长度。
不过，他还没看到健美裤。
健美裤才会拉开国内紧身裤的潮流。
而这潮流，是因为唤醒了中国女性审美跟独立意识。
现在应该处于一个非常关键的时期。
紧身裤最早在欧洲拿破仑统治时期的法军，因为这种裤子活动方便。
然后，这种行动方便、可以完美展现人体曲线的裤子就开始在欧洲贵族圈里面流行开来，当然，穿着紧身裤秀腿的只是欧洲男性贵族的权利，女人只能把自己隐藏在宽大的裙子中。
当时甚至有女人因为穿裤子而受到严重惩罚。
一直到后来，女性地位提高，紧身裤才逐渐变成西方女性展示身体曲线的玩意儿。
中国不同，从在塔里木盆地发现的一条3300年前的裤子到现在，中国的裤子，裤腿都是非常宽松的。
主要原因就是保守的文化传统跟性观念，特别忌讳直接显露人体曲线以及特征。
虽然新中国成立了三十多年，却并没有受到西方文化的冲击。
改革开放后，西方文化大量涌入，这逐步打开了人们的视野。
刘春来自然了解这些。
所以，真没法强求这些传统观念的年轻女孩子，让她们把身体线条展现出来。
这是八十年代！
不是开放几十年后，女性开始追求完美身材，恨不得身上不穿一片布来吸引别人羡慕眼光的时代。
“春来叔，不如找吴二娃他们想办法。之前你在解放碑的时候，不就是穿着那裤子吸引人的？让吴二娃找愿意穿着出去的人……”刘志强建议刘春来，让吴二娃他们来。
反正吴二娃等人也没少干这些事情。
这又不是啥伤风败俗的事情。
没有露胳膊露腿。
刘春来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他怎么就忽略了吴二娃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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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款服装，几乎都是为年轻人量身打造的潮流，现在的年轻人，在大街上，穿着奇装异服，不就是为了吸引人的目光？
“你们先休息，下午我再找人来。”刘春来看着黄莉等人，“黄总，作为设计师，我想有些问题你们必须认真考虑。现在的时代变了，客户的追求跟以前不同，如果不转变思想，最终我们会因为跟不上时代的发展而被淘汰！之前的红杉制衣厂，已经被淘汰了。”
说完，就转身离去了。
去了厂长办公室，朱明玉告诉他，第一批布料已经从长丰麻纺厂拉过来，询问刘春来是否开工。
“喇叭裤，可以开工生产。第一批，先生产5万条吧。”
新式的裤子，主要得带样品走，看看市场反应。
根据订单来生产。
交代完后，就留下刘志强两人在这边了解采购跟销售的一些事情，刘春来自己慢慢挪到了楼下，骑着cj70摩托去找吴二娃等人。
他有了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
要是吴二娃他们敢干，或许目前的产能依然不够。
县城的江南制衣厂的产能，同样也在刘春来的规划中。
刘春来知道孙小玉发电报回去的事情，这更符合他的计划。
他要等县里主动把厂交给他，而不是自己去找县里，那样就不方便谈条件了。
以刘春来对干部们的了解，即使没有孙小玉把情况反应回去，他也会想办法让县里知道。
自己在外面投资，给别的地方创造就业岗位跟gdp，领导们会不着急？
尤其是县里也有这些厂，还是快活不下去的那种。
县政府会议室。
从会议刚开始，里面的气氛就非常凝重。
关于江南制衣厂是否承包给幸福公社葫芦村四队春雨制衣厂的问题，今天已经是开第四次会讨论了。
反对的也好，支持的也罢，各相关单位都已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县长吕红涛没法说服反对的人。
刘春来要承包江南制衣厂，却不负责退休干部职工养老金及医药费报销，县财政局第一个不同意。
其他反对的人也是这原因。
“吕县长，县财政如果接受江南制衣厂退休干部职工养老金等，我们自然不反对。纺织厂是没办法，现在效益不好，连基本工资都快发不出来，更不要说增加这么多人的养老跟医药费报销。”
县纺织厂厂长曹富阳直接把皮球踢给财政局。
要么县里财政负责退休干部职工的这些开支，要么就是江南制衣厂负责。
纺织厂，是不可能承担这些责任的。
“曹厂长，制衣厂本就是纺织厂的下属企业，之前这部分也是由纺织厂在负担。不能因为有人承包，就把所有成本都转嫁给承包者。这完全是不负责！”
吕红涛恨不得把曹富阳丢出去。
这种好事，谁不想呢？
曹富阳面对县长不满的目光，一点都不担心。
“吕县长，这几年，制衣厂效益不好，纺织厂退休的都没再把组织关系转到制衣厂。之前的那些，县里不是让制衣厂自己想办法？”
曹富阳提醒吕红涛，当初这些决定，都是经过县里批准的。
所有单位都以效益考核领导干部，本来效益就不少的纺织厂，要是再增加几百人的退休金，这更没法生存。
“县财政赤字严重，无法承担更多干部职工养老问题，很多厂现在工资发不出来，一旦开了先例，其他企业都会把干部职工养老问题丢给县财政！”
叶玲跟吕红涛是夫妻，但是在这事情上，意见却不一致。
县里财政本来就困难。
也没有来自上面的拨款，基本上都是撤东墙补西墙。
虽然应该支持自己丈夫，可叶玲是财政局领导，也得为财政局考虑。
吕红涛有些无力。
都是没钱闹的。
主管县里上百家工厂的轻工局几位干部一直都不吭声，如同这事情跟他们没关系。
王新民看着这些不愿意承担责任的领导们，也很无奈。
如果没人承包，这种问题就不是问题。
反正厂子都是属于县里的集体资产，不管厂子再困难，县里都必须解决。
如同之前十个月没发工资，县里不是依然得发一些基本生活费？
吕红涛几乎是面对所有部门的反对，无法直接拍板。
许志强如同之前一样，坐在那里不吭声。
所有人都以为，今天又会向之前那样不了了之。
王新民觉得，应该让这些领导们知道刘春来的具体情况，获得更多支持。
直接站了起来：“各位领导，我想大家对刘春来以及春雨制衣厂不是很熟悉，刘春来按照我们的要求，以七万的价格拿下了积压在仓库里的27000套服装，只是经过一些改动，就把这些当初在县城及周边乡场上以很低价格都无法卖出的服装全部卖了出去。山城轻工局同意不由承包后的制衣厂负担退休干部职工，那边已经开始进行新的生产。第一批就是五万条裤子……”
一时间，整个会议室都变得非常安静。
王新民说的这些，是大家最不愿意面对的。
订单给了山城的厂！
“刘春来是拿江南厂的裤子去倒腾，却把订单给了别的厂，这完全是没有为县里考虑！何况，这些裤子属于国有资产，他给出的价格太低……完全可以治他一个投机倒把，追回流失的国有资产！”母和平开口了。
刘春来卖这批裤子，以他得到的消息，赚了至少二十多万！
“我提议，严肃处理刘春来，把他卖裤子的非法所得全部追回……”
母和平的话，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
王新明看着母和平，冷哼一声：“母和平，你还要点脸不？厂子要死不活，你作为书记，做了什么？你儿子是销售科长，有解决办法么？你们除了谋划卖厂里的缝纫机等，还干了什么？人家刘春来能卖出去，赚再多，都是本事！你好意思说他投机倒把？有本事你去投机倒把看看！”
王新民跟母和平之间矛盾本来就很深，这会儿当着一群领导们，完全是撕破脸了。
“以不到三块的成本，卖出十块的价格，几倍的利润，不是投机倒把是什么？王新民，那些服装可是属于我们厂所有人的集体资产！”母和平毫不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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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人，还是得要点碧莲！”
王新民丝毫不顾自己干部的身份。
当着领导的面，就骂了出来，气得母和平直哆嗦。
不少领导开始看向吕红涛跟许志强这两个大佬。
吕红涛没说话，母和平说的，不仅只是他自己的想法，不少人都是这样的心思。
看到别人挣了钱，得了红眼病。
他们根本不会去想之前那些衣服裤子根本卖不出去，只能放在仓库里发霉。
“嗯~哼~”
一直没吭声的许志强看到两人不顾干部身份吵起来，甚至有动手的征兆，咳嗽一声，阻止事态继续恶化。
“这事当初各部门在一起决定的，服装交给江南制衣厂自己处理，用以补偿干部职工工资。价格也是财政局跟轻工局共同讨论出来，县里批准的。人家有本事卖出高价，那是他的本事！至于投机倒把，和平同志，你倒是说说，刘春来是如何投机倒把的？”
许志强一开口，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书记的话锋不对。
投机倒把，那是钻空子，囤积居奇、掺杂作假、倒买倒卖。
“在这之前，有谁愿意要这批服装吗？江南厂十个月没发工资呢！”许志强的话，让母和平低下了头。
这几年，已经有不少个体户出现了。
对于这些，国家的政策越来越松。
何况，刘春来不是以个人名义卖这批服装，而是以春雨服装厂的销售经理。
根本不可能以这个治罪。
所有人揣测着许志强的意思。
“同志们，上级不断下发通知，要求发挥主观能动性，不等不靠，搞活地方经济，增加就业岗位……我们探讨的，不仅是制衣厂的承包，而是希望借着这样的方式寻找一条能解决目前县里大多数工厂生存不下去的道路！”
许志强强调着。
连续开几次会议讨论一个生产队承包县城制衣厂的事情，并不是因为承包的本身。
这是改革的探索。
也是开放的探索。
一个生产队，主动站出来，要承包县里没有人愿意承包的制衣厂，这已经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更何况，对方还要求去掉所有的包袱。
所有人见许志强开口，心中开始思索起来。
连续几次的会议，许志强这位即将退休的书记，一直都没有表明态度。
这也是反对吕红涛的人底气所在。
轻工局的章平刚才开口试探，顿时就被他拍死。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书记要支持四队承包县城的制衣厂？
“我知道这很艰难，尤其是对本来就困难的县财政来说。一旦其他的厂都没法开工，我想请问大家，退休干部职工不用说，所有的厂，上万在职干部职工谁来负担？返城的知青工作岗位如何安排？”
许志强的话，让所有人都心情沉重。
没谁敢说他们能解决。
要是能解决，就不是现在这样子了。
吕红涛诧异地看着许志强，不知道这位是什么态度。
王新民则是向吕红涛投去了询问的目光，难道吕红涛找过许书记沟通？
严劲松更是坐立不安，这种会议，本来不应该他参加的。
事情是他下辖的生产队搞出来的。
“我觉得呢，在这里争论没有任何意义！78年5月11日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大家应该都还熟悉。光是在这里讨论，能有什么用？既然咱们没办法让这些厂子发展起来，那就交给有能力的人去发展！不管是税收，还是就业岗位，都是我们目前急需的……”
所有人都没想到，许志强的语气突然变得这样严厉。
“在这件事情上，我支持红涛同志的决定，同时，我个人认为，步子迈大一点，县纺织厂不是说他们效益也不好吗？那就把纺织厂也一并承包给葫芦村，甚至，也可以把同样没有生产任务的天府机械厂也承包给他们……”
“许书记，这怎么能行？他们根本就没有能力来解决这些问题！”曹福阳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制衣厂承包就算了。
连纺织厂都承包出去？
“是啊，许书记，他们只是要承包制衣厂，虽然目前纺织厂效益不好，也不是没有生产，这可是县里为数不多每年能上交超过30万利税的大厂……”财政局的人也站出来了。
这简直是开玩笑。
人家只是承包一个服装厂，这还打包送纺织厂跟机械厂？
县城的机械厂虽然效益也不是很好，那也是目前少数还能发得起工资的单位。
尤其是包产到户后，农机的需求不断扩大。
连吕红涛都被许志强的提议给吓到了。
县里愿意给，刘福旺父子敢承包么？
严劲松更是吓得话都不敢说，这事情，他能说什么？
“如果江南制衣厂要从山城运布料回来呢？纺织厂能确保生产吗？”许志强问着众人。“另外，纺织厂退休的干部职工组织关系都在制衣厂，他们不管这些，县里是不可能同意的，纺织厂承包给他们，他们得出更多承包费，这样就有足够的钱给退休干部发放养老金。”
许志强倒是看得明白。
刘春来说是不管退休干部职工，却给更高承包费，这笔钱比退休干部职工的养老金需求要多不少。
为什么这样干，他还没想明白。
或许是用来试探县里支持力度。
“那厂是他们承包的，不把自己的订单给自己的厂，给县里的纺织厂，他们能得到多大好处？”
许志强继续问。
轻工局的人也不吭声了。
这种事情很正常。
“许书记，机械厂可是对技术跟资金需求都高的单位，刘福旺之前搞的，不过就是个铁匠铺。这样做是不是太冒险了？”吕红涛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许志强这是要干一票大的。
“现在县里财政能拿出钱让机械厂研究新的农机，扩大生产吗？”许志强问吕红涛，“再说了，有了机械厂，他们扩大纺织厂的生产，可以直接自己生产设备……”
机械厂从铸造到机械加工，甚至还有热处理车间。
整个厂职工有400多人。
“再说了，每个县都有生产农机的机械厂，咱们隔壁几个县，哪个情况不比咱们更好？现在县城里，已经有不少其他机械厂生产的农机……”许志强一脸严肃。
其他人根本没法反驳。
县机械厂，其实并没有多大的竞争力。
而且也没有资金去扩大生产规模，索性一起打包承包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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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书记，这几家厂承包给他们没问题，可这么多退休干部职工的养老金跟医药费，怎么解决？三家单位加起来，上千退休干部职工，每年的养老金，都得差不多50万。这些总不能也摊派在上交提留里面！”财政局负责人鲍勇站了出来。
让他们财政局来负责这么大一笔开支？
没可能的。
“许书记，我们轻工局也负担不了这些成本……”轻工局局长吴军也反对了。
既然县里两位大佬都支持要承包给葫芦村四队，他们反对也就没了多大的意义。
至于成本，他们是不会承担的。
“为什么一定要县财政承包呢？承包给他们，那是要收承包费的。不是说刘春来在山城承包的麻纺厂，每年给的承包费比他们退休干部职工养老需要的还高？”许志强问众人。
众人哪里知道？
都向王新民看去。
“对，确实是这样。我觉得许书记这方案非常好。”王新民可不是拍许志强的马屁。
他看到了许志强的谋划。
从原料供应一直到机械设备生产都给了刘春来。
如果刘春来能成功，肯定会扩大县城的纺织厂，机械厂那边甚至可以生产纺织机械。
要知道，县城纺织厂的不少设备都是由机械厂生产的。
吕红涛同样也意识到了这样的问题。
他没想到，让他闹心的事情会得到许志强的支持。
“现在的问题，是他们敢承包吗？一个生产队，自己还欠着大笔贷款，而且每年需要支付上百万的承包费。”吕红涛有些无奈。
机械厂跟纺织厂的承包费高。
仅仅是那些设备，总价值也是上千万。
“这事情，举手表决吧。反对的举手……”
遇到重要的事情，各单位意见无法达成统一的情况下，自然就按照传统来举手表决了。
少数服从多数嘛。
各单位的领导，你看我，我看你。
没有人举手，哪怕是有反对意见，这会儿也不会当这个出头鸟。
许志强虽然要退休了，但是还没退休，既然支持这事情，明显就是准备在退休之前帮着吕红涛承担这些责任的。
“没人反对？那这事情就这么定了。轻工跟财政那边把这些厂的人员以及资产清算一下……”
吕红涛很想提醒许志强，刘福旺他们应该不会承包这几家厂的。
许书记是好心，不仅布料可以自己生产，根据服装的生产对布料生产做出调整，甚至连各种设备都能自己制造，不过每年上百万的承包费，县里都没有哪个单位敢承包。
散会后，各单位的干部们都是议论纷纷。
两位大佬都拍板，他们除了看热闹，还能如何？
“必须盯着他们，哪怕一颗螺丝，也得盘点清楚，不要让他们倒卖了国有资产！”轻工局局长吴军对章平说道。
有不少人之前想承包，都是打的这些主意。
“肯定不能让他们偷着卖了设备。之前母和平提出承包制衣厂，我反对也就是这原因。”章平叹了口气。
一想到制衣厂的那批服装，谁不肉痛。
根据王新民说的，刘春来在山城一条裤子卖十多块。
三万多条，将近五十万！
如果轻工局有这笔钱，能干多少事情？
可惜，轻工局没有人能想到刘春来的点子。
许志强刻意提出来，价格是当初轻工局等部门认定的，让轻工局也没法再去找刘春来多要钱。
严劲松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刘福旺跟刘春来父子有这样的能力？
以他的了解，刘福旺是没可能的。
刘春来呢？
他在场，不能不站出来，要不然以后出了问题，他也会连带着被骂。
向吕红涛提出后，才发现，吕红涛也为这个担心。
“许书记，这担子太重了，咱们是不是等刘春来回来跟他沟通一番？”吕红涛有些担心的看着许志强。
许志强突然改变不发言的习惯，不仅支持刘春来他们承包制衣厂，甚至连机械厂跟纺织厂都打包承包给他们。
在这之前，肯定没有跟刘春来商量过。
许志强向来谨慎，突然干出这样的事情，着实让人吃惊。
许志强看着他，一脸笑容：“有能力，才能挑更重的担子。刘福旺这儿子比他强多了。”
严劲松很想问许书记，他连人都没见过，对刘春来哪里来的这么大的信心。
难道就因为刘春来读了七年高中？
“山城轻工局都敢这样干，咱们为什么不能？要知道，那边可是西南的工业中心。有他们在前面探路，咱们跟着走就是了！”许志强见吕红涛还是一脸忧虑，提醒他。
这一提醒，吕红涛顿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山城轻工局同意了刘春来的方案！
为什么？
如果没有比较大的把握，以山城轻工局在全省的地位，会这么冒险？
许志强看着吕红涛脸上恍然大悟的表情，笑着点了点头。
“刘春来在山城承包麻纺厂，比我们想的更精明，不仅把原材料控制在自己手里，以此来增加跟我们谈判的筹码。如果县里无法满足他的要求，我想他会毫不犹豫放弃县城的制衣厂。对于这种年轻人，我们要把他留下！”
刘春来在山城跟长丰麻纺厂签订了长达十二年的承包合同。
县里面知道的消息虽然不多，却也知道刘春来没钱。
现在既然敢在山城承包两家不算小的厂，只是一时冲动，谁会相信？
之前敢把江南制衣厂仓库里没人要的服装全部拿下，赚了几十万的利润，也说明了问题。
“这也就当一个试点，咱们要给有能力的年轻人一个广阔的舞台。同时，不给点压力，怎么知道他的真实水平在哪里？成功了，整个县的工厂全部交给他来管理又如何？厂子发展得越大，政府收税越多，能提供的就业机会也就越多。”
许志强再次叹了口气。
他的话，让严劲松内心狂震。
刘春来有这么大的能力？
之前预考没过，没法参加今年高考，被退了亲，还跳了河……
要是有这么厉害，会连续六次高考不过？
125 大队长给儿子置产业（150月票加更）（10/50）
“改革开放搞了这么几年，县里除了农村包产到户外，经济发展不仅没有多少成果，反而因为这些厂子失去了计划订单而负债严重……有些时候，不妨把步子迈大些，效果不好，这是我拍板的，你直接叫停。一旦成功，我也退休了……”
许志强话里的暗示得很明显了。
责任，他这个即将退休的书记来承担。
吕红涛也理解，都是被逼得没办法，才希望借着这个机会，把如同一潭死水的经济盘活。
以前没人承包，想承包的都是不怀好意。
刘春来主动跳出来，短时间的成绩就让人吃惊。
赌一把又何妨？
反正不会更差。
只是承包，不是把厂给了刘春来。
严劲松在一旁看着两位领导，愁眉不展。
“许书记，你这想法非常好，可四大队欠着合作社十多万贷款，每年上交提留都没收够，欠的不少……”
严劲松还是希望能帮刘春来减轻压力。
一个没有多少社会阅历的年轻人，加上他那不太靠谱的爹，成功了好说。
不成功，这后果……
至少，严劲松是这样认为的。
“劲松同志，你比我们更了解情况。以前刘福旺折腾了多少年也没有起色，没有资源，地少人多，老是在土地上做文章，不会有太大改变。刘春来选择的路，跟他爹可不同。”
许志强警告着严劲松。
县里同样没有多少资源，却在前面几十年建了不少厂。
在计划经济时代，小日子过得非常不错。
可现在改革开放了，这些小厂失去了订单，干部们一时间也没有办法扭转局面。
毕竟，以前只要生产就行了，质量好不好，那都不重要。
现在不行。
“劲松同志，不用担心，刘春来要是把这几家厂子搞好了，所得利润肯定会投入到葫芦村的建设中，那时候你们也不用随时跑到县里来要钱。继续下去，我那点工资都不够招待你们了。”
经过严劲松的解释，吕红涛沉重的心情变得轻松起来。
直接跟严劲松开起玩笑来。
“要是这样自然好，到时候咱们就能请你吃饭了。”严劲松没有那么乐观。
刘福旺之前搞水利工程，准备修提水站，把沟里的水提到山上，然后再通过沟渠，把水放到山上的地里，解决山上灌溉缺水的问题。
水渠都差不多修好了，最后却因为县里没钱买水管跟大型抽水机，一直也就没有后续了。
心中有事，严劲松也顾不得等中午蹭了县长的饭才回去。
骑着他的二八大杠赶了回去。
这事情估计只有刘福旺才能反对得了。
“啥玩意，县里不仅把制衣厂给我们，纺织厂跟天府机械厂也给咱们？”
看着严劲松着急忙慌地来找自己，刘大队长还以为出了啥事儿。
“这是好事嘛，他们敢给，咱们就敢要！”刘大队长一脸豪气。
严劲松看着他，哭笑不得。
“县里的意思，临江纺织厂跟天府机械厂，一年得要上百万承包费。”他不得不警告刘福旺。
上百万，这绝对是惊天的大数目。
刘大队长身上掏不出十块钱，大队这么多年下来，光是合作社的钱都欠十多万。
“不就百万么！不用说了，县里既然同意了，咱们就拿下来。正好，现在我们要修路，占地不少，得给失去土地的人安排工作……”
刘大队长无所谓地挥了挥手。
反正儿子能挣。
给儿子多搞些厂，才能更显得本事，以后讨婆娘也容易些。
“你把地收回来了？”严劲松顿时瞪大了眼睛，又惊又怒。
“收回来了部分，不然怎么修路？你别有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是党员，几十年的大队干部，怎么会更国家政策对着干呢？不是收回来，是本着自愿原则，各家各户以土地入股，集资扩大制衣厂……”
这可是刘春来出的主意。
刘大队长琢磨了这么长时间，发现这样干不仅不违规，甚至能符合上级最新文件的要求——加快农村经济发展，改变只能依靠农业种植的单一经济模式。
也就是说，以土地作为股本，搞经济发展，这是符合国家政策，并且属于改革探索！
严劲松看着他，一脸愤怒，“你，你……”
“别废话，咱们去县城，签合同……”
刘大队长说干就干的性子，顿时就拉着饭都没来得及吃一口，水也没喝一口的严劲松往县城去。
他要在儿子回来之前给他把这些厂搞定。
心中也有不小的盘算，如同其他厂一样，改成股份制，按照最开始木材厂的股权分配，给刘春来留下44%的股份。
多家厂拥有这么多股份，儿子即使不能从村长的位置一步一步升上去，也能成为改革开放下的致富带头人。
刘大队长的心思，是没有几个人知道的。
严劲松同样也不知道他的谋划，还以为是刘春来之前就跟刘福旺商量过。
他哪里知道，刘春来根本就不知道？
即使知道了，纺织厂会要，可机械厂要来干啥？
现在的刘春来，正忙着跟吴二娃等人商量如何把这些新款的裤子推广出去。
“春来哥，要不咱们干脆组织一队人，在解放碑溜达几圈。后天刚好是星期天，大家休息，那边人多……”吴二娃看着刘春来，一脸兴奋，“最好是你再教教我们跳舞！”
这吓得刘春来直摇头，“组织一队人穿着新款衣服在街头上走秀没问题，跳舞就算了。”
走秀！
对的，街头走秀。
这玩意儿，在国内还属于新玩意儿。
特别是街头走秀，最能吸引人的目光。
至于跳舞？
还是算了吧。
眼前这批人，年轻的时候就开始到处占地方跳舞，要是把广场舞教给他们，到时候，自己被认为是国内广场舞的鼻祖，非得被骂死不可。
刘春来认为，自己只是想要卖几套衣服而已。
几十年后跳舞的那批老头老太太，也就是吴二娃他们这帮人。
“为什么啊！跳舞可比这个更吸引人的眼球！这些衣服裤子，那都是为年轻人设计的。”杨小乐有些失望地看着刘春来，“这边如果可以，到时候其他城市也能推广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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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这些新式设计在解放碑一带走秀，就已经够吸引人了，报纸肯定会宣传报道，对了，你们有没有谁认识报社的人？”
刘春来琢磨起来。
新事物，上报纸还是容易的。
至于电视？
想多了。
目前中央台都没有几个节目，地方电视台还没发展起来，人们最大的新闻来源就是各种报纸。
79年，嘉陵厂cj50试制成功。
这是国内研制的第一款民用摩托车。
国庆时，5辆嘉陵cj50摩托车组成的车队在国家庆典广场上绕行，吸引全国人民的注意，从而拉开了中国从世界第一大自行车国家向第一大摩托车国家的转变的序幕。
在几十年后竞争只能用惨烈来形容的市场中，广告投入，占据的成本是相当高的。
眼前，正是一个不需要任何广告费投入，就能得到宣传的机会。
“有啊，杨小乐堂姐就是山城日报的记者。”吴二娃顿时就兴奋起来。
其他人同样也跟着兴奋起来。
上报纸啊！
老娘看到了，也不会觉得他不务正业了。
帮着刘春来卖裤子，虽然说能往家里拿大笔钱，可爹妈老汉儿还是担心，毕竟没有固定工作，倒爷不过是他们自己给自己的称呼，实际上就是一个被人瞧不起的二道贩子！
“日报不行，得晚报。”刘春来摇头。
他太明白日报跟晚报的区别。
日报，在国内，算是党媒的代言媒体，上面内容以时政新闻、政府会议、工作报告等为主，那是了解国家政策、地方政策的最佳渠道。
晚报，当然也是属于政府的，同样有时政新闻，不过内容少很多。主要的内容，则是本地的一些信息跟内容，贴近生活，卖给大众的。
要打开市场，肯定就要直接利用媒体打开销路。
“咱们也不认识啊。”吴二娃有些为难。
刘春来叹了口气，难不成去找苗仕林？
为这么点小事儿去找他，不太好吧？
“我问问我堂姐，她应该认识的有。”杨小乐当即就向外跑去。
刘春来连拦下他都没来得及。
“找几个身材高挑，胆子大的女孩子，下午带她们到红杉制衣厂，根据尺寸让设计部设计服装，后天咱们到解放碑来个街头时装秀！”
刘春来吩咐吴二娃去找人。
“春来哥，我们不行吗？”吴二娃有些失落。
这种事情，怎么能少了他呢。
他其实更想问问，啥叫走秀，为了显示他这位土生土长的城里人见识不比刘春来这个农村出来的人差，吴二娃没问。
刘春来看着他，打量了好几眼。
看着他眼巴巴的，叹了口气。
吴二娃这特么的是准备成为街头小王子？
“你这身高……”
“我一米七二呢！”吴二娃挺直胸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高。
刘春来有些无语，这身高在西南地区也不算差了，可跟模特没关系不是？
“行吧，下午去红杉制衣厂等我。”刘春来懒得更他再废话。
早上被刘九娃给逼着练功，刘春来其实不想回去的。
周蓉那死女人必须打发走了才行。
“有车皮了？”周蓉一脸惊喜，“其他的样品呢？”
“样品先等一下，到时候我安排人带过来。你先带三千条裤子过去。”刘春来看着这女人兴奋的表情，松了口气。
三千条裤子！
刘春来居然同意自己先欠四万块钱的账？
还没等他高兴起来，刘春来把刘龙叫过来，“你晚上跟周蓉一起去蓉城，她卖啥价格不用管，四万块钱必须带回来！”
“刘春来，你还是不是男人！有你这么不信任人的？”周蓉顿时气得想杀人。
亏得还心中感激了一把。
“是不是男人，我自己知道，肯定不得让你试试我是不是男人。我这人，只信任钱！”刘春来懒得理会她。
任由她在一边骂自己。
“春来叔，要不我去蓉城？”刘志强主动请缨。
刘龙艰巨拒绝，“山城你更熟悉，我去！”
难道他们两都看上周蓉了？
这女人可不是一般男人能驾驭得了的。
怕是以后头顶上要顶着一片呼伦贝尔大草原。
“去了也得练功！到时候回来我会亲自试，当着八祖祖的面。”身上系着一条花布围裙，端着一盆菜从灶屋出来的刘九娃带着杀气的话，让刘春来知道了这两个龟儿子为啥争着去蓉城。
两人顿时变成了一张苦瓜脸。
“九哥，你啥时候变得大方了？”看着盆里居然是一大盆五花肉，刘春来有些好奇。
刘九娃掌管生活，哪怕刘春来给了他每天五块钱的生活标准，要想天天见肉也是没可能的。
他们这里六个人，周蓉还在蹭饭，时不时还有吴二娃一群人来蹭饭，虽然每天五块的生活费不高，也是可以见到荤腥的。
奈何，刘九娃习惯了节约。
“多吃点，练功消耗大，晚上接着来……”
“九哥，早上的还没恢复呢……”刘春来苦着脸，看着面前的一大碗红烧肉，突然没了食欲。
腿上的酸痛，正提醒着刘春来，这以后的日子估计不好过。
刘龙一脸嘚瑟，可劲儿地吃肉。
因为刘春来的不信任，不停骂他的周蓉也是心情好了起来。
吃完饭后，刘春来准备去找棒棒来帮忙把屋里的喇叭裤装上放在外面的板车，拉到火车站去。
“废那钱干啥？有现成的劳动力呢。”刘九娃不同意。
刘志强跟刘龙两人没有谁吩咐，就主动去扛包往架子车上搬。
孙小玉跟周蓉两人也准备去帮忙，却被刘九娃阻止了。
“你还愣着干啥？”见刘春来不动，刘九娃黑着脸，一脚踹到刘春来p股上，让他差点倒下。
刘春来一阵无语，“九哥，我是队长，也是旗手！”
“你是刘春来！你需要锻炼……志强，刘龙，你们两个停下来，让他一个人搬！”刘九娃冷着脸，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只要有机会，就必须锻炼，扛包最练气力，除了脑袋，全身都得用力。何况，你中午吃了一碗肥肉，不多动动，容易不消化……”
mmp！
刘春来差点就跟他们一样骂了出来。
感情从之前这老小子就憋着坏。
不就是笑话了他跟孙小玉？
127 挣了钱，得留命花（贺天海祥云大盟2/40）（求月票！求订阅）
好不容易，架子车上堆了十五包裤子，刘春来搬十五包，就已经被汗水湿透了衣服裤子，精疲力竭了。
身体太虚了！
刘志强在外面找了一个有板车的棒棒，没让棒棒帮忙，就跟刘龙两人把另外15包搬上了车。
刘春来以为可以休息了，却没想到，刘九娃摇身一变，成了监工，就差手里拿着一条鞭子，让他走前面拉车。
“九哥，我下午还得去服装厂……”
“不急！挣再多钱，也得有命花才行。你现在可是关系到上千号人，出不得任何问题。”刘九娃苦口婆心。
刘志强跟刘龙在一边憋着笑，周蓉更是肆无忌惮。
孙小玉则是一脸担忧，早上刘春来只是拿他们开了玩笑，刘九娃就这样打击报复，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些？
“春来哥，不是我不帮你啊。我得去跟客户沟通，嘉陵江涨大水，短时间家具运不来。这么久还没交货，已经有不少人不满了。”
李红兵直接开溜了。
想着之前刘九娃拉车很轻松的样子，可他拉车，才发现，这车是那么沉重！
扛十多个包已经浑身汗水淋漓，精疲力尽的刘春来在刘九娃的催促下，摇摇晃晃地拉着架子车，如同蜗牛一样慢慢往前去。
“大叔，你在一边歇气。”刘龙没让敢让棒棒拉车，没等刘九娃吩咐，就拉起了另外一辆板车。
这四十多的棒棒还没遇到这种事情呢。
想少工钱？
“放心，钱一分不少。”刘九娃从兜里掏出两块钱，递给了棒棒。
乐得他嘴都咧到耳朵边去了。
“这是不是太过了一些？”孙小玉有些担忧，“他不就是早上笑话了你？”
“你以为是早上事我收拾他？”刘九娃看了孙小玉一眼，有些不满。
女人，果然头发长见识短。
孙小玉没吭声。
周蓉则撇撇嘴，“九哥，你这分明是打击报复。你们也说了，刘春来从小就没干过啥力气活，现在让他干这个……”
刘九娃懒得理她。
被留在家里守着钱的刘志强叹了口气，帮刘九娃解释：“出来前，八祖祖就吩咐了，要让春来叔练功。他从小就懒。上次裤子运过来，在码头上如果不是公安及时赶到，肯定打起来。春来叔这种没有还手之力的，就会被他们围起来揍……他是我们的希望，出不得半点问题。”
两女人这才明白，为什么刘九娃对刘春来的态度转变这么大。
刘九娃已经跟着车走了。
一路上，只有在刘春来实在拉不动的时候，才帮着推一把。
甚至不断催促刘春来加快速度。
跟在后面的周蓉见刘春来汗水不断往地上滴落，脑袋都快埋到地上，全靠着重力在拉着车，艰难地往前走着，也顾不得再生刘春来的气，在后面帮着推车。
朝天门到沙坪坝火车站，直线距离十多公里。
实际距离更远。
中午吃了饭装好车，等着到了火车站，已经快到六点了。
刘春来浑身被汗水湿透，如同刚从水里捞起来。
浑身酸痛，动都不想动。
到了后面一截，刘九娃本来要替换他，他则是跟刘九娃较起劲来，咬牙坚持着。
可实在没力气，只能认输，让刘九娃拖着车，他在后面跟着追都差点追不上。
“怎么现在才来呀！赶紧装货，还有半个小时火车就发车了。”一直在火车站外左顾右盼的杨艺看着几人过来，急切地说道。
见刘春来刚到就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只是诧异了一下，催着几人装车。
同样身上汗水湿透了衣服的刘龙，放下架子车，二话不说扛起包往杨艺所指方向的闷罐车厢而去。
周蓉也费力地提起一包往火车上扛。
一包裤子上百条，重量也不过一百多斤，对这年头什么都干的女人来说，扛起来一点问题也没有。
刘九娃没再逼刘春来扛包上车，只是让他别坐在地上，然后也不管刘春来，走向架子车，一手一包，毫不费力地提着往火车而去。
架子车本来就到了站台，很快就装完了。
“可惜了运费，一节车厢，太浪费了，这起码得装上万件……”
轻工局帮着调度车皮，即使从蓉城到山城只有504公里，因为是临时调运，也得800块钱。
这成本，也得她来掏。
刘春来休息一会儿，浑身依然酸痛无力，恨不得就此躺下。
不过有些事情还是得交代刘龙。
在闷罐车关上前，刘春来对刘龙说道：“刘龙，40000块钱一分不能少。你小子可别到了时候把人跟钱都丢了。”
显然，这话是有所指的。
周蓉气得在车厢上又是一阵大骂，要不是火车马上就要发车，估计要跳下来揍刘春来这混蛋。
亏得之前还可怜他被刘九娃如此折磨。
刘龙不解，正想问刘春来这话啥意思，怎么让周蓉反应这么大。
“呜~”
火车汽笛声响起。
“哐当~哐当~”
这列拖着五六十个不同车厢的火车，开始缓缓动了起来。
“你不怕刘龙被周蓉胡弄，最后人财两空？”孙小玉问刘春来。
周蓉还有四万块的货款没付。
刘龙跟着过去就是为了把货款带回来。
这几天的接触，孙小玉对周蓉也有些了解，这女人太狡猾了些。
“怕，不能因为怕就不让他去。几万块钱虽然多，比起让他们能独挡一面，算不得什么。”
看着远去的火车，刘春来叹了口气。
没人可用！
刘春来本想躺在架子车上让刘九娃拉着自己回去，刘九娃说什么也不同意。
对刘春来身上的一些穴位一阵乱捏，痛得刘春来惨嚎不已。
最终还是没让刘春来躺在架子车上回去。
杨艺终于找到机会询问：“九叔，刘春来不是你们队长？你怎么这么对他？”
刘九娃没解释。
孙小玉只是叹气，这事情还真没法解释，她都还有些弄不清楚这几个人的关系。
身份总在不断转换。
“刘春来，吴二娃他们跑到红杉厂，说是你让给他们每个人准备几套新衣服，红杉厂没同意……”
杨艺见刘九娃不理自己，告诉刘春来吴二娃他们在制衣厂搞事儿。
她跟吴二娃本来就熟。
加上之前从红杉制衣厂去了解了复工的情况。
刘春来一阵气恼，啥事儿都得自己跑！
可这事情又关系到那些新的服装是否能获得订单，只能强打精神，看着杨艺推着自行车，也顾不得被人笑话，女人骑车带男人，直接开口：“要不你骑车带我去那边？”
刘九娃听到这话，直接放下板车，一脸严肃：“不行，你得走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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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着去？九哥，你觉得我这样子，还能走得去？估计到了半路，就死球了……”
刘春来顿时火了。
练个锤子。
不练了。
自己这刚挣着钱，还没来得及享受生活。
何况这年头的食物啥，大多数都是比较天然的，没有那么多化肥农药残留，也没有多少防腐剂。
何苦让自己这么累？
原来就因为太累，创业成功，还没享受，钱还在，人死了，最终也不知道便宜了谁。
“不活动开来，明天你下不了床。”刘九娃不废话。
“可那边的人都等着啊！”杨艺不知道两人间的事情，帮着刘春来说话，“九叔，服装厂那边等着刘春来呢。”
“走一截，活动开了，你骑车带着他。”刘九娃松了口。
杨艺也没辙了。
有气无力的刘春来缓缓地往前挪动着，不过他也发现了，之前拉着车，虽然累，浑身都酸痛，也不是没法坚持。
终于，到了可以坐到杨艺的自行车后面，刘春来强撑着坐了上去。
没有丝毫羞愧。
“你这是得罪九叔了？”杨艺问刘春来，“他不是啥都听你的？”
这几个人的关系，杨艺一直都好奇。
之前的接触，杨艺知道，刘春来才是几个人中做主的。
“这老狗曰的打击报复呢！”刘春来叹了口气，侧身坐在自行车后座上，鼻子里面传来一阵肥皂的味道。
传说中的体香没有，只有汗味。
“啥叫走秀？”杨艺见刘春来不愿意说，转移了话题。
“秀是show的音译，展示的意思。走秀，顾名思义，就是走着展示给人看呗。”刘春来只是随便解释了一下。
这玩意儿，太新鲜。
“上次你卖裤子，穿着跳舞给大家看，也是？”杨艺的话，差点让后座的刘春来摔下去，“刘春来，你这么聪明，怎么会连续六年高考都落榜？”
刘春来不想回答她的话。
这事儿，能解释么？
六年高考，是他参加的么？
山城的路，不是坡就是坎，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很多地方就蹬得吃力，遇到坡的时候，刘春来却丝毫没有当自己是男人的感觉，气得杨艺也骂他。
这就是个无赖！
不要脸的人。
不管她怎么骂，刘春来也是不动如松，上坡不仅不下来，任由杨艺推着他走。
脸皮厚，才能吃得够。
浑身无力，何必受累？
“刘春来，做人到你这种不要脸的程度，还真的难找！”终于到了，汗水已经湿透了衣服的杨艺，看着刘春来咬牙切齿。
“请问，脸是啥？能吃么？多少钱一斤？”
“你……”
杨艺气得直哆嗦。
“咦，刘经理，你这是钱更多了？不仅横着走，还速度更慢，难道想让人把有钱的你看得更清楚？”王悦看着刘春来，一脸怪异。
早上刘春来说有钱，所以横着走。
“怎么说话呢！”想着早上刘春来的愤怒，黄莉还是担心刘春来会裁掉设计部。
不过看着刘春来这状况，也是觉得好笑。
“这不是为了避免钱还在，人没了么……”刘春来叹了口气，“怎么样，他们的尺寸都量了吧？”
“他们以为我们是捣乱的，没有同意呢。”吴二娃没好气地说道。
刘春来就知道是这样。
“给他们量尺寸，赶工出来。”刘春来懒得废话，吴二娃找来的几个女孩，都比较高挑，也算漂亮。
黄莉看着刘春来，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
她已经知道刘春来想干啥，怕造成的影响不好。
但是刘春来是老板。
刘春来没有在这里守着，而是直接去了生产车间。
生产车间里的缝纫女工们，在天黑了居然都还在加班。
“下午就已经复工了，要裁料等，还没完全理顺，等到大家都熟悉了，以我们的产能，一天能生产大约4000条，5万条也生产不了多长时间……”朱明玉有些担心，“奖金按你说的，每件1角5，仅仅是奖金，一天都得600左右……”
一个月都得将近两万的成本。
这比工资都还高不少。
“低了吗？”刘春来浑身酸痛，本来就心情不太好。
难不成这些人还嫌奖金太低？
这可是每个月都有36块钱的固定工资外的。
“不是太低，而是有些高。大家因为有奖金，加班到现在，都还不愿意下班……”
朱明玉急忙解释。
她怕刘春来最终会因为成本太高而愤怒，把责任怪罪在她们身上。
“不嫌低就行。不过也得注意一下，主动加班可以，不能拿身体开玩笑。另外得注意质量。”刘春来一听不是嫌奖金太低，倒也没啥意见。
一条裤子，布料等成本只要两块多，就是把工资电费等成本算到里面，也不会超过3块2。
刘春来不介意多给点奖金。
“真没问题？”朱明玉看着刘春来，“按照现在的工资制度，一般人的工资都会超过一百。”
“朱厂长，作为干部，咱们要担心的是自己干部职工的收入太低而被别的厂挖走，而不是因为职工工资拿得太多。”刘春来明白了朱明玉的想法，警告着她。
山城属于发展缓慢的西南地区，虽然是整个西南第一大城市，经济在西部最发达，工业基础也好，但是工资水平却低。
服装产业投入少，见效快，是沿海地区无数人优先选择的。
要跟他们竞争，就必须有一只强大的工人队伍。
要不然，别人从他们厂里随便挖几个人，就可以直接生产。
刘春来就是要让这些缝纫女工们死心塌地留在厂里，不被人挖走。
“我们不再是吃大锅饭的集体企业，厂子发展好，大家自然要分享发展的红利，工资高一些又何妨？”刘春来警告着朱明玉，“另外，也不能因为有些技术好，手脚快的工人拿的奖金比大多数人高一截，就想着降下来！我们不会再吃大锅饭。”
深知这些集体厂领导干部们心思的刘春来，可不会让他们坏了自己的计划。
一直以来，国人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看到有人拿得高了，领导们就觉得他们拿得太多了，不少人也会眼红。
一旦打压这些，那么，就会出现国营厂最常见的问题——优秀人才流失，市场适应能力差。
特别是这种不需要太多技术含量的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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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艺在了解了服装厂开工后，加上被刘春来的不要脸给气着了，也顾不得苗仕林让她找机会多跟刘春来接触，直接就回去了。
“要不另外安排人？她昨天晚上没休息，今天又在厂里干活……”
“刘经理，我没有问题的！”殷冬梅急了，“我保证不会影响质量，也不会影响明天的生产。”
“你这样熬下去不是个事儿，身体要紧。”刘春来叹了口气。
这女人，昨晚上通宵赶样品，上午回去休息了一会儿，下午厂里开始生产样品，又跑来上班。
杨小乐找了六个身材高挑，胆子大，愿意穿着新服装到街头的女孩子，每个人都是不同款式，加上杨小乐等人，一共有快二十套。
殷冬梅想一个人全部干完。
“刘经理，要不就由她干吧。她一个人养着三个孩子，之前就靠着当棒棒，到处挣钱……昨天家里断了粮，要不是你提出先给大家预支一个月工资……”见刘春来反对，殷冬梅向自己投来求助的目光，黄莉对刘春来解释。
“这不是钱多少的问题。只要有好的身体，赚钱的机会多的是。”刘春来有些无语。
这才多少钱？
命都不要了。
打样因为工艺等问题还没确定，可能不会不断修改，奖金给得高一些，一套一块钱。
这女人就为这么点钱，命都不要了？
“她家情况特殊，原来是厂里的三八红旗手，不仅手艺好，人也踏实肯干，就是男人没嫁好……”黄莉见刘春来不同意，把他叫到了外面，介绍殷冬梅的情况，“现在虽然有五万条裤子的订单，谁都不知道这完成后还有多少。”
黄莉自己都没有底。
刘春来无语，“行吧，你们看着安排，明天早上，我要看到样品全部加工完成。”
遇到机会就抓住，连命都不要的人，刘春来没法反对。
让吴二娃先把其他人打发回去，刘春来准备找吴二娃谈谈给那些准备走秀的女孩报酬的事。
“报酬，还要什么报酬？春来哥，你不是说穿着溜达一圈，衣服裤子都送给她们吗？”
吴二娃一脸不解。
这样的衣服，一套怎么也得好几十。
只是穿着走一圈，白得了衣服，还不够？
刘春来知道他不明白：“这事情肯定不能让她们免费干，这些衣服虽然漂亮，现在也属于奇装异服。穿出去需要很大勇气，还可能挨骂。何况，咱们不是只干这一次。甚至，为了配合销售推广，可能还会到其他大城市展示。”
“还要去其它城市？”吴二娃更是不解。
杨小乐却一脸兴奋地拍马屁：“春来哥这一招高明！之前去蓉城，根本没人理会。就是学春来哥在解放碑穿着裤子跳舞，才慢慢有人买的。要是有几个漂亮女孩跟咱们一起，效果肯定更好！”
蓉城那边是如何打开局面的，他比谁都明白。
周蓉手中的这批裤子一到，很快就会全部卖出去。
要没有蓉城的市场支撑，仅仅靠着山城，刘春来手里三万多条裤子也不可能全部卖出去。
一条裤子零售价现在还保持在25呢！
“春来哥，这个真没必要，都是跟咱们玩得很好的，叫她们帮帮忙肯定没问题。”吴二娃真心觉得没必要浪费钱，“完事后，请他们吃顿火锅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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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春来差点骂出来。
现在一听到火锅，菊花就是一紧。
不能请客吃点别的，非得火锅么？
刘春来摇头：“不，关系再好，经常请人帮忙也不行。咱们成立一个模特队，每个月发60块钱工资，另外再根据走秀的场数发放奖金……”
一开始刘春来就有这样的想法。
模特队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
竞争对手很容易学会这一招，以此来达到吸引人眼球的手段，快速为产品打开市场。
以前刘春来也去维密秀现场看过不少次美女，当然，那时候可不只是为了看秀……
模特队在他手里，可以不断用一些符合时代，却能给人新奇感的方式让各种服装产品一直占有先机。
到时候，就会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
只要提到模特队，别人首先就会想到刘春来的服装品牌，那时候才是成功。
服装，必须做品牌。
之前生产的，因为时间急，连个标签都没有。
国内服装市场，从起步就竞争惨烈。
谁占先机，谁就更能成功。
何况，刘春来这几款服装都比较符合国际潮流，他是准备出口赚外汇的！
八十年代一个企业火不火，就看能不能赚外汇。
“那，那我们呢？”杨晓乐眼巴巴地看着刘春来。
他也想加入模特队。
“你们属于贸易公司的销售人员。模特队不会挂在红衫制衣厂，而是归于红杉制衣厂的母公司春雨制衣厂。”
两人顿时就感觉春雨制衣厂很高大上一样。
却不知道，所谓的春雨制衣厂，到目前，只有11台缝纫机，由一个只读了初一的农村妇女当厂长！
吴二娃他们找来的几名女孩子，并不是特别漂亮。
至少没有谁化妆，看不到刘春来曾经见过那经过无数包装以及化妆品堆积起来的艳丽。
却都是符合要求——青春靓丽，身材高挑。
刘志强骑着cj70摩托车来服装厂接刘春来，早已是靠着意志力强撑的刘春来在摩托车后座上都差点睡着。
刚回去，刘春来就躺下，还没等睡着，就被刘九娃叫了起来吃饭。
夜饭丰盛，累了一天的刘春来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在迷迷糊糊的时候，被刘九娃灌了一大碗黑乎乎、味道相当差的中药，刘春来才能安静地躺下。
睡得正香，刘春来就又被刘九娃叫了起来。
“九哥，我真不想练这玩意。”
他以为天亮了。
“不让你练功，我给你烧好水了，泡个热水澡再睡。”
刘春来浑身酸痛，动都不想动，哪还有心思泡澡。
刘九娃也不等他同意，把刘春来剥得只剩一条裤衩，随后一只手提着腿，一只手提着胳膊，把刘春来丢到了院子中盛了半桶热水的木桶里。
被丢在水里，刘春来没挣扎几下，就感觉泡在温热的水里的舒爽，额头上又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浑身酸痛无力，懒得折腾，直接靠在木桶边缘就睡了过去。
130 真实穷文富武（贺天海祥云大盟5/40）（求月票！求订阅）
“你不怕他这样睡着了淹死？”孙小玉用手扇着木桶里面散发出来的难闻中药味道，“不淹死，也得毒死，又是蝎子、蜈蚣又是毒蛇……”
刘九娃有些鄙视这没见识的婆娘。
“你懂啥，这可是传了几百年的方子，活血化瘀，松经活络，缓解疲劳效果好着呢。我这守着，能让他淹死？”
“你就吹吧！”孙小玉根本不相信。
看着那些玩意儿就吓人。
很多都是有剧毒的。
“练武虽然强身健体，却需要配着药跟饮食，不然只会对身体有损伤。练武本就对身体精气消耗大，一般没有多少渊源的传承，都不知道这东西，所以你见不到几个练武却高寿的人。穷文富武，可不是开玩笑。”
“穷文富武，不是因为练武的人消耗大，吃得多么？”
孙小玉真不知道这个。
刘九娃叹了口气，“那只是一方面。练武对身体本来伤害就大，如果没有即使治疗，容易留下暗伤。今天的药，还是耿富贵找了关系，春来喝的，一副药只要两块不到。熬来泡澡的，七八块呢，每天得换，一个月下来就得三四百的药钱……我小的时候，八祖祖分了家产，也没练几年。十四岁时，家里供不起，我到山城是为了找八祖祖……”
刘九娃叹了口气。
这些事情，他并不愿意提。
不过孙小玉不同，回去两人就要成亲的。
“泡澡的药能治疗暗伤？有这么神奇？”孙小玉还真没听过这事儿。
“这个是缓解疲劳、活血化瘀的。热水本来就有化瘀跟缓解疲劳的作用，加上配的药，效果更好。”刘九娃摇头。“要不然，这样练下去，很快就会出事。这也是为什么一般练武的人都短命的原因。”
刘九娃的理论，孙小玉这种不懂的人，何曾听过？
不过，听起来，倒是很有感觉的样子。
每隔一会儿，刘九娃就往桶里加一些热水。
刘春来泡在热水桶里，浑身舒坦，甚至响起了鼾声。
泡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刘九娃才把他捞起来。
让刘志强帮着他把水擦干，直接丢到李志强几人睡的房间里唯一的床上。
裤衩都没给刘春来穿上。
“怎么不让志强也泡？”孙小玉不明白刘九娃的心思。
恰好刘志强提着一桶开水出来，掺到桶里，“春来叔泡了后，不就是我泡了嘛。婶子，麻烦回避下。”
孙小玉撇撇嘴，“老娘又不是没见过！”
转身回了房间。
要不是孙小玉跟刘九娃确定了关系，又是长辈，刘春来肯定会回答，“你见过是见过，至少没见过我的……”
这种荤玩笑，开不得了。
李红兵在一边看着无聊，“都是闲的！一天假过场多，浪费钱。”
他是吃不得那苦的。
也不是张二强那种向往江湖的二傻子。
何况，他也知道，他即使跟着练，也得不到刘春来这种待遇。
刘九娃依然睡在少了一大截的钱袋上。
“九哥，我这浑身没力，来不起了。昨天一天，你这气也出了啊……”刘春来睡得正香，被刘九娃叫醒，哪里愿意吃那苦？“你这倒是有婆娘了，咱们队里还有上百号光棍呢……”
以前的他，就连大学军训，那都是靠着混过去的。
给教官请假，不准。
刘春来从一网友那学了一招，站军姿的时候，直接直挺挺地往后倒，连续两三次，校医那水平啥都瞧不出来，直接说这是多年的症状，大医院也没检查出来，然后军训的时候，别的同学盯着烈日晒太阳挥洒汗水的时候，刘春来躲在树荫下吃雪糕看热闹。
“九哥，你这是干啥！快起来，你这是要折我的寿！”
见没动静，才发现，刘九娃直接跪在他床前。
男儿膝下有黄金啊！
马上要讨婆娘的人了。
“春来兄弟，八祖祖交代的事，不能不办。练武刚开始都很苦，熬过去了，就习惯了。”刘九娃跪得笔直。
刘春来拉也拉不起来。
这才发现，刘九娃真的不要脸。
为了讨婆娘，下跪。
为了让自己吃苦，还特么的下跪。
“我这辈子，跪过父母，跪过八祖祖，跪过爱群婶子，连福旺叔，我都没跪过！”刘九娃仿佛知道刘春来的心思。
一副刘春来不答应就不起来的架势。
刘春来无奈，只能答应。
“mmp，谁把我裤子脱了？”在刘九娃起来后，刘春来才感觉到双腿间空荡荡的凉意，顿时捂着跳回了床上。
心中狂骂。
这特么都是一伙啥人！
光棍久了，捡肥皂？
“本钱倒是不小，可惜，比老子还是差点。”刘九娃把刘春来装衣服的包丢到床上，丢下一句话后，出去了。
气得刘春来有了想杀人的冲动。
折腾着出去，外面天还是麻麻亮。
不过刘春来也发现，浑身虽然依然酸痛，却没有太严重，还是能坚持。
依然是一盏茶，十分钟。
这让刘春来觉得比昨天要好受不少。
马步蹲完后，刘九娃又是给他一阵捏，那酸爽的感觉，真的欲死欲仙。
不过之后比昨天轻松太多了。
虽然依然是浑身酸痛无力。
刘志强依然还是一个小时，几乎到了半个小时就开始摇摇欲坠，最终也没倒下。
“九哥，猪油降价了迈？你这放了多少猪油？”
早上居然是干饭！
刘春来跟刘志强两人碗里都是猪油蒸蛋，蛋蒸得很嫩，不仅有鸡蛋的香味，还有一股子浓郁的猪油味。
油放得太多了。
其他几人，包括孙小玉碗里，虽然也是干饭，却是猪油蒸辣椒，闻起来就很香。
李红兵在一边大叫不公平，刘九娃只是一句话：“你跟着练，也有。”
他顿时不吭声了。
不能为了吃口好的，就把自己折腾得要死不活不是？
刘春来还没在早上吃过干饭，闻起来很腻人，吃起来却不觉得，不知不觉，一大碗干饭就下了肚。
再添一碗，伴着猪油蒸的剁椒，吃得汗水直冒。
“志强，再给我三百块钱，没生活费了。”在两人吃了早饭准备去制衣厂的时候，刘九娃对刘志强开口了。
钱就在屋里的麻袋上放着，刘九娃没有直接拿。
“九叔，前天不是才给你一百？”刘志强有些肉痛。
九叔不是大手大脚的人啊。
131 模特不是正经工作？（贺天海祥云大盟6/40）（求月票！求订阅）
刘春来也有些咋舌，难不成刘九娃因为要娶孙小玉，开始从生活费里往自己兜里装了？
“这是单子。昨天抓了三天的药，33块7，今天中午，我去买些牛肉……”刘九娃直接掏出了几张单据。
刘志强看了，转身进去拿钱。
“啥药这么贵？”刘春来不解，这财务制度，得早点实施了。
现在这样没规矩，估计以后账务就会到处都是问题。
“昨晚上你喝的，以及泡澡的，要不然，你今天能有这么轻松？”刘九娃一脸平静，丝毫都不担心被刘春来误会他贪了污。
刘春来无语，这事情搞得！
“九哥，这钱是队里的，咱们不能这样干！要不然，回去大家有话说啊！”这不正好，可以不用受苦了。
真是老天都看不下去自己在这里吃亏受罪。
重新来一回，就该享受生活的。
“谁能说啥？钱是你挣的，没有你，大家依然喝红苕叶子高粱汤，饱饭都吃不上一口。”
刘九娃却一脸严肃。
刘志强也出来了，手中拿着厚厚的一沓钱递给刘九娃，“九哥，我这先给你支两百，牛肉你少买点，够春来叔吃就行了，我扛得住。”
随后，转身对刘春来说道：“春来叔，你不用担心队里有人说啥。如果他们真要说什么，我跟九叔应得的钱，用来补这个。”
“他们要是说了，还带他们挣啥钱？”刘九娃一脸傲气。
孙小玉跟李红兵在一边，也不吭声。
刘春来有些无语。
自己是在意这点钱的人么？
关键自己不想吃苦啊。
刘志强这傻孩子，怎么就不理解春来叔的心思呢！
他难道不知道，春来叔是不想吃这份苦，受这份罪才拿这个说事儿的？
真有钱到无数人想要打自己主意的时候，一年花点钱，请上十个八个特能打的保镖不好么？
可惜，刘志强不知道他春来叔的想法。
“春来叔，你真不用担心这个。这些钱，都是你一个人挣的，就是你全部花完，也没谁会说什么，何况，你并没有乱花这些钱。练武这事儿，其实很伤身体，如果一开始不注意，后面就会出问题。咱们队里不少老人练武，却没有八祖祖高寿，就是这原因……”
去制衣厂的路上，刘春来闷闷不乐，刘志强还以为他担心刘春来担心队里有人会说呢。
只要是旗手，哪怕是没钱，各家认可，也会摊牌出来这笔钱。
何况钱都是刘春来挣的？
刘春来很想问刘志强，难道他不愿意多分钱么？
最终，他放弃了。
这些人，相对那些精明到啥都能算计上的聪明人，实在是太傻了些。
刘春来两人到制衣厂后，发现吴二娃这些人都在。
几个年轻的高挑女孩子，身上穿着新设计出来的衣服，满脸兴奋的笑容，不断地相互评价对方的衣服。
“他们昨晚上都在这里守着呢！样品生产出来，就穿上，有些不太合适的地方，都进行了修改。”黄莉对刘春来解释着，“昨晚上，她们每一套都试穿了，自己根据喜好进行交换，搭配……”
“刘老板，这些衣服太漂亮了。我们穿着上街走几圈，就真的送给我们吗？”
一名身材高挑，特别是一双腿很长的女孩见刘春来过来，满脸期待地问道。
刘春来知道，她叫白紫烟，女孩中最漂亮的一个，而且性子泼辣，胆子也大。
“当然！”刘春来肯定地点头。
高挑的白紫烟上身一件的确良蝙蝠衫，下身一条加了金属扣子的大喇叭裤，这让她整个人的身材看起来更高挑，浑身洋溢着青春气息，给人一种惊艳的感觉。
要是肚子上露出一点白，那就更惊艳了。
刘春来也知道，这种想法，只能一步步来，到时候每款设计都短一点，就看到了。
或许，不用他谋划，那些为了吸引注意力的女孩们就会在社会不断接受中慢慢露出来。
“哦，太好了，不用花钱！”
其他同样期待回答的女孩顿时欢呼起来。
黄莉见这，不由摇头。
她不知道这厂在刘春来的领导下，能坚持多久。
“诸位，春来哥想成立一个模特队，主要帮着展示各种新款设计的衣服，”吴二娃把几名女孩都叫到了制衣厂的会议室，“这样一来，大家不仅经常有新衣服穿，也能有个工作，免得回家挨骂。”
他的话，把所有女孩都弄糊涂了。
这不是帮忙么，怎么就成工作了？
“这能是工作？”一名女孩疑惑地看着刘春来，问了出来。
“确实也是一份工作。因为我们新款的设计，需要先展示给客户看……所以，我准备成立一个模特队，主要就是在全国各大城市展示我们的新衣服设计……”刘春来做了解释。
时装模特，在国外很流行。
国内，改革开放刚五年时间，大家都还很保守，很含蓄。
“一次两次没问题，可天天穿得花枝招展到大街上，这会被人骂不正经……”一名女孩眉头拧在了一起，“要是我妈知道了，非得打死我。”
“是啊，一次两次没问题，可要是到处去……”
好几名女孩一脸忧愁。
刘春来看向了吴二娃。
不是说找的胆子大的人么？
一次跟多次，有区别？
这货昨晚上没有给这些女孩说这事儿？
吴二娃一脸尴尬，对着几名女孩说道：“咱们又不是去街头露肉！就像最开始的喇叭裤，穿着本来就好看，回去就被爹妈剪掉，谁不伤心？现在因为穿的人多了，所以他们也就不反对了！你们不是天天嚷着要做新时代的女性，要解放思想么……”
“穿着这些衣服在舞场里吸引全场目光，所有人鼓掌，就不为难，在大街上，只要咱们穿出去了，就会有更多的兄弟姐妹开始穿！穿的人多了，谁还会说什么？”
女孩们你看我，我看你。
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神情，可却没有人站出来。
白紫烟站了起来，看着刘春来，咬牙问道：“刘老板，你说这作为一个长期的工作，是服装厂的岗位吗？”
另外几名女孩也看向了刘春来。
132 刘队长的鸡汤（贺天海祥云大盟7/40）（求月票！求订阅）
“你们要服装厂的岗位，给服装厂岗位；要麻纺厂的给麻纺厂的岗位。如果还要别的，暂时估计不行，等以后产业做大了，可以考虑。现在我手里只有麻纺厂跟服装厂，当然，他们还有个商贸公司……”
刘春来一脸无奈。
能选择的太少。
他这话，顿时把原本一脸担心的女孩们逗乐了。
“刘老板，这真的按照上班来？”女孩子们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每个月按时发工资，出去其他地方走秀宣传，公司报销路费住宿费生活费啥的……”刘春来介绍了情况后，“大家可以考虑一下。如果不愿意，也不强求，这次帮忙，不仅会把衣服送给你们，每个人也会有十块钱的感谢费。”
他没敢多给。
八个人，八十块钱。
所能产生的效果，再等十年二十年，估计800万都不一定能达到。
“如果同意，是不是要办理入职什么的？”另外一名高挑的女孩问刘春来。
“肯定要办理入职，咱们跟之前的单位不同，先签十二年合同吧。”刘春来直接拿出合同制，“我们春雨制衣厂，承包长丰麻纺厂的麻纺车间的合同是十二年。国外这种模特公司很多，很多大明星，都是从模特开始……”
三五年？
那没有可能。
刘春来没有提出来跟她们签约一辈子，那是怕吓着她们。
这年头，按照后世的造星方法，很容易就把这些女孩培养成明星，那时候才会有更大的价值。
刘春来先给她们画了一个饼——当明星！
现在明星，已经有一些了。
随着改革开放，人们的腰包鼓起来，然后娱乐产业也就会逐步发达起来。
刘春来这饼一画出来，好几个女孩眼里就亮了起来。
“十二年合同？那之后怎么办？”有女孩担忧了。
国营单位，那可都是一辈子。
“如果到时候咱们单位还在，就自动续约啊。”刘春来没想到，她们居然想要签约一辈子。
作为二十一世纪的黑心资本家，这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咱们先说说这次的秀吧，回去后大家也考虑一下。”刘春来看时间差不多，也没让要求她们直接作出决定，而是转移了话题，“明天这是首秀，关系到咱们这些新款的服装能否成为潮流，一旦成为潮流，你们就是潮流的引领者！甚至能走出国门，为国家创汇！”
潮流的引领者！
为国家创汇！
眼前这些人，那可都是大城市里响应国家号召，上山下乡的知青。
潮流，是她们的追求。
而为国家创汇，为国家做贡献，这是大多数这一辈年轻人的梦想。
刘春来很会给她们打鸡血。
如果能出口，给国家创汇，那只是一方面。
刘队长真正想要的，是赚钱。
光赚国人的钱，不够，要赚外汇，那才有意思。
“刘经理，真的能出口？”另外一名叫冯雁秋的女孩站了起来，一脸不可思议地问道，“我们国内进口的东西可是很贵呢。”
国家缺乏外汇。
一旦能获得国外订单，那这厂子，就足够吸引人了。
她们要是回去说自己自己在能挣外汇的厂里上班，家人走路都能把腰杆子挺起来，接受其他人羡慕的目光。
“为什么不能？只要好看，能符合国外的审美观，就能被她们穿在身上。”刘春来一脸自信。
这些设计，那都是被历史证明了，符合全世界女性审美观的。
要不然，刘春来拿出来干啥？
国内市场很大，可目前中国有钱的女性不多啊。
“所以，明天这场首秀，就必须做好准备！我们不是专业的模特，但是也要走出新时代中国女性的气质！解放碑是什么地方？全国排名前几的繁华商业街！这可是改革开放的新鲜事，以前你们在大街上跳舞，看的人虽然多，没有媒体报道吧？但是这次不同！”
刘队长继续给廉价模特们灌鸡汤。
晚报的记者已经找好了。
刘春来还没见过，但是人家对这样的事情很感兴趣。
在这之前根本就没出现过。
还是国外才有的。
出现在山城，能展现山城改革开放的成果，同时还是新鲜事务，也不是那种穿着比基尼露胳膊露大腿，伤风败俗地出现在大街上，唯一就是服装设计比较新颖，自然会有记者愿意来报道。
合适不合适，报道出去，引起大家讨论嘛。
“刘老板，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白紫烟站了起来，一脸坚定，“不管怎么说，比我们之前刚开始穿喇叭裤要好多了！”
“是啊，刘老板，咱们争取把这些服装卖到全世界，为国家创汇！”冯雁秋也站了出来。
其他女孩已经被刘春来的鸡汤给灌得热血沸腾，自然不会反对。
“在国外，模特走秀，有很多专门的步伐跟动作，咱们不需要那么专业，只要能展示新时代女性的朝气就可以，所以，在展示的时候，还是不能像之前那样随意……”
刘队长又摇身一变，成了模特指导人员。
当然，猫步啥的，那肯定是来不及，那个没有长时间训练，反而会变得不伦不类。
索性，就让大家自然一点。
可不管大家怎么试，都没法达到刘队长想要的效果。
这些女孩青春靓丽，却走不出来模特在时装秀上t台的那种感觉。
“依我看，咱们还是跳舞吧！这些衣服裤子跳起机械舞，更好看……统一服装，这样更能吸引人们的注意……”
杨小乐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折腾。
“我们要展示好几套呢。”吴二娃也很心动。
“那就换了衣服多来几趟呗。这样大家也能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冯雁秋说的时候，看向了刘春来。
要是按照之前的，她们能凭空得好几套衣服呢。
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看着我干啥！”刘春来有些无语。
这些家伙，果然是那批跳舞的人。
动不动就是跳舞。
难道真的整广场舞？
然后自己摇身一变成了广场舞的鼻祖？
这种事情，刘队长真心不想，尤其是他没打算往娱乐方向发展。
133 刘大队长又现骚操作（贺天海祥云大盟8/40）（求月票！求订阅）
“春来哥，你跳舞跳得好，教教咱们……”
吴二娃跟杨小乐两人一脸期待，就连旁边的白紫烟跟冯雁秋的也是一脸热切地看着刘春来。
“刘老板，之前二哥他们一直都说你跳得最好，教教我们呗……”
白紫烟直接走了上来，拉着刘春来的胳膊，开始撒娇。
还好，声音不嗲。
要不然刘队长的鸡皮疙瘩就会掉一地。
不是说好这年头的妹子是含蓄的，害羞的么？
刘春来有些怀疑，自己是来到了一个假的八十年代初期，刚来，四妹就提着菜刀要砍了他；遇到周蓉都主动想要把刘春来给推了；孙小玉更是直接逼着刘九娃娶她；眼前的白紫烟，昨天才见到呢……
一时间，刘队长有些蒙。
“春来哥，我们都有基础，但是要论跳得好看，还是得你，时间很紧，咱们十多个人穿着统一的服装，在音乐下整齐的舞蹈动作，那样才更能吸引人……”吴二娃就奇怪了，刘春来怎么就不同意呢。
这已经是好几次找刘春来教他们跳舞了。
可是刘春来不愿意。
之前刚来山城卖裤子，那会儿他可没有一点害羞。
“春来哥，咱们这也是为了让更多人关注这些裤子跟衣服……”白紫烟红着脸摇晃着刘春来的胳膊，她都有些佩服自己的胆大。
现在已经是骑马难下了。
要是不能说服刘春来教她们跳舞，非得被笑话死。
刘春来叹了口气，“行吧，我只跳一遍，大家看看，然后你们跳，我指导。”
“春来哥，你太好了！”
白紫烟双手抱着刘春来的胳膊，跳了起来。
刘春来看着她，觉得此时应该被亲一口。
然并卵，没有。
很快，吴二娃就把他的四喇叭整来了，依然是《beat it》，依然是迈克尔·杰克逊的太空机械舞。
不过，众人发现，刘春来的动作并不流畅。
“怎么了？”吴二娃不相信这就是刘春来的水平。
就连白紫烟，脸上都有些失望。
这是传说中的街头小王子刘春来？
“蹲马步蹲得双腿酸软，扛包扛得浑身酸痛……”刘春来解释着，不过为了新的服装，还是咬牙坚持着把各种动作都做出来，随后让吴二娃等人联系，他在旁边指导。
由于是在制衣厂车间间的空地上，音乐吸引了不少年轻女工。
朱明玉一开始还以为是厂里的女工，结果看到刘春来跟吴二娃一帮人，只能板着脸呵斥厂里的职工。
“都干什么呢？不干活了？要是不愿意干活，就把复工的机会让给其他人。”
“朱厂长，这都中午下班了呢。”一名女工不满地说道，“大家又没影响生产……”
刘春来见状，只能一脸歉意。
“朱厂长，咱们这是为新服装的宣传，外面不太方便。”
“旁边的大礼堂有舞台，要不你们去那边？虽然大家的奖金是计件，可还是有基本工资的。”朱明玉提醒刘春来。
钱是刘春来发。
如果刘春来高兴，要在生产车间她都无所谓。
制衣厂人数只有三百出头，却有一个能容纳超过五百人的大礼堂。
这是以前制衣厂开大会以及搞活动的场所。
刘春来又去找了黄莉一趟，让她安排人把所有的新款服装给没人生产一套。
在制衣厂吃了一顿食堂按照每人每顿2角5标准的工作餐，肉不多，切得很小，素材倒是有不少的油水。
这让刘春来很满意。
在这方面，食堂的人，没有在这方面克扣的。
一直到晚上才回去，这一天，刘春来也累得不轻，可刘九娃觉得他还是不够累，在吃了饭休息了一会儿，把瘫在床上的刘春来拉出来又蹲了一盏茶的马步，然后灌了他一碗药。
药依然还是那么苦。
还好，今天情况好多了，刘春来不是被刘九娃提着剥光丢进木桶。
自己爬进去，散发着浓烈药味的温热药水，让他又在木桶里睡着了，不过最后还是能自己爬起来擦干身上的水爬上床，避免自己又光溜溜的睡着。
相比刘春来倒下就能睡着，在县城招待所的严劲松则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刘福旺跟他今天就跑到了县里，明天跟轻工局讨论承包合同的条款。
刘大队长要求合同期限二十年！
本来县里是不给签承包合同的，包产到户，土地都没签承包合同呢。
刘大队长跟着儿子学，直接要求签承包合同，要不然，就不承包。
“老刘，这事情是不是再考虑考虑？我总觉得这不是啥好事啊。”严书记很担忧地看着旁边同样睡不着的刘福旺。
刘福旺那是兴奋得睡不着！
“乱说，啥叫不是啥好事？我说你严书记平时不是挺精明一个人？怎么这会儿犯糊涂了！咱们有这些工厂，就有招工名额，农转非啊！咱们工作不就好做了？到时候，不是我求你严大书记，而是你求我刘大队长了。”
刘福旺一脸嘚瑟。
“那也得厂子效益好啊，工资都发不起，农转非有啥用？”严劲松也是愣了好一阵。
他没想到刘福旺打这个注意。
说完后，才意识到，刘福旺想干啥，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是准备用这些厂的招工名额把所有的地收回来？”
“莫说那么难听，这是所有社员以土地入股，国家都允许的。跟那些外国人合作，咱们没钱没技术，他们出钱出技术，咱们国家就出土地啥的，县长他们都不反对呢！”刘福旺翻了个白眼，一脸鄙视，“亏得你还是个书记，上级会议精神，你咋理解的？”
严劲松顿时瞠目结舌。
根本没法反驳。
再一想到今天吕红涛听到刘福旺这一番说辞时的表情，他倒不觉得气恼了。
吕红涛同样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这几天的事情，对他来说，实在是难以消化。
“你早晚要被刘福旺拖死！”这是他爱人叶玲的话，“许书记马上要退休了，他想赌一把，成功了，别人都会记得他，失败了，也没谁会说他，而是说你。县财政现在本来就非常困难……”
这是事实。
可真正让他无法入眠的，是刘福旺要让刚包产到户的农民用土地入股他们承包的机械厂、纺织厂！
134 惊奇出场方式（贺天海祥云大盟9/40）（求月票！求订阅）
刘福旺的理由很充分。
充分到吕红涛根本无法反驳。
人家不是把包产到户的地收回来，各家各户的地，使用权依然在手里，不过大队统一调度，规划。
他能说什么？
根本没有违反政策。
虽然说明知道这种事情不对，是跟包产到户政策对着干的，却根本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阻止刘福旺承包纺织厂跟机械厂？
刘春来在山城承包的麻纺厂的产能，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家制衣厂能消化得了的，要是到时候刘春来真的把所有的重心放到山城，他们县城就彻底失去了这样一个机会。
许志强已经准备把这事情往市里报，甚至往省里报，作为一个改革开放的试点。
妻子直接就不理他，也没人跟他沟通这事儿。
“看来，明天得找许书记好好交流一下了。”吕红涛做出了决定。
第二天一大早。
刘春来依然是被刘九娃叫了起来。
依然是老规矩，早上依然是猪油蒸蛋拌干饭。
上午的时候，刘春来到红杉制衣厂去看了下，由于都是舞蹈爱好者，这两年随着西方的一些电影流传进来，加上一些歌曲流行开来，跳交谊舞的人虽然不少，但是对于保守的年轻人来说，那种男女间搂抱在一起，是有伤风化的。
很多人组织的舞厅，就因为这样的原因，在严打的时候被居委会大妈们举报了，不少人甚至因为这事儿被判刑。
所以，他们反而喜欢机械舞之类的。
不仅好看，能吸引人的眼球，还无法被人指责有伤风化。
所以，到上午的时候，十多个人的动作，都开始变得比较整齐了。
红杉制衣厂已经习惯了刘春来只要结果不问过程的作风，在完成打样后，直接根据批量制造，完善了工艺，交由厂里生产，一上午所有的款式，每一款都生产了二十套。
这些衣服，刘春来自然不会全部给跳舞的模特们，吴二娃这些销售公司的人员，还在等样品，去全国开拓市场呢。
“大家都认真准备一下，六点，准时在解放碑集合，晚上请大家吃火锅！”
饶是刘春来对火锅深恶痛绝，但是在征求了大家意见后，所有人的意见都是吃火锅，刘春来也只能紧缩着菊花，同意了。
“耶~”
女孩子们都欢呼了起来。
刘春来让刘志强去找孟老头定位置，而且时间订到了晚上八点。
在没有夜生活的时代，八点已经很晚了。
“咱们再排练排练，不要出了问题。衣服都带着，到时候就在附近的人家里换！”白紫烟对着众人提议。
倒也没人反对。
刘春来本来想要跟吴二娃说的山城晚报记者周建伟提前沟通一下，奈何人家没时间，不愿意见刘春来。
说是到时候会去解放碑。
如果确实符合要求，就会写稿子。
刘春来只是撇撇嘴，这狗曰的装清高呢。
解放碑，作为山城甚至整个西南地区的最繁华的商业街，这繁华，已经延续了很多年。
星期天，是绝大多数单位公休的时间。
在这一天，解放碑的人，自然是不少的。
夏天的太阳很毒，虽然解放碑白天也是人来人往，但是在六点后，虽然太阳依然没下山，气温却降低了很多。
这里的人，会更多。
至于吃晚饭？
一顿饭晚点吃，重要么？
周围的人，甚至会吃了晚饭，到解放碑溜达一圈消食。
“杨艺，你这丫头，拖着我们来这边干啥？家里电风扇吹着不舒服？”杨艺母亲苗小芳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着闺女，一脸不满。
这大热的天，又不买啥东西，逛啥解放碑！
“妈，一会儿舅舅跟舅妈也要过来。”杨艺扭头向着老爹杨文博看去。
“我先回去了。”果然，一听到舅舅跟舅妈也要过来，老爹杨文博脸上就浮现出不满，转身就准备走了。
苗小芳看着他，“文博，工作上的事情至于闹到家里？再说了，你讲原则不愿意把杨艺安排到纺织局，哥给安排到了轻工局呢！要不然她还跟一帮子返城的知青当盲流，当二道贩子……”
“二道贩子怎么了？不偷不抢！”杨艺顿时不乐意了。
尤其是刘春来是个做生意的人……
她都没意识到自己这会儿居然想到刘春来的身份。
“小芳，文博，你们也来了？”正在这时候，苗仕林从一边走了过来。
虽然妹夫对他不满，不过他倒无所谓，掏出烟，抽了一支递过去。
杨文博虽然不情愿，大舅哥递烟也不能不接。
“舅妈没来？”
“你舅妈有事儿呢。你非得喊我这时候来解放碑，不会就是为了让我来跟你们摆农门阵吧？”苗仕林也没理会杨文博。
“刘春来他们要在这里走秀，说是要准备把他们的新款服装卖到国外去，为国家出口创汇呢！”杨艺急忙汇报，“你不是让我盯着他么？”
“走秀？”
“出口创汇？”
尤其是出口创汇，这把苗仕林给震到了。
“啥玩意儿出口创汇？”就连杨文博也来了劲。
“你不知道？他也承包了你们纺织局下属的长丰麻纺厂的纺织车间。”苗仕林的脸色不由有些怪异。
纺织局的领导居然不知道他们下属的产业被人承包了？
杨文博冷哼一声，“我们怎么不知道？一年六十万的承包费呢！放心，你们的设备款，很快就能还，另外，你们轻工局要想再从我们纺织局免费拿材料，想都别想！”
两人眼见又要吵起来。
“轰轰轰~”
远处，一阵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传来。
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山城大多数人都熟悉的七八辆嘉陵厂生产的cj70，从远处缓缓地向着这边骑了过来。
每一辆车的后座上，都站着两名穿着打扮怪异，带着还贴着标签蛤蟆镜的年轻人向着解放碑这边而来。
原本在街上的行人，被这支怪异摩托车队吸引，纷纷向着这边而来。
“嘉陵厂又搞这一招？他们的产品不是卖得很火？”苗仕林有些疑惑。
“这些小年轻，整天不务正业，穿着奇装异服吸引人眼球！早晚会被送去劳改！”杨文博则是另外的看法。
看看摩托车后面站着的小年轻们，衣服袖子那么大，裤腿都能当扫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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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托车后座上，站了两个人，前面是一个年轻男子，穿着全套的牛仔服，下面配着已经在山城火气来，不少人穿的夸张大喇叭裤。
后面则是一名年轻女孩。
女孩身材高挑，站在行驶速度并不快的摩托车上，双臂张开，袖子宽大得如同有了一队翅膀。
裤子上半截紧身，把身体曲线勾勒了出来。
很多思想保守的老人自然会骂，但是逛解放碑的，自然是年轻人更多，他们一脸羡慕地看着摩托车上面的同龄人。
骑摩托车的骑手，同样是一套牛仔服。
跟后面站着的人不同，下身穿着紧身裤跟厚底皮鞋，裤子上面不少地方还有金属链子，这些链子跟裤子上的金属扣子，在太阳的余晖下闪闪发光。
车队在这条街上来回绕行了好几圈。
不少人被吸引，向着解放碑汇集。
最后摩托车队才在路中央的解放碑前停下来。
几辆摩托车在后座上的人下车后，就骑着离开了解放碑。
除了三辆是刘春来从张建民手里敲来的，其他六辆，都是让吴二娃等人找来的，每辆摩托车给了二十块钱呢！
原本刘春来没打算用这样的出场方式。
为了一开始就吸引人，整出了这样的方案。
毕竟，嘉陵摩托厂从改革开放初期就开始生产摩托，加上为了扩大销量，迅速打开市场，采取的是军品补贴销售的模式。
在外面可能卖好几千块钱一辆，山城这边则是补贴后的出厂价，一辆也就一千多，即使就今年涨了不少，也没到两千一辆。
摩托车好找。
摩托车上下来的年轻男女围着解放碑散开，背对解放碑，面向观众。
上身衬衣下身牛仔喇叭裤，再配着一双厚跟皮鞋的他，本来不高的他显得挺拔干练了不少。
他把手里的四喇叭录音机放到解放碑的基座上，环视一圈，见周围围了很多人，其他人也都做好了准备后，直接按下播放键，随后快速跑到自己的位置上。
原本还不知道这些人要干什么，可见到吴二娃把四喇叭录音机放到解放碑基座上，周围的人就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了。
“嘘~儿~”
有人兴奋地吹起了口哨声。
带头的人出现，口哨声顿时此起彼伏。
“啊~”
有些年轻的女孩兴奋地尖叫起来。
更有不少人欢呼。
一时间，欢呼声、尖叫声、口哨声，传出老远，吸引着周围的人赶过来。
缺乏娱乐的年代，哪里有热闹，哪里就能引起围观。
何况这还是整个西南地区最繁华的解放碑？
人群中，不少年龄大的人，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这些二流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公安也不把他们都抓起来！继续下去，更多年轻人会被他们带坏！”
“就是，这帮人整天为了吸引别人注意，啥都能干出来……”
《beat it》第一声前奏响起，绕着解放碑一圈静静站着的年轻男女同时做出了脖子前伸的动作，第二声响起，双手抬了起来，女孩们如同张开了翅膀……
随着音乐的节奏加快，他们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每个方向的人群，同时都能看到好几个舞者。
动作几乎一致，而且还是这种让年轻人沸腾，让中年人新奇的舞蹈动作。
舞蹈动作越激烈，蝙蝠衫跟大喇叭裤的变化就越快……
这顿时让围观的年轻人们更是兴奋地尖叫起来。
大妈大婶们对成天不务正业的小年轻反感不已，可现在却也被吸引得顾不得要去报公安把他们抓起来。
刘春来在人群中观察着周围人的反应。
这种新奇的宣传方式，几十年后被各种商家套路轰炸的人们，甚至不会过多关注。
现在是八十年代初期。
刚改革开放，电视机都没有几台，也没有多少商家宣传活动啥的。
“这是嘉陵摩托搞的？”有人疑惑地问着旁边的人。
79年国庆，嘉陵摩托的cj50在首都庆典广场上绕行，引起全国轰动，嘉陵摩托车的订单就生产不过来了。
在山城，可还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儿。
“不可能，嘉陵摩托车要是这样，会有横幅，而且摩托车也开走了……他们身上的衣服没见过，挺好看的啊。”
一名三十来岁的女人紧盯着跳舞的女孩们身上的衣服，双眼放光。
“之前喇叭裤就是卖裤子的人在这里跳舞，估计也是为了宣传服装。”一个见过刘春来跳舞的年轻人说道。“应该是卖服装！”
刘春来在一边听着，不由咋舌。
这年头的人这么精明？
“杨艺，那个小伙子不是吴二娃嘛！”苗小芳脸色复杂。
难不成闺女是为了让她们来看吴二娃？
那可不行！
吴二娃工作都没有。
尤其是看着杨艺脸色潮红，不断对往这边看来的吴二娃挥手，甚至跟着扭动身体比划动作，苗小芳脸色更是难看。
“对呀，妈！吴二娃现在跟着刘春来卖服装呢。这可是新的宣传方式，展示我们新时代年轻女性的活力。”
杨艺哪里知道老娘的心思？
大喇叭裤她身上也穿着呢。
衬衣配喇叭裤，蝙蝠衫配喇叭裤都很好看！
杨文博阴沉着脸，有些接受不了。
苗仕林在一边乐呵呵地看着，问杨艺，“这主意又是刘春来想出来的？”
“可不是吗，这人除了不要脸，脑瓜子倒是灵活，我就好奇他是怎么连续六年都没考上大学的。”杨艺想不通这个。
“他又干啥了？”苗仕林更是好奇。
杨艺把刘春来问她脸是啥，多少钱一斤的事儿说了，让苗仕林笑容更甚。
“刘春来是谁？”苗小芳没想到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承包长丰麻纺车间，跟轻工局下属红衫制衣厂的年轻人。”苗仕林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妹妹苗小芳。
“这种无耻的人，早晚会出事，杨艺，以后少跟他接触！”杨文博真没想到，会有人无耻到这样的程度。、
不要脸，也不能表现出来不是？
突然，从彩色摄影冲印中心出来了几个外国人。
他们也向着人群中挤去。
解放碑周围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本来围得水泄不通，发现几名外国人也往里走，周围的人不自觉地给让出位置来。
还不时偷偷向他们投去目光，打量着他们。
一对年约四十岁、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在那群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