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5 公社书记都不当，我当啥大队支书
当天晚上，严劲松跟马文浩两人又跑来蹭饭了。
他们现在也学聪明了，根本不到四大队大队部，而是到刘福旺家里。
这样一来，刘福旺即使想要收钱，也是没有可能的。
“支书我是不会当的。这一天事情多得要命，各种会议啥的，我也没空参加……”刘春来直接表示，支书这个职位，他没有兴趣。
连公社的书记以及县里更高职位他都不愿意，更不要说大队支书。
这跟严劲松以及马文浩两人的看法是一致的。
刘福旺只是在一边裹着叶子烟。
说实在的，他并不愿意放权。
可他不想儿子的前途受到影响。
“福旺，要不，你还是代理着？”严劲松问刘福旺。
“这事情总得有人负责的。”刘福旺摇头，“如果没有处理，不拿出态度，到时候你们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那有什么！严书记都去找过计生站的人，他们应该清楚……再说了，计生办的是因为太多超生的人住在你们大队，现在这些人都被赶出去了，问题也就不在了……”马文浩很不情愿地说道。
他是不想说这些话的。
太违背原则了。
“还有个问题，刘八爷在临终前有遗命，让你们刘家都生两个，这事情呢，是违反政策的……可你们大队也没法太过干涉，春来现在又是刘家的族长……”
严劲松看着刘福旺，慢条斯理地说道。
马文浩看了他一眼，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他就没想到这个问题。
刘福旺裹烟的动作，停了下来。
刘春脸上浮现出郁闷的表情，“这事情……”
“所以，最终得有人背锅的！”严劲松也不绕圈子。
这话，是对着刘福旺说的。
甚至，他都不顾及自己是公社书记的身份。
搞得马文浩特别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跟着来？
“严书记，你这可是知法犯法！82年9月，十二大把计划生育工作定为基本国策；同年9月，写入了宪法……严书记，当初你可是跟我们一起到县里学习了的。同样，也是那一年开始，计划生育工作开始变得严格……”
刘福旺一脸震惊。
严劲松根本就不理会他，“得了吧！你演戏没人看，沟子一撅，老子就晓得你要拉啥子屎，有必要装莽（傻）？咱们都是明白人，打开窗子说亮话……反正超生要罚款的……”
刘福旺不吭声了。
刘春来也不吭声了。
确实，他爹来承担这事情，比他效果要好很多。
“乡改镇后，镇政府不是准备建设在我们这边么……”刘春来开口了。
话里的意思也很明显。
在镇政府的眼皮下，这种事情即使一开始没有问题，到了后面，也会出现问题。
特别是到时候有人要以此做文章，这绝对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他不知道严劲松这是啥目的。
“镇政府不放到你们山上，公社的位置也不合适，县里准备放到葫芦坝那边，那边地势平坦，水源也容易解决……”
严劲松这话说出来，明显看到了刘春来长出了一口气。
刘福旺也没有吭声。
之前他是希望镇政府就放在大队部旁边的，那样对整个大队的发展，都是有着很大的好处。
不管是基础建设还是工作机会什么的。
可现在，四大队的基础建设，已经非常不错了，为了安排工作，依然还在持续投入；至于工作机会，四大队下属的厂，都已经开始全县招人了。
“葫芦坝那边倒也不错。也算是几个公社的中心了。”刘春来点头说到。
对于这事情，大家都不再去谈。
哪怕刘福旺没有答应。
“对了，杨翠花的事情……”马文浩终究还是提了，“她都有三个娃儿了，大的都结婚了……”
刘春来叹了口气。
他真心想不明白，杨翠花在想啥。
“她是肯定要处理的。如果非得生……”刘福旺的脸变得阴沉起来。
此刻。
杨翠花家里。
儿子刘青峰正一脸愤怒地看着老娘。
刘文海只是低着头在抽烟。
16岁的二女儿跟9岁的小儿子都坐在一边。
“妈，这事情，不解决不行……我个人的前途倒没什么，妹妹的学习成绩你晓得，考大学是根本没可能的，更不要说中专……等她高中毕业，也只能当一个普通工人……弟弟除非努力学习……”
刘青峰上了几年班，人肯学，成长也快。
老娘跟自己儿媳妇儿比着生孩子，一开始他根本不知道。
毕竟杨翠花年前一直在山城。
“老子的事情，你一个当儿子的做得了主？你现在翅膀硬了还是怎么的？”杨翠花气不打一处来。
孩子都已经六个月了。
家里的人，居然都反对这事情！
仿佛自己错了一样。
孩子多，才是她的本事。
刘文海正要开口，就被杨翠花堵住了：“你少废话！这是给你刘家添香火……”
“你之前连娃儿肚子都填不饱的时候，怎么不说给刘家添香火？”
外面响起了刘福旺的声音。
杨翠花没想到，刘福旺这么晚了还来自己家里。
今天被大队撤了她制衣厂厂长的职务，本来就心情不好，丈夫、儿子女儿居然全站在她的对立面。
不仅没有安慰，甚至指责这是她的错误。
对刘福旺自然没有好态度。
“福旺叔，你怎么来了？快来坐……”刘文海急忙起身招呼，“严书记也来了？”
一看到严劲松跟在后面，更是慌张。
杨翠花根本连起身都没有。
“怎么，公社准备把我抓去强制引产么？”杨翠花冷冷地看着刘福旺跟严劲松。
严劲松叹了一口气，“你怎么就成了这样？当了几天厂长，你这膨胀得厉害啊！”
“呵！严书记，别说这些没用的！以前这种事情，刘支书也不是没干过。”杨翠花现在如同疯狗。
刘福旺只是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我们来这边，不是抓你去引产。只是希望你为其他人多考虑一下。马上就要添孙子的人了，还想生！你们大队不会强行抓你去，公社也不会……但是呢，违反国家政策的事情，不可能不处理……城里的干部职工，哪怕是生二胎，也会失去工作……”
严劲松坐在了杨翠花对面。
刘福旺没说话。
这倒是让杨翠花有些意外。
“八爷去世的时候说过，生一个太少，生三个太多，两个就合适了。毕竟呢，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国家的国策，必须遵守……超生，肯定要罚款的，也得承担后果的。我跟严书记来的这边，目的就是告诉你，如果你肚子的这个生出来，以后你家的工作，大队依然会安排，只不过肯定不会有什么好岗位；同样，刘青峰跟他婆娘都会受到影响，包括刘倩以及刘涛……”
刘福旺一直等了好一阵，才开口。
“你自己考虑。”
说完，就跟严劲松两人走了。
刘文海散的烟，两人都没接。
这让一家人都陷入了沉默。
刘青峰看着杨翠花，咬着牙站了起来，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刘文海只能叹一口气。
家里他做不了主。
杨翠花以前多么精明的一个人，在刚开始的时候，可是不管不顾的把家里的鸡都送给了刘春来，就因为杨爱群当初说刘春来没有得过刘家的东西，不应该把刘家的责任担负。
一把好牌，就因为她在大儿子都结婚了，还要生娃儿，全部打烂了。
刘倩才16，在这家里更没有发言权。
如果是她爹，还能闹腾。
可她老娘，性格比她还彪悍，闹腾起来，一顿打是少不了的。
“难道，我真的做错了？”杨翠花看着刘福旺跟严劲松两人离开，门外一片漆黑，喃喃地说道。“多生个娃儿，以后他们兄弟姐妹才有照应，有错？只要有一个能成功，连带着其他的也都能得到支持……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大队以后竞争肯定会更激烈，管理岗位还有多少能留在大队的人手里……”
家里的几个人，都没吭声。
“就看她想得明白不。我就纳闷了，她都四十多了，为啥非得生！”路上，严劲松问刘福旺。
刘福旺自己都不知道，也没法回答。
“要是，她不停地生……”
“那个没有可能的！要是还生，不仅强制抓去引了，刘文海也抓去结扎！”刘福旺的语气中，满是杀气，“这些人，能占便宜，都特么的恨不得全部占了！”
说到后面，一脸愤怒。
“春来，要不，妈去跟杨翠花说一下？”杨爱群看着刘春来在送走了严劲松等人后，不停地抽烟，心中也不是个滋味。
现在已经不想骂杨翠花了。
以前还觉得，杨翠花人不错。
可现在……
“妈，可千万别！你要是也去，她还真以为她有多不得了。”刘秋菊不等刘春来开口，就一脸着急地说道，“她就是以为她是厂长，离不开她……”
“不可能吧！”杨爱群有些不相信。
“妈，她明晓得是违反政策的，儿媳妇儿都要生娃儿了，还生……回来根本就没来找过我哥，就等着我哥去找她，要么是准备谈条件，要么就是有别的想法……”
刘秋菊倒是看得明白。
这番话，让刘春来都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这还是那个柔弱的三妹？
676 讨婆娘得先带来大队长看看
“她能有啥想法！”杨爱群不解，“本来就是她自己的问题，国家政策严，她不晓得？还是干部呢！”
刘春来饶有兴趣地看着刘秋菊。
想要听听三妹怎么说。
刘秋菊平时不声不响的，各种事情上，也很少发表看法。
“杨翠花为啥明知道政策严，依然要怀？儿媳妇儿都要生娃儿了，她比着生，说出去别人都会骂。不就是因为大队有规定，新生的娃儿不仅有各种福利待遇，也能拿到股份么？再说了，生娃儿的时候，有三个月的假期，照样发工资奖金不说，大队还给报销医药费……”
杨爱群更是不解。
这个道理都明白啊。
也没有多大的好处，她带四个娃儿，可知道这里面的艰辛。
以前带着孩子下地，没人帮着带孩子，就用背篼把娃儿装起来，放到田边。
干活休息的时候，就给娃儿换下尿片，喂口奶。
“我的妈耶，这问题你还不明白？养娃儿的，是大队，而且还不能养差了！可养大了娃儿，还是自己的啊！”刘秋菊没好气地说道。
快被老太太给气得说不下去了。
刘春来脸上更是浮现出笑容。
“老三，你说，杨翠花要提条件？”
“对啊，她如果真的不得已引产，肯定会提条件的！要求大队补偿……”刘秋菊一脸肯定地说道。
不能吧？
之前接触这么几年，杨翠花虽然精明，可也没有干出这样的事情。
不过想想，四十多岁，儿子都已经讨婆娘，儿媳妇儿也大着肚子呢……
“对了，春来，你不是去了县里？”杨爱群问刘春来，“能不能成，也给个痛快话啊！秋菊不小了，要是没问题，今年先定下来，明年再结婚……”
刘秋菊顿时红了脸。
“妈，你恨不得把老三嫁出去，到时候屋头谁煮饭？”
“不是有白紫烟吗？她这快过来了吧？”刘秋菊说道。
白紫烟比贺黎霜更能适应农村。
刘春来带着她回来过年，她倒也不把自己当外人，穿着羽绒服、健美裤，露出长腿踩着高跟鞋，烧火煮饭啥的，照样干。
以前当知青的时候，也没少在这样的环境中工作。
“她还有一阵呢。”刘春来也不知道这事情，“过几天等玉军回来，我问问他，然后再去他家一趟。”
让母女两人吃了定心丸，刘春来也熬不住了，直接就回自己房间睡觉去。
现在他很难在自己屋里睡一晚上。
一直到第二天鸡叫三遍，刘春来自然醒来。
也不用人喊跟催促，自己起来开始站桩练功。
刘九娃这狗腿子，现在成了婆娘娃儿的狗腿子了，家庭地位那是一点都没有的。
每天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
哪里有时间来喊刘春来起床？
刘春来倒也没有给他安排别的新工作，反正刘九娃不在大队领工资，而是刘春来私人给发，就像二狗跟瘦猴两人，跟着杨爱群在农场搞种植、养殖，年年分钱，不比大队安排的工作挣得少。
何况还有一份土地收入的。
天不亮，大队的广播就响了起来。
刘支书先播送了一则通知，主要内容就是计划生育相关，尤其是昨天大队会议上，刘春来对整个大队的人事做出的调整。
而最后的时候，刘支书那是一点脸都不要的：“……经大队党支部研究决定，并报公社党委批准，撤销刘福旺大队支部书记职位；鉴于目前大队用人紧张，在新支部书记上任之前，暂由刘福旺同志代理大队支部书记……”
刘春来正在往山上走，听到不由笑了。
自己爹自己在广播里宣布撤销自己职务，然后还让自己代理……
“狗曰的刘福旺！这不是跟没处罚一样嘛！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抱着支书的职务不松手！”
“龟儿子刘福旺，这是要把支书的位置当老死……”
“让给春来当不行么！非得捏在自己手里……”
“这不是掩耳盗铃嘛，自己撤了，然后还代理，权利啥的都莫得变化……”
大队所有人听到这个，都一脸鄙视地骂刘福旺不要脸。
昨天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刘福旺大队支书是当不成了的，可也没有人认为自己能力强，想要去当一盘大队支书。
毕竟，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刘福旺给刘春来腾路。
刘春来当大队长之前，刘福旺一个人兼任大队支书跟大队长，长达27年的时间。
现在，刘春来越来越强势，大家自然也认为应该刘春来把大队支书给兼了。
没想到，还是由刘福旺代理……
代理跟正式的有区别？
这又不是公社里。
反正整个大队还是刘福旺跟刘春来父子说了算。
相对这个问题，更多人则是在议论着大队里面对于这些超生的人的惩罚。
不可谓不重！
田丽被撤了副厂长，杨翠花被撤了厂长，孙小玉被撤了总工……
“八爷不是说了，生两个？”有人疑惑了。
刘春来这个新任的族长不能为了大队的成绩，连上任族长的遗命都不遵守了吧？
在这事情上，所有人都是拿不准大队究竟什么态度。
原本想要继续怀孕多生孩子的，心中也有了担忧。
而一些本来属于超生的，现在则是不得不去权衡，认真考虑超生划算不划算。
大队的态度很明确，超生了，工作依然得安排，毕竟大家都没有了土地；但是工作肯定是最差的。
至于其他的进步什么的，都没了。
“爹，你这自己宣布自己的处理的通知，又宣布自己的任命通知，也不怕别人背地里说闲话。”
刘春来到了大队部的广播室外，见刘福旺正蹲在那里一边抽烟一边跟二狗聊啥。
“二狗，你这大清早的不睡瞌睡啊。”
看着二狗递过来的烟，刘春来瞪大了眼睛。
这狗曰的，平时不是都只抽8分钱的春雨？
今天居然抽的8角6的红塔山。
平时刘春来他们这些干部，也都是抽这个的，倒不是抽不起更贵的，烟劲大。
“发财了？”
“有喜事了。这狗曰的要讨婆娘了，今天带来给咱们看看……”刘福旺在一边笑骂着。
刘春来瞪大了眼睛。
人家讨不讨婆娘，让他们看啥？
难不成大队长说不准要，就不讨婆娘了？
“那个，那个……”
“mmp！烂泥扶不上墙，你狗曰的纳闷把婆娘哄到手的？赶紧的，大队长忙呢！”刘福旺站起来，看着二狗结结巴巴的，轻轻地踢了他沟子一脚。
二狗顿时说话利索了，“那啥，大队长，女方是过婚嫂，带着个两岁多的丫头……”
刘春来明白了。
上户口，意味着大队要分配工作，还得给股份。
大队里面老光棍多。
刘九娃娶孙小玉，孙小玉之前没孩子，而且本身孙小玉就是制衣厂的总工。
到现在，结婚的都是年轻的。
“这事情，户口可以上，股份可以给，不过呢，得跟其他结婚的一样，不是本大队的，只有分红权……”刘春来说道。
这事情也是为了防止其他大队的人为了大队的好处，跟大队的人假结婚。
当然，目前尚未出现这样的问题。
刘大队长经历得多，要防患于未然。
而且，农村里骗婚的不少。
特别是光棍多的地方。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二狗忙不迭地点头，“大队长，我这就坐车去接人，中午带来给你看……”
“给我看啥！”刘春来无语。
貌似，之前那些家里娶媳妇的，在讨论要结婚之前，也是把对象带来给自己看的？
“你是族长，二狗也姓刘，跟你一辈……”刘福旺的话，让刘春来有些无法理解。
说好的婚姻自由呢？
难不成，自己不同意，就不能结婚了？
以前结婚，也没听说都得刘八爷点头啊。
“你也不用想太多，咱们大队老光棍多，之前有人打着介绍对象的幌子，要求咱们给安排工作，上户口，先上了户口安排了工作才结婚……”
真有？
刘春来根本就没听说这事情啊。
“人家还是自己男人带着婆娘来，三个娃儿，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如果不是你老娘多了个心眼，让人去打听了一下，结果才晓得，那是一对靠这种骗人事情谋生的，两口子都是好吃懒做……”
刘春来不知道该说啥了。
这么有趣的事情，为什么自己不晓得呢？
“那次你到香江去了，所以没有看到，后面你回来就提出了新规定，我还以为你晓得呢！瘦猴嫌丢人，也就没说啥了……”
刘春来真没想到，这事情居然发生在老爹另外一个狗腿子身上。
农村果然有意思。
丈夫带着妻子去相亲，骗吃骗喝。
要是真的进了大队，那他这个大队长的麻烦就又要多不少了。
“看来，这事情是得重视起来了。要不然到时候会出问题的。”刘春来点了点头，“爹，这事情还是得你费心，我这一天事情多得要命……对了，杨翠花那边怎么说？”
刘福旺昨晚跟严劲松一起去找杨翠花。
结果如何，刘春来也不晓得。
反正这事情解决完，他又得忙别的事情。
677 好运气的老光棍
“不晓得，昨晚上我跟严书记去，只是说了政策，如何决定，她自己选。”
刘福旺说道。
并没有太把这事情当回事。
看刘春来有些忧愁，刘支书说道：“屁大点事情，没必要去想那么多。反正路给她指明了，怎么选，看她自己。我们不着急，自然有人着急，会逼着她尽快做出决定。”
刘春来明白了。
他也是那个意思。
连坐！
杨翠花要超生，那么，她一家人都会受到影响，大儿子跟儿媳妇儿那是受影响最大的，只要杨翠花超生了，肯定是升不了职，当不了管理层的。
更何况，他家的收入受到影响的同时，还得交很大一笔罚款。
大队也不怕她不交。
不交？
每年土地分红扣就行了，何况还有工资，慢慢扣……
“我倒不是担心。她是干部，这个头没带好，可不是啥好事。不是没法解决，而是懒得麻烦。大队天天要发展，哪里有这么多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刘春来是为这个担忧。
“你不是让大春当副大队长吗？”刘福旺问刘春来。
“大队还整个副大队长？”刘春来一脸疑惑，“这是不是有点太那啥了？”
“那有啥？只要大队里没问题，你想安排多少个就安排多少个。春来啊，现在不是以前，以前是没啥人可用。反正大队也不差这点钱，安排几个人分担一下工作，你只管动动嘴皮子就是了。之前不是说要找几个人专门负责解决光棍的婚姻问题嘛……”
刘支书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一开始，让刘大队长很难理解。
老头子以前那是事必躬亲，根本不会放权。
现在居然劝自己放权给手下？
说到后面，他就明白了。
昨晚上老娘问白紫烟，今天老爹就让自己先解决大队光棍的问题。
解决了光棍，他刘春来才能被催婚啊！
“爹，这事情确实是该考虑了。各个厂里单身的男女青年不少，但是咱们大队年龄比较大的光棍比较多，这个就得找媒婆来……要不，咱们大队招几个媒婆，专门从事这事情？大队成立一个工会，媒婆先干工会的工作吧……”
城里各个厂，都有工会。
不过那不是如同资本主义世界的工会，要跟资本家谈判。
国内工厂的工会，没有资产阶级来斗争。
所以，发放福利、计划生育工作、关心单身男女职工的个人问题等……
本来，大队里面也有负责相关事宜的人：妇女主任。
奈何，四大队的妇女主任，是一个男人。
很多工作就没有女人那么方便。
总不能他一个男妇女主任找女同志去聊敏感的私密话题不是，流氓罪可还在刑法里。
于平倒是想，可也只能想一下。
刚好，刘春来借着这次计划生育的问题，把于平的妇女主任给抹了。
“成立工会？”刘福旺一脸诧异，“这可是新鲜玩意儿。咱们是大队啊。”
“大队就当公司运营就行了。也没啥事儿，反正咱们这是试点……又不要公社里面开工资。爹，这事儿你得牵头……”
“mmp！老子刚喊你找几个副大队长，你狗曰的倒是给老子安排上了！”
刘福旺粗暴地打断了刘春来的话。
“这工会，主要是每个月给大队的老人小孩发粮油肉蛋之类，这不就跟各家熟悉了，各家的单身人员要找啥样的对象，也就有了谱，工作人员也熟悉，然后有合适的要找这样的，直接牵线搭桥啊；以后呢，还得负责这些他们介绍成功的男女的计划生育工作……”
刘春来这样一说，刘福旺就有劲了，“这种事情，要是没得老子亲自领导，其他人能干得好？”
对于老头子的反应，刘春来丝毫不意外。
老头子才是真的不愿意放权的人。
如果刘春来也是他那样的，也不至于计划生育工作上出这么大的纰漏。
一上午，杨翠花都没来大队。
刘春来忙着处理彩电厂的一些事情，刚过完年开工，各个厂的各种事情，都不少。
有专门的人负责，刘春来也得盯着点。
不是他不相信各个厂的负责人，而是需要了解情况。
一个管理者，只需要把合适的人放到合适的位置，就可以了。
但是对于刘春来来说，他不管具体事务，也得了解各种情况。
彩电厂生产规模扩大，这一次不只是扩大组装厂，还包括显像管生产厂的设备等。
同样，也需要安排人员去协调，对接，培训等。
一直忙到天快黑了，二狗才带着一个二十多岁，穿着军大衣的女人。二狗肩膀上，则是扛着一个扎着两个冲天辫，穿着红棉袄，胖乎乎的小女孩。
“娟姐？”看着女人，刘春来有些意外。
胡娟同样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刘春来。
“你们认识？”刘福旺有些诧异。
“娟姐之前不是在县城边上开小餐馆？就是我们到县城的路边，爹，你以前还去那边吃过米粉呢！”
眼前的胡娟，比之前还更苍老。
“行了，先回家里吧，我已经让小菊给安排了一间客房……”
刘福旺说道。
既然是熟人，刘春来还比较了解，问题也就没有多大了。
杨爱群已经在家里帮着做了饭。
吃了饭，刘春来要回大队部，就跟胡娟几人一路往山上去。
“之前那小餐馆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就没开了？我原本还想找你去承包我们的食堂……”刘春来叹了一口气，这女人，很勤快。
人也善良。
“孙强走了后，他家里人隔三岔五来要钱，说是我害死了他……最后把餐馆要了去，我带着孩子……”
刘春来还真没想到，二狗这都四十出头的老光棍，能走了狗屎运，还能遇到胡娟这样的好女人。
胡娟从店被要走后，带着闺女，娘家要她把孩子送人，然后另外嫁人，这年头大家都不富裕，农村里虽然光棍多，可不管是离异还是丧夫的寡妇，再嫁都只能嫁老光棍……
当时胡娟带着女儿在菜市场当二道贩子，从菜农手里收购蔬菜，一斤加价一两分钱卖出去，收入不高，养活母女两都不容易；二狗则是去菜市场卖养鸡场多出来的蛋，看着孩子可怜，每次都会给几个鸡蛋，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
“二狗人也不错，勤快，跟着我妈搞养鸡场，很多时候都住在山上……”刘春来说道，“如果你们没问题，办酒领结婚证后，户口可以迁过来，我给你安排一份工作。”
胡娟笑着说道，“都二婚了，哪里还办啥酒……不过工作，你也晓得，我读书也不多。”
“放心吧，绝对是你熟悉的。”
刘春来没说什么工作。
第二天，杨翠花依然没来找刘春来。
刘福旺倒是跑来问刘春来关于胡娟的情况。
“她男人吃喝嫖赌都来，严打的时候，被枪毙了……”刘春来把自己了解的情况给老爹说了。
虽说二狗是老爹的狗腿子，可刘福旺对他也真心是不错的。
要不然，也不会让他跟瘦猴两人跟着杨爱群一起搞养殖场。
“这样说来，倒也是个可怜人。二狗这狗曰的，走了狗屎运！这么好个婆娘！不过她的工作安排……”刘福旺问刘春来，“要不，让她先在养鸡场干着，那个大队不用掏工资。”
“不用。现在泽福哥儿不是管不好各个食堂嘛，他带徒弟做菜，那绝对没问题，可管理这块……”刘春来叹了口气。
没人可用的时候，那都是矮子堆里寻高个。
只要有颗萝卜秧秧，也不管这坑有多大，先按下去再说。
“她能行？毕竟都还没跟二狗扯结婚证。”
“她说不办酒，扯了结婚证就行。大队得给他们分一套房子，就分二队那边的，家具准备上。我中午的时候，跟泽富哥谈谈。”
刘春来很头大。
基层的管理人员，目前缺口不大。
可现在，光靠着自己培训，中高层，几乎不可能。
这里不是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所以下海的人，也没有到这偏僻的地方来。
至于县里分配的人才优先，那也是优先政府单位，而不会提供给大队下属的这些厂子。
这也是刘春来最为头痛的事情。
“那就行，这事情我去安排！”刘支书现在也不管儿子指挥老子，大队长命令支书了。
对他来说，事情越多越好。
那样他这个支书才不会太无聊。
“大队长，之前我就说这个位置我做不来的。做菜那是我拿手的，算多少用料，也莫得问题，可这么多厂，账啥的都得管理，我这根本就没法啊……”
刘泽福一听刘春来的来意，顿时就高兴起来。
一天当餐饮公司的经理，让他做菜的时间都莫得。
他宁愿给大队长做饭，也不愿意去管这么多的食堂……
“那行，让她到时候先当你的副手，跟着熟悉熟悉。”
“要不，今天就开始？”刘泽福一脸期待。
刘春来直接丢了一个白眼给他。
自己还这样想呢。
“许书记，这事情，不解决不行了。我们的各个厂，随着规模扩大，对管理人员的需求更高，以前的跟不上了……”
在大年十五元宵节的当天，许志强跟吕红涛两人来了大队。
还没等他们开口，刘春来就开始哭诉没人可用的问题。
678 穷山恶水出刁民
“少来！你自己不是在培训管理人员？实习半年，学习半年理论，然后再继续实习，培训……这个过程一直在不断淘汰，然后你给我说没人可用？县里毕业的高中生，你们差不多都全部弄走了！”
许志强冷哼了一声。
这特么的还没开口，刘春来就开始哭没人用，难道这狗曰的会算，晓得他们是为了来要人？
还怎么开口？
吕红涛一脸怪异。
跟着他们来的几位领导也是有些愣神。
“那啥，领导，你们来这里，不会是为了这事情吧？”
刘福旺问许志强。
所有人从他的表情看得出来，如果回答是，从正式变成代理的刘支书绝对会毫不客气地送客，表示他跟刘大队长都不在。
“乡改镇的事情，另外就是还有一些关于产业园的规划问题……”吕红涛知道刘福旺跟刘春来父子两的不要脸。
急忙表示，我们是为了别的更重要的事。
“欢迎！欢迎！”刘福旺急忙请领导们到会客室，让刘小菊泡茶。
坐下后，刘春来见许志强两人也不给介绍另外几个领导，直接就开口问：“乡改镇落实了？”
许志强点头，“去年上半年就在考虑这事情，何副市长来，就是为了这事。那八百万，也算是支持。”
“那跟我们没关系啊。不是说镇政府建设在葫芦坝？”
看了一眼，严劲松跟马文浩两人没来。
总不能还是想建设在山上吧？
不合适啊。
“对，不过县里拿不出多少资金，市里那八百万，本来是为了支持镇的建设的……”
吕红涛还没说完，刘春来就急忙打断他的话，“吕县长，这可不是我们强求的，何况，我之前是有足够资金的……”
听到刘春来的话，吕红涛直接翻了一个白眼。
还能不能好好谈事情？
旁边的其他几名领导，也都是面面相觑，通过眼神交流。
所有人都有同样的想法，闻名不如见面。
刘大队长的名声，早就传了很远，只有见到了，才发现，传言，太不可信了。
这比传言更加难缠。
“没让你们支持钱。县里再穷，也不至于找你们大队借！”许志强一脸豪迈，“你们七队那边……”
刘春来不说话了。
刘福旺又开始裹叶子烟了。
一帮领导，恨不得给许书记竖起大拇指。
七队的事情，不解决，是不行了。
过年前，七队的人，就跑到县里告状，还遇到了何国华。
本来在过年前就应该解决，刘福旺让刘春来拖着，等年后，加上四队分的钱没有想象的多，而且还承担上千万的债务，都被故意放出去了。
七队的人也就保持了沉默，不再闹腾。
现在那边如同没有大队管一样。
如果真的要解决，也容易。
刘春来不想去费心，刘支书拥有丰富的基层经验，自然有想法。
“等那边先拖一段时间呗。”刘福旺慢悠悠地把裹好的叶子烟塞到了烟锅子里。
“镇政府在葫芦坝，那边发展方向，将会是青山公社跟望山公社，不管是去青山公社，还是望山公社，都绕不开这一片区域……”
吕红涛也不追问原因。
甚至没有批评这父子两，只是把原因给说了。
“那边的条件，我们是没法接受的。整个大队，不会有任何特殊！”刘春来很平静地说道，“要不，还是把这个大队还给青山公社？”
以前没有乡改镇，七队的位置刚好卡在幸福公社跟望山公社中间。
又绕不开。
除非他们修两座桥，绕开七队，然后再从河对岸过来。
成本将会增加不说，即使修桥了，又涉及到临山公社，更不好解决。
“这也确实是一个办法，不过七队并不愿意再回青山公社……当初是你们要过来的……”许志强提醒刘春来。
刘福旺不吭声。
当初要是知道县里动作这么快，根本就不会去这样干。
“还是先去七队那边看看吧。”吕红涛提议。
一行人从会客室出来，刚好遇到敞开衣服的严劲松跟马文浩。
“去七队了？”刘福旺小声地问严劲松。
后者点头，“一大早就过去了，人都在那边等着。”
刘春来倒是明白了为什么开始没有看到严劲松跟马文浩，同时又有了更多的疑惑。
为什么要先过去？
七队在燕山寺对面的山上，跟四大队四队，只隔着一条沟。
这是一条延绵很长的山脉，一直快要到望山公社。
刘春来都问了很多次，为什么当初划分大队的时候，这个生产队这么特殊，夹在两个公社中间，不归属这两个公社，却属于青山公社。
刘福旺问刘春来，如果把四大队分给两个公社，容易管理么？
那边有着一个大族。
而划分给四大队的两个生产队，并不是那个大族的核心区域。
所以问题才不好解决。
七队是两个生产队合并的，在一片李家山靠四队的这边，面积占四大队的三分之一。
人数也不少，整个生产队户数超过160户，人口七百多。
这边山上到处都是石谷子跟石头，也只有沟里有一些土地。
七队的会议室，会议室主体也是青砖黑瓦的建筑，这里属于原来集体生产时候的公房区域，不过大多数的房子，则是立木结构的排扇房子，篾条敷泥为墙，现在不少都已经透风了。
没有通电。
一行人到的时候，会议室外面的晒坝里，已经坐了不少人，正在晒着太阳摆着农门阵。
看到领导们过来，都站起来，向着一行人看来。
一名国字脸，身材消瘦的老头迎了上来，伸出双手，握着领导们的手：“许书记、吕县长，欢迎！欢迎！”
对刘福旺跟刘春来父子两，只是简单地打了一个招呼。
虽然脸上也是有笑容，却给人一种非常勉强的感觉。
刘福旺则是根本就没理会。
刘春来只是看着。
对于这种人，他根本就不待见。
要不是当初确实是他为了后续发展方便，才让他爹去把这两个生产队要过来，根本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情。
“领导，很抱歉让你们辛苦地跑一趟，我们也不是刁难政府……”
“李红民，不要说那些虚的，今天来这边，就是为了解决事情的。如果继续这样，咱们也就不用解决了！”刘福旺直接粗暴地打断了李红民的话，“你们李家是大族，这里也叫李家坡，可不是你们李家的人说了算。李家的人占李家坡一半，也代表不了所有人！”
“刘支书，这里确实不是我说了算，我这只是代表大家，我们大队的社员代表，都在这里。”李红民毫不客气地反击。
指着周围的人说道。
刘福旺冷哼了一声，“社员代表？全都特么的姓李，当老子不晓得？都是挨邻择近的人，大家都了解，不要说那些没用的。有本事，就召集全队人开会！”
两人一见面就掐，让领导们脸色很是难看。
刘春来叹了一口气。
这些干部，还是太仁慈了。
许志强是不想干涉下面的管理，严劲松等人其实是交给刘福旺来处理，关键刘福旺又对李家的人不待见。
本来很简单的事情，反而变得复杂。
越穷的地方，刁民越多啊！
“行了，一见面就掐，真当许书记跟吕县长像你们一天这么闲？”严劲松的脸色也不好看，“李红民，你也是党员……”
“严书记，党员难道就不用考虑社员同志的利益了？”李红民问道。
刘春来眉头拧到了一起。
他不知道，对方一个队长，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底气。
“谁不考虑社员同志利益了？”
严劲松也火了。
这狗曰的，越来越过分了。
书记跟县长亲自来了呢。
许志强倒是一脸平静。
作为县里领导，农村基层工作很熟悉，见得多了。
“红民同志，之前你们代表社员也说了你们的诉求，修路、通电这些，那是在你们完全并入大队后，由大队考虑的……至于其他的诸如工作安排，这个也是大队考虑的……”吕红涛先开口，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这些诉求，其实不过分。
关键在于，这边的要求，不只是这些。
等所有人都看着自己的时候，吕红涛再次开口：“把整个李家坡全部纳入四大队，这是不可能的！”
吕红涛的声音不大。
态度很坚决。
“还有这样的要求？”刘春来有些意外。
之前没听说过啊。
“你代表是你李家的利益吧？咱们大队有钱，跟你们李家有球关系，想让我们给修路，安排全部工作？做梦！”
刘福旺冷哼了一声。
满脸厉色。
刘春来诧异了：“政府工作，需要下面指手画脚？”
许志强跟严劲松等人都向马文浩看去。
在众人的目光下，马文浩一脸尴尬。
倒是让刘大队长更加疑惑，马文浩又干了啥？
“这个跟我真的没关系，我可没支持他们，也劝过多次……”
“马文浩的婆娘，就是李家的人，在市里工作。”刘福旺看着刘春来疑惑的脸色，小声解释着，“他是个耙耳朵，也就因为这个，所以才不好解决……”
刘春来突然发现，他这个大队长很失职。
这种事情，他都不了解。
679 矿山太小，刘大队长瞧不上
“级别很高？”刘春来问道。
马文浩的爱人，刘春来没见过。
平时跟马文浩在一起，也很少谈工作之外的事情。
双方保持着不小的距离。
远不如刘春来跟严劲松他们这种关系。
“不高，也不低，所以许书记他们不管这事情，青山公社也没法出面……马文浩根本话都说不起，去年闹得最凶的时候，他跟他婆娘说这事情，结果挨了一顿打……”
刘春来瞪大了眼睛。
刘家的女娃子凶，也不至于在这样的事情上把男人给打一顿啊。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这事情为什么不好解决。
有人在背后伸腰啊。
“老刘，你可别乱编瞎话！根本就不是为这个事。”
吕红涛也听到了刘福旺说的，哭笑不得。
“一会儿，李彤同志也会回来。”严劲松看着李红民，一脸平静地开口。
李红民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马乡长的爱人，支持这事情？”刘春来问道，“她不了解，我们是市里批准的试点，市里的一些厂子都要搬迁过来，加快我们的发展？”
他的声音不小。
也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
这话，甚至是刻意的。
他不了解那个叫李彤的女人是啥级别，再高，也不可能比何国华高。
市里对于这边什么态度，在市里工作的人能不清楚？
“你觉得可能么？”许志强问刘春来。
刘春来明知道不可能，还是摇头了。
这年头的干部，一个个精明得如同那啥一样，自己又没有好处，为什么要去支持这种事情？
即使支持，敢明确表态么？
会么？
作为体制里混的，没人会那么傻。
这就有意思了。
既然这样，刘大队长觉得，他还是该拿出态度，没必要在这样的事情上浪费时间：“行了，对于这事情，我只说一句，如果李家坡的人依然是这样的态度，坚持以为划入我们大队，可以胡乱提条件，那么就没有必要谈了！这是命令，不是商量……大队不是谁的爹，也不是谁的妈，你们想要得到特殊对待，没可能的！”
本来简单的事情国内，非得搞得这样复杂。
刘春来很想问问严劲松跟马文浩，究竟怎么想的。
看到刘春来的表情，严劲松站起来，把他拉到一边去。
“事情从一开始就不复杂。李家的人比刘家的更多，但是却没有一个刘八爷这样的人在……”
严劲松知道刘春来平时都没关注这些事。
“这么说来，就由着他们瞎搞？”
“他们又没有犯法，这些狗曰的，从来都是踩着线……”严劲松叹了一口气，“青山公社那边，巴不得丢给我们。”
难怪，青山公社的人，一直都没有为这个出面。
收回去，也不同意。
刘春来就纳闷了，说好的八十年代、九十年代的干部蛮狠，强悍呢？
“所以，这就是一个生产队的人都能让事情拖这么久的原因？”刘春来难以理解，“许书记他们能容忍？”
农村工作不好做，他知道。
可现在这情况不对啊。
“这不来了么？今天这事情，不解决都不行了。”严劲松知道刘春来的脾气。
没有刘福旺那样火爆，但是在一些事情上，甚至比刘福旺都还难以商量，一旦发火，手段肯定会激烈。
刘春来真的没法理解。
“其实，最大的问题，在于李家山，有一条含量不是很大的铜矿。如果要开矿，就得动他们的祖坟地……”
这特么的才是根源！
刘春来终于明白了。
铜价一直都不便宜呢。
他就好奇了，为什么之前县里那么穷，都没人想要开矿？
再强横的地方宗族，在解放后，都没有多大的影响力了，至少没有可能跟政府对着干的。
“鸡肋一样，储量不大不说，以前运输也不方便。加上投资也比较大，县里根本就没钱。但是你们不同，有钱，而且路也修通了大部分……”
“我们根本就没考虑过开矿啊！”刘春来很无辜。
如果是大矿山，考虑一下还可以。
一座储量不大的小铜矿，他完全看不上。
“你没有这想法，你爹有。这事情双方都知道，一直没有谁主动公开谈，要不然，会出现很大的问题。”
刘春来有些明白了，“他们的祖坟地，在七队？”
他的印象里可没有。
“没有，但是一旦挖了那矿，李家的人就认为这是动了他们李家的风水……”严劲松看着刘春来。
刘春来有些无语。
刘八爷他们确实重视风水，大队部的修建等，都被认为是为了镇压那些烈马呢。
刘春来没法辩解啊。
何况，刘福旺根本没给自己说过想要开这边的矿。
不过一想到老头子那性格，只要是一份事业，他可不管赚钱不赚钱。
如此一来，他也就能理解这事情为什么这样麻烦了。
七队根本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逼着四大队同意不开矿，不动他们祖坟，不破坏他们李家的风水。
了解了这一切，刘春来原本心中的怒气也就小了很多。
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公社不好处理这事。
“究竟有多大的铜矿？县里都不动心？他们看的这么重？”
刘春来很好奇。
蓬县可是没有矿的。
“几千吨……要不然，你以为许书记会就这样看着？对于县里来说，这矿没有太大的开采价值，可对于一大大队来说就不小了。那也是几百万的收入！那边就是想以这个为资本，却又不愿意让你们开矿……”
意思不言而喻。
刘春来满脸的苦涩。
他理解刘福旺的想法。
难怪老头子当初说只要这两个生产队。
看着自己搞的这些产业，一年都是以千万记；而刘支书当了那么多年，不仅没挣到钱，还欠政府一大笔；现在更是欠着上千万的债务。
难怪他阻止刘春来来解决这事情，而是自己去解决。
了解了这事情后，刘春来心中就有数了。
恰好，这时候，一个穿着长风衣，年约三十六七的中年女人跟着何国华走到了这边。
女人长相一般，打扮倒是比较时髦。
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小皮鞋。
一副精干女干部的模样。
“何副市长怎么也来了？”刘春来不解，“这事情至于么？”
“他可不是为了这个事情来。市里要考擦产业带的布局等问题。”严劲松解释。
要是这样的事情就惊动了副市长，那下面的这些干部，都可以回家种红苕养猪了。
李彤看着刘春来，打量了好一阵。
看的刘春来都不好意思，吕红涛都开始吃醋了。
“刘大队长，以后工作上打交道的机会多了，还希望多多支持工作。”李彤笑着对刘春来伸出了手。
手很粗糙，骨节也比较粗，是一双劳动人民的手。
见刘春来疑惑，吕红涛向刘春来解释：“李彤同志将会担任县里主管经济的副县长。”
这让刘春来有些震惊。
这女人，不简单啊！
如此年轻，就成了副县长。
苏阳呢？
“李副县长，配合政府工作，那是我们的本职工作。”刘春来随便应付着。
李彤看着他的表情，嘴角弯了弯，显然不相信刘春来的话。
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在何国华跟李彤到了后，刘福旺跟李红民之间的争吵，也就消失了。
不管有多大的矛盾，当着市里的领导争吵，让领导难堪，事情就不好处理了。
“首先，我得表明态度，对于这事情，我并没有任何的支持，甚至，在去年年中之前，我也不了解这事情！但是我觉得呢，农村的一些风俗得考虑，李家坡的铜矿，储量并不大，没有太大的开采价值……”
李彤首先表明了态度。
刘福旺看着她，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扭头向刘春来看去。
刘春来直接给他翻了个白眼。
于是乎，刘支书顿时瞪了严劲松一眼，严劲松则是如同没看到，也不顾干部形象，伸出小手指头，掏了掏鼻孔。
看得刘春来无语至极。
都是几十岁的干部，一点形象也不顾。
“我们没有开矿的想法，所以，你们的担忧是没有必要的。同样，还是那话，既然是并入我们大队，就得按照我们的规矩来。去年七队的上交提留等都没有交……”
刘春来也不客气。
李红民跟其他人顿时面如死灰。
这还谈个屁！
“春来……”
刘福旺也不爽了，自己谋划这么久了呢，又被儿子给拍死了？
屁的才几千吨，至少有一万吨。
当初地质勘察队来这边的时候，刘福旺可是私下打听过了的。
“就是有上万吨的储量，开矿投资多少？为了赚几百万折腾，把山都挖空，有什么必要？还是要开厂，那个来钱才快。”
刘春来把刘福旺拉到一边，小声地说到。
儿子太强，对于一个当爹的来说，尤其是一个本来就强势的爹来说，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一些。
“咱们有机械厂，对铜的需求量也不小。铜价一直都在上涨呢！”刘福旺根本不死心，“我就晓得你不愿意开矿，才没给你说……”
“爹，如果我们开了这矿，搞个炼铜厂，得投资多少？算过吗？”刘春来问刘福旺。
刘福旺不吭声了。
680 刘大队长式皿煮
“爹啊，你的想法我是知道的。可你得想想，如果利润真的够大，许书记不会干这事情么？至于等到现在？”
刘春来苦口婆心地劝着。
何国华听到有铜矿，正在一边了解情况呢。
“狗曰的！老子差点又上了他的当！”
“啥？”刘春来看着老爹。
还有隐情？
“许书记的意思，是咱们有了铜矿，可以用天府机械厂来制造矿山设备，国内不是有很多地方都在大力开矿，设备行情也很好；同时，咱们这边可以建立一个炼铜厂，从望山公社码头到咱们这边，也不远，上游的矿石可以水运过来……依托这些发展，我们可以发展的前景将会更大……”
刘福旺一边说，一边向许志强投去怨恨的目光。
许志强如同有所感应，也不时看过来。
却不知道父子两人谈的啥事情。
刘春来差点骂出来。
许志强想要拖自己投资重工业的心，依然不死啊！
这特么的没矿没技术没资金，自己拒绝了，居然还忽悠自己爹！
想想当初天府机械厂塞给刘支书，刘大队长都无语。
天府机械厂虽然能生产拖拉机、制砖机械、木工机械，每年产生几十万的利润，可抛开给县里的承包费，连新技术研发的投资都不够。
都得四大队补贴。
更要命的是，当初刘福旺中了许志强的毒，被忽悠得不知道自己儿子几斤几两，刘支书见拖拉机都能生产，听了许书记的话，认为造汽车难度也不大，直接命令天府机械厂开始研究汽车……
刘春来知道后，跟许志强两人闹了三个月的矛盾。
刘支书的态度很坚决，理由很充分——拖拉机跟汽车，莫得啥区别；而且汽车造好了，以后如果再打仗，他们就可以直接转成坦克生产厂，四大队的民兵要再上战场，直接就变成了装甲部队！
听得刘大队长眼珠子掉了一地。
最后只能做出让步。
因为他是重生者，觉得问题不大，最多就是多花点钱，慢慢搞呗。
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刘大队长也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许书记的事。
难怪，县里一直对这事情不闻不问。
很多的疑惑，到现在，都明白了。
现在，又来！
许志强这老东西，不把自己家底掏空不甘心啊。
看来，得找个机会，好好跟许书记谈谈这事情了。
忽悠不了自己，就忽悠自己爹。
“爹啊！这事情，你觉得能靠谱？”刘春来长出一口气，让自己不发作。
“靠谱啊。哪有啥不靠谱的？”
刘福旺满脸自信，甚至有些疑惑刘春来的反应。
刘春来嘴角抽搐了几下。
告诫自己，得压制，不能发作。
“爹，重工业不管是技术要求，还是对资金的需求，都非常高，你是晓得的。咱们大队眼下的产业，资金都不足以支撑发展……看看天府机械厂这两年投入了多少，产出呢？”
刘大队长决定用事实跟刘支书讲道理。
“你不就是嫌弃车还没造出来嘛！放心，早晚都会造出来的。”刘福旺略微有些尴尬。“机械厂的目标年前你都知道了，技术部保证在今年年底之前至少会造出三辆样车。”
“那样车能有用？”
一说到这，刘大队长觉得他有点压不住自己的火气了。
天府机械厂造车，能自己加工的钣金件，都靠手工敲出来。
复杂一些的零部件，都从其它地方买。
然后再组装车。
跟汽车设计以及研发，基本上不太沾边。
“行了，行了，我晓得了！这次上了许志强那狗曰的当，还好，你及时发现，咱们也没损失不是？”
刘福旺不耐烦地说。
刘春来见他这表情，只能无语问苍天，也懒得纠缠了，晓得上当就好。
至少，省钱。
他也省心。
父子两人谈完，何国华也把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
关于这个铜矿的事情，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觉得比鸡肋还鸡肋。
要是储量丰富，投资开矿，那是必须的。
发展前期，有资源，肯定会快很多。
资源意味着资金。
矿山储量不大，开采难度还不小。
想把埋藏较深的铜矿石开采出来，得把山石挖开，即使打矿洞，也需要足够长的时间。
几百米的厚度呢！
算下来，根本没多少利润。
难怪许志强在蓬县担任主官这么多年，都没对这矿山动心思。
“行了，也不是啥子大事，却被你们搞得复杂得很。”许志强满脸不耐烦，“关于并入四大队的事，直接召开全体村民大会表决，要是大部分都不愿意并入，归还原大队就得了，浪费时间！”
许书记这话，很不负责。
如同他对这事情一点都不知情一样。
却没人指出来。
乡改镇后，青山、望山、临山这三个乡跟幸福公社一起合并成立幸福镇。
之前的问题都不存在了。
镇政府就在旁边，也不会再出现多大的问题。
镇政府通向望山公社码头的快速路得通过七队，向青山公社延伸的道路同样得通过七队，合并了，由镇政府来解决，根本不是什么事情。
为了几个公社更紧密的联系，也没什么麻烦的事。
李红民虽然对这样的方案不满意，可各级领导都在这里，他一个生产队长也没法反对。
许书记发话了，不情愿的李红民也只能马上派人去各家各户通知，让每家派代表来开会。
一个小时不到，所有人都到齐了。
严劲松没有介绍太多，这边并入四大队，已经一年多时间了，各种政策，宣传了几回，所有人都清楚情况。
刘福旺同样也没多说，还是宣布的那些所有人早就知道的条件。
两人说完，七队的众人议论纷纷。
半个小时过去，却都没人直接站出来提反对意见。
刘春来见许志强跟何国华等人不时抬起手腕看表，见继续下去也不是个事，拿过刘福旺面前的话筒：“我希望大家都搞清楚，虽然是两个公社商量，把你们划给四大队，不是强制命令，所以，大家有权利选择归属。但是并入我们大队后，得依着我们的规矩来，而不是你们的！”
说到后面，刘大队长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没了李红民等人在撺掇，事情简单很多。
整个生产队李姓占主体，也不过刚刚是40%左右。
最后的表决上，只要有超过三分之二的人同意，也就没啥麻烦了。
“既然没人反对，咱们就往后说。要并入四大队，李红民已经不再适合担任队长，大家说说自己认为能当队长的人吧……”
刘春来见没人表态，直接认为没人反对，通过了。
刘大队长式的皿煮再次出现。
首先提出来，把李红民撤了。
李红民脸上顿时升腾起怒气，想问刘春来凭什么，可看着李彤瞪自己的眼神，终究压制着自己的怒火。
原本他就以李彤为借口，作为自己的靠山。
现在李彤调回蓬县担任主管经济的副县长，他如果闹腾，不等李彤找他，李家的人就会先收拾了他。
“怎么，没人吗？”刘春来看着众人。
生产队队长向来由大队长指认，社员选举什么的，不存在。
刘春来也不过是走个过场。
真有人推举，他不满意，还是没用的。
大家都明白，所以都只是等着。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指个人吧。我个人觉得，万青涛同志可以先代理队长。”
人群中一直盯着刘春来，小心思不断涌现的万青涛听到这话，满脸诧异。
所有目光都看向他。
“有些人可能会觉得我不了解情况，对此事会有意见。不过，有意见请保留。万青涛是我高中同学，对他我还是比较对其他人了解，我也不怕你们说我任人唯亲，在四大队，大部分干部姓刘！”
万青涛完全没想到，刘春来会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自己是他同学。
就连何国华等人都诧异。
既然是刘春来的同学，在四大队一直缺人的情况下，为什么没有用？
“大队长，我，我不合适……”
万青涛有些惶恐地站了起来。
他根本就没想过。
很多时候，他也有想过去找刘春来，靠着同学关系，让刘春来给安排个工作。
可又想到自己当初上学的时候，跟刘春来打过架，而且关系也不是很好，抹不开那个面子。
“青涛，我说你合适就合适，我们大队跟其他大队不同，各个生产队，都会配备一个副队长，你来决定副队长的人选……另外，前期工作，就是测量土地等，有什么问题，下来后找我。”
刘春来当着这么多领导干部，也没有考虑所谓的皿煮不皿煮。
整个四大队，都不需要皿煮。
原来是刘福旺式的皿煮，往往都是大队长把事情说了，然后结果也说了，再让大家表决，同意或是不同意。
刘春来可不会这样。
懒得麻烦，直接安排下去，不会问其他人是否同意。
李彤看着刘春来，再看看许志强，没有人有反应。
她若有所思，也没开口。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
折腾了一年多的事情，就这样解决了，也没有社员再反对。
681 新来的女副县长
反正他们是拿不到四大队原本的那么多的股份，分红也会少不少，除非他们补足之前四大队集资的这些钱，同时还得承担四大队产业的差价；当然，这部分差价，可以在每年的分红中扣出来，扣完后，就会跟原本的四大队社员一样，拿同样多的钱。
如果不愿意，也没问题。
将会以这边土地恒定一个价格，到时候这边村民按照份额分钱。
“你这样，到时候整个大队的分红就会有很大差异啊。”在沿着整条快速路考察周围环境的时候，李彤问了刘春来。
刘春来看着她，“这是正常的啊，虽然我们也是搞集体经济，跟之前不同了。以前吃大锅饭的那种，什么情况，大家都了解。何况，在其他的待遇上，没有任何差别，工作安排、工资级别、老人孩子的福利待遇都是一样的……”
“春来说得没错。四大队的产业很多都是之前的，不能他们并入，就拿同样多，那样原本的人也会有意见。”吕红涛看着李彤，认真地说道。
李彤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即使她是李家的人，在这时候也没有帮着李家的人争取利益。
地盘都还没熟悉呢！
从幸福公社到望山公社的道路，一共是11公里。
都是沿着河道走的。
地势比较平坦，能利用的土地，主要是沟里的平坦区域。
“临山公社并入后，沿着河两岸，可利用的区域就大了。而且交通这块，投资规模不会小……”何国华已经看了好几次。
对于地势很满意。
要是产业带能把这边填满，这里，将会成为一座新城。
至于哪里来这么多产业，他也不晓得。
“目前肯定是优先发展这边的区域，基础投资，需要的钱太多了……”刘春来没好气地说道。
想啥呢！
何国华只是笑了笑，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一直到了望山公社。
刘春来没有问市里有些什么厂要搬迁到这边，也没有问放在什么位置。
这是政府操心的事情。
很多东西，都是长远规划。
反正他四大队，不会允许外面的产业进来。
这些产业区，产业越集中越好，规模越大越好。
到时候，四大队的旅游产业才能搞起来不是？
要想薅羊毛，周围必须得有足够的肥羊。
刘大队长需要做的不是养羊，那个太费心，只要把牧场建设好，然后再种上草就可以。自然有人会把羊放到这里。
现在市里开始迁移一些厂过来，不就是因为这原因？
“慢慢投呗。”吕红涛有些诧异刘春来的反应。
许志强忽悠刘福旺开矿，投冶炼厂、扩大天府机械厂生产规模跟产品领域等事情，他是不知情的。
一路上，来来往往的汽车很多。
都是从彩电厂运输彩电到码头，或是从家具厂运输成品家具到青山公社码头的运输车辆，同样也有运输服装的。
所有的车，基本上都不会走空。
从幸福公社运输产品到码头，再从码头运输各种原材料到这边。
“哪怕市里的公路，都没有这样繁忙。”何国华不断感慨。
连李彤，也没想到这边的条件会这样好。
她家是这边的，老公也在这边上班，平时根本就没回来过。
作为第一批工农兵大学生，她从出去上学后，就很少回来。
不是她不愿意，而是要想往上爬，没有背景，能力也不是特别强，自然需要付出更多的时间。
现在能被调回县里担任副县长，也是因为她够勤勉。
“现在不好的就是汽油缺乏。等陇山县那边的炼油厂投产，就方便了。”许志强说道。
何国华点头，赞同他的说法。
市里面几个大工程，几乎都是跟葫芦村有关。
要不然，他也不会经常往这边跑。
李彤了解的情况并不是很多，有心想要问，也不合适。
最终还是作罢。
她有些后悔，为什么之前没有多回来。
还好，她爱人就在幸福公社，她的疑问都能得到解答。
一直到天快黑的时候，众人才返回。
鉴于刘支书要收大家的饭钱，最后一行人直接到了幸福公社的食堂。
只是简单的一顿工作餐，也没有喝酒，随后许志强几人回了县里，刘春来跟他爹回了大队。
也不知道许志强是不是担心刘春来找他算账，根本就没有给刘春来任何机会。
“你回来也不说一声？”马文浩在宿舍，问自己妻子。
两人结婚的时间不短了。
到现在，却依然没有孩子。
不是两人有问题，而是李彤不愿意。
一旦生孩子，前途肯定会受到很大影响的。
“昨天我才接到消息，然后今天就在这里了。”李彤很无奈，“看起来是提升了……”
她并不想回来。
哪怕是同样的级别，市里的机会，也远比下属县的机会大很多。
平台不同。
马文浩没有再说什么。
两口子的婚姻，其实已经名存实亡。
“也是今天回来，我才听说，许书记跟吕县长他们认为是因为李家坡跟刘家湾的矛盾才打架……”看着吕红涛，李彤不由叹了口气。
她能到今天的位置，很不容易。
可惜，她男人不理解他。
为了前途，她不愿意生孩子，更不可能离婚。
这年头，干部如果离婚，那是生活作风有问题，不说其他，至少前途肯定没有了。
离婚这事情，全国都很少见。
“没事，他们喜欢乱猜，也不会影响什么。你睡这边吧，我去跟严书记谈点事情。”马文浩的态度，如同对待陌生人。
丝毫没有夫妻间长时间没见面的那种喜悦。
“你这是啥意思？过年你以工作忙为由，不回家！现在我来了，你却找借口去别的地方？”李彤也来了火气。
明显，马文浩是不愿意跟自己待在一起。
自己还有不少问题问他呢。
“有意思？我这是单人床，如果夏天，我打地铺没问题。可这里有被子？”马文浩毫不客气地说道，“其实，我们离了，才是最好的。”
李彤又要发作。
可想到这里是宿舍，最终克制了下来。
她不是不想离。
在她看来，马文浩完全是不上进的男人。
一个县高官的秘书，明明有更好的前途，却选择了一个最穷的公社来当乡长。
哪怕是别的不了解的公社，李彤也不会那么气氛。
“你还在记恨当初的事情？如果你够努力，够上进，我需要那么辛苦往上爬？”李彤压低音量，同样不客气地反驳。“再说了，你来这里，跟我商量了吗？你不是没有选择！”
在回来之前，李彤想得很好，愿意跟马文浩好好和解。
可一看到他这态度，气就不打一处来。
马文浩只是笑笑，没说话。
当初两人认识的时候，他就是许志强的秘书；李彤刚从学校出来，还是一个普通的科员。
然后，现在，已经是副处级干部，自己依然还是科级。
即使幸福公社乡改镇，级别也不会升上去。
原本幸福公社就因为穷，属于高配。
两人的思想观念，差距很大。
“许书记本来已经退休了，不过没有合适的人选接任，所以多干一届；也没有多长时间了，吕县长会接替他的工作，县长的职务，就腾出来了……”
“李彤，就你这样的想法，即使许书记退了，你也很难成为蓬县的县长！”马文浩冷笑了一声。
这女人，以为自己是谁呢？
根本就不晓得蓬县的关键在哪里。
“我知道，幸福公社很重要，而且刘春来是关键。至于能不能，不是你说了算的。”罕见的，李彤没有在这事情上马文浩吵起来，“所以，我需要了解这边的情况……不管是四县联合投资公司，还是四大队的产业，刘春来的喜好等……”
即使是寻求对方的帮助，李彤也没有说请求的话。
在外面强势的女干部，在自己男人面前，更强势。
至少，外面很多场合，没法发脾气，那会影响发展，甚至让一些事情变得更复杂。
自己男人这里，却没有那些后果。
马文浩看着她，看了很久。
李彤也不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
最终，马文浩还是败下阵来。
如果不让对方满足，别说今晚上，就连以后可能都不会安宁。
“你知道刘春来是关键就好，这边的所有产业，都是因为他而起，许书记原本是在他身上赌博……”马文浩点了一支烟，李彤皱起眉头，不过却没有像以前那样让他灭掉或是出去抽。
开始把这边的情况详细地向对方介绍。
李彤即使了解一些，也不会了解太多。
刘春来把一路不断骂许志强不是个好东西的刘福旺送回家后，才回大队部。
却发现，吕红涛在自己办公室等着自己。
“你不问我为什么没走？”吕红涛看着刘春来问都不问一句，有些好奇。
刘春来撇嘴，“你要是走了，我才好奇呢。”
“你爹一路上没少骂许书记吧？”吕红涛转移了话题。
一说到这里，刘春来眉头一挑，“骂还是轻的，我现在恨不得揍他一顿。许书记应该知道，所以他没在这里。”
682 许书记要提前退休
吕红涛只是笑笑，“你也不能怪他，他从转业后，一直就在蓬县，付出了很多的精力，结果却不是太理想。谁叫你能力太强，他想给自己的职业生涯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不能接受他这种不要脸的行为。”刘春来冷哼一声。
可不能接受又如何？
人家就是不要脸，他刘大队长也没法去咬许书记一口不是！
“许书记可能会提前退休……”吕红涛变得严肃了起来。
刘春来愣了。
还有三年多啊。
怎么就提前了？
“老许得了癌症，这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吕红涛掏出烟，丢了一支给刘春来，自己点上后，喷出一团烟雾，沉默了一阵，才开口。
“啥？吕县长，我这心理素质不强，你可别吓我！”
刘春来急了。
对许志强再不待见，可双方的关系是不差的。
要是没有许志强的支持，刘春来要折腾出目前的这番事业，在八十年代，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一个在一开始还没有太多接触，为了支持他，敢把县财政的钱全部借给他的书记！
“这是真的。去年年初就查出来了，当时是中期，现在……他不愿意去治疗，不希望在这关键时候，去治疗……或许，你能劝他……以前他一直要求瞒着你……”
吕红涛的话，如同晴天霹雳。
根本就没想过。
难怪，去年开始，很少看到许志强像以前那样喝酒了。
一时间，房间里的氛围，变得凝固。
刘春来没来由地一阵烦躁。
烟，一支接一支。
这个消息，真的不是什么好消息。
“我让柯尔特他们帮忙联系香江那边的医院，香江那边如果治不好，就去美国。”良久，刘春来开口了。
声音变得低沉起来。
吕红涛叹了一口气，“他就是不想让你操心，所以才一直让我们都不要告诉你……如果许书记提前退了，我会接过他的工作，可能会由李彤同志接任我的工作……”
刘春来皱起了眉头。
吕红涛给自己说这话，什么意思。
县里的人事调动，提前告诉自己？
“吕县长，我只是一个大队长……”刘春来提醒对方。
吕红涛只是笑笑，把颓丧的情绪甩开，“关于这边的发展，短期内，很难有资金支持，前面几年的资金不是都投入到了你们这边嘛，如果靠着其他地区的输血，发展这边，最终发展很难平衡……”
“这个是自然。我们这边虽然需求很大，不过也可以慢慢发展了。”刘春来更是疑惑。
一直以来，他都很少去县里要钱。
基础设施建设，很多都是他们自己搞的，县里的扶持，都是县政府主动支持的。
不过联想到之前吕红涛说的，刘春来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吕县长，之前都是县里主动支持的，我们非常感谢县政府对我们发展不遗余力的支持……我们不会认为县里就应该必须把资源全部倾斜在我们这边。要不然，到时候我们这边的发展，也会受到严重制约。”
刘春来很认真地回答吕红涛。
许志强的情况，让他很不在状态，甚至有些反感，现在吕红涛就来找自己谈这事情。
有必要这样？
“你别误会，我不是因为许书记很快要退了才来找你……许书记也是这意思，不过才忽悠了你父亲，他有些不好意思面对你……”
吕红涛看着李春来的反应，急忙解释。
刘春来当即就乐了，“他不好意思？吕县长，别开玩笑。”
要是感觉到不好意思，那就不是许书记了。
“关于乡改镇的事情，你有什么建议？”吕红涛也只是笑笑，问刘春来。
有些意思，对方明白了就行了。
吕红涛跟许志强不同，但是跟刘春来同样也是相处得很好。
“我能有什么建议……不过，我觉得目前没有太多经济基础，各个部门可以先搭建起来，办公区域等，可以慢慢修，我们大队的一些房子，可以租给镇政府……”
刘春来还是有些想法的。
大多数的领导，都不会换。
乡改镇，甚至都不用增加单位，只不过单位人员多一些而已。
所以，他把自己的建议提了出来。
镇政府不用为建设经费费力，他们大队，也能得到真金白眼的实在。
两人聊到很晚，对整个镇政府的建设，刘春来虽没亲身经历，看得多，相对来说，就是眼光长远。
他的建议考虑得更多的是结合目前县政府及新成立的镇政府资金匮乏的处境，提出最合适的建设方案来。
以四个农业乡，没有资源，缺乏上级拨款支持，要想发展成一个小城，太难了。
对于刘春来提出的各种建议，吕洪涛听得双眼不断放光。
果然，许志强让他来问刘春来此事，是没问题的。
吕洪涛原本认为刘春来在这上面，不可能提出太大建设性意见，毕竟他只是一个大队长，人也年轻。
刘春来把四大队建设得非常不错，各种基础设施及整体规划都清楚明了，规划也很长远。
可大队跟镇，完全是两码事。
镇，已经是城市建设了。
“其实，把生活区，工业区、政府办公区域等分开，配套建设齐全，就行了，没啥难的。唯独需要考虑的是城镇未来发展，不只考虑五年、十年；得考虑到四十年、五十年后的情况，大胆地规划……只要发展起来，在未来也不会因为城市发展需要，把现在修好的房子拆了重建……”
刘春来说到这里，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改革开放，本来就是摸着石头过河。
对于未来国内经济能发展到什么程度，目前国内没有多少人知道。
就连最高级的领导们，也都没有那么充足信心的。
所以，很多地方在一开始建设规划的时候，就没有考虑那么长远，很多相对现在来说已经非常不错的规划，要不了十年、二十年，就会成为当地经济发展的掣肘。
最终，只能把老城区拆了重建……
吕红涛很年轻，才五十不到。
刘春来可不希望未来蓬县城区到处都是堵路，或是不断在进行改造。
“就像你修你们大队的路一样？”吕红涛问刘春来。
刘春来叹了口气，“咱们这里地势不行，要不然我至少会修双向四车道。未来，也许三十年，也许四十年，这路，可能就窄了……”
吕红涛看着他，愣了。
不是因为觉得刘春来考虑得远，而是因为刘春来太疯狂了！
一个偏远农村，修了跟省道一样的规格，还嫌不够……
狂妄！
心中的想法，吕红涛也没表现出来，只是在心中决定，不能听刘春来的建议，得根据情况来，不管是幸福镇还是蓬县的规划，按照二十年的发展成果规划就好，那已经很不得了了……
刘春来看着吕红涛的表情，没有再多说。
这年头的干部，真心不知道未来国内经济发展能到什么程度。
现在的世界第一强国，美国，也没法在城市建设跟三四十年后的中国比。
何况人家美国也在发展呢……
一个国家，能在短短几十年被全世界称之为基建狂魔，没点拿得出手的、震惊世界的成绩，能行？
怎么好意思叫基建狂魔？
刘春来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不知不觉，时针又指向了凌晨两点。
春天已经来了，夜晚的天气依然寒冷。
聊得火热的两人却没感觉到。
吕洪涛有些不甘心，还想继续聊。
刘春来却摇头：“吕县长，现在凌晨两点了，明天还有一堆事情呢……早点休息吧……”
刘春来直接在招待所给吕洪涛安排了住处，也不管他聊性浓不浓。
回到自己房里，想到许志强的事情，心情沉重，根本无法入睡。
一直到外面天都麻麻亮了，也没睡着。
索性起来练拳脚。
等吕洪涛起来，胡乱吃了点早饭，填饱肚子，二人就到了县里。
许志强没出现在办公室里。
刘春来也没心思干别的，在县政府等了一天，也没等到许志强，只能无奈返回。
乡改镇事，是政府考虑的问题。
严劲松跟马文浩两人对这事情很上心，不断往县里跑。望山、青山、临山公社的领导，也不时来这边来开会，商讨乡改镇之后的事情。
其实对于其他三个公社的领导，影响并没有太大。
刘春来作为大队长，自然没参与到里面。
不是他没资格，严劲松等人一直希望刘大队长也能参与讨论，最好是由刘春来来担任镇长。
然而，春来同志以自己是大队长为由，直接拒绝了。
刘春来很想找机会跟许志强聊聊，可许志强根本不给机会。
哪怕遇着了，也都不会给单独相处的时间。
乡改镇的事情，随着时间推移而不断推进，镇政府的组织框架很快完善起来，一些部门也有了负责人，开始筹建。
李彤这位新上任的副县长，在公社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
还好，没有因为李家坡而跟刘大队长产生矛盾。
一直到正月底，杨翠花都没来找大队。
刘福旺急得嘴角起了泡。
时不时找刘春来抱怨。
683 不穿裤子的女娃子满大队啊
“爹，急啥子呢！她要生就让她生呗！”刘春来无所谓。“只要大队里，不再有外来超生游击队，那就没啥大问题。她强行要生，咱们也没有必要去阻止，有时候，需要一些反面的典型，让其他人看到。”
刘大队长对杨翠花的定位，很明确——反面典型。
“大队已经停了她这个月的工资……”刘福旺看着刘春来。
想要告诉儿子，这事情不能这样干。
要不然以后更麻烦。
天天闹心。
刘春来不说话，真心不想在这事情上浪费时间，“停就停了，本来违法，同时，也没上班，凭啥发工资呢？”
“这批婆娘，大儿子跟大儿媳妇现在为了这个都在闹离婚，家里搞得乌烟瘴气，态度依然坚决……”刘福旺一说到这，气就不打一处来。“杨翠花铁了心，非要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
刘春来叹了一口气。
“爹，这事真心没有必要这么在意。她执意要生，咱们也不能强行反对。到时候出了事，咱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到时候不管县计生办，还是公社计生站处罚，咱们执行就好……”
对这事，他并不想浪费太多的精力。
谁都清楚，杨翠花不占理。
刘春来都开始懒得好奇杨翠花为什么执意要多生孩子。
哪怕整个大队所有人在骂杨翠花，骂得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没有丝毫动摇。
怀胎，已经超过七个月了。
月份越大，强行引产危险性也就越大。
向来很人性的刘春来自然不愿意以大队的名义，强行让她引产。
虽然在很多地方，七八个月的超生游击队被强行引产属于正常操作。
不是刘春来不懂法，知法犯法。
而是这次让杨翠花生下来，到时候直接用结果来告诫其他人，以后会轻松很多。
杨翠花在整个大队，除了刘春来，收入是最高的，地位也是最高的；结果因为想要多生孩子，失去了这一切……
只要想到超生的后果，其他人自然得衡量。
杨翠花这段时间的状态也不是很好。
她自认为多生个孩子没错，更无法理解所有人都在骂自己。
刘文海现在对她的态度都变得冷冰冰的。
若不是有夫妻名分，杨翠花都怀疑刘文海甚至连饭都不会给自己做。
儿子几乎每天回来，就为了吵架。
儿媳妇儿现在闹着要离婚……
家里两个小的，平时看她的眼神，都满是仇恨。
“翠花，还是引了吧，何必呢？”
刘文海实在受不了。
他心疼翠花这段时间瘦成了皮包骨，整个人眼睛深陷。
一家人出去连头都抬不起。
大队把他的工作也调整了，让他清理各个厂的公共厕所。
虽然农村人不怕脏不怕累，可一想到自己在工程队干得好好的，工资也高很多，就因为杨翠花要生这个孩子。
自己受影响没事，可大儿子跟大儿媳妇儿已经受到严重影响了……
“凭啥不生！田丽跟孙小玉现在不也都大着肚子？”
“人家是第二胎！青峰马上要当爸爸，你要当婆婆了……这比着儿媳妇儿生……”
刘文海满脸的无奈。
杨翠花现在完全不讲理。
“生二胎，还不是超生？计划生育我还是了解的，除非第一胎生女，第二胎可以放宽些。她们头胎都是儿子，凭什么她们能超生，我不能？”
“咱家现在这情况，我怕清风两个真要为此离婚，孩子会恨咱们一辈子。”
刘文海咬牙看着婆娘，眼神中满是坚定。
作为一个耙耳朵，他很难做妻子的主。
能说出这些话，已经是超过了极限。
杨翠花向来强势惯了，在家里说一不二。
现在这事对家里影响这么大，杨翠花都不退让。
要知道，以前因为杨翠花是制衣厂厂长的原因，他平时走到各个地方都有无数人散烟打招呼，现在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
刘青峰现在的前途，也堪忧了。
“没关系，生下来，大队也不可能厚此薄彼！刘春来只要再用用孙小玉跟田丽，就不能不用我！”
刘文海见杨翠花这样，实在没法讲理，也就懒得继续说下去了。
转身出门抽烟去。
他很想告诉媳妇，孙小玉懂设计，本来就是干部，有丰富的经验。
杨翠花懂啥？
算个账都经常出错。
如同刘福旺说的，要不是刘春来抬举，她只能在厂里当个缝纫工。
“你想啥呢！大队长都没说有问题，就你一天屁事多！”
对于田丽天天担忧，刘洋很是不满。
大队对于这事情，并不反对。
八祖祖都说了，生两个！
“再说了，你不是也想要有个丫头嘛。女儿才是贴心小棉袄，东旺那小子……”刘洋安慰着田丽。“一个副厂长，不当就不当，等孩子生了，大队还是会安排工作的，做缝纫工，比你当副厂长，工资可高了不少！”
“我是想当官的人？要不是之前实在没人，我早就不当了。翠花婶一直都是拿我来说事，春来叔跟福旺爷爷在这事情上也很为难。咱们之前考虑不周到。”田丽翻了个白眼，幽幽地说道。“要不是春来叔，咱们别说吃肉，饭都吃不饱，看看东旺这小子，现在多壮！”
一想到当初刘春来当大队长之前家里的情况，田丽心里就难受。
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
以身相许啥的，她这残花败柳那是糟蹋刘大队长。
结果，明明应该报恩的，却给刘春来带来了更多的麻烦。
如何不纠结？
“我知道，可现在孩子马上就七个月了……生下来，以后咱们一起给春来叔当牛做马呗。”
刘洋咬牙说到。
田丽的性子不软，只是因为她尊重自己。
见婆娘依然拿不定主意，“你要想，春来叔当初可是亲自送你到县医院的！如果他不同意这事情，不送你去，或是安排其他人去啊……”
“可大队有明文规定……”田丽其实也很纠结。
“你非得春来叔亲自对你开口？他是干部，有些话，肯定不会明说的！也不能明说！九叔都说得很明显了！”
刘洋耐心地解释着。
田丽只是叹了一口气。
而孙小玉，从县里回来后，依然该吃吃，该喝喝，被撸了总工的职务，她依然在技术部干着各种活，没人真当她不存在。
她本来技术就很强，经验也足够丰富。
从刘春来承包江南制衣厂后，她成长是最快的。
从设计到生产的各个环节，都是非常熟悉，是整个工厂最不可或缺的人物。
厂里的技术人员，大部分都是她一手带出来的。
对于自己生二胎的事情，孙小玉并没有去发表什么看法。
没有杨翠花的那种嚣张跋扈，也没有田丽的那种纠结，如同没事人一样。
即使肚子很大了，却不断让带孩子的刘九娃去给刘春来跑腿。
大队的不少女人，都是在盯着这三个女人。
可当白紫烟来了后，所有人都盯着了这个女人。
跟大家熟悉的贺姑娘不同，白姑娘脸蛋没有贺姑娘那么精致，身材却高挑，打扮时髦，走到哪里，都是光芒四射。
更重要的是，原本只是在设计部当衣服架子的模特们，根本不会穿出来的用于外貌的新款服装设计，都被本身就当过一段模特，更是到法国深造过的白姑娘穿在身上，在四大队到处晃。
对于年轻的人来说，这是潮流，时尚的引领者，看到后，都是露出向往的神色。
对于年龄大点的人，这是伤风败俗！
要知道，这里是农村。
比城市更保守，能见识到的更少。
而且，随着天气逐渐炎热，白紫烟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少，大队里一些外来的姑娘，特别是样品模特们，逐渐把一些新款穿出来，然后一些年轻的女工们也开始蠢蠢欲动。
没有模特们穿得那样夸张，把凹凸的身体曲线都给展露出来；更没有白紫烟那样，把大腿都给露出来，在大多数农村人眼里，却也有些伤风败俗。
“福旺，这事情，咱们不能不管啊！可咱们又不能去管。从老刘家这边论，春来是族长；从大队说呢，又是大队长……”刘载厚看着刘福旺，满脸严肃。
刘载德点头，“是啊！春来那对象，自己这样，咱们可以当着没看到……外来的那些女娃子，咱们也管不了……现在咱们大队，到处都是光腿杆不穿裤子……这些女娃子不害臊，裤子不穿到处乱窜，咱们大队没结婚的单身汉又多……”
“载德叔，人家那是穿的丝袜，哪里没穿裤子！”刘福旺解释着，“春来说那是肉色丝袜……等到陇县那边的化工厂开始生产，咱们以后也要生产这个……”
“屁，那看起来就跟没穿裤子一样啊！”一名刘家辈分比较高的女人说道，“福旺哥，你出去听听，走到哪里，都是在骂咱们大队伤风败俗的……春来不管，你这个当老子的不能不管啊……”
刘福旺看着这群老人，欲哭无泪，“春来我管不了，他对象还没跟他结婚呢，我这怎么说？”
他真的没法说。
哪怕他刘支书也认为，这个有些伤风败俗。
杨爱群都抱怨了不知道多少次，却也没有当着白紫烟说过。
给刘春来说了，人家根本就不听啊。
684 时尚＆amp;伤风败俗
“诸位叔伯兄弟姐妹，这事情，我会找机会跟春来说说的……”
刘福旺声音沙哑地说道。
这些人倒是知道找自己。
可自己在儿子那里说话根本就没用。
白姑娘那可是从资本主义世界回来的，身上有着一些资本主义世界的习惯，他也没办法。
现在要学习资本主义，以此发展社会主义事业。
如果刘春来对这事情介意，刘代支书觉得好解决。
可刘春来根本就不介意，甚至在背后默默地支持！
“这事情，白姑娘是关键，是她带出来的……现在越来越多的女娃子这样穿着出来，要是到了以后，所有女娃子都跟着学，那还得了？男人走路都得蒙着眼睛啊！”
刘载厚气急败坏地说道。
他们倒是知道，白紫烟是引起这事情的人；刘春来才是关键。
可他们不敢去找刘春来，刘春来本来就有些离经叛道，在过年祭祖的时候，都能在祠堂里乱说，气得老刘家的列祖列宗快要掀棺材板。
刘八爷不在了，没人能镇压刘春来啊。
何况，一旦刘春来不干了，老刘家这刚归巢的六匹马，说不定就脱缰了。
不能冒险。
所以，只能找刘福旺。
他们哪里晓得，刘福旺在这事情上也无奈得很。
“爱群，要不你跟春来说说？白紫烟在大队带起的这股风气，不刹住不行了。今天载厚叔、载德叔他们找我说这事情了……”刘福旺没法，只能去找杨爱群。“当妈的在这事情上好说一些。”
杨爱群埋着头编着手里装鸡的笼子，头都没抬，“要说你自己说去！我可不当这个恶老人婆！”
她同样看不惯。
可儿子都没说话，她能说啥？
至少，白紫烟很不错。
虽然穿衣打扮妖艳得很，在不忙了，做起家务，也是一把好手。
比起啥都不会的贺姑娘来说，好太多了。
更重要的是白姑娘身杆好，好生养啊。
“这事情真得管管了。”刘福旺有些沮丧。
他要是能找刘春来这事情，至于找杨爱群？
杨爱群也不吭声，不管刘福旺怎么说，态度很坚决，要说让刘福旺自己说去。
大队部。
白紫烟穿着一件白色的风衣，里面上半身是一件白色紧身t恤，下身一条黑色短裙，脚上踩着一双黑色长靴子，显得身材更高挑。
在刘春来前面转了一圈，然后脱了外面的风衣。
“怎么样？有没有你说的那种韩版的味道？”白紫烟一脸期待的问刘春来。
刘春来看着白紫烟，眼睛微微发光。
隐蔽地咽下了一口口水，心中骂了一句狗曰的！
平复下心情，才问：“都是你设计的？”
以前制衣厂里是没有生产这种款式的服装的。
“不是，我只是把你的想法跟设计部说了，靴子也是江南厂那边设计的，就是让你看看如何……”白紫烟把刘春来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暗自鄙视了一番。
倒也没说破。
“确实很适合你。不仅能显示身体的曲线，更有一种职业女性的精干……”刘春来赞可地点了点头，“不过亚洲女性的身高相比欧美，要矮小不少，设计的时候必须得考虑，要不然生产出来，市场反馈不会太好。”
亚洲身材高挑的女性很多。
平均身高要低于欧美。
白紫烟本来的身高就有172，穿上几公分的高跟靴子，身高只有170的刘大队长，得仰望。
“这是肯定的。这种风格，其实很不错。”白紫烟好看的柳叶眉微微弯了起来，“对于男人来说，这样打扮的女性，是不是更有吸引力？”
说的时候，不仅给刘大队长抛媚眼，更是露出一点舌尖舔着嘴唇。
双手撑在刘大队长办公桌上，却啥都看不到……
“这磨人的妖精！”刘大队长暗骂了一声，脸上却一本正经，“现在你带起这风气，可不是很好，这里是农村……虽然没人找我……”
一说到这里，白紫烟顿时站直了，眉头一挑，“刘大队长，你这是准备把这事情让我来扛了？晚上想睡地上了？”
刘春来翻了个白眼。
“不好意思，你们继续，我没来过……”
正在这时，门口响起了刘代支书的声音。
老头的话，很欠揍。
白紫烟扭头，看着刘福旺准备转身就走，银牙咬着嘴唇，狠狠地瞪了刘春来一眼，还好，没有说其他什么太过的话。
对于两人晚上一起滚床单的事情，别人不是傻子。
没人说出来，不代表就没人知道。
“爹，正好我有事情找你呢！”刘春来同样瞪了一眼白紫烟。
这婆娘，晚上再收拾。
虽然，每次都是被她给压着，刘大队长乐得享受不是。
“你有啥啥事？”
刘福旺诧异了，看着旁边的白紫烟，那裙子太短了……
刘代支书赶紧挪开目光。
“我要出去一阵，谈一个项目，我负责的一些事情，得你帮忙盯着。”刘春来说道。
刘福旺跟白紫烟都愣了。
刘春来又要出去？
“出去很久？”刘福旺进来，自顾自坐下后，才掏出烟竿跟装烟叶的油纸袋，一边裹烟一边问。
“去考察一个项目，看看咱们有没有机会引进。”刘春来没有多说，反正这些事情，说了老爹也不会明白的，“这个项目，如果能够上马，会衍生出来不少的项目，涉及到纺织、造纸、化工等领域……”
“咱们的项目？”刘福旺问。
“咱们跟联合投资公司共同的项目，我们只占一个，他们负责配套。这事情，目前先调研、考察……”刘春来没有说得更详细，“目前周边县城的黄麻产量一直在增加，不过我们对黄麻的需求量在不断减少……”
这些问题，可以不用跟刘福旺解释。
但是得让老头子知道，不然他又会有别的心思。
果然，刘福旺沉默了。
“爹，你来找我，是有事吧？”刘春来把自己的事情说了，看着刘福旺的表情，显然老头子是有些不爽。
毕竟他要干什么，都被自己给拍死了。
然后，自己也在不断地搞项目。
哪怕刘春来知道自己搞的项目都是赚钱的，关系到未来发展的，也是有些过意不去。
说实话，老头子的眼光，真心挺不错。
如果刘春来愿意搞重工业的话。
不是刘春来不想，不只是这边不靠近资源产地。人才都是国家的，乡镇企业搞这些，没人；对资金需求又非常大，目前资金不够充足的情况，刘大队长肯定不会去投入；更重要的是政策等方面，重工业做到一定的程度，需要的是国家的扶持……
从彩电开始，一步步往电子产业延伸，做好这个行业，就足够了。
其他的，都是为了赚钱。
刘福旺听到刘春来的问话，目光不断在白紫烟跟刘春来之间来回移动。
当着人说，不太好。
他也没想到白紫烟在这里。
“为她带起的风气来？”刘春来指着白紫烟，问老爹。
白紫烟瞪了刘春来一眼，递过去一个眼神，如果刘春来不能解释清楚，晚上就会让他好看。
刘福旺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爹，现在有人议论杨翠花超生的事情吗？”刘春来没有回答，而是问了刘福旺。
刘福旺愣了。
“这有关系？”
刘春来点头：“肯定有关系啊。如果不转移大家的注意力，杨翠花那事情，谁都不好看。她又生一个儿子，现在大队都没给上户口，连她的工作也没有安排……公社计生站现在因为事情多，还没有拿出处罚措施……”
杨翠花生了。
八个多月就生了下来。
男孩。
杨翠花没高兴起来。
早产的孩子，在医院，用了好几千才保住这孩子的命，当初刘文海跪在刘福旺前面，要借钱，如果不是刘春来，这钱，大队不可能借。
于是，这就给人造成了一种错误的看法——大队雷声大，雨点小。
刘春来也很无奈。
为了转移这些人的注意力，加上气温开始慢慢升起来，索性就让白紫烟来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八十年代的中国，即使是沿海，人们的思想观念都才开始松动。
内地更不要说了。
连个喇叭裤，原来都被认为是离经叛道，在山城等地方人分喊打。
更不要说身材本来就好的白紫烟，把一直都藏在试衣间的一些出口欧美的新款服装穿出来，在整个大队到处乱蹿。
所以，现在人们甚至已经忘记了杨翠花超生的事情。
家里有姑娘的，已经开始跟着白紫烟穿衣打扮了……
“可这事情，实在是有些……”刘福旺看了一眼白紫烟，有些话没法说。
穿起来是好看，但是这里是农村！
“没事，咱们大队，就靠着这些东西赚钱呢！爹，你可不要忘了，春雨厂主要生产什么！”
刘春来的话，让刘福旺的老脸都变得通红。
春雨厂，可是他一手建立起来，最后被刘春来发展壮大。
从那边开始生产内衣后，刘福旺就从来没有去过了。
臊皮！
“福旺叔，这事情，也是春来深谋远虑的，服装这块，最好赚钱的就是女人跟孩子……”白紫烟也开口了。
出了一趟国，让她受到的冲击很大。
改变也很多。
要不然，刘春来怎么说，她也不会去干这事情的。
685 一个让人羞于启齿的产业
“咱们这些款式，在欧美跟日韩，市场反馈很好，要不然几家厂的开工率都无法保证……”刘春来看着刘福旺，一脸认真地说道，“爹，社会在发展，咱们的观念也得跟上。要不然，最终就会被时代淘汰！”
刘福旺明知道是这么个理，可依然难以接受。
连他都难以接受，更不要说大队里的那些连县城都很少去过的人。
“公社对这事情，也有不少的意见……”他只能这样说。
“也没人找我啊。他们要是有意见，让他们来找我！”刘春来没好气地说道。
最终，镇政府还是没有在他们大队租房子。
因为乡改镇，从公社书记升到镇书记的严劲松，直接大手一挥，如同之前公社里刚办厂，公社的办公室都腾出来做宿舍时候，很多部门挤在一起办公。
至于修建镇政府？
人家根本没有考虑，县里给的一点启动资金，全部用来修建厂房了！
市里即将搬过来的几家厂，都将会租用工业园区的厂房……
这老家伙，抠门到让刘大队长都有些无法容忍的地步了。
公社。
严书记跟马镇长两人现在又挤在一个办公室办公。
不时有各个部门的工作人员拿着文件进来。
随着乡改镇不断推进，两人的工作变得更加繁忙。
现在人手依然没有调配齐全，同时还增加了三个公社的管辖面积。
对于这一点，严劲松很满足。
每天都是干劲十足，哪怕一天只有不到六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中午吃饭，几乎都是去食堂用饭盒打回办公室，一边吃饭一边工作。
“严书记，你有没有发现，现在公社里，露出大腿跟胳膊的女性越来越多了啊……”中午吃饭时，马文浩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跟平时聊天话锋不同的。
严劲松一手拿着筷子，另外一手拿着一份文件，注视着文件的眼睛都没有挪动，“那又如何？人家又不是没穿衣服裤子！”
“可这……”
严劲松的回答，是马文浩没想到的。
显然，严劲松知道这事情。
“整个公社，目前依托的就是制衣厂，春雨服装厂生产的什么，你不晓得？这边厂的订单，一直都生产不完，难道因为所谓的伤风败俗，不生产了？何况，这事情肯定是刘春来的授意，对象这样干，换成你，能同意？刘春来从来不会做没有目的的事。”
“我倒是没有什么看法，女娃儿，那样穿，倒是挺好看。”马文浩说出了所有男人的心声，“只不过，他的目的是啥？”
以前生产内衣，除了厂里的人，外面知道的不多。
没有人把内衣的事情拿出来说。
很多女人都穿上了，却没有人议论过。
连公社的新出现的服装店，专门卖春雨下属制衣厂服装的店里，都没有内衣内裤。
“只有他自己晓得。这狗曰的，做女人的生意，倒是做得越来越好了。”严劲松说道，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份文件，递给马文浩，“你看看这个，或许跟这个有关系。”
马文浩疑惑地接过文件。
刚看到标题，就瞪大了眼睛。
越看，脸越红，到后面，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看完整份文件后，马文浩突然不知道用什么言语能表达此刻的心情。
“严书记，这事情……”
“本来应该给县里的，就因为这个，所以我一直压着，也没有找你商量。刘春来需要公社配合……”严劲松一脸平静。
一开始，他看到这份文件的时候，又拍桌子又骂。
可想到这个产业带来的商机跟利润，又不得不佩服刘春来这狗东西的眼光敏锐。
刘春来这是打定了主意，不断做女人孩子的生意。
“他们四大队自己那么大的地盘，为什么不把厂子建设在他们那边，而是让咱们公社在工业园区给划一片地？他自己怕挨骂，让公社来帮着招人？”
马文浩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要是刘春来在他面前，他敢肯定，绝对给揍这狗曰的一顿。
“其实，也没有啥。这个厂，比服装厂的利润可能会更高。现在他自己亲自去寻找设备生产厂以及原材料供应商，如果没有问题，可能马上就会开工建设……”严劲松提醒马文浩，“公社如果不同意，他这厂，可能就会放到其他地方去了……”
刘春来为什么把他们大队的地皮捏得那么紧？
若仅仅只是因为四大队处于山区，这理由不充分。
四大队二队大坪湾到黄柳树那一片，都被推平了，彩电厂、收录音机厂，以及已经开始动工的显像管厂，都是建设在那里。
除了农业相关的，连春雨制衣厂这个刘春来靠着起家，也是目前带来最大利益的厂子，刘春来都没有在自己的地盘扩大规模。
马文浩沉默了。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份文件。
眼神很快就变得复杂起来。
刘春来这狗曰的，简直是不断在挑战他们这些干部的心理承受能力。
“我也要跟你去。”
中午吃饭时，白紫烟一脸认真地对刘春来说。
刘春来白了她一眼：“你跟我去干什么？你设计部那么多事。”
白紫烟没理会刘春来的语气，嘟嘴说道：“我不管！以前没我，设计部也运作良好，我就要跟你出去！你好歹也是个老板，出去身边不带秘书，不是让人瞧不起么！”
刘春来看着白紫烟，有些无语。
自己在意么？
老板带女秘书或在外面浪，白紫烟在花都或香江见多了。
估计怕他也像那些老板在外面鬼混，跟着是为了盯着自己犯错误，这才是真实目的。
女人啊！
真是麻烦的生物。
“我这次出去，时间不定。外面可不像家里……”
刘春来不希望白紫烟跟着。
白紫烟对于这些，什么都不懂。
而且这次又不是跟服装业有关的。
这年头，并不像几十年后资讯那么发达。
原材料供应商、设备制造商等，只要有消息传出去，就会有很多生产厂家主动联系。
设备供应商，已经好几个月了，才有眉目，除非去国外引进。
原料供应，很多都是靠着进口，刘春来希望是能找到国内的材料供应商。
需要很长的时间。
一开始，两人并没有太深厚的感情基础。
可从白紫烟回来后，两人几乎天天在一起，感情也就逐渐升温。
日久生情嘛。
加上白紫烟的思想观念，穿着打扮都符合刘春来熟悉的时代，却又没有那个时代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那种风尘气息。
在刘春来看来，不出意外的话，也许以后就会跟白紫烟组建一个家庭，生个孩子，体验一下以前不曾体验过的生活。
可现在，随着两人的感情升温，白紫烟干涉刘春来的事情，也开始慢慢有了苗头。
“我怕你喝多了没人照顾。”白紫烟突然有些委屈，“你喝起酒来，经常把自己搞得醉醺醺的……”
白紫烟的话，让刘春来突然觉得自己太多疑了。
因为经历的女人多，所以从心底深处不信任么？
“我考虑一下，这事情现在还没完全确定。”
刘春来看着白紫烟一脸的委屈，心软了。
白紫烟没有再说话。
吃完饭后，刘春来让田明发开车送他去县里。
冷落了田明发一段时间后，这狗曰的现在做事稳重多了。
也没有了以前那种眼里除了刘春来跟刘福旺，在大队里目中无人的行为。
刘九娃天天带娃伺候婆娘，当了家庭煮男。
身边缺人跑腿的刘春来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田明发学习能力很强。
以前就是太懒，心思都用到歪门邪道上。
在刘春来的镇压下，现在成长速度很快，而且人也慢慢沉稳起来。
“咳咳咳……”
刘春来刚到许志强办公室外，办公室里就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许书记！”站在办公室门口的刘春来，神色复杂地看着一手捂嘴，一手抚胸的许志强，“去香江吧！”
许志强抬头看着刘春来，消瘦的脸上浮现出笑容：“来了？如果没啥重要事情，我就不招待了，还有一大堆事呢！”
声音中带着拒绝的疏远。
许志强的声音，没有之前宏亮。
坐在那里，整个人也显得没精神，给人一种迟暮的感觉。
再也没有以前那种强势书记的气场。
见刘春来看着自己不说话，许志强苦笑不已。
“肺癌晚期，没得治了。不要再去浪费国家的钱，咱们国家现在还很穷的！”
这是他的真心话。
治疗，国家得掏钱。
“我已经62了，活够了。”
许志强声音很平静。
刘春来听得心里不是个滋味。
眼泪差点就出来了。
当即咆哮着：“这钱我出！不要国家出！”
许志强笑了。
看着刘春来的急切，摇头说道：“你把国家置于何处？老子为国家工作，国家会让你给出这钱？行了，咱为这事情吵了好些次，不用浪费精力。”
许志强的呼吸又变得粗重。
脸色开始潮红。
他这是他竭力忍住咳嗽而造成的。
刘春来看着许志强的状态，叹了口气，不再在这事上争论。
许志强等着他说来意。
刘春来从手提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递到许志强面前。
“许书记，这是我根据目前的情况做出的一些进一步规划，需要县里给于一些支持。”
686 中国大姨夫——刘春来
许志强强撑的目的是什么，刘春来很清楚。
到现在为止，市里没有几个领导知道许志强的身体状况。
许志强深呼吸了好几口，好一阵才平复下来。
慢慢翻开刘春来递过来的文件。
刚看到标题，就瞪大了眼睛。
一脸不可思议地。
“春来，你这个……这个……”
连着好几次，饶是见多识广，美帝炸弹在眼前爆炸都面不改色的许书记，却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
对许书记来说，这方案，确实难以接受。
刘春来知道许志强难以接受这方案。
别说许志强，就是大部分的领导干部，都难以接受。
脸上浮现出笑容，开口解释：“许书记，咱们不能因为觉得这些东西难以启齿就放弃。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产业，全世界每个女人每个月都要用，这是为妇女的个人卫生事业做贡献……”
刘春来说得很平静。
原本他也没考虑过这东西。
白紫烟出过，用习惯了这东西。
在山城这样的大城市，国营百货商店都有。
可在葫芦村这边，想买就不方便，连县城里的商店，都很少有这东西，只能从山城带回来。
当刘春来深入了解这东西后，发现连山城都没有多少选择。
一个巨大的商机又摆在了他面前。
而且还不是非常难。
许志强看着刘春来，满脸苦笑与无奈。
他很好奇，刘春来脑袋里装的啥，怎么不是女人贴身衣物，就是女人更私密的用品。
“你怎么想到要生产这种东西了？”
“这东西从第一次世界大战后被发明出来，到现在发展得很快，国际上的妇女都是使用这个……而国内，女同志在每个月那几天，依然使用卫生带……像我们下属厂女工多，每个月因为这种事情不方便，不仅影响产能，也影响女干部职工们的身心健康，不利于以后的发展……”
刘春来说得冠冕堂皇。
许志强听刘春来这么一解释，差点笑出来。
这狗曰的！
这种说不出口的东西，都能被他说出花来。
“这么说来，这种东西市场潜力很巨大？”许书记没有看方案。
看不下去啊。
看个标题，都觉得辣眼睛。
“是的，之所以要做这产业，不只是这产业市场前景好。造纸、化工、纺织等我们有基础的产业，都能因为这种产品得到巨大发展。而投入不会需要太多。”
作为过来人，刘春来很清楚这东西未来的市场潜力有多大。
中国十多亿人口，一般情况下，需要使用这种产品的妇女，基本上稳定在三亿左右。
而且，一开始，基本上都是国际上的品牌占据市场……
早点布局，把品牌培育起来，哪怕只占领全国30%的市场，这也是一个庞大得让人动心的产业。
“可这产业……”
许志强不用想，就知道这产业能做大，而且竞争对手也不会太多。
关键在于，很多人都认为这东西污秽。
“许书记，咱们要的是经济的发展，而且也不犯法。有了这东西，女同志在那几天，要方便很多。而卫生带，根本就不方便……”
刘春来这说的实话。
卫生带这东西，相对解放前的粗布等，先进了一些，可那依然远不如带护翼的小天使方便。
从新中国成立后，逐渐发展到卫生带+皱纹卫生纸来解决女性每个月那几天的烦恼。
国家有明文规定：女工在100人以上的厂，必须设立卫生室！
刘春来承包的几个厂子，基本都是女工为主，每个厂，都有卫生室。里面有啥，他作为男人，是绝对不能去了解的，要不然，流氓罪，就给他安排上了。
甚至他记得，以前上高中时候，体育课上，跑八百米什么的，只要有女生举手说“老师，我肚子疼”，体育老师就不会让女生跑。
当初刘大队长为了不受苦，也举手说自己肚子疼，然后被体育老师给揍了一顿……
82年，首都造纸11厂从rb引进了国内第一条小天使生产线，而且还是国际上最先进的“胶粘型”。
这玩意儿不属于战略物资，也不是什么可以加强国防建设的装备生产线，所以，从国外引进，很容易。
春节后，为了这东西，白紫烟专门跑了一趟山城。
也就是那个时候，刘春来才意识到什么叫做八十年代遍地黄金，很多市场都是空白的。
因为这东西羞于启齿，在国内，即使有生产的，也没有多少人会光明正大地去商场购买。
如同内衣一样。
刘春来对于这东西不太了解，可得益于小时候看电视里面的那些广告，外形啥的，设计啥的，只需要提出来，然后让人去搞出来就行了。
目前国内的人难以接受？
那是问题么？
许志强不知道如何回答。
“许书记，这个产品，可以带动很大的产业发展，设备啥的也不是很复杂，买回来一批设备后，我们的机械厂，不需要付出太大的努力，就能制造……”
“搞！”
许志强的话，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可能搞不了……我想，吕县长是不会愿意在这样的项目上签字的……”刘春来平静地说道，“如果没有了许书记你帮着背锅，或许，我们那产业，也就现在这样了……”
“你威胁老子？”许志强怒了。
胸膛急剧起伏。
刘春来没说话，点头告诉许志强，就是威胁你了。
“要么，你接受治疗，能看着。当然，我也知道，一旦上面知道了这情况，肯定你得退了……不过呢，我有时候干事情，考虑得不是很周到，我爹那人，你知道的，只要是个产业，不管赚钱不赚钱，都是要搞的……所以，我们需要一个顾问……”
刘春来一脸平静。
许志强看着他，感觉到胸口一阵憋闷，“咳咳咳……”
刘春来走过去，轻轻地拍着他消瘦的背。
“接受治疗吧。去香江……”
人非草木。
以前那一世，刘春来很少跟各种干部走得太近，就担心被对手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坑了自己跟一些真心帮他的干部。
可现在，他没有这样的担心。
严劲松也好，许志强也罢，他们很纯粹。
没有什么架子，一心为了整个地区的经济发展，根本没有考虑过个人前途什么的。
癌症，在几十年后，都不一定能彻底治疗好。
在八十年代，医学还不发达的时代，完全就是绝症。
可刘春来还是希望许志强能多看到蓬县的一些发展。
“这个产业，能做到多大？”许志强没有回答刘春来，而是问他这产业能做多大。
“目前的情况下，做到10亿的产值不成问题……”刘春来想了一下，才回答。
目前的情况，可能性不大。
一年能有几千万都已经很牛了。
可未来……
“那好，我接受治疗，不去香江。咱们县里虽然有外汇保留，用到我身上，太浪费了。”许志强摇头，“我去华西……如果华西不行，就去协和……”
见刘春来还想说什么，他不容拒绝地说道：“就这样说定了。”
刘春来点头。
这已经算不小的进步了。
等这边先检查，如果确实不行，就立即往香江那边去。
“什么时候？”
刘春来问许志强。
许志强本来想要拖时间，刘春来却不上他的当，“明天这个时候，我来送你去蓉城。”
如同许志强那样，也不管他是否答应，就转身走了。
态度坚决无比。
看着刘春来离去的背影，许志强沉默了好一阵，然后苦笑起来：“这狗曰的，一个大队长命令老子这个书记，是哪个给他的底气？”
“底气？什么底气？”
这时候从外面进来的吕红涛问许志强。
许志强皱起眉头，看着吕红涛。
“交接工作，刚才春来同志给我说了。”吕红涛咧嘴笑着。
顿时让许志强大骂起刘春来那狗曰的，动怒太厉害，又是好一阵咳嗽。
许志强被刘春来坑了一把，能容下这口气么？
尤其是吕红涛这态度……
“喏，这里有一份方案，刘春来的，你看看，到时候估计得你签字，刘春来要在幸福镇工业园区里面划一大块地建厂房……”许志强也不说其他，把刘春来给自己的计划书递给吕红涛。
吕红涛一脸疑惑，“他四大队的土地都收到了手上，让多兼并几个大队也不愿意，要工业园区的土地？”
一边说，一边接过来。
翻开，如同许志强刚看到一样，顿时瞪大了眼睛……
“果然，不要脸的人，还是只能不要脸的人才能治得了。”何国华知道后，一脸感慨。
同时松了一口气。
知道许志强得病的消息，时间并不长。
他虽然是领导，可对许志强，也没法强行要求什么。
许志强是出了名的不要脸。
这样也好。
“杨小乐那边如何了？”刘春来回来后，就问陈惠琼。
陈惠琼是很支持刘春来的那个生产卫生巾的方案，只不过作为女人，对于这种事情也很难启齿。
还好，并不是太抵触。
“联系到了推销设备的人，他说那边有个叫许连捷的，已经在准备建厂，原本是我们的服装代工厂老板……”陈惠琼说到。
刘春来有些意外。
687 敢做许书记主的刘大队长
不是他认识这人，而是这年头有勇气干这事情的，绝对是眼光敏锐的人。
他倒也没有太当回事。
不管是对未来的认知还是产品，或是资金等，刘大队长不虚这个时代任何人。
“给他打电话，让跟那边约好，我亲自去沪市。”刘春来说道，“对了，你收拾一下，明天跟我一起去。钱不用带多了，带上二十万就行了，我给你写条子，你跟田明发去找秋菊领钱……”
陈惠琼没有立即离开。
“还有事？”
“我……”陈惠琼不想去，这么多年，连县城都没去过。
“以后出差会越来越频繁。”刘春来没有理会她，只是丢下了这么一句。
陈惠琼看着刘春来又埋头看手里的文件，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转身出去了。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不管以后你当不当大队长的助理，也不可能一直呆在大队的！我倒是想出去，可大队长不带呢……”对于妻子的担忧，杨光明觉得那是吃饱了撑的。
多好的机会。
只有走出去了，才会真正成长。
就像他这个队长，当初被刘春来外派到山城去跟着刘志强一年，很多想法都改变了。
“我都从来没出去过……”
“你可是大城市里出来的人！”杨光明安慰着妻子。
刘春来家里。
对于他又要出去，刘福旺跟杨爱群都没说什么。
只是默默地做了一大桌饭菜。
“哥，要不我跟你去？”刘秋菊问刘春来，“你这平时自己出门都不带钱的……”
“没事，田明发跟陈惠琼会跟着，紫烟也跟着去……”刘春来看了一眼给老娘夹了一支鸡腿的白紫烟。
刘福旺放下手中的烟袋，“你带那么多钱，又是开车出去，就带田明发一个人，不行，让九娃跟着去。”
“小玉姐快生了，他这也走不开，屋头的娃儿也莫得人带……”刘春来摇头，“我带上千山。而且这边只是到蓉城，直接从蓉城坐飞机去沪市……”
刘福旺不再吭声了。
“那飞机要是掉下来，啷个办？”杨爱群突然担心起来。
在她看来，飞机飞那么高，实在是没有安全感。
然后，遭到了一家人的白眼。
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吉利，杨爱群急忙连着“呸”了好几声，同时把碗里的鸡腿夹给了刘春来……
一顿饭默默地吃着。
知道刘春来要走的人不多，自然也没有几个人来送行。
两辆奥迪，一前一后往县里而去。
“刘春来干啥去？两辆奥迪都开走了？”
路过公社的时候，刚好让严劲松看到，不由有些疑惑。
平常刘春来自己到县城去，基本上很少开奥迪。
“或许是县里要用车吧。”马文浩也不解。
他不认为刘春来会出去。
“今天计生站那边对杨翠花的处罚决定，该发下去了吧？再压着，也不太合适了……”
严劲松问马文浩。
马文浩想了想，“确实，压着也不是事情，早晚得解决的。就是拿不住刘春来的态度……按照他之前的态度，是反对的，可这事情上，刘春来让大队借了六千给杨翠花……”
严劲松也不吭声了。
“我这还有事情呢……”
许志强看着刘春来，想要反悔。
“许书记啊，咱们之前说好了，送你到蓉城，你住院了，我这就去沪市谈设备采购的问题……”刘春来一脸平静。
许志强伸出手，“给我一支烟……”
得到了一个白眼。
许志强知道，没法再躲，倒也光棍。
东西倒是收拾好了，只有一个包。
等着许志强上了车，刘春来提着他那个很小的旅行包，丢到了后备箱。
反正住院都有病号服，也不用带着大堆的衣服。
天热了。
“春来……”吕红涛在一边对着刘春来招手，示意他过去。
刘春来知道他有事情要交代自己，走了过去，主动给吕红涛递了一支烟，现在刘大队长有钱了，也就不用老是蹭县长的烟，丢人。
“那啥，到了那边，你有时间去一下这个地址……”吕红涛给了刘春来一个条子，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刘春来疑惑。
“找一个叫秦丽娟的人，她是许书记的爱人，这事情，她还不知道。”
刘春来蒙了。
许书记的爱人？
根本就没听过啊。
刘春来一直以为许志强是没有结婚的。
“有些事情，我也不好多说，如果许书记愿意告诉你，就等他告诉你吧。”吕红涛苦笑着叹了口气。
有些事情，他肯定没法说。
刘春来心思复杂，上了车，直接拧着钥匙打燃了火。
原本只是两辆奥迪，到了县城，增加了一辆212吉普，那是县里的车。
一个书记去省城看病，县里不管，说不过去不是？
一直出了县城，沿着244国道，走了好长一段，许志强才开口：“你不问我的事情？”
“有啥好问的？就像我爹一样，为了当好大队长跟支书，带着大队脱贫，折腾了几十年，家里啥事情，都是我老娘一个人……”
不用问，刘春来其实就知道怎么回事。
许志强叹了一口气，“原本，我是有机会调到省城的，我爱人帮着活动的……”
刘春来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
实际上，从许志强爱人从蓬县调到省城，到现在，已经有18年了。
秦丽娟从被调到省城后，就帮着活动，确实也成功了，当时许志强是有机会调到省城的，可他自己拒绝了。从而导致夫妻两的矛盾开始尖锐。
从那之后，夫妻两在一起，就只有争吵，以许志强的性格，刘春来可以想象。
后来，见面的机会少了，写信吵架……
再到后来，信也不写了……
这也意味着，夫妻两分居了18年！
难怪，平时根本就没听说许志强的家人。
开着车的刘春来，不知道说什么。
这种日子，他反正是过不了的。
“还好，我妈只是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刘春来想要问许志强，值不值，最终话到嘴边，也没说出什么来。
许志强看着他，突然不知道说啥。
刘春来的脑回路，太清奇。
都不是一回事。
可仔细一想，也是那么回事。
“你留在大队，不后悔么？”许志强转移了话题。
许书记干过鬼子，跟美帝拼过刺刀，接触了各种人，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却从来摸不透刘春来的真实想法。
“为啥要后悔？换一种活法，未免不是乐趣。许书记，你后悔么？”刘春来终究还是问出来了。
本来他是不打算问的。
许志强不问，他真心不会问。
这事情，其实也算比较关键的。
能否交心。
“说得你好像有别的活法一样！”许志强笑了，“能给我一支烟么？这段时间很少抽烟，那滋味不好过……”
一脸的乞求。
刘春来想了想，还是给了一支。
许书记小口地吸着。
望着窗外。
不知道想着什么。
一支烟抽完，才开口：“其实，我也无数次问过自己。我可以有更好的前途，至少也得是厅级吧……可一想到当年自己如何走出去，想着无数战友为了国家富强而倒下……再想起我曾经在党旗下的宣誓，我无数次问自己，为什么当初倒下的不是我……”
许志强的语气很落寞。
道路两边的景象，不断往后退。
配合着他此刻的神态、语气，整个车里的气氛，都变得凝固。
刘春来后悔了。
不该问的。
“所以，我留在大队，也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体制内，不一定什么想法都能实现，在大队，很多事情可以去做，不需要通过各种审核，前提是我们自己能筹集到资金……”
刘春来一脸平静。
这是他的真实想法。
“成就感？”许志强问刘春来。
刘春来点头，“个人得到再多，又如何？人生在世，不过一衣一食，片瓦遮身。八祖祖开始给我说，我有些难以理解，他当初如果跟着去海岛，以他的能力，现在怎么也得是个亿万富翁吧……”
刘春来说起了刘八爷。
这确实是一个传奇人物。
仅仅是他知道江口沉银的具体位置，甚至打捞过，却没有却捞太多，放弃了去那个海岛，也没有去香江，而是留在国内。
只为了看着老刘家的后人能过上好日子。
一个人好，不叫好。
一群人因为这个人过得好，才是真的好。
“我们应该都是一类人……”许志强笑了。
刘春来也笑了。
坐在后面的白紫烟跟陈惠琼两人，则是一头雾水。
很多东西，她们听不懂。
陈惠琼是因为一直不成出过远门，县城都不曾来过。
白紫烟是因为走得太远，见识得太多。
不管她们心里如何想，车子，依然在一如既往地往前……
葫芦村。
大队部。
“刘大队长没在？”姚定军看着刘福旺，有些担忧。
刘福旺在这事上，可没有刘春来好说话。
原本就是因为刘福旺暗中支持，才导致现在的情况发生。
“杨翠花的处罚决定出来了？”刘福旺直接问。
姚定军更是担心。
“对，出来了，刘代支书……”付丽口直心快。
听到她喊刘代支书，姚定军就暗道一声不好。
“刘支书，确实出来了，这是县里的处罚决定，我们这也没办法……”
看着刘福旺皱起眉头看着付丽，姚定军急忙说正事。
688 反面教材，莫得情面可讲
刘福旺只是看了他一眼，“多少？”
“罚款四千八。”姚定军说道，见刘福旺脸色难看，他急忙解释，“这确实有些多，我们也反应了几次，县里计生办的答复是她知法犯法，孩子都已经结婚，还生，如果不从重处罚，以后会有更多人超生……”
“晓得了。我带你们一起去她家。”
刘福旺没说什么。
4800的罚款，确实有些多。
对于四大队的人来说，也没有那么离谱。
按照刘春来原来的预估，这罚款，起码得六千以上。
刘福旺没反对，而是起身往外走。
这让一开始担忧不已，正在琢磨要是刘福旺反对，是不是先回去，等刘春来回来再来的姚定军一时间没回过神来。
回过神来，刘福旺已经到了门外。
急忙跟上。
“不会说话就闭嘴！”
“他本来就是代理支书啊！”付丽一脸委屈。
姚定军瞪了她一眼，“刘春来只要还当着大队长，他不同意当支书，就没人能取代这个位置，明白？”
付丽不明白。
却也不再说话了。
从生了孩子后，杨翠花就变得憔悴起来。
整个人，苍老了十岁。
刘福旺带着姚定军跟付丽来的时候，她正抱着一个包裹在襁褓中的孩子在外面晒太阳。
看到计生站的人，杨翠花的脸色顿时变了，起身就准备往屋里走。
“杨翠花，你不是说，任何处罚都接受么？躲啥？”
刘福旺沉声问道。
杨翠花看着刘福旺，咬牙又坐下了。
在屋里不知道忙碌着啥的刘文海，从旁边的灶屋里出来。
同样瘦得厉害，身上系着一条张兮兮的围裙，看到刘福旺，双手连着在围裙上擦了好几下，然后从兜里掏出烟，要给刘福旺跟姚定军发烟。
“不用了，老子不抽春雨！”刘福旺一点都不客气。
刘文海的动作，变得僵硬。
以前，他最差也是抽飞马，可从杨翠花怀上孩子后，就连春雨，一次都只能抽半截。
家里的日子，那是又回到了以前的状况。
虽然不再缺吃喝，却欠下了大队好几千的欠款。
“不用麻烦了，我们还有别的事情。根据……现处罚决定如下：刘文海、杨翠花夫妻，缴纳社会抚养费4800元，限半年内交清……你们看一下……”
“多少？凭什么这么多！”杨翠花顿时咆哮了起来。
原本在襁褓中的孩子，也因为她突然的声音，吓得大哭。
可她顾不得了。
4800啊！
“这是根据你之前的级别以及收入来的……”姚定军解释。
杨翠花的脸色，顿时变得精彩起来，随后则是扭曲，也顾不得孩子：“我都已经被大队撤职了，现在莫得收入，你们不如让我去死了算了……”
说完，把孩子放在之前坐的椅子上，就往姚定军扑去。
这是要拼命的架势。
被4800的罚款给弄得人都变得木讷的刘文海回过神来，急忙搂着杨翠花。
刘福旺只是在一边看着，也不说话。
姚定军把处罚通知书放在一旁的凳子上，丢下一句还有事情，就走了。
“天老爷啊，这是不让我活了啊……”
很快，后面传来了杨翠花的哭喊声。
“活该！放着好日子不过，非得超生。我就想不明白，她有儿有女，为啥非得继续生……”付丽也是女人，对杨翠花却没有丝毫的同情。
刘福旺没说话。
只是默默地走着。
“刘支书，关于田丽跟孙小玉，你有什么提议？”姚定军递了一支烟给刘福旺。
春雨。
刘福旺接了过来。
姚定军心中有数了。
“这事情，春来也有交代，看计生办怎么处理，我们不干涉。违反了规定，就得承担后果……”刘福旺抽了一口，表态了。
如此一来，姚定军也就放心了。
到了垭口上，刘福旺没有邀请两人去大队部，两人也没有厚着脸皮去大队部。
“刘支书这是什么意思？”
付丽有些难以理解。
“他们大队，二胎是肯定会存在的。大队不会强制什么，同样也不会允许我们如同对别的大队那样，违反规定，也会接受处罚……”姚定军看着付丽。
这女同志，不太适合干这工作。
付丽还想问，可姚定军不再解释了，加快了脚步。
四大队的变化，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道路硬化，比县城还干净。
路上的车，很多。
而统一规划修建的房屋，形成了比公社还繁华的区域。
每次到这里，他们说话的底气都不足。
不受欢迎，留在这里，只能招来冷嘲热讽。
大队部，刘福旺刚坐下。
刘文海就来了。
一脸畏惧地掏出了一包飞马，这是他刚在垭口上的杂货店买的。
“福旺叔……”
“老子抽叶子烟！”刘福旺拍了拍办公桌上的叶子烟跟烟竿，直接开始裹叶子烟，“如果借钱，可以不说了。”
“不，不借钱，福旺叔，我是想求你帮个忙，给计生站说一下，这么大一笔罚款，我们现在交不出来……看看能不能少点……”
见刘福旺看着自己，刘文海鼓起勇气，快速把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
他们交不起这罚款。
刘福旺不吭声，只是看着他。
“福旺叔，我们犯了错，被罚是应该的……可现在翠花没上班，我一个人一个月也只有24块的工资……”刘文海见刘福旺不吭声，咬牙继续说道。
他的腰，微微佝偻了起来。
满脸的可怜。
“你的意思，是你工资太低了？”
刘福旺冷哼一声。
刘文海急忙摇头表示不是。
“不管你是不是这样想的，当初春来劝过你们，我也说过后果，你们自己不听，我也没办法。自己犯的错，自己得认……等出了月子，让她回制衣厂当个缝纫工，你们一起挣钱交罚款吧……”
刘福旺叹了口气。
枪打出头鸟。
杨翠花因为当了厂长，这两年膨胀得厉害，开始目中无人。
撞到了刘春来的枪口上，他这个当老子的也没办法。
“福旺叔，这……”
刘文海是想求刘福旺帮着说说话，少罚款一点。
顺便，再求着刘福旺，把他调回原来的工作，最好是让杨翠花也能重新当回厂长，其他的，孩子没有分红，没有别的，也不那么难以接受。
“还想怎么的？难不成让杨翠花当回厂长？”刘福旺把烟竿在办公桌上敲了敲，一脸不屑地问道。
“嘭~”
刘文海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一个大男人，就这样哭了起来：“福旺叔，我们现在快活不下去了……”
“是我不让你们活？”刘福旺气得笑了起来，“都当婆婆的人了，还特么的跟儿媳妇儿比着生孩子！国家的政策违反了，还特么的想不负责？”
“福旺叔，我们接受处罚啊……之前还欠着大队，我们两个人现在的收入……”
刘文海膝行几步，眼泪直流。
刘福旺心中难受，可他也没法去改变。
四大队需要反面教材。
原本，这个反面教材，很多人都认为会是胡定元等人，可胡定元现在老老实实地在制衣厂里当个工人，根本不会有任何的不满，安排做啥做啥。
倒是杨翠花，这个最早支持刘春来的，却膨胀得厉害。
不管刘文海，刘福旺直接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杨翠花的孩子生出来，这就让整件事情都无法得到圆满解决。
大队部现在不再是以前，无论是在这边上班的，还是来大队部办事的，人来人往。
事情很快就传出去了。
杨翠花被罚以4800元的超生罚款，这让所有人都震惊。
哪怕整个大队所有人的收入相对来说比以前高了很多倍，兜里有活钱可用。
这依然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普通社员，不是在厂里计件的，一个月算上工资奖金等，也只有五六十块钱的工资。
两个人不吃不喝，也得五年！
这不是重要的。
当天你下午，刘福旺就在大队的大喇叭上，再次强调了计划生育的问题，刻意说了，不管是田丽还是孙小玉，都只能当普通工人，没有可能再成为干部。
连孙小玉这样的总工都可以放弃，更不要说杨翠花这种没有多强能力的厂长。
所有人都意识到，杨翠花这厂长，没有可能了；刘青峰的技术员，同样当不成，甚至可能会因为杨翠花，把刘青峰的婆娘前途也给影响到！
没有人会觉得这种连坐制度有问题。
只要超生，工作会因为大队收了所有人的地，依然安排。
但是想要当干部，有更大的发展，没有可能。
甚至会因为自己在这事情上，影响到家里的人……
原本一些看着杨翠花生孩子，田丽跟孙小玉也超生而蠢蠢欲动的人，心中更是暗自警惕。
“去找刘春来！求他！”杨翠花满脸慌张。
孩子在一边哇哇大哭，她却没有任何心思给孩子喂奶，或是哄着孩子。
“大队长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把孩子哄着吧，哭得让人心焦！”刘文海没好气的说道。
杨翠花本来心中就有火，一听这，顿时把火往刘文海身上发，“刘文海，你这会儿嫌弃老子跟娃儿了？老子这还不是为了你刘家的香火……”
“你是为我家香火？你特么的不就是因为当了厂长，不得了！连刘春来都不放在眼里……要不是你，家里会是这样？一个好好的家，被你搞成啥样子了？”
刘文海的憋屈，顿时也发作了出来。
689 蓉城初印象
“你们大队的计划生育工作，就不准备管了？”
“啥？”
一路上，本来跟许志强两人聊人生，谈理想，谈得火热的刘大队长，没想到许书记的弯转得这么急，一时间根本就没听清楚。
他以为自己足够跳跃。
奈何，许志强更加跳跃。
“计划生育工作的事情，杨翠花不是已经生了吗？”许志强的精神，有些委顿。
一路上，一直跟刘春来在聊着。
早就已经疲惫了。
可他不想睡觉。
“也不是不管。我是这样想的……”刘春来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番。
许志强意外地看着他，“你不觉得这样太残忍？”
“唉！如果一开始她不这样闹腾，这事情其实很容易解决的。她非得生，既然这样，我们也不能强行去做，只要能承受这样的后果就行了。大队里面有心思的人不少，毕竟，不需要自己花钱养孩子，而且多生一个，可以从大队拿到更多……”
许志强不是不明白这道理。
农村工作不好做，就在于这一点。
刘春来的方式是没错的，至少比原来刘福旺那种强行拉人去结扎，或是七八个月眼看要生了给引产，要好很多。
“你那产业，到时候如何让人接受？”许志强又转移了话题。
“现在不少人准备找我呢！就因为白紫烟每天穿着我们出口的服装在大队到处乱晃。到时候，这些事情慢慢习惯了，咱们这里生产卫生巾，也没啥不能接受的不是？”
刘春来笑着说道。
后面的杨慧琼突然惊讶地说道：“大队长，原来你还有这样的想法？我就说，你一直对这事情保密，甚至还支持一些年轻的女孩子穿着越来越露……”
一路上，她们基本上插不上话。
刘大队长跟书记聊的，她们能说啥？
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可不是，我却背上了骂名……”白紫烟很是不满地说道。
可神态，却没有一点不满。
许志强扭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好几个小时，车子才到果城市。
如果坐船，顺流而下，到果城根本要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国道原本还没硬化，只是铺上了碎石。
不过，现在很多段落开始了硬化，这就使得道路更加不好走。
一直到天黑，才到果城市。
何国华已经在等着一行人。
这不只是因为刘春来送许志强去蓉城的华西医院的原因，刘春来要想坐飞机，以大队长的级别，根本就不够格。
所以，需要何国华帮忙，再以乐视彩电厂的名义购买机票，就没问题了。
晚上聊得并不是太多。
关于要当中国大姨夫的事情，刘大队长没有向何国华汇报。
他认为，没有多大的必要。
这个不需要市里什么支持。
许志强的状况确实不是很好，在市政府招待所里，一晚上不停地咳嗽，还好，县里安排了卫生局一名干事跟县政府的一名秘书。
对于两人，刘春来并不熟悉。
也没有机会多聊聊。
自然，这也不用他去照顾许志强。
半夜，饶是跟陈惠琼两人一个房间，白紫烟依然溜到了刘大队长的房间，把刘大队长压榨了一番后，才在天亮之前回自己房间。
搞得刘大队长第二天一大早，疲惫不堪。
还好，白紫烟能开车。
许志强没有再跟刘春来一辆车，刘春来让田明发把他开的那辆给了许志强，他躺在后座上，要好受很多。
212吉普，那舒适性，自然没法跟轿车比。
唯一的有点就是耐操。
从蓬县到蓉城，只有300多公里，一直到第二天晚上九点多才到。
西南繁华的第二城，这年头，并没有多少夜景可看。
直接在蓉城大饭店住下，吃了饭，就安排已经非常疲惫的许志强休息，刘春来才听取刘龙的汇报。
“春来叔，这招待所如何？要是觉得不行，咱们就去锦江……”刘龙问刘春来。
蓉城大饭店。
在这边，也算是很顶级的了。
可相对锦江宾馆来说，还是要差一些。
刘春来瞪了他一眼，“狗曰的，现在觉得自己有钱了，做啥都得讲个排场？”
刘龙嘿嘿地笑着，也不吭声。
从之前跟着周蓉到了蓉城，刘龙一直在这边。
家具厂从蓬县运输到山城，再从山城运输过来，成本高不说，还麻烦。
刘春来从村里的家具厂调了一批人跟着刘龙过来，直接在蓉城又建了一个厂，现在小日子也不错。
周蓉在服装这块，也算是蓉城最大批发商了。
“周婆婆跟客户谈生意去了，要晚点过来……”刘龙说道。
刘春来点头。
蓉城，他还没来过。
计划中，也得了解一些这边的情况，同时，还要对这边做出布局。
八益家具厂，他是准备搞个家具城的。
因为这本身就是蓉城应该有的。
“现在蓉城这边，不管是家具还是服装，咱们的品牌都有很大的知名度……”刘龙把这边的情况开始向着刘春来做了汇报。
虽然以前也有汇报，但是明天刘春来会跟着去看他们的店面，工厂。
刘龙跟着刘春来的时间不长，在蓉城那边没有多长时间，就跟着周蓉到了蓉城。
比起刘志强，他差距很大。
可相对来说，他做事比刘志强更稳妥。
因为周蓉做事比较冲动，而且这边很多事情都是周蓉做主，一旦出了问题，刘春来要找他算账。
对于这边的支持，力度一直都没有太大。
蓉城跟山城不同。
山城那边是整个葫芦村产业最大的中转站。
如果只说铁路，蓉城其实比山城的条件更好。
成昆南下、宝成北上、成渝东去……
这年头铁路运输虽然比水运更便捷，但是有一个所有人都绕不开的问题——火车皮！
货运，必须有足够的火车皮。
刘春来他们的产业向来跟蓉城没有太大的关系，蓉城反而成为了市场。
要想在蓉城拿到足够多的火车皮，就不是那么容易。
坐落在嘉陵江畔，有着便捷的水运条件。
汉口那个关键的地方，又有自己人。
所以，刘春来更多的精力都是跟山城打交道，而非蓉城。
刘龙的位置，现在看起来不是很突出。
一旦山城成为直辖市，未来西部大开发战略实施，蓉城的地位将会比山城更加突出。
现在的刘龙，其实就是到这边来占底盘，刷存在感的！
听了刘龙的介绍，刘春来点了点头，“很不错，短短三年时间，就能做到这种程度，你费心了。”
“他费心个屁，费心的都是我！”
周蓉从外面走了进来。
带着一股混合着浓浓香水味的酒气。
周蓉的头发剪短了，烫成了波浪卷。
身上着一条白色青碎花的及膝连衣裙。
“你不嫌冷？”
这才四月呢！
“冷。可有些时候，冷也得受着……”周蓉说道。
刘春来不知道如何接话。
“你放心，这边的产业，绝对超过你的预想。现在只要我愿意，那家厂，就可以收购了……”周蓉打了一个酒嗝，对着刘春来说道。
两人有淡淡的血缘关系，就在五服边缘，还是没出五服，所以也就没了最开始的那种调戏。
刘春来叹了口气。
“明天看看吧。”刘春来不知道如何说。
对于周蓉，他其实心思很复杂。
当初两人的认识，周蓉为了拿到货，不惜用自己身体做本钱，幸好啥都没有发生。
要不然这事情就闹心了。
后来，即使有了刘八爷的这层关系，周蓉要的很多支持，刘春来都是没给的。
甚至对她做出了不少的限制。
能发展到什么程度，刘春来不抱希望。
年前，刘龙回来，告诉刘春来，周蓉在蓉城这边搞了一家制衣厂，规模不比江南制衣厂大，同样使用春雨的牌子，使用春雨的市场渠道……
而这边的家具厂，同样也有两个——八益跟全友。
周蓉点头。
她也没回去，直接就在酒店住下了。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没有对象，没有家……
第二天一大早，刘春来没有急着送许志强去华西办住院手续，而是带着许志强去参观他自己都没有去过的产业。
八十年代，蓉城还没有得到全省的输血。
没有淋漓的高楼。
二环甚至都还没有完全成型。
更不要说三环四环五环六环了……
道路坑坑洼洼，工地虽然多，却也没法跟刘春来去过的花都及特区比。
高楼也不多，比起隔壁的山城，都要差很多。
少城的城墙，依然还在……
刘春来可以让田明发沿着地图开着车绕着蓉城的老城区走了一趟。
谁都不会想到，现在这城市，在未来短短几十年，会发展成为人口超过千万，gdp在全国排名前十的一座城市。
刘春来来这城市的时间很少。
原因无他——跟沿海的城市比，这座城市太懒了！
吃喝玩乐的一座城市！
以刘春来那种天天不是在谈生意，就是在谈生意的路上，到了这座城市，完全是不适应。
喝茶就只喝茶，天南海北的瞎扯，说的都是哪里好玩儿的，好吃的，绝对不谈赚钱……
他曾经疑惑地问过蓉城的朋友，蓉城的人，天天都是吃喝玩乐，哪里来的钱。
朋友则是一脸神秘，钱从吃喝玩乐中就来了……
刘大队长当初懵逼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