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九章 重华谋赛道，黑手盖龙师！
人皇忧虑着东夷的情势。
而在那里，也的确是有着足够资格被他忌惮戒备的人物存在……他掌御着鸟师，统领庞大的东夷集团，曾经重拳出击，恃强凌弱，将龙师都欺凌着成为了一时笑柄。
占了地盘，夺了人望，以至于放勋的继承者——丹朱，当其想要收回权柄、号令一方时，竟然连续三年都无人前往朝觐！
最终，不得不灰溜溜的下台，还被重华不阴不阳的使用了“天命所归”的言辞攻击。
——此乃天意也！
明明是博弈的手腕高超，封锁孤立了龙师的体系，却还自谦的将功劳推给天意……龙师的心态一度濒临炸裂，可最后却不得不按捺。
毕竟，他们最有威望、最有实力的龙祖失陷了！
没有了这根顶梁柱，龙师便一直在走下坡路，被鸟师连皮带骨的一口闷掉，其实也算正常。
只是，火师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一幕。
于是顺手扯了鸟师的后腿——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对天庭战斗有功者，皆王！
人族的大创业时代开启。
而既然单干有出路，又有谁愿意给别人打工呢？
所以，东夷集团的人心散了……这个氏族最大的隐患爆发。
它很强，很庞大，太昊养老之归所，少昊掌御之基业，凤凰都曾降临……甚至于，昔日连龙师，其实也能算是这其中的一部分。
如此复杂的组成成分，造就了东夷的强大，底蕴丰厚，人才众多，让后来成为东夷主导声音的鸟师享受到了丰厚的前人遗泽。
可是也正因为复杂，所以在凝聚力上……稍微的，有那么一点点问题。
当有外部的力量引导，发动了千丝万缕的关系联通……很快，这个庞大的阵营就有四分五裂的趋势。
鸟师的中枢，大家还是拥护的……但是嘛，要谈价钱！
再想像以前那样，无条件的为鸟师牺牲奉献，那是想都不要想的了。
很长一段时间内，重华感受着郁闷的心情，总有邪火往外冒，偏生还不好发作——火师打着大义的牌子，一手无声的拿棍棒恐吓鸟师，一手拿甜枣喂养扶持中小氏族创业，合纵连横，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呢？
直到如今！
“妙啊！”
重华放下手中情报，脸上浮现笑容，“火师……你们也有今天！”
“推波助澜，引导各个氏族支脉独立出去……这下好了吧？强枝弱干，把自己给掏空，导致不复昔日鼎盛，都扛不住太一的攻势了。”
“更妙的是……”
“好不容易等来足够份量的救兵，最后却蹦出个轩辕来！”
“轩辕……黄帝！”
“炎黄聚首，这是怎样的一出好戏？”
“只恨不在现场。”
重华感慨。
也就是他不在现场。
否则，一定会撺掇着——
打起来！
一定要打起来！
最好把对面打的脑浆都冒出来！
重华如此思量，实属正常。
毕竟……炎黄，种种小道消息里面，可是很不愉快的组合。
哪怕嘴上说是一家人。
但是实际上，不还是靠战争来定下强弱？
有胜败！
有征服！
若非炎帝掌握正统，持续了太多年，更有功勋卓著……怕是连名号都会凋零在岁月中，不起波澜。
多少前例！
“人族中央，现在想来一定很不安分。”
重华踱着步，梳理思路，“轩辕起势的太快，而他的传说凶名……哪怕有帝江以死调和，但可以肯定，巫族终究是会心有疑虑。”
“巫，秉承着女娲的意志，可谓人族最古早的开辟者……而女娲，又是支持火师的。”
“炎黄之争，人巫之别……这些都是难以调和的矛盾隐患。”
“何况，还有二弟掌握星斗、统帅大军压迫。”
重华的眸光幽幽，“中央王庭……如今当是无力他顾了！”
“我的机会，来了！”
“再没有人能制衡我……”
野心的火焰，在他的眼底跳动。
在昔日，他便有过想法，应对破解火师的棋路，将一个个分散出去单干的小棋子敲掉，重新统合在鸟师的旗下。
一面做坏人，一面做好人。
天庭的侵伐，导致一个个小氏族破产；等火候到了，鸟师再施施然的打着反对天庭恐怖暴力的旗号，进行“援助”，收拢控制各个命脉。
这一来一回，鸟师将重登巅峰……不，是更超以往！
那些复杂的关系，难以盘算清楚小心思的杂音，都将在这个过程里被消灭——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等所有内部的隐患消失，龙师也将灭亡……彼时，整合成了一体的至强鸟师，坐守此地，进可攻、退可守，再不需要忌惮什么。
甚至于……
“如果一切顺利……或许，我能组建一个大联合政权。”
重华眼中有着憧憬。
“横跨人族、天庭，联合成一体……不，不对。”
“那时的天庭，应该凌驾于其上……在天庭的统御下，万族皆平等，道路斗争不再升级到阵营的大分裂。”
人人是平等的。
人和妖也是平等的。
只是，天庭有神，相对来说，会更平等一些。
这也是合情合理的……毕竟，能进入天庭的，总归是有特殊的长处，利于时代的发展。
既然如此，多一点权利，代表一下集体的声音，也算正常的嘛！
“虽然这么做，有些妥协的意思……既偏离了人族坚定的以人伐天道路——主张彻底推翻天道的规则，还权于苍生，天庭的神，应当要为‘人’来服务。”
“也不算是跟天道一条路，吸收汲取了人族道路的部分优点长处，遏制了一些强族无止境无原则的贪婪扩张，以至于挤压普通生灵的生存与进取空间。”
“妥协而成的道路，虽然注定了还会有斗争，但问题还是能谈的……只要做大蛋糕的速度够快，一些问题就成了小问题，会被掩盖下去。”
“虽然大家心里都不太满意，总会觉得不痛快……”
重华呢喃着，忽然笑了。
“但是，这与我何干呢？”
“我的极限，就到这种程度了……”
“维持这样的结果，我才能有希望收获到盘古的成就。”
“更偏向天道，我会被老前辈——道祖鸿钧，毫无悬念的覆盖、吃掉。”
“老牌的豪强，不是说着玩的。”
“而更靠近人族的道路……核算在这方面埋头做出的贡献，我又凭什么能胜过女娲那样的人？”
“终究是吃了背景和资历的亏。”
重华叹息。
他自忖是不差的。
可是，在这个时代的舞台上与他竞争的挂逼，太多了。
道祖身后站着天道。
女娲？
看到造人时的漫天功德金光了吗？拿钱砸都能砸死你！
别说人家背后还有靠山！
更兼是这条道路的创始人，哪里是后来加入的人能有资格动摇其地位的？
到了这一步，坚持和努力都已经不是决胜负的手段了……谁不努力？谁不坚持？
想要弯道超车，难免要走些歪门邪道。
“只有走上妥协这样的路，从妖族里拉人，又代表一部分的人族，跳出原本的赛道，最后结出的果实，才最符合我的利益。”
“而且对人道来说，也不算差了。”
“或许比打破一切枷锁，再造新天，脚步上要慢一些……但是起码减少了一定的人员牺牲，少了一些刀兵相见的内斗。”
重华低语，为自己坚定了信心。
他虽然有些精致利己，打了点小算盘，但终归是个完美的帝者，可以去角逐盘古的位置！
当信念牢不可破，下起狠手来也不会犹豫了。
站定在桌案前，低头看着广袤的山河地图，上面显化各方力量交织，有鸟师的，有龙师的，有走自己创业单干的，有天庭的……错综复杂，互相渗透。
“为了人道的事业，就从……这里开始吧！”
重华弹指敲了敲一个地点，脸上喜怒不再形于色，“龙师无能，难防水患；龙师无德，漠视苍生！”
“虽然错不在你们……可谁让你们是我的敌人呢？”
“就让你们成为我前行道路上的祭品……哪怕是你们的信誉破产，也要创造出我进场的完美时机！”
一口黑锅，横空而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当重华在鸟师里的计议已定，天庭之中，东皇的军令指挥，也到了尾声。
他们都不用彼此传信，互相沟通，只需要凭借着有生以来的兄弟默契，便足以达到最精妙的配合。
“这里的战场，太残破，太散碎，已经难以取得重大突破了。”
东皇对左右两大军师——鲲鹏、白泽，并一干妖帅重臣说道，“我们继续集结重兵在此地，除了消耗，别无所获。”
“正面突击，难以迅速消灭火师所部。”
“清剿四方，云师又过于灵活，擅长发动本土力量，游走避战。”
“所以，我们需要开辟第二战场，从这个局面中跳出去！”
“还请东皇陛下示下。”诸多妖神齐声道。
“东夷！”太一点出了一方势力，“这是我属意的突破口，适合作为我天庭的第二战场。”
“汲取前一次的教训，针对这个地方，我决定改换作战方式，前期不再以强盛火力挟势逼迫，以致于让本在此地争斗的鸟师、龙师，搁置争议，一致对外。”
东皇在火师与云师那里吃的瘪，变成了经验教训，痛定思痛，决定以小火慢炖，温水煮青蛙。
“当用渗透手段为主，行分化之策，制造矛盾，推动混战，消耗此地元气……直至火候时机俱备，再一鼓作气，荡尽山河！”
太一强调了这第二战场的作战思想，又分派了任务，托付给天庭的肱骨大臣、妖帅督军。
“计蒙！”
“商羊！”
他念出两个名字，于是对应的两位妖帅便上前，躬身一礼，“请妖皇吩咐。”
“你们两位，或多或少都掌握有风雨的手段罢？”太一询问。
两位妖帅对视，都是点头。
计蒙妖帅，其有龙头、人身、鸟爪，臂生羽毛，挥臂张口可喷雾致雨。
商羊妖帅，则更是有司雨之能，可以预见和引导风雨的到来。
“如此，这一片战场的主持者，我便安排你们坐镇，负责具体事务。”
东皇缓缓道，“你们介入此地山河，去针对一个对手——龙师！”
“东皇陛下，是要我们直破其王庭吗？这有些难度。”商羊妖帅沉吟，“那条老龙遭了灾，被道祖给收拾没了，如今龙族剩下能主事的，也就是四海龙王和祖龙九子。”
“论实力，他们上不得台面，我单杀不难……可若是他们一心守御，短时间内我等也很难攻破。”
“不用你们上去动手强攻……我说过，以渗透为主。”太一摆手，“到那里，我只要你们做一件事情。”
“去一点点孤立这个阵营，从舆论、道路等各方各面，捧杀、污名……不限制使用任何一种手段。”
“我要你们使其被承载众望，结果却做的一塌糊涂，让之彰显无能！失德！消耗掉所有的信誉，最终破产崩塌！”
“这……”商羊和计蒙对视，“您的意思，是让我们推动气象变迁，引导风雨水元，控制水患不止，将龙师卷入大道之争，让其身不由己背负众望，再一点点击破，引导舆论，使其负万民之望？”
“可是如此一来，似乎会便宜了鸟师？这些年，鸟师侵吞龙师财产，可是吃的很欢快的。”
“无妨。”太一挥挥手，混不在意，“我只是想要以龙师做为引子，拆散此地人心。”
“当你们做出成绩后，自有谣言纷乱，离散人心……此地万众异心，各自彷徨，便到我天庭动手之时。”
“彼时，自当用鲸吞之势，平定此方山河……后再以怀柔之策，确定共荣论调。”
东皇的眸光逐渐深邃。
“云师能转战四方，拨动妖族万民之心，让属于他们的主流价值观扩散，逐渐动摇天庭根基。”
“我们又如何不能效仿和学习？”
“如果能将整个东夷都给同化，那必然带来巨大震动。”
“人族此刻的团结声势，将被我天庭瓦解，此后战争，我们未战便先有三分胜算了。”
第七百二十章 古神复苏时；弱水浸东夷
当东皇决意，天庭便展开了行动。
一支又一支的精锐，从各部大军中悄无声息的离去了。
且，为了作为掩护，天庭还特意在明面上摆出绞杀云师的口号，合情合理的调动一部又一部大军，可以游走四方。
在声势浩大的动静下，鲜有人能察觉，有某些精锐不知不觉中“失踪”了。
太一以自身的超然手段，若艺术般指挥着天河水军，明暗两条战线，横跨无量山河，让一支足够强力的妖族武装，潜伏靠近着东夷的领地。
其中最精锐、最可怕的妖杰，更是已然在改头换面后，率先潜入了其中！
渗透、顶替……无声无息间，一股暗潮已然开始了汹涌。
面对这样的暗流，此地一霸——鸟师，似乎浑然不觉，没有尽到自己的老大职责，为小弟们预警。
东夷的防御体系，出现了重大的漏洞。
尤其是当商羊与计蒙两位妖帅就位之后，这个漏洞更是扩大到了极点！
谁能想到？
时不时还在火师战场上露面的两大妖帅，却都变成了空壳马甲，由另外的演帝表演，少动手，多说话，糊弄着不知情的外人。
太一主持着全局，钉在了针对火师的战场上，不时与炎帝与轩辕交手，却罕有人能知，他早已下了一盘大棋。
当然，这世间，总归还是有明眼人的。
哪怕太一的手段是那样的高妙。
但是……有人不讲理。
“山河有恙，风雨飘摇！”
夏后氏的领袖，摆弄着卦象，预言一般的对氏族中的英杰说着，告诫他们要开始做好应对灾难于战争的准备，“多事之秋以至，不想死的，就多长点心吧，做好备战的准备。”
“可是这个主持总体防务工作的重华陛下，似乎没通报有怎样的险情？”有大臣伯益迟疑进谏，“我们正处于高速建设发展的时期，若是此刻开始着手备战，恐怕会导致发展的脚步变慢。”
“慢点就慢点，总好过人死了，钱却还没花完，那才是一桩悲剧呢。”主君文命淡笑，“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根据我学习到的伏羲陛下易道术数去推算，未来时光的迷雾中显露一角，情况并不怎么美妙。”
“或见战火，或见灾殃。”
“唉……”大臣听了，叹息，“这个纷乱的时代，哪里能少得了战火？”
“我们这里得享片刻的宁静，也是因为鸟师挡在了外面。”
公允的说，鸟师还算很尽职尽责的。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
“不能总把自身的安全寄托在别人的身上。”文命捡拾着蓍草，“总有一日，我们要独立抗击风雨，挑起大梁……如今，不过是将这个过程提前罢了。”
“去，传我号令。”
“整军备战，囤积资源！”
“在最短的时间内，我要见到一支有足够战力的武装！”
夏后氏的雄主，眼中有星火一闪而逝，“建设他们的思想，锤炼他们的意志，做好转战十方大远征的准备，能够在一片绝望的举世皆敌境地中杀破重围！”
文命如此嘱咐。
伯益被吓到了！
他从领袖的口中听到了天崩地裂，听到了绝望挣扎……
他想要说什么，只是当他的目光与文命对上，却没有了质疑与抗议的勇气，只剩下了认真的垂首领命。
“是！”
当伯益退下，文命重新起卦，眼中闪过了意味深长的光芒。
“呵。”
他嗤笑了一声，而后衣袖拂过，所有的蓍草无火自燃，悄然间化作了劫灰。
“老龙……可真是点背呢。”
“自己遇见了麻烦，龙子龙孙也要倒大霉……”
“不过，这与我何干？”
文命缓缓起身，“敢把步子迈得那么大，就要做好扯到蛋的心理准备。”
“也正好。”
“我该去拉起一个二五仔同行了。”
“痛打搁浅龙，顺带着平定一下天庭一方折腾出来的幺蛾子。”
“平风雨，缓云雾，定四海！”
话音还未落下，依旧回荡在此地时，这位夏后氏的领袖便已然离开了。
他有故地重游，到访着昔日前身的坟头，在相隔不远的地方降下。
那同样是一个坟茔。
当年一战，龙祖筹划运营，做通了道祖和天庭的渠道，凭此痛下杀手……这一战里，陨落的可不仅仅是东华帝君，还有一尊顶尖的大神通者——红云古神！
相比东华帝君死的“悲壮”，被一群高手围杀，最后一剑甚至是倒在了天皇天后联手所持屠巫剑下，死于羽山。
红云么……就死的随意了些。
他被龙祖照面，然后……然后就没了。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毕竟，红云的实力水平，也就可比一般的妖帅，如何能对抗龙祖这样的顶流人物？
当场暴毙，毫无悬念。
其实，这有些不合规矩……到了太易这般的实力层次，多多少少是要讲些面子的，等闲不会恃强凌弱，去欺负一般的大神通者。
除非……
有仇怨！有大道之争！
红云古神对于苍龙大圣而言，这两条完美符合。
古老的龙凤纪元中，龙祖掌握天地间水元大道，兴云布雨，声势煊赫。
红云……看这个云字，便能知道他所掌握的道路，正被龙祖所辖。
如同是属神跟主帝的关系……看后土对黄帝的“上心”程度就知道了！
打工人啊！
不过，打工人不会一直打工。
等龙祖在大劫中落败，龙头都被魔祖取走了，红云也就翻身了。
窃取了失去主人的**之道，成为自己的东西。
——大老板进了局子，我这高级打工仔、业务员，拿走了所有渠道市场，成立自己的公司集团，没问题吧？！
这一拿，就是无数年。
纵然龙祖归来，还……也是不可能还的。
直到最终，龙祖痛下杀手，解决了制造问题的不听话手下，也顺带解决了问题。
红云死了！
死的干脆利落。
——按照道理，的确是这样的。
只是……
时代变化，版本更新。
龙祖自身又失陷了！
这带来了全新的变数。
“魂兮魂兮归来兮……”
文命轻轻的哼着，可怕的秘力汹涌十方，被局限的小小时空内，万道离乱，秩序不存。
恍惚间，似有明灯被点燃，为永恒沉眠的神祇照亮归来的道路。
“嗡！”
乾坤动荡，若水波泛起，一道身影被“吐”了出来。
那是应龙。
她初始有些迷茫——就如同是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的学子，琢磨着对面是不是诈骗的同时，又生怕是真切有着关系，小心翼翼的接听。
龙祖杀了红云。
红云的存在，被覆盖在他的道路下。
想要做些什么，这是一个绕不过去的槛。
只是，龙祖遭了殃。
此刻他并不在通讯联络的范围内，信号失灵。
于是按照惯例，便转移信号，到与之有密切关联的生灵那里。
现在……
还有比应龙与龙祖关系更密切的存在吗？
哪怕是四海龙王，龙祖九子……都比不过她啊！
应龙到场，看着红云的坟茔，又看着表情淡漠的文命，咽了口唾沫，很上道的低眉顺耳一边协助掐断了信号的扩散，一边很乖巧的继续听指挥。
“你来的正好。”
文命微笑，在“红云之死”的这一个概念上做文章，结果没变，但是过程却变了。
都是死。
怎么死？
死了变成什么？
这些都是可以变通的。
在文命和应龙的联手下，死去的古神大圣，发生了可怕的诡变。
冥冥中，一盏又一盏明灯被点燃，一点残破的意念，从虚无中流淌而出，构造虚幻的意识形体。
风雨飘摇的山河，风暴将至的动荡，又有暗流将要涌入，为本就复杂的时局再添三分混乱。
到了这样的地步，谁还能说能把握全局？
纵然是连敲定开辟第二战场德太一、谋划全新赛道的重华，都要一脸懵逼了。
不过，即使他们能知道这里的情况，也是要硬着头皮演下去的——
开弓没有回头箭！
何况，他们还并不知晓。
眼下的诸般情况，正如他们预料的那样发展，呈现无比清晰的利好现象。
……
“这叫什么事情嘛！”
“主力打架，祸及四方？”
一个小氏族的领袖，忧虑的看着面前浩荡汹涌的水势，其中掺杂了部分九天弱水，因此变得诡异和阴柔，带着侵蚀形体的秘力，阴柔且防不胜防。
不知从何时起，这种情况就出现了，并且越来越严重了。
灾难的脚步，悄悄的靠近，逐渐的影响到东夷的民生。
有人去追查，发现这背后似乎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可同样因为此，也代表了这件事情的难以处理。
说来，这里面还有先前火师与天庭大战的余波在其中。
天庭打开了控制天河的枢纽，以天河之水破火师！
这如同是打开了灾难的阀门。
此后，关于天河之争，便成为了火师与天庭的必争之地，应龙神将屡屡带兵，与妖族精锐厮杀血战，人族、巫族、妖族的血，染红了天河的那一段流域。
战场的惨烈，且不去说它。
单是后果，逐渐显现出来。
天河之水，滔滔入洪荒大地山河，夺河入海。
火师位处中央，灾情不显，但是东夷……
东夷……东！
此部贴近东海，地势略低，便成了泄洪的区域。
天河之水非易与。
初时剂量略小，看不出什么大问题。
等随着火师主力与天庭主力鏖战的激烈，一天三次天河决堤，血拼每一寸时空，渐有失控之征兆，东夷真正的大范围遭了灾。
而问题的严峻，显然还不止于此。
天河之水，本质非凡，与常态循环之水大有区别。
等闲时候，如井水不犯河水，天河也不会涉入天地间的水元循环。
但如今，情况不同了。
何况，在这背后，更有黑手在推动，兴风作浪，推波助澜！
凄凄惨惨，黑雾漫天……
起初是个别小氏族感觉到麻烦，到了后来，则成了一个共同的难题，成了一场严重干扰东夷阵营生产发展的大灾难。
天河弱水，侵蚀原野，诡异的特性，掠夺走了种种土地精华，让沃土成荒漠。
想要避开、往高处走吧……等天河入海，卷入了水元大循环，化作**，劈头盖脸的就下来了，防不胜防！
混乱，一时间弥漫开来。
在这混乱间，无数伴着这种被逐渐改造的环境而衍生的精怪，于众目睽睽之下自然而然的发展起来……它们截断交通，破坏联系，整个浩大的东夷阵营，在慢慢的有被往孤岛切割分裂的趋势。
——当然，这是一般人看到并分析出来的结果。
实质上，那些所谓的“精怪”，很难说有多少是原生的、天然的，又有多少是被假扮出来的！
毕竟……
天河水军！
这天庭的主力，可就是在天河中训练锤炼而出！
当它们脱下甲胄，变幻形体，接受特殊训练，改变语言习惯、文字使用，模仿着东夷这里的文明，充作是本地的土著，趁乱而起拉人马、立山头……谁人能知，几分真，几分假！
更不要说，动作远不止这么简单……下线还会发展下线，又有撺掇从用真正的土著去做出头鸟，去折腾声势浩大的动作，自身则掩藏在幕后与阴影中，酝酿可怕的风暴。
大危机，在暗流中积攒着。
而东夷诸部，却多是懵懂不知。
不过，哪怕是从明面上的情况去分析，也让很多有识之士觉得，许多问题需要解决。
恰在此时，有呼声渐起。
“术业有专攻！”
“岂不闻龙族翻云覆雨，掌握天下水元循环？”
“龙师得其精髓，定可解此危局！”
“驱散弱水，回流天河，令山河清正，不复灰暗阴霾！”
初时，这样的呼声仅是在一个小氏族中流传。
到了后来，却是传遍了东夷上下，成为了一股浩瀚的浪潮。
尤其是，当鸟师都予以支持认可，表示还需龙师与共工氏来尽一份力……若是龙师能为人族做贡献，愿意从此之后对龙师退避三舍，将诸多充满争议的山河拱手相让。
龙师彻底被架在了火上烤。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丹朱孤零零坐在龙师的领袖殿堂中，叹息了一声。
第七百二十一章 理中客，烂尾龙
“敌人希望我们做什么，我们就不能去做什么！”
“鸟师既然成为了此地的最高领袖，总体工作负责人，接替了我龙师的地位……现在天塌下来了，就应该他们去扛，是他们冲在前方，对所有人说‘跟我上’，而不是道德绑架，说一句‘给我上’！”
面对鸟师的撺掇，丹朱不为所动，顶着外界巨大的压力，稳定内部的人心，召开会议，强调主线。
龙师的大臣贯彻了他的意志，义正言辞的驳斥了鸟师的安排，并且还抛出另一个能解决问题的办法，以此作为自己一方辩驳的道理。
“术业固有专攻，可亦有生克之妙理。”
“能治水的，不仅仅只有我龙师！”
“昔年曾有龙凤大劫，也唤作是水火争锋。”
“龙族能驱策四海，调动七大先天真水，沸反盈天，侵蚀地陆……凤凰一脉难道就因此束手无策了吗？”
“还不是以七大先天真火逐一破解了！”
“如今，龙祖远去，凰祖仍存，鸟师一脉得以命名，正是因为当年有凤凰初祖法身降临，有一段香火之情。”
“所以，何必舍近求远？”
“还请鸟师来思虑，这解决天河弱水侵蚀东夷的问题吧！”
主持外交的龙师重臣针锋相对，反驳了鸟师带人拱火的行为。
如同是因为发展问题导致的环境纠纷……弱者自砍一刀是个解决办法，强者贡献出自己的所有独门低耗高新技术也是一种解决方法。
锅，龙师是不愿意抗的。
这锅抗下来了，自我贡献了，不知道多少底蕴都要消耗殆尽。
终究不是龙祖还在的时候了！
这位大圣，掌握水元大道，处理九天弱水的问题，自然是小菜一碟。
而换作四海龙王、龙祖九子，哪怕与苍龙大圣有着最靠近的关系，得以借助族运、因果去操控水元大道，却也是无比艰难。
遑论各种人力物力的支出，都是天文数字……元气耗掉了就是耗掉了，多少年内，不用想着还能发展，死活缓不过来。
纵然鸟师承诺了，愿意放弃与龙师有纠纷争议的土地……可龙师依旧不会点头。
力量，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毕竟没有了跟鸟师的争端，还有天庭这样的敌人！
丹朱丝毫不信任重华。
他不相信，这样一个能耍了他三年，让他无比狼狈、丢人丢到家的人物，当有朝一日天庭对残血龙师痛下杀手的时候，会主动前来不计代价的支援龙师。
“说不得，会等我龙师被覆灭了，他再眼中有泪、嘴角含笑的过来接收龙师遗产吧！”
茶余饭后，丹朱毫不顾及的对麾下臣子说着自己猜测重华的险恶用心。
“争议这种问题……当另一方死干净时，自然就没有争议了！”
要么解决问题。
要么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不能明着解决，借刀杀人也是不错。
很奇妙的。
丹朱虽然不知晓重华有着怎样的背景，却能很精准的把握到其心思……当然，这或许也有龙师鸟师的恩怨影响在其中。
“九天弱水，这是一个烂摊子……谁接了这个工程，都会元气大伤。”
丹朱眸光忧郁，“我们龙师，在父皇失陷后，便每况愈下，实在不能再伤筋动骨了。”
他叹息着。
当年的龙师，何等强横！
各种主动出击，杀出了一片朗朗乾坤！
彼时，重华刚出道，面对放勋，也是要唯唯诺诺，在其面前伏低做小，不得不“自愿”接受考察——放勋将自己九个儿子安排到了他的身边！
九个人，盯着一个人，观察其在外的为人……这有几人能受得了？
能忍受得了的，都不是一般人。
重华就忍下来了。
他记不记仇？
看重华怎么整丹朱的，就足以知道了。
当年的龙师，气焰是怎样的嚣张。
今朝，就是怎样的苦逼。
出来混，总归是要还的。
被鸟师或明或暗的不断打压下，现在的龙师，早已没了当初的霸气，需要扣扣索索的过日子。
这样，才有希望撑到龙祖归来的时刻。
当然，有人不希望龙师能做到这一步。
道理是相对的。
敌人希望的，就是我们要破坏的。
龙师如此，鸟师亦如此。
龙师想苟，鸟师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一幕。
——不稳定的因素，必须要排除！抹消！
当龙师推诿，不被忽悠，不想去承担解决九天弱水的问题，鸟师转变了态度。
从撺掇怂恿，变成了霸道强硬，逼着龙师去顾全阵营的大局。
“我鸟师吉祥物，凤凰一脉的始祖，如今可正是在血拼天庭主力！”
重华召集了新闻发布会，在会上慷慨陈词。
“这是更重要、更伟大的事业！”
“这是为了全人道的梦想！”
“区区弱水问题，怎能将这样的巅峰人物调回来？是想要主力战场崩塌吗！”
“而我鸟师，近来更是努力主持东夷防务，殚尽心血，不敢有丝毫分神！”
“说到贡献，如今我鸟师胜过龙师千倍！万倍！”
“在这样的族难当头情况下，有某些人为一己私利，置大局于不顾，不愿意做份内之事……”
“说不得，我们要代表广大氏族部落，一起去讨一个公道！讨一个说法！”
说到最后，重华放出了战争的威胁。
——敬酒你不吃，那我就给你端上来罚酒！
不过，龙师也不是吓大的。
当年，放勋能指挥着大羿，去干掉天皇帝俊的九个亲子，这样的心黑手狠，那能是一般人吗？
肯定不是！
丹朱自是不如他父亲，但也非是软脚虾，被人一吓就怂了。
相反，他还挺硬气的。
“那你们的联军就过来吧！”
丹朱冷漠回应，“龙的精神，可以忍让，但绝不会屈服！”
“当年罗睺掀起魔劫，肆意清洗杀戮，都没有把龙的脊梁彻底打断，何况是你！”
丹朱展现着龙的风骨。
重华忍了忍，终究没有摊牌。
——时代变了！
——当年的罗睺是牛逼，然而今朝一代新人换旧人！
——我真身出场，比罗睺牛逼多了！
——罗睺打不断龙的脊梁，我可未必压不下去！
重华按捺了内心的冲动，仅仅是默默的将狠话转变为现实。
说的再狠，不如手底下狠。
等哪天，把龙族彻底生杀予夺，少降两滴雨，都扔在剐龙台上……严格要求龙族零零七，胆敢疏忽就饭桌上见……
那个时候，看龙族的骨头还能不能如今天这么硬！
重华冷着脸，扮着黑脸，态度坚硬，表示就是要让龙师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而另一边，属于他的暗手发作，开始造势，唱起了红脸，表示大家要好好谈啊！
——理中客登场！
“我来说句公道话！”
有东夷宿老出面了。
如何委婉的表示自己收了钱？
这句话就是了！
当然，虽然收钱办事，但糊弄大众的话术，还是有必要讲究一二的。
“鸟师的重华陛下，说的话很有道理……他们的确是为人族做了巨大的贡献，已经无力他顾了……再让他们强行负担工作，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啊……”
“可丹朱殿下的顾虑，我们也能理解。龙师跟鸟师斗了那么多年，结下了多少梁子，彼此缺少互信程度，也是正常的情况……毕竟，龙师是真的不如往昔了……”
听起来是两边都照顾的话，但是话里话外，难免有些暗讽龙师心胸狭隘，缺乏大局观。
不过，这只是一晃就过。
真正的主菜，在后面。
“鸟师的贡献，龙师的顾虑，我们都看在眼里，知道他们的不容易……可九天弱水的问题，终究是要处理啊……因为即使按照最朴素的价值观念，拖得久一点，损失的是我们全人族的社会财富！”
虽然是在做理中客，可也是要有几分道理的。
“两个阵营的置气，损失的是整个人族……到了这样的程度，事情就必须要妥善解决了。”
“且，也很好解决。”
“既然是财富损失的问题，那我们就用财富让利的方式，去解决问题。”
被安排出面的宿老提议，抛出了另外的解决方案，带着点折中的性质。
“一个个氏族部落，都会受惠于水患被解决后的平稳环境，所以我们可以考虑，各自出资支援能够解决水患问题的氏族……”
“价钱到位了，很少有问题解决不了。”
“比如说龙师方面的朋友的顾虑……不就是担心人力物力消耗过多后，自身的安全与发展受损吗？”
“大家可以给你们先填上。”
“如此一来，也能顺便检验一下鸟师朋友的诚意了……如果有诚意解决问题，就不应该阻止龙师募集款项。”
这宿老说话很好听，让龙师方面的代表脸色缓和下来了。
——对！
——就是这样！
——凭什么只有我们一方去解决问题啊？
——大家都得参与进来！
不知不觉中，思路就被绕了进去。
从原本的坚定拒绝，变成了可以考虑。
大家都是喜欢调和的、折中的。
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
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会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鸟师的咄咄逼人，对比调和折中声音的温和，龙师的意愿不再那么抗拒。
殊不知，有的人，等的就是他们上这一条贼船。
因为……
这条船，是会沉的！
拆屋顶也好，开窗也罢，这些其实都不重要……把你调动进来，才是目的！
为了掩护这样的目的，鸟师还装模作样的跟龙师竞争了一番，想要拿走治理弱水的这项工程。
只是这回，龙师一方就很强调“专业”了，大谈特谈术业有专攻，对曾经自己一方反驳鸟师的说法面不改色的吞回到肚子里。
——我说了什么吗？
——我什么也没有说！
鸟师跟龙师你来我往，见招拆招，一边谈专业技术哪家强，一边谈工程给我更省经费……唇枪舌剑，在会议场上吵的天崩地裂。
最终，龙师夺得了这项工程的主持资格！
不过，鸟师终究是这一个版本的霸主，拿到了监督的权力，可以代表广大的氏族部落进行监管，防止专项经费被龙师私自贪污截留。
只是，龙师却也不多么在意。
钱能生钱嘛！
只要这笔庞大的款项能在龙师里转过去，哪怕最后如数出来，中途能刺激的产业、创造的价值，也足够龙师的发展状况回暖了！
格局打开，做大做强，便用不着贪污截留。
一切，似乎都是那么的美好。
当鸟师和龙师就弱水治理问题上达成一致态度，大家就似乎变成了铁哥们、好兄弟，你好我好大家好。
大家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便没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
第一时间，有被筹集到的款项，开始往龙师中涌入。
龙师也很负责。
钱给到位了，工程立刻上马了。
他们很急迫。
毕竟，随着多年来被鸟师的打压与封锁，龙师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现在等到了活水资金、资源的涌入，一下子就有了腾飞复苏的征兆。
仿佛是滚雪球一般。
当龙师开始复苏，开始腾飞，更多的外力也开始了对其的关注，慢慢的进入到这个市场中，逐渐接近当年放勋仍在时的盛况。
这让丹朱紧皱的眉头在舒缓……尽管，他的本能直觉在告诉他，这副场面的背后，似乎有什么迷雾在遮挡着。
只是，或是受限于眼界，或是受限于经验，亦或是受限于道行修为……等等等等，他看不出太多的问题，只能姑且视作是错觉，顶多是加强了一点戒备。
……
“很好。”
“就是这样。”
鸟师的王庭中，重华微笑着轻声呢喃。
低语过后，他传下指令，暂且做多龙师，提前布局……等到合适的机会，就反手一击，彻底做空这一大阵营。
“注意引导……要多让一些小氏族加入到对龙师复苏的助力里。”
“这样，当最后被龙师坑的血本无归的时候，才更离不开我们鸟师的救助。”
重华对自己的心腹指示。
心腹领命去操盘了。
只留下重华一人，挑着灯花，似笑非笑。
“年轻龙，教你个乖……”
“不要对未来大包大揽。”
“不然泡沫炸了，做出了烂尾工程，小心别人跟你拼命哦……”
第七百二十二章 透支未来，该起风了
龙师似乎重返辉煌了。
他们本就有足够的底子，最初源自青帝庖栖时代的底蕴，又经历了放勋培养振兴的阶段，可以说祖上不是一般的阔过。
更兼有背后整个龙族集团的拥簇，掌握四海资源，把持天地水元大道，有一段时间可谓风头一时无两。
哪怕鸟师后来居上，一度将失去了龙祖坐镇的龙师整的灰头土脸，种种封锁压制，搞的好生狼狈。
但是，只要封锁一破！
一个古老而庞大的玩家，便轻而易举的重返赛场。
这一切，都得益于几个大集团的碰撞，是天庭主力与火云二部的征战，导致了环境的恶劣、国际形势的紧张。
龙师掌握了治理弱水侵蚀的大工程，受惠于其中，盘活了以龙师为主导的大市场。
这是别的氏族部落所羡慕不来的。
毕竟，这是天赋，是独属于龙师的特殊禀赋。
龙族，天性尚水，生来便会御水，天生的水利专家。
且，龙族蜕变道路的特色，让他们能轻而易举的号令鱼蛇，转化作为手下……这些都是上好的苦力啊！
关键是，数量管够！
同样的一份劳动力，龙师只用出很少的钱财，便能掌握在手里，去解决现实的难题。
作为中间商赚差价，都能吃到撑——只要给他们进场的机会！
何况，龙师的品行操守尚算不错，中间商赚的不多，多是惠及客户和打工人，一边加强凝聚力，一边逐渐占据大量市场。
东夷所在的这片地方，似乎有回到当年放勋还在时代的趋势。
繁荣。
鼎盛。
说一不二。
相比之下，鸟师的存在感逐渐稀薄……这也更衬得龙师风头无两。
当这样的情况发生，一些事情的发展也变得合情合理、顺理成章了。
鸟师退让，龙师就前进——或者说，在内部子民渴望自尊自信的精神需求推力，和外部商贸交流氏族对地区军事安全忧虑的拉力下，龙师的高层被身不由己的裹挟了。
作为老大，就要有老大的担当嘛！
是不是要恢复当年龙师横扫这一片时四方驻军的风采？
以此让子民感受到部落复兴的归属与骄傲，出门在外也能有底气。
以及让重新建立合作关系的商业盟友，在表示商业通道安全的忧虑时，能派遣足够力量的护卫，震慑各方宵小。
——毕竟，这些年来，随着天河弱水的蔓延、对环境的改变，导致了大量“弱水种”的出现。
要说实力，它们并不是很强。
但是，它们随水而动，随波逐流，在四处冒头，拉帮结伙，抱团搞事，却是令人难以忍受。
严重干扰了龙师，去组建以自身为主贸易体系的进程。
大的稳定环境，是龙师复兴的重要需求。
环境都不安稳，又怎么贸易和发展呢？
龙师地位的回归，发展合作的迫切需要，鸟师的逐渐隐身，结盟部族的认真请求，让龙师高层考虑着恢复往昔的格局，那镇压四方、平定一切的霸气。
只是，这里面的开销会很大。
龙师是复兴了，手里有一点余财了……可是面对那庞大的资金缺口，却不是那么好凑够的。
恰在此时，有着贤才谏言，核算龙师潜力，子民与麾下成员的踏实肯干，友好氏族对龙师系统信誉的认可，以及如今蓬勃向上的发展势头……总结表述，未尝不能小小透支一点未来，以此来加快前进的步伐。
至于透支的问题……现在的大问题，或许等到未来，只是一个小问题，不费吹灰之力，便能轻易的弥补支付了。
这些话，说到了龙师高层的心坎里。
而他们自己核算一番，再推演天地形势……种种方法验证，确定明面上这些也的确是没有问题的。
“可以搞！”
丹朱看着等待他指令的诸多热切重臣，回想着曾经阔过的巅峰时光，犹豫踌躇了一番，终于是点头了。
哪怕他心中觉得，越是大事，越是需要慎重。着急上马，恐怕不是那么妥当，有一根刺扎在心中。
做为一代棋圣，最是需要通晓大局，审时度势，下棋下的久了，早已蕴养出一种非凡的灵性直觉，隐隐有不安之感。
只是眼下，局面看起来一切正常，更是大势滚动，身不由己。
他终究不是他的父亲放勋，那样的有人望，能慑服麾下所有重臣，说一不二，圣心独裁。
面对部族子民的强烈进取意愿，丹朱无法以一个虚无缥缈的直觉，便否定了所有，只得是随波逐流，通过了龙师高速前进的方案。
不过，他却也努力的做了些以防万一的工作。
透支未来，做事成功了，那叫贷款成就商业神话。
失败了……
就是破产了！
但是，破产跟破产，那也是有区别的。
有限责任公司和无限责任公司，那能一样吗！
有限责任，资不抵债也无所谓，有多少就只赔多少，剩下的？不管了！
而即使是有限的责任，破产清算的时候，也可以考虑讲究一下赔偿对象的先后顺序嘛！
像是开发商跑路，项目烂尾，矛盾发生，提前支付款项的业主，即使要求冻结查封了开发商的账户财产，就能够完全拿到补偿吗？
可不一定的……万一这开发商鸡贼，提前安排人手自己起诉自己，成为前排索赔对象，未尝不能实现财产转移。
能赔的钱就那么多，怎么赔大有门道。
哪怕存留下一点火种，也可以成为将来东山再起的资本。
起来了，再去赔付昔日的苦主，给一个合理的利息……说不得还能成就一段佳话。
至于这其中丢失的节操、脸面、信誉等等……
赚钱嘛！
不寒颤！
节操这东西，值几个功德币？
丹朱把控着龙师，以一个高明棋手的身份落子，尽力为自己的氏族做好保险工作。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请夏后氏的文命殿下过来一叙。”丹朱对心腹吩咐，“记住，要保密。”
心腹领命而去。
这不是唯一。
丹朱精心筛选，挑出了几个明面上跟龙师利益不太相干、但实则暗中有良好关系的氏族，邀请他们，想要达成某种特殊情况下的攻守同盟。
只是，他深切希望这种同盟，一辈子都用不上。
“传令我的几个弟弟，到我这里来。”
丹朱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最后需要做的保险工作。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龙祖九子，总不能全军覆没了。
总要有人跳出危险的局面，做为核心崩溃后重整队伍的关键。
在丹朱的安排中，他们将与那几个友好氏族，达成合作的关系，不断强化交流。
……
“丹朱不错，很是聪明敏锐，智慧极高。”
文命去龙师一游，达成协议后，便回归了夏后氏。
他近距离的、认真的了解了一番这个放勋的继承人，纵然是他这种对龙祖颇有微词的人物，也不禁在话语中有三分赞叹。
聪明敏锐，智慧极高。
——这是很高的评价了！
“难怪他能被老龙视作继承人，极为宠溺，的确有道理。”
“历练一番，未尝不能挑大梁，成大气候。”
“可惜，这是个错误的时代，遇上的都是不是他这个段位的对手——全是来鱼塘炸鱼的老阴比。”
“一顿操作下来，却全被错误的迷雾给坑了……纵然穷尽心思，也不过是从一个坑里跳进另一个坑里，改变不了大势的走向。”
文命微笑，给自己和自己对面的身影各斟了一杯酒。
“炸鱼就炸鱼了，现实可不讲公平。”悄然到访的客人淡漠回应，“你不炸我不炸，萌新何时能长大？”
“人不行，别怪路不平！”
“你这话说的……”文命有些无语，“你这人，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当谁都跟你一样，背景是人道成精的挂逼吗？”
“挂逼怎么了？我凭本事开的挂！”幽幽烛光下，映照出轩辕的面庞。
这位带领云师在搞对天庭游走机动作战的人王，不知何时到了东夷！
这个消息若是传出去，多半要震破天……下一刻，太一就得杀过来了。
做为本时代最大挂逼，轩辕对一些问题看的很开，丝毫不以开挂为耻。
也是。
这年头能混出头的，有几个不开挂的？
许多看起来努力而有成就的、世人认为是他们勤奋所得的……其实背后一样是有挂！
因为，能够主动的勤奋努力，这也是一种天赋来着。
天赋就是挂。
再有，许多投胎投的好，生来大富大贵……这种先天的资源挂，谁不想拥有？
先天开挂，与后天开挂……这本质上没区别。
“是是是，你凭本事开的挂。”文命也不以为意，淡淡笑着，“不过你也得注意……你们这种挂，可是很容易被封号的。”
“你看你的前辈……呐，那个鸿钧。”
“天道成精，最后咋样了？被封号了！关小黑屋了！”
“你们呢，自主进化的人道精，最后多半也是要享受这个待遇的。”
文命老神在在的说着。
轩辕却是从容依旧，“我们开挂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将来被戳穿、被所有人联手给封号的觉悟了。”
“这一点上，我们跟鸿钧是不同的……他生来没有得选，所以渴慕自由。”
“我们生而自由，是经过认真的思索，最后坦然接受了牺牲的道路，背起这份责任义务。”
“沦落到怎样的结果，我都是不在乎的。”
“好气魄！”文命夸赞了一句，便不再就这个问题讨论了——终究是在揭人的伤口，哪怕轩辕并不在意，可这是品德。
“你此来我这小小氏族，想必是有要紧的事情吧？来，说说看……能帮的，我就帮了。”
文命说道。
“我的确是有正事。”谈到工作，轩辕一下子便认真了，“是这样的。”
“我的云师，现在开辟一个个根据地，已经逐渐到了饱和的地步。”
“继续深耕，效果不大，因此需要转进到全新的地域……对火师下手吧，有违道义；九黎……那更是本尊划给娘娘的偏帮，在他彻底被人道捆绑、只能维持公正前，我是不会去动手的。”
“一番考量下来……东夷这里，我看就很不错了。”
轩辕很诚实的说着。
“你这是在挖我东夷的墙脚啊！”文命叹息，“不过，这也不是不行。”
他话锋一转，却是认同了轩辕的要求，表示可以给其提供便利。
“反正呢，这里也是要动乱将至。”
“鸟师设套，龙师入局，天庭更是插手进来……那一个又一个弱水种群里，天天上演间谍风云。”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你来这里掺合一手……行，我支持。”
“到时候龙师破产了，我去给兜底的时候，多个帮手，也能多点胜算。”
文命说罢，一只手在袖囊中掏摸，最后摸出了一份清单，“来，自己选吧……这是我能给提供的资源和人手，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老板大气！”轩辕拱拱手，接过了清单，“人族不会忘记你的贡献，人道也不会忘记你的付出。”
“行啦……人族的记性我还不清楚，人道的记性么，我早有领教。”文命哂笑一声，“别到时候追着我砍，我就谢天谢地了。”
“我给你这些东西，只是对年轻的后辈寄予一份厚望，希望你们能撑起时代的脊梁，站在时代的舞台上。”
“不然，我的对手里，总是一些老古董，折腾些阴森森德难缠技俩，我也很难受嘛……”
“换成年轻人就不同了……头铁不信邪的多，可以多摔打摔打……”
文命唏嘘感慨。
轩辕听了，只能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
“这就是年轻人上台的坏处啊！”
鸟师之中，重华看着龙师的情报，自斟自饮，“没有威望，终究是天真和肤浅了。”
“不过，对我这个对手来说，就是天大的好处了。”
“换成老龙在的时候，我还真不一定能这么玩……”
“丹朱呐……你知道么？”
“你那些请求龙师各方驻扎的‘盟友’也好，还是进谏大踏步前行的‘贤才’也罢……都是我收买和安排过去的啊！”
“所做的一切，目标都是让你们……走出来啊！”
重华自语着。
忽然，他抬头。
“该起风了。”
第七百二十三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屋漏偏逢连夜雨！
“该起风了！”
光山之侧，漳渊之畔，计蒙妖帅仰天大笑。
把握着时局，窥视着龙师，计算关键节点，龙师正处于最大的转型期间，它看起来恢复了以往的强大，但实质上却是最虚弱的时刻。
这也是计蒙确定的动手时机……因为龙师守不能守，攻，也不能攻。
守不能守——猥琐抱团、清理兵线的格局被自己给自己拆散了，陈兵各处保护商道，亦或者是大发展大生产，抽走了众多骨干。
攻不能攻——摊子铺开，曾经熟悉的疆土变得陌生，需要时光去磨合、去适应……毕竟，太多邀请驻军的氏族，实质上是有鬼的，准备的是拖延消耗的陷阱！
龙师做出的决策，其实并不能算错，都是明面上相当优秀正确的解。
可惜！
如果他们输了，就真的是输在从头到尾被人安排的明明白白，一脚踩在了陷坑里，被人打了一场信息不对称的战争。
谁能想到呢？
天庭的最高领袖，披上了少昊的衣服。
而妖族的最高统帅，更是开辟了第二战场！
还恰逢龙师最虚弱的时候动手！
换成龙祖在此，那或许还有破局的可能。
毕竟，龙祖太强！
其为大一统之方略的提出者、推行者，昔日龙凤时代，曾横行一时，让无数贤才或效忠，或忌惮。
纵然是太昊天帝想要大获全胜，都得安排卧底过去潜伏，摸进前三排，才将之坑杀……事后，还从龙祖的种种思想学说中淘宝，打造了最古老的天庭，倾尽天地人道一切力量，终使洪荒举界永恒。
龙祖，是任何人都不敢小觑的古神大圣。他若还坐镇龙师，哪怕遇到了危局，被人从阴谋上整的身陷绝境……
但只要他还在，一切龙族血裔先天自然带上了奋死的士气buff……再开启血脉进化功勋优惠大酬宾，限时反馈血脉进化点，如此悬赏激励，让无数子民智慧勇力爆炸式提升，说不得能一力破万巧，打一场自卫反击战，将鸟师捶爆，将天庭伸到东夷的爪子剁掉。
可惜，没有如果！
如今，正是群龙无首之局！
没有了龙祖坐镇的龙师，两位妖帅到场，都足以执行对此部的重创，乃至于是覆灭了！
摧毁这个代表了人族最古老、最正统精神信仰的龙图腾载体，足以对人族带来一场巨大的困扰，动荡相关的思想体系。
更不要说，龙师的覆灭，将代表鸟师彻底失去制衡，从此之后进可攻、退可守——进可染指人族最高权力，退可自守根本，独立于人族之外。
这是天庭一方战略上的重大突破与转折，能够摆脱单纯与火师、云师做无意义对峙消耗的局面，破解云师以战养战、思想浸染的隐患。
——在连绵的战争消耗下，显然提倡艰苦奋斗的人族更适应于危局，打的是有心理准备的战争。
反观天庭一方，当优势不能转化为胜势，持续的放血，便加剧了整个妖族内部巨大的矛盾，不断有因为前线战争而破产的成员，接受了云师的思想洗礼，一朝跳反成为了对面的内线，怀抱理想，去颠覆天庭。
“是啊，该起风了……”商羊妖帅自一旁走来，看着滔滔天河弱水涌动，不时有看起来为本地土著的精怪，忽然间摇身一变，就多了盔甲和武器，一身杀气酝酿，有让人胆寒的威势，俨然是万战余生的精锐。
“这一次动荡后，龙师崩溃，一个曾经凝聚亿亿人努力和梦想的国度，将消亡于历史的尘埃中，如同梦幻泡影……只是想想，就让我叹息。”
商羊妖帅眉眼低垂，感慨万分。
“商羊，事到临头，你怎么多愁善感起来了？”计蒙微笑，“大战在即，你这状态可要不得。”
“哈，是我失态了。”商羊收敛情绪，恢复了理智镇定的姿态，冷眼看着被弱水侵占的水脉中，一股又一股真正天庭的精锐涌出，他们沉默无声的顺着水脉流向，有往上游而去，亦有往下游而行。
镇守本地、清理弱水隐患的龙师人马，他们的头颅早已被摘下来了！
踏入到天庭潜伏进入东夷的兵巢中，他们如何能得幸存？
唯有一点魂火，被控制着不熄灭，防止触碰到龙师中的生死警报，欺骗着因果侦查的系统。
这足以争取到一段时间……而这一段时间，也是爆发的时间。
再过不久，龙师便会接到这样的信息——
因为治理弱水，侵犯到了全新改变环境后的精怪生存，它们悍然维护自己做为钉子户的权力，全面串联，拉网式诛杀敢强拆它们老家的龙师人手，发起最大的挑衅。
而无论龙师怎样应对。
天庭一方来此主持工作的妖帅，做法都是一样的……计蒙和商羊将接管龙师扩散出去的水道领域，浸染夺取已经建设工程的核心——那本是给逐渐失控、干扰天地水元的九天弱水加上阀门和水道，引导着重新回归天河。
可当阀门被夺取……
是开是关，之后都在天庭的掌握之中！
而且这口锅，还要龙族来背！
哪怕是有些冤屈……但谁让这是他们修建的呢？
没有龙族掌握的这份权柄，天庭还真不好做呢！
“可惜了，飞廉不在。”计蒙看着涌动的兵潮，轻轻摇头，“他死的太早了……否则，他掌握的风道权能，配合我们这一次的工作，当如虎添翼。”
“风雨齐聚，我们也不用这么低调潜伏……大可直接强攻龙师大本营。”
“而不是如现在这样，要对龙师逐层削弱，抽调人马，分散军伍，夺取工程，才有最后的一击毙命！”
“唉……”提到了同僚，商羊也很无奈，“没办法，当时谁能想到呢？女娲姐姐实诚了那么多年，在那一次却变得那么的……那么的……”
“飞廉道友倒了血霉，英招和毕方同样好不到哪去……十大妖帅，已去其三。”
“大劫凶险啊！”
这是商羊的感触，非常之深刻。
“不过现在，情况却是好转许多了……”她精神振奋起来，“大家一起被削弱了，相对来说差距便没有那么大了。”
“不至于需要担心，被哪个不讲武德的至强者盯上，一套操作下来，万军中取上将首级。”
“的确如此！”计蒙无比赞同。
经过时代的发展碾压，破坏游戏平衡的家伙们，终于出局出的差不多了！
现在这局面，智慧和集体当道……就他们这情况，还不是乱杀？
龙师，就做为他们的祭品了！
两大妖帅闲谈着时局，交流着看法，忽然间，他们的神色一正，感应着天地间浩瀚奔涌的水之大道，在失控，在肆虐。
“时机以至！”
他们异口同声，眼中是无限的光芒迸发。
“动手！”
齐声大喝间，无限的法力汹涌，用最精微的手法，借用风雨的桥梁，他们撞入了曾经被龙族守御严谨的权柄“仓库”。
是日。
东夷动荡，黑雨漫天，大河决堤，尽有弱水，销蚀一切，损失不可以量计！
而伴着弱水的，更是有各种“反抗”精怪成军，它们高喊保卫家园的口号，在主动、或被撺掇怂恿的情况下，向龙师发动了冲锋！
……
“告急告急！”
“共水告急！”
“济水告急！”
“请求援助……”
一个又一个告急求援的人员奔波，搅乱了龙师原本的平静和谐。
这一切发生的很突然。
转眼间，龙师主持的大工程，就撞上了仿佛不可抗力一样存在的打压，节节崩溃。
丹朱木然的看着忙碌混乱的人群，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乱了。
全乱了。
不过，谁都能乱，他却是不能乱的。
强自镇定后，他紧急召开会议，进行事故处理。
“这是怎么回事？调查事故原因的人员呢？”
“据求援的人员说，是因为地方精怪的袭扰，破坏了工程的建设，杀害了我们龙师外派的族裔子民。”大臣放齐起身出言。
“我不信。”丹朱冷漠道，“区区地方精怪，还能坏了我龙师儿郎的性命？”
“充其量不过是杂兵的小喽啰，竟然能打得过万战余生的精锐……你们信吗？”
“更何况。”
“一处水域糜烂也就罢了！”
“现在是整个地区都陷入了混乱！”
“这背后一定有推手！”
丹朱断言。
在危难的时局下，他展现了果敢的一面。
“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这天底下的势力就那么些……而这些时日，鸟师似乎安静的过头了……”丹朱沉默了一瞬，立刻下达指令，“快！”
“整军备战，开启最高防御！”
丹朱进入了状态，急令龙师开启防御。
“再有……马上！立刻！”
他转头看向负责舆论外交的大臣，“给我出文章，发表声明——强烈谴责鸟师组织极端型、恐怖性的武装活动，破坏东夷团结，干扰人族发展！”
抬手，就是一口黑锅甩出去，预先发难。
“这……”掌握相关领域职权的大臣有些愣怔，“我们没有证据，这纯靠胡言，能这么说吗？”
“况且，说是天庭……好像还更有可信度一点。”
“而万一……”
“没有万一！”丹朱果决说道，“没有证据，我们就制造‘证据’！”
“何况，鸟师负责总体防务，若是这还能让天庭潜伏进来大规模搞事……说它清白，谁信？！”
“现在都到什么时候了？”
“我们不率先把这水搅浑，就等死吧！”
丹朱长长吐出一口气，“很显然，我们被针对……把水搅浑，还有一些生机。”
“否则，就只能被生生的溺死于其中。”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道理已经讲不明白了……只有军队武力，才是我们说话的底气。”
“时刻做好出击准备，我们要打很多场硬仗了！”
丹朱握拳，敲击着桌子。
只是在这个时候，睚眦神将站起身来，张口欲言，脸色难看。
“睚眦……你怎么了？”
对于自己的兄弟，丹朱很有耐心。
“出击……怕是很难。”睚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些日子，为保护商道，维护稳定，我们已经派遣很多精锐出去，坐镇四方了。”
“如今的本部很空虚……还有，我接到最新的消息。”
“现在，坐镇各方的精锐，彼此间行走转进的道路，都被干扰和切断了……一个个独立着，像是孤岛一般。”
“且，似乎还有不明力量，在围攻进犯……各部精锐，正在奋力清剿之中。”
睚眦泼了一盆冷水。
丹朱沉默，脸上扯着一个难看的表情。
好半晌，他才再度开口，“那就传令下去，让他们各部注意自身安危，以保存有生力量为最高前提。”
“若是寻到破绽机会，便趁机突围……突围之后，也不要贸然回归我们这龙师本部进行救援。”
“敌人有备而来，一路上定然是杀机重重……没必要把有生力量消耗在这上面。”
“该换甲衣，变更形体，消去属于我龙师的痕迹，化整为零，转移到安全的地方，等待中枢召集的详细命令。”
丹朱安排着驻外精锐的命运。
而后，他又放眼于本部，下达了最高指令。
“龙师中央，全体动员，储备物资，准备军械，要做好防备侵略、奋战到死的心理准备！”
“一寸山河一寸血……我龙师，也不是吃素走到今天的！”
“遵命！”睚眦神将大声领命，果断的离开了会场。
“动员既然开始，后勤保障要跟上。”丹朱看向另一位神将，那是霸下神将，“物资是否充分？”
霸下闻言，立刻汇报了数据，让丹朱一愣，“有些关于战备的，怎么这么少？”
“因为大发展……”霸下沉声道，“参与到大循环中，有进有出，考虑收益率，我们的发展自然而然的偏向了某些领域。”
“当然，其实我们也不少的……可有些是在飞地，如今被隔断了，我就没有计算在其中。”
丹朱露出一个艰难的笑容。
然而，打击是不会停止的。
当他勉强接受了残酷的现实，决定坚强面对时，更狠的重拳出击，迎面打来。
“兄长。”
嘲风艰难的开口，“有盟友氏族，来……讨债了……”
第七百二十四章 丹朱将死，四海图，保险柜
“怎么回事？”
丹朱眸光一厉，“欺我等刀不利乎！”
他温和不复，唯有的是杀伐果断，冷漠无情。
不管怎么说。
龙师，仍旧是如今人族中的四大流氓之一！
火师，鸟师，云师，龙师！
龙师哪怕遇到了挫折，遭到了严重的打击，可家底摆在那呢！
被天庭打击、被鸟师暗算，这些也就罢了。
可是什么时候？
阿猫阿狗也敢欺到头上来？！
嘲风叹息着，“我们之前不是透支信用，透支未来，用以发展当下么？”
“如果一切顺利，自然是无所谓的。”
“但今朝横生变故，整体就不再看好我们了。”
“看好不看好又如何！”丹朱淡漠说道，“我们披甲执锐，为的就是不用在乎世人的看法。”
“这是最大的威慑，弄死个把出头的是不成问题的！”
“谁敢轻易越雷霆一步？”
丹朱计算的清楚，“只要没有出头的，引爆挤兑的可能性并不高。”
“理论的确是这样……可现实……”嘲风低声说着，“有人第一时间就出头了。”
“而且理由，让我很是为难。”
“因为，他们是以灾情为前置，救民如救火，不惜代价抢救子民，急需资金物资，所以不得不从我们这里提现出来。”
“这或许不合理，违背了当初的协议，没有保持多少年的持有，认同我们发行的债券。”
“可它合乎人情！”
“现在，这些持有人宁愿蚀本，也要度过眼前的难关……我又能说什么呢？”
嘲风长长叹息，“如果强硬的拒绝，咬紧牙关，表示只认白纸黑字的协议，那不是不可以。”
“只是自此之后，我龙师的信誉就彻底的崩溃了！”
“一个绝对自私自利的领袖，有谁愿意支持？”
“我个人的能力和权威，无法决断这样的大事，所以才会提到兄长你的面前，由你来裁决——我们龙师该如何做？”
“我们未来的道路……在何方？”
嘲风低低道。
丹朱陷入了很久的沉默中。
——事情好端端的，怎么就发展到了现在的情况呢？！
丹朱的眸光深邃，心中梳理着脉络。
一切，都要从治理天河弱水开始。
大水冲了龙王庙！
然后便有……
屋漏偏逢连夜雨！
“呼！”
长长吐出一口气，丹朱沉下了心，一字一顿，“事已至此，我们要放弃所有的幻想，以有死无生的心灵意志去做抗争。”
“显然，这是我们敌人的精心策划，一环套一环。”
“一场有预谋的行动，只为置我龙师于死敌。”
“治水……这一开始就是个陷阱。”
丹朱并不愚笨……事实上，哪怕是夏后氏的领袖——文命，都不得不称赞其聪慧，是个能成就大智慧的人杰。
如今失利，只是因为年轻而少了经验，缺乏绝对的权威，又被老前辈不讲武德的来偷袭、来骗，吃了信息不对称的闷亏。
不过，虽然吃亏了，但是很快便能反应过来……做个明白鬼，还是不成问题的。
“是我们的敌人，拿这桩看起来与我们专业对口的好处，引我们入局。”
“因为这是我们的领域，我们因熟悉而自信，却疏忽了父王早已不在，对天地间的水道管控不再那么强势，所以难以发现敌人预先埋好的隐患，遍布山河各地，随弱水之波逐流。”
“等时机一至，便绞杀了我们无防备的人员，夺取了治水的阀门，引爆所有的节点，造成大祸患，大损失，让我们难辞其咎。”
“而这样的时机，还是被创造出来的……有一只黑手，一直在牵引我们的脚步。”
“从我们拿钱开始搞生产、复苏经济开始，到军事实力提升的需要……那一个个被裹挟参与进来的氏族，都成为了棋子。”
“那只黑手运作的很巧妙……每一个棋子的进场，看起来壮大了我们的声势，但因为其诉求，却是一直在分散我们的力量，牵制我们的重心。”
“但账目上是没问题的，且从长远去看，也的确增大了包含东夷在内的整个阵营的力量，故此将所有的隐患掩藏了下去，让我们无法第一时间发觉。”
丹朱字字若泣血，让在场的龙师高层沉默的聆听，悲壮惨烈的气势酝酿。
残酷的剥开复杂的现实局面，令所有人明白——放弃一切幻想，决定战斗到底！
“直到今天！”
丹朱握拳，攥出了血水，染红了桌面，他自己却浑然不觉的样子，“当我们的沉没成本已然投入到了最大，再过一步，就可以开始回血！”
“敌人便选择戳破我们复兴的梦想，让其只能以泡沫的姿态炸开，而无法自主的选择平稳着陆！”
“这是不死不休的局！”
“我们龙师，将背负无能、无耻、无赖的罪名，以最不光彩的姿态，狼狈的行走在世间。”
在专业治水的领域，被人搞了爆破，工程失败——你不无能谁无能？
透支未来、透支信用，最后却还不上了……你不是无耻、无赖，还能是什么？！
“我承认，这是我们这一代龙师管理层的重大挫折与失败，对不起先人的付出……”丹朱语气沉痛，“我们立于万族争霸之林，却疏忽了这个纪元的险恶，对时代恶劣的估算不足，小觑了敌人突破下限的能力。”
“鸟师背叛了人族！”
他的话音斩钉截铁，“他们和天庭联合在了一起！”
“弱水……弱水！”
“擅长在其中作战的，除了我龙族之外，还有天河水军！”
“而时机的把控，还有谁能比鸟师这东夷一贯的领袖、老牌霸主，更能有微操的空间？”
“所以，我们需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我们不是在面对单纯的阵营内部斗争，也不是单方面对抗外部侵略，而是内外勾结的联军！”
“他们想让我龙师去死！”
丹朱的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
“鸟师卑劣！”
诸多龙师重臣、神将，都是满面怒容，齐声喝骂。
太缺德了！
勾结外人，欺负兄弟……哪怕是争家产的兄弟，但揍归揍，把兄弟往死里搞，就不对了！
“事情发生到这一步，已经无法善了了。”丹朱脸上的怒容收敛，归于平静。
不过这份平静中，蕴含着很可怕的风暴。
“必须要有人死。”
“我是其中之一。”
丹朱平静的说道。
“兄长！”
龙祖九子大惊失色。
“殿下，不可！”
龙师重臣纷纷劝阻。
“你们不用多说什么了。”丹朱摆手，表示了自己的决心。
“龙师横遭变故，一朝之间负债累累，这份过错是要有人来负责的。”
“可我们不是有意的，是被算计的！”霸下神将低吼。
“除了自己人，别人没有那份义务，不看结果，只看过程。”丹朱语气很平和。
当他不在乎生死，甚至自己的生死都会做为一枚筹码摆放在台面上时，他的心境、智慧，似乎有了一次飞跃式的提升。
“所以现在当务之急，便是分辨出自己人，还有别人。”
丹朱冷静而理智，“龙师的信誉，不能彻底破产……这样。”
他看向嘲风，“嘲风，你身上的任务很重。”
“面对那些前来挤兑的各氏族代表，你首先要信心满满的宣布，龙师是肯定会还钱的，让他们放心，先稳住他们。”
“嗯嗯。”嘲风连连点头，“稳定人心，我懂我懂。”
“然后，重点来了……狴犴！”他看向另一个胞弟。
“我在！”狴犴神将抬头，一张面孔刚正不阿，很是威严。
“你的工作，便是在那所有人中，尽可能的看穿他们的心思……究竟有多少人，是因为实实在在的灾情，真正的忧虑子民。”
“又有多少人，是心怀恶意，趁火打劫，是鸟师的棋子，来做空我龙师。”
“务必以最严谨的姿态，宁可用猜疑的眼光审视所有人，也不要便宜了敌人。”
丹朱平静的安排，“龙师遭劫，但是信誉是不能彻底破产的。”
“不然将来，我们也难以再回返巅峰。”
“因此，稳固可靠的盟友种子，是要保存下来。”
“从我们的库藏中，尽力挤出来一部分资源，填上一部分的窟窿，针对那些实实在在的受灾者……这些，将是我龙师将来回归复兴的助力。”
“至于剩下的……”
“呵！”
丹朱忽然间失笑了，“慢慢排队吧！”
“我龙师不是不还钱，只是手续有些复杂，让他们多担待一二。”
“如果，在办理手续的过程里，我们总部不幸被攻破，连昔日签署种种文件的最高领袖都战死了，协议效率存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嘛！”
“旧的龙师政权，灭亡于此。”
“新的政权，在多番辗转后才艰难成立，不断流亡……这认不认旧账？这是个问题！”
“因果关系都存疑，法统承接不相干，承不承认旧时代的债务，却是两说了。”
“除非有朝一日，我们实力强大了，底气充足了，或许可以认可‘自古以来’，将历史遗留问题解决一下。”
“旁人也别怨……投资嘛，哪有只赚不赔的道理？”
“有本事的，就来拿着刀枪，逼后来的龙师还钱！”
丹朱说着舒缓气氛的俏皮话。
只是，谁都笑不出来。
龙师的大臣、神将，都是面有哀荣。
因为如此一来，丹朱必死，也必须死！
且不仅死了，还要背负不光彩的名誉去死，被龙师从形象上划清界限！
必然的。
过不了太久，面向大众的文章中，将会提到这位龙师的接任领袖，在他父亲的口中曾经被说过“不肖”的言论，放勋不想让他来接班管理龙师。
如此，方能最大程度的为龙师清洗负面的形象，一连串的重大失误，都有了背锅的对象。
——你们看啊！
——不是我龙师有问题，而是这二代领袖想法清奇，不跟他爹走一路，心既顽嚣，又好争讼，争强好勇，不知变通，少了和顺的政治智慧，最终酿出大祸。
——所以出了问题，这完全不是因为我龙师不行！
丹朱用自己的性命和名誉去铺路。
知道情况的龙师大臣，有谁还能笑的出来？
不过，所有人都严肃时，丹朱自己却还能说着笑着……安排好了自己的命运，他便无比洒脱，“你们不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技不如人，被敌人算计，死也是活该的。”
“能死的更有价值一些，我也心满意足了。”
丹朱眸光清亮，“龙师的信誉破产了，但又没有完全破产。”
“在倒塌的边际，我们可以看出那些昔日的盟友，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库藏里残留的财富，去偿还那些真心的人，他们将会成为我龙师在崩溃后重建的助力。”
“至于那些假意的‘朋友’……无所谓了。”
“要么是敌人，要么是墙头草……这都是将来能用武力威慑重新确定关系的。”
“再有。”
“我们既然明面上破产，该有的财产转移，中央流亡后的转进安置，都要提前布置……毕竟，敌人是会把我们往死里搞的。”
“所以，需要一些‘保险箱’，存放着我龙师最重要的宝物，是将来我们复兴再起的资本。”
“好在这些事情，我早有安排……”丹朱自嘲着，“当时只是以备万一的准备，没想到真的发生到了这一步，简直荒唐可笑啊……”
“不过这样也好……不使我们最重要的东西失落，敌人纵然杀进来了，也得不到最大的好处。”
说着，丹朱单手一拂，有几样东西浮现。
诸多曾经追随过龙祖的老臣，脸色都变得肃然起来。
那是……
是四海水势图，是**之权柄，是天地水元根本！
这些都是龙师最宝贵的底蕴！
一般的财富，对于龙师来说，重要，却也不重要。
因为那靠时间都可以积攒。
唯有这些东西，才是真正宝贵的战略级财富！
不是单纯的积累，就可以积累出来了……需要是曾经的天地霸主，驰骋一时，横行一时，才能把持在手中，是洪荒天地最坚挺、最有价值的股权之一！
打残了龙师，或许用不了多久，龙师自己就靠生育繁衍补回来了。
而这些东西失去了，龙师就是痛彻心扉，呼吸都要停滞。
甚至于，还要担心，这些东西回成为扼住自己喉咙的致命点。
——比如那四海水势图。
若有人想要对四海动手，镇压海浪波涛，有这图在手，和没有这图在手，那难度是一个地，一个天！
这是攻略！
没有攻略，全靠大力飞砖……能做到这一步的，世上也没几个人。
有了攻略，或许只需要一件工具，便能一枪捅到龙族的肺管，让之呼吸困难，心态炸裂。
这个道理，龙师自己懂，而他的敌人……自然也是懂的。
丹朱知晓，龙师的敌人千方百计的谋算，收割的时候，绝对不会放过这件东西，会千方百计的去追查。
所以，他不会让崩溃后流亡的龙师政权携带——那是引火烧身！
巅峰的龙师都保不住，何况是流亡的？
既然如此，还不如瞒天过海，找几个保险柜，给安置进去。
其实，不用保险柜也行。
直接转交给火师，还有云师……这除了鸟师之外的两大流氓，也是可以的。
第七百二十五章 时光逆流，定海神针！
论实力，火师和云师是足够了。 他们足以抗下压力，不需要惧怕鸟师或天庭的锋芒。 甚至于在明面上顶尖战力的计算考虑，这两部都有巅峰强者坐镇，自身便如大势！ 且，他们身后各自有祖巫支持，潜在势力强大。 可惜。 正是因为这两大“流氓”够强，丹朱反而不敢轻易托付“遗产”了。 不然…… 怕是有去无回。 一旦火师和云师动了心思，垂涎四海，这眼下奉上龙族根基之举，岂不是形如自杀？！ 彼时哪怕是龙祖归来，也无法改变现状。 毕竟，火师背后站着的是女娲！ 女娲跟苍龙有道争……除非龙祖愿意放弃盘古，否则这便是解不开的结，能卡着脖子，女娲绝对不介意去拿捏一二。 而云师？ 这看起来还羸弱，但其领袖——轩辕，可是得了帝江祖巫无偿牺牲奉献而崛起的英杰，还掌握了太极图和盘古幡，把持巫族现下的正统！ 这样的一个人物，崛起之突然，说明背后掩藏了太多的隐秘，谁敢轻视？ 丹朱看不清，摸不准，生怕入了陷阱，搬石砸脚。 所以，那两个看似完美的守护对象，根本不在他的考量之中。 他需要找的目标，是一个有那么些野心和能力，却又缺乏底蕴的人物，其智慧可以掩藏和守护住龙族的瑰宝，不使其失落。 而又因此实力和底蕴不足，等龙师复辟，亦或者是龙祖归来，可以将瑰宝轻易收回，不用担心其野心难治，造成祸端。 如此人选，丹朱早已筛查出来。 “唉。” 丹朱想到这，却是一声叹息……要将自己势力的根基暂且送于他人处保管，心中实在不好受。 有耻辱，有不甘，还有无奈。 “是我等无能，坠了龙师威名，该当万死！” 主辱臣死，诸将悲愤，一个个怒目圆睁，对敌人恨不得千刀万剐。 之后，再行自尽。 “天地尚有成住坏空，人道难免兴衰起落，我们龙师，又如何能完全摆脱得了这样的规律？”丹朱却笑了起来，“不过，我们纵然衰落，但也要世人记住，我龙师曾经闪耀天地！” “眼下……正好！” “敌人这么大动干戈，分散我们的兵力，毁灭我们的信誉，自然不是小打小闹。” 丹朱眸光明亮，“剪除了枝叶，下一步该做的，当是摧毁主干。” “我们的防御系统，本可算完美无缺，是父皇尚在时所设，蕴藏了无穷智慧，等闲不好攻破。” “这是最坚固的堡垒，哪是寻常手段能瓦解的？” “唯有同源之力，可以渗透、侵蚀，欺骗守护的程序，从内部进行最彻底的摧毁。” “能有这份能耐的，举世亦无几人……而就我所知，天庭中便有那么两位古神！” “商羊！” “计蒙！” “粗略算算，他们差不多也该来了！” “两位妖帅，乘风雨而行杀伐，很给我们这已然衰落的龙师面子。” “不过，想要轻易的覆灭我们，却也是想多了……我们纵死，也要磕掉他们几颗牙！” 丹朱缓缓起身，“四海四龙王！” “彼时可愿随我同赴死，抗下最大的压力，给年轻的人杰、希望的种子，创造出逃出升天的机会？” “不敢请耳，固所愿也！”四位龙王高喝，眼中尽是斗志、死志！ “好！”丹朱脸上的笑容灿烂，“那……到我们的生命最后一息，我便点燃整个龙师，让之燃烧，令之绽放，化作最绚烂的烟花，尝试着与敌偕亡，让敌人留下刻骨铭心的记忆，照亮这一片青史的天空！” 丹朱，他就没想着能活！ 只要希望的种子们能够逃出去，他便会叫敌人明白—— 龙纵然能大能小，能伸能缩，明白什么叫委曲求全。 但是。 龙的精神，永远埋藏着一点刚烈的意志！ 当这意志迸发…… 朋友，我们一起去看烟花罢！ …… 坚定无悔的决心贯彻，龙师开始了行动。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运转——要转移的子民，复起的资源，瑰宝的保存…… 等等等等。 浴火重生的准备悄然间就绪。 不过明面上，保密工作做的很好，龙师虚张声势，诈唬着不知情的人员。 “想要提现？中止投资？” “没问题！” “我们龙师，童叟无欺，信誉满满，热情大方！” “最是讲诚信了！” “我们现在就给你们提现！” “不过有一说一，公是公，私是私，手续还是要进行的，你们要按照规章流程办事。” “先去××部门填一下表格，再去××协会提交一下资料……毕竟是你们违约了嘛！” “还有，注意一下理智……我龙族是高度重视治水工程的！” “绝没有外面流传的那样，说什么工程偷工减料，结果因为使用了劣质治水材料，导致了工程所在地的极度恶劣环境污染，激怒了土著，才使土著们使用暴力抗争。” “完全是鸟师不干人事！是他们刻意安排‘水军’搞事，鼓动土著闹事！” “相关证据，我们已经公示出来，你们完全可以去进行了解。” “对此，我们龙师强烈谴责，并且将动用巅峰武力进行警告……除非鸟师接下来不顾人族大局，否则事态将得到缓解，恢复正常。” “请各位稍安勿躁，完全不用那么着急，乱了自家阵脚，导致无数投资利润打了水漂！” 龙师代表讲话的人员，满口胡言，但却说的很像那么回事。 真真假假，糊弄忽悠，又筛选着人心，确定谁是朋友，谁是敌人。 朋友，自然是以诚相待，提前走完流程，补贴他们在艰难风雨中的物资。 至于敌人么…… 管你们去死！ 与此同时，龙师深处有浩大波动席卷，横击千秋万世，水道的权柄被彻底激活运转，要摧枯拉朽的破灭暴动的弱水之灾。 四大龙王坐镇四方，丹朱执掌中央，他们联手，看起来是在梳理错乱的风雨，平定肆虐的云潮，与艰险的灾情斗争，抚平东夷的创伤，让一切重新回归正轨。 但实际上，他们早已定下了赴死之心！ “轰隆隆！” 浩大无边的龙之法相，在冥冥的岁月中升起，祂咆哮万古，吼动诸天，裹挟着风雷，环绕着**，七色玄光作鳞甲，那是七大先天真水的大道真意！ 宇内巅峰的权柄闪耀，洪荒天地的重要股权之一在运转，龙之法相尽管有些笨拙，是被龙祖的传人与心腹联手催动，不算完美无瑕，但依旧强势无比，震动三界六道，横推万法万象！ 恍惚间，时光在倒流！ 一条浸润诸天万界的虚幻长河，“哗啦啦”的流淌，它虚幻飘渺，却又给人无处不在之感，洗涤着天地，代表了时间的意象。 时光长河！ 当然，这不是正品，而是洪荒七大先天真水中的宙光真水在发威，被龙之法相运转权柄，要以之硬生生的击溃暴乱的弱水灾情！ 这样的投入很大。 因为不是龙祖这位创道者、开路者，想要施展如此手段，那压榨消耗的都是借用者的根本，那是一种无与伦比的精神和**上压力，与天地、与苍生结下大因果！ 可龙师，早已不在乎了。 平定灾情是假，尝试带走一个“幸运儿”，才是真！ “叮叮咚咚！” 虚幻的长河流动，奏出妙音……它与真实的长河流向背道而驰，覆盖了一方天宇，纠正着错误，逆改了过程。 在这时代更迭后的大削弱版本，这堪称是极限的操作了。 一时间，崩溃的水道在逆流，连绵的雨幕重返天际云端，那种时光倒置、万象退转的奇景，可谓是震撼人心！ 不过，略微有些可惜的是，这样涉及时光变动、历史更迭的景象，却不是常人能得见的了……那是超越一般感知所能感觉的极限，在玄微的时光中进行，直到功成之后，才会覆盖粘贴到真实，若岔道的河流，重新合一。 这一切，看起来都无比正常的进行着，龙师的顶尖高手消耗着力量，追查与横扫灾情的原因，气息逐渐变得衰弱，尽了自身的责任，任谁都无法挑出错来。 也不知道是过去了多久？ 或许是刹那，又或许是漫漫的时光。 在这重新自定义的河道中，都是说不准的。 当丹朱统率着龙王，在付出巨大消耗、即将要彻底解决问题时，一层虚幻的迷障，不知何时覆盖而来，迷蒙着灵觉，掩盖着声息，发生在悄然间。 龙之法相似乎浑然不觉。 不过，一缕平静而决绝的眸光，在其眼底划过。 …… “丹朱殿下有心了。” 夏后氏中，文命脸色略有些微妙，一只手按在一方宝匣上，“我文命的信誉，你们大可放心！” “你们将这样的宝物，做为本来的赔偿暂时抵押给了我，我自然会妥善保存。” “直到将来有一天，与苍龙大圣、放勋陛下大有渊源者，秉持血脉道痕，才能从我这提取。” 文命拍着胸口保证。 “对于夏后氏，我等自然是放心的。”狴犴神将风尘仆仆，“我尚有要事，不便在此久留，先行告退了。” 狴犴躬身一礼，便撤离了。 瞒天过海，偷天换日。 这是龙师的准备。 要掩盖下最根本的重宝，那自然是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通过正常合理的方式，交给一个敌人等闲联想不到的人物，方是上上之选。 文命，就很符合这样的标准。 他曾是重华麾下的干将，坐在鸟师前三排。 身份上，不会被轻易搜查。 而其野心…… 早在很久之前，龙师就对他投资了！ 他们能看出，这个小氏族领袖的眼中，有着蓬勃燃烧的野心斗志……这样的人，当有了才能，是注定不甘居于人下的。 相比出卖龙师，更可能是闷声发大财，对鸟师的领袖重华，进行欺瞒。 这便足够了！ 龙师不怕文命有想法，有野心……因为他们需要争取的，就是一段时间。 只要这段时间内，龙族的瑰宝不落到一个根本没法收回来的人手里，那便是胜利！ 文命……就挺合适的。 ——才怪！ “这么大的礼包，这么果断的白给，让我怪不好意思的。” 等龙师的使者离去，文命才显出神情的古怪，“那样正的姿势，令我很难克制住顺手捅上两刀的冲动。” “如此看来，你的恢复，会急速加快。”他侧身对着一道从旁边隐秘处浮现的黯淡身影，若虚无缥缈的云雾。 “嘿！”那道身影轻笑，“老龙的孩子，聪明是聪明了，可惜啊！他对老一辈人物节操的认知还是浅薄了。” “他如何能知道……即使他再低估我们的下限，也依旧是见不到底！” “哈哈！”文命抚掌大笑，“别说是那小家伙。” “就是我们同一辈的老活计，有几个能知晓我们这般离谱？” “这个时代，我们当是唯二死后再战的人了罢！” 东华帝君与红云古神谈笑风生。 他们离天下之大谱，刷新了诸神行事作风的底线……可以想见在未来，大家光弄死对手不算完，保险起见，还是要挫骨扬灰！ 不然哪天，就莫名奇妙的挨了个狠的。 “四海水势图，水元股权……” 文命眸光闪动，“唔，时移世易，这些东西跟我当年所见，都有些不同之处了，随时代前行而变化。” “不过，今朝都在手里，可以着手炼制镇压重器……既是能平定灾情，也可镇压四海。” “道友。” 他看向红云古神。 “我明白。”红云古神轻叹，“我当献此残身灵光，助道友功业一臂之力。” “只是，还请道友他日功成，全了我昔日之愿。” “好说。” 文命微笑，“有朝一日，道友合当代理掌管天下财源，是为财神！” “如此，我也可放心去了……”红云微笑，“龙祖终有盘古日，我跟他竞争，可是够呛的很，早日转行，也好避其锋芒。” 话音落下，便见云卷云舒，有气象万千，一道云幕席卷，荡漾古今。 一道灵光落入文命的手中，又被映照进入一根黝黑铁棒，酝酿无限沉重，有镇压宇内之威！
第七百二十六章 灵宝道场，龙师绝境！
铁棒色泽黝黑，夺去了周遭天地的诸般光芒。 它像是万千宇宙寂灭后的浓缩，又仿佛是最初最古、孕育一切生机变数混沌的显化……可不管是破灭也好，还是创生也罢，都代表了无尽的神威。 其可定四海，平波涛，上震天河，下荡黄泉！ 尤其是，当有了红云古神的贡献，一点灵光映照，送上了一份最宝贵的讯息。 那是这位云祖曾为水道帝君时刻的心得体悟，是对水之大道的一点终极体悟，成就这根神针铁，让之多了对水道的专攻！ 是的……云祖曾为水道的帝者，是为水元洞阴大帝君，又为水官大帝。 这是龙凤时代的旧案——彼时龙祖被魔祖击杀，尚为龙祖属神的红云古神，伺机而动，用自身云道，接受遗产，接管了无主的水道，终成一代神道大帝。 即使龙祖归来了，红云也不曾归还……他理由也是充沛。 “水道权柄，论起根本，也是自天地中来……你老龙能成为第一代水道大帝，那是因为你实力高强，打服了所有竞争者。” “可无论你占据它多久，你也只是使用者，是这洪荒公共资源的代管者！” “你遗失了，被我取走了，那你就是过了气！” “只要我不失德，没有做错过事情，在对天地水元循环上有贡献，你就没有资格强行逼迫我将之交出。” 红云有自己的道理。 哪怕他上位的手段不是那么光彩，是个有些不择手段的“官迷”……但他在位期间，论迹不论心，也的确是毫无过失，甚至薄有功绩！ 圣人无私，故能成其私。 红云或许没有圣人之心，但他有圣人之行。 坐在水道帝君的位置上，他便是合格的神道大帝，以苍生心为己心，循环天地之水，行云布雨，从无差错，在洪荒中深深打下了自己的烙印。 只要他一天不宣布搞事，聚众谋反，仅仅是加强自己的影响力……那任谁都是挑不出错来的。 如此行径，即使有人不认可他上位的方法，却也无法攻击他，将他赶下位置。 就是可怜了龙祖，徒为他人做嫁衣。 所以，这个巫妖的纪元里，苍龙大圣会那么惦记红云的性命，非置他于死地不可，也是有原因的。 公仇、私怨……混杂在一起，终是让龙祖在天庭中痛下杀手，击毙了红云。 一切曾经失去的东西，得以收回。 可惜。 风水轮流转。 苍龙大圣，他又又扑街了！ 红云因此得以脱离死境，再战洪荒！ 不能说龙祖太菜……只是他面对的考验越来越强。 这一回，没有魔祖出手截杀，但他却是等同于同时对抗当世最强的三位大成就者！ 鸿钧想要以他为矛，破碎不周，下了狠手，打入了时代的底部，封印加身。 东华殒命，想要死的“真实”一些，太昊便入局，再顺手拿跳的最欢快的头铁龙开刀，造就了应龙。 人道呢，则是自己成精了，有想法了……而当有风曦这样愿意自我牺牲奉献的榜样在前，那对野心勃勃、有点搞种群歧视的龙祖，支持力度自然是小了那么“一点点”。 三位至强者，不是盘古，就是无限接近盘古。 龙祖何其惨烈！ 这也让红云古神轻松归来，被文命所唤醒，点燃归路的明灯，接引本性的真我。 红云重新入局，参与到了“定海”计划，成为举足轻重的一份子。 他是一个关键。 昔日其所掌控的位格，在龙祖不再屡世的当下，便是水道的最强！ 这“最强”，可以办成许多事情。 “有此，大体便成了。” 文命弹指，轻轻敲动了铁棒，发出一声闷响，顿时让十方时空动荡，令光阴都凝滞了！ “有劳道友了。” 他含笑道，对红云古神表示谢意。 只是这回，云祖却无声，敛默沉寂至极。 他的灵光凝聚，陷入了冥冥中的道境，在重整自身根基，厘清自己的资本。 这个混乱的纪元时代，很多东西他失而复得。 ——像是再度执掌了云道的权柄，有了继续提升、染指水道的资格。 没有了龙祖的镇压冻结，这一复归，许多东西便都能被重新启用，被凭借后门而影响……例如云平台。 不过，红云这回并没有多么贪恋，很是舍得，有了点划清界限般的行径，将对水道的掌控梳理出来，带着点隔绝的意思。 毕竟，这个时代摔爬滚打，他很清晰的认知到——龙祖，是个狠茬子！ 虽然苍龙大圣，每个版本都历经艰辛……可也是真的强啊！ 哪怕一番大起大落落落落，他也是有过人胆魄智略，在危难关头趁势而动，一举算计了三位大能！ 窃取了鸿钧的天之道，篡夺了东华的法之道，又唬骗了女娲，让她以造化之道，点化苍生万类，多了一点龙性，造就了恐龙一脉！ 最大的胆子，做最大的死，成就巅峰！ 某种程度上来说，龙祖被人圈踢，一堆猛人联手狂削，是有那么点因果报应的意思。 毕竟到了这一步，谁是因，谁是果，却不那么重要了……大家都是因为强大而古老，因果上可以颠倒错序。 因为你在未来得罪了我，所以我现在就收拾你一顿，不过分吧！ 那么多重生流的话本，不都是这样写的吗？ 现实再比小说更魔幻一些，很正常不是吗？！ 不过，能去收拾龙祖的，都是有实力的。 云祖发现自己，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 若是继续跟这样的人物，去争夺水道的权柄，倚仗为盘古的根基……嗯，还是算了吧。 改行！一定要改行！ 而对此，红云古神也早有筹算。 云，无形无相，变动周流，分和四方，聚则成雨，散则成气……若从宏观考量，与气运财富的分配聚合，却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从云道转财道，有着曾经主持打造云修行平台的经验，足以实现无缺损过渡了。 最妙的是，财道有主，归属气运道主……这却是最不用担心出现盘古道争的。 ——因为气运道主早已盘古了！ 这最好不过。 只要能做通大佬的工作，之后的小日子便会很舒服，不需要担心被迫进行激烈又惨烈的竞争。 安安稳稳，端坐钓鱼台，看云卷云舒，自然清净。 这也是红云的念想。 曾经，他那么抛弃节操，甚至于趁着龙祖嗝屁的时候，没底线的接收“遗产”，图的是什么……还不是往上爬？ 爬到一个足够安全的高度，财富自由，精神满足。 云，变幻万千，其实并不在乎，也并不执着某一形态……当时谋取水之道，是因为这便是一条捷径。 今朝再看，苍龙凶猛，水道或许走不通了……也无所谓，难度太大，可以换一条路嘛！ 只要能实现目标，便足矣！ 而有过染指过水道的记录，成为水元洞阴大帝君，这便是“资历”……跨行转专业的时候，天道也好，人道也罢，都会高看几眼。 如今他的经历，便是这份真实的写照。 不过。 虽然惊惧于龙祖的凶威，红云退出了水道竞争的市场，可昔年身死之仇，他觉得么，还是有必要给最后上点眼药的。 ——好好的商业竞争，老龙你不讲武德，偷袭杀害我，过分了啊！ ——那也别怪我，最后给你留下点深刻的印象了！ 带着点滴残念，云祖沉入了虚寂的状态，一点道性闪耀间，有五色迷离的光辉烁烁。 苍穹之上，云气弥漫，卷动蔓延，渐有二十四层之划分，各自成有章法，内结玄机。 蕴含水道至贵的位格，成平定四海之重器，时空蜷曲，混沌舒展，成一方芥子，又如无量诸天。 二十四方诸天，旋生旋灭，若梦幻泡影，如云海变幻一般玄奇。 同一时刻，一方空无道境中，灵宝天尊独立虚无，袖中忽有玄光转动，一套灵宝骤起变故，似乎多了几分真实与圆满。 天尊摊开手，那一套灵宝悬浮在掌心上，映照此地五色迷离。 “龙族……” “唉……” “冤冤相报何时了？” “冤家宜解不宜结啊！” 天尊叹息间，掐指一算，忽然沉默了。 “唔……” “嘶……” “冤家……” “其实吧……” “只要支持的力度够大……” “我把道场移到海外，去堵龙宫的门，都不是不可以的！” “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那么大的价钱……” “是不是要造点什么金蛟剪啊、缚龙索啊之类的东西出来？” “两件以上七折起，还包邮哦！” 灵宝天尊一改高冷的理中客姿态。 没办法。 实在是某些人，他给的太多了！ 灵宝天尊，多么正直坦荡一个孩子，却被腐蚀出了灵活的道德底线。 …… 夏后氏中，风云跌宕。 有人布局千秋，谋算万古，下了好大一盘棋。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现在的时刻，舞台上所表演的，是龙师，是天庭！ 当龙师面对暗中敌手的狙击、工程的崩溃时，含怒而动，催动了龙祖的权柄，演化出至高的法相，撞入了岁月的长河，在逆改现在，重置过去！ 这正合了某些对手的心意。 大罗之能盖世，的确是能修改历史，颠覆现状。 这样的强者之间的博弈，注定了其复杂……因为随时有人会“悔棋”。 好在，“悔棋”也不是没有代价的。 因为改变过去，比维护现在，要支出太多太多的力量了！ 毕竟动了过去，会导致许多时光感知跳出时序的强者都会随之而动，重复体会已经做过的工作……加班诶！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成为巨大的压力。 维护现在却不同……谁会管你们打生打死呢？ 这一来一去，便是巨大的差距……因而也给了智慧谋略操作的空间，能够以弱击强，赚一些差价。 所以，弱者不能将希望放在过去，只因那会让自己更弱。 只是很多时候，路，没有的选。 弱水成灾，工程崩溃，龙师被搞的濒临破产了！ 此时此刻，这一个庞大势力，就如同是是输红了眼的赌徒，不得不将最后的一枚筹码也压上去。 因为即使不压，那欠下的巨额债务，也足以压垮龙师。 一枚筹码，于事无补。 而压上去……万一赢了呢？ 这是一点希望。 可有时候，希望……也是溺死人的泥潭。 属于天庭的老练钓客，面对垂死挣扎的鱼儿，不紧不慢的控制着渔线，让之挣扎，放任其反抗，一度令之看到曙光。 ——弱水的问题就要平定了！ 耗费了巨大的力量，全新的历史编织演化，展现了原本正常的姿态……这样的场景，一旦被重置回到真实的时间线上，足以抹去这一场动乱，归于未爆发时。 之后，龙师将会疯狂的出动大军，将那些叛逆绞杀干净！ 然而…… 这是永远无法到来的梦，是遥不可及的希望。 当龙之法相近乎功成的那一刻！ 在无声无息间涌动的迷障之中！ 袭击……爆发了！ “轰！” 岁月的波涛中，是最惊艳灿烂的光在爆发！ “嗡！” 重置的时光线，看起来已经被掌控约束的弱水之内，一道深沉的影子浮起，祂混杂在龙族所掌握的水道玄妙之中，一度瞒过了丹朱与四海龙王的感知！ 当祂主动脱离之时，也是惊天的攻伐迸射之际。 “哗啦啦！” 滔滔长河流动，一缕缕盖世的伟力在升腾，无尽绚烂的光雨如丝，盈满了这一段宙光的支流，每一抹的光华都衍生出了诸天万界，那景象太过美好而……危险！ 两大妖帅，强强联手，重拳出击！ “商羊！” “计蒙！” 龙之法相张口怒喝，发出响亮龙吟声，“原来是你们！” “我早该知道的……弱水！弱水！” “这是你们天庭的特产，这种事情背后，怎么可能少了你们的身影？！” 丹朱做惊怒姿态，后知后觉，驾驭着龙之法相，便要从此地退转而出。 然而…… “想走？晚了！” 计蒙不疑有他，只是轻笑，“请东皇陛下援手！” 话音刚落。 “咚！” 一声钟响，一股最可怕的能量波动浩荡了万古时空，自时光根源处而来，震断了这一出河道，撕裂了这一段时空。 “龙师！” “今日……合当覆灭！” 妖皇的审判，回荡在诸天中。
第七百二十七章 太一战炎黄，龙师落幕时
混沌钟奏响龙师覆灭的悲歌！ 这一件至宝的出现，恰到好处的打击，动摇了时光长河的稳定，截断了龙之法相的归路。 这样的状态并不能持久，稍过上一点时间，或许便会被找到破解的办法。 且，东皇也并非没有对手了。 炎帝和轩辕，时刻关注、戒备着他！ 当混沌钟在岁月的根源搞出了大动静的时刻，有数道眸光在光阴的雾霾中亮起。 “太一！” 岁月长河之上，响彻着古老神祇的咆哮，人面蛇身、直目正乘的时光大圣，衔着星星烛火，仿若化作了舟楫，横渡万古光阴，携带着把持煌煌火道的人皇逆流而上，横击大日金乌！ 炎帝来了！ 时隔多年，在九黎一脉脱离后的时光里，做为主力与天庭争锋，压力巨大，让他的鬓角早已变得灰白，发际线更是稍有上移。 不过，他的脊梁依旧挺直，眸光依旧坚定，有十死无悔之精神。 当他洞察到东皇的动作，立时便出手了，试图做些什么，帮助龙师跨过死劫。 而如此做的，还有另一人……轩辕！ 这位云师的雄主，此刻则是启动了人道战车，两件先天至宝的组合，哪怕对于时光的操作不如混沌钟这般术业有专攻，但是靠着力大飞砖，也可谓是横冲直撞！ 人道战车撞破了岁月的波涛，它的司机闭着眼睛，“哇哇”乱叫，抓紧了方向盘，踩死了油门，那种愣头青一般的新手上路，不知能吓跑多少老司机。 年轻的司机，感应着血脉、道路的吸引，在奔流十方的时光长河中也不会迷路，靠直觉选中最接近的捷径，直指龙之法相受困的节点。 这年头，能有这样本事的，当世也无几人了……赫然是应龙神将！ 她被临时抓了壮丁，开着人道的战车，载着轩辕，去做为天降救兵，欲要拯救龙师于水火中。 ——这绝对是因为根脚的特殊，背后绝对没有丝毫黑幕。 ——轩辕拿人道的节操发誓！ 在人族动荡的时刻，在龙师遭难的节点，火师与云师都尽了应有的责任，放下人族各大王庭内部或许存在的矛盾，主动出手救援了。 他们要粉碎天庭的阴谋，踏破东皇设下的陷阱，让莽撞入套的龙师得以摆脱困境。 然而…… “呵！” 东皇轻笑着，“此路不通！” 他的身影显化在岁月长河上，负手而立，一道朦胧古钟虚影，浮现在一片广袤无极的混沌庆云中，悠悠而响，震响三界六道，让诸天为之成，令万界为之灭！ “龙师，变动历史，妄改过去，与天地、苍生结大因果，当受破灭之劫！” “大势在我……人族，也想逆势而动？” “痴人说梦！” 太一漫步轻语，面对逆流而上的炎帝、追寻根本的轩辕，忽然间抬起一只手，握成拳头，中正平直的便是横推一击，没有花里胡哨的印法，却打出了匪夷所思的灿烂神威。 “轰隆！” 震动诸天万界的波动席卷，无尽的狂澜扫过，太一顺流而下，他的意志高高在上，覆灭了也不知道多少种无限分裂中的未来宙光欢迎，让时间长河都似乎因此改道了！ 滔滔浪花，千千万万飞溅，照耀永恒的辉煌，却是都烙印着属于东皇的风采，成为万古诸天传颂的神话！ 上击九天，下镇十地，纵横宇内，太一天帝！ “轰！” 炎帝与轩辕联手合击，打灭了一段青史，磨灭了一段时光的兴衰，让时光不存，令命运不复。 几位当世巅峰的高手，哪怕都不在最强的姿态，为封镇魔劫，都付出了许多……可他们的对决，依旧是震古烁今的，大碰撞撕裂了混沌，扭曲了时光长河，让一处河道断裂了，出现了莫大的空洞，仿佛是一切走到消亡时的恐怖景象。 “咳！” 极尽的碰撞中，三位领袖，三位帝皇，各自身形都震动着，有人踉跄，有人咳血，有人只是微不足道的摇晃。 而很明显的，太一的状态是最好。 星星之火燎原，云卷云舒聚散，炎帝和轩辕各自把持着一条普世的道路，可在今朝对抗东皇时，却显得有些无力了。 “我都说了，大势在我。” 太一逝去嘴角的血痕，含笑说道，“这一个角的博弈，是你们输了。” “输了，就要接受现实……冥顽不灵，改变不了什么的！” 东皇叹息一声，立身在岁月之上，对话的对象却不是炎帝和轩辕了。 似乎是随心所欲的叮嘱，但精准的下达了指令，给妖帅，还有妖兵妖将。 “去吧。” “尽情的杀戮，收割战功。” “自上而下，彻底的摧毁龙师！” “斩掉他们的领袖。” “扫荡他们的精锐。” “让我们的对手彻底死心，放下那不切实际的幻梦。” 冥冥中，他背对万千大军，下达了诛杀殆尽的令喻。 “谨遵东皇陛下法旨！” 狂热的呼声，自光阴中而来，自东夷统帅的大地上而来。 杀戮的盛宴，开始了！ …… “杀啊！” 苍茫大地、浩瀚山河上，弱水成灾，泛滥原野。 趁着这样的大势，有千千万万、近似于无边无际的战军在冲锋，他们从四面八方而来，涌入到龙师最核心的中枢。 无数早已准备好的破城利器被使用，在这处有着最多最坚固长城守护的地方轰炸，凿破龙师的堡垒。 本来，这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情。 但……或许是当初主持铸造的龙祖也不会想到吧！ 有朝一日，护城的根基会出大问题！ 龙师为治水，动用了水道的权柄，这是一把双刃剑！ 早有布局算计的敌人，夺取了其中的核心，反而倒灌了此地的格局，从内部崩溃了最坚固的堡垒。 一道防火墙，放了无数的入侵，却架不住后台管理权限的丢失，成了开门揖盗！ 当分散转进于其间的天庭精锐汇聚起来，在付出一番牺牲代价后，便攻破了外部最坚硬的防护，杀入了其中！ “杀！杀！杀！” “一切资源，尽在杀戮中得！” 妖族的战将呐喊，振奋着妖心，“长生不死，万世永恒，都在眼前！” 说到兴起，他更是带头冲锋，成为了领先突破者之一，带领着麾下冲杀在最前。 当然，有激进者，也有稳重者……天河水军中，却是不乏有妖将嘀咕，神色微妙。 “怎么感觉……突破的这么容易？” “虽然看起来很正常，可我总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冷静理智者迟疑。 不过，一方面是实在看不出什么问题，另一方面也是有后方军令如山，心头一横，也入了冲杀的队伍。 而对于侵略，龙师自然是有最坚定的抵抗的。 一个个战将士兵，面对被击穿的长城，面对杀进来的敌人，不惧不退，抱着十死无生的决意，“一寸山河一寸血，今日有死无生！” “杀一个回本，杀两个小赚，杀上三四五个，振我龙师雄风！” “杀！” 龙师的大本营，瞬时间成为了血与火的世界。 惨烈。 疯狂。 这是唯一的主题。 而这样的主题，不是唯一。 龙师，终究是人族如今的四大支柱之一！ 哪怕这些年来，它衰落了！ 可这样一个庞大势力出现动荡，其他的无论是盟友，还是敌人，又怎能忽视？ 火师与云师，除却各自的领袖在岁月中博弈，剩下的重臣与神将，都是第一时间有所反应，紧急抽调精锐，要以最快的速度去驰援。 但是，天庭自然不会坐视。 做为早有预案准备的一方，他们早已做好了层层拦截的准备。 一时间，战场以龙师为中心，在四方爆发，天庭以有心算无心，占据了主动。 龙师今天必灭——太一说的！ 绝其苗裔，诛其领袖……东皇要龙祖即使归来，也会成为光杆司令，再不会对盘古的棋局造成影响！ 为此，除却重兵渗透，创造合适时机覆灭龙师中下层的精锐，更是连丹朱、四海龙王之流，都被算计入局，等待着一网打尽！ 两位妖帅，隐藏潜伏在了岁月中。 当龙之法相的退路断去，他们毫无顾忌的下了死手，在那被圈定、限制死的场地中绝斗，不死不休！ 他们的胜算是十足的。 两大妖帅，都是最顶尖的大神通者。 再进一步，便是横绝万古的太易巨擘！ 而对手呢？ 仅仅只是丹朱和四海龙王罢了！ 顶天了，就是寻常的大能，欺负一般大罗可以，但在这死斗的困境中，注定了有死无生。 “哧！” 璀璨的刀光划过，计蒙强势出手，他斩出了至强的一击，在岁月的长河上肆虐，跨越纪元征伐，从天地开辟前的混沌中，便有属于他的力量降下，划过龙凤的时代，辗转巫妖的纪元。 乾坤万象一时幻灭，这一处战场中，诸般事物都仿佛走向了终末，被一篇死寂的灰暗所吞没，那是被黑白二色还要空洞的深沉绝望，在凋零一切的生机。 “铮！” 商羊妖帅亦是不遑多让，她取出一柄战剑，剑光刺目耀眼，漫天若覆雨一般的垂落，渗透进所有的时空维度，无处可避，无处可逃，掺杂着腐蚀消亡的力量，怒斩大龙头。 “吼！” 龙之法相怒吼，它奋力的抗争，却难以改变负伤的现实。 爪牙被斩断了，鳞片被剥落了……本来是虚幻权柄的凝结，不应存在实际的形体，可是在这片战场中，连概念都会被凝形从而斩落，真正伤筋动骨，甚至是取走性命。 玄黄色的“血液”，洒落在了岁月的长河中，道着凄凉，说着绝望。 “可恨啊！” 龙之法相悲鸣，逃不出去的战场中，它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但无法更改不敌的窘境。 “若祖龙尚在，我龙之一脉，怎会被尔等所欺！” 愤怒的吼啸声中，法相狂暴，无数血液沸腾燃烧，这些掉落在外的残痕奋尽最后的力量，浸染着岁月光阴，凭着龙族掌握天地的股权发威，让昔日最灿烂的光景再现！ ——那是龙祖最辉煌的时刻！ ——也是龙之大道最巅峰的表演！ 恍惚间，此地的时空错乱了，像是回溯到了更早一些的时分，那时有苍龙大圣笑傲世间，尽夺天之道、法之道，凝结十二金龙，欲与天道、与盘古一战！ 盖世的气息挥洒，骇了计蒙与商羊一跳。 他们的头并不铁，没有多少超越自我、逆行伐道的**，在第一时间就做好了防守的准备。 不过很快，他们就哂然一笑，放松了。 “只是岁月残存的烙印……唬人可以，动手？还是算了！” 不错。 仅仅只是虚影。 终究是……时代变了！ 龙祖都被镇压，封在了时代版本之下。 纵然龙之法相祭祀燃烧，能唤回的，能再现的……终究是梦幻泡影！ “我还道你们能给我什么惊喜。”计蒙幽幽一叹，情绪莫名，“可惜……没有。” “既然如此，你们也不用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我这便送你们上路。” “红云曾经的示范，给了我们很大的启发……想要晋升，除却苦修之外，最好的捷径，便是接收遗产了。” “这或许，便是神道诞生时便留下的仇杀宿命罢……一个萝卜一个坑。” “谁让你们掌握着水之大道呢？” “胜过我等风雨，位列上级……主弱臣强，终会遭劫。” “以你们之血，助我等登岸！” “太易太初，便是两重天地！” 计蒙长长叹息。 他刀光再起。 这一回，是斩尽杀绝！ 然而。 也是这一刻。 龙之法相笑了。 笑的很灿烂。 一边笑着，它一边燃烧了起来。 祭祀般的神圣火光熊熊燃烧，锁定着因果，确定着指向，就盯上了计蒙。 无视了斩下的刀光，将法相给劈成了两半，可怖的伤口出现，生命的光辉都黯淡了。 但是，它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唯有一点坚定不移的意志，选中了“幸运儿”。 “嗯？” 计蒙悚然，便是疯狂倒退，要远离。 但，无用！ “龙会死。” “但不会死的那么简单。” “一定……要有陪葬啊！” 龙之法相灿烂的笑着，“道友！” “你与我……同去罢！”
第七百二十八章 计蒙殒落，丹朱遗命
在走向死亡的时刻，龙之法相反倒是绽放了无限的光芒。 它在燃烧。 它在献祭。 那种规格，那种层次，在一瞬间突破了常理，根本不像是几位普通大能主持的祭礼，超出两位妖帅的想象。 光焰熊熊燃烧间，岁月的河水蒸干了，万法万象都溃灭，时空在此断流，诸有在此崩塌，一片最古老的混沌弥漫，又有沉寂的虚无在演变。 倾尽所有一般的演绎，再造着“无”，那是太易才涉足的至高领域！ 龙，献祭了太多，目标明晰准确，创造了这种奇观……这是一种指向明确的祭礼，向大破灭而祭祀，以自毁牺牲为代价，创造出太易级数的毁灭力量。 这种力量，在太易中，只是地板砖……因为这个层次，不止有毁灭，还有创造，在毁灭的虚无中重新制定概念与规则。 龙的献祭，只有毁灭，创造……不管了。 但，这也足够了。 反正他们管杀不管埋！ 不过是想要拉一个陪葬的而已！ 用不可控的巅峰力量，降维打击一个目标……哪怕弄不死呢，也能带走半条命！ 只是，这份牺牲太大。 五位驾驭龙之法相的强者，是祭祀者，也是祭品之一。 之一！ 跨越境界杀伤敌人，哪有那么容易？ 单是数量，绝对不够！ 大罗的博弈，从来就没有以弱击强的说法。 如果有…… 那一定是开挂，或者背后有人！ 运气，早已不足以解释所有。 毕竟，谁还不是俯瞰古今未来的观察者呢？ 你想做站在风口上的猪？ 别人早把位置给站了！ 这种存在，是巅峰强者，是幕后黑手，是一个大阵营的掌舵者，有绝强的力量，有掀桌子再来的可能。 龙族本也有。 可惜在今朝，能给龙族做幕后的龙祖，已然被暂时封号处理了。 可悲可叹。 当失去了龙祖的震慑，剩下的成员，即使足够努力了，但先天就矮人一头，被打了个信息差，行将断绝了根基。 龙师的继任者，看着这样的发展，不胜悲凉，也因此做出了最决绝的、玉石俱焚的举动。 要给敌人留下一个终生难忘的记忆。 所以。 他们是祭品，也仅仅是祭品之一！ “你们……有备而来？！” 计蒙妖帅骤然止住了倒退的脚步，脸色愁苦难看，叹息了一声，“举族以祭祀，将气运以及过往一切的辉煌，都带在了身上？” “甚至，还有这水道的权柄……” “你们这么做，是掏空了龙师所有的积蓄，再没有守护了，防御一触即溃！” “哈哈哈！”燃烧的龙之法相大笑，“那又如何？” “我们要来这岁月之上前，便已经明白了！” “这是一个绝杀我等的陷阱！” “而当我们这些高层死干净后，纵然族中的防御再高，城墙再厚，又能怎样？” “同样免不了被攻破的结果！” “一样的杀戮！一样的毁灭！甚至，还便宜了敌人！” “你们天庭，能掠夺我们的财富，夺取我们的资源，杀戮我们的子民……” “与其这般……” “那还不如我们自己都用了，做为祭品，点燃最绚烂的烟花！” “你们想要掠夺我们龙师的种种技术成果积累？” “做梦去吧！” “往后的岁月里，去一点一点从天地中重新收集整理……要快些哦！” “不然，我们的始祖便归来了！” 龙之法相最后的遗言中带着些许戏谑，祂在告诉祂的敌人们。 ——龙的宝库，空了！ ——你们杀戮，你们占领，得到的只是一无所有，任何一点天材地宝的收益，都别想有！ ——以战养战，是做梦！ 龙的血性，龙的决绝，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与敌偕亡，不计代价！ 祂的宣告，回响诸天，激荡岁月，让诸多强者有感，皆是动容。 “好烈性的龙师！” 古神叹息，“平常的时候，能伸能屈，能大能小。可在关键的时刻，却那样的坚定决绝，悍不畏死。” “这继承了龙祖的性子啊……别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他们是即使面前是南墙，也要考虑着撞出最大的一朵血花！” “或许，我有些明白了……老龙为什么野心那么大，永远执着于盘古，不肯错过任何一个时代的机会。” “想要告慰这样的牺牲，没有最高的荣誉，那怎么行？！” “背负着亡者的念，所有人可以退，唯有他不能退，必须头铁到死！” 排排坐，分果果，那不香吗？ 靠着龙族自己的底蕴手牌，如果坐地起价，各方交易，这里达成协议，那里实现交易，稍微等上几个时代纪元，自然便是“众望所归”了。 可龙祖不愿等，也不能等。 他早已不是只为自己而战了！ 追随龙之精神的拥趸者，歌颂着勇气的赞歌，遍布着每一寸山河，染上了自己的鲜血。 做为反馈，龙祖唯有以最不妥协、最霸道强盛的姿态，去摘下那举世最高的冠冕！ “龙……” 站在人道的战车上，轩辕的眸光微起波澜，似乎有过刹那的深思。 他手中的东华剑——今朝的轩辕剑，骤然间更添了三分的凌厉，斩断着妖族高低有序、弱肉强食的法，劈开通往惨烈战场的路。 此刻，东皇的战意也不在那么强盛。 毕竟，龙之法相的献祭，已成定局，就战略目标而已，早已实现了。 尽管，龙师高层的死，不是被杀，而是自杀……但，死了就是死了。 虽然，代价有些出乎他的预料，战利品收获寥寥无几，只是重新确定了战争格局与主动权。 赢了。 但没完全赢。 这让东皇眼底有几分深沉，若有所思，仿佛被触动了，再度审视这个巫妖争雄的时代，考量着一个个族群的决心与士气，增添了全新的变量。 “蚍蜉虽弱，犹可撼树。” 东皇幽幽一叹，心思分散转动间，跑路了一条小小应龙，成为他拦截的漏网之鱼。 ——轩辕和炎帝联手狂攻，似是杀出了火气，燃烧本源再战，只为撑开刹那的通道，放过去一条应龙。 太一也不以为意。 一条应龙，能成什么大事呢？ 战局已定了！ 纵使赶过去，能做的也不过是收尸罢了。 …… 绝对的虚无，湮没了一段时光的支流。 当这样的事物降临后，一切都被凝滞了。 时光与命运，在虚淡与蜷曲；创造和毁灭，在扭曲与重叠……一切种种，概念规则，它们被成就，它们被毁灭，最终极的产物，超越着世人所能理解的极限。 最终，成为不可直视、无法触及、不可名状的事物，是存在与不存在的重合，是正确与不正确的总括。 它不确定，亦有无限的可能，又超然于时空的逻辑之上，让人无法以现在的答案，去描述它的所有——因为描述者的现在，可概括不了它的现在！ 一说就错，一想就缪。 就像是玩一把猜拳的游戏，亦或者是赌狗的五百万大奖。 没有太多的约束，唯一的要求便是——你先猜！ 等半个小时后，我再给出结果。 这样的玩法，或许你能血赚一次，可我永远不亏。 想要破解这种不确定的逻辑规则，唯有太易。 他们涉足到了这样的领域，是规则的制定者，是概念的创造者，超然于其上……只要不被盘古者的大铁拳给轰中，玩了一手公平与公正的调查，那便是无限快乐，最终解释权归其所有。 在最决绝的赴死中，龙之法相展开了最盛大的献祭。 而它所造就的，就是这样领域的破灭，成为对“幸运儿”的专杀！ 计蒙，就是这个“幸运儿”。 哪怕他走到了大神通者的巅峰，再进一步，就是太易巨擘！ 可当他被对手给锁死，说“我想跟你玩个游戏”的时候…… 他便很无奈的要面对这个纪元有史以来最可怕的针对打击，赌一把命。 “吼！” 妖帅的咆哮，回荡在诸天万界中，他奋起神威，倾尽全力，打出了凝结毕生道行的一拳，拳光照亮了岁月，若一轮神阳沉坠在时光的长河上。 无数世界，无数时空，一个又一个腾跃了时光又非是锚定了自我本性灵光的修士，运气很好又很不好的从时光碎片的映照中看到了这一幕，便很不幸的被同化，被点燃，在悲呼间化作风，化作雨，羽化天地。 这尽是一尊妖帅反扑的不经意余波……不，连余波都算不上，只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罢了。 计蒙妖帅展现法相，奋力反扑，面对无处可逃的献祭锁定，他在以开天辟地的法道去试图破解。 可惜。 层次高一线，便高的没边了。 在龙之法相最后遗言的呢喃中，似乎永恒普照的神阳，黯淡了！ 虚无在弥漫，它在终结种种事物，让之陷入永恒的虚寂中！ 商羊看的触目惊心……只是一点余波的蔓延，擦过她的身躯，便让那一部分躯体都被“同化”，或者说是“消泯”，成为了梦幻泡影！ 她做侥幸避开针对的存在，都是如此。 何况是被重点关照的计蒙？ 当虚无的扩散，连洪荒天地都被惊动，这自证大罗的植物人的本能被触动了，自然展现了至高的伟力，更恐怖的太易威能扫来，溃灭了龙之法相管杀不管埋的让世界感受到痛苦的献祭，修复了毁灭的视界，诸神才得以窥探到战场的一角。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一如往昔……洪荒出手，效果是很有保障的，种种事象，都归于原状。 只是…… 祂只追溯时光的再现，场景的复原，却不管战事的善后，也不是负责康复的精神病院。 仿佛是电脑坏了，修一修就完事。 至于里面储存的无数宝贵影视资料？ 那可不关祂的事！ 洪荒的野性本能，被惊动着翻了个身子，然后又翻了身子，继续去睡了。 只留下战场中，看似完好的两方对手，计蒙与龙之法相。 然而，刹那之后。 计蒙妖帅的形体，便化作光，化作雨，一点一点的散去了。 他的自我，早已无法约束定义他的形体了……因为，龙师的绝境一击给了他，消杀了他的形体，溃灭了他的意志灵光！ 形体可以被天地复原，但是意识……需要自我的修复。 计蒙做不到了。 大罗法相，化光成雨，若羽化一般绚烂，在背后却是凋零破灭，一道灵光黯淡的逐渐显露出来，带着一位妖帅最后的遗念。 “唉……可惜了……” “投机取巧，失败了……” 有几分的感慨，有点滴的释然。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做为一尊古神大圣，错估了龙师最后的反扑力度，以至于被硬生生打到沉睡，在巫妖的时代竞争中出局。 他有些慨叹，却也有着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没有太多的怨天尤人。 虽然做事做的不太光明磊落，但也是敢作敢当。 “商羊，剩下的工作，交给你去处理了……” 飘零的光雨中，一位妖帅……逝去！ 或许，这是巫妖时代里，真正的、彻底的战死的妖帅了。 毕竟其余那些报阵亡的…… 一个个都一言难尽。 “唉。” 商羊收敛了计蒙的遗留，有些迷茫的叹息。 她深深的吐出一口气，转身看向另一边。 而不知何时，龙之法相已经崩溃了。 做为献祭这种自杀性死法，更是没得救。 散碎后的法相中，掉落了四海龙王的先天灵光，早已黯淡，仿佛覆满了尘埃，连遗言都是没有交待。 唯一尚余残念的，仅有丹朱。 非是他畏死，只是几位龙王的照拂，篡改了些许祭祀的仪式，先行燃烧自己，将他留在了最后。 只是即使这样，他也没能活下来，在最终的弥留之际，唯有一点残念，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这一战，没有赢家。” 商羊摇头。 “呵……” 丹朱的残念在轻笑，“可未必呢……” 话音落下，此地时光波动，有人逆流而上，降临了。 那是应龙。 她顶着一头包——那是在炎黄二帝掩护下，撞破东皇封锁的伤害遗留，鳞甲破碎，状态凄惨。 但她终是过来了。 “晚了一步。” 应龙看着残破的战场，叹了一声。 “不早不晚，刚刚好。” 丹朱的残念却道，“吉……来，你过来。” “我最后托付你一些东西。”
第七百二十九章 应龙——摄政大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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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章 夔牛成道，重华救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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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一章 站死跪活，和谈之议！
鸟师在行动。 多少年了，这一支势力在不断的更迭换血中，早已贯彻了重华的意志。 有野心的，不入核心的，早已被分流出了中枢。 到最后还剩下的，都是重华意志的拥趸，是他道路的践行者。 当其发力，便是上下如一，最短的时间内，将重华的指令落实。 步步为营，重新覆盖整个东夷。 这是一种极致的王道和霸道。 不过，重华手腕高超，很讲究分寸，处处都能占着理，一般人被卖了，还要替他数钱。 没有这样的本事，他前身也坐不上天皇的位置，得以号令天下。 “弱水成灾！” “兵戈战乱！” “呜呼我东夷兴衰，万世繁荣毁于一旦！” “龙师之无能失德，暂不讨论……当务之急，便是驱逐外侮，重建山河！” “我鸟师，义不容辞！” 在危难之际，鸟师作为老大哥，挺身而出，号召全东夷的氏族共渡难关，是很合理的吧！ 而他们，也不是嘴上说说而已，是真的有备而来。 “小斗进！大斗出！” “我鸟师，将制定全新援助政策，颁发专项发展重建贷款，助力每一个氏族的复兴！” 真金白银，摆出来了。 为了笼络人心，从根本上重塑东夷，彻地剥除人族火师正统分化人心、号召人族杰出英才自立为王的手段，确立重华为最高精神领袖，鸟师思想为最高纲领。 小斗进、大斗出的策略，自然而然的被推出。 斗，是容量，是数量的计量。 大和小，则是相对的比较。 给鸟师打工，接受援助贷款时，每一项物资，能收到以大斗来作为单位计量的资源，援助拉满，诚意十足。 而在偿还时，同样的数量，却只需要用小斗来归还。 什么意思呢？ 简单来说，便是贷款一万，还款连本带息，只需要九千！ 这种施恩于民的手段，简单又粗暴，但效果太好了！ 尤其是在这段艰难困苦的时期，面对治水和天庭兵戈的压力，大家都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甚至于有时候吃上顿没下顿……再是铁骨铮铮的硬汉，背负着巨大的压力，也很难坚定不移的对鸟师说“不”。 民心所向，最短的时间内，鸟师便成了东夷这块大地上的大势所趋。 曾经火师设下的局面，用以制衡失控的鸟师、重点关照疑似跟天庭不清不楚的重华，那成就的天罗地网，在今朝被一扯就碎。 各方氏族领袖，不知不觉间就被架空了……当然，事实上哪怕他们察觉到了，也于事无补，只能接受现实。 因为，鸟师不止手握甜枣，还手握大棒。 那肆虐横行在东夷山河大地上的，一支支由弱水衍生精怪组成的山匪、军阀……他们不是吃干饭的！ 这些组织力量，完美的做着脏活，由名为巫支祁的邪恶水神作为代表，四处攻城拔寨，灵活转进，打碎了不知道多少顽强氏族的主力，破碎了他们坚硬的脊梁。 能收拾这种恶性势力的，东夷这片大地上，只有鸟师了。 不过，鸟师预先诚恳的表示了—— 他们不是万能的！ 随弱水流荡的匪徒那么多，他们如何顾得过来呢？ 鸟师的人手毕竟有限，能做的，最多是优先照顾那些申请了鸟师援助的氏族。 毕竟，他们都急切到放弃自主的尊严了，怎么说都应该比你们这些还能打仗的部落，更需要援助守护不是么？ 道理，似乎是没问题的，说得通的。 需要援助——情况紧急。 不需要援助——自己可以抗住——情况不紧急。 合情合理的步骤中，鸟师一点一点的掌握了曾经分离出去单干氏族的各种命脉……包括且不限于经济的、军事的！ 甚至，还有人心！ 不合他们意图的死硬分子，则是不知不觉中被削弱，慢慢的凋零在时代中。 站着死？ 还是跪着生？ 这是一个问题。 而很多时候，人们面对这个由强势方提出的问题，往往没得选。 弱势者接受现实。 强势者赚的盆满钵满。 “小斗进，大斗出……这又如何？” “我永远不亏。” 重华坐观云卷云舒，笑看天地兴衰。 多少人杰，面对鸟师的资本，不得不低头。 正统如火师，却被堵在重重关卡外，被东皇统帅的天庭主力血拼火并，难以将手伸过来。 此地唯有他，号令当下，众生匍匐。 作为策划了这一局的棋手，他永远不会亏。 哪怕是小斗进、大斗出的大出血援助……可羊毛出在哪？ 出在羊身上！ 弱水成灾、泛滥东夷时，那些看似被弱水浸没销蚀的资源，可是大有门道呢！ 看起来，是消失了……其实，多半是被转移了。 好消化的，没有特殊标签的，入了重华自己的库藏。 不好处理的，有明确风格特色的，则是掌握在一个个肆虐东夷的匪徒山头手中。 等鸟师需要了，就去走一趟，推怪打boss，将资源点给刷一遍，合情合理的就收获了战利品。 重华施施然的操作，巧取无数东夷氏族创造的劳动价值，反手作为援助的资本，还要让苍生黎庶对之感恩戴德。 他不蛮横，也不霸道，并不高喊“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但是堵住了所有其他的选择，只有他留下的那条路可以走。 一面唱红脸，一面唱白脸，玩弄时势于鼓掌中，翻云覆雨不过等闲。 一套行云流水的组合拳下来，东夷人心所向，渐渐有歌功颂德，称誉重华为人族无上圣皇，功盖日月，德冠千秋。 至于曾经与鸟师相提并论的龙师？ 那是个什么鬼东西！ 龙师的流亡组织，重华都不屑于去灭杀，甚至还展现了一些气度，多次在人前表示，龙师治水的失败，不能掩盖了昔日做出的贡献。 今朝龙师战败，威名扫地，作为东夷老大哥，还是要帮扶一二的。 所以，特意敕封一地，作为龙师修养生息的居所。 且，龙师因发展问题导致的经济崩溃，欠下庞大债务……我鸟师作主，帮你们说和，代为偿还一部分，剩下部分还款时间拉长一些，尽量不让你们感到压力！ 一连串的动静，展现着重华的手腕和气度，让即使是对龙师的同情者，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鸟师已是仁至义尽！ ——不怪罪你治水失败的罪责，还给你安息休憩的地方，帮助偿还债务……虽然时局变化，这里逐渐有了天庭妖神的进犯，痛打浅滩龙。 ——这你要还能说鸟师的不好，龙师还有良心吗！ 龙师在苦涩中接受对手的恩赐，打碎了牙，和着血吞到肚子里。 怎一个凄惨了得！ …… 种种剧情，都按照重华的规划进行。 恩威并施，人心所向……纵有大智慧者，能在这里面感觉到不妥，却也无力挣扎和摆脱。 毕竟，内外交困！ 外有天庭入侵，内有鸟师施恩……这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力挽狂澜的棋局！ 重华有条不紊的逐渐重掌东夷大权。 相比于曾经的名义上东夷共主，外面被人族正统辖制，内部被各个独立主权的氏族领袖不畏强权……这一回，是真正的大权在握。 他掌握了各种命脉，占据超过一半的生产资源，比之当年最辉煌鼎盛的龙师，说话还要有份量！ 当到了这样的地步，重华便开始谋求自身道路的更进一步前行。 ——他要让自身超然而上，组建大联合体系！ ——他要作为一个超然的神，去处理人族与妖族的问题，而非再困顿于两条道路的冲突搏杀，让人道在无意义的道争中流血牺牲，浪费了无数的资源。 “我认为，人族和妖族之间，流的血已经足够多了。” “是该坐下来，和平谈判一次了。” 当重华计算着自身的声望，已经是大势所趋，得了东夷过半民众的支持，便开启了他最冒险、最激进的跨越。 和谈！ “数典忘祖！” 这若被点燃的导火索，引爆了无数的杂音。 有古老时代中艰辛走来的宿老怒喝，斥责着重华的行径。 “你这样的作为，置英魂碑的存在于何处？！” “我们人族，流了那么多的血，才在无数的觊觎之下，争取到今天的地位和尊严！” “现在，你这般过河拆桥，还有一点良心吗！” 反对的声浪起伏，动摇着重华的权威。 不过，重华敢站出来，自然是有着把握的。 哪怕需要掩盖真实，他亦能找到足够的理由，列举出现实的原因，点出为什么会有罔顾过去无数牺牲的行为。 “弱水的灾患，已经严重影响到生产发展了……而龙师治水的失败，让我们需要正视这个问题的困难程度。” “众所周知，天河弱水的根源，在于天庭！” “如果和谈能够成功，或许弱水之患自然解除。” “我这是为活着的人在考虑。” 为了发展，是否能一定程度上忽视过去人们的牺牲、与敌人握手言和？ 这是一个很令有良知的人感觉到痛苦和为难的问题。 当这样的问题被提出来，一下子便分裂了喧嚣的音浪，让东夷的子民去斗子民。 分化瓦解之下，重华超脱而出，不染尘埃。 他一点一点的剥开了人心，无声无息的摧毁了所谓族群的凝聚，将人族和妖族的先天敌视，变成了意识形态上的分裂斗争。 “所以啊……形体上的种族，就是这么的虚幻如泡影。” 重华对自己的孩子——均说道，“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推出神祇超然于上的理念。” “只有以相同看法构成的意识形态阵营，才具有足够的凝聚力和稳定性。” “否则……” “你看。” “曾经的牺牲，曾经的付出，抵不过活着的生灵的追求。”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啊……死了，万事皆休。” “后来者，可未必多么珍惜前人的付出，浑不在意的践踏心血……” “当种种付出，都能被量化出具体数值的时候，种族集体的魂便已经死了。” 重华幽幽道，一只手拂过虚空，一柄长剑出现在身前。 此剑之形体，与曾经的屠巫剑……一般无二！ 当年的那柄剑，被带出了这个时代的版本，与娲皇对峙于时光的尽头。 理论上，它是不会再现了。 但是……人心！ 给了其再铸的可能。 屠巫剑，屠一族以成剑。 屠灭形体是屠，诛心……亦是屠！ 杀人诛心！ 均看着这柄再造的神剑，直视其锋芒，感觉被劈到了自己的心灵中，灵魂都要破碎了。 冷酷。 无情。 阐述着最冷漠的道路。 神灵出于万族，高居天上，再统摄万族，遵循着最精致而冰冷的规划，是天意的代言，是资本的人格化。 许多的热血，许多的理想，在这条路下，都是梦幻泡影。 “这条路……真的正确吗？”均忽然有些害怕，带着质疑的语气询问。 “这条路，不是很好，却也不算很坏。”重华摆了摆手，屠巫剑便隐没了，“要看跟谁比。” “你不觉得，这比起各种强族霸凌弱族，各种宗族剥削压榨，要好上许多么？” “神灵之下，众生平等……我知道，这一刀切的，是有些过分了。” “但是比起现在无数的流血牺牲来说，已经可以凑活过了。” “当然，我也承认……相比于人族梦想中的最完美道路，是差的有些多。” “可是……那不现实啊！” “这条路，提到了牺牲。” “但这样一来，要做到真正的牺牲……那就不仅要有普通子民的牺牲了！” “我大致估算过……按照最理想的情况去估算，得有一位近盘古者，甚至干脆就是盘古者的自我献祭，去进行最伟大的牺牲！” “不然，何谈公平？” 重华轻叹。 他看的分明。 既然讲牺牲了，那就要服众。 如何服众？ 总不能用无数普通子民的牺牲，去铸就一个人的辉煌灿烂吧？ 作为最高的领袖，是不是要牺牲一个给大家看看？ 而谁……会去赴死呢？ 重华看来看去，觉得这太过于梦幻与不现实了。 “女娲道友，节操不错，其实是有这个可能……可惜，她心有执念，却是不会这么做的。” “而她不牺牲……人族的路，就永远不圆满。”（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二章 鲧窃息壤，以遏弱水！
重华站在一个超然的视角上，以他多年为帝为皇的眼光去评判时代的发展。 人族如今所信奉的理想和道路，他不是不承认其中的优越处，是相当完美的。 只是，正因为这条道路太过于理想化了……反倒是不现实了。 这条路上，有一个最大的坑。 这个坑，坑的还不是别人，而是选定这条道路并且走到巅峰、取得盘古道争胜利的最高领袖，要求其去填这个坑，进行最大的牺牲，以扭转整个时代的风气。 这是丝毫不能弄虚作假的！ 其严苛程度，重华都感到有些过分。 就如同是当年龙凤纪元终结的时候，太昊天帝那时所面对的情况……彼时人道有呼声，欲建轮回。 甚至为此，不惜与太昊翻脸相向。 在那时，能有的选择很少。 一边是自己坚持的理念道路，一边是广大苍生的呼声，开天辟地的太昊天帝被夹在中间，可谓是里外不是人。 通过人道的提议，则意味着延续因果的纠缠、牺牲未来的生灵，践踏了自己的信念；而保持自我想法，驳回人道想法，却是在与众生为敌，多少年的功绩在那一刻都被一笔勾销，还要被人道所敌视！ 这是两难的选择。 当然。 盘古是一个超然的成就，未尝没有破局的方法。 只要当时的太昊肯自我牺牲，填上自己的所有，未必就不能做到兼容了。 然而，面对任性起来的人道苍生，一代天帝好声好气的说话，无限的宽容与让步…… 做梦呢！ 太昊掀桌子了。 “人道腾飞，是我一手带起来的，没有气运大道镇压一切牛鬼蛇神，给出一个神与人同存共发展的兼容平台，哪有如今的人道？” “洪荒举界证大罗，从此永恒不灭，概念永存，是我提出和主持的，功劳簿上写满我的名，无论谁都无法否认。” “维持公正，守护公平，我贯彻了一生……我能为了洪荒尽自己的一份力，可不代表我就是没脾气的！” “你现在还要我，为了你们这胡闹般的提议要求买单？！” “过分了！” “我忍无可忍了！” “去特么的！爱谁谁干！” 太昊脾气上来，甩甩手跑路了。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这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太难了。 有大才能的盖世豪杰，也有自己的傲骨所在……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什么能做，什么不想做，半点不接受强迫。 他们往往看的更远，不想去走弯路……但普罗大众有的时候就喜欢去尝鲜，在尝到教训前头都很铁，走着走着就上了弯路。 人道走弯路，要么自己买单，要么最具有才情智慧的领袖者去买单——这多半就是盘古者了！ 多多少少带点无妄之灾的意思，是本来可以避免的错误。 凭啥啊？！ 上一任盘古，愤怒之下，给出了自己的选择。 撂挑子了，不干了。 前例在此，作为后继任的名义上领袖，天庭的天皇，重华看的清清楚楚。 那么猛的强人，都掰不过人道，不想做那样没有意义的牺牲……后来者呢？ 如果有人能把所有陌生人，当做是自己的兄弟姐妹尊重，这已经是出类拔萃的德行。 而如果有人能把天下苍生，当做是自己的子女一般，去用心呵护和培养，那便是当世可为标杆的道德楷模。 再如果，有人能视人道无数的苍生黎庶为父母长辈，聆听他们在岁月变迁积累天堑鸿沟下的三观迥异的絮絮叨叨，认真耐心的接受，且甘愿赡养和服务，一切以大众的意志倾向为核心，置自己利益与想法于不顾…… 那这样的人物，值得天下苍生万世敬仰。 为苍生服务，坚定不移！ 这是人族道路执掌者、最高领袖需要恪守的准则。 坐在那个位置上，不止有权势，更要有牺牲。 如今人族的领袖是女娲。 在重华的判断里，对这位娲皇是很认可的，有极高的赞语和评价……但再乐观的估计，女娲也不过是有三分实现这最高理想化道路的可能性罢了。 这还是计算了女娲行走的道路，以及她的节操，具备了包容天地的母性光辉。 娲皇掌御造化，在源头处衍化了天下苍生，是无数种族的造物者……某种意义上来说，全洪荒的生灵，都勉强可以归类为她名义上的子女。 女娲具备了最耀眼的母性光辉，天然就比其他先天而生的神圣更多了三分亲近人道的灵性……而她的节操，被伏羲打磨出来的耐心，也令之具备了胜任这份母性、哺育培养苍生的资格。 女娲能拉起如今人族阵营这支队伍，反抗天道，不是没有原因的……在一定程度上而言，这个反抗军领袖的身份，非她莫属。 可是纵然是女娲，达到这样的状态，也触及到了极限。 把天下人作为自己的子女去照顾，没问题。 但是，彻彻底底的为苍生服务，视之为父母，一切从人道的利益出发——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可别吧！ 真要那样了，日子还怎么过？ 就说一个最简单、最现实的问题。 人道要以作为“父母”的身份，来劝和伏羲女娲这对兄妹的关系，让小的就是小的，大的就是大的…… ——住手！你们住手！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这个情况摆在女娲面前，她的血压一定会升的很高。 第二天，“孝心”就没了。 什么“孺子牛”？ 放屁！ 我是你妈！ 作为家长，不止有耐心的教导和劝说，更是有棍棒在手，不听话就揍！ “从情理来说，没有人能要求陌生人会无限的对自己好，视自身为父母。” 重华平静的讲述着，“以此类推，我们也不会无限的对陌生人尊敬与关照，展现最大的仁德……这悖逆了天性。” “所以，我才会说，人族的道路有问题……它过于理想化了。” “或许能存在一时，但决计无法长久……对于我们这样恒照古今未来的永恒者而言，只要无法长久，只是存在一时片刻，那跟从来没有存在过，区别其实不大。” “最多，是在午夜梦回之际，偶尔念想过去，一声唏嘘长叹，感慨一番。”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终究，理想跌落，回归现实……走上我的这条道路。” “神灵出于万族，掌天执地，超然乎众生之上。” 重华缓缓而言。 他确定到最后，人道会选择这条路的。 均无言。 许久之后，才叹息一声，“就真的没有例外吗？” “不是有大衍五十，其用四九，尚存一线生机么？” “嗯……”重华看着自己的孩子，挑了挑眉，对于这样的质疑，也不生气，反而还有些欣喜——能质疑是好事，不会盲信权威，有自己的坚定和认知，“你说的这例外……怎么说呢，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破局的关键，其实说复杂很复杂，说简单也简单，不过是五个字——” “爱人如爱己。” 重华微笑着，“什么关照子女，什么赡养父母……这些比喻，反倒是蒙蔽了本来面目，不显真实。” “爱人，便是要尊重他人，了解他人，知所求，明所需。” “而说到尊重和了解……一个人，最尊重和了解的，不正是自己吗？” “只要爱人和爱己的方向一致，利益相同，很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其实，苍茫山河，洪荒天地，是有这样特殊的事物存在的……” “是什么？”均的耳朵竖起来了。 “就是……苍生自己啊！”重华笑笑。 “苍生？”均不能理解。 “单单苍生，自然是不行的，可苍生之上的……人道呢？”重华反问，让均愣住了，“人道爱护自己，便等同于爱护苍生了。” “只要人道有灵，自证自我，也甘愿自我牺牲……其实很多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人道，或许是唯一一个能心甘情愿献祭牺牲，能成为‘孺子牛’的……别的神，还需要在意面子，亦或者自己的理念和道路，人道么……” “这是在给自己做事……对自己牺牲和让步，不寒碜！” “自己照顾自己，自己培养自己……你看，这是不是挺好的？” 重华摊开了说，让均连连点头。 “可惜，这好是好，就是概率低了点……你自己都说了，四十九比一的悬殊差距，让人实在是不抱希望。” 重华叹息一声，“这是一种奇迹——即使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也是这般。” “比天道成就了道祖鸿钧，还要更加的渺茫而不现实。” “所以，我才推出我如今的道路。” “或许，在无比遥远的未来，哪一位盘古登顶的时代里，能孕育出那样灿烂的希望之光、人性之光，扭转下一个个纪元积攒的错误吧。” “对于眼下的我来说，太遥远了啊……” “我还是顾着点眼下的好……先争取盘古上岸了再说其他。” 重华揉了揉眉心，散去疲惫，眼中洋溢的是智慧的光芒，有料定一切的胸有成竹。 “我大势将成。” “东夷，当尽归我所有，再不受束缚。” “我倾覆龙师，收拢人心，分裂意识，提出和谈……” “一步步，都达成了预想中的目标。” “别看现在，外面吵吵嚷嚷的，那些宿老，一个个的怀念过去，拿着牺牲做文章，来阻挠我的脚步。” “可惜，时代变了！” “当他们争执于意识的形态走向，又在不断的消磨中，失去了对大军武力的掌握，能做的也就只有口头上说说了。” “眼下的沸沸扬扬，只是消亡前的回光返照，就如龙师崩溃前最后的折腾……他们什么都改变不了！” “东夷的钱袋子，在我这里。” “兵戈的威胁，在天庭那里。” “我们坐下来谈判，那些既不管钱，又不能管军的宿老，算得上什么？” “再如何蹦跶，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跳不了多久的！” 重华断言。 而局势的发展，仿佛是应验了他的说辞。 鸟师与天庭的和平谈判，尽管反对的声浪一波接一波，但终究是没能带来多少实质性的阻碍。 只因…… 最头铁的龙师，被打爆了！ 最具有反抗和牺牲的，又被弱水的灾患不断消磨，精疲力尽了，不得不妥协于现实。 即使还有决心奋战到底的，鸟师也不怕。 抬抬手示意—— 你行，你就上嘛！ 外面弱水成灾，那么多的匪徒横行，你去剿灭给我看看喽！ 这是看不到胜利希望的对抗。 在不断的拉扯与消磨中，一根根硬骨头被软化了，变得沉默与无声，仅剩下最后少少的死硬派。 而天庭方面，这一回也很会做“人”，对于鸟师代表东夷提出的和谈，没有丝毫的盛气凌人姿态，相反很是尊重，认同人族本身的强族地位。 是的，天庭是认同人族地位的，视之为强族，乃至于是皇族！ 这也是人族打出来的战绩，无人敢辱。 天庭也不会去侮辱……它只是想侵蚀和同化，让这一支强族变了心，共同成为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一员，一起去剥削压榨下面的弱族。 如果能做生意，天庭并不想血拼到死。 大家一起愉快的霸凌菜鸡，不更好吗？ 在这样的策略下，人族不会消亡。 只是……变了心。 不过。 这底线若是被突破了。 谁能知道……今朝是压榨下面的族群，未来有朝一日，会不会将这一套手段，用在人族自己的内部呢？ 底线的突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但是眼下的情势来看，这对东夷面对的弱水难关、天庭兵锋，看起来还是能够缓解的。 前人的牺牲，今人的发展……如此复杂纠结的状况，让无数人族的子民沉默失语。 他们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 东夷……迷茫了。 直到有那么一个人，站了出来。 那是鲧。 “谁说治水，就一定要靠以水治水？就一定要让天庭来卡住我们的命脉喉咙？” “我们人族，不接受这样被威胁的谈判！” “我将窃息壤，以遏弱水！”（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三章 懵逼树上懵逼果，懵逼树下你和我
人族的大贤，不甘见到族群受制的未来。 凭什么？ 天庭的弱水，祸害着东夷的山河，却还能堂而皇之的作为借口理由，令我们低头妥协，抛弃理想和信念？ 我们要做的事情，只有因为我们想做而去做，从来没有被强迫的道理！ 鲧的发言，掷地有声。 他代表着夏后氏的意志，挑战鸟师重华的权威，为悼念牺牲这一派的人们提供了理论的武器，动摇着和谈的根基。 ——治水，就一定要接受天庭的绑架和讹诈吗？ ——我看不见得！ ——龙师治水失败，但人族永不言败！ ——这世界上，除了以水治水，还有最朴素的五行生克……土克水！ 而恰巧……便有那么一宗无上神物，未尝不可以克制天河弱水！ 九天息壤！ 这是一个任何人族都无法忽视和忘却的神物。 只因为，人族的由来，女娲抟土造人，其中最重要的材料之一，便是有它！ 息壤，为土之一道的至高神物之一，拥有造化的特性，能自发生长，永不减耗。 以之去克制泛滥成灾的弱水…… “似乎……可行！” 一个个东夷氏族中的人族子民，心中澎湃的都是热血和激情，在盛大的推演讨论中，确定与拥护着鲧的提议。 ——谁的心中，没有一把火？ 哪怕鸟师跟天庭和谈，能够解决弱水的灾祸。 可是，这何尝不给了自强至今朝的人族一个“城下之盟”的感受？ 没有办法的时候就算了。 如果有办法…… 那肯定是要去尝试破局的。 毕竟，即使是用最朴素的思考方式去处理问题，也能明白—— 只要有求于人，腰杆子就很难硬的起来！ 鸟师跟天庭谈判，地位对等不对等？ 就是由这样的筹码决定的。 一时间，鲧的声望高涨，拨动着人心，得到了无数的拥趸和支持，让重华都有几分措手不及之感。 不过，即使重华看鲧再不顺眼，这个时候也是万万不能强硬反对的……那易使人心离散。 他欲以德行治世，和平兼并重组，可不想妄起全面战争。 这么多年来，人族的坚韧和决心，重华知晓的清清楚楚，明白这是一个不能逼迫的族群。 可以侵蚀，可以演变，温水煮青蛙才是王道。 所以，才有分化瓦解，才有经济命脉控制。 不然，真来硬的……那怕不是许多人族，即使勒紧裤腰带，吃草根过日子，都要跟敌人死磕到底！ 在无数的关注下，重华面对鲧，做出了退让和倾听的行径，不曾强硬的压制逼迫，看起来很尊重异见者的样子。 “以息壤克制弱水，取五行生克的法理吗？” “你的这种办法，听起来很有道理。” 重华在东夷的最高殿堂，会盟着诸多氏族领袖，召见了鲧，语气和善，“不过，息壤难得！” “这宗土之圣物，当世掌握者寥寥……其中以后土娘娘和女娲娘娘为首。” “可惜！” “后土身陷轮回，女娲娘娘芳踪渺渺，都是见不到了。” “鲧！你想怎么得到息壤？” 重华语气温和，眼底却闪烁着意味莫名的光芒。 “现货难寻，自然向存货索求！”鲧面对着巨大的压力，却尽显英雄本色，面无惧意，“据我所知，还是有一部分息壤存在于世间……” “当年，女娲娘娘抟土造人，取用了部分九天息壤，成就了我人族……可那些息壤，并没有使用完毕，还剩下一些存货。” “这便足够了……毕竟这宗圣物，只要培养得当，便是生生不息，永无减损！” “而我考察典籍，搜寻资料，可以确定——这残存的息壤，就在女娲娘娘的娲皇宫之中封存！” “只要抵达这方娲皇圣境，开启库藏，取出息壤，便可救世！” “所谓弱水，将再不会成为我们的灾患！” “娲皇宫是么？”重华沉吟，忽而说道，“这非是善地啊！” “天庭把持着通往这座殿堂的通道，谁人能进？” “何况，还有一位羲皇，很难说他的态度如何，是否会让人擅闯娲皇宫。” “还有……” “我们没有得到女娲娘娘的允许！” “私自进入她的殿堂，取用她的宝藏……此等不告而取的行径，与窃贼何异？” “有朝一日，娘娘归来，又会以怎样的目光，来看待我们人族？” 重华忧思不断，动摇着人心，再起波澜。 他说的，似乎都是那么一回事。 从行动的危险性，到行动的后果严重程度，分说的清楚明白。 就如说谎话的最高明手段，是说九句真话作为幌子，然后略过至关重要、颠覆全局的那一句转折。 要打消一个人行动的决心意志，只要给他把最凶险的后果讲出来，就足够了！ 天庭的封锁、羲皇的阻挠、女娲的责怪……全都被重华摆在了鲧的面前。 但，鲧……这何许人也？！ 在面对危境之际，依然敢挺身而出，英明果敢，出类拔萃，怎会被吓倒！ “我倒是想要向女娲娘娘申请，可她人不在啊！” “所以，只好出此下策，先斩后奏了。” 鲧正正经经的说着，“至于天庭方面……我都已经有言在先了。” “窃！” “虽然说，窃的手段，有些上不得台面……但只要结果能达成，就可以了。” “而且……” 鲧的神色严肃，面对在座的诸多氏族领袖王者，嘴角微微上划，扯出一个笑容。 “我们若能于天庭的重重封锁之下，取得娲皇宫中的宝藏……那么便证明，我们可以用同样的方式，取走天庭高层的性命！” “让他们知晓……我人族，不可欺！” 鲧的说法，振聋发聩。 整个行动，被上升到了全新的高度。 窃取息壤这一件事情，不再只是单纯为了治理弱水，不被天庭卡住喉咙，更是一场渗入式的作战演习，是对天庭的警告！ “我们都知道……如今随弱水泛滥成灾的那些匪徒山头，背后指不定有多少来自天庭的援助——最起码那些制式的武器装备，肯定是天庭提供的！” “敌人已经将力量渗透进入我们的腹心之地了！” “龙师前车之鉴，过去的还并不久远……天庭的手伸到我人族里，可不是做一个好客人的姿态！” “寇可往，吾亦可往！” “我们需要一次行动，进行强有力的回击！” “如果能成功的话……” 鲧看着重华，眼神深邃难测，“和谈的时候，我们东夷，也就更有底气了，不是吗？” “实力平等，才有和平！” “所以我想……重华陛下，一定是会支持我的罢？！” 鲧的语气中意味深长。 重华凝视着他，目光上上下下的扫过，忽然间无声的笑了，不断的鼓掌。 “好！” “你说的好！” “鲧！” “你尽管放手去做！” “不过，我这里也有言在先。” “在和谈的关头，鲧你这样行事，可是很破坏邦交的……” “弱水治理成功了还好。” “一旦失败，就将成为极度恶劣的外交事件。” “撕碎和平协议、挑起战争，这不可怕……可怕的是，还失败了！” 能赢，什么都好说。 撕毁了和平协议，也不算什么大事。 族群嘛！ 国家嘛！ 诚信这种东西可以有，但并不是绝对……利益！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利益到位了，和平协议撕了就撕了……反正协议这东西，本来就是用来撕毁的！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撕毁协议后取得胜利的基础上。 如果毁了协议，挑起纷争，又失败了…… 这又菜又爱折腾的情况，也就别怪他人重拳出击了。 “道理，我自是明白的。” 鲧微笑，“我愿立下军令状。” “不成，则死！” “好！”重华鼓掌，“真乃壮士也！” “我便在这里，提前祝福你成功了！” “取得息壤，治理弱水，威慑天庭，扬我东夷神威！” 重华脸上满满的支持和鼓励。 “我定不会让重华殿下失望！”鲧深深看了重华一眼，便是洒然而去。 望着他的背影，重华眼中有奇异的光一闪而逝。 他没有再表示什么，按捺住了所有的大小动作，仿佛是真的在等候鲧行动的好消息。 不过…… 不知何时起，天庭的守备愈发森严了。 尤其是那通往四大妖皇之一的娲皇的殿宇，更是有重兵陈列，隐伏于暗中，等着窃贼的登门。 不经意间，有妖帅散步，若有若无的探查。 甚至于，东皇都投注了一道视线过去！ 太一很好奇，很玩味的等待。 那鲧……究竟有怎样的本事？也敢放出那样的豪言？ 把天庭当做了什么地方？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不知死活的家伙……” 东皇摇着一个小铃铛，“叮叮咚咚”的敲出时空的震响，回荡在岁月的尽头，“想要踩着天庭的颜面来出头上位吗？” “胆子可真大，怕是不明白死字怎么写。” “进娲皇宫，窃九天息壤……呵！”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窃法！” 太一的眸光，落定在娲皇宫上。 与此同时，也有相似的关注，停滞在娲皇宫上，带着点懵逼的神采。 无辜又懵逼的小眼神，源自这座宫殿的真正主人。 女娃带着灵山禁卫，统帅十巫为将，累死累活的从灵山一路跑到了东夷，准备亲自救灾与清剿匪患。 只是，有突如其来的暗谍情报送上，将她给整懵逼了，陷入到对自己人生的怀疑中。 在这一刻。 女娃怀疑起了自己的记忆力，放飞着思绪，开始琢磨着是不是要给自己找个医生看看了。 查一查—— 她是不是上了年纪，得了老年痴呆症！ “有吗？” “真的有吗？” “我当年造人的时候，九天息壤还有剩下的吗？” 女娃冥思苦想，绞尽脑汁的回忆，“我什么时候那么艰难呀……想要啥材料，现搓就好了，怎么会有剩的呢？” “平日里，我勤俭持家，剩菜剩饭都是不会有的哩……” 女娃迷茫中。 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清楚？ 娲皇宫里，可没有什么息壤！ 当年造人的时候，更没有剩下这种材料来！ 那问题来了…… 明明没有的东西，鲧……又是从哪里得来的信息，信誓旦旦的引经据典？ “这个鲧……我觉得不太对劲……” 女娃嘀嘀咕咕的，顿住了脚步。 灵山十巫遵其号令，统摄禁卫，止步在离东夷阵营不远的地方。 “事情不对头……” 女娃提起十万分的戒备之心，“这东夷……问题不是一般的大啊！” “别是……在钓我这条鱼吧？” 女娃心有惴惴，她嗅到了令她感到不安的空气。 此时此刻在她的眼中，东夷一下子变了……变成有十面埋伏，百种杀局。 本来一路紧赶慢赶，要在火师和云师都被牵制、无力他顾的关口，成为奇兵，横空天降，去给龙师收尸，顺便找找机会，看看能不能将鸟师给一口气赶出去。 现在嘛…… 女娃很怀疑，这是一个局，一个冲她而来的局！ 不然，怎么会提到有“娲皇宫”捏？ 女娃拉满了警戒，小心翼翼的观察，不敢妄动了。 …… “娲皇宫里真的有息壤吗？” 应龙睁大着眼睛，看着文命，好奇询问。 应龙作为女娲的司机，多多少少去过娲皇宫，自觉记忆力比较好，里面的库藏好像并没有什么好东西，更别提息壤了。 也是。 放在天庭这危险地方的保险柜，谁敢往里面放好东西啊！ 所以，当鲧的说辞流传出来，别人不清楚，可应龙是跟女娲一样的懵逼。 懵逼树上懵逼果，懵逼树下你和我。 “我怎么知道？”文命漫不经心道，“随便乱编的罢了。” “毕竟别的地方，帝俊太一还能去验证，娲皇宫……擅闯一位顶尖女神的寝宫搜查，这是想干嘛？” “羲皇还喘气呢！” “有羲皇在，可以确保剧情发展不脱离轨道，处于存在与不存在的重叠态。” “那息壤……”应龙迟疑。 “哦，这玩意儿我自己就有存货……反正到时候掏出来，说是娲皇宫里拿到的，也没人能验证嘛！”文命摆摆手，“结果对了，过程随便编就好。” “您这安排，还不如说后土宫里有息壤呢……”应龙尴尬而不失礼貌的说道。 “从后土宫里拿到息壤，又哪里比从天庭的千军万马中直取娲皇宫，拿走息壤，更有震撼效果？”文命淡然看了应龙一眼，“小家伙，你在这方面还有的学啊！” “不然，就你这样的道行，坐不稳龙祖的位置的！” “苍龙他日回归，在龙族正统的争锋上，还是要看你的能耐的……可千万不要让我们失望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