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四章 灵山成势;药师琉璃光王佛!
当棋手确定了落子的规则,事情的发展便已成定数。
最起码,在姮娥的身上是如此。
她自己想离开,同时也有很多人希望她离开,于是她便真的离开了。
不过,对外还是要有一个交代的。
于是,很合情合理的,有昆仑山西王母赠予不死之神药,给予神将大羿,嘉奖其射日救民之大功德。
只是,在赠予的过程中,出了那么一点小小的“意外”。
礼物么,是直接发到“家庭地址”的。
也即是东夷势力中,是大羿和姮娥的共同家庭。
——哪怕这些年,大羿回单位宿舍去住了。
但不是没有直接离婚吗?
所以,发货地址写的东夷……没毛病。
姮娥作为大羿的妻子,代替丈夫收下了西王母的馈赠,回礼感谢了这位守护婚姻和生育的女仙之首。
整个过程,隆重而正式,不知道多少水军出没,一看就是背后有人在使劲的砸钱炒作,意识宣传的沸沸扬扬,舆论影响颇为巨大。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毕竟,这牵扯到了一位射日的大英雄!
或许,对于盘踞在星空、亦或者九幽里的生灵而言,射日什么的,完全跟他们没关系。
但是,那靠着洪荒山河大地讨生活的苍生而言,大羿却是功莫大焉。
英雄受到表彰,有一个慈善的机构自己掏钱去奖励其家庭……这是一种正能量!
既然是正能量,那再怎么宣传,都是符合情理的。
哪怕一些明眼人觉得,炒作的有些过分了,金母那么蹦跶,很让人怀疑其是在直播带货——因为紧随其后,灵山巫部跳的很欢实,大咧咧的就推出了他们的不死药系列,吹上了天。
就差没有高喊——
看!
西王母都给代言了,你们还犹豫什么?
还不快跟我们建立合作关系?
西王母在这个过程中,保持了沉默。
这让许多人都认定,这多半涉及到了一场商业做秀,灵山巫部其实就是金母推出来的势力,只是她面皮薄,不好直接喊话出来“这是我的白手套”,而是选择了委婉一些的推销宣传方式,潜在台词是让大家卖个面子。
一位女性大能这般鼓捣,旁人能说什么呢?
况且,这也的确是实实在在的嘉奖大羿,除了明面上的不死药以外,暗中更有许多的气数功德……哪怕掺杂了点私心,但多多少少说的过去,弘扬了天地正气,人间正道。
人族的诸多王庭沉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自流了。
灵山的名声开始打响,十巫的大名在不断流传。
他们所创立的势力,核心宗旨是聆听优秀前行者的意志,上下于“天”,宣神旨,达民情,另有建立全新而完备的医疗体系,励志为人道苍生的生老病死方面的幸福程度做出巨大贡献。
既着手于上层,又落实在大众,灵山的体系很亲民,一时间声势暴涨,如同站在了风口上的猪,一下子便起飞了。
哪怕这是蹭热度蹭起来的,让许多一样出来单干的小氏族、小部落,对此羡慕不已。
——毕竟,真创业,才知道创业难。
一方面根基薄弱,另一方面也是人才稀缺,市场早已濒临饱和,更是时常有各种恶性竞争频频上演,环境恶劣。
好在,有火师各种鼓励和援助,多多少少还能坚持下去,一点一点的生存扩大。
但,也就是这样了。
想要取得突破性的进展,可望而不可即。
如今,灵山却从这样平凡的一员中超脱出去,走上了正轨,大步疾行,一骑绝尘。
别人如何能不惊叹、羡慕?
当其声势如火如荼,甚至于都引得许多氏族部落主动投效,成为其附庸,建有一方王庭之气象,入了几方庞大棋手的眼。
火师主持人族经济规划发展大会,曾邀请其前往参与。
天庭确定人族主要打击目标,灵山巫部荣登制裁榜单。
……
从此之后,灵山巫部,也算是上得台面的一员。
有大神通者的照拂,有合适的造势宣传,天时人和俱备,腾飞只在转瞬。
茶余饭后时,一些古神大圣闲谈对话,都难免有些感慨。
“把握时机,引领风向,驱动资本……没想到啊,金母元君也挺会玩的,这一下子就扶持起了一方势力,做大做强。”
“这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吧……毕竟这位元君,好歹是女仙之首,掌握了多么庞大的潜在势力?”
“流量天然庞大,今朝不过是将之变现而已,有这样的声势……也是情理当中。”
大家分析了一通,竟是觉得……挺合理的?!
女仙之首嘛,有两把刷子,有庞大人望,不是很正常的吗?
主动投靠的人多了那么一点点……不用奇怪啦!
不声不响间,靠着金母的掩护,女娃的偷渡大业进展的很完美,几乎是瞒过了所有人。
谁能想到?
灵山巫部,不是金母的,而是她的!
什么叫做借壳上市啊?
女娃摆出了大佬姿态,身形后仰。
“啪叽”一声,她仰的过了头,人都摔倒了。
悻悻然的爬起来,她沉迷于创业之中,勒索佛门搞来的资金投入,以招纳的巫委体系成员为班底,逐渐打造出遍及整个人族上下的庞大医疗系统,染指在民事与军事等事务上,情报工作潜伏于其中,修养人望,以待时机。
公私俱得,既在解决人间疾苦,便利医疗,又创造了自己的班底……女娃有理由自豪和得意。
不过,既承王冠,必承其重。
灵山的兴起,有了成为一方大鳄的势头,自然引起了足够的反馈,很多领袖者将之放在了心上,琢磨着算盘……这是一种考验,是避不开的。
哪怕不知道,这灵山的真实目标是那样的宏大。
但是,不妨碍别人惦记他们经营的行业,思索过怎样去打击和摧毁。
有的,是选择摧毁这个医药体系的形象。
有的,是琢磨着干掉掌握这个体系的人,换成自己的班底上去。
……
这里面许多想法,仅是落在言语上,是闲聊的谈资。
也有一部分,已经被落子布局,做为准备。
“医药体系……啧!”某位领袖者笑笑,漫不经心的评价,“这做的好,是一场大功德。”
“毕竟呢,这的确是关系到人道苍生的切身利益……能活着,谁想死呢?”
“不死药这个卖点,很不错。”
“但是啊!”
“要是治病治出了问题,像是吃药吃出了精神分裂,整容整成了惨不忍睹……”
“那……乐子可就大了!”
“一场医闹,是免不了滴!”
这位领袖如是道。
“升级医疗系统,这是善举……不过,如何做好?这是一个问题。”
另有一位大能,悄然间上了须弥山,一如女娃诈尸后的拉风行径,提剑上山,骇得古佛从心,乖乖给钱。
这位大神通者,亦是这般的横行无忌,跟女娃相似无比。
一片净土,佛门的最古最圣之地,却挡不住这位访客丝毫,被长驱直入,毫无抵抗力的被人拉出来坐下,一起品茶论道。
接引攥紧了拳头,一瞬之后,又颓然的放开,把自己那数千上万斤的金身撂在这了,听来客不断的哔哔。
“我们呢,需要防患于未然,避免一桩善举到最后变成了恶事……那是人道的大损失啊!”
“像是天价医药费的问题!”
“医疗系统是被升级了,是完善了……可是人道苍生却看不起病了,这不成了一场笑话吗?”
“我觉得吧,我们有必要提供一定限度的监督,免得灵山那里行差踏错,以致于酿成人道悲剧,成为一个时代最戏谑、最讽刺的笑话。”
客人侃侃而谈,接引眼观鼻、鼻观心,显然并不想卷入到这场惨烈的神仙打架中。
但是,他没得选。
“接引啊,你要三思啊!”
客人幽幽叹息,“我现在很怀疑你……是你,投了钱进入灵山的。”
“我审查账务,发现天地银行里的某些气运功德流动,很成问题。”
“如果是你投的钱,进入了灵山,促成了一系列悲剧的发生,造成了因为垄断而高昂的费用……你难辞其咎啊!”
说着,客人拍出了一把斧头。
就如女娃当初的“亮剑”行为一般。
当这一把斧头被拍出来后,接引古佛的良知显然被唤醒了,“咕咚”的艰难咽了一口唾沫后,便跟着客人一起忧虑感叹,表示你说的什么都对。
“这的确是个隐患!”接引古佛一脸庄重,“我相信灵山巫部的头头脑脑,他们是有良知的,不会胡乱搞事。”
“但是……”
“底下的成员,很难说不会有私自串通、哄抬药费的问题,吃着各种回扣,将压力层层下压。”
“到最后,苦的还是人道苍生,是病人来为这一切承受买单!”
“所以,我们需要引入监督,甚至是引入竞争,做为平衡,确定基本的框架,以及需要遵守的规则。”
接引一下子就高大上起来了。
这逼一逼,觉悟就有了。
所以说,每个人都有巨大的可塑性。
——只要做说客的那人,拳头足够的硬。
“你说的对!”
客人很高兴,把斧头收了起来,兴致高昂,“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要努力了。”
“接引,你不要让大家失望啊!”
“为什么是我……”接引的脸色一下子愁苦起来。
“为什么不是你?”客人奇怪道,“灵山曾经是你的佛门的暗中资产,灵山巫部现在流动的资金也是你的……你又给地,又给钱,不是你出面牵头搞监督,还能是谁?”
“当然,你如果愿意说——灵山跟你没有丝毫关系,那些钱也从来不是你的,都是灵山巫部得到的大自然的馈赠,我也可以无所谓的,就按你说的这么写。”
“不过,我想提醒一下你……纪元终末之时,你是要换上一笔利息加部分本金的。”
客人意味深长道,“不管谁主政,这笔钱都免不了……而彼时,有了唯一的霸权,人道将清明,你干下的大事,处在追究与不追究两可之间。”
“你还的上钱,或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了。”
“不还……”
“你现在就可以想想了,要选择怎样的死法?”
“不要琢磨着逃。”
“那个时候,必将有盘古活跃,可能是老盘古归来,也可能是新盘古上位。”
只要刀够利,便不存在老赖。
毕竟,老赖靠的是什么?
那靠的是对人权的保护,又或者是自身实力的强大。
但这些依仗,面对一位可以不讲道理的盘古,生杀予夺……你敢赖账,就绝对敢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安排上千万种酷刑,让有最坚定决心意志的人杰硬汉都扛不住,何况是偷奸耍滑之辈?
当不在乎被赖掉的财富,只想着怎么折磨你……谁玩的过谁?
“不用提醒了!”接引古佛双眼含泪,体现了对苍生的悲悯,“为人道苍生,这事……我担下了!”
“你直说吧,让我做什么?扛下什么黑锅?”
“这就对了嘛!”
客人笑眯眯的,“来,你这么写。”
“委任……”
他口述,接引奋笔疾书。
“……为药师琉璃光王佛!”
到最后,一尊佛的尊位凝聚,出现在佛门的序列中。
客人笑着收起了尊位,挥了挥衣袖,扬长而去。
接引古佛目送他离开后,过了好久,热泪盈眶。
准提探头,同情之色溢于言表。
“不能这样下去了!”
接引忽的一拍桌子,“寂灭!”
“我要寂灭!”
“这个纪元,爱谁谁……我特么不受这气了!”
说罢,他点一盏青灯,燃一点意志,施展了“死遁”神通。
此神通,可解一切人情往来,堪称无往不利。
——虽然我打不过你们,也说不过你们……但现在,我人都死了,你还想咋样?
准提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师兄,就这么去了,丢下他一个人。
“不是……”
“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准提想哭,却又哭不出来,一想到云波诡谲的时代博弈,便是无语凝噎。
“要不,我也寂灭得了?”
他升起了这样的想法。
第七百零五章 嫦娥奔月,大羿进击!
接引提桶跑路,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毕竟,做为一只风箱里的耗子,左右受气……这能忍吗?
不能忍!
如果可以,他想提起砂锅大的拳头,丈六金身一动,揍的访客满脸开花。
只可惜。
这年头,敢上门要挟他的,他一个都打不过。
一个提剑,能把他片成三千六百份。
一个执斧,立刻让他感受开天辟地。
最终,接引古佛奈何不了别人,就只好收拾收拾自己……他寂灭了!
从此之后,你们爱谁谁……这个时代,就当我死了!
接引走的很麻利。
徒留下准提一人,在风中凌乱。
好在,接引寂灭时候,还算有些良心的,没有把一个烂摊子彻底丢给他。
多多少少的,写下了几份应急的计划书,用来应对各种情况,指点准提如何处理佛门对内对外的事务。
准提身形萧瑟的拿起计划书,看了几眼,操蛋的心情终于得到了舒缓,知道将来该如何应对一些趁火打劫的访客。
——甩锅。
——拖延。
——摆烂。
一切问题,都由佛门法人接引负责,我准提就是个不管事的苦行僧……你们想谈什么,都去找接引,他才有公章!
我佛门只认公章,否则什么事情都办不了!
什么?想要特事特办?
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我佛门的领袖都死了,在丧期之中,你们就打上门来趁火打劫……苍天啊!大地啊!还有没有天理啊!
我要广而告之天下苍生,让大家来评评理!
……
接近破罐子破摔的行径,证明了接引古佛已经忍无可忍。
他坑蒙拐骗的才攒出了佛门这么大的家业,他容易吗他?!
被人当成提款机、白手套,还不是一次……那他一番辛苦,都是在图啥?
白干啊!
即使做慈善,也不能这么憋屈啊!
接引心中有一股气,不吐不快。
不过,他又怕这股气发泄出来,被人当场打死……所以干脆先死为敬,再通过中间渠道转呈,好歹能有些回旋的余地。
谁还能跟个死人去计较呢?
对吧!
“唉!”
准提深深的叹息一声,以手扶额,万般无奈,“不正经的钱挣起来,风险实在太大了……”
“看看情况,将来……要不要换一下行业?”
古佛的思虑,沉在了岁月长河的底部,回荡在万古的光阴中。
……
灵山巫部的华丽蜕变,证明了西王母代言的成功,不死药的神话流传,品牌一下子树立起来了。
而伴着这样的过程,是大羿姮娥这一家子的引人瞩目,射日的英雄,尊贵的帝女……这是一场令外人惊叹赞美的婚姻,却又在外人所不知中,走到了末尾。
当舞台就绪,一切的准备都妥当,女主角持着剧本,大反派露出了真面目,从而有了最轰动的大戏。
逄蒙……出手了!
做为东夷中仅次于大羿的神射手,在某一日,他受到了妖族的“蛊惑”,是有丧子之痛的天皇一家的布局影响,要令大羿感受一番,什么叫做妻离子散!
逄蒙入了局,动了“恶念”,欲要夺取属于大羿的一切荣耀与财富。
他“知道”,自己是远比不上大羿的……但是没关系,收拾得了姮娥就行。
于是,逄蒙主动出击。
他威逼姮娥,让她交出西王母嘉奖大羿的不死神药。
欺凌妇孺,这是最令人不齿的行径。
但逄蒙就是这么做了。
而姮娥,整个过程中表现出了足够的英勇不屈,绝不妥协,在最无奈的情况下,她亲手毁掉了逄蒙的希望,自己吞服下了不死神药!
一道通天彻地的光柱出现了!
它勾连了苍茫大地山河,并九天高悬神月,若是架起了一道永恒的桥梁,超拔了红尘万象,遗世独立。
姮娥便置身在这光柱中,如同世间最惊艳灿烂的光,就此飞升离去,奔赴向灿烂明艳的神月!
这样的一幕,它必将成为这个时代中色彩最鲜明的印记,纵使万古过去,也不会褪色!
——姮娥奔月!
只因这样画面的背后,蕴藏了巫妖纪元的沉重,压迫的令人窒息。
是牺牲,是舍弃,是个人家庭与族群大义的抉择,是人生自私幸福与终身艰苦奋斗的人性斗争……在时代的洪流里,每个人都身不由己!
最终,一对本是恩爱的夫妻,却被造化弄人,从此分道扬镳,形同陌路。
当姮娥化作了永恒的仙光,奔向了古老沧桑、照耀了无数时代的太阴神星,人族火师王庭中,大羿静静的站立在靶场里。
往昔这个时候,他都是在刻苦的锤炼自身,锻炼才能,此刻却停下来了,仰着头,目送姮娥的离去。
不知不觉中,大羿的眼角已是湿润,月光照射下,若隐若现,泛着七彩的光。
“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
不知何时,炎帝来到了这里,语气温和宽厚,“可以放下身上所背负的担子,去追求自己人生的幸福。”
“我们人族所行走的道路,固然是提倡为族群奋斗,为人道的繁荣昌盛而努力,但其实并不强迫强求。”
“否则,我们岂不是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你为这个事业做出的贡献已经足够的多了……现在就此离去,没有人有资格职责你、批判你。”
“可我不愿。”大羿忽然出声,一字一顿,“我曾经见识过更美好的人道盛世,那里面更有着我的一份心血付出。然而时光荏苒,我又亲眼看着它凋零成如今的状态……”
“或许,有人能心安理得的享受如今的美好,可我却想要尝试着去扭转一二,唤回昔日的记忆……”
“这是你们这样的新生代很多人所不能理解的……”
大羿说着,眼神忽的有些黯然,“姮娥虽然也是新生代,但她理解我,也支持我……”
“只是她的父亲……他明白怎么回事,但摆在他面前的利益太大了,选了一条路走到黑。”
“既然如此,不如先让她回去。”
“有朝一日,我随着娲皇陛下,击溃了天庭,扫清了障碍……那时,或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大羿虽然是帝俊的女婿,但在怒捶老丈人这件事情上,意志可是很坚定的。
道不同,不相与谋!
同样的,帝俊看这拱了他家大白菜的女婿,也不怎么顺眼。
能找到机会收拾,也绝不会手软。
翁婿关系,向来是一个大难题。
尤其是三观理念简直天壤之别的那种。
除非有一方彻底低头服软。
否则,矛盾激烈的双方,指不定哪天某一方便率先开口,邀约一起去爬山。
“你们这家庭关系……”炎帝感慨,摇了摇头,无言以对。
想了想,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评价,索性便转移了话题,“姮娥归去,多少也走个过场。”
“她是你这人族瞩目大英雄的妻子,如今被天皇‘算计’,我人族怎能沉默无声?”
“必要有所激烈应对,你且做好出战准备。”
“另一方面,我也需要发动一下人手,鼓噪一下舆论,让妖族里面骚动一下,确保回到了月宫的姮娥不会受到多少骚扰。”
“虽然说,姮娥回去了,肯定不会受委屈。”
“但,剧本的基本法,我们还是要讲究一下的……好歹得合情合理。”
“说来有趣,我们火师跟天皇一系打了快半个时代的架,血海深仇都不足为道,没想到却有这么一天,彼此默契配合了一番。”
炎帝淡淡道,安排好了接下来的章程。
大羿沉默着,偶尔点点头。
“好了,去吧。”
炎帝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让大羿迷惑起来。
“愣着干什么?”炎帝微笑,“你夫人要离开了,你总得去‘挽留’、‘救援’一下吧?”
“怎么说,也要去干上一架,哪怕失败了……也必须失败。”
“呼!”
大羿长长吐出一口气,握住了手中弓箭。
这一日,璀璨耀眼的明月之下,亘古苍生的山河大地上,蓦然有一道身影在奔跑。
他踏破千山万水,撞破无尽时空,身形伟岸,高大魁梧。
忽的,有一声暴喝响起,震动了天上地下,让群星抖动,让诸天摇颤。
“姮娥!”
这是大羿在呼喝,回荡在无数生灵耳畔,震得他们眼冒金星,魂魄颤栗。
这话音中有焦急,有彷徨,有无奈,充斥了太多太多的情绪,演技十分的到位。
由此可以证明,大羿虽然是靠颜值成为的上门女婿,做演员那是天然的偶像派,但是真要靠演技派混出头,也不是不行滴!
短短的一声呐喊,情绪到位,而后更是一下子拉升起来,愤怒无比。
“天庭!”
“天皇!”
“你卑鄙无耻!”
这骂的酣畅淋漓!
女婿骂着看不顺眼的老丈人,那可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完美入戏。
“啪!”
东夷鸟师王庭,重华冷哼着摔下了手中的书卷,从牙缝里往外蹦着字,“年轻人……不知死活!”
“别看你现在跳的欢……”
“早晚有一天……”
重华眸光冰寒,杀机暴涨。
将来怎么炮制这种不知好歹的女婿,他已经有了通盘的考虑了。
等把女儿送出了这趟浑水之后,这一个个上蹿下跳的家伙……都得死!
天皇的杀意澎湃,激荡在岁月长河中,妖族的运数随之而共舞,在天显化移星易宿的奇景,整个星空都布满了骇人的杀机。
星海的最深处,蓦然有一只庞大无比的竖瞳睁开,俯视山河,无尽冷漠杀机,垂落在人间,压迫到大羿的身上。
可怕的威压降临,要压制着大羿。
不过,大羿不屈,反而更加坚定和顽强了。
他怒吼着,弯弓搭箭,直指苍穹。
月色、星天、竖瞳……这种种瑰丽奇诡的景象之下,是一个神人傲立山河,在咆哮声中,射出了惊世辉煌的一箭,要截断姮娥奔月的道路,破碎妖皇俯视人间的眼眸。
“轰!”
劫光耀天地,神箭裂乾坤!
光柱、杀机、神箭,诸般种种,碰撞在一起,即使在这诸神挨削的版本之中,依然打出了震撼寰宇的攻伐。
一片星空炸开,十方混沌弥漫。
那一刹那的巅峰对决,有大道符文自然而生,无穷无尽,每一枚符文都在燃烧,若创世的光辉,穿透了时间与空间,在暗沉的虚空深处创造世界,有大爆炸,成就星辰亿万。
下一刻,燃烧的光芒被熄灭,无量的杀意之下,一切希望都被抹灭,归于死寂与冰冷。
淡漠高远的法度镇压,封锁天人,强弱定序,不可违逆!
“我的箭,可以击破一切障碍!”
在那种冰冷的法度弥漫扩散、影响到了无数生灵的时候,大羿的声音忽然响起,回荡在人的心灵中。
这是心的声音!
他用“心”去说话,也会被人用“心”接收到。
无形中,羿似乎传达了一种永不放弃、永不回头的决绝信念,成为世人前行路上的引路灯塔。
——世界或许冰冷,但我们的心不会!
——选中的目标,便如手中射出的箭,不要犹豫,不要回头,直到抵达目标!
如此的心意,化作了第二支神箭,搭在了大羿手中的神弓上,弯弓——射!
这一次,心灵的神箭狂飙,若是希望,若是曙光,横贯了时代,惊艳了人间。
心光掠过宇宙,撞击天庭的法统,刹那的辉煌,留下无限的畅想,箭光激荡宇宙,无尽的混沌之光爆发了,像是在演绎开天辟地时分的胜景,又像是万道汇聚的苍茫大海绝提,从无边无际的诸天扫来,是时代大潮的汹涌澎湃。
在这样的一箭下,在大羿倾尽心力演绎的绝杀下,那箭锋所指,什么时间,什么空间,连万物存在的根基都在轰鸣,在燃烧,在崩塌!
这太过霸道,也太过恐怖!
此时此刻,纵然是天庭气运的部分显化,那一只俯视人间的妖异瞳孔,都因之而有些幻灭了,像是忌惮于大羿这样人杰倾尽所有绽放的光彩。
人杰若光,照亮黑暗,震撼几多妖族生灵,让他们惶恐退让,不敢直面那样灿烂的光辉,只因被照出了自身的丑陋与软弱。
第七百零六章 帝皇征伐,血战,九黎!
面对英雄人杰,小丑们是惶恐的!
一位至强的大巫,以道以心为箭,射入星海,光耀诸天,让人自惭形秽,逃避这样的锋芒。
这是一种超越了阵营的绚烂与璀璨,无关立场,是发自内心的震撼。
只要内心有缺,便没有资格站在这样人杰的对立面上——尤其是他还活着的时候!
犹如是苍蝇,只能在英勇的战士死后,才能嗡嗡的飞舞,彰显自身的存在感。
当然!
有了英雄的同时,也有着枭雄。
他们有着同样坚定的意志,只是这份坚定很冷酷。
这些人,却是不会避让的,我行我素——
我毁灭你,与你何干!
“咚!”
当大羿的神箭撞入星海,极尽燃烧,令妖族的气运都动荡幻灭,仿佛是被这样的英雄气魄所惊摄的时分,有一声沧桑古老的钟声响起了!
无穷高处的时空尽头,有一口大钟的虚影在悬浮,它在摇动,它在响彻,它撼动了天地的秩序,让一切似乎回归到最初最古,又仿佛是走向了最终最末!
若隐若现间,黑白两色升腾,为星海蒙上了一层迷蒙的面纱,看不真切;滔滔的水声响起,有岁月的波光粼粼……
神箭的光辉照耀了一瞬后,却在这样的奇景下,似乎被扼杀了,如人被扼住了命运的喉咙。
——纵你有无上胸怀气魄,有无上人格魅力,但岁月之下,一切都将被遗忘!
遗忘,是最冷酷的刀!
曾经多少牺牲,多少奋斗……多少英雄豪杰,最终都成了梦幻泡影,后人都将忘却!
在悠悠钟声回荡的山河间,大羿的英姿风采被淡化,他挺立的身躯依旧魁梧高大,弯弓震慑星海的姿态依旧伟岸,但身形却不知何时多了几分斑驳,有了种悲凉与沧桑,给人莫名的感觉,就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被滚滚前行的时代浪潮给抛到了身后,没有人理解,也没有人愿意去倾听。
一位至强者出手了。
是太一,是东皇!
这位这些年来一直对峙火师的天庭统帅,在大羿最高光的时刻出手,几乎是一举将大羿这人族顶尖的神将给抽出了天地的时序,打入到冷藏的状态,磨灭所有的希望与曙光,成为大羿救援姮娥路上一道无法跨越的天堑。
他演化混沌钟……不,今时今日,他得了部分古老天帝的真传,走在自己的路上,那口钟,应该说是东皇钟了!
太一敲响东皇钟,便绝了大羿的梦想,无情的碾压。
差距是巨大的!
哪怕大羿这些年来,一来被上司器重培养,二来当了上门女婿,得到了很大的培养。
可太一又是什么情况呢?
天庭妖皇!
混沌传人!
哪怕版本更新,大家都要挨刀。
但是,大羿直面一位皇……仍旧不是对手,有天壤之别。
太一对大羿不喜。
这是杀了他侄儿的家伙,哪怕这背后还有帝俊的安排,生死之间有着微妙。
可无论是论心还是论迹,太一觉得,他都有打死大羿的必要。
于是,他很认真的下了死手。
坐镇天庭主力的中央,相隔了浩瀚时空,先是一声钟响,定住了大千寰宇,让神箭失色,让大羿受困,如琥珀中的蝇虫,丝毫动弹不得。
而后,再是一声钟鸣,混沌钟与天地山河共振,大羿便是中心,将要承受的是这两方的共同碾压!
这任何一方掏出来,都近乎无解,何况是齐上?
立时,大羿僵硬的身躯颤栗,口鼻溢血,像是正在碎裂的瓷娃娃一般。
“太一!妖族!”
“你们过分了!”
好在,危急关头,有无上大神通者怒喝,叱咤道音响彻乾坤,打破了混沌钟的共鸣节奏,解救了大羿的危局。
与此同时,随着怒喝声,火师王庭中还有一只拳头亮起,裹挟着掀翻一切、星火燃遍世间的凛然意志,轰穿了无穷时空,打向了高悬时光源头的混沌钟虚影。
“轰隆隆!”
一层层的时空门户被贯穿,一片又一片虚无的黑暗深渊齐现,虚空大海深处,无数的宇宙群落、诸天泡影,都在这盛怒的一拳所过之处被打爆了!
煌煌如数千上万个多元宇宙在燃烧般的震世拳光,震撼了古今未来,惊艳了人道苍生,其与先天至宝硬撼也毫不逊色退缩……这便是人皇的英姿!是炎帝的风采!
“当!”
混沌钟的虚影巨震,时间长河因此动荡,掀起了无数的波涛。
拳钟相击,诸天颤栗,无数恐怖的异象并起,在宇宙中轰鸣,爆发开来。
短暂的僵持后,混沌钟高高昂起,半坠入了时光长河中,好半晌才浮起。
另一边,炎帝身躯微晃,周身有血雾缭绕,像是负伤流血了。
帝皇对决!
炎帝对妖皇!
最高身份强者的碰撞,这如同是信号一般,是一条被点燃的导火索,引爆了本就紧张的气氛,让剑拔弩张中的火师与天庭自发有了大动作,号角连天,战鼓擂动,庞大的军势升腾,血与火的气息笼罩了万古山河。
火师无惧。
天庭亦无畏。
“过分?”
悍然出手针对大羿,发挥兵家正道——恃强凌弱的东皇冷漠回应,“我诛灭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何须理会你们的想法?!”
“我看他不顺眼,杀了便是!”
太一铁血杀伐,霸绝人间。
“战场杀伐也便算了,姮娥又是什么情况?”炎帝怒极,“针对他人妻女下手,这份迁怒的本事……你们妖族,可真是够卑鄙无耻的!”
“将人给还回来!”
“否则,我等便踏破凌霄殿,斩下妖皇头,让你们这一脉绝灭!”
炎帝怒发冲冠。
“兵者,本就是诡诈之事。”太一嗤笑,“你们的失误,理当自己去品尝苦果。”
“放人?妄想!”
“让大羿自裁给我看看,说不得我可能会同意。”
“不服气?”
“想要杀我?”
“那就让我看看,你们有几分本事罢!”
太一话音落下,整片星空都动了!
他掌握天庭大军,是后巫妖时代妖族里唯一走在明面上的妖皇,统帅三军,唯他独尊。
此时,东皇传递了号令,在人族与妖族矛盾被激化到极致的一刻,悍然打破了原本维持的僵持之势,又一次血战被开启了!
一尊尊妖神,一支支妖军,它们披甲执戈,驾驭仙舟神舰,顺着星辰照耀大地的星光长河、海洋,浩浩荡荡的冲杀而下,在太一的指挥下,掩护进击,有一种无与伦比的节奏美感。
毁灭!
杀戮!
东皇要破灭火师,强行摧毁这一方人族王庭,将人族而今最大的这根脊梁骨给打断!
对此,火师挺直了身板,毫无恐惧,军势浩荡,迎击向了天庭的大军。
“杀!杀!杀!”
“邪魔妖道、魑魅魍魉皆荡尽!”
无数将士咆哮,一腔血勇在喷薄,斗志在燃烧……为了人族的伟大事业,为了族群的千秋万代,他们拼了!
哪怕在兵士数量上居于下风,哪怕才经过了一次巨大的削弱……可是火师的战斗意志依旧让世人动容、震撼,感叹不愧是人族的扛旗者,有那样的担当和气魄!
血战,瞬间爆发,也在一瞬间达到了惨烈的白热化。
大羿姮娥的事情,似乎重要到了极点,又似乎在这一刻丝毫不重要了。
人族愤怒于天庭的下作,收拾不了敌对的将帅,竟然将主意打到了人家的家属身上,这实在不能忍,说什么都要杀上凌霄,要一个说法!
妖皇冷漠如一,毫不退让,坚定有仇报仇的道理——杀了我天庭的继承人,我便等价报复回去,让你大羿感受一番什么叫做妻离子散!
这都是跟大羿姮娥有关,直接引爆了这一场大会战。
不过,这小两口的事情某种程度上来说,又仅仅是次要的……真正的矛盾,是人族与妖族道路的分歧,这才是刀兵相见的根本!
曾经,有过多少战争,便积累下了多少血海深仇……人族等了太久,妖族也等了太久,时刻准备着厮杀血战,去报复回去!
至于说,冤冤相报何时了?
没有人会在乎!
大家在乎的,只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轰!”
战场中,厮杀不断,各种异象纷呈。
漫天血雨,有红色的,有金色的,有黑色的……充斥着神圣与妖异,凝聚了深深的煞气。
一个个战士,一位位强者,此刻都在浴血奋战,不时有残肢断臂飞溅而起,尸体爆炸的轰鸣声不绝,太过残酷与惨烈了。
“为万世开太平!”
一位人族的战将大吼,正在与一位妖将大战,很激烈,战枪挥舞,无数次锤炼得来的技巧迸发,将前方的那个金色竖瞳、浑身鳞甲的妖族给刺穿了,挂在了枪尖上,用力一振,便是将之四分五裂!
“巫族的血,很美味啊!”
不远处,有邪异的妖灵狞笑,它有着六个头颅,杂糅了龙、犬、狮等等,各有所长,天生便有大神通,六首六命,诡异至极。
它虽然长的丑,但也是真的强。
六头齐动,施展大神通,撕裂了一位拦阻在其身前的巫将,搅碎了脏腑,灭杀了意志!
不过,这位巫将,在身殒的最后时刻,双目圆瞪,坚定的执念锁定目标,最终的燃烧,封禁了这一方时空。
妖灵忽然间感到不对,它想转战撤离,却无法离开。
下一刻,一柄大刀劈下,刀光连绵,粉碎无间,有雷光耀世,势如破竹一般的斩下了它的头颅!
另一位巫将杀来了!
“噗!”
血光喷涌,妖灵惊怒大叫,想要让头颅归位,进行自救。
但,迟了!
一只战靴踏下,那巫将眼中是对战友亡故的悲愤,下起手来丝毫活路都不留,将妖灵的所有生机都磨灭了!
……
这一幕幕,都只是战场的一角。
这又一次爆发的大会战,实在是太过于惨烈和血腥。
人族杀红了眼,妖族杀出了狂性。
不过相比于往昔,人族丝毫不落于下风的局面,今朝的火师,却是显得有些吃力了。
人手远远不足!
好在,炎帝在这方面早有准备,布置的壕沟防线足够的多,可以依托阵法和敌势,节节抗击和消磨,拉扯住了天庭主力,又不至于溃败。
但再怎么精妙的操作,对于东皇这样的顶尖战阵统帅而言,也无法隐瞒局势,被他很快看穿。
“火师……这是不行了?”
太一冷眼看着,低声对左右问道。
“我听闻,之前有一段时日,似乎是火师要为人族做一个榜样,扶持中小氏族部落崛起,鼓励创业,发扬才智……它自己便分裂了,搞一个试点工程。”
白泽妖帅起身回答,“于是,有人便站出来,申请了这份工作……那是一位神将牵头!”
“据情报显示。”
“在当时,走了很多人……而炎帝也履行了承诺,给予了各种帮扶与补贴。”
白泽妖帅娓娓道来。
“里面最成气候的,是以神将大尤牵头折腾的九黎联盟!”
“整整八十一位神将!”
“每一位神将,自建一个氏族。”
“每九个氏族,组成一个部落。”
“最后,九个部落再联合,以黎为总述,成为一个庞大联盟,谓之九黎,大尤……便是盟主!”
“而今,这九黎联盟,没有出现在战场上……所以东皇陛下感觉到火师的虚弱,也是正常的。”
白泽解释的清清楚楚。
“九黎?”东皇挑眉,语气戏谑,“八十一个小头领?”
“真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太一摇头,“火师竟将战争当儿戏吗?”
“族群血战,是生死存亡之际,不去想着将所有的力量凝结起来,掌握在手里,统筹规划,尽可能的发挥出最强大的战力……反而去自砍一刀,四分五裂!”
“好大的胆子……这,是看不起我天庭吗?”
“觉得自残的火师,也能扛得住我们的压力?”
东皇冷笑,“既然这样,我便让炎帝吃上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帮他长长记性!”
“让他记住,以后……不要再犯这样的蠢!”
太一说罢,号令便起,让天庭的主力变幻,一时间攻势更猛了三分。
第七百零七章 天河决堤,有酓氏!
东皇调兵遣将,杀伐之势滔天,淹没了星海,扫荡向人间。
妖神奋勇向前,妖兵有进无退,血色成为了这一刻天地的主旋律。
面对近乎是倾巢而出的天庭主力,炎帝坐镇中枢,面色平静,有条不紊的逐渐收缩防线,用空间换取人员伤亡的减少,倚仗地势而肃清敌军。
火师落在了下风,可又不至于崩溃,因为做为人族的核心,在巫族断了根源的情况下,得以吸纳这个曾经的人族精华组织人手,成为麾下的一员。
撇开那些散落四方、出去单干的成员,剩下的大部分,如今汇聚在火师的帐下——毕竟,这是女娲、是后土所认可的正统!
这样的一支庞大军力,纵使被分流了不少,归入九黎;纵使昔日他们接受命令的是祖巫,而非人皇,存在磨合的疑难……
可这依旧是一股令人颤栗的军势!
在如今的残酷战场,却是最恰当合适的打磨地点,在血火中成长与磨合,团结一致,抗下了妖族的压力。
虽然艰难,是在以弱击强,但就是不会被天庭的主力给直接一波带走,参差零散的防线,各自三五成队,发挥着卓越的单兵战力,攻守由心,运动转战,拉扯对手的军势,努力带入自己的节奏。
而这样的散兵线,最终又由炎帝所统帅,见招拆招,抗衡破解着妖族的巍峨军势,让它们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炎帝非是善茬!
在战争的领域上,他有着非同一般的天赋才情,不说横行天下,可也能算顶尖一流。
以守待攻,火师一时可得周全。
不过,总归是有些缺陷的。
人手的劣势处境,注定了不能在所有的地方都顾及到。
照顾了麾下兵将的安全,让他们的折损率减小,那就必然疏忽了自身的守护,中军逐渐的空虚,暴露在东皇的眼中,这是一个突袭的良机。
“去!”
“直捣敌之中枢!”
太一军令所致,一道星河凝聚,从九天中而降,夺了弱水之势,化作浩瀚洪流。
刹那的迸发,若是决堤,被人开闸放水,一种毁灭的道力迸发,卷动着难以抵御的苍茫大势横扫而来,一时间要将火师王庭所在的方圆时空都给冲破溃散了!
而乘着这样的弱水天河之势动起来的,还有一支天庭精锐……它们不知何时潜藏于其中,乘势而动,在王庭高手努力守护帅旗中枢的时候发动了奇袭!
水火无情本已是无情,何况还趁着这份无情,再增添上冰冷的兵戈斧钺!
“太一!你卑劣!”
有人族神将怒喝,“竟然对天河动手?你不怕让山河星海错乱,动荡了天纲地法?以至于有水淹洪荒,苍生绝灭?!”
“那又如何?”太一很平静,“兵者,自然无所不用其极。”
“何况,这也不过是开一道闸门罢了,一切都在掌控中。”东皇幽幽道,“又不是永久的破坏……待收拾了你们,再行关上便成。”
“昔日天道都曾灭世,我天庭的根基被拆,换作灭世一击……至今思来,我远不能与之相提并论,仅是雕虫小技耳!”
太一自谦。
**,哪能及天灾?
再说了。
什么祸不祸的……多难听?
等打死了对手之后,有的是办法来粉饰这个过程,不说洗白,洗个半白还是不难的。
甚至于……
东皇都不屑于洗白。
他敢做,也敢当。
阵营死战,成王败寇,根本不在乎手段的正义与否,能赢就行。
为此,纵然背负无数骂名,又能如何?
我之英雄,彼之仇寇,仅此而已!
做为妖族的大英雄,便已经足够了,何必需要敌人的爱戴尊崇?!
“难得掌握天河,居高临下,不好生用用,都对不起这份地利。”
东皇轻语,“你们经营多年的所谓防线、所谓阵地,在这份地势面前,又算得什么呢?”
“若是曾经大家都没有被削弱时,你们还有点一力破万法的能力,可惜啊……”
时代变了!
太一悠悠一叹,冥冥中有古钟轰鸣,像是在为人送终。
“挡住!一定要挡住!”
人族的神将怒吼,“帅旗不可倒,军心不可乱!”
吼声结束,这位神将便毅然一跃,将身横在了滔滔而来的天河面前,浑身都在发光,无止境一般的膨胀,化作了像是能撑开天地的巨人,裹挟着无边的风雷,撞向了势不可挡的天河。
“轰!”
只是刹那,便是刺目的血光炸开,染红了这方天地!
大罗又如何?
在面对那垂落的天河,依旧显得那般微不足道!
一瞬间而已,这神将便被磨去了所有的血肉,空留下骸骨,金色的光芒照耀,却尽显凄凉!
如同螳臂当车一般的悲壮与无力,这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去争取大势扭转的一线生机变数!
这似乎有了点作用。
主动出击赴死,填上了自身一切,璀璨的洪流炸开之际,垂落的天河若有若无间发生了一点点的偏斜,为后方争取到了一线挪移的时机。
然而,这位神将的下场是惨烈的。
毕竟,决堤倾泄的,不仅是天河,还有妖族的一支可怕精锐!
“死!”
一声阴沉的冷喝,来自一位妖神,它不知何时顺流而下,到了神将的身前,张口吐出一缕又一缕的烟霞,像是诸天万界的云霞都汇聚到此地,被它所采集,此刻释放出来,初为河,转瞬成海,最后似乎是无边无际般,弥漫浩荡。
在这烟霞中,是无穷无尽的大道符文密布,交相辉映出七彩斑斓的霞光,将这一片天河照耀得五颜六色,变得离奇梦幻,神圣中带着诡异。
骤然而现的杀招,天河大势的碾压,带着赴死之心硬撼流水无情的神将怒目,却无法回击,瞬息的攻伐中,他的骸骨就被硬生生的磨灭了,霞光亿万道,忽然间邪异如活物,蚕食掉了他的所有!
“真是美味啊……”
烟霞妖神握着一根残存的脊椎,恋恋不舍的看着一道黯淡的先天灵光遁入虚无——这却是他收拾不了的东西了,不过眼下收获已是极丰盛了,篡夺了一尊大罗的血骨。
“还是这个时代好……换作上个时代,天庭镇世之时,谁敢妄为?”
“可不能妄为,又哪来波动,哪来晋升呢?”
“对我等偏向杀戮之道修行的神圣,实在太不美好了……”
“嘿……嘿嘿……哈哈!”
可怕的笑声中,它再度融入了天河,顺着后来接续的水势,贯彻执行东皇的意志,袭杀火师的中央本部!
“护驾!”
有人族神将惊怒,眼中透着悲凉和杀机,一位同僚就那么死在了面前,刺激太大了!
不过,大局在前,也只能有限考虑些更重要的事情。
敌人想要破坏指挥部,那就要拼死守护住!
他第一时间下达命令,要令四处交战的兵马回援。
“护驾?不用护驾!”
只是这时,炎帝却冷喝,“各部不用管我,冷静作战!”
“我一人之命,怎抵得过火师上下无数儿郎性命?”
“非是太一亲至,只有这些妖神精锐杀来,不过是想要乱我军心,让指挥失调罢了!”
“东皇想杀的,是我们的新血,是我们的底蕴……他想诛灭火师!”
炎帝眸光冰冷,极致的理智和冷酷,对人,也是对己。
“死一个炎帝,还有下一个炎帝顶上。”
“可死完了火师,人族的心气就散了,真正是一盘散沙!”
“孰重孰轻,无需思虑!”
话说到这个份上,一位位拱卫中枢的神将还能说什么呢?
“臣等必追随陛下!人族永昌!”
诸将怒吼,身披甲胄,冲杀向前。
“破!”
一位神将大吼,发丝根根倒竖,战力升华到了神生的绝巅,血气澎湃间挥动神拳,击穿了天河流淌下无数自然生灭的世界,创世的光辉渗入了岁月的长河,映照在诸天中。
这是惊人的一幕。
然而,有邪物挡住了他,那是一头白孔雀,凶猛无比,一声啼鸣间,根根翎羽炸开,每一根翎羽都是不朽的神剑,切割了虚空岁月,景象唯美又可怕。
拳剑交锋,生死相搏,刹那有拳印横击在孔雀头颅,也有森然剑器斩断了臂膀,血肉横飞。
“断!”
岁月波光粼粼,有大巫挥舞天刀,这是光阴之刀,是岁月之刀——岁月如刀斩天骄!
时间祖巫——烛九阴一系的高手,曾经追随着烛龙大圣的脚步,如今却是到了火师中,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他所掌握的时光之法极度强势,尽管还远比不上先前混沌钟那样的神威,但是在这片战场中也是出类拔萃的了,甚至于影响到了一截决堤天河的流动,时而加速,时而变缓,快慢交错间,似乎都整得天河不知道该怎么流了,错乱激荡。
而这,仅是征伐的余波,刀锋所指,是一尊妖神的性命根本!
“哞!”
一双苍青色的眸子闪耀,高昂的哞叫声,一头大力神牛妖神悍然挥动了一根铁棒,打出了最纯粹,也是最霸道的力量!
这是精擅肉身的恐怖存在。
时间的力量是可怕。
它能让沧海桑田,让人心变异。
但是。
最纯粹、最霸道的肉身力量,同样不容小觑。
天不能灭,地不能葬,乾坤灭而我不灭……太多太多的说法,形容着这种道路的巅峰姿态!
当铁棒砸下时,若诸天宇宙一起沉沦破灭,让空间都蜷曲,让时光都凝滞,万象都终结了!
“哧!”
刀与棒相拼,却出奇的没有太大的声响,似乎是大音希声,一切的对决都沉到了世人所无法洞察的界面,在那样的层面中既分胜负,也定生死。
……
顶着滔滔天河大势,在绝对的逆境中搏杀,一位位人族的神将、巫族的大巫,与那一支顺势冲杀而来的妖神精锐死战,以伤换伤,以命换命,半步不退,只为不乱了人皇指挥。
炎帝看着这一幕,眼角有哀伤,旋即隐没了。
他手中的动作不停,依旧俯览全局,指挥全线;另一边,他的眸光炽亮,似乎划破了重重的时空,盯死了东皇,看到了这位皇者眼中的玩味。
太一在期待。
他期待炎帝的按捺不住。
无论是炎帝扛不住压力,紧急收缩兵马回援中枢;还是不能再坐视麾下战死,主动出手,以自身战力破局。
这都是太一的机会。
此刻火师能守御的住,以弱抗强,全靠炎帝的能力。
炎帝心若乱,就将露出破绽,会被东皇把握时机,敲掉火师的一大块血肉!
这样的放血,才是真正毁灭一方王庭的手段!
人皇告诫着自己,要去冷静的处理一切,才不会上了圈套。
‘太一……你笑不了多久的……’
炎帝心底冷漠自语,‘算算时间,他也该来了……’
‘正好。’
‘这一次,就做为他出场亮相的时机罢……’
‘有酓氏……’
炎帝心中的杀机澎湃,整个人却更冷静了。
他身合火师的气数,与无数军民同在,每一点意志的闪光跳跃,把握着战场的每一个细节,全都处理的细致到位,在妖族大军的洪流中守护下一方净土。
……
“你不出击吗?”
“火师如今可是很不妙的。”
远在一方山河,有两位大能在对话着。
“没有他的号令,我不可能去的。”
回答者身形魁梧,赫然是后土曾经的禁卫统领,如今的九黎之主。
——蚩尤!
“可他的中枢核心,都要被人摧毁了。”
风伯摸着自己的胡子。
“再等下去,搞不好今日便是火师的大溃败……那人族的天可就塌下来了。”
“我相信他。”蚩尤沉声道,“他作为火师的帝,本事可不小。”
“如今,他安排我另起灶炉,静心发展……我就不可能违背他的意志,去做些不应该做的事情。”
“除非他来征召我……那无论是刀山还是火海,我都会前去。”
蚩尤说道。
“这样啊……”风伯长长吐出一口气,“所有的压力,都落在他一个人的身上,只为给你们留下活跃的空间,这种人……”
“真的很可怕啊!”
“对别人狠不算什么,对自己都狠……啧!”
第七百零八章 雪崩之下,勇闯天涯;凿齿毙,封豚亡!
风伯摇头,叹息不止。
跳转了立场,知道了更多后,飞廉感觉自己心态逐渐的不一样了。
换作之前,面对如今的火师,还有炎帝,虽然是有些忌惮,但这些忌惮是因为对这种人物的“心狠手辣”,节操说丢就丢,这样的擅长突破下限,因而不愿意去招惹。
可是,这并非是持久的。
不要脸嘛!
谁不会呢?
只要大家都勇于实践,敢于模仿着去突破自己的底线,勇创新低,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但如今,风伯长了见识,感觉认知到了炎帝的上线,那是真正出类拔萃、超越寻常神圣的一面。
那也是真正危险的特质!
将自己摆在最危险的立场,贯彻始终,仅仅是为了一个理想信念……对别人狠,对自己狠,又还不为自己图啥……
风伯感觉自己的牙有些酸,又莫名有些放松。
——还好。
——大家是同一个阵营的,互为队友。
已知炎帝是女娲的大忠臣,能力那么强,心智又那么坚定……
稳了!稳了!这把稳了!
好队友,就是靠谱。
风伯心底下着结论。
毕竟根据他这些年的探查,炎帝……可是很可靠的,并没有什么大奸似忠的痕迹。
这么给力的好队友,让风伯觉得……这一定是他时来运转了!
‘自从我挺尸归来,运气好像的确是不错……’
风伯心底琢磨着,‘不过,炎帝也要能挺过这一关先。’
想到这里,飞廉又出声,“再怎么说,强弱的对比也是很明显的……有缺的火师,本身就比不上天庭的主力,何况东皇还使出了阴招。”
“现在,天庭占据了绝对的主动权,甚至都威胁到了火师的中枢!”
“只要太一不犯错,这样放血下去,人族高层的指挥官将不断被消磨,战死于此间……哪怕是掩护了你们九黎的独立成长,但实际的损失也太大了。”
“对人族的大局……不妥啊。”
风伯叹息道。
“除非有援军,能从外破局……可这不现实啊?”
“龙师群龙无首,大不如前。”
“鸟师……依照女娲陛下的说法,嫌疑重重,他们想来,我们也不敢轻易让他们过来。”
“毕竟谁能知道,他们是过来帮忙的?还是来捅刀的?”
“人族曾经的两大支柱,都出了问题……此时,已近乎绝境了!”
风伯皱紧眉头。
“外援断绝,又不让你九黎一系参战,难道要等太一自己犯下重大指挥错误?这也不现实啊!”
“哪有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望在敌人犯错身上的?”
飞廉狐疑,“就没什么靠谱的后手吗?”
“你没问过吗?”
“我问过。”出乎预料的,蚩尤却这么说道,“在当出决定分兵,分裂出我九黎一系的时候,我便担忧过火师的虚弱问题,就此询问过炎帝陛下。”
“我说,我担心天庭的全力征伐,破灭了火师,毁掉了人族的这一方净土。”
“炎帝也回复了我……只是他回复的有些模糊。”
“他告诉我,让我不需要为此担心……”蚩尤顿了顿,“他说,人族走到如今,根本就不弱小,需要恐惧的,是敌人才对。”
“上一个时代的主角是妖族,这一个时代的主角,毋庸置疑是人族。”
“他们是娲皇陛下倾尽心血的造物,绞尽心思被安排上了盘古精血的快递,羲皇陛下的精神流传,东华帝君的智慧结晶,还有一位位贤明的主君……”
“从上到下,流淌的人道希望的光芒,代表了人道的曙光,理应扛起时代的大旗。”
“人族,从来不弱于任何族群。”
“曾经,本还有最后一道障碍,是天庭方面能炫耀的资本……那种东西,叫做底蕴,叫做积累。”
“人族寒窗万年,的确是难以无视妖族的数百上千代的努力。”
“掌握了更多话语权的妖神团体,一定程度上偏斜了人道公平判决的规则,固化了打破极限、超越极限的阶层障碍,似乎若天堑,难以跨越。”
“这些障碍,这些天堑,久而久之的宣传下来,似乎人族总是矮上一头,比不上对面,哪怕经过再怎样努力的追赶,依旧显得势弱。”
“可如今……”
“时代变了!”
“属于神圣的雪山……崩塌了!”
“雪崩之下,所有人都在勇闯天涯……曾经看起来不可跨越的底蕴积累所化的高山,不复存在,什么千秋万代,都如过眼云烟,都被拉到了同一条起跑线上!”
蚩尤平静的转述着一位人皇昔日的说辞,“冰雪的时代已经过去,属于火的纪元悄然到来。”
“火师,在时代的荒野中,早已播下了星星之火,只等有朝一日,见到燎原的时刻。”
“人族本就不弱于妖族……尤其是在经历过恐龙肆虐,以及魔道横行这量劫,都打掉了天庭最强大的两张牌。”
“纵然只有火师一部,又何惧天庭的主力?火师的背后,可是站着整个人族!”
“哪怕龙师无主,哪怕鸟师诡谲,哪怕九黎蛰伏……但只要星火燎原,昔日的火种燃烧绽放,发挥作用,剩余的那无数散沙汇聚而来,天庭再强势,却也绝灭不了火师!”
“不需要什么所谓的主力,不需要什么鸟师大军、龙师战阵……”
“只需要……无数人族的子民,能清醒的认识到这样的道理,跨越心灵上过往沉积的阴影障碍!”
蚩尤静静的说道。
风伯的神情很奇怪——他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嘴巴,一开一合的,仿佛在上演一出无声的哑剧。
“就这?”半晌后,飞廉吭吭哧哧的询问。
“对……他就说了这。”蚩尤点头。
“这实在是太……太那个什么了……”风伯没好意思说出口,毕竟非议一位顶尖的太易大能,不知道人家是否有感应的神通,担心秋后算账。
“其实呢,我也觉得有点儿戏……”蚩尤沉吟了一声,“不过,炎帝一路走来,上演了多少的奇迹?”
“他的修行是传奇,他的品行是传说,哪怕是风闻谣言呢……都是充斥了与我等所不同的色彩。”
“可再是离经叛道,也没人能否认他的成功,不是吗?”
“所以,我们便看着好了……”
“希望这一次,他能再一次延续传奇……”
蚩尤摩挲着身旁的战刀,逐渐闭上了双眼。
不过,眼睛虽然闭上了,但是他的一身战意杀气却无限高涨起来了,在契合着这个动荡的时代,既似是与之融合唯一,又似乎在以之做为磨刀石。
沉淀心灵,打磨意志,坚定不移的前行,莫名的演化出一种逆大势而行、决死争锋以破局的道韵。
这个时代的局是什么?
一路走来,蚩尤见到了妖的霸权,又见到了魔的猖獗,他似乎在每次规则的变幻中,都处在弱势的一方,需要被动的应对,在别人的规则中走棋。
他不想再这样了。
终有一日,他要挥出手中刀,杀出一片朗朗乾坤!
风伯感应着这样的道韵气机,逐渐有了几分动容,侧目以对。
‘成长的真快……’
‘以这等修行成就,放在当初天庭里竞争妖帅席位的时候,他若参加,多半能抗衡最弱小的妖帅了吧?’
‘而他还在高速的前行……很难想象,等他走到巅峰,最顶尖的序列里,会不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风伯胡思乱想着。
直到远方突然的变故,惊动了他的思绪,让他骤然回首看去,双眼睁大,瞳孔收缩。
……
火师的防线在不断收缩。
中枢被突袭,外围被天庭以多打少……东皇很有几把刷子,始终牢牢的把握着主动权,不犯下大的指挥失误,不轻敌,不冒进。
不能鲸吞,便行蚕食,掌控着浩瀚军势,摆弄着苍茫天河,一时间夺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的大势,牢牢压制了火师,让这人族的中央总部像是暴风雨中颠簸的小舟,仿佛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炎帝尽力了……任谁都无法否认,在面对这样的天灾、**情况下,依旧始终坚持着不倒下,是多么不可思议,让人震惊的事情。
可面对妖族的以势压人,只有火师,根本无法翻身。
太一稳重的控制着局面,一点一点的挤压着火师的生存空间……或许,等到火师缩无可缩的时候,便是彻底的天倾一击,不惜代价,将火师葬灭于此!
一条条封锁火师可能突围路线的屏障被接连不断的设下,东皇稳步推进,真正的一点生路都不留。
如此的杀机炽烈,不加掩饰,给火师鏖战的主力所带去的压力是巨大的。
不过纵是如此,无数将士也没有多少慌乱,不曾溃逃,不曾乞降,一个个都战到了最后一刻,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因为他们的帝,还未倒下!
炎帝依旧是那般的镇定和冷静,哪怕所立身的总指挥部都被妖族的精锐兵锋突袭了!
甚至于最危险的时刻,已经有妖神将兵戈刺到了他的面前,似乎要捅穿人皇单薄的身躯。
但炎帝……他始终没有乱了己方的阵脚,连看那妖神一眼的功夫都欠奉,只在意前方的战事。
将卒将性命托付于他手,交付无限的信任。
人皇,则必将对得起这份信任。
同样的。
炎帝将信任放在了守备中枢的神将身上,也相信他们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依旧能尽到责任,守护住他。
“凿齿!”
浑身染血的大羿杀来,纵使被东皇抽冷子打了个半死,在短暂的治疗后,他挺着伤躯,护卫人皇。
他一身英雄气不减分毫,战力更是狂暴,怒喝着妖神的名号,道音粉碎十方天宇,凝滞一片时空,将凿齿妖神定住了一瞬!
哪怕这是一位一流的妖神,辉煌时刻足以与大神通者争锋!
可如今的大羿,心中无女人,自然便超神。
他身形若光,若电,仿佛天地做弓,他成了那一支箭,极限的松弛后,是最决绝的攻杀!
“锵!”
一剑出,天下寒!
最刺目的光辉迸发,劈碎了凝滞过后凿齿妖神守卫自身的屏障盾牌,甚至还将这位妖神给力劈了!
堪称瞬杀!
“啊!”
凿齿妖神惶恐大喝,此刻心中升起了大恐怖,都不敢再直面这样的大羿了。
他转身要走,遁入天河大势,以此掩护自身。
但是,这一招……无用!
“死!”
大羿眼眶崩裂,手中有血,却依然坚定的拉开了一张神弓,一道光华迸射,划过了无数血雨交织的战场,成为天地间最绚烂的一颗流星。
而在这光华下,是一位顶尖妖神的性命终结!
“哗啦!”
猩红的血雨瓢泼,远胜过别处。
凿齿被杀了!
这让突袭火师总指挥部的诸多精锐,心中都升腾起浓重的寒意,有几分不敢置信,还有几分确定了现实后的震怖。
“凿齿!”
封豚大圣惊呼。
“嗯?”大羿摇晃着身躯,瞬杀一位妖神,那是简单的?自然是耗费了巨大的精气神。
不过,他既然会选择这么做,自是有自己的缘由……他在立威!
火师的窘境,他看在眼里,想过破局的方法。
论指挥,他远不如炎帝,上去了也是帮倒忙。
可是,单打独斗……只要妖皇不出,他无所畏惧!
哪怕半残之身,一样可震慑天下!
‘只要杀到敌人胆寒,此地危局自解!’
大羿身体伤残虚弱,脸色青白无血,却就这么直勾勾的看向了封豚大圣,一字一顿,震动天地时空,让每个人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你吵到我了!”
“死!”
简单干脆的言语,若是至高无上的审判。
当封豚大圣感受到无边死意的时候,正是大羿第二箭射出的时候!
“啊!”
妖神死前的悲鸣响彻周遭寰宇,震撼世间。
双杀!
大羿身上的血似乎都流尽了,铸就了这一箭的辉煌,还有无解。
燃烧生命,燃烧气血,堵上一切,他在这一场绝境中开启了超神的道路!
在时代和家庭的困境中,这位神将被逼到了极点。
可这……却不是什么好事。
——对妖族而言!
第七百零九章 九箭诛九婴,白泽战有酓
大羿点燃残躯,奉献精血,那种决绝,熔炼了最可怕的意志,真正的神挡杀神!
瞬杀跳得最欢的妖神……谁跳就杀谁!
他在以此作为威慑,警告天庭——人族尚能战!
这的确是起到了效果!
一时间,原本激昂狂热的妖族精锐,竟有了短暂的踌躇,不敢再趁势威逼了!
“呵!”
然而,关键的时刻,一声冷哼,来自一位可怕的存在。
“他没有几箭之力了!”
“我来对付他,你们继续执行任务!”
一股水火浩荡的力量涌动下,一尊妖帅现身了!
那是九婴妖帅!
一位妖帅,亲自披挂上阵,主持了这一场行动,可见东皇对炎帝的重视,安排了这样的对手。
九婴妖帅踏过天河水势,冷漠的出手,一边裹挟着苍茫天河,成为人皇的威胁,一边凝练无边的战火,成为炼杀大羿的火网。
水火无情……或许没有谁,能够比这样妖帅在这条道路上走的更远的了。
而有了这样的一位妖帅主持,天庭突袭的精锐瞬间便镇定下来,不再因为大羿的震慑而踌躇不前,开始了新一轮的杀伐。
“九婴!”
大羿咳着血,咬牙张开了手中的长弓。
他的双手已是鲜血淋漓,但是坚定的意志让他绝不退缩半步,“你们休想跨过我们这关……除非我死!”
精血不够烧了,他便燃烧元神;元神的薪柴欠缺了,他便搭上了执念……这一刻,他就仿佛是一种缩影,一种人族浴血奋战至最后一血一念的缩影!
这一刹那,大羿的心无限升华,无限扩大,像是在进行着最激烈的共鸣,他与人族扫除天下之害的信念永恒同在……一瞬的扩张,又有一瞬的凝聚,是倒映在人族将士心头的影,又如同是无数人族凝聚的梦,一切的一切,成了一个轮回。
这轮回的尽头,让一息之间天地的血火兵戈之惨烈肃杀都被凝聚,大羿手中的箭,追忆了过往神生的绝巅,恍惚间再现了灿烂与辉煌!
大羿最灿烂、最耀眼、最辉煌的时刻,那是什么时候来着?是做什么事情来着?
是……射日!
射日,大羿用了九箭。
今朝,他血战九婴,他也将用九箭!
当大羿的心回到了昔日的那一刻,他的状态,似乎也再现了曾经那一刻的璀璨。
金色的曦光照耀着他的身形,弓弦松开的刹那,大羿似乎笑了,笑的纯粹,笑的开心。
“我的心……始终未曾变啊……”
呢喃着,弦归于原样,却让九支长箭离开了。
大羿倒在了血泊中,生死不知。
但这样的牺牲,所换来的战果是巨大的。
九箭耀世,这是一种绝杀,是对天庭的最恐怖威慑。
昔日,大羿射杀了天庭的皇子,斩落下九颗太阳。
今朝,他再续了神话,九根让三界无光的惊天之箭,钉在了九婴妖帅的身上,将它贯穿推顶着射入了虚空深渊,岁月尽头!
然后,再无声息!
在这一战里,九婴妖帅爬不出来了。
它无法再站到炎帝的面前,沾染上人族神将的血,更遑论是威胁到人族的子民。
大羿把它给打残了!打废了!
以一位神将之身,还是身负创伤、血尽神疲的状态,与一位可与寻常祖巫争锋的妖帅两败俱伤……大羿创造了一个传说!
以弱击强,逆行伐道……如此的光辉事迹,感染了无数人族的将士。
只因那九支箭离弦的前一刻,大羿共鸣了火师一息!
他并没有试图将什么神功妙法传递下去,只是给了所有人一双眼睛,多了一个视野,与之共舞,看他是如何创造奇迹,亲身告诉所有人——
敌人,并不可怕!
我们要相信自己!
只要倾尽全力,堵上一切去奋战,就没有什么人能打垮我们,都会被我们拖着一起上路!
人族狂暴了!
“杀杀杀!”
一支残兵怒吼着,挥舞着破破烂烂的旗帜——面对天庭逐渐加码的军势,纵然炎帝尽力,也逐渐开始出现了不小的牺牲,一支支编队被打残。
按照常理,他们将接受号令,进行回撤调整,保证在死亡前的理论极限范围内最大的杀伤效果。
不过,在这一刻,他们忽然间觉得,自己……似乎能做到更好?
只要超越自己的极限,便足以发挥更大的价值!
这是由往昔无数时光的锤炼磨砺赋予的潜能,是人道深藏在每个生灵体内的一线生机,是通往无限未来的那份可能!
最令人着迷的宝藏,连世间第一流的大神通者,也不敢绝对的断言一个生灵的最高成就,必然会止步在哪里,绝对无法达到怎样的高度。
一切皆有可能!
只是,通常情况下,大能博弈,只是尽可能取认知中的那份最大的可能,去勉力占据未来……当占尽未来,收束过去,方为盘古!
大家是取平常状态下的理论值,以此做为决策的参考。
可现在……
大羿的牺牲与奉献,似乎让许多人族的将士产生了激烈的蜕变,他们在升华,他们在超越……不再是只听从人皇号召为族群奋战的一份子,而是贯彻了人道之道,演化战争为自己领域、更进一步的将,还有……帅!
“哗啦!”
残破的旗帜飘荡,一支支残兵觉悟着,升华着,他们突破了往昔自己能力的极限,在成长,超过了炎帝预期的判断,打出了更完美的战果,于局部吹响了反击的号角!
独自构建阵线,亦或者自发援助团结……
炎帝把握着这一切。
他的心有喜悦,有满意,有开心。
他心中微笑着,抹去了上一刻做好的战争指令,那已经“过时”了;又没有立刻进行全新的调整,去试图将所有的变数都掐死,牢牢的掌握在手中……
他不想扼杀这样的灵性,反而是尽心呵护着如此才情的迸发。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战争!’
炎帝这样想着,‘我是带领他们走向胜利,而不是我夺下了胜利,再去赠予他们。’
‘赠予……这何尝不是一种潜藏至深的蔑视呢?’
‘从一开始就不信任人族能独立站起来,那人族以后或许也的确是站不起来。’
‘现在……很好。’
‘虽然还很稚嫩,只是蹒跚起步……但是,已经走在了路上!’
炎帝目光柔和。
他看到了希望的火种,在旺盛的燃烧。
而为了支撑这样的火种,还有无数的薪柴,慨然赴死。
“为了人族!为了人道!”
喊着最简短的口号,面对失去了大羿威慑,同时受到军令要求而疯狂进击的妖神精锐,一艘艘拱卫中枢,与无数从天而降天庭星舰对轰中残缺的失去了战力、退至后方试图抢修维护的人族仙舰,被其上的伤员将士驾驭着,踏上了自愿毁灭的道路。
这些仙舰,集合了人族无数的智慧结晶,是人族修行文明的最高成果,无比的宝贵。
但是在如今,被催动着化作了一轮轮璀璨的神阳,撞入了决堤的天河,炸开创世灭世的波动,蒸发天河,尽力的去带走一位位潜藏其中的妖族精锐。
“不用这样的……”
炎帝伤感叹息。
“这是我们自愿的选择,还请陛下尊重我们这些累赘一次……”
无数因此牺牲的人族残念,汇聚成昙花一现的浩大整体,它庞大却又纯粹,饱含着对人族的爱意,对人皇的敬意,如是诉说。
“我们都是失去了战力的伤兵了……承蒙陛下不弃,努力让我们从战场中得以苟活,退到后方的防线。”
“可是啊……”
“现在,中枢已经到了最危险的关头,我们就是累赘了……分散了人手,需要有人来照顾我们的安危;消耗了资源,救治一个重伤员的丹药能帮助十个轻伤员续战……”
“战争那么残酷,怎么可以有温情脉脉呢?”
“所以,请让我们最后燃烧一次好了!”
“带着残破的座驾,燃烧残废的躯体,去点亮人生最后的绚烂,以一个勇士的形象去慨然赴死,而不是苟延残喘的如同是小丑一样……”
“我们上路了!”
“去对冲天河!去击杀精锐!”
“刹那的绽放,希望能带走一些敌人,为族群减轻压力……”
“人族永昌!人道永昌!”
最后的意志洪流,震荡在这个时代的天地中,轰然回响在每个人族的心灵,让他们血气贲张,灵魂激动。
这是人族的悲歌。
也是人族最辉煌绽放的勇气赞歌!
炎帝的心统筹着战场,双眼却闭上了。
阖上了双眼眼角处,有一滴晶莹的泪水滑落。
“人族……觉醒……”
幽幽的伤感心念,划破了时空,抵达遥远的彼岸。
“你……还不来吗?”
这是邀请,又似乎是质疑。
“来了……我来了!”
在另一边,有一个铁血杀伐的意志回应,金戈铁马,气吞山河。
于是。
当火师惨烈激战到极致,太多太多人族将士在绝境中超越了自我,却又因为被对手用似乎无边无际的大军碾压的要濒临覆灭时。
有一声响动万古的号角连绵,响彻在了这片战场的四方。
“护卫祖庭,我有酓氏特来勤王!”
连天的喊杀声,一支精锐出现,它并不是十分的强大,但是进场的时机却太精妙了,卡着天庭主力运转的节点,直直扑击向了东皇指挥大军的总部!
亦如太一试图斩首炎帝一般!
当先一员面相平平无奇的统帅,脸色坚毅,决死之心溢于言表——正是他带领着精锐,做着死亡冲锋一样的悲壮行径!
的确是死亡冲锋……毕竟天庭突袭炎帝,那是携大势而动。
而这有酓氏靠什么?
什么都没有!
但他依然这么做了!
燃烧的血气蒸腾,惨烈的气势席卷,这个普通氏族的领袖,眼中唯有太一。
虽千万人吾往矣!
干扰妖皇,解救火师的困境……哪怕是添上自己!
“不知死活。”
东皇挺拔着身子,冷漠号令,“谁与我取他性命?”
“我来!”
白泽自告奋勇,“陛下安心指挥,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便让我来打发吧!”
白泽妖帅想要证明自己不是吃白饭的。
同时,顺带着也找找自信——
这些年,他好苦啊!
混蛋朋友,把他给坑的好惨!
好好的一位顶尖大能,硬是被当成了工具人,跟几位正在争夺盘古尊位的本时代候选者结下了“不解之缘”。
坑来坑去,整的白先生都不自信了。
到处疑神疑鬼,感觉谁都有问题。
白泽知道,这样的状态不行……心气乱了,将来还怎么干大事?
必须要重整旗鼓,再战山河!
现在,便是从第一步开始!
白泽进击了。
太一也放心了。
他知道,这位妖帅私底下有不少的小心思……但这也不能否认,白泽的能力强度。
有其阻拦,没有人能跨过这道天堑。
“这就是人族的后手么?”
东皇摇头,有微妙的玩味与嘲讽,杀人诛心,“只是区区的小氏族,行螳臂当车之事……”
“人族,不行了!”
“龙师不现,鸟师避战……偌大一个人族,只有一支火师独战我天庭!”
“炎帝,你放弃吧!”
“归降天庭,我允你有妖皇之位,人族亦可为妖族一支!”
“看在娲皇的面子上,这个待遇不错了。”
“可不要消磨我的耐心……否则,待我攻破了你们的防线,摧毁了你们的反抗,你炎帝有死无生,当被万世镇压!”
东皇一边恐吓,一边说服,争取消磨火师的斗志。
毕竟杀到现在,火师越是绝境,越是顽强,让他生出了思量的想法……这样的火师,不是不能灭,可要覆灭的代价太大了!
他要为妖族负责,不能让天庭有太多的牺牲。
那每一个妖的背后,哪个没有一个家庭的存在?
一将功成万骨枯!
能用言语诓得火师投降,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不过,这似乎注定了难以实现。
当有酓氏来勤王救援的引子出现,便是一连串的导火索被点燃。
“东皇,你欺我人族无人乎?”
一声怒吼响起,“炎帝勿忧,我大鸿氏来也!”
第七百一十章 白泽悲剧,至宝齐聚!
又是一个氏族杀来!
虽然说人数,谈力量,它并不是如何的出彩,甚至可以说是单薄,在人族和天庭的战场上显得很微不足道,如滴水入河。
但是,这带来的精神影响是巨大的!
东皇先前才放言,人族人心离散,不过是冢中枯骨,无有援手,大大提振了妖族的士气。
可一转眼,不仅有一支精锐突袭,冲着天庭指挥部就贴脸输出去了,还有援兵疾行,冒死冲阵,援助火师!
大鸿氏的到来,点燃了被重重困杀的火师将士的斗志……他们本是哀兵,在决一死战,永不放弃,尚且抵住了天庭的狂轰滥炸。
如今来了援手……难道不能反杀了天庭吗?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援兵的到来,就如那一点星火一样,燃尽了绝望死斗的心,带去了曙光和希望。
且这样的星火,还不止是唯一。
当大鸿氏连连破阵,决死冲锋,横击在天庭大军的中段,面对无边无涯似乎浩瀚若沧海一般的敌人,渐有力不从心之感时,另一个方向,又有迥异于天庭的喊杀声响彻,有战鼓声,有弓矢声。
“我常先氏来也!”
擂动的战鼓声,有着莫名的旋律,引动了无数妖兵血液转运之心脏的跳动与共鸣,不自然的跟着节拍,身不由己的颤栗。
当骤然一声巨震之后,千千万万的心脏爆碎了!
这是最可怕与诡异的群杀之技,是大规模战场的顶尖杀招,最适合清场,用以对付乌合之众。
面对天庭的妖兵,这是最凶残的手段,它们连对手的面都看不见,自己便倒下了。
而对于人族,却是巨大的加成,让每一个战士血脉贲张,精神激昂,本就拔升到璀璨程度的意志,此刻更加辉煌和灿烂了!
群杀、削弱、加持……这已是一种战略性的手段,此时现身,只为相助火师!
“我力牧氏来也!”
长枪横刺,弓矢齐发,一个氏族的统领——力牧,这一刻一马当先,千军辟易,万妖授首。
他率领着自己部落的精锐,转战如风,驾驭着坐骑,操持着弓矢,穿插分割,用最狂暴的输出,肆意撕裂着妖族的战线。
这是人族中又一支走在奇特路线、并且走得很远的氏族。
他们以己为主,驯化了部分妖族,成为自己的坐骑,获得了自身某些薄弱处的加强,尤其是防御能力和突破的能力。
与此同时,又加强深化了人族自己的智慧,假外物以杀伐,打造出了最凶暴的弩,人人都近乎为顶尖的羿手,却还不需要太过苛刻的训练。
蛮横与智慧,在力牧氏这一脉上,结合的堪称完美。
所以,当其领袖率军踏阵之时,一时间堪称摧枯拉朽,所向披靡。
要防御有防御,爆发性的洗地输出也有,除了耗费的物资太大,便没有什么缺点了!
当力牧氏砸锅卖铁,为了援助火师而倾尽所有,倾家荡产,不在意物资的消耗……那份战果是惊人的。
配合着火师主力的正面招架,有酓氏的骚扰总部,大鸿氏的打击斗志,常先氏的群控削弱……短短时间内,力牧氏疯狂乱杀,如虎入羊群。
有坦克扛在前排,有刺客直击敌后,有辅助加持削弱,输出……只要好好输出便行了。
很惊人的,人族的劣势一时间僵住了,妖族在各方各面被重击……哪怕计算战损比,对于总体其实还很小,但是人族的气势杀出来了,那份以一当百仍旧横行无忌的胆魄气势,震慑了天庭的大军。
不过,东皇终究不是好对付的。
尽管局势一变再变,火师全体上下的奋死意志,来援各部的各有风采,让他都有些许动容,感到惊讶。
可是……
大势依旧在他。
而他的能力,也足以支配这股大势。
“当!”
悠悠的钟响声中,妖族的运数流转,大军随他的心意而变化。
精锐调整,主力迁移,战线时而密集,时而分散……对付狂开地图炮的常先氏,便疏散开会被群杀的普通妖兵,以精锐顶着负面状态突击,进行强杀斩首。
对付砸钱乱杀、有严重火力不足恐惧症的力牧氏,则是丢着一些炮灰,若蚁族、蜂族之流,唯有一族之后方为独立意志,其余不过是现产现上的附庸,以此正面消磨火力,拿命挡住了无敌洪流。
当力牧氏的脚步稍一停滞,便将是六面合围,前后左右天下地上,封堵的水泄不通,任你有无穷火力,可面对六个方向的控制袭杀,分摊之下,又还能如之前一样恣意吗?
迟早会被弄死!
太一冷漠的调动大军,似有意若无意的将这样一幕摆放在了火师的眼中,在下着战书。
——我承认,你们的防守能力很强,若是到极限,越是让我寸步难进。
——只是……你们的这些援兵,可不怎么行啊!
——你们是坐视他们败亡呢?还是一改防守姿态,不再打防御战,而是主动出击?
东皇撩拨着火师。
主动出击……那便是抛弃了最大的优势,将被妖族强行兑子!
火师,已经要死不起了。
再减员下去,守御的防线将出现破绽。
但是,援兵冒死救援,被救援者却坐视旁观……如此自身性命或许保全了,可心却会死了!
哪怕援兵能够理解火师的决定。
可火师自己……能过得去那一关吗?
太一掌握着妖族在这片战场中的主动权,将诛心的一剑刺向了炎帝。
这一剑,不只杀现在,更杀未来!
因为,正有无数前来援助的氏族,艰难的在跨越天庭设在战场远处外围的阻击阵线,付出了不菲的流血牺牲,只为了救援火师,尽一份自己的力。
若他们看到了火师的迫不得已,是否能接受?
而如果火师走错了棋,那或许等不到援兵的抵达,自己便先没了!
妖皇,杀人诛心!
即使面对意外的局面变化,太一仍然做到了自己努力的极限,把控了局势的走向,将能成为这场战争最后的赢家,赢的合情合理。
——如果因为一些小场面就翻了船,那置妖族承袭了上个时代底蕴财富的根基于何地?
——如果爆种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大家还要积累做什么?
太一锁定着胜利的结果。
如果不出现意外的话。
可惜。
都说无巧不成书……但往往,现实比小说还离奇。
在天庭大军已经控制了局面、将炎帝挂在火上烤的时候,一个东皇本来认定不会出岔子的地方……崩了!
在太一一脸懵逼的表情中,白泽妖帅……倒飞着回来了!
紧跟着,是面相普通却极度英伟的有酓氏,杀到了他的面前,连斩十二旗官,截断了一部分天庭的指挥!
这简直离谱!
“白泽!”
太一都想降罪了!
可别说太一的心态炸裂,白泽的精神又能好到哪去呢?
他也很绝望啊!
“太极图!”
“盘古幡!”
“我能怎么办?”
白泽想吐血,勉强给东皇解释了自己失利的原因。
这回,真不是他放水、打假赛啊!
是真的收拾不了对面!
谁能料到,在他狞笑着冲到了有酓氏面前、正撸起袖子,让这小年轻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砂锅大小的拳头的时候,那小年轻却看他一眼都欠奉,只是随意的挥手,就另有他人杀了上来,截住了白泽。
这是一场群殴。
但以白先生的本事,等闲的群殴是不放在眼里的。
最多最多是废点功夫,先把群殴他的那些人给打死,再教一教年轻人尊老的必要性。
然而……
这一群殴,便揍的白泽满头是包。
只因为,对面群殴他的几个小年轻,掏出了两件先天至宝!
太极图!
盘古幡!
这是等同于混沌钟的至宝!
被这两件大杀器给盯上,白泽他能怎么办?
什么都办不了!
都不说作为盘古大圣开天神斧的分化,天然超出《盘古史》的影响,废掉了白泽的一大杀手锏。
就说战力……
换作是过去,白泽作为资深太易,也不需要太在意这种先天至宝,终究是失之灵活……可时代变了!
他被削了!
三千神圣合道,封印魔劫。
先天至宝呢?
除却混沌钟涉入的太深,剩下的哪怕是在封印里凑热闹、走过场……但也真的是凑热闹而已!
一来一去,白泽的心态炸裂。
刹那的时光,亦是一段永恒的争锋,他被盘古幡一下子给劈飞了!
这都叫什么事啊!
白泽自信满满的上去,然后心态炸裂的打着旋飞回来,虽然受的伤害不大,毕竟使用这先天至宝的人实力不怎么样……但是诛心啊!
白先生感觉到倦了。
‘这个时代……我一定是八字犯伏羲!绝对的!’
白泽妖帅很悲愤,‘只要跟这家伙沾边的东西,到最后都是我在倒霉!’
‘非战之罪啊!’
‘绝对是那个逼在演我!’
白泽累了。
他想休息了。
不过,他能这么想,东皇却不行的。
“广成子!”
太一冷喝,目光如神雷,没有理会有酓氏的袭杀,只是看向了最大变数的根源,那掌握着先天至宝的修士,“三清是要掺合进天人之争吗!”
“加入人族,与我为敌……真不怕昆仑道门上下尽数死绝!”
“此乃我一意孤行之事!”手握盘古幡的广成子叹息,“恩师前些时日,与师叔师伯一同元神化道,探索虚无去了。”
“我趁着玉虚宫中无人管事之时,打翻了白鹤童子,伤到了守护门将,窃了盘古幡这件师尊的至宝,私自下山。”
“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是我自己的罪孽,与恩师他们是不相干的,他们也无意卷入天人之争的浑水中。”
广成子将所有的罪责,都安到了自己的身上。
是他,伤损了同门。
是他,窃夺了至宝。
跟三清,一点关系都没有!
“好大的胆子!”
太一怒极反笑,也不知道这是在说广成子的胆大包天呢,还是在喝骂三清天尊掺合进了这场是非中。
“陛下过奖了。”玄都道人手执太极图,防御无双,眼帘微微垂下,“我们的胆子,的确是很大。”
“师尊师叔们,不想掺合进入这场时代的动乱,因此选择了出世避世……可我们……”
“我们传承最古老盘古的精神理念,再看着这个时代的动荡,心有不忍,想要做些什么……只是一直以来,师尊对此都不允许。”
“直到不久前……”
“他们闭关修行了。”
“趁着万世难逢的机会,我们不告而取至宝……唉,愧对了师恩,只为实践自己的理想抱负……”
“我等有罪啊!”
玄都道人叹息。
“是啊!”
穷困潦倒的没有至宝,却又有一身先天灵宝的多宝天尊颔首,“不过我觉得,相比老一辈,我们还算是有进取之心的。”
“不知死活!”东皇冷着脸,眼底有幽芒闪过,“你们既然这么想死,我便成全你们。”
“正好!”
“镇压了你们,扣下太极图和盘古幡,这个时代或许会更加早的结束。”
太一恢复了平静,“三大开天至宝齐聚,可重演开天神斧。”
“这才是洪荒真正的传承根本,也同样是最强大的暴力。”
原版的开天神斧,可谓洪荒第一杀伐重器,也是最大的那枚玉玺。
可以说,谁掌握,谁便是无敌,整个洪荒都会加持那个人!
这比“道理神斧”还要凶残……道理神斧,只是得了太昊的意志。
而开天神斧,洪荒天地都予以承认!
只不过,随着时代过去,开天斧终是分裂了,仿佛是象征着昔年那位至高天帝统治的终结。
太昊也无意重聚,任其各自随波逐流。
而诸神……或许也都在忌惮,对于此事相当关注,避免其发生。
然而在今天……
太极图和盘古幡,就这么送到了太一的面前!
只要他加上一点力气……
自然而然的,天庭征伐火师的主力被牵动了,有精锐在回调。
有酓氏杀到了中枢,这是其一。
巨大的香饵摆在面前,这是其二。
东皇发现,自己不争气的动心了,想要暂且搁置下对火师的绞杀,不惜代价也要把这送货上门的一伙人给永远的留下。
第七百一十一章 有酓简历,东皇多智!
“杀!”
妖神吼啸,一部又一部天庭大军主力回撤,布下天罗地网,千千万万的星光如云似雨,席卷了这片时空。
瞬时间,有酓氏的精锐便陷入了妖族的汪洋大海中,前后左右四方上下,都是敌人,立身绝境!
东皇眸光深邃,双眼中闪烁的光彩意味莫名,让人难以琢磨他的真实想法。
不过,他手中的动作、下达的号令,却似乎能说明什么——在针对有酓氏,针对太极图、盘古幡!
不仅仅是普通妖神妖将的杀伐。
到最后,亘古神钟轻颤,荡出幽幽钟波,响彻十方天地、诸天万界,在降下伟力,行镇杀之事!
形势太过于险恶了。
哪怕有酓氏这一个部族,有史可查的在半路上汇聚了道门的志愿队伍,相约同行,得以掌握了两件大杀器……太极图守御无双,盘古幡攻伐惊世。但在面对着汪洋大海一般的妖军,面对它们排列成阵、引动天地人道杀伐之威能时,也显得是那么的渺小。
面对滔滔天庭大势,他们只能随波逐流,难以把握自己的命运,随时都会覆灭。
“咳!”
玄都咳血,面色苍白如纸,掌握太极图、承载着扫灭**一般的滔天星雨冲击,他的元神早已不堪重负。
但他仍旧坚定的挺立着,一身脊梁不弯。
“哧!”
广成天尊蓄势,劈斩出了一道混沌剑气,有开天辟地的神威,碎灭了眼前一线妖兵,直通向战场之外的世界。
盘古幡依旧霸道无边。
可是。
在这样的战场上,哪怕开了一条路出来……还不等有酓氏彻底杀破重围、胜利逃亡,下一个刹那,便被东皇游刃有余的调兵,填补上了这份空隙。
生路,封成了死路!
最多,就是在有酓氏的指挥下,这一部精锐得以离开了原本被饱和火力打击的地方,换了个打击不那么强烈的区域,让太极图能撑住……熬到下一次又被集火之前,让广成天尊能够再开一次大招,重新换一个地方。
随着时间流逝,广成天尊纵使一身修为不弱,但供应盘古幡这样的法力消耗大户,慢慢的力不从心,补充赶不上消耗,气亏神败,俨然要被抽干的样子。
不过,有酓氏没有辜负这样的心血付出。
年轻的统帅,率军四处转战,与太一对拼战术指挥。他冷静而沉着,即使主持着敌我悬殊、有天壤之别军力差距的战争,死亡如风,常伴他身,也做到了始终屹立不倒,努力的坚持着。
甚至于,为了确保对天庭核心的威慑力,以免让太一改了主意,重新决定狂揍火师,只派部分人手牵制他们。
在多次转战的同时,这年轻领袖也没少顺势歼灭一些天庭方面涉及指挥与信息传递沟通的单位,还奔袭超远程的轰炸打击单位。他影响干扰了东皇的统帅调动,以及天庭的远程火力输出,既减轻火师受到的压力,也实实在在的威胁到了妖族的根本。
年轻的统帅,他的脸上像是有光,跨越层层时空与妖皇对视时,眼神似乎会说话,在挑衅着——
你敢不管我吗?
你敢不管我,我就给你中心开花,踢爆你的队伍!
在弄死我之前,你绝对无力他顾!
他在恣意绽放着自己的风采。
东皇冷漠的看着,喜怒不形于色,只是自身意志从大军指挥中回转的部分更多了,在保持着对炎帝针对的同时,身绽幽光,有一种天地溃灭、归于混沌的气息弥漫。
他仿佛要亲自出手,击破这群蹦跶不停的小蚂蚱!
……
“这是何等人杰!”
炎帝将天庭总部的骚动看在眼里,对左右将帅惊叹道。
“往昔我便略微听说过他的名声,来自一个并不是多么强大出众的小部落。”有一位负责人族内部信息资料汇总搜集的重臣,此刻甲衣染血,面色疲惫,却仍然强打起精神,对人皇汇报,“听说他刚生下来的时候,就很有灵性,在襁褓中便会说话。”
“等到幼年时分,就展现出了聪明机敏的天资,学习努力而认真;长大后诚实勤奋,成年以后更是见闻广博,对许多事物都有清楚而独到的见解,得到所在氏族部落许多族人的爱戴。”
“再后来,炎帝陛下你推出旨意,支持认同各氏族建立自己的王庭,只需要顾全整体人族的利益,便能以功勋换取大义,有酓氏族便报备成立了,这个年轻的人杰以族名为己名,成为了领袖者的一员。”
“据我们的信息调研,他在修行方面的天资并没有多么出众,只是寻常水平,但是于文治和军略上,堪为世之奇才,有别出机杼的认知,极度非凡。”
“今朝一看,果是如此。”
大臣道。
“好啊!”
炎帝动容的说道,很是欣慰的模样,“能有这样的人才脱颖而出,于危难之际匡扶人族,踏阵破敌……如此看来,当年我们的决定是没有错的。”
“人族之中,从不缺少英杰,只是缺少一个展现和发挥的舞台。”
“我们给予他们自由翱翔的翅膀,让他们能尽情的发挥……终是在今天,得到了回报。”
这是人族路线的伟大胜利。
三千部落,八百诸侯,可以有!
炎帝感慨,昔日之因,今日之果。
“可惜,他虽然有些本领,但毕竟还太孱弱了,即使搅乱了敌阵,动荡了天庭,却无法持久,会被东皇消灭在其中。”
“我们不能坐视他败亡,要彼此互相呼应,给太一上点眼药,务必令之首尾不能兼顾!”
“传我号令,主动出击!”
炎帝低沉轻喝,披坚执锐,把握时机,亲自出动了!
“陛下!”
拱卫他的神将动容,有些迟疑的谏言,“我们总体还居于劣势,之前尚还在收缩防守……”
“此一时,彼一时。”
炎帝眸光如电,满溢的是坚定的战意,“之前天庭中枢不乱,我们动了只会死的更快。”
“如今,且不言太一动了贪心贪念,分散了自身火力……便是太极图和盘古幡所在,我们也断不能让他得手。”
“我们其实没得选……”
“否则,当开天三宝重聚,重组开天斧……除非娲皇能全盛降临,掌握生的女娲娘娘,和掌握死的后土娘娘合一,才可以翻盘。”
“我们……不过是等死罢了。”
炎帝沉声道,“此刻,平衡将破!”
“我们不能将这个决定胜负的关键拱手相让,必须去争!”
“可陛下您也不必亲自出征……”神将还要劝,却被炎帝挥手止住了剩下的言辞。
“太一必定出手。”炎帝眉眼中有死志,“而对付东皇……除了我,还有几人能挡住他呢?”
“不用再劝了!”
炎帝号令所致,火师大军沸腾了!
有敢死之士自发踏出,拱卫着中枢精锐,如利斧破竹,一路血火相伴,发动了一次声势最浩大强盛的突破攻伐。
“轰!”
圣火熊熊!
人族圣火自炎帝身上而燃,焚尽天地。
这位人皇第一个出手了。
以不灭之人道圣火,生生破开了一条路,撑开了被天庭故意决堤而降的九天弱水洪流,能从这个泥潭中挣脱。
有妖神想要在这个过程中阻挠,却被炎帝以手做刀,使用了以命搏命的打法,将之劈杀了!
哪怕这样的代价,是炎帝断折了几根胸骨,被妖神临死前以杀招亲密接触了一番。
可炎帝只是闷哼一声,深吸一口气,纳十方精气于身,勉强修补一番后便不再理会,带着身后的精锐,一往无前的杀伐!
火师上下,被炎帝所鼓舞,惨烈的士气喧嚣,甘愿追随人皇奋死拼搏到生命的最后一息。
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因此这一路上,自然是……
神挡杀神,魔挡杀魔!
论战损,主动出击自然是比之前收缩防守,损失要大上许多的。
但气势!
却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且,主动出击还有一个好处——那便是可以自己决定,要将损失用在什么地方,兑掉敌人的哪股力量,打出哪个方向的突破口,获得一定时间、一定空间内的优胜形势。
此刻,在四方上下围剿的局面下,选定了一路,火师以炎帝为锋矢,悍然出手连连突破凿穿了这一路,接应了不断突破阻击、赶来援助的一个个小氏族,向着天庭隐隐分成两个战团的总部奔袭而去。
兵贵神速,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宛如是破釜沉舟一般的举动,硬生生杀出一片朗朗乾坤!
“快快快!”
本来在圈踢围杀火师的四方妖神快疯了,跟在炎帝精锐的身后疯狂追赶;九天之上,瓢泼的弱水更是连绵不止,试图进行阻挠。
可炎帝一马当先,尽显人皇风采,点燃自身,圣火熊熊,照亮前路。
最大的伤害,他扛。
最强力的突破,他来做!
当一位顶尖的强者,愿意不惜性命的进行冲杀破阵,那效果是可怕的,惊人的。
“炎帝疯了!”
钦原妖帅看到了刺杀人皇的良机,那大大的破绽摆着,让她手很痒,想过顺手捅上去,或许她就能创造奇迹,前所未有的以太初大能之身,逆杀太易盖世巨擘。
但是吧!
眼睁睁看着,炎帝硬生生的撕碎了一位对他出手的妖神,血雨洒遍山河……这幅满身浴血的疯魔姿态,让钦原心中闪过“从心”二字,脚步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缩。
“我这不是从心……我只是选择更好的刺杀机会……”
钦原苦恼于自身的本能,为自己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烛龙那家伙凑什么热闹嘛……真是的!”
炎帝周身燃烧的圣火中,有一抹迥异于此的明润光辉,仿若是再平常不过的人间灯火,若隐若现的化作烛台,照亮着人道的兴衰光暗。
恍恍惚惚间,有一尊大神通者自岁月中垂眸,降下了守护与祝福,助力于炎帝,让他尽可能的在无数的时间可能中,走在最正确的路上,规避种种伤害。
烛龙大圣亦在这个战场中!
时代的更迭覆盖,魔劫的汹涌波涛,让这位时间之道的大神精疲力尽……不过纵是如此,他也尽了自己的一份力,搅和到了火师与天庭的死斗中,牵制妖族的重量级战力。
而当炎帝决定放手一搏之时,他也随之而行,抱团行动,免得谁落了单,被对面不惜代价的给围杀了。
钦原看着结伴同行的两尊顶尖大能,牙齿泛酸,听从心的声音。
不过,尽管火师势头刚猛,杀的如火如荼,她却也不担心。
因为……
“我等你这么做……很久了!”
忽然,轻轻的呢喃声,不高昂,但却传的很远、很远,回荡在人的心灵中。
这是东皇的声音!
太一身放无量光明,宛若大日降临人世间,那般的恐怖绝伦,震撼人间。
然而更令人惊骇的是,这位本来做好出手姿态,要捏死有酓氏这一伙上蹿下跳、滑不溜秋的年轻人的妖皇,在真正动手时,却根本不是如他先前所展现的那样!
不是冲着有酓氏而去,而是来捶炎帝了!
随着太一的举措,本来看着零散混乱、有些不成章法的阻拦在火师面前的妖军,一下子变得规整,火力严密。
且,不知何时,虚空之中,有一部又一部的妖兵浮现,都集中在这一片!
显然,它们已经恭候多时了!
无声无息间,东皇调整兵线,一次又一次的转移中,在这里悄悄的埋下了伏兵。
“他在钓鱼……钓我们!”
有火师的神将圆睁双目,眼眶裂开,极度的情绪震动下,有血水溢出。
这简直是惊天的反转。
当人族以为,战局生了变化,妖皇应对不当时,太一用行动表明——
我,是一座你们无法跨越的大山!
从此以后,谁还敢说他东皇缺心眼?坑死你们!
东皇探手入虚无,摘下了一口大钟的道痕,信手挥出,震出连天钟波,时空之力滔滔,牵制了太极图和盘古幡的折腾。
另一边,他牵引着妖族的气运燃烧,化作洪流,横贯了天地,如同上苍之手,拉动黑夜与白日变幻的帷幕,让时光颠倒错乱,锁定了火师下一个瞬间冲撞的道路,是最可怕的绝杀,是永恒的放逐。
然而,也正是这一个刹那。
一往无前的炎帝,顿住了。
连带整个火师。
第七百一十二章 海内皆兄弟,四方为一家
星火灼灼,永恒如一,照破了黑暗,点亮了错乱迷蒙的前路。
这火光并不灿烂,却似乎无处不在,浮现在每一个火师将士的心头,让他们在被东皇“钓鱼”的惊愕和悲壮中平静下来。
信心,满溢着胸膛,感受到了希望与温暖。
聆听人皇的意志,遵从他的指引……在踏入陷阱的那一刻,炎帝早有准备一般,接管了整个火师的全部指挥,如臂使指,从上至下,圆满如一。
于是,火师停了下来,在绝境前止步,避过了妖族伏兵的绝杀,免去了最可怕的损失。
唯有东皇的盖世神通,法自生元灵,向火师镇杀而来……可大神通者之间的对决碰撞,炎帝并不怕!
“轰隆!”
一点薪火永流传,点亮诸天大世界。
太一掌御日月,摆布群星,让无数时间线上光明与黑暗交织,永恒与死寂相伴,此刻却被炎帝扛下来了。
他与烛龙大圣联手,一者重定宙光时序,睁眼为昼,闭眼为夜;一者重定乾坤冷暖,火光温润,普照诸天光明。
惊艳山河的对决下,纵然太一得了昔日一位盘古的真传精髓,有混沌钟的倾囊相授,却也不能速胜,打出优势。
终究是时代变了!
个体的战力,虽还是强盛,却不能乱杀……本来这并不是问题,太一抵消了炎帝,剩下进入了伏击的火师,会被以逸待劳、有心算无心的妖军破灭。
可惜。
“太一,你在钓鱼……但是……”
幽幽的轻语,来自人皇,似笑非笑。
“我可是很看重你的啊……”
因为重视。
所以,炎帝做过最坏的打算。
一无所知的火师,在第一层。
看起来恭候了很久的东皇,在第二层。
那么炎帝……他站在第三层!
微笑着,刹那的神通交锋,炎帝付出代价,挣脱了东皇的神通牵制,统帅着整个火师,踏着妙到毫巅的节奏,在前方埋伏冲杀、后方追赶围剿的无数妖兵之中,在前后合围困杀前的最后一息,临空一跃,有心伐无意,逆流而上,击溃了天河滔滔顺势而下的精锐兵锋!
强杀此部!
炎帝忍它们,忍了很久了。
天庭掌控天河弱水,动不动开一个地图炮,这份削弱太过恶心。
抓住机会,务必歼灭这支队伍,抢占这块高地。
“吼!”
应龙神将发出了震天的怒吼。
她被按捺了太久、太久。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得以尽情舒展。
道祖敕封的权柄。
龙族掌握水元大道的权限。
人族所追加的**之神能。
这一切组合在一起,成为了逆流而上、打破局面的最锋锐的战矛!
此前,她一直隐忍,不展现出这份可怕的特殊场域作战才能——因为她只是有这份优势,而不能绝对的转化为胜势。
当对手有了提防,她这份本领就不要想着能打出怎样惊艳的战果了。
但现在……
“杀!杀!杀!”
应龙肆意剿灭着天河水军中精通随波逐流、伴天河而战的妖神,疯狂杀戮,能宰一个是一个。
事发突然,他们措不及防,于是便很悲剧,妖神血染红了天河。
“哗啦啦!”
天河失控了!
防线被一度突破撕碎,精擅天河管控的妖神授首,被火师凶残突袭,打到了崩溃,本来被定向追剿轰炸火师的节奏不再,反而成了胡乱流淌的局面。
这一乱,乐子就很大。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之前是火师一家苦逼,现在水火无情,妖族大军也享受到了淋雨的待遇,普遍被削弱。
天河弱水,不是易与,带着几分星空渺渺的特性,让元气惰性,失之活泼,又有立场错乱混淆,让一切都呈泥沼之势,茫茫雨瀑中,难辨东西南北,成了一场烂仗。
你杀我,我杀他,妖族的摊子更大,也因此显然要吃上更多的亏。
当局势错乱险恶起来,便考验着涉入其中兵员的素质了……心性,耐心,毅力,判断,都必须是上上之选,才可从死中求活!
火师在之前,便扛下了这份压力。
如今,与天庭“共勉”!
在这样的局面下,妖族的复杂多样性,便暴露出了糟糕的一面……族群众多,习性迥异,面对不同情况、不同局面,本能反应各有差异。
纵然东皇本领高强,手腕高超,面对这样极度繁复的系统,又能如何呢?
更不要说,火师还在给增加难度——在天河失控、达成了战略目标后,果断转战,左冲右突,在应龙作为前锋的情况下浑水摸鱼,努力剿灭天庭的有生力量。
而另一边,有酓氏更是撒了欢一般的蹦跶,如鱼得水一般的游走,不断破坏妖皇的指挥,让局势越发的糜烂。
他们彼此呼应,竟是要以弱胜强,有当场捶爆天庭之态,毕其功于一役!
这太过不可思议了。
却是被硬生生的做到了,创造出堪称奇迹一般的战果。
东皇凝视着战场,眸光幽幽间带着森寒杀机,看着一大一小两个人族战团乱杀。
他欲出手,进行破局。
只是这回,却反过来了。
炎帝的浩大意志,主动来牵制于他,不让太一能肆意妄为。
“太一!这一局,你输了!”
人皇轻喝。
太一沉默了片刻,方才一字一顿的说道,“输?”
“不会的!”
“可惜……我本想再精研一段时日,看看能不能找到办法补全不足,重现昔日巅峰神威,好做到一锤定音的效果。”
“今朝来看,还是需要提前亮相了。”
太一轻叹,说着让炎帝不安的话。
下一刻,这份不安应验了!
当东皇挥动帅旗,被不断破坏灭杀的妖军,有一部部精锐站定了特定的方位,手中现出了旗幡。
下一刻。
天地之间,忽然有星光茫茫,照亮了无尽山河。
星河灿烂,亿万神幡摇动,有不可思议的威能,盈满了乾坤。
“周天星斗大阵!”
一道又一道的惊呼声,从一处处仙山净土中传来,带着极度的不可思议。
“东皇竟重现了这道阵法?!”
“在巫族都天神煞被废止的现在,这简直就是作弊啊!”
支持巫族的古老大能难以置信的说道,但现实就是这样的操蛋。
不过,感知超然的顶尖大神通者,在紧张过后,又忽的放松下来。
“等等……事情没那么严重。”
“这道阵法,得其形,未得其神……虽然再现了,但对比往昔神威,十成威能难说能否有三成。”
“而且,布阵条件苛刻,要求严格。”
“终究是赝品。”
“只是,也算是一招杀手锏了……”
“有人要倒霉了……”
大神通者看着局势,轻叹出声。
……
星河灿烂。
神幡摇动。
这是赝品。
相比曾经的正版,有着很严格的布阵需求,威力还不怎么尽人意。
东皇勉为其难的才在火师不断的突破中布下了阵势,其间不知消耗多少心血,付出了妖族精锐多少的牺牲,才以兵设阵,勾动了亘古星辰,降下神威。
比起过去,那种号令星辰便能轻易成阵的随意,今朝的赝品周天星斗大阵,实在太过寒酸了!
好在,还有混沌钟能镇压,凝结了兆亿妖兵的力量,亘古天地,悠悠时空,一股可怕滔天的禁锢镇杀之力席卷,扫荡了天河弱水之雨势,还天地寰宇以清宁。
然后,本来被勉强清洗的血幕,重新染上了人间。
“牺牲很大。”
东皇轻语,“还好,也不算太坏。”
“你从防线里出来了……”
他眸光幽幽,隔着万千时空,注视着炎帝。
“太一,你好狠的心!”炎帝沉默了一瞬,方才开口,脸色冰寒,“这是在拿兆亿妖兵的性命做诱饵吗?”
“眼睁睁让他们去死,误导于我,使我错判?”
炎帝心头有一缕寒意闪过。
之前一通大杀,天庭的损失是真的惨重。
多少妖兵,命丧于此!
若非如此的“真实”,他怎会久战?
然而……
“随你怎么想罢……”东皇覆手一按,天地茫茫,亘古星辰大放光明,扫荡了这片战场,代他而战,牵制了火师,挡住了炎帝。
而后,舒展身形,无量光辉洒遍人间,化作永恒炽阳,落向了有酓氏的方位。
以至强者之身,亲手终结这一支氏族!
在无尽的光辉照射下,有酓氏的领袖,每一根发丝都染上了金色的光芒,衬托的他像是最神圣崇高的圣者,高大伟岸。
但是,这也是落幕的前兆!
“休想!”
玄都天尊和广成天尊惊怒,太极图和盘古幡都似乎燃烧起来了,被他们挥舞着施展可怕的杀伐和坚固的守御。
但是,面对着驾御着混沌钟的东皇太一,还有追随于其身后的几位妖帅,又能有多大的用处呢?
没有了火师一脉的顶尖高手牵制,有酓氏虽然表现的很惊艳,对天庭来说,却不过是随手可灭罢了!
此刻,赝品的周天星斗大阵再现,拦住了火师的巅峰强者,天庭便有了空暇,捏死螳臂当车的螳螂了!
‘有趣的小子……可惜,命不长……’
太一看着坚毅沉着的年轻领袖,心中感叹,决定给他一个痛快。
‘太极图,盘古幡……也该入我手了。’
兜兜转转间,东皇站在第四层上,俯瞰各方豪杰。
钓炎帝的鱼,摸先天至宝……此战之后,局势当大致定鼎了!
有酓氏看着太一镇杀而来,眸光坚定,纵是到了身殒的边缘,也依旧从容,尽着最后的一份力量,刺出手中的剑。
仿佛哪怕是螳臂当车,他也要做那一只能硌到车子颠簸的螳螂!
血流尽,命消亡,却也要在青史的天空上划过,留下最鲜明的痕迹!
“不错的眼神。”
太一赞许。
而后,混沌钟震荡,一寸寸时空破灭,要将有酓氏化作齑粉。
盘古幡的混沌剑气,破灭!
太极图的金桥守护,崩溃!
一切外物,都是虚!
有酓氏立身绝境,迎接着终极的死亡。
一代人杰,如此落幕……让许多远远观战的大神通者感叹。
“可惜了……”
“昙花一现的英才,终是敌不过一方霸主的大势……”
“杀入了天庭的中央又如何?”
“不过是混沌钟下,再添一点亡魂!”
“没救了!等死吧!”
大能摇头,下了死亡通知单。
只是。
也并非是所有人都这么想。
“我人族的英杰,哪是这么好杀的?”
炎帝眼眶欲裂,“他还可以抢救!”
“也必须抢救……且太极图和盘古幡不能有失!”
说罢,一柄精致古朴的长剑出现在手,倒转剑身,反向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陛下!”
左右护卫的神将惊呼。
炎帝却是理都不理,任由鲜血沾满了长剑。
这是很特殊的一柄剑。
因为,昔日他的主人太过出彩了,曾经惊艳过一段岁月。
——东华帝君!
及至往后,此剑的经历也堪称玄奇,在地府中留下了清晰的印记,确定了死后世界的秩序规则。
最终,它落在炎帝的手里,与屠巫剑争锋,接续了曾经的战斗。
而在此刻。
它染上了人皇的心头血。
甚至,还不止如此。
神剑锋利,不仅是刺穿了人皇的身躯,更是贯穿了人族的气数,连接在了一起!
“海内皆兄弟,四方为一家!”
炎帝眸光黯淡,仿佛伤到了根本,“我以人皇之身敕令,有酓氏匡扶人族,功莫大焉,可为人族王庭之候选继任,与火师有兄弟之名分!”
“族运归属,此际二分,互通有无,法理鉴之!”
咳着鲜血,炎帝道着喻令,人族的气数在这一刻疯狂燃烧。
天有二日,皇有二人。
这是惊天的变故!
但却也是破局的唯一手段。
毕竟,周天星斗大阵的天堑鸿沟,这世间唯有最超然的一项事物能轻松跨过。
——气运!
有酓氏是人族的一员,自然也被人族的气运所统摄!
转移、继承……等等,都是可以展望的骚操作。
此刻,火师暂时分担了过去,伴着一柄至强的神剑!
有酓氏本能的伸手,昔日东华帝君的佩剑便到了他的手上,一身气息瞬间跃升,闪耀了战场。
“轰!”
面对东皇,他刺出了手中剑!
第七百一十三章 东皇无敌,祖巫献祭,继承遗产!
一剑寒彻山河!
年轻的人王,临危授命,得了炎帝敕封的尊位,承载了人族的气数,执掌着昔日东华帝君的神剑,以之抗争妖皇的绝杀。
然而,太一敲响了混沌钟,时光都在此刻停滞,仿佛是整个洪荒宇宙运转的沉重压力碾下,要将之化作齑粉。
所过之处,时空万物,都被打碎成了终焉的虚无!
广成天尊怒目,挥舞着盘古幡,一身的精气神似乎都被抽干了,却只能在那份压力下演化一道混沌剑气,艰难的在凝滞的时光中前进,速度太迟缓了,像是隔着一道永远无法跨越的天堑。
玄都天尊掌握太极图,演化金桥,如一条曲折的弦,在努力带着有酓氏跳出有和无组成的太极……但是,混沌钟下,那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压垮了一切,带着时光转动,洪荒更新的至高法理,击碎了金桥,让玄都天尊咳血,本来坚定的脊梁不堪重负,弯了下来。
不是盘古幡和太极图弱。
只是他们太年轻。
晚崛起的后辈,纵然有一腔热血,有无上斗志。
可在过往老前辈庞大的底蕴积累打击下,终究是显得脆弱,一切努力似乎都是徒劳的。
不……不会是徒劳!
这样的血性,终会唤醒些什么!
许多的苍生,在面对时代的困境时,总喜欢学习鸵鸟,于危机面前将脖子扎进地下,仿佛不去看清世界的面目,就不会遭受到迫害。
忍一忍……
再忍一忍……
一直忍着,一直退让,放纵迫害者的得寸进尺。
直到,有那样的一天!
有人明知道,第一个带头反抗的人,是必死无疑的,道路是曲折艰辛的,仍旧站了出来!
他们在用自己的鲜血,去警示所有人!
——我们早已退无可退!
——不要再躲避了!
广成天尊达成的混沌剑气溃灭,连带着自己也被击飞……若非盘古幡忽然间自动护住了他,或许当成就炸开了。饶是如此,也有血溅天地,染红山河。
玄都天尊的元神崩裂,眸光黯淡的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光辉,整个身躯都成了一具空壳,轻飘飘的……太极图第一时间逆转了,定住了虚实的更迭,在生死间争命,为他留下一点黯淡的灵魂火光。
两大道门的天骄,凄惨至此,赤血染乾坤,元神的碎片迸射四方,映照着心中的坚定和无悔……他们这样的牺牲,甚至感染到了追随东皇围杀的妖兵,令之生出了几分震撼与动摇。
有些精怪不解——这种无上宗门道统的英杰,又不是同样争霸天下的巫族,为什么要奋战到这样惨烈的地步?一个个都已是成道大罗、永恒不朽的人物,类比于天庭中的妖神,能享受无数的好处。
不管去到哪里,只要表明愿意加入的态度,一番福利待遇总是少不了的……若是不喜欢战争,还可以坐在后方悠哉悠哉的指点江山。
为何要这样的血拼?!
这是他们的迷茫。
在迷茫中,它们的刀枪似乎不再锋利了,有着踌躇与犹豫。
也有些精怪,它们的智慧通达,灵情万千,有着自己独特的认知与智慧……纵然天庭是一个巨大的熔炉,将它们锻造成了如今的形状。
但是……它们也是人道的一份子!
人族先前的牺牲与付出,巫妖战争爆发的根源与争端,再到如今见到本来局外者的坚定和无悔……它们沉默着,眸光却都变得深邃了。
谁也难以预料,这其中种种,会走向怎样的未来。
或许,唯有此刻有酓氏眼中染上的一抹最鲜艳、最深沉的赤意,能预示一二罢!
唯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
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
最决绝的牺牲,斩断柔弱与妥协的内心,唤醒苍生的共鸣……
一处玄奇莫名的地域中,有一道单薄的身影在前进,越走形体越模糊,但他的一颗心却跳动的越激烈。
无尽的人道潜意识洪流席卷,它们在此间化作有形的光点,五彩斑斓,无穷的数量形成光雾,阻挡着视野,更是磨灭着形骸,从身影上析出无数的星光,使其形体趋于朦胧虚淡。
越往前走,阻力越可怕,消磨的就越恐怖,或许走不到路的尽头,自身便上了岔路,不知不觉的打着转,最终在无尽的旅途中被同化了,从此之后成为随波逐流的一份子。
但是。
同样的,他也有支持者,从四面八方,从无数光雾里,都有光点涌来,没入他的心田,与之心灵共舞,诞生出赤诚的心血,凝结化作瞩目的赤色光辉,提供着前行的动力,在无数的迷雾和迷茫中走向胜利的彼岸!
当登临彼岸,也便是万众一心的时刻,一切的雾散尽,他成为唯一!
在火师奋战的时刻……
在炎帝自伤的时刻……
在道门英杰拼死的时刻……
每一点牺牲的刹那,都令赤光沸腾,雾气被感染着自发化作了同类,加快了他的前行的步伐。
只是。
偶然间他的回首,已是有泪水布满了脸庞。
“我为什么会伤心呢……”
幽幽的叹息声,回荡在这片不知时间,不知空间的地域中。
“好奇怪……”
“我失去了好多的记忆……”
“被这人道的潜意识海洋冲刷覆盖,我好像因此忘掉了很多……”
“只有一个执念在告诉我,一定要走到尽头……”
“哪怕因此破碎自我本心,将一切的软弱、缺陷,都给杀掉,换成是苍生心中最理想的姿态,以此统合一切,去掀翻棋盘……”
“掀什么棋盘啊?”
“我忘记了……”
“好像我只有做到了执念要求的圆满,我才能有资格去谈找回过去……”
“不然,便是尘归尘,土归土……”
迷茫的生灵,迷茫的前行,他却又是最坚定的行者。
“我感觉……失去了过去,似乎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忽然间,行者歪了歪头,心很大的样子。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潜移默化,是最可怕的东西。
这片人道的根源,进入者难免是也被人道给同化的。
而人道嘛……不提也罢。
“不过,这种伤心的感觉……让我很难受……”
行者抹去了脸上的泪水,“所以,我小小的任性一下,也不为过吧?”
“让我看看……”
行者庞大迷茫的灵识,与人道同在,与人道相合,如道祖鸿钧一般的合道,近乎抵达了最玄妙的境地。
从洪荒中一略而过,却没有惊动到任何一个盘古之下的生灵。
如果不是副作用太大,这可谓是登天的捷径。
可惜。
这个副作用,让行者忘却了太多。
当然,他因此获得了一点任性的资本,跟人道这小机灵鬼一模一样。
或许。
他,便是此刻的人道。
至高的伟力流转倾斜,茫然中进击的行者,遵循着被触动的本心,漫天拉网抓壮丁。
于是,某个吃着火锅、哼着歌,小日子过得不错的大能,就被选中。
“你去……走一趟……”
宏大的似乎不可悖逆的意志,超越时空的束缚,迷蒙了过去未来,在某一时刻降临,号令着帝江祖巫,让这尊大能双目圆睁,“什么?”
“我?”
“人道你没搞错吧?”
“咱俩的关系是什么样的,你不会不清楚吧?!”
“想要让我出手……”
帝江祖巫拍着桌子,情绪很激奋。
“休想……嗯?等等!”
“你这人道……不对劲!不对劲!”
“嘶……啧啧……”
帝江祖巫的脸色忽然变得微妙了。
“好说!好说!”
“这笔生意,我们有的谈!”
“不过,我要加钱!”
“放心,不会让你为难的,就是那谁谁谁……”
帝江压低着嗓音,鬼鬼祟祟的开了价。
“什么?那是你的至爱亲朋?不可能往她背后捅刀?”帝江呸了一声,“说关系,我比你好更是至爱亲朋呢!”
“……”人道的行者踌躇着,迷茫着,最后终是点头了。
“好!好!好!”
帝江祖巫微笑,“一分钱,一分力……你会得到你想要的结果的。”
“纵然付出我这条命,又如何呢!”
“谁都能死,我也一样能死!”
言罢,这位祖巫的血气燃烧着,沸腾了!
他一步跨越无量时空,撞破了无穷阻碍天堑,犹如最神圣的救世主,在一片战场上降临!
……
“太一!”
一声怒喝,回荡万古时空纪元。
起自虚空大海,传颂古今未来。
“欺负小辈,这就是你的本事吗!”
最严厉的指责,化作兵戈,刺向东皇的心灵。
可太一不为所动。
混沌钟击溃了太极图和盘古幡,一如先前的轨迹,镇压向了有酓氏。
年轻的领袖奋起抗争,人族的气数燃烧着,手中东华帝君的神剑爆发着,可怕的伟力凝结,让他斩出了此身最巅峰强大的战力!
那一瞬间的锋芒,大神通者都要为之忌惮惊惧,不愿抗衡。
相比之前,有酓氏强大了太多。
但是……
面对东皇,区别并不大。
“轰!”
连天的钟波声,洪荒天地每一时刻的向未来延伸,过往的沉重都被埋藏,被时光记录……如今,这份记录被开启,被具现,那代表着怎样可怕的概念?
相当于是过去无数的洪荒天地砸落下来!
“锵!”
神剑哀鸣!
纵然此剑的经历玄奇,顶尖的锻造者,最超然的路途,成就了独一无二的神剑,近乎执掌着人道的纲常法理。
但是在面对此刻的东皇,仍旧不能弥补兵主之间的差距。
“噗!”
神剑出现了裂痕,被震的飞起,有酓氏身躯上更是迸射血光千万,他负了惨重无比的伤势,近乎被诛灭在此!
开挂,也是要讲基本法的!
炎帝努力的回护,两大至宝的拦截,神剑的搏杀……这些加在一起,只是让他从被东皇一招打死,换成是一招重伤!
再来一下,他就死定了!
终究是时光太短暂了。
作为一个锚,即使继承了源自本尊的本心和智慧,可底蕴的积累并不好弥补,在与东皇的交锋里落败。
——谁还不是奋斗过来的?
——就你一个是站在风口上起飞的猪啊?
——早你一轮,压你一世!
有酓氏奄奄一息。
不过,他活过了一招,便等来了变数的横生。
一位至强者在杀来,燃烧刺目光辉,一度突破了周天星斗大阵·赝品的镇压法域,在空间大道的对抗中,他胜了半子!
可也仅仅是半子。
帝江自己过来了,却没能带来援兵。
冲杀到此地,截断虚空大海,错乱四方上下,便要带着有酓氏突围而去。
一路上,神挡杀神。
聪明的白泽,缩着脑袋,已经神隐了,总是落后于围杀的队伍。
刚强的东皇,却是重拳出击,神威盖世,一拳震退了空间祖巫,又令周天星光垂落,将此地化作了只能进、不能出的绝地,“帝江!你不是我的对手!”
“今天,这些人都要死!”
太一冷冷道,“太极图要留下,盘古幡也要留下!”
“还有那柄烦人的剑……也该碎了!”
“纠缠了那么多年,死灰复燃……今朝一并了结罢!”
“我倒要看看,这回……还有谁能将之重铸!”
东皇霸气,预言了此战的结果。
他有十足的信心。
因为,他是真的够强!
帝江蹙着眉头,看向太一的眼神很不善,嘴角抽了抽,有血水溢出。
这位祖巫像是想要说什么的样子,但又似乎有怎样的顾忌,如同在怕演戏穿了帮,惊吓到很多好朋友。
最终,他只是一声叹息。
“你很自信。”
“唉……一代新人换旧人,我这个老……老人,也是过了气,该退场了。”
“嗯?”太一警觉,感到不对,果断出手。
帝江却只是拦阻了一下,便骤然爆发出血色光华。
“献祭道果?”太一脸色变了,再一看献祭的对象,“给一个小辈?”
“是啊!”帝江的身形虚淡,坦然无畏的风采,让人动容,“你这么强,我是拿你没办法的……毕竟我就是一个过了气的祖巫,能拦得住你东皇吗?”
“做不到的……”
“既然如此,我就只好指望后来者了……”
“来!小伙子!”
“继承我的这份‘遗产’吧!”
他一指点向了有酓氏。
第七百一十四章 我为轩辕!为帝江!为帝鸿!
帝江自言“遗产”,馈赠给人族有酓氏。
他做事做的干脆利索,也做的出乎旁人预料。
献祭!
所谓献祭,便是牺牲自己的一些或全部东西,来对神表达忠诚、感激、忏悔和信赖等感情,并祈求神满足自己的某些愿望。
通常而言,都是下位者对上位者献祭,可在这里,却反了过来。
一尊当世分属顶尖的太易巨擘,将一身修为道果,献祭给了初出茅庐的人族年轻领袖,助他成长,刹那时光间走过无涯修行路,填补底蕴的亏缺……这种事情,谁敢这么想啊?
“帝江,你修行不易,何必做这种事情?”太一脸色变化,“我等争锋,巫妖劫起劫落,不过一时成败罢了。”
“纵然输了,也就是在烂泥堆里打几个滚,时代烟云过去,无人阻道,自然归来,风采依旧。”
“而你这般行径,却是白给白送,一身修行化作空!”
“如当年白板龙祖……失去了,就真的没有了,要重新经过刻苦努力修行,才可以寻回。”
“何苦来哉?!”
苍龙大圣被太一拖出来挂着,作为反面教材。
由此可见,东皇的心情有多么的凌乱。
帝江杀过来时,太一不曾动容,有自信掌握局势,跳不出他的手心。
可等这位祖巫选择了“自杀”的道路……
妖皇感觉到自己的头皮发麻,勉力劝说之。
他的心情有几分震撼与复杂。
一位盘古路上的同行者,本时代同为太易巨擘的人物,不是倒在与人争锋的战场上,而是自我了断,自我献祭!
太过可怕了!
对他们这等人物来说,死亡并不可怕,但是失去一切……
如同曾经闻名一方的富豪,一朝家业成空……多少人能按捺住上天台的绝望之心?
现在帝江的所作所为,便是散尽家财,将自己多年的努力化作虚无,成全了别人!
这比自化先天灵宝还要的决绝,真正的舍弃所有!
化作先天灵宝,同样能加持有酓氏的战斗力,还能保全自身,不损根本。
可如此馈赠……除却大罗本身的先天不灭灵光不失,多少积累都成了空!
这样的行径,不过是让有酓氏从根本上变得强大,能够没有拘束的肆意挥洒自身智慧才情,在时代的舞台上绽放属于自己的表演。
这是无比巨大的牺牲!
发生在一位最顶级的强者身上!
这超出世人的想象,让东皇风中凌乱,不断重拳出击,只为了能打断那献祭的仪式。
很可笑的……
作为对手,站在立场上,太一巴不得帝江去死,倒霉落魄。
但是当帝江选择了自己落幕退场的方式后,东皇却不能淡定,想要影响干预这力量交接的过程。
“你在怕什么呢?太一!”
帝江似笑非笑,面对太一的打击,却浑然不惧……他掌握空间大道,或许杀伤力不够,周旋的能力却是天上地下第一流的!
纵使周天星斗大阵在这里圈定了一个死斗的空间,他依旧能于此间纵横辗转,短时间内不会败亡,直到被太一的道彻底覆盖了这片小天地。
这个时间,已然足够他完成献祭了。
毕竟对于大罗而言,只要有心,在不涉及外人的时刻,刹那便是永恒,永恒也可以是刹那。
何况,还是这其中的佼佼者,一尊证就太易成就的大罗?
帝江还有着一点闲心,倚老卖老,最后“教诲”东皇一次。
“年轻人,你刚才不讲武德的样子很帅气嘛……就是现在忙碌补救的姿态,着实狼狈了些。”
祖巫开着嘴炮,不经意间有些戏谑嘲讽,让东皇脸色阴晴不定,忽然间停手了,死死凝视着帝江。
帝江却也不惧,只是谓叹一声。
“一代新人换旧人!”
他感慨着,“其实无论是大巫祖巫也好,还是妖神妖皇也罢,身为永恒者,或是无心,或是有意,总归是挤占了后来者生存的空间,成为了时代前行的一个包袱。”
“要是能做出足够贡献,那还算好了。”
“就怕有的神,既想要躺,拿钱生钱,又要鞭策后来者,让他们卷,去创造价值……”
“对人道的进程来说,这并不合适啊。”
或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这位祖巫中的一员,此刻却是背叛着自己的身份,在众目睽睽之下,说着很刺激人神经的话。
“况且……”
“我们这些棋手博弈,来回来去都是那点人,多没意思?”
“增添些新血,增添些活力……我觉得可以有。”
“反正我就是这么一个神……一个看热闹不嫌大的神。”
“我死后,管他洪水滔天?”
“看见一个年轻人,有那么点潜力,也有自己的鸿图抱负……索性成全一番,顺带着坏了你重聚开天斧的好事。”
“毕竟,你都说了嘛……我们都得死!”
“太极图、盘古幡、东华剑……失落的失落,破碎的破碎。”
“我承认,面对这个局面,我无力回天。”
“所以,我将希望交给后来者,让他去尝试破局……说不定,能创造奇迹呢?”
“哈哈哈!”
帝江欢畅的大笑起来。
他坦言自己性格恶劣,就是来捣乱加戏的。
没有人指使他,是他自己这么做的。
面对太一的纵横无敌、无双威势,他也很绝望啊!
不管别人能怎么破局,反正他是没法子的……索性破罐子破摔,馈赠有酓氏一番。
至于为什么手笔那么大?
别问。
问就是受了刺激——谁叫你太一装逼装到了我的头上呢?
你这么厉害,我就给你加点料吧!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很合理的,是吧!
帝江笑着,越笑气越短,越笑自己的身形越虚淡。
献祭的道路,他在逐渐走到了尽头。
……
帝江圈定了一段时光,在其中完成了新老交接的工作,填补上有酓氏的缺陷与不足。
在冥冥中的岁月里,有人远去,有人走来,像是什么都没变,其实又什么都变了。
大罗者,无尽时空永恒自在,这是一种赞誉,也是一种实实在在的能力,横跨无量时空。
今朝,有人将这样的本质给“剥离”,将自己的生命尺度抽象而出,于精神的领域、大道的打磨中,让另外的一人“继承”。
白手起家的富一代,传承家业给了富二代……大致便是如此了!
“银行帐号”、“基金股票”、“产业股份”……无尽时空,无数领域,一尊圆满的大罗都会在其中有投资,打造一个完整的帝国,甚至是文明……这换算成财富,是一个天文数字。
如今,倾囊相授,打开了保险柜,任由继任者翻阅……甚至于,还在一旁耳提面命,耐心解说,生怕有什么不懂的。
所有的社会关系、社会财富,一整个的商业帝国,在经过了太易权能对于规则的钻研以及规避,得以逃脱了遗产方面的征税后,近乎完美的剪切粘帖,让后来者一步登天!
哪怕擅长的领域、结实的人脉,都因为这般举动而有着陌生与不适应,后来者未必能完美的胜任,从而导致这份传承的家业会在惨烈的市场竞争中节节败退亏输,不断的缩水。
但无论如何,在短时间内,继承者都跨越了艰辛的资本原始积累过程,有了真正下场博弈的资格!
或许在未来,继承者还能在辛苦的转型工作后,踏入全新领域,成功打造出不输前人、甚至更加辉煌的帝国。
当帝江的献祭结束,奄奄一息的年轻领袖,已然满血复活,气息更是强盛无边,让许多大神通者都要仰望。
——别看人家还年轻。
——但人家“家业”继承的好,胜过你无数年的努力!
辉煌的气势中,带着些许的浮躁与不协调,年轻人接手前辈馈赠,骤得横财,缺乏经验,自然是不能如臂使指的。
若是本身能耐不济的,纵然给了机会,却不中用,便只能成为败家子,轻松得来,轻松失去。
可有酓氏……很显然,这绝非善茬。
这是一个能拉拢来道门杰出年轻天骄入伙、敢统帅本部单薄精锐直捅天庭中枢本部、一度取得灿烂胜果的人杰!
他的才情、智慧、胆魄,早已令诸多大能惊叹,认为他即使靠着自己的努力,也迟早会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
而今,尽管这个结果被提前……但只是短暂的僵硬和迷茫后,他便勉强能掌握了帝江的馈赠,执剑以对东皇。
“去吧……去大胆的飞,去自由的驰骋……”
馈赠了一切,神败气空的帝江,陷入了弥留之际——这是连自身的存在感都崩塌了,在坍缩成有酓氏的影子,如同是成为他人的化身!
唯有一道先天不灭灵光,维持着最后自己存在的痕迹……但是曾经灿烂辉煌的光在黯淡,说明这位昔日的雄主在走向永恒的沉睡与长眠!
在自我沉沦的最后时刻,帝江勉力挺直着脊梁,攥着有酓氏的手,“愿你鸿图得现,祝你加冕为帝……”
“你越出彩优秀,才越能证明我的牺牲没有白费,属于我帝江这个名字的痕迹,才能清晰的刻印在岁月之中……”
“让后来者知晓,曾经有我这一号人!”
帝江的话音铿锵有力,是前人对于后人最大的勉励。
“现在!”
“你去!”
“踏破这片囚笼,杀穿这个危局……证明自己!”
帝江的七窍淌血,将整个人都化作了血人,唯有语气坚定依旧。
“我会的!”
有酓氏垂泪。
他握紧了手中剑。
当帝江失去了所有后,用来辗转腾挪的空间神通自然瓦解,东皇杀了过来。
太一龙行虎步,混沌神钟在冥冥中敲响,洪荒随时光轮转的伟力倾斜,推动了万象更新,让一切都被推倒重来。
有酓氏首当其冲,成为拦阻在前方的障碍。
之前,他还弱小,面对这样的大势,挡在前方,就如同是妄图阻挡战车前行的螳螂,虽然勇敢,却显得不自量力。
但这一回!
他自己,也是一辆辗过时代的战车!
“轰隆!”
人族的气运流淌,炎帝敕封的位格在冥冥中燃烧,加持于他,万众一心化作最强大的精神,是这人道战车的御手。
“哗啦啦!”
太极图与盘古幡飞来了,它们是先天的至宝,代表了最强大的攻击与守护,是不破的堡垒,是锐利的锋矢。
“哧!”
璀璨的剑光闪耀,东华剑再战一场,天纲法理蔓延,编织宇宙的规则,约束着大道前行的轨迹,化作了决定战车前行道路的方向盘,决定了未来的车辙!
“嗡!”
虚空激荡,诸天万界齐动!
帝江祖巫的馈赠,在有酓氏的身上闪耀。
当时光的碾压到来,古老陈旧的力量,压迫着后来的人杰,这份馈赠令之能于困境中看到更多的道路,找到全新的希望,让诸天都点燃绽放出赤色的光辉,凝结成一体,掀起最大的对抗浪潮!
这一切的一切,汇聚着,编织着,最终成就了一股大势……命运的车轮已经开始转动,滚滚向前。
这,便是这个时代的人道战车!
一往无前的碰撞中,有酓氏与太一打出震世的对决,一时间竟是平分秋色!
当刹那的时光凝滞后,有刺目的光华迸射,创世的曦光蔓延,那样的美丽而让人赞叹迷醉,混沌的崩塌与再现,万象的终结与再起,演绎着修行的巅峰一景。
东皇无敌的脚步被挡住,有酓氏在伤感中捕捉着战机……继承了帝江祖巫的道,他对于空间有着非凡的感知,于微缈刹那的时光中把握到了一种异样的波动——那是周天星斗大阵的晃动与不稳定!
终究是赝品。
一边拦住炎帝等人,一边圈定此方战场……能做到这一步,早已是极限了。
“破!”
有酓氏驾驭着时代的战车,窥着破绽,用力一撞——
“咔嚓!”
虚空破碎,周天星斗摇动,一条道路出现,那是生路!
带着麾下的残兵,有酓氏杀出去了!
太一看着这样一幕,想要追杀过去,最终却还是顿住了脚步。
……
“我要死了。”
盘古圣殿,巫族最高的议事殿堂里,帝江仿佛被掏空了一切而显得轻飘飘的身子,坐在自己空间祖巫的宝座上。
杀破重围后,有酓氏带着濒死的帝江,头也不回,来到了这个圣地。
在这间殿堂中,空旷的似乎只有帝江和有酓氏两人,是帝江在交代最后的遗言。
不过,一些小小的手段留存,每一个位置上,其实都有巫族大巫、祖巫们的耳目,能实时接受信息,如同现场直播。
所以,这里有很多无声的观众。
只是,在帝江生命的最后一刻,没有人想来打搅这位强者长眠前的遗言。
事实上,帝江也没有什么好交代的了。
一生修行都馈赠出去了,成全了有酓氏,他还能剩下什么呢?
无非就是一些所谓的名分了。
“你最后的表现很不错……”帝江艰难的笑着,看着负手而立、垂泪不止的有酓氏,“驾驭战车的风姿很好。”
“你继承了我的道果,姑且算是我的精神上传人了……因此,我想帮你取个师门名号,你愿不愿意接受呢?”
“我愿意。”有酓氏止住了泪水,点头道。
“人道战车,命运车轮,时代大势……咳咳……”帝江咳血,“战车……战车……”
“战车上有横木,有直木,横木为根基,直木掌前行……所谓横木为轩,直木为辕,轩辕齐备,战车方稳。”
“所以,你便唤作‘轩辕’罢!”
“希望你能不忘初心,好好的驾驭住人道的战车,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帝江的声音变得微弱了。
“我会的……”
有酓氏……不,轩辕,他用力的点头,表示将长者的希望牢牢印在了心底,永世不忘。
“那就好……”
帝江勉强微笑着,“这我便也能放心了……”
“我一生的成果成空,也没有什么出师的礼物相赠……这样吧……”
他在身上摸索了一阵,最后掏出了一枚精致小巧的印玺,“这是我这一部人马的帅印,是我这空间祖巫的代表象征。”
“虽然说,现在的巫族断了补充的源流,但姑且也能算是一点力量……你拿过去,凭此召集人手,能找到多少,就是多少吧……”
“愿你有朝一日,能登顶为帝,一展鸿图……”
说罢,帝江溘然长逝。
一代祖巫,就此落幕!
属于帝江的神话,终结了!
巫族的气运支柱,于此断折了一根,让所有大巫、祖巫,都心有所感,悲伤从心头涌现。
“帝江……走好!”
多少大巫,悲伤的祷祝。
轩辕沉默的站立着,莫名的风吹过,拂动他的衣衫。
“死……”
“不……”
“帝江一部,永不会死。”
“让我来延续你存在的痕迹!”
轩辕捏着印玺,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这个时代说。
“从此之后,我亦为帝江!”
话音落下,天地间有恐怖雷光闪耀,震的苍生惶惶。
“登顶为帝,一展鸿图……”
轩辕带着帝江祖巫的尸骸,出了此地,“您既有如此祝愿,我又岂能让您失望……”
“帝鸿……帝鸿!”
轩辕。
帝江。
帝鸿。
年轻的领袖,踏上了一条不归的道路。
他将驾驭这个时代的人道战车,杀出一片血染的天地!
……
天庭与火师鏖战的战场边缘,一支偷偷摸摸潜伏接近精锐的统帅,她豁然绷紧了神经。
在帝江杀破重围、付出惨重代价支援的时刻,她也是要对有酓氏伸出援助之手的,顺带保住两件先天至宝,不令之落入东皇之手。
可惜,她晚了一步——真的只有一步!
帝江杀进去了!
然后,便是东皇关门打狗。
周天星斗大阵,哪怕是赝品,不是那么好破解的。
纵然是这位统帅,也得好好思量,需要个半柱香的功夫。
然而,就是这短短的时间内……
变化堪称是天翻地覆!
帝江死了!
他牺牲了自己,成全了他人。
这令女娃多多少少有些伤感。
虽然吧,她往常时候觉得帝江居心不良,总想着在巫族里头争权夺利。
但是呢……
能够为族群牺牲自己到这样的份上……女娃觉得,帝江身上其实没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原谅的了。
——如果没有最后一出的话!
“轩辕!”
女娃抬头,看向风雨飘摇的时代,嘴中一字一顿,蹦出了这个词。
第七百一十五章 女娲:真相,只有一个!
女娃绷不住了。
她心头若有万千羊驼奔腾而过,无比的凌乱。
——这都叫什么事?
——有这么离谱的吗?
“真是……给了我好大一个惊喜啊!”
“帝江……就是你往我背后捅刀是吧?”
“轩辕……轩辕!”
轩辕!
女娲此刻是笑不出来了,微微磨着牙,怨念深重。
曾经有这么一个人,是被女娲万分警惕,严阵以待的。
为此,还遍查过人族上下,只为了找到他的踪影与痕迹。
毕竟,女娲深深的怀疑,两人之间是八字相冲。
——传言人族当有五方天帝出,中央天帝为轩辕,正好压着后土……这也就罢了。
——而时光悠悠,人族青史漫漫,更是炎黄二字冠绝族运,女娲嘛……往后排排,做个吉祥物差不多了!
这能忍吗?
本是创造人族的最高董事长,却不知不觉中失去了冠名的资格,充其量是背景板、吉祥物,可怜年年压金线,为他人做嫁衣裳。
这让女娲挺好奇的……这轩辕会是何方人物?
没别的意思,也不想好好谈心,就是想见识见识。
可惜。
轩辕隐藏的太好了。
一直到今天以前,都只有隐晦的传言,却从来没有过蛛丝马迹的出现。
按照道理来说,这很不合理。
因为,人族可不是什么不正经的小“公司”,而是一个宏大且精密的庞然大物……在这样的组织中,想要成为最高的领导者,空降是绝对行不通的!
那种什么悄悄的努力,然后惊艳所有人……想想就可以了,现实根本不可能。
无论是谁,想要走到高位,都必须要有可查证的经历,一路走来,有前辈的认同,有同辈的支持,有后辈的拥护,打出惊艳世间的战绩,才能坐稳那个位置。
且,除了个人的才华与能力,极度非凡的战略眼光,能服众的丰功伟绩……这些以外,还有一个没有办法绕过去的坎——
实力!
不一定是第一能打的盖世猛人,但绝对不能掉出第一梯队!
而实力的提升,是要看掌握的资源,还有个人的经历……所谓的天赋,其实到了大罗以后,大家都差不多。
无尽时空永恒自在,意味着能靠无限的时光努力去磨,天赋的问题从来不是问题。
唯一能拉开差距的,是独特的人生经历,在其中增长的见识智慧——谁能统帅万神,号令天下大罗,坐在天帝的位置上,思考整个洪荒千秋万代的长存,人道文明的跃升与昌盛……这样的人,必将会被铺平通往盘古的道路。
这种大罗者之间的互动,打破常量,增添变量,再将变量纳入到自我的修行中,变为常量,直到变无可变,通往至高,才是最正统、最堂皇的修行路。
有着这样的修行主旨,女娲可不相信,作为黄帝的轩辕,能是一个没有根脚的人物——他必然有一段放眼三千神圣、诸多永恒大罗之中,都堪称是非凡玄奇的经历,可以被奉为传说!
领袖一方,号令诸强,集众人之智,成自我之道……这是唯一的解。
单干是没有前途的!
这年头,谁还跟你单挑啊?
都是群殴走起。
道祖和魔祖当年不信奉这个道理,于是一个被逼成了工具人,一个被打入绝地封印无数年。
人多了不起?
人多就是了不起!
而人够多,便成了人道,以气运大道为纽带,修出无上铁拳,扫平一切不服。
即使是剥削压榨,那也要集众才有赚头呢。
所以了,考虑种种之后,女娲能怀疑的圈子被缩减到了最小。
——一代人杰。
——一段独秀天下的表现。
女娲想过不少的可能,比如猜疑过人族的集群意志,怀疑过黄帝或许不是一个固定的人,而是一个固定的形象——人族中谁最优秀,谁才是黄帝。
为此,风曦曾经都入过女娲的眼,被认真的审视过。
直到多方佐证,最后更有风伯作为调查员,确定风曦真正的赤胆忠心,嫌疑才被彻底摘下来。
——女娲是憨厚老实了一点,可又不是真的傻!
当女娲扒拉完了手下,又瞄着自己的队友……巫族之中,最能跳的,莫过于共工和帝江了。
而相比共工都把手伸进了人族,跟青帝眉来眼去,共建了龙师,龙图腾秀的飞起,一直在冲脸悍跳……帝江反倒是很“本分”了。
只因这位空间祖巫,向来只在巫族中“钻营”,努力提升在巫族大军中的威望,可对别的方面兴致缺缺,不往人族里伸手,更不做什么亲民的表现。
比起共工,这真的太让女娲放心了。
没有在人族里的根,就不用担心会被串联……不能文武一把抓,没有独立的财政系统,后土就不怕帝江会成为一方山头。
所以即使到最后,帝江混到了巫族序列中的顶点,成为了在后土祖巫无力他顾时巫族军事方面的暂代最高领袖,女娲也不是不能接受。
毕竟,共工——苍龙大圣,才是真正的秀得飞起,具有强烈的独立自主倾向,虎视眈眈的要谋权篡位!
——直到今天以前是这样的!
帝江用自己的命,给女娲上了一课。
当一位巨头,不按常理出牌,是真的会坑死人的!
谁能想象?
谁敢想象?
一尊太易雄主,竟然会那样果断的牺牲自己……虽然是为了大局!
是的。
从事后复盘去看,面对太一的重拳出击,最好的破局解决方法,就是帝江去死……可这也死的太干脆了,干脆到连人设都不符合了!
一个日常在巫族中钻营、提高地位的祖巫,用那样惨烈悲壮的方式落幕……这已经足够震惊女娲一千年了。
可这竟还不是极限。
真正让女娲感觉到破防的,是帝江最后给有酓氏改的名字——
轩辕!
帝江!你这是嘛意思啊?!
——女娲震声。
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帝江的死去,遗产的馈赠,导致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让女娲心态彻底炸裂。
一位最高领袖的殒落,死前的遗命会给巫族带去多大的冲击、让多少精锐去追随轩辕且不提。
就看一下出场即巅峰、羽翼无比丰满的轩辕,女娲便是头大。
这怎么处理?
没法处理!
大义名分?
不缺!
——火师危急关头,轩辕冒死勤王,这已是功绩。
最后,更是还受炎帝敕封,堪为人族正统候选者,得了小半人族气数!
实力?
不缺!
——帝江祖巫以身献祭,不计代价成就轩辕……别说,这还是女娲都一次见到如此骚操作,离天下之大谱!
女娲深深感觉到长了见识……原来还有这样的玩法?
绕过了她原本设下的所有警戒线,生生打造出了一代英杰雄主!
勤王救驾,横击东皇,是传奇,是功绩。
祖巫献祭,遗命所归,有实力,得人望。
一连串的“巧合”之后,女娲再看,轩辕已经是尾大不掉,没法处理了!
一眨眼的功夫啊!
一个强有力的隐性竞争者,就这么出现了,有别于火师正统之外!
这令女娲怀疑人生。
“我怎么感觉……全世界、所有人,都在演我?”
女娃统帅着灵山巫部,陷入了深深的迷惑。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又是从哪里开始的?”
“帝江献祭?”
帝江被挂上了演员名单。
“不……不止,应该是火师遇危……嗯,不对,严格说是太一的狠辣与藏拙。”
女娃发现,炎帝和东皇都配合的太好了,打造出了轩辕完美的出场舞台。
“火师这一次对抗天庭,为什么会打的这么疲软?”
“哦……我记起来了,是因为小尤他被分流出去了,带走了火师部分主力,打造明暗双线,此战没有参与……”
算着算着,女娲感觉蚩尤身上的嫌疑其实也是挺大的。
全盛的火师,就算对付天庭很吃力,却也不至于会到了濒临覆灭的份上。
然而……
“可话说回来,小尤会被安排独立……好像是因为我诶?”
“为了确保我能稳定收取胜利果实,做到火师正面抗压,奇兵突袭敌后,才有的这么一出……”
女娲忽的沉默了——
演员竟是我自己?!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聪明的娲娲,决定忽略这一点小小的程序错误。
“错,肯定不是我的错……问题的起源应该还要更早。”
“如果没有鸟师的心有异志,火师又怎么会将大义的权利让渡出去,去顾全人族大局,以至于轩辕能崭露头角便羽翼丰满?!”
女娲一下子便将锅甩飞了出去,啪叽一声扣在了鸟师的头上。
这也不能算错了,没冤枉鸟师。
“但鸟师为啥敢那么蹦跶?”
女娲稍一想到这个疑问,答案便出来了。
“因为魔劫,五运道主作乱,巅峰战力被削弱了。”
“为什么会有魔劫?”
“因为混账老哥出来视察了,跟人道交流切磋,然后将我们这些最能打的主战力给全踢出局了!”
“不然,魔劫算个屁?谁出来,就摁死谁!”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女娲千虑,终有所得。
她一下子将矛头指向了伏羲。
“真是辛苦老哥他了啊……这么一环扣一环!”
“果然,玩天机术数的……心都脏!”
女娲喃喃低语,“算计的这么长远,方方面面都给安排上了,让所有人都在他的掌心中起舞……不显山不露水,就左右了整个局面。”
“算尽了人心时局!”
“帝江这家伙,之所以会那么干脆果断的自杀献祭,成就轩辕……我看,也是他的安排吧?”
“帝江的死,或许五分是因为大局,五分是因为老朋友的请托……呵,当过天帝的人,就是了不起啊!”
“没人知道,他到底有多少死忠!”
女娲牙酸。
“事情难办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
女娲看着远方,那驾驭着人道战车的轩辕已经再度杀回了战场。
他一身风采超然,整合了诸多外围勤王救驾的小氏族,与火师主力配合默契,共击天庭……东皇纵然掌握了周天星斗大阵,却也无望胜利,终究是不得不暂且休兵,止了一场征伐。
这一战下来,人族和妖族的牺牲都不小。
不过无论如何,都绕不过一个最闪亮的点……整个时代,这一天都会传唱一个人的名字——
轩辕!
轩辕,是英武的,是杰出的,绝对是一代人杰。
哪怕在战后,女娃套着马甲,跟随着诸多勤王氏族的大流,近距离接触这位年轻的领袖,她也不得不承认其出色。
在火师经历了巨大的伤亡后,疲惫状态急需调整,炎帝更是因为先前带头踏阵而负伤不轻,难以理事的关头,轩辕挺身而出,整顿军旅,修行德业,安抚民众,组织生产,慑服俘虏,训练熊、罴、貔、貅、貙、虎等曾经的妖族强兵甘为坐骑前锋……这一手思想工作之强大,看的女娲连连侧目。
细细盘算,竟是文治武功样样皆通,军事德教无一不精!
“过分了啊……”
女娲用有色眼光看待,觉得事情很不妙。
这轩辕论能力,可一点不比她的心腹干将——炎帝差一丝半毫,可谓伯仲之间!
“这就有点没道理了……”
女娲倒抽着凉气,“这样的很茬子,在这火师中待久了,怕不是人心变迁,人望尽归……”
“而且,这源源不断加入的巫族人手……”
女娲看了都要沉默。
帝江的遗命生效,太多的大巫小巫加入到轩辕的麾下了。
哪怕是一些大罗,他们隐隐感觉到轩辕很成问题……毕竟是能在未来名传诸天的人物。
但是……
眼下无从扼杀了!
而一条金光灿灿的大腿,谁会不抱上去呢?
轩辕已成势。
到了这一步,女娲愕然间发现——
想要打压,除非她明牌!
“娲皇陛下!”风伯凑到了女娃的身边,拿手在脖颈边比划了一下,做出恶狠狠的姿态,“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要不,我们把他给暗杀……”
“……”女娲沉默。
许久后,她才轻叹。
“勿复此言……”
“暗杀,只能解决信任你的队友,却解决不了任何敌人!我要赢,就要赢得光明磊落,堂皇正大……我女娲,是那样的卑劣小人吗?”
第七百一十六章 帝江:我是谁!谁是我!
女娲说教着风伯,让飞廉唯唯诺诺,不再提及什么暗杀攻略。
娲皇有仁心,有公义,道德节操底线不低,混迹在阴谋家遍地的神圣阵营中,实在是难为她了。
这是真的十万分用心,设身处地为了人族着想……哪怕今朝有轩辕横空出世,一看就知道背后定然是云波诡谲,暗藏玄机,“图谋不轨”,惦记着女娲大董事长屁股底下的位置……
可女娲看着大局,依旧是按捺住了耍阴招、搞暗杀的想法。
娲皇,正大光明,不屑为之!
要赢,就赢得光明磊落,赢得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我是主人……哪怕有人在喧宾夺主,我也是要有主人的气度的。”
女娃的眸光幻灭,远远瞄着气象越发庄严的轩辕,豁然间挥一挥衣袖,转身离开了。
风伯跟在她的身后,像个小跟班、小跑腿一般,聆听娲皇的指教。
“大势依旧在我,我还能怕他不成?”
女娃轻语,“火师炎帝是我的心腹大将,另有九黎一脉统帅重兵徘徊在外。”
“轩辕崛起的速度的确是够惊人,但既然是惊人——说明他的底蕴不够,力量单薄。”
“帝江是恶心了我一把,往我的两肋插刀,险些带崩了整个巫族……可事实上,这问题严重吗?也谈不上多严重!”
“巫族祖巫有十二,各自都有背景,掌握时空金木水火土,风雨雷电天气!”
“是烛九阴,是帝江,是蓐收,是句芒,是共工,是祝融,是后土,是天吴,是玄冥,是强良,是翕兹,是奢比尸。”
“而真实的身份,则为烛龙、极空、太元、元凰、苍龙、羲和、女娲、鲲鹏、金母、雷泽、玄素、斗姆……皆是过去龙凤纪元便驰骋天下的大能。”
“帝江——极空,他固然是有几分本事,一度在巫族里做到了代统帅的位置……”女娃忽的冷笑起来,“可是,祖巫共同决议,他能得几票?”
“女神能抗半边天……十二祖巫里,我加上我的好友闺密,便是七票了!”
“更有鲲鹏这个昔年的忠实拥趸!”
“从始至终,我都是坐庄的……帝江也好,苍龙也罢,他们能拉几个祖巫,死心塌地的跟他们搞大事?”
女娃嗤笑着,脸色带着三分讽刺,“他们这些年,之所以能那么跳,说白了只是因为我默许罢了!”
“是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整个巫族上下,是我在搞一言堂……这多不利于团结?”
“但事实上,打工的始终都是打工的,少数注定了要服从多数!”
“我给他们的代理权利,当我想要收回,不过是反掌之间!”
女娃霸气侧漏,听得风伯连连点头。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能打我一个措手不及,已经算帝江的本事了。”
“可那又能如何?”
“回去我打个招呼,玄冥、祝融、天吴、翕兹等等这些巫部的人手,就不会再往轩辕那里流动,断掉他疯狂扩张的渠道。”
这是阴谋吗?
不算。
反而还是赤果果的阳谋!
帝江是什么等级的人脉?
女娲又是怎样档次的人脉!
跟你在现有的赛道规则里竞争,玩不过你的偷天换日、遗产继承……我承认。
可我反手就将棋盘掀了,所有规则重新制定!
分分钟让你们领略到,什么是老牌豪强!
“正好。”
“我这建了个灵山巫部,可以趁这个机会名正言顺的扩张。”
女娃心念转动,变害为利。
“帝江这个统帅死了,理论上最大的节制管控者消失,各大巫部出走单干,也是很合理的嘛!”
“曾经我还要担心,大规模的、不合理的人员流失,找不到合适的搪塞借口。”
“现在好了。”
“帝江轩辕新老班子交替,信任程度存疑,于是四散而去,各找下家……很正常!”
“至于去路,我都能给安排好了。”
“灵山这里算一个大头,九黎那里也是一个大头……”
若是能实现这一番操作,大部分的巫族力量依旧掌握在女娲的手中。
而且更可怕的,是做到了由明转暗!
谁能想到呢?
灵山和九黎会是一家人!
“瓜分”了帝江殒落后的巫族遗产,看起来风牛马不相及,毫不相干的样子,可实际上……
风伯听了,缩了缩脖子。
——娲皇,其实也挺聪明机智的。
“女娲陛下文成武德,泽被苍生,千秋万载,一统洪荒!”飞廉小心翼翼的送上赞词,“区区帝江轩辕,纵然他们穷尽心思,也无法跳出娲皇陛下您的掌心!”
“他们的一切所作所为,都不过是如小丑一般,只能搏您一笑罢了。”
飞廉称颂着娲导的智慧。
“你是这么觉得的是吗?”女娃却摇头,“可我认为,单只有这样,还远没有资格将他们视作小丑啊!”
“毕竟……帝江堂堂一尊雄主,就这般说死便死,实在是令我心惊肉跳,不敢有丝毫大意。”
“如此牺牲,方才成就的轩辕。”
“还有若隐若现在幕后,推动着这一切发生上演的青帝!”
“最令人动容的果断牺牲,最令人心寒的运筹帷幄……我虽然自认为我女娲小有本领,却也无法轻视这样的组合。”
女娲长长吐出一口气。
战略上,她藐视敌人;战术上,她重视敌人。
伏羲的谋略,帝江的果决,轩辕的能力……这组合在一起,哪怕女娲自忖大势依旧在她的掌握之中,可不到最后一刻,也不能放松了警惕。
如果可以。
女娲最想从根子上拆掉这样的炸弹组合,打破重重算计编织的天罗地网。
“所以,我们需要拔掉这几根钉子,破掉他们的势。”
女娃的脸色幽暗,冥冥中有可怕的风暴在岁月长河上席卷而过。
“可您才说过,不会使用暗杀的手段去对付轩辕……”风伯小声道。
“我自然不会去收拾轩辕……这不过是一个上了歧途的晚辈,我何至于跟他较真?”女娃笑笑,“失了气度,小了格局。”
“轩辕能为帝江和伏羲所用,为什么就不能为我所用?”她耐人寻味的说道,“办法总归是有的。”
“况且,即使轩辕想能真正的威胁到我,也要先杀穿火师和九黎……我有的是功夫陪他慢慢玩。”
女娃微微昂首,“真正迫切需要处理的,是伏羲和帝江……更准确点说,是帝江!”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女娃自失一笑,“伏羲可不好收拾,现在的我啃不动。”
“欺软怕硬的考虑一下,还是收拾帝江,这更可行一些。”
飞廉听得一愣一愣的。
“可是……娲皇陛下……”风伯沉吟着,才轻轻说道,“他都已经死了,还是以英雄的结局退场……这还怎么处理呢?”
“谁说他死了?”女娃忽的反问了一句。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所有人都看见了!”
飞廉愣住了。
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出了问题,还是女娲出了问题。
“我说他没死,他就没死,死了也没死;我说他死了,他就死了,活着也死了。”女娲霸道了一回,说着裁决一尊至强大能的话。
飞廉听着,隐隐约约间似乎捕捉到了什么,有灵光一闪而逝。
只是,当他去追寻时,又变得飘渺了。
“之前死的,是上个时代的古神大圣——极空。”女娲慢悠悠的说道,“但是帝江么……他的死活,谁能比我这个拉他入伙的巫族创始人,更清楚呢?”
“极空是帝江,可帝江……就一定是极空吗?”
女娲微笑着反问。
飞廉初时一愣,而后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干咽着唾沫,感觉自身浑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在颤栗,汗毛在抖动。
“这次,我算是给他们摆了一道……好一个轩辕横空出世,愣是在我眼皮底下玩了一手先上车后补票,生生做成羽翼丰满的局面,倒果为因,玩的不能再大胆而惊艳了。”
“让我想要压制,都没有合适的理由去压制。”
女娲心平气和的述说着心声,“这给我上了一课。”
“不过,吃一堑长一智。”
“这学费,我也没白交,从中领悟到了什么。”
“那样的操作,他们玩得,我便玩不得吗?”
“不要忘了。”
“我,才是巫族最初始的创始人!”
“是我,邀请了十一位同道,一起出道,成就了十二祖巫战队。”
女娲脸上露出笑容,却让飞廉感觉到诡异和心惊。
“即使大家加入了队伍,一开始……不,一直到现在!”
“在巫族的诸多正式公文上,我们使用的都是化名!”
“所以……”
“之前死的,是极空……跟我巫族的帝江,有甚么关系!”
“真正的帝江,可一直没死……死的只是替身罢了!”
女娲说着让飞廉不寒而栗的话。
“我能亲自担保,证明我的所言无虚!”
“谁若有不服的……敢问堂下何人,敢状告本皇?”
女娃如是道。
别人玩倒果为因,篡改了起因结果,生生成就了轩辕。
那她……
如何不能以相似的手法回击?
还是巧了!
十二祖巫,皆为化名……或许当初是为了在巫族羽翼丰满前,避开正值巅峰的道祖施展雷霆打击。
可如今再看,却很适合女娲在其中操作一番,在起源上摆弄,进行一种切割。
——死的是极空,跟帝江有什么关系?
——既然帝江没死,轩辕继承个屁的遗产!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吧?”飞廉的嗓子很干,“重置这样的因果,刷新帝江祖巫的经历……”
“的确不容易……可现在,帝江不是死了吗?”女娲浅笑一声,“这死的好啊!”
“死人,可不会说话呢。”
“但他做过的事情依旧在……”飞廉委婉道,“不得不承认,帝江真的很强,在巫族中的贡献很高。”
“想把这样的人物给打成替身,另有正主……那‘正主’能抗下这份无比沉重的经历吗?”
“太易级数的修为!”
“空间一道堪称巅峰的造诣!”
飞廉逐一列举。
想玩骚操作,有那份本钱吗?
想要将真·帝江变成替身,另行安排人员取代,撒下弥天大谎,直接截断伏羲的布局,压制轩辕继承的那份大义……这是一场巨大的考验!
“太难了。”
飞廉盘算完毕,摇了摇头。
“有难度,才有挑战性嘛!”女娃却兴致勃勃,“唉……如果换作我全盛时期,分割我自己的道果,进行点化,虽然麻烦了些,却也不算什么大事。”
“可惜现在,倒真的是艰难许多。”
“不过,即使再难,我也是得去做的。”
“唯有如此……有朝一日,我方能真正的——”
“扬眉吐气!”
女娃长长吐出一口气,眼底尽是坚毅。
“没有时机,我就创造时机。”
“眼下没有合适的人手,我就亲自去培养一个能顶替帝江的人手。”
“在这个时代走不通的路,那我就从更古老的时代里着手……龙凤时代不行,就在混沌纪元里落子!”
“我估算了一下。”
“我努努力,其实……我是能做到的……”
女娲的目光深邃。
这一刻,像是有数个纪元的斑驳,都映照在了其中,沉淀了岁月的沧桑。
一场跨时代的接力,在开启!
或许,早已开启!
……
“等我哪天能以全盛之姿出来,我就把你这狗皮膏药一样的家伙骨灰都扬了……我说到做到。”
一段被截断的时光,一片冥冥中的战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便是有着无比可怕的战斗爆发,在虚无中制定规则,旋生旋灭,超然于世外,不现于诸神的感知。
很难说已经打了多少年。
刹那即是永恒,永恒亦为刹那。
打着打着,其中的一方无奈的低语呢喃,已然失去了动手的**。
另一方虽然疲惫,却是在短暂的休整之后,又回复了神采奕奕,银色的发丝垂落肩头,气质空灵浩瀚,深邃莫测,与他身后的无边道象相契合。
那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空间大海。
波涛惊世,凝聚浩瀚洪流,演绎着无穷无尽的空间妙法,时时刻刻有诸元维度在自发创造和毁灭,阐述了极尽璀璨辉煌的道果。
道果映照诸有,恍惚间有一段璀璨的古史浮现……一个生灵,从混沌的纪元中一路走来,遵循那个时代的理念,以之为大道根基,将混沌的混乱与更迭演绎的透彻无比,最终抵达了令诸神惊叹的成就。
虽然,这生灵的根脚,本身也足够的不凡。
一株空心杨柳,极品的先天灵根,先于洪荒天地不知道多少年就存在,在那秩序不存、大道不定的古老混沌中便通了灵性。
这姑且也能算是混沌魔神中的一员了!
不过,相比同行,他的经历堪称是幸运。
毕竟,在盘古提着斧头砍杀混沌魔神的疯狂时刻,他得以保全自己的一条性命。
他被世人唤作——
扬眉!
第七百一十七章 可怜龙祖,黑帝归位!
“那你也得能先出来。”
扬眉大仙止了干戈,如是言道。
面对着对手撂下的狠话,他完全不虚的样子。
“你真身出不来,就凭这道岁月中的虚影……唔,那还是省省吧。”
说着很能挑动火气的话,立在扬眉对面的那位大人物绷不住了。
“你的胆子可不小啊。”
低沉的语气,话音极度的不善,“我身合天道是不假,可不代表我会永远背着这个包袱。”
“扬眉,你……是真不担心我事后的清算?”
道祖冷哼。
“没错!”扬眉大大方方的说道,在被打的边缘反复横跳。
不过即使如此,这么多年下来,道祖始终拿他没办法——他们已经征战了很多年了!
昔年,为了追查东华帝君身上的猫腻,鸿钧施展**力、大神通,真身还坐在紫霄宫中,背负天道,手却伸了出去,在剥离层层的隐秘,探究某些更深层次的信息。
只是,在临成功前,却被扬眉所阻。
这位很幸运能从混沌时代盘古斧下囫囵着存活下来,又全头全尾走过了龙凤纪元的古老大能,成为了道祖查知真相的最后一道障碍,是最大的拦截。
鸿钧盛怒出手,以一道虚身出战……可惜,一直纠缠到今天,也没有个结果。
打着打着,甚至于都失去了征伐的意义……因为东华帝君都嗝屁了!
但是……
一口气,咽不下去啊!
更有扬眉,做狗皮膏药的姿态,死死纠缠……掌握空间至道,或许战力不是第一流的,恶心人的能力……却毋庸置疑。
从紫霄宫讲道期间,一直杀到后巫妖时代,他们成了一对冤家。
到如今,道祖疲了,倦了,也没有再动手的**了。
版本更新,时代更迭,大家都已出局,了不起做个观众看客,也无法下场去改变什么。
鸿钧面无表情的看着扬眉,“后土找的好打手,能死心塌地的办事,阻我这么多年。”
“娘娘她文成武德,泽被苍生,千秋万载,一统洪荒……能为她办事,这是我的荣幸。”
扬眉谦虚的说着,“不过是牵制一下道友你的部分战力,这实在不算什么大事——若换成道友全盛之姿,我说不得转身便走。”
“呵!”鸿钧冷笑一声,不置可否,“女娲曾经给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这么卖命,也不怕把我得罪到死?”
“还望道友给我解惑一二。”
道祖的目光灼灼,带着一种难言的穿透力。
“这个嘛……”扬眉作沉吟状,“道友……我想以你的见识,不应该看不出这其中的门道才是。”
“我是什么根脚?先天灵根啊!”
这尊古老的混沌魔神悠悠而语,带着一种难言的寂寥与沧桑,“与寻常的魔神道友不同……他们多是因为强大而古老,靠后天修行改命,重置了起源,刷出了混沌的根脚。”
“而我们这等先天灵根呢?”
“是货真价实的古老,是混沌巧合之下的造物……如最初始的洪荒一般,可谓之混沌灵根。”
“只不过,等太昊天帝征伐混沌,将这一切都刷成了洪荒的历史,所以混沌的称谓不在,我便成了先天灵根。”
“只是,成也如此,败也如此。”
“后天的生灵修行,虽然艰难,但自证自我却容易,短暂的生命,能蓬**灿烂的意志火光。”
“但我们这样的老古董,可就惨啦!”
“用个潮流的点词来描述……我们先天便是‘失我’的,曾经混沌时代混乱的痕迹,压制着我们自我意志的成型和凝聚,拥有最庞大高贵的生命本质,却漂泊着没有依托,少了一个基点。”
“所以,先天灵根强大,因为真切烙印了时代变更的所有大道轨迹,有着等同于大罗的储备,位格上相等……可同样是可怜人,强大而没有自我。”
“老友。”
“你看这漫漫洪荒,有多少先天灵根?”
“这其中,又有几人,得以踏上修行路?”
“除我之外,也就是一个菩提罢了……他还要感谢接引呢。”
“是接引当年坐化前,将一身道果成就,化作启迪,去点化于他,才令之摆脱了桎梏。”
“当枷锁一去,曾经沉寂下来的积累,就成为修行的助力……准提最后能侥幸混个圣人的位置,也不是没有道理。”
扬眉漫漫而谈,举了一个例子。
“你看。”
“先天灵根身上的枷锁那么大,点化一株菩提,昔日都让一尊大能坐化了。”
“而我能得以挣脱枷锁……你猜,这背后有没有人出手呢?”
“如果有,又是谁呢?”
扬眉循循善诱,引导着鸿钧。
“原来如此。”鸿钧眼神微妙,“我或许明白了……女娲!”
“也是……唯有她有这份能耐,付出不太大的代价,便能帮助先天灵根挣脱桎梏。”
“毕竟是造化主,是轮回圣!”
女娲,造化的主宰,轮回的圣者!
作为娲皇时,她掌握苍生造化。
作为后土时,其执掌人道轮回。
在生命的躯体与意识的研究中,这位女神是冠绝古今的至强者!
“你推理的没问题。”
扬眉微笑,“女娲道友,的确有着这样的本事。”
“我也是托她的福,才能走到今天,站在你的面前。”
“所以,你便接受她的驱使,前来堵我?”鸿钧脸色变得冷漠阴沉。
对此,扬眉笑而不语。
“哈……”鸿钧忽然笑了,“你当我会信吗?”
“在曾经,我会对你的这个答案深信不疑。”鸿钧一字一顿,说的斩钉截铁,“你是为了回报女娲的恩情,为了后土的事业,所以成为她手中的一个足够份量的战力筹码,牵制于我。”
“不过到了现在……”
道祖的双眸无比深邃,像是两个幽暗的深渊一般。
“我不信了。”
鸿钧的语气很冷静,冷静的可怕。
“你不是她的人。”
“只是装作是她的人。”
“你有自己的算盘。”
道祖说道。
“鸿钧老友,你在说什么胡话呢?”扬眉微笑,“没有证据,可不要胡说八道哦?”
“姑且就算我胡说八道吧。”鸿钧嗤笑了一声,“女娲为什么会点化你?”
“以她的本事,想要做到这种事情,想来也不会太轻松。”
“只是单纯的为了堵我?”
“在事情发展到今天这样离谱的局面前,我这区区一道虚身又算得了什么?”
“充其量能对付一般的太易罢了!”
鸿钧冷笑,“在背负天道的压力下,我能动用的流动资产,也就这般罢了,比昔日的女娃也强不到哪去。”
“可是在现在……呵!”
“时代演变至今日,太昊在里面的‘贡献’可不小。”
“唯一能提前有足够预见性的,应该就是他了罢!”
“帝江死了!”
鸿钧话锋一转,“我远远看了,死的很干脆,死的也挺彻底。”
“别跟我说,他这跟人族只是合作加盟关系的古神,会单纯为了一个理想而如此牺牲。”
“当年的帝江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
“跟随过太昊伏羲一起闯荡出来的老神,巅峰时刻掌管整个洪荒的交通物流。”
“有什么是看不穿、看不破的?”
“能这么坦然的去赴死,背后指不定是有谁在安排……其实并不难猜。”
“女娲应该也知道。”
“或许因此,成就了你。”
“不过……”
鸿钧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你……真的会听命于她吗?”
“或者说,你……只听命于她吗?”
“伏羲的心计,我曾经领教过。”
“套路是一套又一套的,没有人知道他站在第几层。”
“东华帝君的事情,当年可是欺骗了很多人!”
“我作为局外人,看着都揪心啊!”
“扬眉你说……我是不是该给女娲匿名投诉一下?让她长点心眼?当心被小人算计了?”
鸿钧说到这,扬眉不吭声了。
他眼波转动,似乎陷入了难言的沉默中。
“当然了。”鸿钧忽然间收回了所有的压迫势头,“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我其实是不想去做的。”
“坏了太昊的谋划,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所以……只要我能收获到一点好处,我是可以对某些事情保持沉默的。”
“这……就要看你们的诚意了。”
鸿钧抬起一只手,拇指、食指、中指,摩擦示意。
扬眉眯着眼,眼神幽暗。
“你想要什么样的诚意?”沉默了片刻后,他问道。
“我这一部分的战力要离开,你不能再纠缠……仅此而已。”鸿钧道,语气平静,“你不用怕我做什么的……你看,这洪荒天地,时代错乱,版本更新,我们这些之前就在局外的,这回根本进不去。”
“所以,我就算有什么不好的想法,也实现不了的……不是么?”
他努力说服着对手。
“似乎是这样的道理。”扬眉沉思了一阵子,慢慢的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吧。”
他似乎相信了鸿钧的说辞。
原本浩瀚无边波涛欺负的虚空大海,此刻逐渐的崩解了,不再与道祖的这一具时光投影纠缠。
“多谢道友。”鸿钧微笑,“如此,我自然也会守密……毕竟,我其实也担心太昊破罐子破摔,索性成全了娲皇,甘愿被女娲翻身做主,欺凌压迫一个乃至于是数个时代。”
“我鸿钧,其实没有那么大的斗争意愿……我只是想找一个顶缸的人,从天道的位置上脱离罢了!”
“像那三清合一……我觉得,其实就挺不错的。”
“我和太昊陛下之间,其实不存在无法调和的矛盾,也不怎么愿意做人道手中的刀,去跟太昊清算的。”
道祖一本正经,说着自己似乎都相信了的话。
“希望如此。”扬眉深深看了道祖一眼,身形逐渐的虚淡——他似乎超脱了此地,一瞬间而已,便遁破了永恒,与鸿钧两两不相见。
等待了一会儿,鸿钧嘴角扯出一个微妙的弧度,“怎么可能呢?”
“我那逝去的青春啊……当年我是怎么用上龙头拐杖来的?”
“这一口气……不能平啊!”
道祖的投影吐出一口气后,就此离开了。
他循着莫测的轨迹,走在玄妙的道路上。
洪荒天地,版本更新,那一刻不在局中的,此刻也回不到局里。
不过,这并不代表鸿钧就什么都不能做。
在当时,他还是留了一点后手的。
“苍……”
鸿钧念着一尊大能的名讳,脸上浮现出笑容。
同是天涯沦落人。
大家都出局了。
可出局跟出局之间,也是不一样的!
彼时,两大盘古乱杀,余波所致,清场了女娲和帝俊。
常年在紫霄宫中的道祖,那就更不用提了。
然而,除了这些正常退场的,还有一个不那么正常的出局的大能——
龙祖!
他是被鸿钧刻意针对打压,给按到了时代版本之下的!
一件先天至宝——造化玉碟献祭,无上神威展现,钉死了龙祖的种种生机变数,都不止是玩家账号冻结了,还是玩家本人被请进了局子!
打的奄奄一息,捶的小命半死,再冻结所有资产……怎一个惨字了得?
如今,龙师会这么的悲剧,何尝不与这一点有关!
不过。
很显然的。
苍龙大圣的利用价值,还有很多。
在一处绝对虚寂的时空中,龙祖舔着伤口,沉心修养,却被早已在他身上打下了标记的恶客找上了门。
“鸿钧!”
凄厉的呼声,响彻在此地,却于事无补。
邪恶的大手伸出,对老弱病残重拳出击,欺负伤残病患,显然一道投影是绰绰有余了。
“老龙啊!”
“不要挣扎了……没有用的!”
“当时我便留下了伏笔,就等着今天呢!”
“我这里有一个重任要交给你。”
“那不周山知道吗?”
“对,就是他。”
“麻烦你到时候出去了,把他给撞断了罢!”
“什么?”
“你不愿意?”
“这可由不得你!”
幽幽的叹息声响起,伴着拳拳到肉的话音,“天地不缺,无量量劫的恐吓不来,我紫霄宫的囚笼,又怎么能破开呢?”
“认命吧你!”
……
一件恐怖的事情正在发生。
而远去的扬眉大仙,若有所觉的回首。
忽然,他笑了。
“黑帝……将归位!”
“五帝……终是全了!”
第七百一十八章 战术、心黑,云师转战
“玩战术的,心便已经很脏了,何况是玩战略的呢?”
“那更是可怕。”
扬眉站在岁月长河的堤岸上,眺望着古今未来,聆听感应着冥冥中的某种召唤,忽然自失一笑,纵身一跃,随波逐流,潜度着光阴。
他将在未来的某一刻再现,全了一段因果。
“鸿钧老友,你可别怪我……谁让我也是身不由己呢?”
“五帝……五帝啊……”
幽幽的叹息声中,这一位空间之道专精的至高领域者,就此消失在河面上。
徒留下意味深长的感慨,回荡着惊世黑幕的点滴。
五方天帝,终是各就各位了!
他们都有着各自精彩的表演,将在巫妖时代终焉的舞台上齐聚,共同谱写神话。
他们活跃着,活出让人惊叹的风采。
有莫名失踪、但谁都知道他活得好好的青帝。
有大大咧咧摆明车马的炎帝、黄帝。
也有明暗交织双重面具、生死徘徊等待阴人的白帝。
更有在努力进击,多年布局,诸般后手,准备着去搞一场大新闻的黑帝……哪怕他本人无此称帝之心,但等到事到临头,便是想要回头,都无法回头——由不得他选择!
黑锅么,总该是有人来背的。
青炎黄白黑……五方天帝,或是自愿,或是被自愿,总归是来到了这方舞台上,在万马齐喑的后巫妖时代里,凑出了五大巅峰战力,入了人道的局。
当鸿钧在进击,对身负重伤、无力反抗的龙祖这样那样的时候,错乱颠倒的时序中,轩辕若有所思的抬头,一只手微微握紧,感受着更进一步的力量。
“拼图,终于集全了……”
“青帝创世,开天辟地,铸就根基。”
“炎帝造化,死生轮回,搭建舞台。”
“黄帝执一,重整人道,立下锚点。”
“白帝统万,百花齐放,万族同法。”
“黑帝覆世,生灭锤炼,道果终成!”
“创世、造化、一族、苍生、天道!”
“这是一条通往盘古彼岸的贼船……被裹挟上去了,就别想下来啦……”
轩辕轻轻的哼着调子,重又忙碌在公务之中。
之前的一战,可谓翻天覆地的变化。
尽管火师实现了目的初衷,激励了人族的昂扬斗志,也令无数妖族生灵开始反思,人道中逐渐有一股风潮在吹起,到处都有着建立仿人族体系的声音,让弱族不再因为弱肉强食规则下强族的利益得失去牺牲付出,开始争取属于自己族群的尊严。
但是,不得不提到的是,为了达成这个目标,打出人族的血性,火师的牺牲太大了。
而有酓氏的崛起,轩辕的悍跳,历史遗留的问题,天有二日、民有二主的隐患,更是令如今人族的中枢都在动荡中。
跟谁走?
这是一个问题。
轩辕之前的表现,堪称惊艳,吸引了诸多新生代氏族领袖的拥护,成了一股势。
而火师方面,本身为古老时代传承至今的人族中央系统,更是有着堪称可怕的底蕴。
如那九黎!
这昔日分裂出去单走的强横一员,在炎帝召集人马部将时前来,他们的领袖对于轩辕的阵营并不如何感冒——这已经是客气的说辞了。
事实上,一场全武行差点上演。
只是,炎帝有大气度,顾全人族的大局,按下了杂音。
而轩辕亦是知几的退让,表示对火师老前辈的尊重,将不会在人族的中央争权夺利,而是会带领拥护自己的氏族转战四方,成为除却以古老强族为代表的第一集团、以新兴人族阵营为第二集团之外的无数弱小族群所自然归属的第三集团领导者。
“我部将前往领导那些萌生觉悟之心、想要反抗天庭强族霸凌暴虐的弱小妖族,传授思想理念,指导战争意识,共同推翻天道所直辖的天庭霸权,将对于世界、对于阶层定义的话语权收回到普天之下每一个人道生灵手中!”
年轻的轩辕,有着宏大的志向,震动着诸多参与会议的人员。
自此之后,有酓氏一部,将会前往天底下最贫瘠的地方去耕耘发展——这样的地区,天庭的强族看不上,人族……其实也看不上。
不过,生命是最坚韧的存在。
在这些地方,生活着无力与强族竞争的各种弱小族群,他们一边受困于艰难的环境,一边接受着天道规则弱肉强食的剥削,被轩辕判断是最适合发展力量的潜在盟友。
“有生命的存在,我们不能不重视他们的性命。如果是单纯生老病死的循环往复,是自然的法理,我们可以接受这样的规则;可现在却有很多的伤害,是施害者自己不愿意接受,却又强加给了弱小者,这是有败道义的,是错误的。”
“我们能做些什么,却漠然视之,这是不够仁义的行为,是‘失道’的表现……我不愿意成为这样的人,所以将会尽自己的一份力,去尝试纠正时代的错误。”
“我们若云一样聚散不定,变幻游走,时而遮挡酷烈的日光,时而降下救命的雨露……此后我这一部,便以云为号,望炎帝皇兄知悉。”
轩辕定下自己阵营的称号,树立下了宏大的指导纲领。
“苦了你了。”火师的皇者叹息,在分别的宴席上拍了拍轩辕的肩膀,谓叹一声,“要去那么艰险的地方,去领导拥护者,进行对天庭的抗争。”
“没有最充沛的资源,缺少最便捷的支援,还要面对恶劣的处境,天庭的追击剿杀……你们的云师,坚持得了吗?”
“事在人为,我相信是可以的。”轩辕的话音铿锵有力,彰显着无与伦比的信心,“而且,这样也好。”
“我们兵分两路,既有作为正兵的火师,又有作为奇兵的云师,两大战场并进,互相呼应,足以最大程度避免天庭一方周天星斗大阵的打击。”
“周天星斗大阵啊!”炎帝感慨,不胜唏嘘,“这道阵法,我曾经还以为会随着都天神煞大阵的消失而消失,没想到……而今竟然再现了。”
“哪怕现在也仅仅是个赝品,却也是有十足的威慑力,堪称战略层面的压制。”
“一日不破此阵,我们便一日不能彻底胜过天庭。”
“分成两部作战……这也算是一道保险了。”
炎帝有几分无奈的摇头。
“正是此理。”轩辕颔首,“先前我给东皇一番教训,让他知晓了纵然有周天星斗大阵,却也不是万能,我依旧能从容进出……想来,这足以令他记忆深刻许多年了!”
“等我日后再认真钻研,看看能不能把这星斗大阵也给破解了……”
“哈哈哈……年轻人,有志气!我看好你!”炎帝大笑着,于众目睽睽之下,与轩辕约定,同时也是与所有人约定,“有朝一日,若是谁能破星斗,先入天宫,此番功绩,可谓举世无双,合当为我人族至高圣皇,我当逊位以让之!”
“此言,不止是勉励你……”炎帝止住了似乎要说些什么的轩辕,转身对着所有与会的氏族领袖,“也是在勉励你们!”
“炎帝陛下!”
诸王动容,躬身一礼,“何至如此!”
“我意已决,诸位勿复多言!”
炎帝挥了挥衣袖,翻过了这一页篇章。
自此,云师出击,游走四方,辗转不定,与固守战线的火师,互相呼应,衔治了天庭倚仗周天星斗大阵乱杀的步伐。
东皇击火师,则云师直捣中枢,两件先天至宝组成的人道战车一撞,纵然太一也要头疼。
而若是东皇去疯狂围剿云师……一方面,云师真的符合了它的名号,聚散如云,变动不定,不断的拉扯,好像哪里都有云师,又哪里都不是主力;另一方面,火师则是摆正兵,一路横推,兵锋直破天河,逼得天庭回守。
单打独斗,衰落的火师和初生的云师,都不是天庭主力的对手。
可一旦配合起来,却是不同了,优势互补之下,即使打不过,也能恶心死对手。
“这局势还不错。”
九黎的统帅——蚩尤,对炎帝说道,“不过如此一来,轩辕那家伙,倒是如鱼得水了。”
“当时炎帝陛下你不应该让他那么轻易的离开的……”
蚩尤说着,摇了摇头,“即使不坏他性命,也当用一些手段,给他套上枷锁。”
“是么?”炎帝饶有兴趣的看了他一眼,“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好手段?”
蚩尤沉默了一阵子,才慢慢的开口,“枪杆子里,才能出政权。”
“我观轩辕此人,实乃不世出之兵家奇才,让其领军,却是如鱼得水,再难制衡。”
“对付这样的统帅,当给其清贵虚高的职位,留其于中枢,另外再疏散其部将,消磨其军心。”
“如此,一段岁月下来,其野心异志自然可散去十之七八,可为我火师所用矣。”
“你说的很好。”炎帝轻叹,忽然间眉头一皱,“咳咳……”
他轻轻的咳嗽着,嘴角有血沫渗出,当年踏阵一战,至今伤势都不曾痊愈,也因此让火师上下隐有风雨飘摇的感觉。
蚩尤看着,目有隐忧。
“可惜啊,此一时彼一时……”炎帝咳完了,才幽幽说着,“我这里的情况不算多好,强压轩辕于此,纵然把持大义,但除了让其心怀不满,又能有什么正面的效果呢?”
“我若是全盛之姿,区区轩辕……算的了什么?”
“我们之间的水平,差不多的……而我领先一步,便是能压他一世。”
炎帝摇了摇头,“而且,想要争权夺利,多多少少也要看局势……如今天庭的确是一个麻烦。”
“周天星斗大阵一出,我人族必须分兵以制衡,直到找到破解这赝品大阵的法子。”
“大尤……你的机会来了。”
炎帝拍着蚩尤的肩膀,认真的叮嘱,“全盛的周天星斗大阵,自然不是你能破解的。”
“别说你了……就算是昔日,那也是使用着难以复制的奇迹,是女娲陛下再造盘古肉身,用绝对暴力去对抗。”
“完整的周天星斗大阵,是一个圆满的奇迹。”
“但今天,一个区区的赝品……”
炎帝咳嗽着,“你当去发动人手,推演破阵的法门。”
“在这件事情上,女娲陛下的人脉,就是你的人脉,都可以被你发动。”
“这是你能稳赢的赛道。”
“轩辕这一个根基浅薄的年轻人,又如何能跟你比呢?”
“你要有信心,能赢的光明磊落,堂皇正大。”
炎帝昧着良心说话。
不过,蚩尤是听不懂的。
且,他还热血沸腾,斗志满满。
“炎帝陛下,您说的对!”
“轩辕骤然起势,他就那点家当,如何能跟我们比!”
“即使公平竞争,他也不是我的对手。”
“我是不应该纠结于小肚鸡肠的斗争……平白小了格局,沾了阴谋气。”
蚩尤反思,“否则,女娲陛下日后收取胜果,还得被人在背后指责胜之不武,心黑心脏。”
“……”
莫名的,炎帝有些心虚。
只是,他感应着在人道本源中不断前进,赤红光辉照亮身周的某人,心底叹了口气。
‘随他去吧……’
暗地里摇着头,他的眸光幽深,“破阵之事,当越早越好。”
“我们都知道的战争关键,太一又如何能不知晓?”
“周天星斗大阵是如今妖族最大的威慑不假,但他绝不会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这上面。”
“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打破僵局,破掉如今我火师为正、云师为奇的局面,夺取人族与天庭战争中的制高点。”
“我……已经预感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
“陛下,你的意思是……”蚩尤一惊。
“多事之秋……”炎帝的目光转移,看向了遥远的东方,在那片山河上,如今正有好戏连连,许多人打的火热。
或许论声势,比不得火师这里的战场。
可是论情况之复杂……
那,即使是强如女娲,至今都一知半解,没能洞察全局。
“东夷那里的幺蛾子,可一点不小……”炎帝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很担心,天庭……会在那里做些文章。”
“若是东夷崩了,人族的麻烦……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