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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莲影儿     无妄尘缘txt下载     无妄尘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81章 儿子囚禁老子

    胡一辉默然不语,显然也是很生气,但他的心思不在徐宏博身上,经过一通观察,他深谙风夷老祖冥敬熙吃软不吃硬的秉性,此次地府一行,把徐若萍置于险境,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如今被困一个莫名的平行宇宙中,他不想摸瞎跟风夷老祖斗个你死我活,转移对方注意力,是当下迫切需要。

    于是轻咳一声,转过来彬彬有礼地对着看不清道不明的虚空深深一揖,温恭有礼又不卑不亢道:“请恕在下多嘴一问,老祖虽不是欺世盗名之辈,但也不至于愿意把自己困于此地几百年,是否有难言之忍可一一相告,我等虽然不才,在能力范围内,决然不会不管不顾。”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风夷老祖冥敬熙被迫囚禁于此,几百年来不见天日,好不容易等来了可以相助的有缘人,却又拉不下面子自己开口求助,只好东拉西扯唉声叹气半天,想引对方开口问,自己好顺坡下驴,谁知对方虽有神一样的护法,猪一样的队友也很多,尤其是那只开口就磕着舌头的二百五徐宏博,竟敢在自己面前大爷,也不知道他有什么造化,区区一凡夫俗子,不但禁得住自己的飓风,连天雷也劈不死他,活活把自己气了个干吹胡子直瞪眼!

    其实,徐宏博的来头,以风夷老祖冥敬熙以前的神通,是能够一眼看得出来的,只不过现在他的心脉被牢牢牵制,神通法力只剩一成不到,所以一直没能探查出这小子的来历。

    现在,老头子得了面子上的便宜,心情十分舒爽,徐宏博的事情也暂放一边,语气淡淡,十分不经意地回答:“也没什么,心口被冥化那小子戳了个洞而已!”

    那语气平淡无奇,没有一丝怨愤,仿佛被戳的不是心口,而只是脚指甲。

    此言一出,在胡一辉这边却炸了锅,大家议论纷纷。

    徐若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表情几乎是僵硬的:“天杀的连亲爹也下得去手!”

    姬周也很震惊,却突然恍然大悟,道:“这就对了,倘不是自己的至亲,当今三界还真没几个能有这番能耐,能神不知鬼不觉把您老囚禁于此!”

    还有更无厘头的,徐宏博这次学了乖,顶着那怎么也捋不顺的爆炸头,缓缓地问道:“这冥化究竟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我去,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关心这个,估计风夷老祖冥敬熙那两撇稀疏的羊胡子要被气得竖起来了。

    风夷老祖:“”

    果然不愧是黛月公主的亲弟弟,在气死人不偿命这方面,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

    只有胡一辉和君无尚不曾说话,默默地在旁边站着。

    胡一辉沉吟了一会,猛地一抬头:“您老这事既然叫我等遇上,纵不能不管”

    话没说完,从更远处的地方传来了一阵阴恻恻的笑声,听在人耳朵里,能叫你起一身鸡皮,笑完了,继而又传来了那把熟悉的半男不女的嗓音:“好大的口气,泽令尊者,你母亲的事情还没有搞定呢,这么快就想狗咬耗子多管闲事,你算哪根葱啊,自顾都不暇,快滚回你们的冥国去看看吧,一场好戏正在上演了呢!”

    冥化说完,顿了顿,好像又想起什么事情一样,慢悠悠地补充道:“哦,是啊,你们现在能不能逃出我的手掌心还不一定,冥国的事情就晾一边去吧!”

    这次的声音凄凄切切,低回婉转,甚至有些气如游丝的断续感。

    众人哑然,一同在这人一句话换一种声腺的混乱中想不明白冥化说的这些到底藏了什么玄机?

    冥国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小子寻到这里来了,看他的样子,八成还没有摸进来,快,你们快进到这龙卷的风眼里来!”

    冥敬熙神色有点慌乱,再没有那副装腔作势的派头。

    一股小小的飓风平地而起,中间有个不大不小正好能容纳六个人的风眼,边上隐隐有一扇疑似的门半开半合地虚掩着!

    众人不傻,要说不知道风夷老祖冥敬熙是敌是友,那满大街追着自己跑的冥化肯定与他们仇深似海,要一个不小心落于他手,不被抽筋剥皮炼成浆糊才怪,于是想都没想,一个个诚惶诚恐地鱼贯而入。

    只觉眼前一花,面前顷刻间亮如白昼,长期处于昏昏暗暗的环境里,除了姬周,大家花了很长时间,把眼睛都揉出眼泪了才适应过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白须白发的老人,吊挂在半空中,胸口一个拳头大小的洞,从四面八方而来的白练一样的细丝缠绕其中,看着就像一条掉到了蜘蛛网里的大肉虫子,正支楞八叉地等着被怪物吸食。

    老人身下是一个巨石阵,那石头仿佛自有灵气,每一块菱角分明的石子上都罩着一层薄薄的光晕,白灿灿瘆人得很,按着八八六十四卦象排列,纵横交错的石头缝隙里,不时升起一阵阵细细的龙卷,一条条春蚕似的挺直腰板,搔首弄姿地在那里婆娑起舞,说不出的静谧神秘!

    众人一瞬间成了坐井观天的大癞蛤蟆,半个脑袋都险些被张大的嘴给豁开,抬头挺胸窥觑着这世界的光怪陆离!

    风夷老祖似乎早就有心理准备,被众人大马戏似的观摩着,也不生气,反而显得十分优哉游哉,说起话来也顺溜了不少:“怎么,没有见过大型蜘蛛网吗,少见多怪!”

    胡一辉知道这老头死要面子,便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打住了大家那些没有礼貌的注目礼,放低声音,轻而又轻地问道:“我等才疏学浅,不知如何施救,可否请前辈赐教?”

    那语气就像是一个十足的孝子,耐着性子照顾在病床上拉了一身的老爹一样!

    跟风夷老祖冥敬熙的一段时间接触,胡一辉已经把对方的脾气秉性摸得十分通透,这老头活的时间虽然长,但心性却永远长不大,要哄,要给面子。

    姬周可不懂这么多人间的拐弯抹角,直眉楞眼地剖析道:“啧啧,千辛万苦养了只白眼狼,大人也真够晚年凄苦的!”

    冥敬熙:“”

    他颇为之苦涩地沉默了片刻,直接无视姬周的存在,生硬地回答胡一辉的问题:“我身上中的是宇宙中最厉害的巫蛊之术中的一种,毒冰蜘蛛已然入我体内,被我用神通虐杀,但毒数不减,锥心刮肉硬是扯去了部分法身,要想完全根治”

    说到这里,风夷老祖冥敬熙掀起眼皮扫了一下周遭众人,默默地摇了摇头,敛去了脸上特有的一点孩子般的天真,沉下脸色:“你们可以用玉葫芦加强小姬周的涅槃之火,把困在我身上的蛛丝都烧了吧!”

    冥敬熙在上面孜孜不倦地讲经,底下却有人开小差。

    徐若萍不是很明白巫蛊之术,见胡一辉疲于应付这老怪物,便转而问君无尚这是个什么东西。

    君无尚是个实诚的汉子,老老实实地回答:“巫蛊之术通俗来讲就是用这些毒虫的毒素去害人,我所知道的巫蛊只有十一种,分别是蛇蛊、金蚕蛊、篾片蛊、石头蛊、泥鳅蛊、中害神、疳蛊、肿蛊、癫蛊、阴蛇蛊、生蛇蛊。至于风夷老祖冥敬熙所中的这种病毒蜘蛛,我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

    徐宏博把他的爆炸头凑了过来,唯恐徐若萍的脑袋瓜天下不乱,硬塞些奇闻秩事:“啧啧,你说的那些都是一些小把玩意!据我从网上看到的一些奇闻异事,有说将蜘蛛、蝎子、蟾蜍、毒蛇、蜈蚣等世间至毒至邪之物放在一个密封的冰窖中,历经上千年,开封后存活下来的那只就是最毒的,它也就是蛊的首选,然后经过饲养,最终就是蛊,它的粪便一经粘上,便被死死缠住,慢慢地身体虚弱而死。”

    徐若萍有些奇怪,心道:这小子怎么会知道这些?

    徐宏博说话的时候在白炽光映衬下,被雷劈成棕黑色的侧脸油亮有光,配上那威风凛凛的爆炸头,这让一旁的姬周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头暴怒的雄狮,这个想法十分龌龊地在她脑海中闪过,成功点燃了她低的不能再低的笑点!

    “嗤”地一下,姬周忍俊不禁,双手捧腹连眼泪都快要掉了出来。

    她这一下的动作真的不怎么妥当,所有人都转而看她,从而错误地认为她在嘲笑吊在空中的那只“虫子”。

    “虫子”老祖心灵显然十分脆弱,石阵下那无数的小龙卷刹那间暴窜起老高,虎视眈眈地齐齐转身向着姬周、徐若萍以及徐宏博的方向。

    胡一辉心中一紧,一下子闪到徐若萍身前,衣诀翻飞,烈烈的罡风随着他气场一变,筑起一层无形的护盾,把众人护在其中,眼神也随之肃杀起来:“老人家莫怪,我属下不识体统,还请海涵,姬周,先办正事要紧。”

第182章 破阵

    姬周无端受了斥责,窝着一股鸟气在肚子里又不敢发难,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点点头。

    徐若萍一愣,感觉胡一辉居然能变得如此谦虚,一时适应不过,转念一想,估计这次遇上的应该是比肩上天界大罗金仙一样的大能,就连胡一辉也忌惮几分,念及此,忙乖乖地缩在胡一辉身后。

    胡一辉顿了顿,瞥见风夷老祖冥敬熙的脸色稍稍缓和,于是继续给对方戴高帽:“鲲鹏浅滩之困,苍龙折角之痛。前辈非笼中物,迟早能再次脱困而出,一飞冲天!”

    风夷老祖听了这话,心里很受用,瞪着一双血红血红的大眼睛,呆呆地盯着胡一辉一会,忽而放声长啸,道:“都道当年黛月公主与泽令尊者之情事闹得沸沸扬扬,如今一见,黛月还真是有眼光。可怜我那弱智小子,为那位不男不女的负心汉弄得自己不伦不类、六亲不认唉”

    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

    大家头皮开始发麻,这么近距离地听着这如泣似诉的叹息声,小心脏都要晃珰出来了。

    随着大虫子风夷老祖的一声叹息,石阵下的小虫子们也跟着垂头丧气缩回去原来大小。

    一众人等这次稍稍松一口气,再不敢大意说话,生怕一不小心又惹来前面那位高高在上的仁兄天雷加龙卷。

    徐宏博却忿忿不平,为什么同样同样说错话,他跟姬周的待遇怎么就差别这么大。

    苏巧听了风夷老祖这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段话,又瞅见胡一辉护妻心切的行为,心里酸得不行,为防止自己一时被嫉妒的猪油蒙蔽心智,实践暴起掐死徐若萍的念头,忙转过头去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努力地研究起旁边的石头来。

    胡一辉见危机已被化解,也同样重重地松了口气,转头对立于一旁的姬周道:“姬周,去烧了那蜘蛛丝!”

    姬周其实很看不惯风夷老祖的行为,不过既然主人开金口,只好怂怏怏地收起自己一身支楞八叉的逆毛,漫不经心地接过徐若萍从脖子上解下来的玉葫芦,准备“生火”。

    “慢着!”风夷老祖冥敬熙忽地低喝一声。

    姬周好不错愕:“刚才不是您老人家让烧的蛛丝吗?”

    风夷老祖冥敬熙吃力地抬起一只沾满蛛丝的手臂,装模作样地捋一下下巴稀疏的山羊胡,无奈地说:“看到底下的这个石阵了吗?知道这玩意的来头吗?不破此阵,你的涅槃之火还没过来,就被这些龙卷给吹回去,到时候你自己倒不怕,可你身边还站着不少乳猪呢?”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再一次往他底下的石头仔细一瞧,果然发现,看似杂乱无章的石头,其实里面大有玄机。

    那是一个伏羲八卦阵,摆阵的人不怎么高明,石阵有一搭没一搭地摆的几不成型,可是用的原理却极其深奥,再者摆阵人还意得志满地给每一块石头施以法力,培育出无数股可大可小的龙卷,如此结合,此阵威力实在不容小觑。

    巧合的是,奇门遁甲五行八卦之类的怪学异说,本来就是轩辕敬菲一族最擅长的东西,而胡一辉,天赋加上勤奋,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姬周眉头紧蹙,和一众龙卷大眼瞪小眼片刻,发愁得不行,只好拉下面子深深地看了胡一辉一眼。

    胡一辉不是个好大喜功之人,更加不喜欢没事瞎显摆,他见姬周得了风夷老祖的示警,半天没有动静,便知道这鸟在奇门遁甲五行八卦方面不怎么在行,于是缓缓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轻轻拽一下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徐若萍,对她现教现学:“这个石阵名伏羲八卦阵。何谓八卦?即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分别代表了天、地、雷、风、水、火、山、泽,它参合倚仗了天地变化之术,发挥了各卦刚柔本性,将阴阳物理、天地生成包含于八卦卦义之中,可谓尽览物性、穷探天理!”

    胡一辉边说着,笑眯眯地伸出左手,用眼神邀请徐若萍一同前往破阵!

    徐若萍往那石阵多看几眼,顿时有种晕乎乎的感觉,抬头再对上胡一辉深沉坚定的目光,一伸手,毫不犹豫地跟了过去!

    苏巧忙道:“我也要去。”

    正准备紧跟其后,冷不防被徐宏博伸脚一钩,险些跟大地来个亲吻,她怒而转身,瞪视对方:“你”

    徐宏博若无其事地弯起食指,在自己的脸蛋上剐蹭一下:“干嘛干嘛,想去当电灯泡吗,羞羞脸!”

    就这么一迟疑,胡一辉已经领着徐若萍走至阵中。

    虽是一个简陋的法阵,胡一辉也不敢大意,与徐若萍手拖手,肩并肩,侧耳凝神,一边走一边细细数着:“乾六、兑七、离九、震三、巽四、坎一、艮八、坤二。乾为天,兑为泽,震为雷,巽为风,坤为地,艮为山,这里处处生风,生门应该在巽卦。”

    徐若萍虽然一直处于半知半解的状态,心里有无数疑问,却不敢在此时开口,生怕胡一辉因此分神,一直扳腰直腰身盯着胡一辉的脸看,似乎若然不这么做,就不能了解其中的精髓。

    看着看着,还真就让她看出个所以然来!

    她发现胡一辉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抬头对上自己直楞楞的目光,脸上露出一点笑意:“先天八卦的方位为:乾南、坤北、离东、坎西,兑东南,震东北,巽西南,艮西北。此阵的生门为巽卦,我们往西南方向走就对了!”

    发现徐若萍那崇拜的目光毫不掩饰**裸地直射过来,心中一阵悸动,倘若现在换个地方,还真恨不能把她揉碎在自己的心里!

    二人毫不避讳,你来我往地眉目传情,看得风夷老祖牙根发痒,重重地咳了一声,兜头给二人泼盘冷水:“你们还有完没完,我小子都就快杀到家门口了,还磨磨蹭蹭的不快到阵眼去,难道真想在这里变烧猪不成?”

    徐胡二人脸上同时泛红,慌忙收起心神,大步流星向阵眼走去!

    那法阵仿佛有灵,腾起的龙卷四处乱窜,行云流水般穿梭在各处石缝中,发出“呋呋呋”一样的低鸣,像一只只受惊待宰的羔羊,无奈又无助地看着眼前两位磨刀霍霍的猎人。

    猎人胡一辉毫不客气,轻车熟路地走到一块光晕尤其灿烂的巨石面前,抬手一扬,一道闪电划过,“砰”一下把那巨石击得粉碎!

    紧接着四周“隆隆”作响,有什么东西要蠢蠢欲动,破土而出!

    胡一辉把徐若萍拦腰一抱,心念一动,瞬间转移到别处,与姬周等一起站得远远的,冷冷地看着石阵分崩离析,一块块巨石豆腐似地落在地面,顿成一滩碎渣齑粉。

    “隆隆”声越来越响,盘旋其中的那些小龙卷呼啸着冲天而出,在天际汇聚成一股青黑色的飓风,像一条沉睡已久不经意间被唤醒的巨龙,远远地朝着风夷老祖点一点头,转身没入了无尽的漆黑之中。

    风尾带过来的劲风把地上齑粉一样的碎石扬起来又落下,在众人身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尘土。

    几阵劲风过后,大地又归于平静,远处又能听到稀稀疏疏传来一阵阵冥化那若有若无的歌声,时远时近,急促中透出几分不淡定的情绪。

    风夷老祖的目光随着飓风的消失送出去好远,在听了冥化的歌声后,又颤颤巍巍地叹了口气:“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泽令尊者露了这么一手,连本尊都自愧不如,要是这样下去,修炼到我这种年纪,真要甩那小子几条街了,可怜那兔崽子还不自知,以为凭自己那一点伎俩就想妄图霸业,可笑可笑!”

    胡一辉听了老祖这一通似是而非的夸奖,不愿托大,十分谦恭有礼地回道:“前辈过奖,晚辈只是正好懂一点这方面的学识而已。”

    姬周上前对着徐胡二人微微欠身,毕恭毕敬道:“回少主话,事不宜迟,我要生火了!”

    说着又从怀里拿出玉葫芦,准备往空中抛去。

    徐宏博一个箭步上前,从她手里夺过玉葫芦,道:“快别急救人,我觉得有些事有必要提前说好!”

    在同行人里,徐宏博是最多心眼的一个,这东西与生俱来,不必师承。

    与风夷老祖冥敬熙的几番较量,他发现这老怪物喜怒无常,说扁人就扁人,根本不讲道理,他恐怕这次姬周出手把他放出来,转过头来翻脸不认人,跟冥化站一队齐齐对付咱们那就糟糕了。

    之前忌惮于对方的龙卷和雷电,一直装大尾巴狼闷不作声,现在眼看着这群小羊们要救大老虎,虽说这大老虎似乎要帮咱们一把,但是心眼还是得多留几个方能高枕无忧,于是情急之下出**了姬周的玉葫芦。

    姬周一个不留神被对方钻了个空子,立马炸了毛,指着他的狮子头喊道:“你还敢作死,这还不够你受的吗?”

第183章 聒噪的大公鸡

    徐宏博连忙赔笑兼作揖:“姬周姐,我也是为大家好。你想想,这老头又不是什么说一不二的谦谦君子,不事先提前与他约定好,万一反起水来,和他小子一起内外夹攻,你能挡得住吗?”

    此话如醍醐灌顶,实在是显而易见的道理,姬周不禁有些犹豫。

    胡一辉等人听了,都暗暗点头,不约而同对他投过去赞许的目光,彼此用神识传音交流道:“这小子说得有道理。”

    “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敢要挟本尊!”

    还没等大家商量出个对策,风夷老祖冥敬熙就骤然发难,招呼也不打,劈头盖脸怒喝一句,一道炽热的白光霎袭而来,一时间千目齐盲,亮如白昼。

    姬周面对风夷老祖这种三翻四次的出招伎俩,早就了然于胸,在徐宏博抢她玉葫芦之后开口说话之前,五官六感已经进入备战状态,风夷老祖脸色一沉的时候,她已经拎小鸡一样把徐宏博拎往身后,同时曲指朝徐宏博手腕一弹,他手上的玉葫芦被他吃痛反射性抛到空中,霎时打开放出一道护盾,挡住了强光。

    谁知风夷老祖出的是虚招,待一众被晃得眼瞎的人们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胡一辉和徐若萍都不见了!

    苏巧心里着急,在她眼里,胡一辉就是一切,她是最先一个发现胡一辉不见了的人,等她气急败坏四下里寻了一遍都找不到人的时候,回头就冲着徐宏博大吼:“就你这个搞屎棍最会来事,这下倒好,把我表哥弄丢了,回头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搞屎棍徐宏博心里本来都有些愧疚的,被她这么直眉楞眼地指着鼻子骂得如此不堪入耳,愧疚之情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冒得出烟的火气,差点把电卷的头发拉直:“神经病吧你,又不是我把一辉哥和我姐捉了去,要报仇找风夷老祖这老头去,狐狸精!”

    二人各自毫不留情给对方开绰号,拉开架势要一干到底。

    君无尚眼见此二人又再天雷勾动地火,准备骂个天昏地暗,看样子还要捋起袖子掐上一架。

    他的地位卑微,又不好发大火把二人教训,只好哭丧着脸,连拖带拽把徐宏博拉开,转而面向着姬周求救,六神无主地问:“姬周姐,少主他们都不见了,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快来帮帮忙,这二位要掐起来了。”

    “嘘!”姬周打断了他的话,用一根手指放在嘴巴边上示意君无尚不要作声,拿眼瞟了不远处的两只斗架的搞屎棍和狐狸精一下,又别过脸来若有所思地盯着悬在半空一动不动的风夷老祖冥敬熙,漫不经心地说:“无尚,别理他们,走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聒噪的大公鸡。”

    姬周棒椎一样的性格把苏巧和徐宏博两人同时都得罪了,君无尚喉咙咕嘟一下,咽了口苦水,感觉向她求救是最不明智的选择,只希望这句话没有被那两只斗红了眼的大公鸡听见。

    可惜希望落空!

    两大公鸡同时闭了嘴,四道目光夹杂着复杂的神色齐齐射了过来,却很识趣地想到一块:柿子挑软的捏。

    对于姬周这种大能不敢逞口舌之能,二人只好把火气撒在君无尚身上,暗搓搓地盯着他,誓要把他盯个千仓百孔。

    君无尚瞠目结舌,浑身爬满跳蚤般不自在,目光无处安放,只好不明就里地跟着姬周盯着眼前半悬于空中死尸般的风夷老祖冥敬熙。

    别人不明白,姬周可是知道的!

    风夷老祖用离魂**把胡一辉和徐若萍瞬移到一个不同的空间里,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嘱咐而刻意避开某些人。

    当时徐若萍一不留神,只觉眼前白光一闪,耳边呼地一声,睁开眼时就发现自己到了一个空无一物的地方,连脚下踩着的都是透明的空气。

    经历的怪事多了,徐若萍此刻很镇静,有种自己独立于万古奔腾的沧海之上的错觉,眼前海水恍如来自凄凉无比的浩瀚星河,挟裹着亘古不变的幽冷和静溢,周遭安静得连一丝风经过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她现在的眼力颇佳,发现越往下看,下面就越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一时间又犯了恐高症,五脏六腑顿时翻了个跟斗,正待扯着嗓子高亢一出“啊”的颤音二重奏,却感觉手里抓着另一个人的手——胡一辉!

    他正深沉地看着自己,然后意味不明地往虚空指了指,摇摇头,示意自己不用过度惊惶!

    马上吃了一颗定心丸,有胡一辉在,徐若萍顿时觉得自己五脏六腑又重新归了位,只是不再往下望,并且不由自主地把另一只手同时攥紧胡一辉闲着的另一只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腾出来给自己压压惊,万一一个不小心往下掉,有两只手拉着总比一只手拉着的强。

    当然,身子也十分自然地靠了过去,紧紧地挨着对方,距离近得都能听见对方的脉搏和心跳,以及鼻尖灌入的一股淡淡的胡一辉身上特有的古龙水香气。

    和一众处心积虑诱骗女友们深夜看鬼片的男士们的心情一样,胡一辉十分喜闻乐见,很是享受此片刻的二人时光。

    但,理智战胜了情感,胡一辉很快整顿好自己的思绪,不温不火地向着虚空深深一揖,问:“前辈不遗余力把我们二人带到这里,不会只是想看看我们如何情深意浓地相互搀扶吧?”

    徐若萍这才想起事情的前因后果,目光把四周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扫了一遍,没发现这里除自己二人外还能有什么别的活物。

    “嘿嘿!”

    虚空传来了那老头一声狡黠的笑声,比起他独有的经常挂在嘴边的叹息更加成功地让人迅速暴起一身鸡皮。

    “果然是个精明睿智的人才,看来聂震轩老儿他们没有选错人,这任务还真是非你莫属了!”

    胡一辉听了这话,陡然一怔,心下里犯疑,却不动声色,继续保持自己温和有礼:“晚辈愚昧,请前辈赐教!”

    “唉!”风夷老祖冥敬熙又再恢复了以前的唉声叹气,“泽令尊者的大名在地心里头响当当,却没有去掉一身的酸腐气,别跟我扯这么多的之乎者也,说白了告诉你吧!这是黛月他曾爷爷和聂震轩那几个老头们设的局,让你们亲自到凡间历练一遭,至于其真正的目的,我也搞不明白!”

    胡一辉一脸错愕:“晚辈有些听不明白,黛月的曾外公怎么会算计自己的曾外孙?”

    这句话真要命?徐若萍一路以来对自己的前世今生隐隐有些犯懵,却不知道这其中千丝万缕,林林总总,错综复杂的关系。

    徐若萍呆了好一阵时间,莫名的有一股凉意浸润过自己的身体,连五脏六腑都跟着冷了下来。

    风夷老祖活了这许多年头,在待人接物这方面就显得十分的差强人意,说了这许多刀子似的话,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继续自顾自地开了腔:“离京一战,栖仙国陨落,黛千凡魂飞魄散,宁萧山夫妇不知所踪,黛月之后又身死再入轮回!”

    风夷老祖本就饱经沧桑的声音,聊起这些千疮百孔的过往,恁的有说服力,仿佛一下就能把你领进那场浩瀚萧杀,惊天动地的大战中,谁知这老头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倒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如今冥国换了些新鲜血液,规章制度制定得倒是比那几个呆板的老头要宽松得多了。”

    徐若萍:“”

    这老头到底是在伤春悲秋呢,还是在幸灾乐祸?

    胡一辉深知风夷老祖秉性古怪,没有出声发问,徐若萍还沉浸在自己的被曾外租父算计的懊恼中,也没有说话。

    于是乎,风夷老祖就像一道被打开了闸的拦河大坝,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地说了一大堆前尘往事,诸如自己如何飞升,又如何跑来此地这些鸡毛蒜皮都描述得津津有味。

    徐若萍听了很久,也站了很久,感觉四肢漫上针扎一样的疼痛,这老头还没有一点停下来的意思。

    她心里有事,又不好当着胡一辉的面表现出来,正抓心挠肝不知如何是好,那老头才犹抱琵琶半遮面地扭捏着切入正题:“我那小子啊,悟性好,天赋高,勤奋好学,长得又是仪表堂堂。”

    “嗤!”

    徐若萍差没点把陈年隔夜的米饭都喷了出来,要不是经已同冥化打过照面,她还真不会对此话有半点怀疑——长得男女不分吧。

    风夷老祖没有理会徐若萍的失礼,继续道:“可惜眼光太差,千挑万选结果爱上个负心汉,还被带入歧途,做出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唉!”

    又是一窜源远流长的叹息。

    徐若萍在心里暗道:养不教父之过,你自己不也误入歧途,连上天界的神仙也不做,跑下来当个大魔头。

    她忍不住问了一句:“冥化到底是男的女的?”

第184章 五令旗

    胡一辉:“”

    真是“天才”啊,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关心这个问题,要说出这种弱智的问题是他下属的话,说不定就被他一巴掌扇飞出去。

    徐若萍犯了跟徐宏博一样的错误,胡一辉又舍不得斥责她,只轻轻掐了下她的手心,微微眨了下眼皮,示意她只管听就行,不要多嘴。

    果然,虚空中登时传来风夷老祖暴跳如雷的回答:“你白痴吗?两个男的就不能了吗?断袖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啊?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紧接着,他居然喋喋不休把徐若萍破口大骂大半小时,仿佛是因为徐若萍才使得他儿子断袖似的,而且从头到尾要提起此事的人也不是他本尊。

    徐若萍俨然觉得自己成了窦娥,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还不能申诉,免得自己成了徐宏博第二。

    胡一辉真是无语,眼前的二位真是一个比一个智商堪忧。

    但他舍不得对自己女友动怒,又不敢轻易对风夷老祖犯难,只能始终眼含着笑,弯起食指,轻轻地蹭了下徐若萍的鼻尖,尽量安慰她,并且示意她不要再多嘴说话。

    徐若萍重重地吸了吸鼻子,把头埋进他怀里。

    风夷老祖畅快淋漓地把徐若萍骂成猪头,气也顺溜不少:“我那小子冥化鬼迷心窍,听了他爱人的唆使,签了什么天誓契约,把整个天魔教卖与对方,听凭差使!”

    最重点的事情居然被他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其中还是没有交代自己是怎样被囚禁于此,护子心切可见一斑。

    胡一辉了然识趣,没有追问,想必被自己捧于掌心的心肝宝贝如此虐待,任哪位父母的心尖上的痛,都不只是滴血那么简单。

    风夷老祖见对方认错态度良好,语气却倏地黯淡下来,刚才还是滔滔不绝,现在却又开始惜字如金,有气无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这里有支五令旗,可行指挥权,令旗一出,我座下十万弟子莫敢不从,现在把它暂借于你,好好使用!”

    说完,也不等对方答应不答应,徐若萍紧握着胡一辉的手心里,倏地就多了把卷曲着的旗子。

    他们俩把旗子摊开仔细瞧了瞧,只见那旗子的旗骨沉甸甸,隐约有种嗡嗡之鸣,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只一眼,就让人沉重无比。

    胡一辉想了想,恭敬地问:“前辈,这旗子如此珍贵,我等万万”

    “泽令尊者法身受损,每个月月圆之夜都需要闭关静养,黛月又修为不够,我就算现在传你口诀也挥不动这旗子,这样吧,我再行行好,助你们再提升一个境界好了!”

    助自己再提升一个境界?

    徐若萍稀不稀罕胡一辉不敢说,但这却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事情。

    胡一辉一时间很紧张,他心里明白,修真的境界越到后面就越是艰难,四百年了,无论自己怎样努力,始终卡在大乘之境的中后期,虽然神体纯净,各方面的法术神通也修炼得炉火纯青,可就是没能再进一步,成就仙体,取代天道细线对自己的操纵,登峰造极,逆天抗劫。

    他其实有从自己身上寻找过原因,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自己的灵魂不够纯净,修炼了不少邪门歪道的法术的缘故么?

    不对,倘若修炼达到一定境界,就算是自己中途产生过魔念,也同样可以逆天抗劫,只不过到时候修成的是天魔之身而已。

    可是四百年过去,无论是神是魔,他都没能再进一步。

    徐若萍就更加不用说,自从上次在聂震轩这尊大能那里修习了一门‘真元归墟**’,成功修炼出元婴之后,同样也是卡在了接下来的出窍境,那么长的时间过去,一点进步也没有。

    当然,以徐若萍这位天生乐天派的尿性,她的借口就是,最近事儿太多,没能安心潜修。

    但胡一辉明白,这个绝不是理由,修炼元婴的过程较艰难,出窍的话就相对显得容易,因为元婴境和出窍境二者之间紧密联系,既凝成元婴,用意念控制它出窍就是了,可徐若萍却每每出窍失败。

    要说自己沾染了魔气修炼而得不到增进,那么徐若萍呢?

    她的心灵就像一朵绽放的雪莲花,开在足够坚实的藤蔓上,虽与荆棘一起长大,她秉性纯良,历经两世,身上即便沾满了污秽不堪的泥巴,时不时还来一场风霜雨雪,可她每每都能很好地保持住天性,带着一股强大的信念,不忘初心,每天都在一点点努力,寻求突破。

    一次又一次匪夷所思的磨砺以及阴谋,她从来未曾怀疑过人生,从未怨恨悲愤过任何人,时时刻刻遵纪守法,是一个真正的悲悯苍生的圣人胚子。

    为什么?为什么连她都被卡住了?

    胡一辉一直百思不得其解,见如今有尊大能在眼前,并且肯点拨自己一番,那真是最好不过。

    于是深深地向风夷老祖鞠一躬,耐着性子把自己心中的疑问一一相询。

    风夷老祖并不是一个有耐性的人,这回却听得很认真,端端正正地盘膝坐在地上,等胡一辉把最后一个问题述说完,都没有吱声。

    良久,他才做了个含糊不清的回答:“这几百年来,几乎没有听说过有谁能成功历劫飞升过,说不定你俩遇到的情况,跟这个有关。”

    然后又偏着脑袋想了片刻,道:“这样吧,我先将五令旗的口诀传你,再试试用我的方法,给你们指点一二,看看效果如何?”

    胡一辉深知五令旗是天魔教的圣器,都说天下没有掉馅饼的事情,如此大的馈赠,岂能轻易接受,连忙回绝:“这个,恐怕”

    风夷老祖眼眉一挑:“怎么,还嫌弃本尊不成?”

    没等胡一辉推迟,风夷老祖就打断对方的话,径直用心念把口诀授予对方。

    好一番强买强卖!

    胡一辉眉头不自觉拧了起来,还没等他消化完那句拗口的口诀,风夷老祖又叨叨扰扰地说开了:“我探查过你们俩的修为,一个卡在大乘境上不去,一个更离谱,居然是卡在出窍境。奇怪的是,你们遇到的坎竟是一样的。”

    胡一辉和徐若萍同时一怔,异口同声地问:“什么样的坎?”

    “就是对宇宙的理解不够透彻,小瞧了心念的力量。你们说说,学会掌控心念,可有什么神通?”

    胡一辉凝视着风夷老祖片刻,随即冲他一笑,回答:“心念可以控制的事物很多,很难一一列举!”

    徐若萍则撇撇嘴,没有说话,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答案。

    “心念是宇宙中最强大的力量,学会自如控制你自己的心念,就仿佛掌握了开启宇宙力量的钥匙,**凡胎也可以一步成仙。”

    “哎,等等!”

    徐若萍突然出声打断,她心里明镜似的,跟七煞星君正统道学比起来,风夷老祖属于邪魔外道,修炼他的学说,不外乎半只脚踏入魔道,她断不愿意这样成为这样的人。

    风夷老祖这次千年难得一遇地懂了她的心思,稀里扒拉的眉毛一竖,撑开他那敲破铜锣的大嗓门就吼道:“怎么?还嫌弃本尊的学问?就跟你那只会吹胡子的狗屁爷爷一个德性,循序渐进的所谓正统修炼,恐怕你们俩个得跟我在此地蹲上个万把年也未必出得了去,还想拯救苍生,净会白日里做梦!”

    徐若萍被呛得一句话也接不上,顿时矮了几分,胡一辉连忙接过话闸:“前辈息怒,若萍她不懂事,冲撞了前辈,还请海涵!”

    胡一辉因为之前在蓬莱仙岛受了教训,所以在遇上风夷老祖这样的大能后,一直收起自己的锋芒,把自己打造成以为毕恭毕敬的聆听者。

    风夷老祖很喜欢胡一辉这一套,他一开口,自己也跟着心情好了起来,于是又婆婆妈妈转到了授业讲道上来:“听着,能理解多少就听多少。”

    开经布道之前,照例是一番危言耸听!

    接着,就像人世间众多私塾学堂里的老夫子一样,风夷老祖摇头晃脑地叽叽歪歪起来。

    “吾心即宇宙,宇宙即我吾。物质的本质并非物质,而是能量,是我们的念头,这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是由能量所形成,不管是石头、木头、桌椅,你、我,包括我们的眼睛、耳朵、鼻子都是由能量所形成。”

    他顿了一下,胡一辉赶紧附和:“哦,原来如此。”

    风夷老祖心里欢喜,继续道:“我们肉眼所见到的并非真实存在,肉眼看不到的才是真实的存在,你的身体看起来好像是由固体物质所构成,而这些固体物质可以分解成分子和原子,每一个原子的内部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都是空的,以闪电般的速度穿梭在这些空间中的次原子,其实是一束束振动的能量。泽令尊者,你仔细想想,我说得可有道理?”

    胡一辉频频点头。

第185章 神秘组织

    风夷老祖:“这些能量并不是随便任意振动,振动其实就是携带讯息,整个讯息场会把讯息传送到宇宙各个量子场,并在不断创造物质世界,这就是我们所看到的实相。你们两个,都听明白了么?”

    胡一辉眉头紧皱,心中微微震撼,想不到风夷老祖对道的理解如此透彻,修真修真,去伪求真,风夷老祖的一番话,使他顿悟大乘期中最大的瓶颈。

    徐若萍呢,一直处于半知半解的状态,但她此刻却不敢贸贸然开口相询,生怕一个不小心招来天雷或龙卷,只好硬着头皮装出一副似懂非懂的状态,学着胡一辉的样子低头冥想。

    等了半晌,风夷老祖见二人皆进入沉思状,并没有回答自己刚才的问话,也不生气,继续道:“你们现在可以尝试着用自己的信念去控制力量,跨越之前一直迈步过去的坎。”

    胡一辉按照风夷老祖的点化,微微合上眼睛,就这样情不自禁地入了定,大脑随着思想的飞跃,由上而下产生了一种不可言说的微妙感觉。

    徐若萍听得头昏目眩,见胡一辉闭上眼睛,赶紧也跟着闭了眼,努力迈过这许多的原子、分子、量子的梗,大脑像一只不停转动着的梭子,除了眩晕晕还是晕眩眩。

    其实在风夷老祖冥敬熙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得见二人的变化,徐若萍胸中有一团忽明忽暗的蓝蓝的光,胡一辉则自头顶到脚尖,无处不散发出灼目的蓝光,并且以他为中心,摧枯拉朽般把这个二次元宇宙映衬得熠熠生辉。

    风夷老祖发自内心暗暗搓叹一番:“看来,选另一半的眼光真的是很重要啊!”

    他仿佛透过了厚重如漆的天幕,洞悉到神秘遥远的未来,自己的儿子冥化成了阶下囚,而黛正雄的孙女则在其丈夫的协助下于三界中呼风唤雨。

    黛正雄三个字仿佛一条细细的丝线,“撕拉”一下掀开了那些尘封在自己心头上亘古的记忆。

    也不知道有多久远的年代了,那时地心世界有很多地方还没有被开发,栖仙国在浩瀚无边的六界当中,俨然是一颗不怎么起眼的蓝色小蛋,淹没在数以万计熠熠生华的各种凸显生命战斗力的大国当中。

    黛千凡还只是一个只会调皮捣蛋的,叽叽喳喳活蹦乱跳的小女孩,成天里就知道屁颠屁颠地跟在老爸黛正雄身后,常常把一众埋头努力兢兢业业工作的人们搞得手忙脚乱。

    黛正雄作为地心世界栖仙国国主,表面上为上天界仙者数量的稳定鞠躬尽瘁、呕心沥血、四处奔走,自己私下里却又再组建了个民间组织,名为“玛雅”,四处招募贤能,开发最新发现的星球以及物种。

    玛雅组织的负责人是个愣头青,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名叫聂震轩,一身的本事跟倔强的驴脾气成正比,经常把黛正雄顶撞得支楞八叉,遍地鸡毛。

    聂震轩的本领不赖,加上自身勤奋好学,本来可以在栖仙国谋得一席之位,那人却把它当坨屎,成天里挂在嘴边的就是“臭烘烘的狗屁律法”。

    聂震轩把一副好牌打得稀烂,最后穷得叮当响,为了自己心爱的研究,又一头扎进去“臭烘烘的狗屁律法”里出来的黛正雄一手创建的民间组织,更加可笑的是,这组织的规章制度跟栖仙国的传统制度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研究经费比较紧缺,大家经常被逼中途罢工。

    还有一个研究员,名唤尚百通,真身是一只长着翅膀的羊,据说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通过去,晓未来。

    如此大能,却经常顶着一副人形皮囊,手持羽扇,摇来摇去,一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样子,经常背地里谄媚黛正雄,是个人前笑嘻嘻,背后捅刀子的绝顶高手。

    还有几个性格古怪的顶尖大能,都有什么本事来着,风夷老祖想了想,却不太记得清楚,依稀里是一群沉默寡言的家伙。

    当然,和这群家伙比起来,风夷老祖就更加地格格不入,别树一帜。

    他经常独断专横不说,一言不合就要同你掐个你死我活,这还不算,六根还不太清净,人家黛正雄辈分比他高好几级,女儿才屁点大,他这愣头青居然不知道跑哪里弄来个儿子,个头都快赶上自己老爸,更加离谱的是,冥化的亲娘到现在还是个谜一样的人物,谁要是问起她,管你是天皇老子,风夷老祖准得跟你急眼。

    他们的组织有板有眼,在研究期间,还发现了一个神秘的种族——暗黑神族。

    这个种族很奇葩且独特,其进化过程竟然脱离了正常的生命轨迹。

    因为无论多么复杂的智慧生命,都肯定会有个漫长的进化过程,在荆棘丛生的求生里头优胜劣汰,最后通过璀璨光阴的洗涤,一级一级,一步一步地走上智慧的巅峰——这几乎是所有智慧文明的历程。

    唯有暗黑神族,简直是鹤立鸡群,直接跳过进化过程,一出现就已经站立在智慧的巅峰,仿佛一个口含金钥匙出生的娃娃,别人劳碌半生才得到的个把财富,他拿着钥匙轻轻一开,就满眼里的金银财宝。

    更加要命的是,这个种族还目空一切,对栖仙国抛过来的橄榄枝不屑一顾,满眼里尽是“天是老大我是老二”的骄横,成天叫嚣着我要做地心的老大,摆明了要跟栖仙国叫板掐架。

    栖仙国的主要职责是为上天界培养一批又一批的仙才,但面对有可能威胁到自己国家存亡的种族或者别国,同样跟地表世界一样,能招安则招安,不能的话,就

    玛雅组织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诞生,并且偷偷摸摸地研究暗黑神族的内部的各种人和事,为将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作准备。

    他们采集暗黑神族所居住地方的空气、土壤、水分以及植被,得到的一系列数据进行汇总,最后发现那地方组成成分跟别的地域没什么两样!

    这天,正当大家灰心丧气,心力交瘁之际,风夷老祖突然发现了他收集回来的某份矿土有特殊的反应——超级成像仪面前,那细细的土壤成分正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吞噬着周围的物质。

    风夷老祖忍不住心头窃喜,不动声色地转身对旁边的聂震轩说:“小聂,这份标本里检测到了异样情况。”

    平平淡淡的语气掩抑不住自己兴奋的心情。

    聂震轩正在提取某种植物的汁液,闻言抬起头,漠然地扫了一眼冥敬熙手中的平板显像仪,双眸登时如同点亮了晨曦的夜灯:“这份土壤样本如此神奇,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风夷老祖低头思索了半晌,抬起头笃定地回答:“是我从暗黑神族皇宫御花园里偷带出来的样本。”

    聂震轩的脸色阴晴不定,一来惊讶于风夷老祖既然有如此高的修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潜入暗黑神王的御花园,二来又为此次研究的重大突破而暗喜。

    他负手思量了片刻,正要开口说话,“砰”地一声巨响,他们隐蔽在山间密林里实验室被什么东西重重击中,如寒夜里的鹌鹑,瑟瑟发抖地震个不停。

    “不好,我们的实验基地被暗黑神族发现了,”尙百通第一个反应过来,冲到聂震轩面前,一个踉跄没站稳,险些翻了个跟斗,“小聂,对方好像用了威力巨大的冲击波,意图把我们一举歼灭在此地,我们得尽快撤走。”

    风夷老祖一听,两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尙百通,你不是很会算卦吗?之前不是说这里是万无一失的风水宝地吗?你他妈的我们在这里忙活了这么久,到现在才有点突破了,你就跑来告诉我撤走,要走你走,我不奉陪。”

    风夷老祖有股子拧劲,只要他专心致志研究某样事物,山崩地裂近前都能不眨一下眼睛,更何况这次是他费尽心机窃得的样本,在实验中有了重大的发现,现在叫他撤手逃命,还不如叫他重新投胎算了。

    说话间,外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轰炸震得实验室的瓶瓶罐罐“兵兵”作响,几台大型仪器摇摇欲坠,扬起的粉尘伴随着沙石瓦砾四处洒落,一时间大家乱作一团。

    聂震轩面沉似水,目光环顾四周,轻轻叹了口气,伸出右手拧一拧眉心感慨道:“三千个日日夜夜,六台一流仪器,看来这次保不住了。”

    他一挥手,有条不紊地继续道:“大家马上放下手上的一切,跟我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看什么看,说你呢,冥敬熙。”

    风夷老祖刚才发了一通拉屎不出赖茅坑的牢骚后,正懊恼地坐在实验室的一角,茫茫然不知所措,听得自己被聂震轩点名批评,只好无辜又无助地迈着小碎步,一瞬间就放弃了死了都要爱的实验成果,跟上抱头鼠窜的人群撒丫子狂奔。

    “哔哔哔!”实验室里一通仪器生怕现场气氛还不够紧张,不断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第186章 更上一层楼

    “小聂,防控门报警,第一重屏障已经被攻破!”人群中一个程序员满脸污垢,手里捧着个四四方方的金属盒子,紧张兮兮地报告。

    众人一阵心灰意冷,谁都没有料到,暗黑神族会对这个神秘的研究基地进行突袭,而且突如其来的打击还如此猛烈。

    “我们用以逃生的虫洞被敌方神不知鬼不觉锁死了,我尝试了很多方法,根本无法打开。”另一个程序员屁滚尿流地跑进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作为研究组织负责人,现时还是个愣头青的聂震轩,脑仁一阵针扎似的疼。

    “怎么办?”

    “这会怕是小命冻过水了?”

    “老天爷啊,我还没有娶妻生子啊,我真不想这么快就跑去地府报到啊。”

    所有人都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有捶胸顿足、有痛哭流涕、有惊慌失措,同时也有视死如归。

    “结法阵,”聂震轩镇定自若,“我们跟他们拼一拼,拖延时间,讯息传达出去,等救兵!”

    众人:“”

    这种以卵击石的做法,可以逃出生天吗?

    “轰!”一道天雷似的爆炸降下,聂震轩等人结下的法阵在对方的攻击面前如棉絮般不堪一击

    不知过了多久,风夷老祖冥敬熙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透明的水晶棺椁里,身上密密麻麻插满管子。

    意识清醒的第一感受,就是从四肢百骸狂涌进大脑里的疼痛,全身还不能动弹,风夷老祖的耳边只有不断响起的“呜呜嗡嗡”的声音,几个穿一身盔甲似的医生走上前来察看,叽里咕噜谈论一番。

    风夷老祖一阵心酸,目光环顾一下四周,目及之处都是一个个跟自己包得粽子一样的伤者同僚,透过不远处透明的落地窗,一道道白炽光不时闪过,偶尔还飘起几个王炸,一时间把整个天际映得大亮。

    外面敌我双方正打得热火朝天,栖仙国终于和暗黑神族拉开战争的序幕——这是风夷老祖冥敬熙仅有关于这场战争的回忆。

    托受伤的福,聂震轩等一批实验研究员没被派上战场,那场大战战况之惨烈难以估量,无数大能陨落,其中包括栖仙国的四大护法十大首座,听说暗黑神王和暗黑圣母重伤之下被送进了宇宙黑洞里,暗黑神族全军覆没,他们的圣器暗黑神珠下落不明。

    山中无老虎,猴子也称王!

    聂震轩领着冥敬熙一众人等,被赶鸭子上树似的当上了栖仙国护法以及首座,可不到半年时间,聂震轩这愣头青又跟其它三位杠上了,原因是他要重新启动暗黑神族种族研究计划,并且要在三界范围内搜索暗黑神珠的下落。

    这得消耗多少资源不说,长期战争的折磨,大家纷纷疲极倦怠,无一人响应他的号召,一气之下,聂震轩留下一封辞呈,不告而别!

    没有了主心骨,他们这班貌合神离的玛雅研究组织也陆陆续续作鸟兽散。

    风夷老祖以其独特的个性,最后飞升到上天界后又跑回地心,自己组建了一个小团队取名天魔教,几百年来偏安一隅,躲在地府的某个平行宇宙里潜心修行,我行我素。

    往事一幕幕,走马灯似的闪过风夷老祖的识海里。

    他晃了一下脑袋,从绵远流长的记忆中回过神来,又再悲悲戚戚地传授胡徐二人自己曾经悟出的法理:“持之以恒,以这种心念来调整你整个的身体,命令身体里面所有的细胞都在这里飞快地调整。”

    徐若萍听得一头雾水,实在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为什么啊?”

    风夷老祖眉毛一掀,洋洋得意地回答:“因为经过我个人长年累月的观察,发现人类这个生命体啊,每隔七年就进行一次大调整,每隔七个月、七天、七个小时是中调整、小调整,甚至微调整。只要用心,就能感受到它无时无刻不在进行调整,这个心可以叫肉身飞天,也可以叫肉身化成一股风,化成一团火,化成一滩水,化成万事万物!”

    徐若萍心里暗道:这不就是孙悟空的七十二变么。

    风夷老祖说完,眯起一只眼睛,静静等待着胡徐二人的变化!

    徐若萍用心念控制元婴,一团淡淡的蓝关从她的眉间飞出体外,绕着自己的肉身低低地飞了一圈,呼一下,飞出天际,遨游世间去了。

    不大一会,徐若萍通过自己的元婴,看到前面一处崇山峻岭,一条清澈的河水潺潺直入山谷,河岸两边的植被长得郁郁葱葱。

    天生爱戏水,徐若萍忍不住用心念指挥元婴停下,探手触碰河水。

    从前每每到此,徐若萍均感觉不到元婴触碰物品传导过来的真情实感。

    可是现在,就在刚才,徐若萍欣喜地发现,她居然触碰到冰冷的河水,凉凉的,犹如握着一块冷玉一般,直透心肺。

    更加奇怪的是,徐若萍现在的肉身明明就在地府的某个平行时空里,可鼻子却真真切切地闻到了河两岸比肩绽放的各种鲜花的香气,混杂在淡淡的水汽里头,沁人心脾。

    她的内心一阵窃喜,明白了这就是胡一辉常说的真正的元婴出窍。

    真正的元婴出窍,可以进行诸如观察,操控物体,影响其他低修为的心智等活动,对物的控制能力进一步加强,就如阳神出窍,遨游世间,与佛教的第七感,第八感,末那识,阿赖耶识有重叠之处(空间感,元神的空间觉与时间觉)。

    在这个境界,代表着自己的魂魄有一定火候,能承受住物质界的混沌,能体验到元婴出窍触碰事物的感觉,物质与精神的双重体验能使修真的道行得到大幅增长。

    好一会,她才缓缓地把元婴收入体内,准备将这个好消息告知胡一辉,一起分享,骤然抬头睁眼,目光却落在了眼前的风夷老祖身上。

    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目无表情地凝视着自己,见她睁开眼,随即冲她咧嘴一笑,露出缺掉一角的大板牙,身子向后一仰,又再四仰八叉地坐回去。

    徐若萍的后脊梁骨突然窜出一层凉意,把刚才的窃喜之情浇灭了个通透。

    按照她以往的经验,这老头肯定又在琢磨着寻一点借口来教训别人,就看看谁这样倒霉,要撞到他枪口上。

    徐若萍很识趣,忙紧紧地把嘴巴闭上,不发一言,只用眼尾四处搜寻,看看胡一辉到底跑哪里去了。

    胡一辉其实没有跑,他的进步更加惊人,直接修成仙体。

    他同样是欣喜若狂,破天荒地,决定要在自己的女友面前显摆一番。

    徐若萍搜寻半天找不到其人,蓦地觉得身子一热,扭头察看,发现有一股不甚凛冽的清风,轻轻地拂过她的脸庞和发梢,继而是一圈暖暖的火焰,围着自己慢慢地转动,最后是一道一人高的水墙,清澈的泉水如同一面展开的镜子,映得自己分外娇俏。

    胡一辉的领悟力惊人,合着这些凡人修炼成百上千年才能顿悟参透的禅机,他被风夷老祖几句重点就领悟了。

    一朝冲破瓶颈大乘期的门槛,跨越了一个巨大的天堑鸿沟,意识极尽升华,他直接炼化了肉身,达到了登峰造极的渡劫之境,一步登天地修炼成仙人之躯!

    可你成了仙体就成了仙体嘛,在徐若萍面前搔首弄姿干嘛呢?

    风夷老祖尤其忍受不了他这样子明目张胆的秀恩爱撒狗粮,冷哼一声:“骚什么包呢?给我闪一边去!”

    一道惊雷平地而起,笔直地把水墙劈开两半,水引电过,徐若萍刚刚伸出去抚摸水墙的手指牵引过来一阵扎心般的疼痛,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胡一辉本不是喜欢显摆的人,但是这次修为上飞跃式的进步,使得他喜不自胜,加上又有爱人依偎在身旁,便情不自禁想与徐若萍一起分享自己的修炼成果,不料风夷老祖**病又犯了,前一刻还和蔼可亲得简直要“俯首甘为孺子牛”,这一刻却突然变脸,马上就来个“横眉冷对千夫指”,指一指不打紧,他却指了道雷电。

    胡一辉几番遭遇这位大神的尿性,按理说应该有所防备才对,偏偏刚才自己领悟变身成水墙,是个刚学会走路的娃娃,电光火石间没能马上变回来,猝不及防被电了个当正。

    他还好,已成仙体,见雷电袭来,本能地筑起护盾抵抗,可是徐若萍这条池鱼就不一样了,刷一下,逶迤青丝瞬间卷成一个大波浪,白烟缭缭,外焦里嫩,成了真正的徐宏博第二!

    好在风夷老祖发出的雷电旨在教训人,电压伏数不高。

    胡一辉变回人形,伸手接住了徐若萍,一股焦香味扑面而来,顿时心痛不已,他微微愠怒,沉声斥责道:“前辈?”

    “别怪我,”风夷老祖咄咄逼人地打断了他,“大敌当前,你应每时每刻保持着警醒的态度,修为越高,就越是高处不胜寒;再说,黛月自己也是修习的天极雷法,身体能自然引流,电不死她的?”

第187章 做死鬼

    后面一句正好被悠悠转醒的徐若萍听了去,顿时气得跳大神,早把之前的小心翼翼抛到九霄云外:“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出来让我电一个试试!”

    谁知她不说这话还好,一提这话,风夷老祖却不怒反笑,好像抓住了她的把柄,彻彻底底要讥讽她一番:“好!本尊就站出来,有本事你就放个雷电给我看看!”

    话音刚落,一个白须白发的老者,穿一件青色长袍,不偏不倚站在他俩面前。

    老人这次显出的是魂魄,没有了包裹全身的蛛丝,徐若萍和胡一辉得以看清他的庐山真面目。

    与聂震轩仙风道骨不一样,风夷老祖须发稀疏,两道长长的剑眉向两鬓斜斜飞起,双眸幽黑似无底深潭,如果不细细观察,根本看不到他的眼白,目光一扫 ,能拍死苍蝇一大片,整个人笼罩在一片诡异肃杀里,自然而发出一种强大的气场,让人轻易不敢靠近。

    他似笑非笑地站在离他们丈许远的地方,继续祸害徐若萍:“同样修炼,人家泽令尊者现在都得以修成仙体。你呢,小黛月,要不是仗着出身好,有众多大能在身后拼命教导,我看呀,啧啧”

    “啧啧”什么,后面没有接着说,并且故意拉长了尾音让人充分发挥想象的空间,不过,这句说了一半,半遮半掩的话,比说全了更能打击人的自尊心。

    看来,在损人方面,风夷老祖一点也不比徐宏博差,更要命的是,仗着自己是大能,摆明了只有他损别人的份,你要敢损他试试,不电你个烧猪才怪。

    徐若萍被数落得脸如金纸,再加上头上一片姹紫嫣红,那形象真的是没得说,估计被徐宏博看到,心中的愤懑不平应该就会烟消云散了。

    胡一辉虽是被褒扬的那一位,见女友被损,心中也不好受,连连低眉顺目地劝慰:“若萍,大道三千,不见得能打善战才是修行的最高境界,能感悟至上真理才是修行的真谛,否则,你就算再有通天彻地的法力神通,也是枉然,最后也只得个邪魔外道的名号罢了。”

    此话明里暗里不着痕迹地回骂了冥敬熙,老头也不恼,笑眯眯地望着他,目光细针一样上上下下把胡一辉扫了一遍,煞有介事地说道:“邪魔外道也好,正神大能也罢,没有强大的实力做后盾,谁鸟你,还不是沧海一粟,大浪淘沙,蝼蚁似的任谁都能踩在脚下。自保尚且不能,更甭说要拯救苍生。远的不说,就拿那位年年岁岁在我家门口讲经布道的碎嘴地藏老儿,要他不具通天法力,不说我,就连我底下最低级的修罗战士,也会把他吸干喝净,骨头渣渣都不剩下。如此看,实力才是硬道理,你说对不?”

    胡一辉被他噎了个倒仰,瞥见徐若萍的脸色越发难看,不由得板起脸,心思急转,想把这些巴巴扇在女友脸上的话揭过去,忽又听得风夷老祖话锋一转:“你们身边的那只兔崽子徐宏博,来头不简单。”

    胡一辉心念一动,直觉对方不会吐出些什么好话来。

    徐若萍倏地一滞,心道:我弟到底怎么啦,为什么一个个的都针对他。

    “也不知什么品种,到现在我还探查不到他的气源来自哪里,一身的反骨和逆鳞,也不会是什么好货。”

    风夷老祖冥敬熙自顾自地嘀咕着,反反复复在琢磨着什么,好半晌,才道:“好了,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今后是福是祸,看你们自己的造化吧。”

    徐若萍一直在心里犯糊涂,自己的弟弟地地道道凡人一个,怎么到这老头嘴里就来头不简单。

    胡一辉认认真真听着风夷老祖好一番话,心乱如麻,越来越多的疑问虐待解决,偏偏对方又是徐若萍的弟弟,动不得,心里仿佛被塞了团棉花,堵得不行。

    徐若萍的心思没有那么细腻,她直觉风夷老祖言重了,甚至私下里认为,之所以冥敬熙感觉不到徐宏博的气源,是因为他身负重伤,修为受阻的缘故。

    她见风夷老祖似乎要下逐客令,心里正求之不得,连忙用胳膊肘捅了胡一辉一下,让他开口道谢走人。

    胡一辉神思正发散神思,苦苦思索冥敬熙的一番话,被徐若萍这么一捅,竟一时接不过她的意思,脱口而出:“前辈,晚辈有些许不甚明解的地方,还请赐教。”

    徐若了萍瞪大一双被烧糊的风眼,一脸不解地望着他,差点没忍住要骂道——好不容易这老头有散场的意思,你脑子缺根弦了吗?

    话到嘴边,又生生和着口水吞了回去。

    胡一辉不知道她恍神间对自己微微责怪,凭直觉无论如何要弄明白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风夷老祖却皱皱眉头,不耐烦地拉长了老脸:“有什么好问的?本尊可没那么多空闲,想知道自己查去。”

    他态度显得火急火燎,十分不耐烦,完全忘了方才自己是怎么在那里长篇大论喋喋不休地陈述一堆的鸡毛蒜皮。

    伸出左手往前一指,一道白光闪过,人就倏地不见。

    胡一辉真的是很无语,仅就这么一愣神,徐胡二人便又回到原来的地方。

    徐宏博和苏巧俩个已经停火,跟姬周、君无尚一起围坐在“大蜘蛛”风夷老祖下方,各自盘膝凝神聚气,见胡一辉和徐若萍全须全尾闪出来,纷纷兴高采烈地迎上去。

    徐若萍刚才挨了一记霹雳,头上顶了大波浪,肤白如雪的手臂和脸上同样变成了徐宏博一样的棕黄色!

    大家都心照不宣知道是怎么回事,忍住笑,若无其事地上来嘘寒问暖。

    有了同样遭遇的伴,徐宏博再也不是那个“出类拔萃”,虽然是自己的亲姐,心里却忽而有种拨开云雾窥见一丝光明的舒畅。

    舒畅归舒畅,这货还十分不合时宜地把自己那张油黑光亮羊屎蛋一样的嘴脸蹭上来比一比,有意无意地来一句:“哎呦,这回总算遇到有同样遭遇的伙伴了。”

    徐若萍苦大仇深地觑见了众人脸上强装出来的“什么也没有看见”的表情,终于在徐宏博那两瓣一张一合的嘴唇吐出来的安慰爆发了。

    她出其不意腾出两根手指,死死捏住他的耳朵,把连日来积赚起来的憋屈山洪般倾泻出来:“谁他妈的跟你是伙伴,哪儿凉快闪哪儿去。”

    徐若萍从小就是一匹脱缰的野马,疯起来无边无际,可从来都未曾爆粗过,之所以脱口而出,完全是耳濡目染徐宏博的爆粗次数多了,无意识里就学会了的。

    徐宏博被这突如其来的变脸怔住了,张着嘴巴呆了老半天,连被揪着耳朵的疼痛也无知无觉,讪讪地问道:“姐,你受什么委屈了吗?”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胡一辉身上。

    胡一辉觉得两边额角的太阳穴突突突地跳了起来,皱眉想了想,一路上自己因为有事缠心,只一心救母,对徐若萍的关注不足,也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发难。

    自从跟徐若萍相处以来,胡一辉的性格改变了很多,渐渐学会了许多武力意外的东西,友情、亲情、爱情,一点点地拾起来,却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有一天要背上什么拯救苍生的重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被卷入什么样的旋涡。

    他忽然觉得自己十分可怜——徐若萍虽然修为上有着飞跃式的进步,但实战经验聊胜于无,要是遇上真正的大能级别的对手,不但不能上阵杀敌,分分钟需要一干人团团保护;苏巧平时沉默内敛,看起来乖巧懂事,可总能时不时气你个肺炸上天;君无尚胆小怕事,懦弱起来鸡都比他要强几分,要命的是,他还身受重伤:徐宏博就更不用说,平时颠三倒四,惹是生非不说,关键时候总能帮倒忙。

    风夷老祖的脑子是不是曾经被什么东西刨过,居然把这种砸下来一根手指都能挑死自己的任务往自己的头上扣。

    一想到这,胡一辉就有种自出生以来想拿块豆腐砸死自己的冲动。

    这俩人从出现到现在的各种反应,就连姬周这种只有巴掌大鸟脑袋的家伙,都能觉察出不对劲,更别说其他人了。

    当下大家短暂地十分默契地禁了声,谁也不肯先开口说话,生怕一不小心点燃了某根导火线。

    当然,也有不怕点燃导火线的作死鬼。

    风夷老祖就是那只作死鬼。

    他回到自己那具缠满**蜘蛛丝的躯壳里,感受到冥化在周遭辐射出一圈强横的神识,竟颇有“八荒**,唯我独尊”的骄狂,将这片自己努力维持着的结界净土熏得血气缭绕,无处不在的蛇一样的侵袭扰得自己缺了一块法身的胸口隐隐灼痛。

    他凝神调息了好一会,却不见姬周前来帮忙烧掉缠住自己的蜘蛛丝,又不好开口求人,只好在嘴里发出一串夜枭般阴森的笑,道:“啧啧,本尊还要提醒泽令尊者,你心魔颇重,不如让老夫”

第188章 风夷老祖挨掐

    风夷老祖明里的意思,是想帮胡一辉祛除身上的魔气,暗里却是想吸引众人的目光,干实事要紧,别忘了自己身上缠着的蜘蛛丝。

    他话未说完,胡一辉突然暴起,双目充血,十指作爪,浑身萦绕着一层厚厚的黑气,死死掐住风夷老祖的脖子,竭斯底里的大吼道:“你少在我面前装好人,我不需要,我不需要。”

    胡一辉一向桀骜不驯,待人接物高傲冷漠,无论对方是阴险奸诈的妖魔鬼怪,还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他从来都是嗤之以鼻,收拾起来不急不躁,动手打斗时也从来是风度翩翩。

    之所以一直对风夷老祖低声下气,只是碍于之前在蓬莱仙岛的前车之鉴,深谙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自始至终努力地忍气吞声。

    不料冥敬熙三番四次触他逆鳞,使得他整个人处于一种介乎癫狂与冷静的缝隙里,他快刀斩乱麻地将自己一片混乱的思绪一股脑封住,成了一头暴怒的雄狮,紧紧掐住风夷老祖的脖子,两只眼睛隐隐发出纯黑色的亮光。

    众人一时慌了神,大家都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以为他被徐宏博附了身,尤其在姬周眼里,竟然若隐若现瞥见一丝黑气从胡一辉的太阳穴中缭绕升腾。

    别人不知道因果,徐若萍是懂的——上一世的自己,使得他和亲母反目;今世又因自己横插一脚,导致轩辕敬菲魂魄堕入地狱;更加可笑的是,明明胡一辉可以安安乐乐做个逍遥快活的冥国王子,却又因为自己的关系,被卷入了一个似乎是自己曾外祖父黛正雄早就已经设下的旋涡当中。

    她是个聪明的人,虽然前前后后各种真相都断断续续,很难理出个完整的头绪,但是稍稍窜起来,事情的大概也能估摸到**分。

    胡一辉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硬拉来扛锅,是被自己连累了。

    想到这,徐若萍一时间心灰意冷,突然就觉得自己一下就经历了亿万年的沧海桑田,都说凡人如蜉蝣,拼了命都要在茫茫大海里挣得一丝一缕的缝隙生存,而自己呢,却连蜉蝣都不如。

    蜉蝣尚且能按着自己的生命轨迹走,浮沉有命,自在逍遥,自己的命运,跌跌撞撞走的每一步,都已经被故意安排好了。

    事已至此,伤春悲秋显然已经无济于事,唯有努力把握好当下。

    “一辉,”徐若萍的眼圈倏地红了,吐出来的话气若游丝,“是我连累你了,要怪,就怪我吧,有什么怨气,就冲着我来发泄好了,不要迁怒别人。”

    后半句仿佛是呓语似的,泪水在眼眶中无声地打着转儿,却分分明明一字一字地敲进胡一辉的心里。

    胡一辉一个激灵,身上黑气瞬间消失,两只眼睛又再恢复之前的清明。

    他双手一松,整个人萎靡地悬在半空,目光直直地瞪着风夷老祖那张枯黄的、布满皱纹的脸,眼里的阴霾却不见了。

    徐若萍的声音仿佛晨曦下清凉的露水,一把浇灭了他心中的怨愤,连同瞬间出现的心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胡一辉有点后悔,心道:自己虽然历经种种磨难,但却一直有她在身边陪伴,今后就算有要滚刀山蹚火海的大事,也都是自己的责任,还有什么好怨,还有什么好恨的。

    一想起这个,胡一辉就满心平静无波,什么火气都冷了下去,沉到肚子里,化成满腔愧疚的灰。

    他一边愧疚一边委屈,两厢都无处着力,只好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风夷老祖刚刚被胡一辉掐得咳了个死去活来,缓过劲来却没有发难报复,只阴恻恻地一味冷笑,好像看到黛正雄未来曾孙女婿的癫狂一面,自己心里面却能获得某种诡异的平衡似的,连一直萦绕身侧挥之不去的悲悲戚戚,也一扫而光。

    姬周一众人等一方面惊骇于胡一辉怎么就瞬间修成仙体,另一方面为他实施了长久以来压抑心头要暴揍风夷老祖的行动而暗暗欢喜,一个个竟被施了定身术一样,目瞪口呆如梦游一般,没有任何人想到要上前阻止。

    徐若萍慢慢地走上前去,轻轻地捧起了胡一辉的脸,将下巴垫在胡一辉的肩窝上,喃喃地低声道:“你的心里好苦,对吧?”

    胡一辉怔了半晌,伸手紧紧地把她揽在怀里,心里想:“环宇天际的暗涌,睥睨乾坤的巨劫,什么都是浮云,有她就够了。”

    胡一辉虽然没有说话,但答案已经呼之欲出——有你的地方就是甜美的天堂。

    这一闹耗了不少时间,等姬周前前后后把缠在风夷老祖身上的蜘蛛丝祛除干净时,冥化已经遁着蛛丝马迹,堪堪找到了附近。

    他大发雷霆,正暴怒地指挥手下,开足马力准备攻破结界,无奈遭遇到自己老爸刚刚脱困而暴涨一两成的法力,无论如何也攻不进来,恼羞成怒之下竟然把手下得力的干将全部召唤出来,在外面拉开天罗地网,并企图聚集所有魔头的法力强行打开结界。

    当年暗算了自己的父亲并设下法阵,并没有想到这老头竟然以仅有的一成法力,破出一个平行宇宙,自行画地为牢,建造了一座牢狱似的结界,不让别人进去,自己懒得出来。

    冥化当时也没有多想,进不去就算了,只要这老头不要出来捣乱自己的春秋大计,其它,例如豢养只宠物三尸魔,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风夷老祖突然消失几百年,他曾经的一众手下也有怀疑的,毕竟历史上弑父篡位的例子比比皆是,但都识时务者为俊杰地避而不谈,在他们眼里,老子抑或儿子称王都一样,能者居其位,谋其政。

    就这样,两方相安无事,风平浪静过了一万年,冥化靠着自己的能力以及平时积赚下的威严,一步一步陆续接管了风夷老祖在天魔教的大权。

    纵使外面风起云涌,在风夷老祖苦心经营的这一亩三分地的结界里头,却还是波澜不惊,胡一辉等众人都凝神掐诀,入定的入定,辟谷的辟谷。

    唯有徐宏博在偷偷唉声叹气,他刚得了君无尚的些许真元用以抵抗饥饿,但口腹之欲的匮乏,还是令他坐立不安。

    徐若萍在此期间,长话短说,给大家简略地交代了胡一辉如何修成仙体的经过,其中省略了风夷老祖诋毁徐宏博的话。

    风夷老祖借助姬周的力量,褪去身上的枷锁,整个人焕然一新,一股强大的气场和暴戾的气息随之而来,纵然只是静静地坐在一角闭目打坐,大家都还是自觉地离他远远的。

    姬周从后面轻轻捅了徐若萍一下,低低地问:“你被雷电烧焦成这样,可想恢复从前的相貌?”

    徐若萍捻起一根食指,故作轻松地卷起耳边一小撮大波浪似的头发,略微自嘲地苦笑道:“看我的样子都快成非洲黑人了,你有恢复相貌的灵丹妙药?”

    姬周轻轻一笑:“我可不敢糊弄你,要将一张丑八怪一样的皮囊拿捏成绝世美女的本事,我还是有的!”

    她微微挑起嘴角,露出些许的意得志满,完全没有注意到“丑八怪”徐若萍僵硬了的笑意。

    徐若萍脆弱的心灵就像一堵沙筑的墙,看着厚实,被这棒椎的姬周轻轻一戳,顷刻间就土崩瓦解,成了一堆烂泥。

    她木然地僵立原地张了张嘴,词穷了。

    远处的徐宏博好像被什么电了一下,猛地翻身坐起:“姬周姐,你有这么好的本事怎么不早说啊,硬是看着我现在拖着这样一副囧相这么久,太不厚道了吧。”

    姬周斜斜地剐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惹事,万一这次刚帮你修复好皮相,一个不留神又再挨道雷电,我得浪费多少精气神去帮你,你的事,等回到外面再说吧。”

    姬周一边说一边往风夷老祖那边抽动一下嘴角——此话再明显不过,不离开那位活宝,你这位仁兄恐怕得多挨几道天雷。

    姬周剖心剥皮一样的说话风格,差没点把徐宏博扫趴下,好在这货心理承受力异常强大,低头寻思片刻,马上就在发作挨打与不发作有活路中,果断选择了后者。

    嘻嘻两声遮掩了脸上的尴尬,旋即夹着尾巴低眉顺目地说:“姬周姐果然真知远见,所谓近朱者赤嘛。经过这段时间姬周姐对我的深刻改造,本人已经认认真真反省了不下三千遍,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只要把我这身皮囊换一换,以后姬周姐要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要我摘星星,绝对不去摘月亮。”

    话说得是天花乱坠,旁人要是不知道前因后果的,都要以为他这是在指天笃地地向着自己心爱的姑娘表白心迹——这大尾巴狼装的,也是没谁了。

    可惜姬周也不傻,在心安理得地接受完对方的一顿吹捧后,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直接就丢下凉凉的一句:“问我少主去。”

    紧接着,徐宏博同学又把自己那张三寸不烂之舌对准了胡一辉进行新一轮的狂轰滥炸,从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再到君临天下的仪容仪表,说得是唾沫星子满天飞。

第189章 冰肌膏

    胡一辉正陷入一堆纷繁复杂的阴谋论里,觉得前路渺茫不知如何行进,心里像塞了团乱麻一样乱七八糟,眼下形势紧张,根本无暇顾及形象不形象的问题,最后实在禁不住徐宏博那因为连日来缺水而显得嗓音有点像十万只蛤蟆“呱呱呱”的噪音,有气无力地对姬周招招手,道:“帮他一下吧。”

    姬周这才慢悠悠地从怀里拿出一瓶莹润有光的药膏,指甲盖大小,轻轻拧开盖子,一股暗香扑面而至,像是雨后清晨的荷塘里的香气,并不十分浓郁但十分醒神。

    她用指甲挑了一点点,反手一弹,那药膏被吹涨发大,凭空形成一层透明的薄膜,把徐宏博整个人严丝合缝包裹在一起。

    徐宏博只觉得脸上一凉,冰冰的感觉涌入四肢百骸,自然地用手摸摸头发,惊喜地发现,之前因为被雷电拜访过而显得粗糙干涩卷曲的头发,此时已经柔软顺滑,抬起手臂一瞧,曾经焦黄的棕黑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白皙如玉的肤色,竟比从前的皮肤还要好上几分,成了个正儿八经的小白脸。

    他把自己从里到外能用眼睛看的地方都瞧了一遍,这才心满意足地道谢:“天呀,你手里拿的到底是什么宝贝,比我从前看过的志怪小说画皮还来得神奇一些,谢谢姬周姐了。”

    姬周懒得理他,转而向徐若萍问:“若萍,你看那货的效果如何,怎么样?要不你也来一点试试。这玩意名曰冰肌膏,我们跑人间界逗留时披上凡人的皮囊办事,为了不耗真元,都用冰肌膏保养凡人的皮囊的,可流行了。”

    说完,又低低地在徐若萍旁边耳语一句:“我也不知道冰肌膏能如此对症地用在雷电击打过的皮囊身上,修复得竟比以前还要好!”

    及至此时,徐若萍就算再不臭美,面对着徐宏博这样子天翻地覆的改变,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当下就欣然接受了姬周的改造。

    徐宏博虽然作为一介凡夫,没有丁点修为,在这种万籁俱寂的旷野中,姬周那几句有意无意压低的话,还是一字不差地漏进他的耳朵。

    姬周的话在他心里总觉得别扭,想了片刻,突然明白自己被设计,做了一回白老鼠,心口里涌起百般不是滋味,刚才还在要生要死地为姬周表白忠心,这会却很想吃烤鸟——用姬周做的那只。

    胡一辉早就缓过心神,刚才被风夷老祖一番尖酸刻薄的话激得一时岔了气,差点走火入魔,把对方掐死,心里面很是愧疚,在风夷老祖打坐调息的期间,几乎是半步不离身侧,听其差遣,借此弥补自己刚才的无礼。

    苏巧装出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跟在胡一辉身旁,眼角眉梢经常有意无意地瞟一下胡一辉,生怕他又一不小心从自己眼前消失。

    徐若萍则心事重重地立于一旁,风夷老祖诋毁胡一辉的话,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听见了,吓得不轻,在修道学法方面,她虽然做不到博览群书,却知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的道理。

    同样地,她也明白崇陵魔海里很多厉害的大天魔,之前都是上天界呼风唤雨的神仙大能,她不想胡一辉走这样的路线,与自己南辕北辙,自古仙魔不两立,如此一来,两人的感情就不可能修成正果。

    她绞尽脑汁、冥思苦想,到底能用什么样的方法,能把胡一辉从往魔道的路上拉回来。

    他们这一群人在这里各有心事,似乎过得波澜不惊,结界外面却已经是石破天惊一样的大场面。

    自在天波旬、欲色天、大梵天、湿婆,因陀罗、毗湿奴、鲁托罗、鬼母等天魔教一众大能,都被召唤到风夷老祖强行破开的平行宇宙附近,一个个列队似的站在他用识海隐蔽起来的某处结界外面,一次又一次在冥化狗急跳墙的敦促下,卖力地用法力神通进攻风夷老祖在此处结下的法阵。

    “冥河劫煞阵,”风夷老祖冥敬熙突然长舒了一口气,双眼紧闭,识海外放,踟蹰半晌,呐呐地开了口,“这是本尊被囚禁期间,不想被外界打扰,自行琢磨出来的一套阵法。用本尊的心念驱动,无阵眼、无生门,无死穴。吸天地五方之灵气,纳上下四宇之威势,融日月星辰之精秀,合地水火风之华神而成,阵开时集天地煞气,天地大劫时,煞气极强,是冥河劫煞阵最为强悍之时。”

    胡一辉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并没有插话。

    风夷老祖一直紧闭双眼,信马由缰地发挥了自己的想像:“本尊法身受损,灵力不足,本以为此阵不能拖太久,如今看来,外面的世界似乎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大劫已成。”

    众人一听,无不变脸,尤其是徐宏博同志,整个人几乎被吓成青色,又不敢反问风夷老祖,只好低低地把脸凑过去问徐若萍:“姐,他说的究竟是真是假?怎么听着有点看西方科幻末世电影的感觉,我心血少,不经吓,承受不住这种言论啊。”

    徐若萍面无表情地摇摇头,她心里其实也慌得很。

    “敢问前辈,此话怎讲,”胡一辉终于忍不住冒大天雷落下之危险开口问道,“晚辈等一行人冒昧前来,叨扰前辈的时候,可谓天地之迢迢朗朗,天象斐然,并无大劫大难之兆。”

    风夷老祖从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下,一股氤氲湿气似的黑雾顷刻间浸润全身,他在凝神修复法身,听了胡一辉一句不咸不淡的问话,动了火气,灵力外泄。

    即便这样,风夷老祖也丝毫不以为戒,仍然十分暴躁地回答:“什么狗屁天象,统统的都不可靠,真正宇宙中的天象文学,极尽博大精深,你学的那点皮毛能看出个什么来。”

    胡一辉立刻从善如流地闭了嘴,虽然有万千疑惑在心中萦绕不去,好歹不想让对方这根雷点低得无谱的棒椎岔了气。

    风夷老祖等了半天对方没有言语,只好又自顾自地给自己说话:“太古玄铁是一种天外陨石,能使自身产生的磁场感应隐没在漫天星际的相互吸引当中。你父亲是怎么得到的,看来聂震轩老儿当年猜得没错,阴阳元石的精核果然还在地球,那么当年是谁导致其不知所踪的呢?”

    能在满天神佛的监督之下忽然消失,这幕后之人的神通着实强悍得无与伦比。

    风夷老祖不禁暗暗担忧起来,他情不自禁地睁开了眼睛,漆黑如无底深潭的眼珠缓缓移动,在胡一辉身上自上而下扫了一遍。

    胡一辉被对方尖刀一样的目光剐得快掉了一层皮,身上仿佛有无数蚂蚁在爬行,当即垂下目光,强装自然一笑,稽首道:“前辈是有事情要吩咐吗?”

    风夷老祖收回目光,回头往身后瞥了徐若萍等人一眼,又喋喋不休起来:“一个毫无向道之心的转世凡人;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二百五;一个心魔肆虐无大是大非观念的愣头青;一个是胆小怕事,又身受重伤的跟屁虫;最后一个稍微好点,有法身也有点本事,可惜脖子上顶了个夜壶似的鸟脑袋。啧啧,愁人哪看什么看,说你呢,二百五,快过来扶我起来,本尊要出关会会那臭小子了!”

    徐宏博正一心一意思考着风夷老祖口中的二百五到底是何方妖孽,冷不防被他一指,清晰无比地扣上了这顶帽子。

    继搞屎棍、大公鸡之后,又来一个二百五的称号——这项殊荣,也是折了。

    说实话,如果骂自己的是别人,徐宏博肯定立马撂挑子翻脸不干了,可是对方是个三番五次把自己一身逆鳞电得服服帖帖的大能,别说扣几顶屎帽子,就算当下出手揍自己,也只能有躲的份,哪里敢像对待苏巧那样与对方针锋相对地当街叫骂。

    见胡一辉就在旁边,徐宏博不敢怠慢,连忙迈着小碎步走上前去扶起风夷老祖冥敬熙。

    这老头平时摆谱惯了,如今都快成光杆司令,还要继续摆谱。

    徐宏博和胡一辉一左一右,徐若萍等丫鬟一样跟在身侧,伺候得跟太后老佛爷似的,才磨磨蹭蹭仪式一样向前迈了几步。

    只见前面厚重的如墨一样的天幕一层接一层散开,一丝赤白姹紫的霓虹一样的亮光闪了进来,就像舞台上拉开了几层序幕,胡一辉一行人明晃晃地暴露在了冥化面前。

    场景切换,徐若萍不自觉眨了几下眼睛,却差点被眼前的阵仗闪瞎了眼。

    眼下有个更加摆谱的冥化同学,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当中一头脸像马、角像鹿、蹄像牛、尾像驴的巨兽,背着一顶奢华得让人咂舌的座椅,椅子上是幻化成人形的冥化,翘着二郎腿,一手拿着折扇,另一只手以兰花捻指状,捏着一条绣了两只栩栩如生的戏水鸳鸯的汗巾,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在见到徐若萍等人的一刹那,那美得让人窒息的脸上方才掠过一丝不虞之色。

第190章 胡一辉首战鬼母

    左右一众穿着奇装异服,长得千奇百怪的物种,个个身下的坐骑都穿红戴绿,拽得跟二五百万似的,凛凛然立在前面,虎视眈眈地望着前方,身后紧跟着还有成百上千的俯首低眉的修罗战士,却怎么看怎么像某皇帝列队欢迎凯旋归来的大将军。

    冥敬熙双目炯炯,似笑非笑地在众人的脸上扫了一遍,目光仿佛自然就携带一层浓重寒霜,曾经的老部下强装出来的嚣张的气焰瞬间被兜头浇了盆千年寒潭里的万年冷水,顿时矮了一截,一个个焉瓜似的低着头,惶恐不安地躲闪着他的目光。

    冥化脸色一变,收起手中的折扇,暗暗骂了一声:“废物!”

    又不动声色地对风夷老祖假笑道:“老父闭关许多年,今天怎得如此雅兴,前来讨打啊!”

    咋一听前半句话还算是客客气气,哪知后半句就简直不是人话了。

    胡一辉等一众人听到,都恨得直撮牙花子。

    风夷老祖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抽搐一阵,苦笑了一下,自我解嘲地说道:“可不是么,拜你所赐,在这个清清静静的地方颐养了好几百年,身子骨都痒痒的罗。”

    这俩父子一问一答,傻子都明白了风夷老祖这么些年来被囚禁的原因了。

    当下,自在天波旬与欲色天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又往大梵天、湿婆,因陀罗、毗湿奴、鲁托罗、鬼母几位大能的方向瞟了几眼,见个个神色错愕,但好像又了然于胸的样子,紧闭着嘴巴,并没有说话。

    军心开始动摇,冥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冷冷地对自在天波旬道:“左护法,识时务者为俊杰,关键时候站错队的话,可知后果如何吗?”

    自在天波旬仿佛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沉吟片刻,立刻右手握拳,斜搭在胸前,低眉顺目地回答:“一切谨遵少尊主的吩咐!”

    有人开了头,其他的魔头纷纷效法,从善如流地一个个振臂高呼“谨遵少尊主吩咐!”

    唯恐慢了半拍就会万劫不复似的。

    一时间天地黯然,到处肆意窜出暴虐的煞气,不远处一个个破烟囱似的火山口仿佛被打开了什么按钮,烈焰红浆齐刷刷喷薄而出,空气骤然变得干涸而炽热,稀薄的水分子成了无数个看不见的火星子,时不时伸出火舌,舔一舔周遭的物体。

    热浪挟裹了赤炎,排山倒海地灌进大家的肺里,气势汹汹地准备要把胡一辉等人灼烧出几个马蜂窝来。

    胡一辉立刻凝神掐诀,在一圈人中筑起一道无形的墙,把大家笼罩其中。

    纵然这样,徐宏博同学还是热得呱呱大叫,鉴于身侧站着个风夷老祖,他最后只得压着冒了烟的嗓子,老公鸭一样“呱”了几声以示抗议。

    徐若萍有点担心,转头问胡一辉:“一辉,我弟是个怂货,修为又低,这样子的环境会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胡一辉坚定地摇摇头:“不会。”

    徐若萍刚想张嘴问为什么,胡一辉就用神识传音私聊他:“你弟其实来头不简单,恐怕身子骨比我们几个都抗打。至于原因,日后有时间,我们在慢慢查明,放心吧。”

    与此同时,风夷老祖斜斜里剐了徐宏博一眼,带着几分游离于外的淡然道:“怎么,一大小伙子先天一身的铜皮铁骨,几道火星子又能把你怎样?少在我面前装蒜!”

    风夷老祖一双钢铁般的鹰爪搭在徐宏博的手臂上,通过神识探查,不仅查出了徐宏博身体组织异于常人,神识扫过其胸口处,发现内里还被封印了什么,此法印几乎耗费了那位大能当时的七成真元,风夷老祖几次三番想要强行闯入一探究竟,无奈法身受损,一次次被对方轻而易举地反弹回去。

    风夷老祖暗暗在心里低低地骂了一声:“日你个仙人板板的聂震轩驴头。”

    他认为当今世上,能在几百年前有这样的能耐的大能,非聂震轩莫属。

    脸上却无半点波澜,半眯着眼睛,内心却澎湃如滚滚江河般望着冥化在对面心安理得地接受众多自己曾经老部下的顶礼膜拜。

    自在天波旬一众魔头的法眼何等犀利,风夷老祖一出现,大家就已经看出其法身受损,修为受限,一个个墙头草的尿性展现得淋漓尽致。

    冥美人整个沐浴在春风得意之中,好半晌才挺直身子坐正,懒洋洋地递出来一句:“怎么样啊老爹,你是要乖乖地投降呢还是乖乖地被擒呢?”

    风夷老祖再也忍受不住,气成了个葫芦,额角的青筋不自觉地跳动了几下,终于还是理智地按耐住冲上前去一把把对方揪下来暴揍一顿的想法,沉下声道:“臭小子,你别得意得太早,有你吃不完兜着走的时候。”

    徐若萍望着前面群情汹涌的魔头大军,一个个气机强大得无以复加,感觉自己才是吃不完兜着走,被揍得满地找牙的一方,细细想想,觉得那是风夷老祖的家事,与自己无关,实在是没必要趟这浑水,更加无心在此处逗留,便悄悄扯了扯胡一辉的衣角,在他耳边低声道:“一辉,我觉得咱们应该采取三十六计之上计才对。”

    风夷老祖耳根子一动,刀子一样的目光扫了过来,没等胡一辉作答,袖袍一扬,胡一辉就被一双无形的手大力地推了出去,身后只留下一个细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去吧,会一会对方,顺便检验一下刚刚修成的仙体法力如何?”

    冥化冷笑一声,还没有出声,鬼母就闪身而出,拖着一条蝎子一样的大尾巴,悬在半空一稽首,笑眯眯地说道:“少尊主,容我前去吃了他。”

    冥化把折扇收了起来,一下一下地击打着自己的掌心,饶有趣味地说道:“去玩一下吧。”

    两厢对决,双方都细细打量起对方来。

    胡一辉穿一身米白色运动服,连日来由于辟谷而少食的他脸上的线条显得越发分明,勾勒出一副刚柔并重的轮廓,凌厉中平添了几分阳刚之气。

    鬼母蟒眉蛟目,形状奇伟古怪,像一只巨大的蝙蝠,虎头鹰爪,一双目光对食物的渴望近乎露骨,无时不刻表达着“你是一盘稀世佳肴”,就差没流哈喇子。

    双方也不说话,略略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一同暗暗调运真元。

    大团大团的乌云突然自无端处而来,将明亮的周遭盖了个严丝合缝,几道天雷毫无征兆地当空炸开,映得四周惨白一片。

    狂风骤起,飞沙走石,九幽大地如同被惊醒了的巨龙,发出一声亘古绵长的低吟,离得稍近的火山停止了喷发,烈烈作响,仿佛一段被慢慢撕裂的绢帛。

    鬼母首先发难,一声娇喝,一道诡异的黑褐色闪电自其瞳孔处迸射而出,兜头向胡一辉当空罩来。

    鬼母者,神造之神,万鬼之母,相传她喜食鬼魅,能够产土地和鬼,一次就能生产十个鬼,早晨生下来,到晚上她就把她的儿子们当点心吃下肚子去,是个堕落得十分彻底的大魔头。

    胡一辉避其锋芒,凝神掐诀,略微一侧身,那闪电便打在了他身后一处岩石上,只听得“砰”的一声,黑色闪电遇石反弹,一下子击中了不远处几只离得较近的修罗战士,那些个僵尸一样的小鬼,哼都没有来得及哼一下,原地就化成一尊一尊的石雕。

    这一下可不得了了,别处的修罗战士得了教训,一窝蜂似的抱头鼠窜,一盏茶的功夫,原本浩浩荡荡的大军就只剩下几位喊得出名字的大能。

    冥化看见了,也无动于衷,眼皮只轻轻一掀,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一群废物。”便别过脸去兴致勃勃地观看起打斗来。

    鬼母见一招不着,大吼一声,气海激荡如暴虐的大海啸,一双蝙蝠翅被阴冷的寒气鼓吹得虎虎生风,她的肚子随着自身不断吸纳周遭的寒气而膨胀,瞬间成了个圆滚滚的西瓜球。

    胡一辉不慌不忙,食指上下翻动,凝神掐诀,一道金光闪闪的柔和如旭日般的光辉慢慢从他胸口显现。

    鬼母不等对方出手,再一次暴喝一声,口中喷薄出万丈黑雾,那黑雾化身成黑龙,张牙舞爪朝胡一辉直卷过去,瓢泼似的黑雾一股脑地抖落下去,把胡一辉整个囫囵吞枣般吃了进去。

    徐若萍和苏巧仿佛被当空被人捶打了一拳,惊呼一声,气血翻涌,天地一阵颠倒旋转,吓得差点跌坐地上。

    好在这时胡一辉已经暗中调运全部的真元,柔和的佛光飓风般将笼罩在周身的黑雾撕开,口中快速念叨:“灵霄宝殿妙中云,两条金龙颠倒颠,奉请三霄祖师速速降来,一退释迦佛,二退李老君,三退吾师传真语,四退四体四甲兵,五退五湖波浪起,六退六甲六丙丁,七退目连道地府,八退董永自卖身,九退九天并玄女,十退十化并雷神,奉请仙家祖师速速降来临来解退,十年不逢,万年不遇,远走他们推出外界,休在此地侵害良发,谨请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第191章 群起而攻之

    一念语毕,佛光暴涨,周遭黑气被摧枯拉朽似的涤荡一空,顺带牵引着暴涨的佛光像是一条被浇了烈油的火舌,闪电般缠上了悬在半空中的大肚婆子一样的鬼母。

    这是顶尖级别的暗符咒术,用极强的意念驱动,其威力一旦爆发,鬼神颤栗。

    鬼母吃痛,当空化成一只巨大的蝙蝠,展开一双黑沉沉的翅膀,直冲九霄。

    胡一辉岿然不动,成了一尊普度众生的佛像,被鬼母拉着隐没在云霄之中,翻滚着的云海时不时传来几束极亮的霞光,底下的人却是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徐若萍有些急了,十指拽得紧紧的,一抹手心,竟出了一层厚厚的汗,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紧张所致。

    胡一辉在地上打斗还好,虽然刀光剑影、你来我往,毕竟还是实实在在看得见,可现在隐没在厚厚的乌云里,谁也没个透视眼,不知道上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万一

    徐若萍不敢想万一,要是顺着自己的思维向下展开想象,她能脑补百来十个胡一辉壮烈牺牲的惨状,真可以活活吓死自己。

    苏巧和徐宏博现在的情况跟徐若萍一样,谁都想知道点情况,谁都不敢去问风夷老祖,眼看着君无尚也是急得团团转,大家就只好围着姬周转,问东问西。

    徐若萍:“姬周姐,你可以看得清上面的情景吗?”

    苏巧:“是啊是啊,我表哥现在怎么样了?”

    徐宏博更甚,向来都是口不择言:“这么久都没有出现,该不会真被那只什么母给当点心吃了吧?”

    姬周被问得一时间烦不胜烦,越发怒气蓬勃,正待发作,却瞥见徐若萍眼甘甘地看着自己,一双清水般的眸子已经红了,自己再不出声安慰的话,恐怕即时能哭个死去活来。

    于是火速收拾好自己乱七八糟烦闷的心情,眉梢一弯,切换了一个轻松自在的口吻,道:“大家不必过于担忧,少主于**凡胎时就已经修为不浅,更何况现在已经修成仙体,收拾个把只鬼母不在话下。”

    她表面上装得八风不动,十足的有把握,私下里却已经糟心得不行,眼下蒙海芒不在,胡一辉要是再那个什么的话,就得剩自己拖儿带女般领着这班小崽子,兼顾着个似敌非敌的风夷老祖冥敬熙,如何能在这片前有狼来后有虎、危机四伏的九幽之地逃出生天。

    哎,真是想想都让人脑瓜仁疼!

    说话间,天上的黑云渐次散去,吞噬一切的黑暗被一道白光撕开,胡一辉的身形重现在夜幕之下,身上的佛光已经慢慢褪去,轻飘飘地悬于半空。

    鬼母呆滞的目光在瞳孔中一下一下地涣散,就像一捧朱砂落在了平静的湖面上,那由于激战脱力而充血的眼眶,缓缓地黯然失色,成了两坨灰暗的眸子,身体像是被扎了好几十个洞的气球,咝咝地往外冒着黑气,整个人不断萎靡下去,落到地面上已经成了一把飘散的灰,被罡风一吹,便四散开去,于世上再也不复存在。

    一代以吃戮闻名于世的大魔头——鬼母,就此殒命,烟消云散。

    徐若萍等大喜过望,几乎就要欢呼雀跃起来。

    风夷老祖摇了摇头,兜头给众人泼了盘冷水:“有什么好高兴的,一对一尚且赢得如此艰难,难不成你们有把握赢得了对方一窝蜂地涌上来,以一敌百?”

    风夷老祖实在不是什么善茬,嘴巴里仿佛有一把玄铁冷鞭,一开口就把你抽得遍体鳞伤,又仿佛长了张无往不利的乌鸦嘴,总是能够未卜先知地把所有坏的开头猜得百发百中,比平时一个不留神赏赐你几道轰天雷的情况厉害多了。

    他话音刚落,恼羞成怒的冥化果然就在那里跺着脚,声嘶力竭地大吼道:“给我上,统统都给我上,我今天非要把这些家伙抽筋剥皮不可。”

    一众魔头诚惶诚恐地领了命令,各自手执武器,飞身而出,朝着徐若萍等人的方向直扑而至。

    姬周登时慌了神,她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君无尚,见他脸色刷白,自从上次不知因而受伤以来,一路上疲于奔命,根本没有时间疗养,伤势似乎越发严重,不用指望他能派上用场。

    目光又往苏巧、徐若萍流连了一下,心道:苏巧之前被少主迁怒,冰封几百年,修为尚未完全恢复,徐若萍现在的修为还算可以,可我不敢把她派上战场啊。

    正苦兮兮地想着,就听得徐宏博瞠目结舌地叫道:“这,这样也可以啊,分明就是仗着人多欺负人少嘛!姬周姐,这次就看你的了。”

    话音没落,马上闪到人群中间——他自觉这是最安全的位置。

    姬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长啸一声,拼上了十足的真元,一瞬间,舒展开来的双翅布满了赤色的烈火,山呼海啸般迎了上去,和胡一辉并肩拦住自在天波旬等一众魔头。

    徐若萍回身望向风夷老祖,一双炽烈的目光几乎要喊道:“好歹你是上古大能啊,虽然现在有伤在身,但是情况危殆,能帮上半点忙总归是好的啊。”

    风夷老祖平时十分犀利的目光此时却缩了水,成了个耳背目盲的老头,把几道逼切求助的目光统统置之不理,不慌不忙地在地上结了个简单的法阵,自己寻了处干净点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上去,闭目凝神打起坐来。

    君无尚、苏巧两个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敢去招惹这位暴虐恣睢的大能,又惊又惧又不敢有怨言。

    谁让你们两个重伤的重伤,冰封的刚解冻,修为低得就只能催生几张简单的符咒,打打几只嗷嗷待宰的羔羊一般胆小怕事的小鬼,别说眼前神通广大的魔头大能,就连稍微有些暴虐的厉鬼遇上了,都只有撒丫子逃之夭夭的份。

    徐宏博就更加不用指望,这货就算再有什么因缘际遇,都会被糟蹋得一塌糊涂,何况现在**凡胎得很哪——上阵杀敌,跟远古大能魔头对战,开什么玩笑。

    徐若萍心中着急,二话不说,掌中向虚空一抓,一条闪闪发亮的打雷鞭已然滑出,正准备抬脚上前助胡一辉一臂之力,被君无尚猛然拉住:“若萍,你不能上去。”

    徐若萍一脸焦躁:“为什么?”

    君无尚:“少主吩咐过,你对敌经验不足,无论如何不能上阵。”

    徐宏博也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姐,别上去添乱,你若然上阵,姐夫就不能一心一意对敌,多危险那!”

    后半句话很有分量,徐若萍本来要一意孤行,听他这么一说,点点头放弃了。

    由于胡一辉杀掉鬼母的缘故,一众魔头都认为此人定为大能,忽视不得,冥化剩下的七名魔将,其中前四位大魔头天波旬、欲色天、大梵天以及湿婆都心照不宣地把胡一辉团团围住,各自展开阵势,招呼也不打,挥舞着自己的武器或者法宝,劈头盖脸地上前一通混战,意图来个蚁多咬死象。

    因陀罗、毗湿奴两位围攻姬周,最后一位鲁托罗似乎受了冥化的什么指示,隐身一旁,在远处默默观察着风夷老祖等一群老弱病残。

    冥化则雷打不动,屁股仿佛与他的奢华座椅粘在了一起,除了刚才一通暴跳如雷的瞎指挥外,下一刻又恢复到原本那看起来温温雅雅,遇事处变不惊的状态。

    他天生一副男生女相,长得又是身量颀长,当他安安静静地打着折扇坐在那里饶有趣味的观战时,流露出来一息说不出的风情万种,眉目间一双放浪形骸的桃花眼,眉梢却自带几分红尘凡俗的轻佻,偏偏这一双摄人心魄的眸子里又隐约含着瘆人的煞气,仿佛羽毛生刃、滴水成冰,有说不出的违和,又有说不出的理所应当。

    修魔跟修仙一样,分聚气期,炼体期,凝元期,意欲期,吞噬期,魔婴期,出窍期,离识期,合体期,魔皇期,魔祖期以及最后的顶峰天魔期。

    每一期的法力神通层层递进,但魔修却分有类别:一者烦恼魔,二者阴魔,三者死魔,四者自在天子魔。

    自在天子魔是四种魔中战斗力最强,也是最善变化,相当于修真界里的剑修,也是天生的战士。

    自在天波旬就属于最后一种魔,在天魔教所有的魔头里,武力值最高。

    此时以他为首围攻刚刚突破一层境界的泽令尊者胡一辉,竟一点也不甘示弱,变化出一千只手,每只手都握着一件不同的武器,洪水猛兽般奋勇向前。

    欲色天紧跟其后,与众多魔修相比,他算是长得颇有门面了,只浑身上下红彤彤一片,一身戎装比那大红花轿的新娘子还要来得喜庆,悬在半空像是乌云滚滚中涌出了一大片的火烧云,怎么看怎么诡异。

    他双掌一扬,无穷红沙涌出,铺天盖地直卷胡一辉而去。

    天地俱颤,刚才还无处不在“突突突”地冒火的破烟囱活火山仿佛接到了什么指令,同时偃旗息鼓,连丝丝冒烟的苗头都荡然一空。

第192章 突袭

    炽热的气流一下子在空中蒸腾殆尽,半秒钟光景,立马切换成锥心蚀骨的寒潮暗涌,伴随着几位魔头大能们夹裹着周身的煞气,顷刻间把此处冷冻成了极寒之地。

    胡一辉刚一接触欲色天的红沙,便觉得元神发昏,全身真元几乎要随风散去,周身如山岳压住,动弹不得。

    他暗暗吃惊,只得出尽全力运转真元,从身上缓缓冒出暖玉之烟似的气息,极力将真元渐渐聚拢,化成一堵散发着幽幽碧光的无形法墙。

    欲色天的红沙倏一接触法墙,立刻化为火光被炼化掉,扑簌簌地成了真正的沙子,被四周的罡风一吹,四散开来。

    与此同时,大梵天、湿婆同样不甘示弱,各自使出浑身解数,飞跃也上前进行激斗。

    大梵天长有四颗头、四张脸以及四只手臂,时时刻刻口中都念念有词。

    他的四张嘴发出四种不同的声音,却又都是凄凄怨怨的调子,好比四个历经沧桑,阅尽世态炎凉的不同年龄段的怨妇,见了谁都要来上一段凄苦的《窦娥冤》。

    他的每张嘴的嘴边都留着一绺白胡须,手虽多,却没有武器,一只手经年累月握着一支汤匙型的令牌,用来舀水都嫌它过于小家子气,一只手拿着一个水壶,一只手拿着一串念珠,咋一看,又像是要上前喋喋不休长篇大论一番的说客。

    他眼见欲色天的红沙落败,拿着汤匙令牌的那只手手腕一抖,令牌便脱手飞去,一条瀑布一样的奶白色白练从令牌中飞出,疯狂撞击着胡一辉打出的那堵法墙。

    湿婆三眼四臂,性别不详,是鬼灵之主。

    他与衣着华贵的其他诸位魔头相比,打扮就显得格格不入。

    湿婆的面貌威严英俊,肤色极浅,留着苦行者纷乱的蓝黑色长发,头顶戴一顶装饰着恒河与弯月宽边帽,脖颈上挂一串骷髅项链,上身半裸,下身围一条虎皮,缠一条手臂粗的眼镜蛇王,一只手持三叉戟,另一只手持弓箭。

    他见众魔修倾尽全力,不分敌我混战一起,怕乱战中被自己人伤了,没敢贸贸然近前,只远远地弯弓搭箭,“嗖嗖嗖”三箭齐发,擦着大梵天的耳际打在了法墙上面,发出一连窜让人牙酸的金属撞击响声。

    大梵天出离愤怒,扭头狠狠剜了湿婆一眼,湿婆理亏,只好一脸无辜地递给他一个“打得这么乱,我也不想”的眼神。

    胡一辉虽然一出手就炼化了欲色天的夺命红沙,但面对接下来几大魔头前赴后继的不断进攻,他一点也不敢怠慢,当下使出自身十二分的精气神,一方面避其锋芒,尽量不与对方硬碰硬地正面交锋,一方面则源源不断运用起平生所学,抵死力抗。

    他仙体刚刚修成,虽有四五百年的修行作为后盾,但与真正的仙人相比,无疑于一个刚刚学会蹒跚走路的娃娃,还没来得及融会贯通直立行走的真谛,就被赶鸭子上树似的逼着要他活蹦乱跳,健步如飞,那叫一个苦不堪言。

    更何况,他只是一时受了风夷老祖冥的点化迅速修成仙体,却还没有经历上苍降下的天劫,相当于走在钢丝上的行者,随时有可能被大天劫击中,堕落深渊,灰飞烟灭。

    嘶,想想都出一身冷汗。

    好在胡一辉不是徐若萍,从小就在妖魔鬼怪堆里被轩辕敬菲拿着棒子赶去历练,对敌经验丰富,临阵时无论遇到多么糟糕的情况,绝对不会被吓得阵脚大乱,反而越是在危急情况,越是能激发他的潜能,越是沉着冷静。

    酣斗间,天波旬瞅准他凝神掐诀应付欲色天滔滔不绝从汤匙倾倒出来的牛奶似的白练之际,一晃身,从胡一辉身后举着一副巨大的三叉戟兜头劈下。

    胡一辉听得脑后生风,避无可避,立即双手竖在胸前做诀,背后突然生出一道手持板斧的幻影,挥舞起来或刚猛非常,或灵巧敏捷,生生硬抗了这一道雷霆万钧之力。

    只听得“砰”一声巨响,虽然同是幻影所化的利刃之间的碰撞,产生的效果却比真实的刀剑碰撞还要肆意三分,只见无数火花如长龙一般在空中渐次爆开,灿若星霞,照得如墨的天幕惨白如昼。

    胡一辉顿觉气海猛灌进一道极其暴虐的气息,连接着五脏六腑也跟着翻江倒海起来,他的元神几欲呼啸而出。

    即便如此,他仍然不慌不忙,一招一式使得井井有条,对方虽然势众,却并没有占多大优势。

    再说姬周那边,她被因陀罗、毗湿奴死死缠住,也是斗了个天昏地暗,难分难解。

    因陀罗近墨者黑,和冥化一样,长得也是男人女相,头戴宝冠,身披璎珞,手持金刚杵,那金刚杵随着他口中念念有词,自上而下迸发出夺目的光芒,挥舞处引起阵阵雷电,噼里啪啦电闪雷鸣,一窝蜂呼啸着冲姬周而去。

    姬周乃涅槃之身,千百年来不知道挨了多少天劫天雷,对于雷电,自然驾轻就熟,分引避让十分游刃有余。

    毗湿奴穿着王者衣冠,肤色绀青,一头四手,佩戴宝石、圣线粗大的花环,四条手臂各持法螺贝、妙见神轮、伽陀神锤、宝剑四件武器。

    他的身体十分诡异,时而幻化成人形万千,时而幻化成一条千头蛇,盘亘在云端,时不时竖起脑袋吐出千百条哈喇直流的血红色信子。

    还没开打,就让你气势上先矮三分。

    不过姬周心里面明镜似的,这家伙并非有实力的魔头,全身上下所有法宝凑在一起,也不过是一堆用来唬一唬人的把戏。

    恶打的大能都招呼胡一辉去了,姬周这边反而略略占了一点上风,但毕竟只是略略而已,想要前去给胡一辉解围,恐怕是没什么希望。

    徐若萍这边也不好过,她没能上前帮忙,又担心胡一辉的安危,只能灌注真元开了天眼,透过厚重的云幕,远远地望见胡一辉被四大魔头围攻,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胃里像坠了块铅,沉甸甸的难受。

    就在她和大家一行唉声叹气地干着急之时,危险也悄悄靠近。

    那只自开打就遁了形迹的魔头鲁托罗,正不声不响地慢慢靠近,一双贪婪的眸子闪着嗜血如命的蓝光,螳螂捕蝉般准备对她来个出其不意的突袭,想一口把这位转世的天仙的肉身吞下去。

    可惜,黄雀在后。

    危机暗涌,嗜血的气息越来越浓。

    徐若萍再迟钝,也是位五官六感比常人敏感百倍的人,虽然百分之九十九的心思在关注胡一辉的打斗,但剩下的百分之一的心思却也能隐约觉得不对劲,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听得一个声音在耳边猛喝:“快趴下!”

    想都没想,本能地一矮身,只觉头顶一股劲风扑过,“当”的一下巨响,徐若萍的耳鼓膜几乎要撕裂开来,一股浓浓的黑气激射而出,自她的天灵盖一直贯穿到她的脚板底,瞬间充斥全身,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的五官六感被搞成一锅粥,模模糊糊地感觉到自己被某种柔软的掌风托了托,以免来个亲吻大地,后来被徐宏博一声惊呼撕破夜空,然后就是被君无尚等一众反应过来的人们七手八脚地拖入了风夷老祖草草结的法阵中,最后彻底晕了过去。

    人虽晕低,可意识在脑海里还是清醒的,徐若萍不禁在心里自嘲地揶揄自己:“这下好了,一到关键时刻就晕菜,你啊你,比废柴还要废柴。”

    直到此时,她还不明白自己已经深中魔毒。

    她的识海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乱撞,企图冲将出去了解外面的情况。

    她心心念念地一直想:虽然帮不上忙,总归看着也是好的。

    无奈自己怎么竭尽全力,就是被某些强有力的东西死死禁锢在脑海里头,对外界一无感知。

    外面可就热闹了!

    原来刚才徐若萍由于担心胡一辉的安危,仗着自己现在的修为尚可,便灌注全身真元于天眼之上,目力极佳,遁着天上的打斗来回走动,一味只顾抬头向天仰望,被偷袭时一只脚踩在风夷老祖结的法阵外面,半个身子完全暴露在敌人面前而不自知。

    鲁托罗长相极其丑陋,尖尖的狐狸一样的脸庞突兀出来,眼耳口鼻努力地挤在一块才勉勉强强放得下那长长的大嘴巴,猫腰弓背,一排脊骨**裸露在外面,没有皮肤包裹,年深日久的洗礼,已经石化成一把锋利的剑刃。

    他一直隐身躲在暗处,企图寻找最佳下手机会,好不容易等到二缺徐若萍同学半个身子伸了出来,二话不说,马上甩出他的独门武器——铁链铜球,笔直朝徐若萍飞去,与此同时,一掌拍出一道魔气。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剑光大炽,一把由自身元神汇聚成出锋利刃的佩剑,撞在铜球上,发出一声苍龙出海的咆哮,剑光到处,鬼神惊惧。

    那是旁边一个默默无闻的修罗战士突然举剑还击,同时出声警告当事人。

    当然,这修罗战士不是别人,正是消失已久的蒙海芒所幻化。

第193章 蒙海芒迎战鲁托罗

    那日蒙海芒与天波旬缠斗,旨在拖住对方,无心恋战,当他费尽心机甩掉天波旬时,再四处寻觅,竟不能找到姬周他们半点形迹,更加让他迷惑的是,与姬周的神识沟通竟然断了,无奈之下,只好隐去周身气息,化身成为冥化手下一只低级的修罗战士,混在队伍里,一路跟踪来到这里。

    蒙海芒本不惯于使剑,旁边有只被殃及池鱼的死去的战士修罗丢弃的剑,他眼见徐若萍身陷险境,也不容自己多想,强行灌注元神,按照地上弃剑的形态,幻化出一把元神剑,及时挡住了鲁托罗铜球的袭击。

    还真瞎猫撞着死耗子,十八般武器,元神剑正是海托罗铜球的克星,因为海托罗的铜球能吸附实质武器,就像磁铁吸铁一样。

    鲁托罗先是微微一怔,惊讶于眼前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修罗战士竟然敢抢自己到嘴的美食,及至看到蒙海芒现身,才反应过来,侧头冷笑剜了蒙海芒一眼,扯着他那破铜锣般的大嗓门怒道:“好大的胆子,哪来的毛头小子,竟然不怕死。”

    鲁托罗战斗实力不容小觑,称斤算两,按理应该排在这些几个魔修大能之首,无奈他长得实在是太对不起观众,再怎么努力表现,也不能叫冥化欢心,兜兜转转都只能当个小跟班,干些打杂的体力活,上阵杀敌捞功劳这些美差事,决计轮不到他头上。

    所以说,无论人界仙界还是地府,相貌的好丑受到的差别对待是一样的。

    仙佛魔妖,很多大能首先都是给自己修炼一副美美的皮囊,法力越高级别越高,就越是年轻貌美,而那些呈现五衰之相的,要么就是寿元已到,要么是修为不够,剩下一小簇的,是神经病。

    鲁托罗就是这样一个神经病。

    在魔界,他的修为不算最高,但也是顶尖大能,在每个魔头都或多或少地花心思在精心打理自己的皮囊时,鲁托罗却一味追求自在惬意,任由自己修炼的皮囊自由发展,不加修饰,久而久之,也就修出一副丑陋不堪的人形皮囊。

    他偷袭徐若萍的时候,被蒙海芒及时出手,用元神御剑挡住他铜球的袭击,顺带用掌风把徐若萍身子轻轻一托,侧身扭头对几个傻愣一样站在原地的人喊:“快把她扶入阵中调息,若萍被魔气侵体,内府紊乱,要立即运功调息。”

    徐宏博、君无尚和苏巧方才醒觉,纷纷上前扯胳膊的扯胳膊,拉大腿的拉大腿,狼狈不堪地把徐若萍拽入阵中。

    场面一度混乱不堪,徐宏博气不打自一处来,又和苏巧杠上了。

    他阴沉着脸,絮絮叨叨老妈子一样埋怨道:“苏巧不是我说你,帮不上忙就算了,怂恿我姐看什么看,现在倒好,看出危险来了,若不是有蒙海芒在,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呢。”

    苏巧不服气,立马反唇相讥:“拉屎不出赖茅坑,当时谁没少嚷嚷“一辉哥在哪里啊,快给我看看”来着。”

    就这样,他俩你一言我一语又拉开了火山撞地球的序幕。

    君无尚仿佛耳边飞来了数以亿计的小蜜蜂,嗡嗡作响,又仿佛成了身处茫茫大海里的一叶扁舟,孤立无助之际,某些家伙还电闪雷鸣般雪中送冰,就差没有落下瓢泼大雨。

    实在忍无可忍,君无尚卯足了劲,突然间来了一声震颤山河的大吼:“有完没完啊你们,现在把人弄醒才是关键。多大的人了,一天到晚吵个不停,害不害臊啊你们。”

    吼完这一力拔山河气盖世的一句,君无尚才意识到自己身份卑微,登时成了一只扎满了针眼的气球,咝咝咝地不断冒气。

    他平时胆小怕事,经常端一副服服帖帖的态度处事,一路上面对着徐宏博和苏巧的剑拔弩张,都只有远离池子,不做那鱼的份。

    胡一辉与姬周与冥化手下的魔将激斗,君无尚也很想上前帮忙,无奈现在身受重伤,一路上疲于奔命,没来得及静修疗养,修为损失十分之**,对付几个小喽啰尚算可以,要迎战天波旬等一众魔修,实在是有心无力。

    徐宏博和苏巧仿佛两只斗红了眼的大公鸡,却不约而同地禁了声,两道怒气冲冲的目光盯了过来,却没有说话——理太亏了。

    君无尚硬着头皮准备了要挨上一顿狂风暴雨般的嘴碎,等了半天也没个人吱声,拿眼角斜瞟了一下徐宏博,见他怂怏怏地坐在地上,直直地盯着躺在一旁的一动不动的徐若萍,无言以对。

    一时间好不尴尬。

    还好苏巧及时开了口:“我们得想想办法,看怎么样才能弄醒你姐。”

    徐宏博没好气地丢出一句:“你没有听见吗?我姐受魔气侵体,要立即运功调息。”

    关键时刻,谁也没有想到旁边还有一个风夷老祖冥敬熙,以他的能耐,隔空输送几道真气过来,一下就能把徐若萍弄醒,这种事情于他而言,简直是小菜一碟。

    但,从头到尾,风夷老祖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一直在闭目养神,自行修复受伤的法身。

    蒙海芒在丢下那一句话后,就迎上了暴怒而至的鲁托罗,已经无暇顾及这里。

    他右手紧紧握住元神剑,剑尖划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精纯的元神灌入剑中,使得一把极其普通的元神剑成了一把厚重如山、睥睨无当的神剑,剑锋处渗出一层厚厚的寒霜,未及近前,就已经感受到它发出的咄咄逼人的剑气。

    鲁托罗倒吸一口冷气,经过刚才长时间的观察,深思熟虑之下才想过一把浑水摸鱼的营生,没料到徐若萍身旁还隐藏了这么个法力无边的大能。

    过惯了打杂的生活,现在一下子遇上了旗鼓相当的敌手,鲁托罗还真就一下子没能适应过来。

    他用铜铃般血色的双眸,上上下下打量了蒙海芒一番后,竟然被对方周身的煞气所镇,抛下了开头那句叫嚣似的开场白后居然再没有下文。

    蒙海芒最是看不惯对方这种偷偷摸摸搞偷袭的把戏,在他的心目中,只有光明正大的打斗才是王者之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倘若自己打输了,就算被对方抽筋剥皮,他也毫无怨言。

    可鲁托罗这种实力能独当一面的魔修大能,却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觊觎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病残,实在是卑鄙贱格下流无耻之极。

    最让人痛心疾首的是,自己还要成为他的对手,真是杀了他都嫌脏了自己的手。

    “呸,”蒙海芒在地上啐了一口,冷森森地说,“好不要脸的下作魔头,吃我一剑!”

    话音没落,蒙海芒手上的元神之剑意随形动,排山倒海般形成了漫天剑雨,他的身形极快,光速般围着鲁托罗旋转,团团把他困在一个圈子内,密不透风的剑雨罩顶落下,使得挥舞着铁链铜球的鲁托罗一时间分身乏术,应接不暇。

    好个鲁托罗,真不愧是实力名列前茅的魔修。

    一开始由于摸不清对方来龙去脉,被蒙海芒压着打得找不着北,可慢慢地,他开始恢复过来,一双铜球舞得虎虎生风,堪堪挡住了罩顶的剑雨。

    与此同时,他暗运真元,片刻后,浓烈的黑色魔气仿佛千千万万条毒蛇猛兽,喷薄而出,盘旋在他四周,顷刻间把漫天的剑雨吞噬得一干二净。

    那黑气非同一般,神挡杀神,佛挡**,摧枯拉朽般吞噬着周遭的一切,排山倒海一样直卷蒙海芒而至。

    蒙海芒被迫闪电式向后撤退了数十丈远,那厚重的黑气中传来了鲁托罗闷雷似的大笑:“哈哈哈,上古异兽,今天被我遇上,可以给我打一顿打牙祭了。”

    蒙海芒冷哼一声:“好大的口气,就怕你消化不良。”

    他把手上的元神剑往空中一扔,双手合十,气沉丹田,“哇”一声龙吟式的叫唤,混沌之火从他口中飞泻而出,卷上那黑卒卒的魔气,不休不眠地与鲁托罗缠斗在一起。

    姬周激斗中仓促间瞥见了蒙海芒,心下狂喜,隔着老远就把神识传了过来:“你丫死去了哪里了,这么久才出现,愁死我啦。”

    蒙海芒:“闭嘴吧!”

    高手过招,最忌分心走神,就这么两句话的瞬间,二人差点被对方逮了个破绽——唉,这鸟人哪。

    姬周和蒙海芒这边不分上下,胡一辉那里却是险象环生。

    他的法力被逼到了极致,一次又一次用足了十二分的努力,击退对方此起彼伏的进攻,每一次都险过剃头。

    徐若萍倘若此时不晕的话,估计现在也要被吓晕过去,总而言之,这晕菜的头衔,非她莫属——修为上的提高,促进视力的提升,除了有助于她平时能更好视物之外,就是比谁都能清晰地观看到胡一辉打斗的每一个环节,以她那颗脆弱得如同泥捏的小心脏,哪能受得了这一次又一次窒息般的打斗刺激。

第194章 临阵倒戈

    天波旬、欲色天、大梵天以及湿婆几位魔修也好不到哪里,他们几个的武力值,不说在天魔教,就算在崇陵魔海,也是魔修中的翘楚,有头有脸的“人物”,合力围攻一个刚修成仙体的泽令尊者,说出去本就不是什么体面的事,可眼下却见对方每次都能险中求胜,法力就像一根吸足了水分的竹笋,噌噌噌地往上涨。

    没有人知道,胡一辉身体里头有种源自亘古的法力,正一点一点在激斗中被唤醒。

    四大魔修却也不是盏省油的灯,虽然不明所以,但是胡一辉每次遭逢一次非致命的重创,法力就又提升一层的这一点,大家算是心照不宣地看出来了。

    当下相互打了个眼色,不动声色一同跳出了战斗圈外,四魔修各自用神识交流,决计倾尽全力给他来个致命的重创,一招打得他元神迸裂,魂飞魄散。

    胡一辉深知对方有诈,却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行动,深知自乱阵脚最不可取,只好悬在一旁凝神掐诀,调息内府,静等对方的异动。

    几个魔头无声的交头接耳后,天波旬露出一个森森然的笑意,连着那眼角眉梢,像春日里平湖上的一点涟漪,一圈一圈地荡漾开来,把刚才焦躁不安的阴霾一扫而光。

    胡一辉眸光一沉,不由得心念一动,一股寒意自下而上直窜心头。

    下一刻,四大魔修一字排开,悬在氤氲浓云的空中,仿佛一队北上的雏雁,以天波旬为首,四魔修动作一致地双掌合十,同时运气,周遭浓云受了影响,迅速翻滚搅动,只片刻功夫,那翻动的密云就成了一条一条巨大的龙卷,暗合着睥睨无双的煞气,朝四面八方狂奔而去,诡异的是,却不袭击胡一辉。

    胡一辉狐疑地用眼角的余光往远处扫了一眼,同时暗暗运转周身真元准备抵挡之时,那些个声势浩大的龙卷风却避他而过,好生奇怪。

    可还没等他奇怪完,一股强大得如泰山压顶的气息铺天盖地碾压过来,天波旬双掌一翻,大吼一声,向外推出了一记“猛虎掏心”,与此同时,身后一字排开的另三位魔修也各自推出双掌,打在对方后背上,层层叠加,这一记普普通通的“猛虎掏心”随即蕴含了巨大能量,以一种“八荒**,唯我独尊”的气势,倨傲无比、排山倒海地横劈过来。

    胡一辉还没有接招,就被对方凶狠的气压搅动得内府与识海混乱不堪,仿似身处狂风骤雨下的千尺浪尖上,直上直下地反复滚动,他死死地将一声闷哼吞了回去,口中血腥味从喉咙直上,又被强行压下。

    他不想硬碰硬,打算使个瞬移术躲过去,心念刚一动,那些围绕在身侧的如鬼魅般的龙卷风好像一下子有了意识,突然一同张开大嘴,死死咬住他散落四周护身的真元,使得他仿佛深陷泥潭,空有一股蛮力而无用武之地。

    没办法,胡一辉只得端得不动如山,猎猎作响的袖袍成了一面迎风展开的幡,两手掌朝下,往虚空中一抓,调动全身的真元于掌中,准备硬碰硬接了天波旬的这一掌。

    忽然,一条龙卷似乎是不经意咬开了胡一辉腰间一条飘出来的绸带,一把巴掌大闪着森森寒意的令旗飘飘然掉了出来。

    那令旗发出灼灼其华的冷光,竟随着胡一辉的掌风飞了出去,越变越大,最后差不多长成了一面战旗,迎着凛冽的强风,“”轮番鼓动出红黄蓝绿青五种颜色。

    底下一直在悠然自得、心无旁骛观战的冥化这时坐不住了,他的脸色由青转绿,再由绿转蓝,倏地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寒霜,呼吸随着惊惧得上下起伏的胸口沉重起来。

    一把熟悉又苍老的声音低低地在胡一辉耳边响起:“小子,本尊教你的咒语都被狗叼了吗,还不快快驱动五令旗!”

    一直看似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风夷老祖冥敬熙终于发言,他用神识跟胡一辉单独交流,本来应该是和蔼可亲的一席话,从他嘴巴里说出来立时就变了味,给人一种不咸不淡的呵护。

    五令旗一出,那记改天换日般汹涌而至的“猛虎掏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掣肘住了一样,暴虐的周天煞气凝滞在了半空,像一个瑟瑟发抖跪拜在威仪万千的帝皇面前的侍女一样,裹足不前。

    天波旬几个一见五令旗,个个脸上显现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胡一辉一经提醒,连忙双手掐诀,口中迅速念叨:“五甲五丁之神,霹雳大将,雨伯大将,火光大将,吼风大将,混海大将,各领神兵百万垓,助吾法力,吾上按天罡,下察地理,足踏夔龙,托住六天之宫,统摄六天神君。急急如律令摄。”

    五令旗感受到了召唤,旗幡上放射出极具穿透力的光芒,犹如亿万宝剑一起集合,纵横四海般把所有龙卷砍瓜切菜一样荡涤一空。

    所有的魔修不约而同停止了战斗,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风夷老祖那把亘古不变的铁片划在金属上的嘶哑声洪钟一样响彻云霄:“好大胆的奴才,还不快快把本尊的逆儿拿下。”

    天波旬又是第一个响应号召,率先开了个头,双膝一软,闪身来到风夷老祖打坐的地方,跪倒在地,一边以头叩地一边大呼:“风夷老祖寿与天齐。”

    后面的魔修训练有素,纷纷效法,一时间,震天动地的高呼声透过厚厚的云幕传出去好远好远,仿佛刚才竭尽全力围殴胡一辉的事情只是在玩过家家。

    临阵倒戈,乃是魔修们的家常便饭,在他们面前,什么伦理纲常之类的,简直就是放屁,毫无道义章法可言,谁最强大谁就是老大。

    怪不得几百年后的某位伟人都慨叹:“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对于某类人,天上地下,莫不如此。

    后世某类人为了遮掩自己这种龌龊的行为,还冠冕堂皇地给自己扯了一条遮羞布,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

    胡一辉整个还处在防守的状态,已经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半天合拢不上,一条葛根一样悬在了半空,双手还继续保持着推掌出去的姿势,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否要继续下去。

    冥化可谓是识时务者之典范,眼见大势已去,一把收起那把缀满宝石的折扇,阴鸷的目光远远地扫了风夷老祖一下,心道:“姜果然还是老的辣,被这老家伙留了一手,身上居然还藏有上古法器。看来今天一战,胜负已定,还是保命要紧。”

    当机立断,马上脚底下抹油,化作一股黑烟溜之大吉。

    鲁托罗想逞英雄,抬脚便追,被旁边的湿婆一把拽住,目光斜扫了一下风夷老祖的脸,又飞快撤了回来,低低地在他耳边道:“不急,且听尊主的安排。”

    察言观色、溜须拍马的技能,是魔修们必备的生存技巧。

    鲁托罗当下会意——要是有心想拿下冥化,风夷老祖早就已经把他抽筋剥皮了,那还会容他逍遥自在地活到现在。

    果然,风夷老祖只是呆呆地望着冥化逃跑的方向,半晌没有言语。

    冥化欺师灭祖,囚父篡位,这事搁在哪个朝代,都是一等一必须杀头的大罪。

    可是这位一向以喜怒无常著称的风夷老祖却没有这么做,并不是因为冥化是他独子的缘故。

    每每见到儿子冥化,风夷老祖都情不自禁想起她母亲那张清秀绝俗、娇美出尘的脸。

    俩人相爱,却因一个堕入魔道一个一直以修仙为终极目标而分道扬镳,好几次,午夜梦回之时,风夷老祖都有一种放弃自己的追求,转而跟对方一道修仙,重新开始的想法。

    但,每每一想起上天界里头条条框框的束缚,风夷老祖身上就仿佛长了亿万只虱子,时时刻刻叮咬自己,一分一秒也不能忍受,只好望而却步。

    他只能暗暗地责怪命运,跟自己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让自己爱上一个不应该爱的女人。

    “唉,她现在过得怎样,估计也成了一位手握重权,呼风唤雨的大能了吧?”

    风夷老祖冥敬熙忍不住在心里面默默地想到。

    有那么一瞬间,众人仿佛从他深井般漆黑的眸子里,感受到老人家苍凉的疲惫,无奈的心酸。

    正当大家沉浸在一片无来由的哀伤当中的时候,风夷老祖弹指打出了一道真气,笔直没入了徐若萍的太阳穴中,随后毫无征兆地换了一张暴跳如雷的老脸,指着一众魔修的鼻子大骂:“废柴,饭桶,本尊闭关的这些年里,你们这班狗奴才都随那逆子干了些什么好事,一出来就乌烟瘴气的让人难受。”

    徐若萍仿佛被一道晨曦中清凉的甘露浇灌,醒来后揉了揉眉心,还没有来得及消化眼前的情景,就见到风夷老祖对着众魔修指天笃地破口大骂,而且骂得毫无道理,破绽百出,好像只是为了骂人而骂人而已。

第195章 十殿阎王

    风夷老祖明明是遭了自己儿子暗算而被逼幽闭了好几百年,而他却欲盖弥彰地说成了自己要闭关;众魔修合力围攻胡一辉等人的命令,明明就是冥化下的,谁能不听呢,而他偏偏避重就轻,说得好像是众魔修把他儿子教唆坏了似的。

    最后连徐宏博这个最会指桑骂槐、逃避责任的人都听不下去,仰面朝天暗暗翻了一个白眼,无奈地在心里喊道:“冥敬熙真是个奇葩呀,明明是自己纵子行凶,却又在这里一推二五六;明明一把令旗就能搞定的事情,却又非要捂着不用,硬是把姐夫推出去展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唉,老天爷呀老天爷,你让我们遇上谁不好,非要遇上他,还让人活不啊。”

    徐宏博的心里话直戳戳道出了大家的心声,却都迫于风夷老祖的淫威,没有人敢捅破这层再明白不过的窗户纸。

    徐若萍担心胡一辉的安危,直接把泼妇一样的风夷老祖当成一坨空气,目光四下里焦急地搜索着胡一辉的身影,忽觉肩膀一凉,扭头一看,胡一辉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白如金纸的脸上沾了几滴将落未落的汗珠,对她露出一个春天般温暖的微笑。

    两个人心领神会,远远地避开正在进行上蹿下跳骂大街的风夷老祖,寻了处僻静的角落,掐诀凝神,调息内府。

    苏巧同样一身疲态,用心打扮的发髻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散了,得片刻的闲暇,忙从怀中取出一条天蚕丝编织的丝带,草草地把头发盘了起来。

    徐宏博飞快地扫了她一眼,嗤笑一声,摇摇头,始终与她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缓缓踱步朝胡一辉那边走去。

    姬周与蒙海芒相互对望一眼,用神识传音交流,彼此交代近况。

    君无尚最老实,始终站在风夷老祖旁边,一脸憨厚地接受他唾沫星子的洗礼,尽管风夷老祖说出来的事情与他风牛马不相及。

    风夷老祖被幽闭了几百年,期间仅一只低阶的三尸魔伴随左右,那漫漫长的日子里究竟有多么的孤独寂寥,谁也没法体会。

    他仿佛要把积攒了好几百年的训话补足回来似的,当面打别人脸的事情做起来十分地驾轻就熟,从好几百年前各魔修刚入门时犯的鸡毛蒜皮小错说起,一路骂到现如今随冥化的举旗造反,把众魔修挨个逐一前前后后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狠狠地唰了一遍,也不知道他的唾沫星子是什么成分,明明现在空气里干燥得没有一丝水分,而他却还能如滔滔之水,绵延不绝。

    在场挨训的众魔头都非常一致的做派,低头跪地,努力装出一副被耳提面命后乖乖接受的样子;而徐若萍那边则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无论他说什么,都当耳旁风,关键是不要作死出声就行了。

    不过还别说,真就有要作死的。

    姬周本来对风夷老祖斥责一众魔修的行径十分地喜闻乐见,但鸟人实在是禁不住对方如此长篇大论,至死方休的骂人作风。

    于是她轻走两步上前,苦口婆心地劝道:“风夷老祖您老人家教训下属,我等本不便多嘴,眼下九幽之地历经几场大战,大局混乱不堪,您老人家是否先把重心转移一下,至于几位下属的失职之处,可行日后从长计议。”

    姬周此间说话的语气神态,已经是她平生最为大家闺秀的一次了,无奈遇着了个食古不化的风夷老祖冥敬熙。

    冥敬熙当下脸色一沉,额头正中一道深深的皱纹微微展开,漫天乱舞的唾沫星子戛然而止,似笑非笑地扫了姬周一眼,负手而立,道:“你这鸟人还真是狗咬耗子,你自身都泥菩萨过江,还有空闲管起本尊来,可笑之极,可笑之极。”

    说完,大步流星向前方走去。

    姬周思前想后才凑出了这么几句礼貌的人话,不料一下被对方呛了个倒仰,心里仿佛塞了团棉絮,堵得发毛,当下便原形毕露,追在风夷老祖身后,不管不顾地大声问道:“什么是泥菩萨过江?你这话到底几个意思,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

    众人吓得一下子屏住呼吸,仿佛看到下一刻,平地里突然闪出一道天雷,对着姬周兜头劈下。

    也不知风夷老祖是否已经把愤怒宣泄光了还是怎么着,面对姬周这句咄咄逼人的质问,竟没有发怒,不慌不忙停下脚步,左右拨弄一下衣摆,道:“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九幽之地连着地府,这里经历了几场翻天覆地的大战,地府那里怎么都没有个管事的出来看一下?”

    话音刚落,远处乌云骤起,雷声隆隆,几道白炽也似的闪电划过,刚刚平静了一瞬的气压又开始沉闷压抑起来。

    风夷老祖漠然地往那边扫了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呶,刚说曹操,曹操就到。这帮龟孙子真会挑时候,本尊与他们不甚对付,后会有期了。”

    言罢,风夷老祖自己都觉得一阵心酸,在心里面默默地想到:试问浩瀚宇宙,渺渺六界,谁又能和自己很对付呢?

    念毕,连谱都不想摆了,白光一闪,凭空消失。

    这番上宾式的待遇,姬周反而有点受宠若惊,她本来已经准备好引雷,谁知道警惕了半天,对方连屁都没放一个,她默默抬头,随着风夷老的目光望向远处,再一回头时,风夷老祖已经不见了。

    王都不在,一众魔修招呼也不打,顿作鸟兽散,刚刚打得翻天覆地的战场,在瞬息之间敌人便消失殆尽,君无尚等很是吃惊,仿似做梦一般。

    姬周恐防有变,马上纵身回到胡一辉身边,一行人目不转睛地望着远处。

    一声巨响,混杂着烈烈风声、厉鬼饮泣声,马嘶声、野兽咆哮声、洪水奔腾声……灌耳而来,天地震颤。

    十殿阎王在一大群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勾魂判官以及鬼差的簇拥下从天而降,在齐整的列队中款款而出,为首的秦广王体形魁梧壮实,身材高大,威风凛凛,双目不怒而威,远远地向着胡一辉招呼道:“泽令尊者大驾光临我地府,使我处蓬荜生辉,实乃是地府的荣幸。”

    说完,微微一顿,音量稍微提高了些,道:“但不知我地府哪里生隙,又再劳驾您亲自驾临?”

    十殿阎王的穿戴略有雷同,一水的都戴着大帽子,那帽子前后垂帘,前黑后白,气势磅礴,中间一颗璀璨的红宝石,两旁是蔚蓝色的波浪形海洋,海洋上面是褐色大地,大地上密林碧郁葱翠,整个配搭得有板有眼,把人间的山河大地活灵活现地呈现在了一顶帽子上。

    身上所穿朝服绘的是六道轮回图,六道众人凡此种种,或喜或悲、或善或恶,色彩乍现,匆匆一瞥中,会出现里面的生灵仿似活动着的错觉。

    徐若萍和胡一辉心口一滞,原地呆立半晌,竟不知道如何作答。

    姬周大步流星上前,在胡一辉耳旁低低地解释道:“他乃秦广王,主掌的是人间寿夭,生死册籍,接引超生,统管幽冥吉凶。咱们此行的目的,怕是瞒不住了。”

    言下之意,即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说不定事情还好办些。

    胡一辉之前因为黛月的事情曾经闯过地府,但是却没有跟十殿阎王打过照面,几百年来,冥国与地府之间的往来都是胡青凌在打理,所以双方并不相熟。

    徐宏博、君无尚以及苏巧则被十殿阎王出场的气势压住,懵在那里。

    胡一辉定了定神,目光一凝,抬手抱拳还礼,不卑不亢道:“秦广王海涵,本尊有私事而至,叨扰了各位,实在过意不去。”

    他目光凛凛,态度自若,把遇大事处变不惊的威严发挥得淋漓尽致,教人不得不佩服其胆量和勇气。

    徐若萍望着胡一辉俊朗的侧面,心神一荡,暗暗地想:想不到这家伙装模作样起来颇有一番造诣,将来有他作伴侣,要是将来外公硬要我当什么栖仙国国主的话,倒是可以把大部分的政事交给他去处理,省去我不少麻烦,呵呵。

    正暗自欢喜,忽又想起了什么,脸上飞起一片嫣红,微微垂下眼睑,嘴角荡起一丝笑意。

    胡一辉当然没有看到这些,此次地府一行,他的本意是想要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偷走轩辕敬菲的魂魄。

    谁料到被徐宏博这家伙一搅合,半路不但杀出个程咬金-冥化,还牵引出一个惊天阴谋,天魔教大掌教风夷老祖的儿子囚禁老子,鬼使神差地被自己一班人撞上,接下来被迫接受风夷老祖的提点,与徐若萍的修为同时上升了一个层次,但却险象环生地参与了几场大战,把地府搞得乌烟瘴气,一团乱麻。

    如今作为地府的代表,主事的十殿阎王全部出来主持大局,非但没有半点责备的意思,一言一行还十分地礼遇有加,胡一辉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只得与对方你来我往地寒暄一番。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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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她,学艺不精却又爱打抱不平;他,道行高深却高冷桀骜······ 今世,男主:“卧槽,学了这么久竟然还处在筑基阶段!”女主厚着脸皮:“其实我是个天才,只是天妒英才······” 大家快来围观,女主如何搞笑修仙,爆笑打怪;而男主,如何被气成只葫芦······ 求推荐,求收藏,谢谢!(欢迎加入莲影儿小说交流群:1087176904)无妄尘缘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无妄尘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无妄尘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