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10章 长夜战争(一)
西元2957年2月,南极洲奥茨海岸,一艘从奥克兰群岛驶来的偷渡船缓缓再临时码头靠岸。
这些年来,奥茨海岸的码头,已经接纳了无数从世界岛流亡而来的难民。
可这次比较特殊,西斯托本人冒着暴风雪,亲自抵达这座修在海冰面上的临时码头等候。
船只停稳后,下来了一对男女,身后海跟了几十个人。
为首的那名衣着考究的大汉,显然知道是谁来迎接,于是打了个招呼,然后指了指自己:
“你好,西斯托先生!我就是先前联系您的图雅达克。”
西斯托礼貌的点了点头。
然后大汉又指了指身边的女孩:
“她是斯莉马茜安。”
本来站在西斯托面前的女孩,下意识的往大汉背后躲了一下,显得有些内向。
西斯托有些意外,还是仔细打量了下这个身材高挑,但显得有些消瘦的年轻女孩:
“图雅达克,之前你没有说过会带别人来。斯莉马茜安?妳是茜妮娅?拉特的公主?”
那名女孩没有回答,只是又往大汉的身后躲了下。
还是那名大汉帮她做了回答:
“是的,我怕通讯被人截取,所以没敢在通讯器里言明,毕竟她的存在一旦被公开,可能为南极带来灾难。”
西斯托摇了摇头:
“没关系的,南极本来就是灾厄之地,没有比最差更差的局面了。”
西斯托转头又看向斯莉玛茜安:
“你不用害怕,你出生时,我还抱过你,时间过的真快,你那么快就长成大人了。”
这时,西斯托又回想起了二十三年前的那天,他抱着襁褓中的茜妮雅小公主,躲过了联邦军的搜查,才使这位拉特公主逃过一劫。
但这件事情也为西斯托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如果他不是蒙托亚的儿子,或许当时就死在斯德哥尔摩了。但事后,西斯托对此事也不再对他人提及,主要是不想帮当时为自己摆平一切的父亲蒙托亚.罗德里戈惹出什么麻烦。
拉特公主并不理解西斯托在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西斯托当年对自己的救命之恩。
当然,图雅达克也只把西斯托的话,当做对斯莉玛茜安的一种调侃,没有在意。
图雅达克剑斯莉玛茜安还是内向的没有答话,就主动接过了话头:
“当然,这次也不会让南极白白承担这个风险,她也给你带来了一个礼物,你应该认得这是什么!”
西斯托把目光下移到了斯莉玛茜安的手上,那个盒子西斯托真的见过!被财阀世界称为罪恶之源的拉斯科特的盒子!
西斯托这时候脸上才出现了点表情:
“图雅达克.尼古拉斯先生,这对我们南极来说,才是真正的灾厄,不过我喜欢!风险越大,能够带来的机遇越大!”
对于西斯托德称呼,图雅达克点了点头,但马上又摇了摇头:
“尼古拉斯这个姓氏,我已经不用了,就如您也不希望在名字后面被加上罗德里戈后缀一样。”
西斯托对面前的图雅达克第一印象非常的不错。
同样作为出生在财阀嫡系家庭的贵族,图雅达克也非常能够理解西斯托的抉择,有着接近的背景与相同的处境,使得二人一见如故。
在莎儿茵.沐之后,图雅达克成为了西斯托唯一的朋友。
虽然他们的年龄相差接近二十岁。
在图雅达克到来之前,遭遇无数失败的自由先驱者阵线,人们甚至对领袖西斯托的领袖能力产生了怀疑。
在那天之后,西斯托的谋略与图雅达克的武勇,结合到了一起。
……
西斯托说:
“我要组建军队!”
第一名自由军战士就是图雅达克。
在图雅达克的操练下,自由军中先后涌现出了很多优秀的人才:亚尔斯兰、罗伯特、库姆德等等,都是在那个时候提拔起来,包括斯莉马茜安,也从一个内向的小女孩成长为一个坚毅的女战士。
......
西斯托说:
“我要建立国家!”
不光是商人瓦拉特.赛宾斯、尼克.汤姆森这些传统反对派试图制止,诸如拉丘娜、鲁宾斯基这些一直跟随西斯托一路走来的战友,也有反对的声音,甚至于西斯托曾经最亲密的战友,约格.亚当斯也不赞成。
在南极临时政府2963年2月会议上,代理国务卿约格.亚当斯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如果把立国的时间拖至2970年以后,南极的人口、经济、军事等诸多方面力量会有更大幅度的提升。应对财阀们的进攻也更有把握一些。”
此时的约格.亚当斯已经成为了自由党内,西斯托最大的反对派,他的说法也是当时绝大多数自由党人的看法。
西斯托对于这位昔日的战友已经一让再让了,约格.亚当斯想要民主,西斯托就暂时放弃自己的主张,将自由先驱者阵线改组成了自由党,因为西斯托为了建国大业,一切着眼于大局。
而在军事问题上,西斯托并不打算继续民主下去了,对于约格.亚当斯的说法予以坚决驳斥:
“你们总认为这场战争晚打比早打好,这是逃避的心理在作祟,与财阀的战争总是要打的,躲是躲不过去的!”
这段话听的在场众所有人面红耳赤,西斯托说的很准,很多自由党人不希望急着立国,也就是害怕一旦立国后,财阀军队立刻就会打过来。
见会场内不再有人作声,西斯托又说了下去:
“你们总认为我们没有做好战争的准备,可敌人同样没做好准备。自拉特被瓜分后,财阀之间的矛盾至今还未彻底平息。不然他们早就打过来了!
“如果我们确定在明年建国,即便从现在开始准备,也有一年多的备战时间。虽然在你们看来,我们准备战争的时间不够充分,但比起财阀来我们准备的时间更多!
“即便此刻财阀们就得知我们要建国的消息,即便他们同样也有一年的时间,因为各大财阀之间的制约,敌人也不可能立刻就着手准备战争。
“财阀们先要协调它们之间的矛盾,分配好未来的利益,才能各自开始备战。可以预见一年后的战争,财阀们会更加仓促。所以比起备战,优势在我!
“这些年我们四处活动,对财阀的人口、经济都造成了严重的破坏,我们的自由阵线所制造的麻烦,很快就会取代财阀们相互之间的敌对,成为财阀世界的主要矛盾,待到他们主动联合起来对付我们,即使我们准备的再充分,又怎可能是十一家团结一致财阀们的对手?
“我们只有逼迫他们在仓促间与我们一战,然后打败他们,迫使他们内部出现新的矛盾,这才是我们能在南极建国的时机!”
西斯托说完之后看了一眼图雅达克,而图雅达克正带着西斯托的近卫队,在会场内维持秩序。
只见图雅达克此时眼神里凶光毕露,其他与会者噤若寒蝉,谁也不知道是西斯托的话起到了说服作用,还是图雅达克的近卫队起到了威迫作用,大家一致支持了西斯托的建国大业。
......
西斯托建国的构想,很快惊动了财阀世界,财阀们逐渐开始意识到,盘踞南极的已经不是一群简单的流亡者,而是一群企图颠覆财阀统治的叛乱份子。
于是,各种各样对南极临时政府不利的消息,伴随着南极的暴风雪,压向了自由城。
面对财阀们的军事压力,很多人再次动摇,反对派一次又一次的试图煽动民意,妄图反对建国。
但西斯托更为疯狂的呐喊:
“我要打败财阀们的进攻!”
几乎所有过去的战友都认为西斯托疯了,如果没人愿意支持西斯托,西斯托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也就是这时候,图雅达克毫不迟疑的支持了西斯托,带着他新训练出来的自由军站在了西斯托的背后,也给了这位临时大总统以足够的信心。
其实,当时只要西斯托后退一步,取消建国计划,第一次长夜战争就不会在2964年爆发。
但西斯托在得到图雅达克的支持后,坚定的选择了前进。
西斯托一直认为,大战士图雅达克的重要性,堪比拉斯科特的盒子。
......
当然,在西斯托事后的回忆录中,他自己也认为,当初的决定是如此的疯狂也如此的冒险!
无论是图雅达克或是拉斯科特的盒子,都不是决定这场战争胜负的主要因素。
那时的西斯托对于战争有着盲目的自信,之所以称之为盲目,其与战争的结果无关,只是从战后的反向推演中发现,他的自信毫无根据,甚至有点自己骗自己。
可战争就是一场狭路相逢的死斗,事前谁都无法做出精确的预判,胜负通常比的不是谁更正确,而是谁犯的错误更少。
......
自西元2963年,当西斯托宣布计划建国的那一刻起,财阀世界就做出了反应。
但最初这种反应最初只停留在威慑层面上。
当时,双方的人口与经济体量完全不成比例。
力量相差不止千倍这种说法,在当时绝大多数人眼里豪不夸张。
联邦公共媒体的军事评论员,还做出了一段很经典的分析:
“以南极政权去对抗联邦财权,就是以旧历史抗衡新时代,这是不明;以南极流民来对抗财阀军队,就是以鸡蛋抗击石头,这是无智;以南极一域去对抗全球世界,就是以地方抗拒中央,这是非理!如果南极不取消建国,不选择投降,西斯托就是一个不明、无智、非理性的昏聩的赌徒!”
这番言论,无论是财阀世界的主流,还是南极自由先驱者内,都得到了很广泛的认同。
当然,西斯托本人在得知这番言论后,一笑了之。
财阀世界,对于南极的态度是一种蔑视,他们只是把那个发了癔症的前罗德里戈第一继承人西斯托,当做茶余饭后的笑料。
可想而知,他们对于第一次长夜战争的准备,会是怎样的随意。
甚至于在西元2964年三月之前,讨伐南极只是停留在口头的一种说法。
派多少战争装甲步兵,从什么地方发起进攻,甚至于怎么去南极,几乎没有人去认真思考过。
一直到南极宣布建国的日期只剩下三个月,西斯托依旧没有服软的意思。
财阀联邦中枢卿会议才仓促的讨论起远征南极的实质性内容……
……
相比于财阀世界的仓促,南极方面的准备,显得极为周密。西斯托在第一时间起,就要准备好一场殊死的战争。
而西斯托的召开的第一场军事会议,早了中枢卿议会十一个月:
“你们觉得,他们会从哪里发起进攻?”
西斯托在西元2963年4月,第十七次军事会议上,再次提出了那个一直困扰众人的问题。
而这次会议,有个新人加入了进来,年仅二十三岁的自由军上尉参谋官罗伯特。
在众人不知这个问题如何回答时,这名新人却不知天高地厚的开口了:
“在下以为,财阀军可能进军的路线有三条。”
“哦?”对于新人敢于发言,西斯托饶有兴趣:
“你说说看!”
罗伯特点头,走到军用电子沙盘前,用手画出了一条绿色的线路:
“第一条路线,从新西兰南岛出发,用破冰船绕过罗斯海,从奥茨海岸登陆,沿着横贯南极山脉山脚下前进,就可以到达自由城。”
罗伯特又将电子沙盘旋转了一下,用手指画出了一条蓝色的线路:
“第二条路线,从火地岛出发,用破冰船进入瑟斯顿海域,从阿蒙森海的熊岛突破海岸陨石缺口,直接攀上玛丽伯德平原,冲破横贯南极山脉的断口,就可以攻入自由城。”
罗伯特再将沙盘微转,再用手指画了一条红色的线路:
“第三条路线,也是从火地岛出发,进入南极半岛北端,突破圣马丁走道、赛普尔要塞、文森山口之后,进入玛丽博德平原,之后就同路线二一致。”
西斯托很满意这个年轻参谋的分析,但还是提出了难度更大的问题:
“重要的是,我们不可能同时面对三个方向的进攻,你对三条路线的优先度怎么判断?”
参谋罗伯特早就做好了预案,所以成竹在胸,他顺势沿着红线开始讲解:
“如果联邦军从南极半岛登陆,虽然可以不用破冰船,但登陆后就要在狭长的南极半岛进军,即使有再多的部队也难以在圣马丁走道展开,其后还要从地势险峻的文森山下赛普尔谷口通过,才能进入地势平缓的玛丽伯德平原。选择这一条进军路线,虽然是最节约成本的,但从军事角度上讲,有太多的变数,容易被伏击与阻击,所以这条路线是下策。”
罗伯特再将电子沙盘转向绿色线路:
“奥茨海岸是整个南极大陆最适合登陆的地方,所以联邦军选择在此处登陆的可能性也极大。可是,一旦从奥茨海岸登陆,向自由城进军就要沿着横贯南极山脉前进,道路曲折,难以急行,而且易于我军层层阻击。当然,如果联邦军采取步步为营,保障补给的策略,我们也是无力抵抗的,占领自由城也只是时间问题。所以这条进军线虽然稳妥,但消耗极大,所以这条路线是中策。”
罗伯特最后指向蓝线:
“关于阿蒙森海熊岛线路,是三条路线中,最难以登陆的。首先需要破冰战舰,还需要战争装甲步兵拥有山地作战经验,能够攀上陨石断口。但是,只要联邦能够投入足够资源与精锐兵力。在熊岛建立补给,他们可以轻易的获取制海权,从陨石口登陆玛丽伯德平原并非难事。其后,即使在横断南极山脉断口,我们也没有足够兵力阻挡联邦军,如果他们做出这样的选择,登陆后四天之内就能横穿玛丽伯德平原,三天突破横断南极山脉的端口,再用一天就能占领自由城。所以阿蒙森海熊岛路线才是上策。”
西斯托听完后,面色凝重,罗伯特说出了他最不想听到的结果,但他还是要从罗伯特那里得到确认:
“罗伯特,你的意思是联邦军会选择上策或者中策?”
罗伯特摇了摇头:
“以上只是我的分析与正确的选择!并不代表联邦与财阀会这样决定。”
西斯托还是追问了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那我们该如何判定他们的选择?”
罗伯特也无法回答:
“我没有办法准确的判断。”
西斯托似在问罗伯特,又似在自问:
“……那么我们又该如何准备?”
这时候,罗伯特突然给了西斯托一盆冷水,瞬间让西斯托清醒了下来:
“如上分析,联邦军无论是做出上策或者中策的选择,我们无论怎样准备都没有战胜的可能性,联邦军只有选择下策,我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所以我们的一切准备,都应该针对下策而努力,确保联邦选择下策的时候,我们能够战胜他们。”
这时西斯托瞬间有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的感觉,但他并没有因为自己刚才莽撞的兴奋而后悔,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表示对罗伯特的肯定,又转头看向另一边:
“斯布托特,你怎么看?”
情报官斯布托特,此时也已经清楚他的任务:
“如罗伯特上尉的分析,联邦只有执行下策,我们才能有机会打败他们,那么我们就要增加联邦选择下策的可能性,这个情报部门也会一起制定计划。”
听到斯布托特的回答,西斯托眼前一亮:
“有办法么?”
斯布托特面色有些凝重:
“或许是有办法,但成功概率目前判定不大。”
西斯托对斯布托特很是信任,也没有多问具体的:
“那么斯布托特少校,那无论概率有多大,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不要有心理压力,战争本来就需要冒险!”
斯布托特行礼应诺。
西斯托又转头看向罗伯特:
“那么罗伯特少校,你现在就开始着手准备南极半岛作战计划。”
罗伯特听到少校这个称呼,第一反应是西斯托的口误,但敏锐的他,看到西斯托的眼神故意撇了撇肩章,罗伯特秒懂,他被升军衔了,兴奋的回答:
“诺!”
前11章 长夜战争(二)
斯布托特原本是一名世界联邦政府的特工,本名:斯卡布.阿列克休斯,也是马其顿财阀的第三顺位继承人。
只是关于斯布托特的间谍身份,以及其阿列克休斯的姓氏,斯布托特在被西斯托救出的第一时间就向对方坦诚了一切,这也意味着曾今的斯卡布.阿列克休斯已经拜托了财阀世界的桎梏,现在于西斯托身边是真正的新自由民斯布托特。
斯布托特的天赋,在西斯托眼里有巨大的可塑性,他的过人能力很快就获得了西斯托信任。
但为了继续为西斯托从事谍报工作,斯布托特继续保留了联邦特工的身份,成为了一名双重间谍。
既然要成为一名双重间谍,斯布托特也向西斯托请求,保留自己的判断,并且拥有不向西斯托汇报的权力。
这是一个很无理的要求,甚至意味着斯布托特可以随时选择背叛!
不曾想,西斯托却同意了斯布托特的无理请求,最大程度的尊重了这种选择,并且允许斯布托特在不出卖南极最高利益为原则,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动。
也因为西斯托的这份信任,斯布托特愿意把余生都付出在西斯托事业上。
从此以后,斯布托特的任何行为,不管西斯托主观意愿如何,只是客观的去实现西斯托的理想与目标。
所以,在军事会议上,当西斯托感受到了斯布托特的一丝底气后,就没有再去问斯布托特如何执行。在西斯托看来,继续问下去就是对斯布托特的一种不尊重与不信任。
斯布托特的回答虽然留有很大的余地,但斯布托特的内心正如西斯托判断的那般,充满着自信,这点西斯托事后也就想明白了。
财阀们并不如南极重视他们一样重视南极。所以起码在中枢卿议会层面上,不会考虑的那么细致。
如参谋罗伯特的分析,上策是最费钱的,所以很可能会被否定;而中策是最费时间的,也可能会被否决;至于下策,虽然从军事上是最糟糕的选择,但对于财阀中枢议会,既能省钱又能省时间的方案,在轻敌思维的前提下,才是最理想的。
如果再加上斯布托特的运作与情报误导,可以让这种原本最坏选择的可能性放到最大。
事实也是如此,斯布托特从未让西斯托失望。
……
西元2964年4月,又经过了一个多月的讨论,联邦总算确定要对南极发起讨伐了。
第一次组成联邦远征军,需要一个重量级的统帅,这就要在各阀阀主或者第一继承人之间做出选择。
对付流民让某财阀阀主或者中枢卿亲自去,在贵胄眼里肯定是掉身价的。
如果派一个有军职的财阀第一继承人去,这到是比较现实。这样既可以刷下声望,也可以为他在未来中枢卿排序上捞到较好的席位。
筛选到最后,呼声最高的还是暮财阀郑崇光的嫡子,暮财阀的第一继承人郑常达少将。
而郑常达的实力已经被财阀世界所认同,他与小野东三郎以及赫克托夫并称为联邦陆军三杰。
可如果让熟悉军事的郑常达率领联邦远征军,确实很有可能选择阿蒙森海-熊岛进军路线,再不济也会选择从沃茨海岸进行登陆。所以斯布托特首先就是要想办法把郑常达排除在联邦远征计划之外。
其实,各阀第一继承人中,军衔最高者却是海伦芬的第一继承人希尔达.海伦芬中将。
此人是个纨绔子弟,可仗着他在摩森财阀长大,母亲又是当代摩森财阀阀主的妹妹,所以背后有摩森财阀撑腰。
由于希尔达的母亲不是正妻,原本第一继承人是希尔达的弟弟博格.海伦芬。
却不曾想到,博格.海伦芬的母亲,原本萨拉丁财阀的长公主,却因为一场发生在萨拉丁财阀内部的政变而失势,希尔达的舅舅詹姆斯.摩森却成为了摩森财阀的阀主。
在利益至上的财阀世界,对于当时的海伦芬阀主来说,太好选择了。
于是希尔达的母亲成为了正妻,希尔达.海伦芬也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嫡长子。
但博格海伦芬已经当了很多年的嫡子,在海伦芬财阀内也不乏支持者,为了进一步稳固希尔达的地位,詹姆斯.摩森也没少花心思,甚至利用其首席中枢卿的身份,操纵了联邦军部,不停拔高希尔达的军衔。
而这次去南极清剿叛匪,在财阀世界看来,就是一场治安战争,是刷声望的好机会。
詹姆斯.摩森为了更近一步的巩固希尔达的地位,同时也为了希尔达日后进入中枢卿议会后的席位能更加靠前,所以就必须帮希尔达.海伦芬夺取联邦远征军统帅。
可即便是首席中枢卿,也不能直接任命自己的外甥。
而这个时候,来自克虏伯的年轻人劳伦出手了,克虏伯将大批快要过期的电磁炮弹,捐赠给了詹姆斯.摩森实现了愿望。
毕竟战争打的是钱,而谁能帮自己省钱,大家就会支持谁,至于治安战的统帅是谁,其实不重要,谁当都是碾压。
詹姆斯在得到克虏伯军工的赞助后,指定了希尔达.海伦芬成为联邦军统帅也就没人再反对了。
可劳伦克虏伯为何会在这种节骨眼上出手呢?这背后自然是斯布托特的运作。
......
西元2963年5月,当罗伯特把计划拿到西斯托面前,西斯托也不由对这个年轻参谋大胆的想象力表示叹服。
这份名为《半岛防御》的计划,绝不是一个简单的防御计划。
虽然很多布局在西斯托看来还是比较稚嫩,计划中也有不少漏洞,但罗伯特作为一个年仅二十三岁,且没有经历过战争洗礼的参谋,可以做到这种程度,这本身就是一种天赋。
后来的自由军作战计划,就是以罗伯特的《半岛防御》为基础制定的。
天才参谋罗伯特的计划被更加天才的统帅西斯托完善与执行。
西斯托事无巨细,甚至亲自布置赛普尔要塞的内部装修,很多设施,曾经只有财阀贵族才使用过,防御要塞赛普尔,除了外观宏伟外,其内在就如一座奢华的宫殿一般。
很多人无法理解西斯托浪费的行为,甚至有民众提出了抗议,但西斯托依旧我行我素。
这大概也只有制定《半岛防御》的罗伯特才能明白西斯托的用意。
而罗伯特也很是感慨西斯托的手笔,西斯托本人却不以为意:
“这些投入的成本,还不如二十台战争装甲步兵。很显然,二十台战争装甲步兵不能改变战局,而赛普尔要塞却能。”
可对于媒体的评价,罗伯特有些愤愤不平:
“可民众并不能理解领袖你的想法…这些辱骂都不是您该承受的……”
西斯托只是一笑:
“民众理不理解,和这场战争胜负没有太多关系,如果他们现在的辱骂能增加计划的成功率,那就让他们多骂骂。反正在财阀们眼里我就是个妄人,战前让对手更加轻视,不是一件坏事……如果计划失败,就让我背着骂名被钉上耻辱柱吧,也不多这一条。”
罗伯特深深行了一个军礼:
“我们一定会成功的,因为有您这样伟大的领袖!”
西斯托笑道:
“伟大不伟大,从来都是由结果决定的,历史上很多本来可以成为英雄的人,或因各种原因而沦为失败者。最后历史给予他们的评价就是可笑,比如远古东方的赵括就是非常典型的例子。伟大同可笑只有一步之遥。但你放心,我会去追求伟大的路,也愿意承担一切后果,包括可笑的结局。”
罗伯特含泪向西斯托行了一个军礼:
“我!罗伯特愿意一生跟随您,见证您的伟大,或分享您的可笑……”
……
赛普尔要塞历时一年才修建完成。
其位于南极最高峰文森山脚下,要塞的另一侧,则是常年被冰盖包覆的埃尔斯沃斯海。
花费巨资建立的要塞,或许会毫无意义,如果联邦军不从南极半岛登陆。
这座外观闪烁着漆黑金属光泽,内部装修奢华的要塞,几乎花光了西斯托本人的私产,因为到了后半部分,由于西斯托没有当着国会解释清楚用途,国会已经不肯掏钱了。
当然,负责施工的后勤部库姆德配合了罗伯特的方案,也帮西斯托‘贪了’当中很多钱,因为需要这笔钱修造一条更加隐秘的融雪公路。
这些工程都是见不得光的,可笑的民主政治,还非要把这些隐秘的工作大白天下。
那算了,这些就不报预算了,罗伯特与库姆德宁可自己背上贪污犯的骂名,只要能为统帅西斯托带来一场伟大的胜利!
......
希尔达.海伦芬如愿成为了联邦军总指挥。
这本来也非常符合南极方面的愿望,因为希尔达海伦芬成为联邦军总指挥的那一刻,他所提出的最省钱也最节约时间的半岛登陆计划,也被放在了联邦中枢卿议会上讨论。
但却发生了一些意外,那就是暮财阀的郑常达也加入了联邦远征军。
非但郑常达加入了,与郑常达并称为联邦陆军三杰的赫克托夫以及小野东三郎也加入了远征军。
詹姆斯.摩森自然也知道希尔达.海伦芬是什么样的货色,主将不行,自然要配备一些能打的副将。
其他两个还好说,一道联邦军部调令,就可以把赫克托夫和小野东三郎征召进来,但郑常达也算暮阀的第一继承人,不给总指挥也就算了,还让郑常达当副手,有些说不过去。
但郑常达如果不加入联邦远征军,凭着赫克托夫和小野东三郎,恐怕难以治得住希尔达这个纨绔,首先身份就不对等……
詹姆斯.摩森被称为摩森历代阀主中权谋之最,自然也是有办法的。
他操纵联邦议会给郑常达少将晋升一级军衔。并高调宣布,联邦政府将任命郑常达为联邦远征军副总指挥。
这招可谓相当的狠辣,谁都知道,这一级军衔是因为远征军副指挥而给他加的,如果拒绝任命,自然不能僭居中将的位置。
只是军衔又不是说降就能降。可如果置之不理,媒体肯定用唾沫星子把暮阀与郑常达淹死,什么德不配位,无功受禄等等,反正以暮阀的谦退态度,肯定受不了被这样抨击的。
要么郑常达就把中将军职一并辞了,那么暮阀就会在联邦军中的地位大减。
而且,郑常达将在西元2967年入阁中枢卿。出了这档子事后,估计入阁也只能从第七中枢卿做起,估计到退休也没机会成为首席。
那么郑常达就很有可能成为暮阀历史上,第一个没有当过首席中枢卿的阀主。
其实这都无所谓,暮财阀的老阀主郑崇光,还是主张拒绝任命,一并让郑常达把军职辞了。
但是,家族里却有很多旁系反对的声音,甚至还有人建议让郑常达的堂弟郑常德参加远征。
可是,阀主郑崇光的弟弟,也就是郑常德的父亲郑崇年,当天就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将从中搞事的郑常德给禁足了,并且家法伺候,把郑常德打成了一个血葫芦,这也表达了旁家对阀主之位没有野心的态度。
要求郑常达出征得声音也来自郑家之外的十一大门阀以及汉家民间,他们都认为,汉家好男儿不应该认怂。
也有很多人认定,这次平乱安全的很,就是让世子去镀下金,回头可用军功来巩固其在阀内地位,同时也能在联邦中枢卿议会席位上占据优势。
恰在此时,詹姆斯.摩森又出手了,他对暮阀做出了承诺,只要郑常达参加这次远征并取得胜利,就保举郑常达在以第三席入阁中枢卿。
这也意味着,郑常达或可在第三任期成为联邦内阁首席中枢卿。
这对家族与暮阀来说,也算是巨大的利益与荣耀了。
拒绝的后果损失惨重,同意的利益却十分巨大,在阀内与海外的双重压力下,郑常达也只能同意加入联邦远征军。
老狐狸詹姆斯.摩森,之所以肯下这样的血本,也是出于摩森财阀的利益。
如果战胜了,希尔达.海伦芬也会因为军功而入阁高席。
从此后,即使暮阀与摩阀对立,摩森财阀在内阁也会有希尔达这样高席的盟友。
如果战败,摩森财阀会受到影响,但暮阀也会因为郑常达在军中,一起背这个黑锅。
......
联邦三杰,特别是郑常达加入远征军,对南极方面来说是个坏消息。
斯布托特此前为了让纨绔成为统帅,也算是机关算尽,可现在他也悲观的认为计划失败了。
以联邦三杰的能力,必然会看出哪条进军路线最为合理。
可事已至此,斯布托特也不会放弃努力,他可不是听天由命的人。
......
2964年4月下旬,联邦远征军在火地岛设立远征军临时基地。
斯布托特的汇报情报分析后,在会上做出了判断:
“如果没有意外,因郑常达的加入,联邦远征军会选择从熊岛阿蒙森海域登陆。”
西斯托点了点头:
“从推演来看,这样的可能性最大,但从事实的结果来看,现在反而应该值得高兴。”
斯布托特一时没反应过来,但罗伯特稍一沉思,马上就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我明白统帅的意思,起码现在已经排除了一种对我们不利的可能性,联邦远征军不会选择从奥茨海岸登陆。”
经罗伯特这么一说,斯布托特恍然,但还是有些不放心:
“那他们会不会声东击西?明修火地岛基地,暗度偷袭奥兹海岸?”
虽然斯布托特,也算非常聪明的人,但情报人员往往会把最坏可能性都假设一遍。
但军事战术判断需要勇气,罗伯特则更胜一筹:
“不会的,因为没有必要,从来只有蚂蚁计算大象,却没有大象算计蚂蚁,在财阀们心中,没必要使用如此复杂,并且投入巨大资金的战术,来对付我们这群流民。”
看出了大家忧心忡忡,西斯托保持着他一贯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
“我认为现在一方面继续完善半岛防御体系,这也是我们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另一方面请斯布托特中校安排一条流亡路线,如果联邦军真的选择熊岛-阿蒙森海路线,我们就逃吧。”
当然,按照西斯托的计划,如果联邦选择熊岛-阿蒙森海进军,就由他来留守自由城,承担失败的责任,为更多人争取时间流亡。
斯布托特行了个军礼:
“遵命!”
斯布托特转身离去时,他已经看出了西斯托的想法,所以他句不会允许牺牲西斯托的局面发生。
既然西斯托允许他保留自己的立场,他也就不会去执行这条的西斯托的命令,对斯布托特来说,他留在南极纯粹就是为了西斯托,所以这场战争要么胜利,其它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斯布托特接下来的计划,没对任何人说,一旦失败了,他也就不用看到最坏结果了。
......
见众人相继离开,斯布托特单独留下了图雅达克。
而图雅达克看着孩子们的背影,不由感慨道:
“真是一群不错的孩子。”
西斯托也认同:
“这也是我唯一害怕失败的理由。”
图雅达克感到一丝惊奇:
“您居然也会想到失败?”
西斯托点了点头:
“这是客观存在的可能性,现在看来,这种可能性相当的大。”
图雅达克为了给西斯托鼓劲,明知故问:
“您一开始就是这样判断的吧,那为什么坚持建国?”
西斯托沉思了会,还是说出了他内心一直想说的话:
“因为如果我退缩了,国家的理想,就会无限期被搁置,可能我们有生之年也无法实现,人民将继续被奴役下去,伊斯坦布尔之夜还会发生,所以我无法逃避。”
图雅达克不依不饶:
“可你知道我们成功的机会很小。”
西斯托摇了摇头:
“在我看来机会已经很大了,建立一个国家,本来就需要足够的运气,即将来临的战争,就是我们洛卡斯共和国的国运之战。”
图雅达克哈哈一笑:
“那不就得了?一起拼下去,输了一起扛,赢了一起狂!”
远处的斯布托特却以他非常敏锐的听力,听到了这番对话,特别是图雅达克最后的那一句,这无疑又给了斯布托特一份信心。
前12章 长夜战争(三)
虽然西斯托与图雅达克,采取了听天由命的态度,罗伯特也认为,除了对手犯错,没有办法可想。可斯布托特并不打算坐以待毙,他要迫使对手犯错,尽最大可能,确保联邦军选择下策,从南极半岛登陆。
确实有个机会,因为斯布托特看透了一个人的心思。
……
汤姆森家族和西索家族,都是摩森财阀传统贵族。
时任摩森财阀阀主詹姆斯.摩森的本名,也叫詹姆斯.怀特.汤姆森。
而尼克的公开身份是一个汤姆森家族的失败者,被迫流亡南极。
但斯布托特的联邦特工权限是最高的,凌驾于任何财阀特工至上。
所以非常清楚,尼克.汤姆森早就改名为尼克.摩森,他是摩森财阀实权人物佐伯尔.摩森的堂弟,也是摩森财阀的重要成员,他还有一个身份,摩森财阀FGSA情报三处的处长,领准将军衔。
流亡,对情报人员是一个很好的借口,也成为混入南极的理由。
可是尼克.汤姆森并没有获取西斯托的信任,但他还是找到了自己的政治盟友:瓦拉特.赛宾斯。
在尼克.汤姆森的帮助下,商人瓦拉特.赛宾斯成为了南极最大的反对派领袖。
当自由先驱者阵线改组为自由党后,瓦拉特.赛宾斯也在尼克.汤姆森的帮助下成立了民盟党。
尼克.汤姆森所制定对外宣传的口号是实现民主、彰显民意,但实际的操作却很简单,为了反对而反对。
这是从近古时代,所有打着民主旗号政客的通用手段,因为总有不明真相的民众被鼓动。
只是西斯托在南极的威望极高,并不是几个政客可以随意得逞。
即使民盟党是南极最大的反对党,但支持者还是寥寥。
因为民众相信西斯托,民众也支持西斯托。
也是因为如此,自由党内以约翰.亚当斯为首的政客,提出以选举的方式,来决定洛卡斯共和国的总统。
认为这样做可以彰显民意,使得西斯托的洛卡斯共和国的总统身份,来的名正言顺。
在民众看来,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选举。
而对于约翰.亚当斯这类政客来说,选举的作用,不仅是表面那么简单,也是将来可以实现野心的方式。
约翰.亚当斯的小算盘,对于尼克.汤姆森来说,就是一个机会,虽然只是一个渺茫的机会。
如果让瓦拉特.赛宾斯当选南极总统,那么岂不是不费一兵一卒,就帮摩森夺取了南极的实际控制权?
当然,尼克.汤姆森的想法,即使在瓦拉特.赛宾斯看来也是白日做梦。
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来人直接揭穿了尼克的身份:
“尼克.摩森,我这样称呼你,没有问题吧?”
尼克并没有表示出慌张,在危机关头,慌乱是最无用的情绪。他只是一言不发,看着面前这个烧毁一半脸的男子。
斯布托特,南极的情报头子,西斯托跟前的大红人。
如果斯布托特要来抓人,掩饰、反抗、逃跑等行为,都是无用的。
“我不是来抓你的,相反,我是来帮你的,至于为什么,有必要的话我会说的。看过这枚勋章,就应该知道我的权限比你高一些,希望你能配合我的工作,但愿我们双方都能得到各自想要的。”
既然身份被点穿,尼克.汤姆森也不矫情,问的问题也很直接:
“帮我?我有什么值得你帮的?”
斯布托特的回答更直接:
“说白了吧,你想把西斯托拉下来,这和我们的目标有一定程度上的类似。”
尼克很是疑惑:
“没这个必要啊,再过两个月,联邦远征军打过来后,别说西斯托,连同南极政权,也将不复存在。”
斯布托特啧啧一笑:
“既然你都做出判断了,那你现在还忙什么?不是还存有侥幸么?”
尼克.汤姆森沉默,斯布托特又说了下去:
“但你这么搞下去,即使你所期待的其中任何侥幸出现,你依然会一无所得。”
尼克.汤姆森不相信面前这个男人可以看透自己,反问:
“你又怎知道我最期待的局面是什么?”
斯布托特再次发出啧啧笑声:
“当然知道,如果以战争的胜利来毁灭南极,在摩森财阀内的主战派西索家族就会起势,那么在摩森财阀负责南极事务的你堂兄佐伯尔.摩森,其势力必会遭到打击,没有功劳的累积,他能否成为汤姆森家族的新家主也很难说了,而且对你个人来说,南极政权没了,你又将何去何从?”
尼克.汤姆森心中一惊,斯布托特已经说到了他们兄弟两人最隐秘的心思,特别是最后一条,他尼克的未来又何去何从?
兔死狗烹在财阀世界可是常态,即便他作为贵胄,不会落的太坏的下场,但他堂兄没了饭碗,他的前途也就没了希望。
对于斯布托特的说法,尼克还是比较认同的,但尼克.汤姆森还是没明白,这是摩森财阀内部事务,他一个外人怎么一清二楚,所以在赞同的同时也问了一句:
“你说的没错,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斯布托特摇了摇头:
“猜到的!只能说,凑巧我的上峰和佐伯尔大人的目标在前半部分一致。所以随便理一理,就猜到你想要做什么了。你最期待的结果,南极方面能在战场上打败联邦军,同时瓦拉特.赛宾斯又能在大选中击败西斯托!是也不是?”
尼克.汤姆斯没有回答,这也就算默认了,斯布托特又说了下去:
“其实这两条无论哪一条看起来都是难以实现的。非但难以实现,两个条件还相互矛盾。如果南极侥幸战胜,西斯托声望会大涨,会让大选变的更无悬念。反之如果南极战败,政权覆灭,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所以你如果照现在这样下去,所有努力都是白费的。”
尼克.汤姆森点了点头,斯布托特确实戳中了他的痛点:
“可那又能如何?还不是要做该做的事情?”
斯布托特也觉得分析完后,对方有些低落,就刻意卖了个关子:
“其实在我看来,难度虽然大了些,但也并非不可实现的。”
尼克眼前一亮:
“怎么说?难道你真有办法?”
斯布托特点了点头:
“不然我来找你做什么?”
尼克接着问:
“我们怎么才能扳倒西斯托?”
这时斯布托特把一早准备好的计划摊开给了尼克:
“如果按照这个计划来,我们或许能成功。”
半晌之后,尼克仔细看了全部计划,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可这份计划在我不能掌控部分中充满着偶然性,即便在我能掌控部分也不是百分百把握,所以成功概率很低!”
斯布托特点了点头:
“完全实现的可能性确实不大,但前面几步肯定是可以实现的。”
尼克因为被整份计划成功的可能性遮蔽了一部分判断力,完全没有怀疑斯布托特的动机,只是针对计划本身的目的继续问了下去:
“可是,如果不能帮赛宾斯赢得大选,这份计划不就成为无用功了么?反而还可能破坏联邦军的远征!”
斯布托特此刻表现得无比真实与自私:
“正如你的判断,计划的后半部分难度要远高于前半部分,可即便后半部分失败了,南极政权只要存在,你我以及你我的上峰就还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你说不是么?”
尼克陷入沉思,有些痛苦。这份提议明显是要破坏联邦讨伐南极的大局,甚至是破坏他们摩森财阀的大局。
但此刻,尼克.汤姆森的自私心被斯布托特激发起来,在自身与堂兄的利益面前,联邦大局甚至摩森大局,确实不算什么。
最后尼克.汤姆森摇了摇牙,然后点头答应了下来。
其实,尼克.汤姆森作为一个潜伏在南极的摩森间谍,本来是没有能力改变联邦在军事上部署的。
可尼克.汤姆森的堂兄,在斯布托特的情报中,已经担任了本次摩森财阀南极远征军后勤保障负责人。
在斯布托特看来,要改变联邦军的熊岛登陆计划,也只有这个突破口了。
但要得到尼克.汤姆森的支持,就必须出卖南极的利益,所以斯布托特也开始下起了一盘大棋。
然后为了彻底取信尼克.汤姆森,斯布托特对他的计划做出了解释:
“事实上,谁取得了胜利,都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当然,指望南极流民打败成建制的财阀正规军也是有难度的。”
尼克插了一问:
“你的意思是两败俱伤?”
斯布托特点了点头。
可尼克.汤姆森还是无法理解:
“即使两败俱伤,也是西斯托的胜利,把必败局打成平局也是一种胜利。”
斯布托特轻笑:
“啧啧,你难道不理解民主的本质?为了鼓舞士气,害怕出现大规模逃亡,自由党人每天都在炫耀那几百台战争装甲步兵。他们给民众灌输的思想,就是西斯托必胜。所以西斯托就算真赢了,他的胜利也被提前消费了,胜的理所应当。”
尼克算是明白了:
“嗯,如果没有赢,或者赢的很难看,西斯托的支持率都会受到影响。”
斯布托特接着说:
“听说你也是学这个的,你也是一个玩弄民意的高手。不如这时候再帮自由党一把,把西斯托吹的更过分一些。”
尼克.汤姆森沉默。确实,他毕业于摩森政治学院,在财阀时代,政治是个冷门的专业。
自《杨朱法案》通过后,财阀世界民意再也无用,国家概念渐渐消失,统治者们一而再的撕下民主遮羞布。
财阀的治权就是被金钱牢牢掌控下的暴力机构,伊斯坦布尔之夜,七十万平民被煽动,但财阀们只出动了三百台战争装甲步兵……
没有国家的政客,就如无龙世界中的屠龙者一样可笑。
从政治学院毕业后的尼克.汤姆森,越发觉得自己可笑,直到西斯托流亡南极,组成了新的社会形态,尼克才觉得有了用武之地。
他自愿放弃家族安逸的生活,进入南极成为一名谍报人员。
当然,尼克.汤姆森所得到的支持,也不是一个人普通谍报人员可以比的。
他的堂兄佐伯尔为他争取来了摩森姓氏,并挂上了准将的军衔,以及情报三处处长的职务,他可以动用惊人的财产和资源,他也可以调用任何一名摩森在南极的情报人员。
最初尼克汤姆森打算混入西斯托的核心圈,但没有得到西斯托的信任。
他就换了个方式,找到了一名马其顿的流亡商人,野心勃勃的瓦拉特.赛宾斯。
尼克.汤姆森肯定清楚,以他摩森财阀贵胄的身份,即使流亡也得不到民众的支持,而平民出生的商人,瓦拉特.赛宾斯却可以成为励志的典型。
在尼克.汤姆森暗中资金与资源的帮助下,瓦拉特.赛宾斯在商界无往不利。
而他们又把赚来的钱大多用在了慈善与政治活动上,在民间赚取了大量的声望,累积了很多政治资本。
但这依然不足以成为西斯托的政敌。
而民盟党可以成为南极第一大反对党,只是因为自由党的政客,需要人来承托洛卡斯共和国的民主而已。
所以到最后,作为总统候选人的瓦拉特.赛宾斯,对于政治活动,都有些懈怠,谁都希望成为主角,明知道会成为别人的承托后,就不会太卖力。
可正当尼克陷入了斯布托特的计划有些不可自拔时,突然有个问题使他清醒了些:
“我怎么都觉得,即便联邦军按照你的计划来行军,自由军要打败联邦军还是有点不靠谱。你真能确定那群叛军能击败我们联邦军?”
斯布托特点了点头:
“是的,我在军事方面掌握的情报,应该比你多些。如果你能配合我的话,这会是一场非常勉强的胜利。”
尼克.汤姆森在细品斯布托特话里的意思:
“很勉强的胜利?你能确保联邦取胜的同时,西斯托声望大跌?”
斯布托特摇了摇头:
“谁也不能确保,但我们只能往这个方向努力了,毕竟我的上峰和你们的立场一致,既不希望联邦取得胜利,也不希望西斯托好过。”
尼克.汤姆森叹了口气:
“听起来有些自相矛盾的感觉,但我居然信了。可是,我又怎能说服我的堂兄佐伯尔协助呢?”
斯布托特又对尼克抛出了一个猛料:
“相信我,他会的!就在上个月,有个叫马西尔.西索的参谋,被破格提拔进参谋长联席会议,詹姆斯又特批让他改姓摩森。”
尼克.汤姆森不知道斯布托特是如何对摩森财阀内的事情也那么清楚,但他知道马西尔.西索这个人。出于对斯布托特情报能力的好奇,尼克又发问了:
“那又如何?”
斯布托特也不管尼克是不是在装傻,还是耐心的解释:
“摩森最高委员会的意思是,以后让他继任为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他的窜升势头,和你的堂兄有的一比,而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鹰派。通过战争取得胜利,只会加快他上升的速度。这个人对佐伯尔来说是巨大的威胁,起码现在,佐伯尔不能成为一个闲人!但如果你用政治手段得到南极,就会为佐伯尔增加筹码。”
尼克.汤姆森虽然长期在外,对摩阀内的斗争,也是有所耳闻的。经斯布托特这么一说,确实与摩阀高层现状吻合,于是对斯布托特的话又信了几分:
“那好吧,我试试看。”
……
西元2964年5月18日,联邦军部确定了瑟斯顿-熊岛-阿蒙森海的进军路线。
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南极。
虽然本来就意料到会有最最糟糕局面的发生,但实际需要面对时,大多数人还是不能做到如西斯托那样的淡定。
军部的会议很快就结束了,会议桌上只留下了西斯托、图雅达克、罗伯特、斯布托特以及负责后勤保障的库姆德五人。
气氛很尴尬,罗伯特哭丧着脸,联邦进军路线出来就意味着他在南极半岛一切的准备,一年来的努力都浪费了。
而在玛丽伯德陨口登陆点,自由军却毫无准备,虽然抵抗是无用的,但没有抵抗连奇迹都不会发生。
感受到罗伯特的自责情绪,图雅达克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没事,这是我们一起决定的,到时候我会带着八百名机甲勇士,守在陨石断口。”
罗伯特摇头:
“可是在平原上,我们没有一点地形优势,没有任何工事修筑,数量与战斗力……”
西斯托依然沉默没有开口,而一旁的斯布托特却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我不建议现在就放弃半岛防御,目前只是情报显示熊岛-阿蒙森海,但实际他们到底从哪登陆,不到最后一天,谁知道呢?本来我们不就是决定在半岛守株待兔么?兔子还没上岸,谁又知道会不会撞死在我们准备的杆子上呢?”
这在罗伯特和图雅达克听来,算是安慰人的话,但落在西斯托的耳中,却觉得这话中有话。
对于面前这个半张英俊脸的年轻人,西斯托还是很了解的,不要说斯布托特会安慰人,他不去落井下石,在别人伤口上撒盐,就算是他良心发现了。
他能在这种时候,说出这样的话,那必定还有旁人不不知道的情报。
但西斯托也不会去问,这是他同斯布托特的约定,只要不损害南极与西斯托本人的利益,西斯托就不会干涉他的行为。
西斯托点头,认同了斯布托特的看法:
“维持原计划不变,继续执行半岛防御计划,这是我的决定,无论胜败,都由我承担全部责任!”
前13章 长夜战争(四)
正确的意见在智者之间总有雷同,瑟斯顿-熊岛-阿蒙森海进军计划,在联邦政府这边确实是由郑常达中将提出的。
联邦军部非常一致的支持这个计划,但联邦内阁中枢卿议会还是有很多反对的声音。
因为这次远征南极,在大多数财阀眼里,并没有当成一场战争来重视,特别在一些报告里,还是用了剿匪的字眼。
对待战争,自然应该在军事上更加重视对手,而剿匪的话,治安战就要考虑怎么节约成本,军费的多少,本身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所以希尔达提出的《南极半岛登陆计划》,同样也拥有市场。
如果实行《半岛计划》联邦海军就不需要派出破冰船开路,也不需要在熊岛建立一个花费巨大的补给基地,这样在这次剿匪行动中,可以剩下一大笔费用。
还有如甘达迪财阀这样,也同样支持希尔达上将的策略。至于原因却不能对外人说,因为甘阀派出的军队,并没有经过机甲山地攀岩训练,如果在陨石断口登陆,肯定会出了洋相,甘达迪财阀确实也丢不起这人。
可是首席中枢卿詹姆斯.摩森还算是一个明白人,他坚决支持了郑常达中将的《瑟斯顿-熊岛-阿蒙森海登陆计划》。
虽然詹姆斯摩森也认为,在必胜的战争中,越省钱越好,但军事行动,还是要以军事目的为优先考虑。
最后,在摩森财阀的支持下,在西元2964年5月18日的内阁中枢卿议会的会议上,郑常达的《瑟斯顿-熊岛-阿蒙森海登陆计划》,以微弱优势战胜了希尔达.海伦芬的《南极半岛登陆计划》。
而由于摩森财阀支持费用更昂贵的瑟斯顿-熊岛-阿蒙森海登陆计划,为了平息争议,该计划所需要的破冰船以及熊岛军需供应,则都由财大气粗的摩森财阀提供。与之对应的,摩森财阀不需要派兵参加南极登陆后的作战。
这就对摩森财阀后勤军需供应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詹姆斯.摩森也不怠慢,派出了外务总长佐伯尔.摩森亲自负责舰队调配与物资转运。
接到任务后的佐伯尔.摩森,尽显他在资源调配上的才能,仅用了十五天时间,就把远征南极所需一切物资,以及摩森财阀全部的三艘特尔维茨级破冰巡洋舰都调配完成,集于火地岛临时基地。
火地岛临时基地防务,由摩森财阀防务总长波什.摩根上将亲自负责。
波什.摩森出生于汤姆森家族,可不知为何与佐伯尔.摩森历来不和,自然也不愿意配合佐伯尔的工作。
对于火地岛的防务则因为这种抵触情绪而产生怠慢,甚至于他一次都没去过火地岛,只是发几条讯息,遥控指挥一下。在各财阀军队的汇集过程中,也没有完善的管理章程。
一般出现这样的情况,意外也就随之而发生了。
6月13日,联邦中枢卿议会收到佐伯尔.摩森的紧急汇报,于当日纽约时间凌晨3点,特尔维茨级重型登陆破冰巡洋舰特尔维茨号与特尔维茨级索罗斯号的巨型太阳反应炉,遭到混入基地的叛军破坏。
还好佐伯尔本人发现及时,带着基地后勤人员,阻止了叛军行动,保护了最后一艘特尔维茨级破冰巡洋舰何塞斯号。
事发后,波什.摩森遭到严厉的处分,他被撤销了摩根财阀防卫总长的职务,改任内卫部队总司令。这一个养老的职位,也就意味着波什在摩森财阀内的前途毁了。
波什被处罚的同时,佐伯尔也借机扩大在军部的打击范围,其中顺手查了刚刚被赐予摩森姓氏的马西尔.摩森,他晋升参谋长联席会议副主席的计划被詹姆斯.摩森搁置了。
而佐伯尔.摩森则因此功劳而被晋升为财阀上将,临时兼任财阀防卫总长,名副其实的成为了摩森财阀的二号人物。同时佐伯尔也顺手把身在南极的堂弟尼克.摩森提拔为少将。
打算等尼克这次立功回来,就建议阀主詹姆斯提拔他成为摩森财阀最高安全部FGSA的次长。
佐伯尔这手办的很漂亮,特尔维茨级破冰船,只剩下一艘何塞斯号可以使用。原型舰特尔维茨号与姊妹舰索罗斯号被拉回船坞,需要更换巨型衰变反应炉。
一来一回,加上维修,起码需要一个月。
没了两艘破冰战舰,《瑟斯顿-熊岛-阿蒙森海计划》一时间也执行不下去了。
……
一时间执行不下去的计划,就必须废弃,另外想办法!
因为讨伐南极叛军的行动迫在眉睫!
令整个财阀世界最为愤怒的是,西斯托想要建立一个与世界联邦政府平起平坐的国家!这样一个破坏世界秩序的政权,一天也不能存在。
所以,财阀们较为一致的态度,必须在南极正式建国之前,把这个所谓的共和国扼杀在萌芽之中。
然而,这次远征的时间准备原本就非常仓促,因为南极洛卡斯共和国宣布建国的时间是西元2964年6月28日。
原定瑟斯顿-熊岛-阿蒙森海计划,舰队将于6月20日出发,21日在熊岛完成建立补给基地22日实行登陆作战,预计最多五天之内占领自由城。这样就可以在洛卡斯宣布建国之前,平定南极的叛乱。
可事与愿违。熊岛计划最重要的交通工具,破冰战舰被破坏了。
而这种造价高昂的战舰,全世界也只有四个财阀拥有。分别是摩森财阀的三艘特尔维茨级破冰巡洋舰,南云财阀五艘出云级破冰战略舰,甘达迪财阀四艘湿婆级破冰战略舰,以及列夫塔克财阀三艘库图佐夫级破冰巡洋舰。
即使现在紧急从南云或者甘达迪调集破冰战略舰,也需要十天时间,根本来不及在6月21日前赶到。
短期内,是不能能调集足够的破冰船执行熊岛计划了,所以6月16日联邦中枢卿内阁扩大会议,是同联邦军部一起召开的。
会议需要调整作战计划,重新论证希尔达.海伦芬上将所提出的《南极半岛登陆计划》之可行性。只是,不管半岛计划可行性如何,似乎没有其他可执行的方案了。
仓促赶来的郑常达中将还是坚决反对在半岛登陆,甚至提出拖延出兵的日期。
但出于政治需求,财阀世界是不可能坐视南极叛乱分子建国的,这样的国家存在一天也是财阀们的耻辱。
詹姆斯.摩森很无奈的看了看郑常达:
“似乎也没有其他可执行的方案了吧……”
到最后郑常达实在无法反对,只能提出:
“如果一定要选择半岛登陆,希尔达上将可以率领主力两个军团从南极半岛北登陆。而我带一个军团,依靠剩下的何塞斯破冰重型巡洋舰,以最小补给继续执行熊岛计划,这样可以起到两路并进,相互撕扯牵制叛军。”
这个计划有点类似远古时代,蜀汉大将魏延向诸葛亮提出的《子午谷奇谋》。
虽然郑常达的分兵计划比《子午谷奇谋》的可行性更高,但希尔达.海伦芬一听,也是连连摇头表示反对:
“本来就只有三个军团,再一分兵,这是打算被敌人各个击破么?我们承担不起这样的损失!”
希尔达内心其实并不认为,叛军有各个击破的实力,但作为总指挥官的他并不想和郑常达分享权力。而且一旦让郑常达立了首功,他这个主帅反而不好看了。
詹姆斯.摩森也觉得分兵的方案不好,而且调度起来极为麻烦:
“这样吧,常达中将,我还是希望你能辅佐希尔达上将,既然《瑟斯顿-熊岛-阿蒙森海登陆计划》无法完整实现,我们就完整的去实现《南极半岛登陆计划》吧。”
詹姆斯的话,也就意味着希尔达.海伦芬上将的《南极半岛登陆计划》最终拍板决定。
于是一切向着已经确定的方向开始迅速调整。
在詹姆斯.摩森看来,佐伯尔还是非常能干的。
联邦内阁会议还没有出最终结果时,三艘卡尔文森级重型运输巡洋舰已经开向了火地岛军事基地,并于6月19日停靠在军事基地的码头上。
足见佐伯尔.摩森的预判能力以及资源调动水平。
基于佐伯尔的‘才能’,詹姆斯.摩森又任命佐伯尔为摩森财阀中枢秘书长,这也就昭示佐伯尔.摩森就是他所指定的接班人。
但詹姆斯也迫于摩阀最高委员会的压力,同时也任命了马西尔.摩森为参谋长联席会议副主席。
但可以肯定的是,佐伯尔在这场继承人长跑中,取得了很大的领先优势。
不管愿不愿意,郑常达还是登上了卡尔文森号,毕竟这是身为联邦军人的义务,也是暮阀继承人的责任。
确实不情不愿,或因为不甘于在希尔达这种人之下,又或是因为内心极具膨胀的危机感。
但无论心情如何,天气却越来越冷,舰队已经离南极越来越近,既然决定前进,就没有回头路可走…
……
当三艘卡尔文森级重型运输巡洋舰停靠火地岛的那一刻,南极方面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西斯托的军部一片欢呼,仿佛战争已经赢了一样。
只有西斯托依然面色平静,他知道接下来的战争才是最艰难的时刻。
自由军要面对联邦军整整三个军团的战争装甲步兵,而自由军满打满算也最多拼凑出一个军团。
而且就这一个军团的战争装甲步兵,很多都是靠走私来的零件拼凑起来的,起码落后于财阀世界主流机型十年的水平。
更糟糕的是,一年多的训练,不足以让这些没有上过战场的民兵,去对抗几乎和战争装甲步兵长在一起的职业军人。
正面的对抗,几乎没有任何胜算。
好在,西斯托还有一些底牌。
比如拉斯科特盒子里的技术之一,反力场破甲弩……
这些生产必须在保密中进行,凡事需要对国会保密就没有办法得到财政拨款。
所以这一年来,对于西斯托实在太难了!
西斯托被自由党以及临时政府内处处掣肘,财政大臣在这种非常时刻,宁可把钱用在无关紧要的民生,也不肯多给西斯托一个自由币。
气的西斯托破口大骂:
“去特么的民主!”
这是西斯托被那些政客欺负后,经常在图雅达克与斯布托特面前说的一句话。但每次冷静下来后,西斯托又会检讨自己的想法为什么会那么不民主。
得知西斯托内心的矛盾后,图雅达克时常劝西斯托想开点,民主政治就是这么一回事,而斯布托特却把西斯托生气的样子记在心里。
“去特么的民主!”
西斯托的愤怒,就是斯布托特的愤怒。
靠着罗伯特与库姆德不停贪污要塞建造费用,以及斯布托特到处搜刮豪夺。
总算为西斯托凑出钱来,走私了一条落后的克虏伯企业级生产线,用于生产反力场破甲弩箭。
一年时间,靠着这条落后的生产线,生产了十五万支反力场破甲弩箭。
但是西斯托很清楚,这远远不够,区区十五万支,要对付有准备的三个军团战争装甲步兵,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要问平均五十支箭是否能搞定一台战争装甲步兵,就算五百支也不可能把一台结阵中战争装甲步兵怎么样。
除非打落单,除非突袭,打个联邦军措手不及,而且只会有一次机会。
这就是罗伯特的《半岛防御计划》。
不断消耗敌人,不停疲惫敌人,只为了在关键地点的关键一击……
战争就在这样不充分的准备之下,时间到了西元2964年6月22日,随着联邦军登陆南极半岛的最北端,战争也随之而爆发!
史称第一次长夜战争。
前14章 长夜战争(五)
论谁都想不到花费巨资建造的赛普尔要塞,其目的是什么。
除了制定计划的罗伯特,负责建造要塞督造的库姆德,以及批准并修改作战计划的西斯托。
看似外观巍峨雄壮、内装修极尽奢华、生活娱乐设施齐全的赛普尔要塞,实际上就是个豆腐渣工程。
所以罗伯特才能弄到足够多的钱出来,建造半岛山中融雪公路,以及交给西斯托使用。
不仅如此,罗伯特还在南极半岛实现了对敌的通讯屏蔽。
但由于资金有限,只要联邦军突破赛普尔要塞,进入玛丽伯德平原,通讯屏蔽就会失效。
用纸糊来形容南极半岛防线有些过份,只能说这是有限条件下的自由军最大努力。
冰丘之上,西斯托看着联邦军以整齐的队列通过了圣马丁走道。
早已埋伏着的自由军战士,手持反力场破甲弩,图雅达克也带领着战争装甲步兵军团待命。
年轻的战士亚尔斯兰跃跃欲试:
“是否趁着他们没有防备,发起突袭?”
西斯托摇了摇头:
“我们不能伏击一支军容整齐的军队。”
亚尔斯兰还是有些不甘心:
“如果现在允许我们带兵突袭他们,起码能击杀他们三分之一以上。”
西斯托笑了,没有责怪年轻人的莽撞:
“就算我认同你的注水估算,那然后呢?”
面对西斯托的问题,亚尔斯兰一时语塞。
确实,即使最完美的突袭,可以对联邦军造成重创,但依然无法改变自由军的劣势。
一旦袭击失去了突然性,使得自由军陷入阵地战,可以说必败无疑。
根据罗伯特最初测算分析,自由军打败联邦军的概率比1%还低。
但是,当联邦军选择进攻南极半岛后,有充分准备的自由军,取胜概率提升到了13%左右。
然而13%的概率依然不足以让自由军取胜。
就如亚尔斯兰打算采取的行动,能够打败自由军的概率,只有13%而已。
用兵只是在大概率的情况下做出冒险,而并非在小概率的情况下赌博。
根据参谋罗伯特中校的计划,就是把13%的小概率,拆成四个60%的大概率作战计划。
而联邦军第一次经过圣马丁走道,并不罗伯特那60%胜率的计划之一。所以,即便伏击的机会再好,西斯托业不会理会的。
所谓的底牌,用了就没有了,西斯托也为此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耐心,即使送到他嘴边的肉,也忍住没有吞下去。
西斯托目送联邦军向南而去,在赛普尔要塞,他与罗伯特为联邦军准备了第一个60%成功概率的坑。
而西斯托相信,由他亲手布置的赛普尔要塞,计划的成功率会提高到80%以上。
然而,西斯托与罗伯特的全盘作战计划,很快就遭遇到了挑战。
.....
而对这个计划的成功率发起挑战的人,却是斯布托特过去的同事,暮财阀的情报精英,白家的白宴。
当郑常达派出白晏侦查南极半岛山脉的时候,西斯托正立在圣马丁走道上方的冰丘上,准备第二个60%成功率的作战计划。
对于白晏这个人,斯布托特再熟悉不过了。
八年前,当时斯布托特还叫斯卡布.阿列克斯,他成为财阀之影后,他半张天使半张魔鬼的面庞,使得无数人望而却步。
只有白晏,丝毫不介意的对他亲近。在很多次任务执行时,一起出生入死。
直到后来,斯卡布因继承人权,遭到马其顿同宗的陷害,白晏还试图对其展开营救。
但还是晚了一步,关押斯卡布的集中营被西斯托亲自率领的自由先驱者阵线攻破,斯卡布被带去了南极。
其实白晏当时还是很欣慰的,流亡南极,总比呆在集中营里好。
对于白晏会出现在南极,斯布托特早就在远征军的情报里发现了。
作为昔日亲密战友,今时战场上的敌人。斯布托特早早就关注了白晏的行动。
然而暮阀白家拥有世界第一的反侦测能力,而白晏更是白家的翘楚。所以,她还是很快从斯布托特的视野里消失了。
不过,斯布托特一点也不担心,因为暮阀的侦查小队也只有一个白晏,要对付白晏,可以先不从她本人下手。
虽然,白晏所选的肯定不是猪队友,但只要不如白晏,自以为拥有世界最强侦查能力的斯布托特,就有把握将之擒获。
眼前这个叫王忠的人,就是这样被斯布托特抓住的,他是在白宴发现融雪公路后,打算派回郑常达处传递消息的侦查小队成员。
由于王忠操之过急,在回程过程中使得平地飞行器飞行高度过高,被早有准备的斯布托特逮了个正着。
而王忠虽然也姓王,但远没有传闻中王家人那么有骨气。
斯布托特气定神闲的审讯:
“姓名?”
“王忠。”
斯布托特手中是有此人的资料,但不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
“你真是暮阀十二家族王家的?”
王忠点了点头:
“是的,所以你不要杀我,可以用我去找我们王家换赎金。”
斯布托特决定再吓唬下:
“一点小钱,我们不在乎,财阀贵胄!拖下去杀了吧!”
王忠顿时慌乱,急忙自曝身份:
“等下!你们不要杀我!你们可以用我和王家换很多钱!我爸是王家世子王林!”
这有些出乎斯布托特的预料,王家其实有好几个叫王忠的,但没想到这货居然王家居然是王家的嫡孙,这本来会是最高等的机密,没想到这个王忠不打自招了
斯布托特顿觉后面的事情好办了:
“哦?可我不怎么缺钱,怎么办?”
王忠慌了神:
“只要你不杀我,你要什么王家会给你什么!”
斯布托特觉得吓唬的也差不多了,就单刀直入了:
“可我现在只要情报,你们侦查小队的情报,如果你没有给我提供有价值得情报,那你就去死吧!”
王忠开始挣扎,这是背叛,他作为王家嫡孙,怎么能当叛徒…
“这个…我不能说…”
斯布托特心中冷笑,一个那么怕死的人,怎么可能守住秘密:
“哦,我尊重你的选择,那么你没用了,拖下去…”
这回,王忠也不挣扎了:
“不要杀我!我说,我说了能否放我走?”
斯布托特心中冷笑,只要王忠出卖了同伴,他就自绝于暮阀,放他走,他还能去哪里?
但斯布托特还是点了点头:
“如果你说出的情报有足够价值!”
王忠的面部表情很挣扎,他不想出卖同伴,只是非常害怕死亡,最后还是说了:
“在,在这西南面的冰丘断口处,埋伏,埋伏着我的一名同伴,他,他叫钟涛…”
王忠作为王家的嫡孙,门第观念很重,其他三名队友,都是十二家族出生,只有钟涛是一个平民,他自以为出卖了一份最廉价的情报…
“可光是这点,可不够买你的命,毕竟你也是个财阀贵胄,你知道自由城里的民众,有多么痛恨像你这种人么?我不需要决定什么,只要问下那些曾经被你们奴役的负产囚徒,你猜他们会怎么说?”
王忠此时在乎乎冒冷汗,斯布托特又说了下去:
“他们会说:绞死!绞死!对了,你应该知道什么是绞死吧?这是一种古老的刑罚,其实还是很文明的,只是把一个套索套在你的脖子上,然后把你从高台上推下去……你会慢慢窒息,把舌头伸出来,最后连收回去的力气都没有,然后民众会看着你的尸体欢呼,这就是自由城财阀贵胄的下场……”
王忠这回被吓傻了:
“不要杀我,我说!我都说!”
斯布托特语气突然强硬,单刀直入的问:
“告诉我,白晏在哪?”
……
“很好,现在你可以活了,把他带去自由城吧…”
王忠听后一阵绝望,此时他已经再无价值,他不想被绞死,只能做哀求:
“求求您!不要杀我啊!我都说了!”
斯布托特才想起刚才是怎么吓唬这胆小鬼的:
“哦!没事,刚我在吓唬你。自由城很友好,如果财阀贵族真会被绞死,那么我也早死了!”
斯布托特转身离去,审讯室里只留下呆若木鸡的王忠……
此刻,已经深入到融雪公路探查情报的白宴三人已经完成了调查,准备撤退。
然而,还是斯布托特的情报更早一步到达西斯托的前线指挥所。
白宴三人的行动虽然隐秘,只要有了王忠的数据,很快也就被盯上了。
“哪里跑!”一个声音通过装甲内的扩音器吼了出来,即使隔着两公里的风雪也如此浑厚嘹亮。刚刚变形驻军完毕的装甲车当即转向朝着白宴隐蔽的方向开来。同时装甲小队也飞奔而来,其中两名踏着平地飞行器,居然有装甲骑兵。
很显然,他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德西尔与张义决然而立:
“白宴上校,您先撤退!我们断后。”
白宴也不矫情,毕竟情报才是此刻的优先:
“好的,你们阻挡一阵就撤退,不要恋战!”
白宴以最快速度从机甲背包中卸下了平地飞行器,熟练的组装完成,双脚踏上蓝光一闪向西南方向钟涛警戒的山口撤去。
佩顿.德西尔与张义拔出战斧提起盾牌,一左一右宛若杀神一般,他们对自己的机甲武技极为自信。二人作为资深的情报战士,一起面对过多次困境。
自由军冲过来的是一队由六个装甲步兵和两个装甲骑兵组成的加强小队,骑兵已经超越步兵开始加速,后方装甲步兵以六十公里的时速奔跑紧追其后。
在佩顿与张义眼中,区区一个小队的叛军,他们并没太过担心。
然而,有四辆装甲车以极快的速度从两翼包抄而来。张义以机载电磁速射炮对其中一辆装甲车开火,如同预计的一样打在防护力场上只是掀起阵阵涟漪。
装甲车也不敢靠近他们两个,同样惧怕战争装甲步兵手中的战斧。
这类装甲车通常在战争中作为指挥车使用,在佩顿与张义的知识体系中是没有杀伤力的,也就没在意它们的存在,又把注意力重新放回自由军的战争装甲步兵小队身上。
自由军加强机甲小队的战斗力,还是超乎了二人的想象,起码在战术上相当娴熟。
先以两名高机动的装甲骑兵使用凿穿战术,突破在佩顿与张义之间,即便需要为此付出机甲损伤的代价,两名突击队员也在所不惜。
紧接着佩顿与张义就被跟上来的六个叛军装甲步兵,以两个三三阵型分割包围了。
佩顿.德西尔与张义是一对老搭档了,两人在边境执行过多次任务。即便是面对列夫塔克财阀的雪原装甲骑兵队的冲击,他们也能在相互配合的战术下做到全身而退。
然而,对方似乎事前就掌握了他们的情报,从战斗的一开始就将二人隔离开,使他们不能彼此相互配合,导致二人的战斗力大打折扣。
不过论起个人机甲武技,二人在暮阀军中也是佼佼者。纵使被包围状态下,自由军机甲小队仍旧无法利用人数优势而取得胜势。
两人看似险象环生,每每却能躲过前后左右的攻击,而且佩顿和张义不约而同向中心突击,两个三三阵在这种高强度格斗中越靠越近。
佩顿看准时机抬起重斧劈向右侧叛军,而自由军战士也知道不能继续向后退,让他们两人合流可就坏事了。
于是不再闪避抬起装甲盾牌格挡,打算硬接一击。不曾想佩顿.德西尔只是虚晃以高速撤去准备劈落的战斧同时舍弃盾牌下蹲一个三百六十度的横扫。
身后两台自由军机甲被迫向后一撤,而右翼那台举盾的自由军机甲已经来不及将盾牌撤下,由于准备发力硬接冲击,那名战士也没有做好闪避的准备,佩顿的战斧扫在了他前伸的支撑腿上。
战斧与机甲防护力场激起一阵涟漪后就听见一声惨叫,整条机甲腿部被齐刷刷的斩断,而在断口处喷溅出一股鲜血。
这不光是砍残了一名自由军战士,也极大刺激了未经历过残酷战阵的自由军新兵的士气。
包围张义的三三阵也因为这一幕的恐怖而产生了滞顿,就一瞬间被张义抓住机会击穿了左翼,佩顿.德西尔与张义就此合流一处,自由在惊恐之后就向左右散开,包围圈已经产生了一个非常明显得漏洞。
可这却不是漏洞,就在佩顿与张义自以为得计准备突围时,变故突发。
先前停在八点和四点方向的四辆已经被二人忽略的装甲车,顺着被二人撕破的口子突然显现。
然后四辆装甲车突然一闪,只听‘哐’的一声,这是力场屏障停机瞬间的音爆。
随后紧接着‘嗡’一阵的如乐器般的弦响,从装甲车射击口内一轮齐射,蹦出了二十余支带着红色光芒的物体。
张义本能的反应将盾牌格挡身前,叮当几声盾牌激起涟漪,居然感觉如同被战斧砍中一般,平射的冲击力让张义后退了半步,几支小圆滚钉在了盾牌之上。
张义立刻询问年长的佩顿.德西尔:
“这是什么东西?”
但没有马上得到回答,因为德西尔在之前的战斗中舍弃了盾牌使用了回旋斩,这些小圆棍就这样无遮无挡的直接插在了他装甲多个部位上。特别是胸口插入的那支,隔着护盾力场还在呼呼冒血。
之后一秒,装甲的防护力场迅速消失,而MS-22-CP的伪装性能也随之消失,从原本的雪地白色露出了其本来的黑色。
张义目眦欲裂,大吼:
“佩顿你怎么了?”
而机甲通讯器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
“快跑,我活不成了,我来拖住他们一会。”
张义听后毫不犹豫向南跑去,即便眼中噙着泪,但作为资深情报干员,在任务中是不能有丝毫犹豫的,他必须把这里作战情报带回去,不然军团会有灭顶之灾。
也就是两秒之后,张义的背后发生了一次大爆炸,叛军机甲全因这场爆炸而掀飞各处。爆炸也对张义造成了冲击波,但他似乎已经知道要发生什么,借着冲击波的助力向前跳出去百米。一个翻滚着陆,将盾牌背在身后向南高速冲去。
爆炸之后雪雾散去,几辆装甲车调转对着张义追去,又是一阵闪烁二十余支闪着红光的圆棍追射向张义。但张义已经有所准备,身后的盾牌叮当作响,这轮攻击并没有对张义造成伤害,只是背在身后的机甲盾牌,使他看上去如同一只刺猬。
他打算向前跑跳下冰丘,遁入圣马丁走道,但他没有注意到前方的冰丘上还站着一台白色装甲,右手持着自由军旗帜眼中闪着红光。
那人将手中的战旗插在了雪地里,装甲左手拿着一把看似古老的巨大长弓,从背后抽出一支长达两米闪着红光的圆棍架在弓上,弓随即被拉成满月。
当张义一点点靠近那座冰丘,距离已近百步以内,只听“嗡”的一声,圆棍闪着红光射出。
零点几秒后,一股血光从张义胸口喷出,长达两米的圆滚透胸而过,随后机甲的保护力场渐渐消退,白色保护色也渐渐退成了其本来的黑色。
......
关于白晏小队的情况,斯布托特此时已经分享给了在冰丘之上的西斯托,而斯布托特本人,则去抓捕埋伏在西南山口的钟涛。
钟涛埋伏的非常专业,加之MS-22-CP的保护色功能,如果没有王忠的详细情报,斯布托特认为,自己也无法发现他,果然高手在民间。
既然这个叫钟涛的是平民出生,斯布托特就认为,他应该愿意为自由城效力,所以起了招揽的心思。
有了这种想法,斯布托特就不想下死手,起了招降的心思:
“投降吧,你已经无路可走了!”
钟涛知道自己已经被锁定,面对劝降,没有做出任何回答,从隐蔽的雪堆里爬了出来,向山口自由军一步步走去。
在面对几十台战争装甲步兵,钟涛突然暴起,开始对准备不足的自由军痛下杀手,瞬间击杀了三台自由军战争装甲步兵,以试图突围的方式,来回应了斯布托特的招降。
眼看钟涛即将突围成功,自由军纷纷闪避退让,无奈斯布托特亲自出手砍断了钟涛机甲右臂,并把钟涛的战争装甲步兵踢翻在地:
“投降吧!你是个战士,但不用毫无意义的死去!”
然而,自知突围无望的钟涛,启动了自爆装置,以一声巨响,诠释了对暮阀的忠诚。
钟涛,男,29岁,少尉。
平民出生,没有读过军校,十六岁加入军队,最初只是一名下等兵。
比起王忠这种家族保送军校,毕业就直接授予中尉的财阀贵胄。钟涛只能通过累计军功,如蜗牛般向上爬。
而钟涛最喜欢的歌曲,也是近古时代的《蜗牛》:
“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总有一天要有属于我的天。”
后来,钟涛在边境行动中立下军功,成为了军官。
又后来,他被军中偶像白晏选为了部下…
钟涛非常满足,甚至拒绝了黑光虎贲军的招揽,死心塌地的在白晏之下当一名军官侦察兵。
这次他跟随白晏来到了南极,如果能再立下军功,平民钟涛也能成为指挥官!
可是,为了忠诚,梦想终结于此……
前15章 长夜战争(六)
斯布托特被爆炸的气浪掀飞出十几米远,即使有战争装甲的保护,也受到了一些震荡伤害。
可斯布托特并没有感到愤怒,反而觉得有些可惜,想帮这名叫钟涛的烈士收殓一下,可是MS-22-CP炸的非常彻底,没有任何的机甲零件是完整的,自然也找不到钟涛的遗体。
斯布托特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去刚才战斗的地方,那里有条机甲臂,里面还渗着一些未干的血迹。
西布托特有些唏嘘:
“拿下去,用这个将烈士厚葬吧。”
厚葬,是汉家的传统,斯布托特本来就很喜欢汉家的文化,也知道如何去尊重这个民族。
任何民族都有像王忠这样的懦夫,但很少有民族会批量诞生钟涛这样的英雄。
汉家数千年的文化传承,正是量产英雄的摇篮…
……
冰丘之上,白晏并没有意识到,她的暴露是因为叛徒的出卖。
因为钟涛她是绝对信任的,而王忠,作为王家的嫡孙更不可能做出出卖同伴的事情。
这个判断错误是非常致命的…
侦查小队成员,张义与佩顿.德西尔两名英勇的十二家族子弟,为了白晏的逃脱付而出了生命…
如果当时白晏能预料到已经被出卖,也就不会回到那里,那个老熟人正等待她的地方。
在钟涛牺牲的无名山口,因为此役而有了名字,后世地图把这个山口标注为:宴义。
为了伏击白晏斯布托特动用了一个战争装甲步兵大队,以及三个反力破甲弩大队。
不是斯布托特胆小,而是白晏,值得他更加更加更加谨慎…
当白宴踏着平地飞行器,即将抵达无名山口时,敏锐的她突然意识到有危险临近。
接下来只听‘嗤!’的一声,一颗红外制导火箭弹从侧后方追来,声音由远及近。
白宴自知已经躲不过去,干脆一踏飞行器腾空跃起,一个如体操般的前空翻动作,向前跳出十多米,半蹲匍匐着陆。身后一声巨响。
她所搭乘的EML-7平底飞行器此刻已经炸成了碎片。眼见目标山口就在前方,若钟涛发觉异动应该会通讯预警,但通讯器里钟涛的名字显示还是红色无信号。
观察四周的冰丘后闪出十数台叛军战争装甲步兵已经将自己包围。
危险中的白宴却格外冷静,敌军虽然环形包围却很分散,山口方向也只有三台装甲。没有片刻犹豫,白宴提起盾牌抽出反力场长枪向西极速奔去。
自由军也没有料到从飞行器跌落的机甲可以做出那么快反应速度,特别是白宴打开了MS-22-CP特有的短距加速功能,在十秒内机甲冲击速度冲不输于装甲骑兵。
自由军在击破白宴的平地飞行器,完成包围网后,以为已经得手了,稍微有点放松。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几乎没人能反应过来,只见白宴一枪刺向了位于正中那台没抬起盾牌的装甲步兵,长枪击穿防护力场透胸而过,随之一声惨叫。尸体挂在反力场破甲枪头上被白宴甩向了追击而来另一名叛军装甲步兵。
白宴步伐不停,继续以这种不可思议的奔跑速度,突破包围圈冲向山口。
只可惜十秒时间很快就过了,而这十秒冲刺也消耗了白宴机甲巨大的能量。
白宴本以为山口有钟涛接应,打算冲进山口,靠着地形与钟涛的掩护更换质子衰变反应电池。
白宴以扩音器大吼:“钟涛,帮我挡住追兵。”但毫无回应。
就在白宴不及判断钟涛的情况时,从山口北侧高地上发出一阵音爆,接着‘嗡’的一阵弦鸣。百余点红光抛出一道道弧线如雨般覆盖而下。
白宴一边闪避,一边举起盾牌格挡,一轮箭雨过后,盾牌上钉入数支长棍,被白宴拔了一支下来观察。
白宴的情报信息上,从来没这种武器的资料,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这种武器的威力足以在远程射穿防护力场,这是非常关键的情报,白宴此刻只想回到郑常洛身边去,把情报带回去,不然联邦军就要遭殃了。
可北侧冰丘上第二轮箭雨又袭来,白宴继续高举盾牌,一边躲闪着向山口外冲去。
两轮覆盖射击过后,自由军已经发现下面装甲速度的下降,不如先前那般恐怖的机动力,瞬间即换成密集瞄准射击。
由于战争装甲步兵体积过于庞大,在自由军居高临下的瞄准射击中成为了活靶子,好在经严格训练的白宴对机甲运用极为灵活,多次以诡异姿势躲过要害。但机甲上已经钉上了六支箭矢,好在除了持枪左臂被贯穿装甲的箭矢擦破外,其她都没有伤害到白宴的身体。
而机甲的衰变反应炉区中箭,导致本来不足的能源输出再度下降,白宴眼前各种警报指示灯闪烁,甚至开始影响其视线。
这些指示灯里,最令她感到绝望的是电池告罄,在被袭击的过程中,关闭防护力场更换电池无疑是找死的行为。而斯布托特选择的伏击点,也根本没有给白宴留下隐蔽的区间。
白宴这时已经确定大限将至,作为一个情报人员,可以做得选择也就只有一个了。
在高地上的斯布托特,即便看见白晏已经一头扎入了伏击圈后,他还是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深怕有意外发生。
虽然白晏的战斗能力肯定不如图雅达克这种大战士,但她作为斯布托特曾经的战友,给过斯布托特太多的惊喜。
而此时,白晏是对手,能给斯布托特带去的不再有惊喜,只会是惊吓。
明明本方掌握着绝对数量优势和地形优势,但白晏却一次又一次的躲过了致命的攻击,一步一步往山口外突围。
这个女人太恐怖了…如果不是提前在这里清除了她事先布置的埋伏,斯布托特相信,白晏肯定能逃脱的…
八年没见,白晏的机甲操控实力,已经隐隐突破了S级。
斯布托特庆幸自己足够的重视,也庆幸第一轮破甲弩射击足够的突然。
白晏的行动渐渐迟缓,衰变反应炉已经中箭,能源输出严重下降。
斯布托特刚刚松了一口气,突然想起一个更让他担心的问题。
白晏会不会死?白晏会不会自爆?这是比先前困扰斯布托特的问题,更让他担忧。
一边是对西斯托的忠诚,一边又是对白晏的感情。
似乎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如果必须要斯布托特做选择……
对了,还是有一个办法,他想起了自己经常说的一句话,也回想起了那时的语气……
“……这个世界到底会变得怎样,只有活的更久才能看到!”
前面的劝降屁话,白晏一句没听进去,然而最后这句话,这语气,好熟悉…
难道是斯卡布.阿列克休斯?
正准备自爆的白晏,感受到了这种熟悉。
如果真的是他,或许还有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可是白晏会背上贪生的骂名。
就如远古时代,公孙杵臼问程婴:忍辱负重和一死了之什么更难?
那么,为了任务,只能选择更难的…
......
白宴被抓的消息,此刻远在赛普尔要塞得郑常达还一无所知,但眼下对于郑常达来说也是一场迫在眉睫的危机。
联邦军经过了二十八小时长夜行军,已经抵达了赛普尔要塞,郑常达本以为是一场恶战,却不曾想到,这场战斗打的异常的轻松。
自由军的要塞,只有几门高射速电磁炮,其它皆为原始的膛压火炮。也不知道西斯托是怎么想的,这显然无法阻挡战争装甲步兵的前进。
很快,赛普尔要塞就被攻克了,自由军悉数逃跑。
郑常达觉得,这些自由军打仗起来没看出什么厉害,但论起逃跑的组织水平,确实是一流。
待到联邦军进入要塞得那一刻,居然连一个活口都没抓到。不仅如此,就连战斗中阵亡的战友尸体,自由军也在撤退时带走了。
郑常达很难想象,一支组织如此严密的军队,可以用不堪一击来形容。
然而赛普尔要塞确实是被联邦军轻松拿下的,联邦军抵达要塞外的那一刻,要塞防御部队只是象征性的开了几炮,就把所有精力都用在了逃跑上了。
郑常达不由疑惑,既然这座要塞不是为了防御联邦军的,那为何修建在文森山脚下,南极叛军真的会花费如此巨大资金来搞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么?
.....
确实华而不实,因为相比起拉夸的武器系统,这座要塞的内装修可谓富丽堂皇,娱乐与享受的设施应有尽有,很多平民出生的联邦军官兵,一进入要塞就迈不动腿了。
在郑常达看来,这哪是一个军事要塞,分明就是一个娱乐场所。
连日的行军以及战场上的胜利,使得包括希尔达.海伦芬在内的一众联邦官兵产生了懈怠的情绪。
于是希尔达也就同意了士兵们的请求,在赛普尔要塞内休整十个小时后再出发。
纨绔子弟希尔达‘将心比心’包括他本人在内,连续长途行军,也开始了疲惫,取得战斗胜利也该让士兵们享受下胜利果实。
可郑常达却不这么看,还是披挂者内甲,直接找到了希尔达,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希尔达将军,不知您怎么看,我是闻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希尔达则不以为意,还调侃了下一直不肯卸甲的郑常达:
“常达老弟你多虑了!这其实就是所谓的民主,和我们财阀制度的高效比起来,民主只会滋生腐败的蛀虫。你看看他们搞的这些,就算我们阀内贵胄子弟,因为有家法限制,也不敢如此奢靡。”
郑常达摇了摇头:
“希尔达将军,民主制度究竟如何,不是我们现在考虑的问题,我怀疑这里圈套,建议立刻撤出要塞!”
希尔达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
“圈套?郑常达老弟,你还不明白么?没有什么圈套,那群叛乱分子只是抱着过把瘾就死的态度苟活于世,在财阀绝对实力面前,什么阴谋诡计都是儿戏!”
郑常达还想说点什么,可希尔达此时已经被他身边漂亮的女副官拉走了,背对着郑常达伸手致歉。
联邦还是有联邦的军纪,虽然很多只是留在纸面上,可起码作为执法者的郑常达是不能带头违反的。
在没有主帅希尔达的命令前,郑常达也不能让部队离开要塞,但他还是非常的谨慎,命令每一名战士,都必须身着内甲。
同时,他还以上官的身份下令,不允许联邦士兵使用洗浴设施,因为士兵一旦没了内甲保护,在敌情未明的堡垒内,是毫无自卫能力的。
郑常达的担忧,很快就变成了现实,因为连日在冰天雪地里行军,每个联邦军士兵都渴望洗一个热水澡,对于不允许洗浴这条命令,来自甘达迪财阀的士兵带头违反。
由于郑常达也没有太好的处理手段,其他人也都阳奉阴违。
联邦军历来如此,你的上官不是我的上官,反正军衔再高也处罚不了别家财阀的士兵。
很快,除了郑常达直属的暮阀士兵外,很多没有上级约束的联邦军士兵,都偷偷跑去浴室或澡堂洗澡去了。
然而,很快灾难就降临了,那些正在沐浴的士兵,突然闻到了一股异味,当他们反应过来时,水管里喷出的滚烫透明液体不再是水,而是汽油时,灾难已经降临了。
下一瞬间,水管内的点火装置启动,那些没听从郑常达命令私自沐浴的士兵,首先就被大火吞没了,一个个如同移动的火球一般,向周边人求救。
然而汽油点燃的大火怎又可能轻易扑灭,那些捶死挣扎的人,只能点燃了更多易燃物与同伴。
于是,整个赛普尔要塞一片火海。
灾难发生时,希尔达.海伦芬正和女副官在一张双人床上颠鸾倒凤,突闻变故。
希尔达也是个果断的人,直接把瘫软在床的女副官一推,光着身子就冲向了屋外。
他的近卫看见希尔达冲了出来了,急忙用身体护住希尔达,才让这位主帅没立刻被大火吞没。
希尔达.海伦芬一边往身上披挂内甲,一边在近卫的保护下,往要塞口冲去。
然而灾难并未这样简单的结束,每一根要塞的沉重柱里都被提前埋埋下高爆炸弹,在联邦军慌不择路逃跑的同时‘轰!’‘轰!’,一声接一声的爆炸,整个要塞地动山摇。
几十秒后,赛普尔要塞就开始了坍塌,绝大多数联邦军,都被坍塌的要塞给活埋了下去。
那些没有按照郑常达的军令,卸下内甲的**,直接在这次坍塌中死去。
只有那些严格执行军令的联邦军士兵,因为有内甲的保护,才得以幸免于难。
希尔达的运气很好,全身大部分在护卫的帮助下都已经披上了内甲,除了左臂被烧伤外,算是逃过了一劫。
然而,主将希尔达虽然没死,但运入要塞得补给辎重,大多都随着大火而付之一炬,从废墟里挖出来的那些,可能已经无法维持继续进攻了。
很快希尔达就得到了军需官的汇报:
“目前联邦军阵亡九百六十五人,重伤失去战斗力的二百零五人,辎重损失百分之六十八。”
希尔达此刻有点懊悔,还是中了叛军的圈套了,没开打部队就损失超过三分之一,辎重更是少了七成,无论如何没办法继续前进了。
想到这里,希尔达只好下令:
“我们先撤回战舰,重新补给,等待支援。”
此时,郑常达还是提出了反对意见:
“希尔达将军,虽然我们在赛普尔要塞有所损失,但并不能说完全丧失战斗力。而且,赛普尔的南面就是玛丽伯德雪原,叛军再也无险可守!”
希尔达摇了摇头:
“可我们有那么多伤员,我们的辎重也不够我们抵达自由城了。还是撤退稳妥点。”
郑常达又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我们这么败退回去,联邦中枢卿议会肯定怪罪。不如这样,请将军分我八百台战争装甲步兵,带着足够的辎重,继续突袭自由城。希尔达将军带着主力与伤员先回船上,等待援军抵达。如果战事顺利,我们一举夺取自由城,也不负所托。如果不顺,将军可以再带援军支援我们。我们决不能让叛军有喘息的机会!”
其实郑常达的计划,还是有很大风险的,但也不失为败中求胜的方法。可希尔达肯定不干啊,本来人就不多了,如果郑常达突袭成功了,功劳都是郑常达的,如果郑常达失败了,那希尔达还要落个贪生怕死的名声。
于是希尔达头遥的和不浪鼓一样:
“不了,郑常达将军,你这样做太冒险了,失败的责任大家一起承担,但决不能损失更大了!”
“是啊!我们先退回去吧!”
“继续前进太冒险了!”
其它将领也反对郑常达的冒险,也意味着联邦军没人会跟着郑常达继续前进,而郑常达自己带到南极的暮阀部队又太少了。于是,他也只好向希尔达.海伦芬妥协。
然而,大家不知道的是,郑常达心里已经产生了没有证据的担忧,或许前进风险反而更小些,撤退路上那个狭窄的圣马丁走道,可能才是联邦军真正的死地!
还有郑常达更担心的事情,白宴还没回来.....
……
“西斯托大人!赛普尔大捷!赛普尔大捷!”
罗伯特已经掩饰不了自己的兴奋,赛普尔要塞大捷就意味着罗伯特的计划赢了一半。
西斯托点了点头,示意罗伯特继续说下去。
罗伯特难以按耐住心中的兴奋,一口气说完:
“联邦军攻入赛普尔要塞,正如我们所预料的那样,驻扎在那里不动了。四小时后,我们按照计划,将要塞的总供水管道接入汽油管道,然后点燃了要塞!接着又引爆了承重柱里的炸药,使得整个要塞坍塌。此役联邦军损失一千二百多名士兵以及绝大多数辎重,此刻正向圣马丁走道撤退。”
西斯托点了点头,确实如罗伯特计划中那样,赛普尔要塞起到了阻挡与消灭联邦军的作用。
可联邦军才损失一千多人,这令西斯托太满意,西斯托内心计划中,需要在赛普尔要塞消灭三分之二以上才能确保后续作战万无一失。或许,这就是多了郑常达这个变数造成的。
在西斯托看来,近两千台联邦军的战争装甲步兵仍不是自由军可以轻松对付的。
西斯托突然想起了什么,有点不放心的问了句:
“你确定是全部的联邦军都撤退了么?”
西斯托确实有这样的担心,即使赛普尔计划成功了,如果有联邦军孤注一掷。进入玛丽伯德平原,直扑自由城。以目前自由城的防务状况,只需要五百台战争装甲步兵出现在自由城下,亚当斯这些文官政客就会不战而降!
罗伯特点头,语气非常肯定:
“如您所料,联邦军全军折返,目前正在靠近伏击圈。”
西斯托听后,长舒了一口气:
“通知图雅达克将军在冰原上集结。命令各部,进入伏击位置。”
罗伯特一个立正行礼:
“遵命大人!”
西斯托从回答的语气里,也听出了罗伯特的亢奋。转眼间他计划中的两个60%成功率都已经完成了,整体作战成功率也从17%上升至36%,但西斯托知道,更加艰难的作战,还等着他和自由军。
联邦军可以输很多次,而自由军只要输一次,洛卡斯共和国的梦想就会终结。
前16章 长夜战争(七)
汉克斯准尉是自由军破甲部队,263破甲装甲车的车长。
汉克斯自以为是幸运的,他是前年扩军时才入伍当然新兵。
最初也只是个最普通的列兵。
自由军的士兵等级,在非战争情况下是很少变动的,有很多服役多年的老兵顶多从列兵晋升为上等兵,然后随着年龄增长,相继退役。
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可在和平时期,一个没有背景的平民,想要从列兵干起来当将军,是完全不可能的。历史如此,现实也是如此。
汉克斯本来也是妄想大军中的一员,虽然他只是一个最低级的列兵。
无论汉克斯训练多么刻苦,也不管他如何的努力上进,却只能看着身边上了年纪的老兵,晋升为士兵的巅峰‘上等兵’。
汉克斯和他的同伴格格不入,甚至同他上司,士官学校出生的伦盖尔中士也没办法相处好。
因为汉克斯觉得,军人就要时刻保持一刻上进心。然而,伦盖尔中士的准则就是混吃等死,所以他带的士兵也是如此,除了汉克斯。
直到在一次救援行动中,263车将执行最危险救援任务。
可道路被雪崩阻挡,车子开不上去了,263车的官兵徒步背着救援物资上山,,这地区随时还有继续发生雪崩的危险。
伦盖尔觉得混不下去了,又害怕军法,只能丢下士兵,放弃了士官的薪水,逃跑了。
263战车其他士兵见指挥官跑了后,觉得有了充分的理由,选择了畏缩不前。
在危机关头,只有新兵汉克斯登高一呼:
“如果我们现在退缩了,哨所里的官兵就没救了!诚然伦盖尔最终会受到应有的惩罚,而我们也将一起被钉上耻辱柱,将来有一天,我们身陷危险时,也没人会来救援!这是你们想看到的结果么?不怕死的跟我一起上!”
那些老兵油子自然不会被这番话打动,只有和汉克斯同期入伍的两个新兵,与汉克斯一起背上行囊,弃车在雪地中步行攀爬,在经历了惊险的旅途,最终把救援物资送达哨所,挽救了一个小队的哨所官兵。
事后,隐姓埋名的伦盖尔还是被抓了回来,被扭送去了军事法庭。而临危不惧的三名士兵,都受到了嘉奖。
特别是在关键时刻站出来的汉克斯,还得到了西斯托德亲自接见。
有些人把危险看成一种不幸,而有些人却能把危险看成机遇,汉克斯属于后者。
当汉克斯得到西斯托亲自接见后,已经有了受宠若惊的感觉,他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因为西斯托称呼他为:
“汉克斯准尉……”
西斯托后面的话,汉克斯一句都没听进去,因为他已经处于极度亢奋中……
准尉……汉克斯从一个大头兵,一下子跳过了士官,直接晋升成军官了。
本来在汉克斯之上的上等兵以及士官们,一下子都成为了下级,还要对自己行礼……
这种感觉太棒了……
等汉克斯回过神来,他手里已经捧着西斯托亲授的委任状,他已经成为了临时大总统西斯托亲自任命的近卫。
这本来是一个美差,但汉克斯突然做出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决定:
“大人,请让我去前线吧,我想打仗,我想立军功!我想当将军!”
西斯托略一迟疑,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同身边罗伯特耳语几句,罗伯特对汉克斯说:
“汉克斯准尉,如果现在让你回到263战车,你可愿意?”
汉克斯急忙点头:
“愿意!只要有仗打,有军功能立,我都愿意。”
然后,长夜战争爆发了,汉克斯所在的263装甲车,主动要求驻守在最危险的圣马丁走道山口。
……
郑常达还是不依不饶的阻止总指挥希尔达的草率:
“希尔达将军,前面圣马丁走道地形复杂,我建议驻扎一段时间,派人探查后再做决定。”
给予撤退的希尔达一点都听不进去,只是敷衍的回答:
“之前我们已经走过一次了,过度谨慎就是怯懦…”
“可是……”
见郑常达不依不饶的还在纠缠,希尔达马上就做出了一个自以为聪明的决定,之间他一挥手:
“海伦芬第一,第六,第九,第十一,第十六小队,对山口进行炮击…”
‘砰砰砰!’‘砰砰砰!’
炮击来的太快了,郑常达也不及阻止…
不负责任的电磁炮击,酿成了一次雪崩,使得圣马丁走道的入口变得更加狭窄,这落在郑常达的眼里,这场雪崩酿成的后果,可能会断了联邦军的退路。
郑常达觉得希尔达的命令是愚蠢的,但郑常达却不知道,这次炮击本应该是希尔达.海伦芬在这场战役中唯一正确的决定。
只是因为汉克斯的存在,才使得希尔达的这一行为变成了愚蠢。
恼羞成怒的希尔达,回过头来还埋怨了郑常达:
“看到没有!你说的伏击呢?”
郑常达无语,也就不再说话了。
……
炮击酿成的雪崩,把263战车被埋入冰雪之中,战车随着时间渐渐被压垮,车内的空间被挤压,氧气也越来越少。
此时,车长汉克斯只要发动战车,并启动战车防护力场,就能够隔绝暴风雪对车子的压力,同时也能启动维生系统。
但是其所产生的能量波动会暴露自由军的埋伏。
其实263号战车内部,当时也发生了激烈争论,甚至还有老兵为了抢夺战车启动钥匙而对汉克斯动手。
之所以没有启动战车,后来的人们发现,是汉克斯亲手将钥匙掰断了,并把半截吞进了肚子里,这才阻止了那些有着疯狂求生欲的老兵油子妄图启动战车。
或许当时有人问汉克斯:
“如果你现在死了,还怎么成为将军?”
而汉克斯的回答一定是:
“死了能不能当将军,我不知道,但如果苟活下去,非但成不了将军,还会背着无法洗刷的耻辱,这比不能成为将军,更不能让我接受……”
汉克斯后来确实成为了将军,西斯托把一枚准将的肩章,放在了汉克斯的墓前,自由军破格追封汉克斯为准将……
汉克斯是第一个以列兵身份晋升将军的自由军战士。他19岁入伍,20岁因功成为军官并于同年牺牲,在本因是他二十一岁的年纪,他被洛卡斯共和国追封为将军,这也是洛卡斯共和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将军。
汉克斯将军的传奇注定被一代代自由军人中传颂下去。
......
汉克斯的传奇,不光流传于后世,即使在第一次长夜战争中,其意义也重大。
他使得希尔达.海伦芬,把联邦军带进了没有退路的伏击圈。
圣马丁走道,一侧是白茫茫的冰封海面,而另一侧,则是不可攀登的冰丘。
冰丘之上,五百余台破甲战车,五千多名反力场破甲弩手,沿着半岛融雪公路待命。
走道之中,自由海军少将戴姆勒率领的数百台海军战争装甲步兵组成的冰原伏击部队,埋伏在圣马丁走道的拐角处。
冰原之侧,图雅达克带着自由军战争装甲步兵主力部队集结完毕,随时准备出击……
而对于这一切一无所知的希尔达.海伦芬,正带着他的联邦军,踏入了自由军天罗地网之中…
……
罗伯特与西斯托的计划几乎是完美的。
之所以还有‘几乎’这个词语出现,只是因为联邦军中有三杰,谁也不敢把话说满口。
……
罗伯特有些迫不及待:
“大人,敌所有部队已经进入了圣马丁走道,是否可以发动第一击?”
而西斯托却显得更加沉稳,作战经验也更加丰富:
“再等等,他们进入窄地后,队伍还会继续拉长,等他们先头部队,过了福斯特冰丘再动手!”
西斯托很清楚,第一击的有效性,关乎这场战役的胜负,他要等待最有利的时机。
然而,无论西斯托如何等待,该松懈的联邦军,还是毫无防备。
只有暮、列夫塔克、南云三支财阀部队,在联邦三杰的率领下,依旧保持着高度戒备…
当先头的南云财阀军过了福斯特冰丘,距离圣马丁走道北口只有五分钟的行军距离,已经不能再等了。
西斯托的机甲拉起长弓,对着漆黑的夜空射出了第一箭,紧接着‘嗡’的一阵密集弦响,自由军数千反力场破甲弩在车载电脑机精确的抛物线计算后,对空齐射,命运一击就此发动…
极夜的漆黑中,突闪无数暗红色的星芒。宛若流星般划破天际,留下一条条尾痕。
似一场流星雨…
或若有人被这种美丽吸引,呆立在当场不动。
可伴随着冰丘上的一阵弦响,红色的星光无情落下,覆盖了几乎整条圣马丁走道。
反力场破甲箭砸在战争装甲步兵上,轻松刺穿了防护力场。
美丽的景色没能吸引郑常达,他反应及时,第一时间下令让众将士举盾!
好在,这些破甲箭的穿透力并不是太强,大多被防护合金盾牌弹开,少数则深深没扎入了盾牌中。
从冰丘上俯视,黑光虎贲的盾阵,在一轮射击后,犹如一只黑色的刺猬。
在不远处,同样也出现了一只灰白色的刺猬,那是列夫塔克的部队,指挥官是安德烈.赫克托夫与郑常达同为联邦陆军三杰,能在突袭中幸存,可见盛名之下无虚士…
自由军的第一击,由五百多辆战车,五千多具反力场破甲弩,同时发射了一万五千多枚反力场破甲箭。
几乎每一台战争装甲步兵,都被招呼十枚反力场破甲箭,如果没有防备,足以致命。
主将希尔达.海伦芬,更是被招呼了数百枚破甲箭,被射为了一株仙人球。
虽然,每一支箭上,都刻有发射士兵的名字,但很难区分最后到底哪支箭才是致命的,或等验尸结束后,军功会被分成几十份。
在自由军致命的第一击后,又有数百台战争装甲步兵当场毙命。
特别在联邦军主将希尔达被射杀的消息传开,士气出现了短暂的崩溃。
很多士兵慌不择路,逃向茫茫而无尽头的冰原……
随着一声巨响,海冰面被炸碎,那些逃跑的士兵纷纷坠入冰冷的大海。
这时联邦军人才发现,圣马丁走道原来很窄很窄。
能够活下来的,都是那些勇敢、理智、反应快的最出色士兵。
此时军中军衔最高的是联邦中将郑常达,也就顺理成章接管了这支濒临崩溃的部队指挥权。
郑常达与赫克托夫迅速合流,组成了一个更加稳固的盾阵,在二人的指挥下,之后反力场破甲箭集射,对盾阵中联邦军就无法造成伤害。
为了能汇合更多还活着的联邦军,郑常达命人发射了闪光烟柱。
虽然方法有些原始,但在极夜天候下,效果显著。
很快,就有被打散的强兵汇聚而来,郑常达身边已经聚集起三百多台战争装甲步兵。
赫克托夫立刻请示郑常达:
“郑将军,我们是否应该先退出圣马丁走道?”
郑常达略一沉思,反问:
“赫克托夫将军,你的意思是,从出发点退出去?”
赫克托夫点头:
“是的。”
郑常达叹了口气:
“可我估计退出不去了,现在已经派人探查去了。”
如郑常达所料,很快侦察兵就来回复:
“报!将军大人!叛军已经利用刚才的雪崩,建造了一道冰墙,并驻放了部队,由于电子设备干扰,无法判断叛军兵种与数量,但从轮廓上判断,为战争装甲步兵!”
自由军有战争装甲步兵的事实,除了希尔达与联邦高层自欺欺人的不承认外,郑常达早有心理准备了。
他们既然可以制造反力场的远程武器,战争装甲步兵的制造对他们也并不太难。只是按照南极的经济总体量,叛军拥有的战争装甲步兵,最多也就一个军团。
一个军团的战争装甲步兵,本来对于联邦军构不成威胁。
然而此时在郑常达身边的战争装甲步兵,仅仅三百多台残兵,其余都分在在圣马丁走道上,成了破甲弩箭的活靶子。
圣马丁走道的通讯,几乎被完全遮蔽,在先前的测试中,联邦军确定联络范围只有两公里。
然而,在三公里外,又升起了一缕樱红色的荧光烟柱,与郑常达本阵的灰色荧光烟柱相互辉映,格外显眼。
樱红色是南云财阀的徽标色,放出这根烟柱的,自然是小野东三郎。
按理说,小野东三郎看到灰色烟柱后,应该退回来与郑常达合流。
但在反力破甲箭的威胁下,不如结阵自保比较实在。
郑常达得知三公里外还有友军幸存,也感到一丝欣慰,随即想派出联络人员…
可还没等郑常达有所行动,通讯器里想起了小野东三郎的声音:
“我方遭到叛……争步兵袭…数量不……求增援!”
小野东三郎是派人接近本阵两公里,通过信号中继,才与郑常达联系上,所以信号断断续续,也使得郑常达感到一阵急迫。
“收到收到!我们立刻前来支援,请小野将军坚持五分钟!坚持五分钟!”
郑常达害怕信号不清,特意把时间说了两遍。
很快收到了小野东三郎的回复,他似乎听的很清楚:
“五分…?……持不了…顶多三……紧急……”
郑常达紧促眉头,一边下达整队的命令,一边在指挥频道同赫克托夫说:
“看来小野将军已经支撑不住了,赫克托夫将军,你带着大队随后维持盾阵慢行,我带着黑光虎贲前去支援!”
安德烈却表示了反对:
“目前敌情不明,急行军必然受到损失。再说,小野为人我比较清楚,事态必然没有他所说的紧急。”
郑常达还是坚持自己的方案:
“同是袍泽,我们断然不能见死不救。”
安德烈还想阻拦:
“您作为目前最高指挥,且身为财阀世子,一旦有什么意外,对士气打击更大,不该亲自犯险,不如由我带人做疾行,郑将军带大部队缓行!”
郑常达此刻已经对黑光虎贲下达完了命令,又关照了下赫克托夫:
“事态紧急,只能败中求胜,疾行更需要部队的相互配合,我对黑光虎贲比较有信心,就这么定了,赫克托夫将军,大部队就交给你了。”
说完,也不等赫克托夫再说什么,带着集结好的黑光虎贲,一路疾行而去。
三分钟行军三公里,对于最高时速八十公里的MS-22来说,也不算太难,开足马力冲锋就可以了。
但要面对冰丘上不断飞下来的反力破甲箭,需要虎贲军在疾行的同时保持阵型,相互保护。
过程中,郑常达的战争装甲步兵稍微快了一步,身后的近卫不惜性命,连忙将盾牌护在了郑常达的背部。
但接下来的一阵箭雨,却将这名近卫的战争装甲步兵,扎成了刺猬。
郑常达得知身后的近卫战死,没有回头,因为战场容不得他懊悔失误,也容不得太多悲伤,可眼眶还是忍不住有些模糊。
那名战士,名叫郑辛。本是平民出生,作为孤儿被郑家收养,并和郑常达一起长大。
很多人劝郑常达,说郑辛是个阿谀奉承的小人,所以郑常达这几年也刻意疏远一些。
直到生死关头,才知道郑辛对自己是忠诚的……
前17章 长夜战争(八)
“西斯托大人,敌黑光虎贲开始行动了,他们以极速向正北移动!”
罗伯特面露喜色,计划的第三部分,已经完美的实现了,反力破甲箭的第一击,将三分之二以上的联邦军消灭了,接下来只需要用围点打援的计策,把圣马丁的残兵消灭就可以。
被围的就是弗洛恩角北侧,福斯特冰丘下的小野东三郎所部。
负责袭击小野东三郎所部,并不是自由军的主力,而是年轻少校亚尔斯兰所率领的两个战争装甲步兵大队,而作为主力的图雅达克与斯莉马茜安所部,已经完成了集结,随时等待西斯托下一步的命令。
作战经验及其丰富的小野东三郎很清楚,如果他的部队现在就全力以赴打退眼前的这支自由军,那么隐于海冰面上的自由军主力,就会毫不犹豫的在增援到来之前,对他发起总攻。
一旦发生这种局面,敌人一定会对增援部队发起狙击,确保优先歼灭小野部。
自由军之所以现在还未对小野东三郎发起总攻,就是因为目前他还不是优先的歼灭目标,自由军打算先把黑光虎贲干掉,然后再回过头来歼灭小野部,这是典型的围点打援。
小野东三郎内心盘算着,如果让友军先与敌军接战,无论胜败一定都会消耗的两败俱伤,到时候小野东三郎面对的敌人,起码会比现在弱上很多。
抱着宁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态,小野东三郎非常配合的与自由军表演了一出围点打援的戏码,起码他这里暂时是被围的,而不是挨打的。
这点上,安德烈.赫克托夫看的很清楚,毕竟列夫塔克军中,也有这样尔虞我诈之辈。所以之前才会劝阻郑常达,但是一方面赫克托夫不能把话说的太透,另一方面军情太过于紧急,郑常达也来不及细想,于是郑常达与他的部队,就这样一头扎了上去。
……
负责伏击黑光虎贲的是海军少将戴姆勒。
戴姆勒原本也算是一个海运世家的富家子,但被利马当地财阀贵胄迫害成为负产囚徒,后来被西斯托解救,戴姆勒带着家族封存的最后几艘运输舰,以及一批出色的水手,流亡南极。
之后负责了很多次营救流亡者以及走私战争装甲步兵配件等多项海上运输任务,为了西斯托南极建设以及西斯托组建军队而九死一生,戴姆勒也颇受西斯托赏识。
由于其出色的航海能力,以及对自由先驱者的贡献,自由军成立后被西斯托授衔少将,并被任命为海军总司令。
但是,几艘没有防护力场的运输舰所组成的海军,又怎可能在海上阻挡强大的财阀联军呢?
戴姆勒想守护南极,守护西斯托,所以他必须进入陆战计划中,申请执行最危险的那部分任务。
弗洛恩角是整个圣马丁走道中最狭窄的拐角,在预料到联邦军已经不敢踏足海冰面后,自由军又在弗洛恩角人为制造了一场雪崩,留给联邦军通行的距离只有一百多米宽。
戴姆勒带着其麾下海军陆战队的三百战争装甲早已埋伏在冰雪中待命。
虽然机甲能够提供良好的空调隔温性能,但为了不暴露行踪,戴姆勒和他的士兵们都关闭了机甲能源,埋在雪堆里,仅凭内甲也很难保温,必须承受着机甲外零下七十多度的刺骨严寒。
弗洛恩角就是罗伯特计划中,对黑光虎贲的绝杀之地。
郑常达此刻急着行军,在他眼里,整个圣马丁走道都是危险的,可现在已经身处其中,其它也就顾不上了。
犯错,每个人都会犯错,智慧只是在不太紧急的情况下才能发挥作用。
战场就是那种使懦弱者因害怕而逃跑,勇敢者来不及考虑后果,智者也无法做出正确判断,胜负生死充满着各种偶然。
世上最强的军团黑光虎贲,在联邦三杰之首郑常达的率领下,以一字纵队扎入了戴姆勒的伏击圈。
冰丘之上,西斯托展颜一笑,这一笑落在罗伯特眼里,似乎也意味着这场战争有了定局。
......
为了防止自由军在海冰面下埋下炸药,酿成更大悲剧,部队已经被郑常达明令禁止踏足海冰面。
由于雪崩的影响,黑光虎贲在通过弗洛恩角时,只能呈三台纵列通过,队列在拐角处被拉的很长。
在黑光虎贲变阵的同时,自由军反力场破甲弩部队,也不失时机的加快了射击节奏,箭雨更为密集的落下,虎贲战士只能一边强行军,一边防御头顶上落下的破甲箭。
这就把包括郑常达在内的所有黑光虎贲战士的注意力都吸引走了,其它可能的危机就会被忽略,而就是戴姆勒所等待的时机。
他的海军陆战队,本来只有五十多台战争装甲步兵,要完成罗伯特的奇袭计划,这点兵力显然要伏击黑光虎贲是不够的。
图雅达克很大方,借给了戴姆勒四个大队,这也是陆军的三分之一兵力,这样参与这场伏击的部队就多达三百台战争装甲步兵。
当冰丘上的自由军完成第三轮齐射后,黑光虎贲也半数通过了弗洛恩角。
戴姆勒知道时机来了,只听他一声令下:
“战士们!为了共和国,为了西斯托大人!杀啊!”
‘咔嚓嚓…咔嚓嚓…’
先前已经发生过一次雪崩的弗洛恩角,稀松的冰雪堆中,再次碎裂…
奔腾的雪雾向着黑光虎贲滚去,伴随着雪雾一起出现的,是三百台隐匿在冰雪之下,不惧严寒的自由军战争装甲步兵。
面对突如其来的打击,郑常达与黑光虎贲战士,显然没有做好任何准备。
因为先前的强行军已经使得黑光虎贲受了不小的打击,抵达弗洛恩角时,只剩下七十八台战争装甲步兵。
面对突如其来的雪雾与敌人,瞬间被冲成六段,这对于黑光虎贲来说,可以说是必杀之局。
但世上能被称为名将的人,都有其不凡之处,即便面对如此突袭,郑常达还是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立刻下达了结阵迎敌的命令。
可是被冲开的阵型,已经不可能重新集结,所以黑光虎贲只能就地与临近的战友组成了六个小阵。每个小阵都要面对四面八方数倍,甚至于十倍的敌人。
这样的结阵,只能说是聊胜于无,比混战稍微好上那么一点点,这也是当时郑常达可以做出的唯一正确决定。
纵然黑光虎贲战力再强悍,可弗洛恩角是西斯托与罗伯特精心为他们准备的战场,就是要把联邦军中最精锐的部队消灭在这里,奠定整场战争的胜局!
西元2964年的自由军机甲战士,还称不上训练有素,也谈不上善战,唯一可以凭借的就是勇敢。
即便面对战力彪悍的黑光虎贲军伤亡惨重,他们也能前赴后继的冲向敌人。
……
黑光虎贲军确实对的起他们的名字,就如丛林之王一样的强大,成军三百多年来,从未有过一败,即使只听到他们的名字,就令人胆寒。
在世界很多地区,都是拿黑光虎贲的名号来吓唬小孩子:再哭,就被黑光虎贲听到了…然后,被吓坏的孩子只能用手捂住嘴,闷声抽泣。
只是这回黑光虎贲也蒙了,按正常战争逻辑,只要杀死几个领头的,跟在后面的人进攻就会迟疑,甚至会后退,那么防御方就能喘一口气。
可这回,面前的敌人怎么也杀不退,这也使得久未遇到真正对手的黑光虎贲军有些措手不及。
此刻郑常达本人被分割在第三段,身边仅九台近卫战争装甲步兵。
而郑常达的本阵,却被多达六十台战争装甲步兵团团围困,是所有被分割包围的战斗圈中,对虎贲军来说最为不利的。
郑常达还是很冷静的,他马上命令身边的八名战士与自己一起,组成了一个品字行的三三阵,即由三组三台战争装甲步兵,组成的相互保护的防御阵型。
正如上古兵书《孙子》所言:纷纷纭纭,斗乱而不可乱,浑浑沌沌,形圆而不可胜。
然而,即便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虎贲军将士虽然众志成城的击毁、击伤了好几台自由军战争装甲步兵,但实在是架不住自由军人数太多,很快就有一名虎贲军战士因为寡不敌众,被自由军击杀。
三三阵也因为这名战士的死去,而陷入了崩溃,很快又陷入了混战。
与此同时,一个很坏的消息传来,在战场的另一侧,被分割包围的第五段黑光虎贲在自由军的进攻下全灭。
而这一段正是由戴姆勒亲自指挥的,他本人也极为勇猛,亲手击杀了两名黑光虎贲战士,在他的鼓舞下,自由军以损失十八台战争装甲步兵为代价,终于在乱战中将被围的十一名黑光虎贲战士全部击杀。
但如果不出意外,这场伏击战最终的结局,将以自由军惨胜而告终。
这一点,无论是自由军的戴姆勒,还是身陷包围的联邦军主帅郑常达,都有这样的判断。
......
本来会有这种判断的,也包括了在冰丘上观战的西斯托与罗伯特,如无意外的话,战争也会就此定局。
可是冰丘上的西斯托面色越来越凝重,而罗伯特也收起了本来喜悦的面容。
他们之前,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了郑常达与小野东三郎身上。如果郑常达救援小野东三郎,则伏击郑常达。如果郑常达不救援,就顺势消灭在福斯特冰丘下的小野东三郎。
无论消灭哪一边,这场战役的胜利者都会是自由军。
但他们似乎忽略了一点,被称为联邦陆军三杰的,不止有郑常达与小野东三郎,还有一个以勇武知名天下的安德烈.赫克托夫。
作为联邦英雄伊尔琴科.赫克托夫的孙子,安德烈曾以一个大队的兵力,击溃了一个军团战争装甲步兵,为列夫塔克财阀将一场可能发生的叛乱扼杀在萌芽。成为了列夫塔克财阀的英雄。
此时的安德烈.赫克托夫带头冲锋,身边战士也不记生死,冒着试图狙击他们的密集反力场破甲箭,向弗洛恩角冲杀而去!
全歼郑常达的黑光虎贲,在计划之中,但前提需要阻挡其他联邦军靠近弗洛恩角。
这点,罗伯特本来是非常自信的。
在持续不断反力场破甲箭的压制下,除了最精锐的黑光虎贲可以高速保持队列前进,联邦其它部队几乎寸步难行,就算勉强移动估计也只能以龟速慢慢爬。
这样的自由军就可以将联邦军分开,一口一口吞下去。
但他们实在没有预料到,安德烈.赫克托夫是个不要命的主。
当他发现前方郑常达遭遇埋伏后,就下令部队强行军。
赫克托夫也是个恨人,他督阵与阵型最后。
所有来自列夫塔克的联邦军,比起害怕箭雨,更害怕安德烈.赫克托夫,在赫克托夫强行军的命令下,冒着受伤的风险也在拼命前进。
至于原因么,那些本来贪生怕死,来自其它财阀的联邦军**们很快就知道了。
赫克托夫机甲战斧格外的大,也称为裁决之斧。
几个没有遵从赫克托夫军令的罗阀老**,还在后面打算慢慢爬,不曾想被赫克托夫一斧子直接破坏了他们的衰变反应炉!
在南极这种地方,机甲失去动力比死了还要恐怖,而赫克托夫提着裁决,守在最后,就是为了砍死那些敢不听命令的混蛋!
一旦队伍大部分人都跑了起来,谁要落了单反而会成为反力场破甲弩箭的活靶子,联邦军的老**们谁也不傻,大家只能都开跑了。
于是在赫克托夫的压阵下,本来龟速的联邦军大队居然都不要命似的冲锋了起来。
然后赫克托夫又冲到了队伍最前面,带头冲向弗洛恩角。
安德烈.赫克托夫是在拿命来冲锋!他身上已经中了三支破甲箭,虽然不致命,但肯定也受了不轻的伤,他还能维持冲锋,主要还是依靠PJ型战争装甲步兵那不太稳定的维生系统。
赫克托夫甚至都没想过自己还能活下来,向弗洛恩角冲锋只是尽一个军人的本分。
安德烈.赫克托夫内心时绝望的,有些人会因为绝望而崩溃,而如赫克托夫这类人的绝望,反而会更加凶猛。
反正都要死了,那就死在冲锋的道路上,安德烈.赫克托夫只想以死明志!为了他自己的名誉,也为了整个赫克托夫家族的未来。
……
只要自由军有足够多的反力场破甲箭,绝对可以把每一台自由军战争装甲步兵都射成刺猬。
可冰丘之上,西斯托与罗伯特面色凝重,因为破甲箭即将告罄了。
只能心中暗骂,该死的民主!该死的政客!明明有钱却不肯拨付给军方。明明知道这是国运之战,却不愿通过战时经济法案!
十几万支反力场破甲箭,在真正的战场上,根本不够用的。就算造这这些箭的钱,因为需要保密,还要靠罗伯特贪污建造要塞工程款,以及西斯托的私房钱。
罗伯特此时有些绝望的怒骂:
“疯子!那是一群疯子!”
之前算无遗策的罗伯特,面对完全不要命的安德烈有种挫败感。
西斯托已经下令停止射击,因为剩下的破甲箭支已经不足以完成两次齐射。
安德烈部即将抵达弗洛恩角与郑常达部汇合。而此时就算命令全军对福斯特冰丘下的小野东三郎所部发起进攻,也来不及将小野的部队吃掉。一个意外的敌人出现造成了罗伯特分段歼灭的计划最终流产。
实际上,失策的不仅是罗伯特,也包括西斯托。年轻的罗伯特确实没有见过如此不要命的人,而西斯托在伊斯坦布尔之夜,看到过很多高喊着口号,英勇赴死的战士。
只是西斯托固有思想认为,那些财阀贵胄与门阀子弟是不可能诞生真正的勇者的。除非如自己与图雅达克一样,放弃身份背景,为了信仰而战。
所以,当时对计划中可能出现的疏漏,西斯托却一个字没改,因为西斯托也不相信,联邦军中还有安德烈这种不怕死的人,还是小看联邦三杰的实力了。
西斯托叹了口气对着通讯器下令:
“戴姆勒将军,撤退!”
“遵命!”
戴姆勒当然很不甘心,还是决定服从西斯托的命令。
因为戴姆勒已经养成了听命西斯托的习惯,无论命令正确与否,先服从。
可他手下的士兵却不怎么服从,特别是那些自以为是的陆军,谁愿意听那个海军马鹿的,要他们放弃即将到手的胜利,门也没有。
只有少数的海军战士立刻执行了戴姆勒的命令第一时间撤离了战场,很快违命贪功的士兵就后悔了,随着远方赫克托夫一声怒吼:
“郑将军莫慌,安德烈前来护援!”
整个战局瞬间颠倒,先前占尽优势的自由军瞬间遭遇联邦军的钢铁洪流冲击……
自由军的溃散,只发生在瞬间,先前那些不听指挥的陆军,没能第一时间有序撤离战场。此时却仓皇夺路而逃,却服从戴姆勒指挥,有序撤退的海军陆战部队的阵形给冲乱了。
战场就是这样奇怪的地方,就算是千军万马之中,一个人的勇猛,就可能使胜利天平发生了逆转。
安德烈.赫克托夫一甲当先的勇猛冲锋,瞬间挽救了黑光虎贲,同时也迫使自由军溃乱,眼见戴姆勒的部队就支持不住了。
战场的也是个公平的地方,战场的两侧,都会有勇者诞生。
被自己人冲乱阵型的戴姆勒,并没有放弃他那些不听话的部下独自撤离,他带着身边十名近卫,在完全不利的情况下,对赫克托夫部发起了反冲锋。
谁都知道,这种时候,只要被联邦军围进去,就必死无疑。
而戴姆勒带着十台战争装甲步兵,硬生生在赫克托夫的包围圈上杀出了一个口子,这也使得绝大多数自由军逃到了联邦军不可踏足之地,海冰面上。
而戴姆勒本人,与他身边活下来的近卫,却被赫克托夫围了进去。
戴姆勒自然也不想就此成为烈士,眼看已经使得主力突围,他又带着活下来的六名勇士,企图再从赫克托夫包围圈中突围。
这谈何容易…
好在此时的冰丘之上,西斯托对战况看的一目了然,随即命令破甲弩部队,瞄准戴姆勒突围区域,集中射击。
这是非常危险的行为,很有可能会误伤友军,但西斯托也是豁出去了,戴姆勒一旦被联邦军围死也是死,被友军射死也是死,干脆就赌一把。
并不是每个人都如赫克托夫与戴姆勒这样勇猛,联邦军刚刚对戴姆勒合围,防线还相当脆弱。
眼看天空中又落下红色的星光,联邦军战士急忙举盾防御。
就在这一个间隙,被戴姆勒机甲身中六箭,活生生从防御空隙中挤了出去。
与戴姆勒一起逃出来的,只有两名近卫,其他战士,要么被联邦军砍死,要么死于破甲弩的误杀。
向死而生的戴姆勒,当时并没有生的喜悦,他在为八名跟随自己而倒下的勇士难受,他们只是因为自己的一句命令而死。
用勇士的生命,去换那些违抗命令的乱军,是不是值得……
戴姆勒没有算清楚这笔账,无论如何,他都觉得自己是输家。
可后世在评价西元2964年的圣马丁走道战役,戴姆勒是自由军一个闪耀的亮点,也是一个活着的传奇。
前18章 长夜战争(九)
对于这次没有完全把握的总攻,西斯托只能寄希望于图雅达克的勇猛!
图雅达克在列夫塔克财阀时期,其作为当时尼古拉斯财阀的第二继承人,被认为各方面都天赋异禀,特别在机甲格斗领域,在实战中从未遇过真正的敌手。
来到南极之后,所有的自由战士,又都是图雅达克训出来的,而作为老师的图雅达克,仍旧是无敌的存在,所以当仁不让的又成为了南极首席大战士。
大战士的称号由来已久,在资源战争时期,各阀陆军就同样评定本阀兵王的传统。
延伸到了战争装甲步兵的出现后,机甲士等级也出现了S、A、B、C、D五个等级。而各大财阀仍旧保留了评定兵王的传统,作为本阀武力的象征。
只是在战争装甲步兵成为战争主流兵器后,兵王的称呼也被该做大战士。
南极临时政府成立后,西斯托革除了一切财阀政权的陋习,但在图雅达克的建议下,保留了较为先进的战士评定制度,也就一并保留了大战士的称号。
而自由军的大战士称号,在经过多轮比试后,最终授予了勇冠三军的图雅达克。
图雅达克就此也成为了自由军武力的象征!所以图雅达克在自由军中的地位仅次于西斯托,成为军队的实权人物。
(西斯托对图雅达克也是极其信任,以至于更早投奔西斯托的斯布托特心中都产生了一丝醋意。而且斯布托特也很担心图雅达克在军队中威望过高,时刻警惕其威胁到西斯托的地位。)
戴姆勒与亚尔斯兰的部队,此刻已经重新集结完毕,先前经过激战的部队,由于装甲损伤与士兵的疲劳,在下一次攻击中是不能用的。
于是图雅达克只选了其中一百二十台没有太大损伤的机甲,更换了疲劳的机甲士后,重新编入了冲阵部队。
其余二百台战争装甲步兵,以及更换下来的机甲士,则由亚尔斯兰率领,带去后方当预备队来使用。
年轻气盛的亚尔斯兰,自然不愿意错过决战的机会。
但亚尔斯兰的机甲武技是图雅达克亲手教出来的,对于图雅达克的命令即便心有不甘,也不敢反驳。
至于另一位撤回来的将军戴姆勒,本身就受了很重的伤,一到了后方就被塞进了医疗舱,转运向战地医院去了。
图雅达克本人则亲自带着八十名自由军装甲骑兵,踏上了平地飞行器上,列阵在队伍的最前方。
而图雅达克更是打算以大战士的身份,第一个突入联邦军本阵。
其身后的战争装甲步兵也在列阵集结中,指挥官是前拉特公主斯莉玛茜安。
至于这位本来看上去如此娇小的公主,为何能当上图雅达克的副官而指挥战争装甲步兵军团。这也并非是因为她的丈夫是图雅达克的关系。
图雅达克本来就有点大男子主义,女人就该留在后方,从事生产,教育孩子。战争牺牲是男人的事情,女人应该在远离战火的大后方。
然而这却不是斯莉玛茜安的想法,来到南极后,斯莉玛茜安也迅速适应了南极残酷的环境。
同时迷恋上了战争装甲步兵,六年中,除了生孩子那几个月时间,几乎都陪伴图雅达克身边。
由于图雅达克治军过于刚硬,斯莉玛茜安的柔美就成为了对图雅达克的一种补充,于是斯莉玛茜安在军中也拥有了极高的声望,如同一个大姐姐一般,有了很多小迷弟迷妹们。
久而久之,斯莉玛茜安也成为了图雅达克在自由军中最得力的助手。
所以,此刻由她来统领图雅达克身后的步兵,也是最合适的。
自由军列阵未完成,远方的福斯特冰丘之下,联邦军也做好了准备,最后的决战一触即发。
......
郑常达抵达福斯特冰丘后,静下心来仔细一想大致也搞清楚了状况,对于小野东三郎这种罔顾友军性命的行为,非常的气愤。
但在没有足够证据的情况下,仅凭推断是很难指责对方的。再加上现在大敌当前,不宜再破坏联邦军的团结。
郑常达也只好把火气暂时先压下去,这笔帐可以以后再算,前提是大家还有以后的话。
已经从最初的气愤中平静下来,如小野东三郎这种罔顾友军性命的行为,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小野东三郎也知道自己有点过分,所以主动凑上来同郑常达以及安德烈打招呼,然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其实让你们来我这里集结,也是有原因的。你们看,这里地图标为福斯特冰丘,而我所处的恰是冰丘之下。头顶上是此处高地的突出山体。背靠山体,既不用担心大规模雪崩,也不会被破甲箭雨覆盖,是这一路上与叛军战斗最好的场所了。”
经小野东三郎这么一说,郑常达才反应过来,这里对目前的联邦军来说,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战场。
郑常达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小野东三郎又顺着战场环境说到他提前想好的战术。
这时,郑常达才开始理解小野东三郎了一些,即便他之前使用下三滥的手段,起码保住了他自己和部下们的命,而且小野东三郎作为战地指挥官还是出色的。
只可惜,他低劣的人品配不上他高超的战术素养。
但如果了解过小野东三郎的成长历程就会明白,什么样的环境会造就什么样的人物。
小野东三郎本名村上东三郎,农民出生的父亲是个赌徒,在东三郎很小的时候就被抓去当负产囚徒,再无音讯。
母亲为了养大村上家三个孩子,去给一柳军工社的主人,小野棕南当仆人。
不曾想东三郎智力超群,且天赋过人,被小野棕南看中,收为养子,改名小野东三郎。
后来东三郎被小野家族送去了冈村家,师从冈村宏义学习兵法与各种现代阵法,外加上一柳军工社的背后推手,小野东三郎声名鹊起,一时成为与当时的和族‘天降童’岛津聪平起平坐的少年,并得到了南云财阀阀主南云平八郎的赏识。
后岛津聪与小野东三郎因南云和慧产生矛盾,小野家的一柳军工社也恰巧因为订单而与萨摩军工社竞争。
于公于私,在南云平八郎的主持下,小野东三郎与岛津聪进行了御前战阵比拼,小野东三郎以却月阵,一战胜之,从而名扬天下。
而这个却月阵,正是冈村宏义传授给小野东三郎的。
相传冈村家先祖,曾经是个刽子手,随着野蛮的侵略者在汉家大地上犯下了滔天的罪行,并且从汉家大陆上掠夺了无数的物资。
可由于当时霸权国的包庇,逃过了战后审判,被他掠走的汉家文物,居然成了冈村家的收藏。
相传汉家上古时代失传已久的却月阵阵图,就被冈村家族窃走。
此时小野东三郎,在绝境中背靠绝壁,以战争装甲步兵,再次布下汉家上古阵法:却月!
这却月阵本是华族上古时代,南朝刘宋开国皇帝刘寄奴所创。本为水陆大阵,以两千步兵配上战车床弩,外加江河上的战船投石车,组成一个半圆防御阵。
因大破北魏三万骑兵,从此该阵伴随着刘宋的崛起而名扬天下,也随着刘宋的灭亡而失传于历史长河中。
该失传两千多年后,西元2435年,南云财阀的联合舰队指挥官冈村龙三依托海岸线,在吕宋岛摆下了海陆大阵,靠着陆军的力量,一举击败了数倍强大的甘达地无敌舰队,取得了太平洋制海权。
海陆大阵被当时华族军事家、历史学家钱毅识得,并一语道破,其为冈村家从汉家盗取的却月阵图改良而成,对此,冈村龙三在大量证据面前也承认了。
冈村龙三所改良的却月阵,依然维持了水路两栖配合作战的模式,但融入了舰炮思维。
可由于热兵器时代,步兵为了躲避远程炮火,无法继续结阵,所以当时的海陆却月阵,还只是一个很抽象的概念。
然而时代进入战争装甲步兵时代,远程武器因为质子防护力场变得无效化,战争装甲步兵战术也越来越趋向于密集小阵集结,本来被冈村家改良的却月大阵也变得毫无意义。
原本冈村家教小野东三郎却月阵,既有教授战争历史,也有显摆一下冈村家的辉煌过去的想法。
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因为刘裕创立却月阵时,本来就是基础于密集阵列思维,现如今的战争态势,不正适合么?何必那么麻烦再改成不符合时代的大阵?
于是小野东三郎将封存了两百多年的却月阵,进行了二次改良。
小野东三郎改良的却月阵,保留了却月阵意,同时恢复了古代密集阵的思维,其它都是适合于战争装甲步兵作战的战术。
西元2954年,南云财阀御前,在南云平八郎的暗中帮助下,小野东三郎就以他自己改良的却月阵,有针对性的击败了天降童岛津聪,从此名扬天下。
小野棕南至此也认定这个养子为一柳军工下一代继承人,并以全家族之力为小野东三郎配置了专属部队:刺虎。
刺虎部队的机甲,是由摩根产通用型AL战争装甲步兵组成,由一柳军工进行改装,专为布置却月阵而成。
其机甲手臂可以瞬间集中全部输出功率功率,只是这种不平衡输出,有很大概率会造成太阳反应炉停机。
和族人,最喜闻乐道的就是这种极端改装,他们的战争就是一场赌运。
灾变之后的小泽藩南云家,就是靠着一次又一次的豪赌,最终统一了和族列岛。
随后他们又在大海上以小博大和甘达迪赌阀运,结果又赢麻了,得到了整个太平洋制海权,才有今天的南云财阀。
如果说南云财阀是个大赌徒,那小野东三郎就是个小赌徒了。
他赌赢了天降童岛津聪,才有了今时今时的地位。
而此时,郑常达从小野东三郎制定的战术计划里看出,他又打算赌一次了。
很显然,郑常达与赫克托夫都不是赌徒,从内心深处都有点排斥如此冒险的计划。
可此时此地,联邦军不可能用常规手段取胜。
敌军此刻正在海冰面上,兵力是联邦军的数倍,如果再迟疑下去,就连赌的机会也都没有了。
既然决定要赌,郑常达就干脆交给小野东三郎了。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情,赌博就交给专业的赌徒。
即使在这之前赫克托夫还把小野东三郎恨的咬牙切齿,但在郑常达把指挥权交出后,赫克托夫还是如一名最普通士兵一般,严格执行小野的布局。
由于郑常达与赫克托夫带头,其他联邦军士兵也开始遵照小野东三郎的命令列阵。
郑常达与赫克托夫,都在第一阵列,外圆弧排列,他们卸下了各自的机载电磁炮,甚至舍弃了近战破甲斧,但一台机甲持两块巨盾,做到最大程度的防护。
圆弧阵的第二列是负责进攻的,他们双手持加长柄战斧,以确保作战时的最大输出。
他们把所有远程火力都交给了两翼部队,由两翼部队负责压制自由军装甲骑兵冲锋。
而南云财阀刺虎部队,则大多列在第三第四列,以及圆弧阵手持十米长反力场破甲长枪。
……
海冰面上,图雅达克远远看着如林长枪,轻蔑的一笑。就凭这几杆反力场破甲长枪,就指望能阻挡高速冲击的战争装甲骑兵?简直痴人说梦,在强大的装甲骑兵冲击力面前,其结果只是战争装甲步兵连同反力长枪一起被顶飞掉。
所以图雅达克毫不在意联邦军那个奇怪的半圆弧阵,更不会在乎远程电磁炮火力压制是否会以最小概率打中平地飞行器。
图雅达克手向下一压,八十名战争装甲骑兵开始冲锋,其身后八百台战争装甲步兵,也开始前进……
装甲骑兵,并不是使战争装甲步兵踏上平底飞行器那么简单。
骑兵,从人类远古时代就出现的兵种,有着超高的机动力与冲击力。
那时,谁都可以骑马,但要区分骑兵还是骑在马上的步兵,还是要看能不能骑在马上作战。
直至数千年后也一样,战争装甲步兵配一台平底飞行器,也可以大幅度增加部队的机动力。
但还是很少有人可以站在平地飞行器上作战,往往开打时就要跳下来,最多只能算作机动步兵,战场上必要的冲击力,不可能靠这些机动步兵来完成。
而大战士图雅达克,却训练出了一支真正的战争装甲骑兵部队,虽然只有八十名,但足以冲开冰丘下列阵的联邦装甲步兵。
……
郑常达有些不解的问小野东三郎:
“按你的计划,有必要把他们打下来么?让这些骑兵冲进来不是更好?”
小野东三郎摇了摇头:
“就算我们想打,凭我们手里的电磁炮要打下他们的概率也很小,但做戏要做全套,越是阻挡他们,他们才越想进来……”
郑常达不得不佩服,论心眼还是小野东三郎多,算计自己人有一套,算计敌人就更狠了。
此刻,联邦军两翼密集的阵列炮轰鸣,电磁炮弹幕打在自由军装甲骑兵冲锋路线上。
只可惜收效甚微,只有五六名自由军装甲骑兵被打下了平地飞行器。
大战士图雅达克,正面中了一发电磁炮弹,可完全不为所动。他作为出生在列夫塔克财阀尼古拉斯家的贵族,图雅达克从小受到最严格的军事训练。精湛的装甲骑兵技术,使他如同长在平地飞行器上一般。
图雅达克几乎不可能被电磁炮冲下来,除非有哪枚不长眼的炮弹,从力场保护的缝隙间穿过去,打中平地飞行器,这概率太小了……
可那枚不长眼的炮弹还是出现了。一声爆炸,图雅达克顿觉脚下一空,惯性使他以一百二十公里的时速向前飞去。
他努力维持着机甲在空中的平衡。但落地的一瞬间,还是没办法平衡两种速度,摔的很是狼狈。
等晕头转向的图雅达克爬起来后,想起之前当众立下豪言,不由苦笑,这种小概率事件不偏不倚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的骑兵部队,已经甩下他,径自向前冲去。
当然,图雅达克也清楚,装甲骑兵全速冲锋起来,是不能停下来的。
而且在图雅达克看来,现在他这个主帅对装甲骑兵来说并不重要,他们冲就是了。
身后,斯莉马茜安带着战争装甲步兵赶了上来,图雅达克干脆与步兵合流,接过了指挥权,只等装甲骑兵冲乱那些自不量力的联邦军阵,自由军主力就可以一路掩杀进去。
区区四百台联邦军战争装甲步兵,图雅达克还真就没放在眼里。
他作为南极大战士,一个人就有把握击破几十台,更不用说他身后还有八百名经过他亲手调教的自由军。
图雅达克的训练是很有成效的,作为先锋的八十台装甲骑兵,即便在林立的联邦军破甲长枪威慑下,也毫不畏惧的向军阵杀去。
然而出乎图雅达克预料的是,如林的长枪并未落下,装甲骑兵径直冲进了圆弧防御阵线。
图雅达克一开始还一阵大喜,他认为联邦军失误了,一定没预料到自由军的装甲骑兵敢直接充进去,所以才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然而,图雅达克太乐观了,很快他就发现,联邦军的防御阵线并没有被装甲骑兵冲乱,圆弧还是那个圆弧,只是他的装甲骑兵,都没了……
前19章 长夜战争(十)
至于图雅达克的骑兵为何消失了,这就要从开战前,联邦三杰的那段对话说起了。
“诸位踢过球么?”
面对小野东三郎的问题,赫克托夫点了点头,而郑常达脸色微微一红,摇了摇头。
确实,汉家人确实不太擅长这项运动,所以暮财阀也没有特意拨款,重视这项运动。
小野东三郎故意拿足球说事,或有意,也或无意。嘲笑汉家足球,已经成为全世界通用的梗。
东三郎也没理会郑常达摇头,继续说了下去。
“当我们憋足力气,准备射门的时候,却没有踢到球,会发生什么?”
郑常达回答不上,而赫克托夫没有回答小野这种常识性问题,小野也只是自问自答:
“那就是踢疵了,腿部本来积聚的能量放空了,也收不回去,后果对踢球的人比较严重,轻则失去平衡倒地,重则不同程度的拉伤。”
赫克托夫不是很理解小野东三郎为什么扯这些,而郑常达却已经反应过来。这个问题和会不会踢球确实没多大关系:
“小野将军的意思是,机甲动力传动的滞后性?”
小野东三郎点了点头,对郑常达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是的,之前和叛军作战时,已经发现,他们的机甲输出功率很高,但是在传动方面略有逊色,叛军装甲骑兵若要对我们结阵发动冲击,就必须提早进行功率输出指令。”
郑常达认同:
“传动如果落后的话,也就只能提早一秒发力控制,才能完全发挥装甲骑兵的冲击力。”
小野东三郎说了下去:
“而这一秒,足够我们做出不同的判断,如果我们选择的是闪避,让他们冲进来,他们的全力输出就会无处泄力,或失去平衡坠落,又或……”
此时安德烈似也听明白了,但以一个指挥官却不怎么理解小野东三郎的想法:
“可是小野将军,让这些装甲骑兵轻松突入我们本阵,接下来我们还要面对数倍于我们的装甲步兵,腹背受敌,这仗怎么打呢?”
小野东三郎轻笑:
“呵呵,腹背受敌?赫克托夫将军多虑了,他们的步骑之间,有二十多秒的间隙,二十多秒后,完整版却月阵已经布成,没那些装甲骑兵什么事情了。”
赫克托夫还是没理解:
“这又何解?”
小野转身伸手向郑常达:
“敢请郑常达中将能否借您中军信标一用?”
郑常达略一迟疑,小野东三郎又开口道:
“郑将军无需多虑,只是借用一下。叛军突入本阵,扑空后重心必然前倾,他们肯定无法转向,如果此时他们要么跳下来成为步兵与我们格杀,这对我们来说到是个麻烦。
“所以我想建立一个伪本阵,让他们继续寻找泄力点。而先前我说过,长枪阵不能以步兵为基础,会被顶飞。但后方本阵就可以借冰丘为陆基,建立真正反力场长枪破骑阵。”
此时小野东三郎已经命人接起了十五米的反力场长枪。
长枪尾座固定在冰丘之上,又令数台经过南云改装的AL机甲肩扛着,机甲很好的隐藏了这些破甲长枪。
“一旦装甲骑兵突进,我们的机甲只需要后退,失去重心的叛军只会撞上去,被串成人葫芦。”
郑常达略一思忖:
“不过这个本阵还是很危险吧,一旦后退不及时,与叛军也就同归于尽了。”
小野东三郎点了点头:
“所以我想问郑将军借信标,不能让您亲自冒险吧……”
郑常达摇了摇头:
“不用了,中军信标离开了我,也有概率被识破。既是要当诱饵,哪有比真的更吸引人?况且前阵散开后集结,指挥难度更高,还有劳小野将军亲自指挥外围,本阵诱敌,我责无旁贷。”
看到小野东三郎一副预料的样子,赫克托夫还想制止,但郑常达一副决然态度,旁人也不能说些什么。
......
如郑常达所说,外围的指挥是精细活。
当自由军装甲骑兵冲起来后,小野东三郎命令南云军团反力场破甲长枪向前倾斜三十度,一副欲将落下的样子。
自由军装甲骑兵已靠近联邦本阵四十米,破甲长枪继续前倾至四十五度。按照这个进度,只要敌人再向前三十米,破甲长枪就可以正面迎击装甲骑兵。
为了对付这些破甲长枪,装甲骑兵也要以最大输出冲锋,力图在第一次接触中,用盾牌直接顶飞那些持破甲长枪战争装甲步兵,接下来无论联邦军阵型摆的有多好看,注定会溃散。
接下来的几秒,剧本似乎并不按照自由军装甲骑兵脑补的画面,联邦军的长枪并未落下,反而向上收起。
那一瞬间已经有装甲骑兵看出不对劲,但一秒多之前,已经对机甲发出了全力输出的指令,肯定是无法收回的,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机甲笔直冲上去。
好在前面还有敌人的装甲步兵盾阵,可以成为卸力的对象。
装甲骑兵由于高速冲击,其本身骑兵阵列呈松散状。所以对于相对操控性更好的装甲步兵来说,还是很好闪避的。
只有那些反应稍慢的联邦军士兵,因为躲避不及才被自由军装甲骑兵撞倒。其余绝大多数联邦军战争装甲步兵,都成功按照小野东三郎的命令,躲避了装甲骑兵冲击,让不足八十台敌军骑兵机甲冲入了阵内。
还是有近二十多台装甲骑兵失去了重心,从平地飞行器上栽了下来,当他们还想起身步战,被早有准备的联邦军机甲再次扑倒,他们被数倍的联邦机甲摁在地上砍杀。
更多训练有素的自由军装甲骑兵,虽然失去了平衡,但还是勉强立在平地飞行器上,他们急于寻找新的卸力点,释放前倾的动能。
此时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联邦军本阵!而为首的那台机甲,他们从情报共享中再熟悉不过了,是联邦军指挥官郑常达中将。
绝不会错,在前方的就是联邦军本阵!
不会是陷阱!就算是陷阱,也不容那几十名自由军骑兵多想更多。至于为什么能轻松的进入联邦军阵地,为什么联邦军本阵会依冰丘而设立,又正好是他们冲锋的方向,这时间太短了,他们没时间思考,只有转瞬之间。
联邦军本阵,对于自由军来说,就是一桌诱人的大餐,而即将失去平衡的装甲骑兵,犹如饥肠辘辘的饿汉。
为抢头功,他们失去了理智,进一步加大了飞行器的输出,直接撞了上去。
然而,在自由军向前冲锋的同时,郑常达也指挥着联邦军后退,他应该很清楚,此时谁才是叛军重点攻击目标。但他不能提前后退,将为兵胆,如果郑常达提前后退,其他士兵也会跟着后退,这样藏在他们中间的反力场破甲长枪就会暴露,一切就会前功尽弃。
所以,他一遍又一遍的喊着:
“待命!”
“待命!”
“待命!”
一直到自由军装甲骑兵大部队出现在十米位置,而离郑常达不足五米时,他突然下令:
“后退!后退!快后退!”
这个距离对普通士兵来说,反应加启动的时间刚好,而对郑常达来说,稍稍慢了一些。
为首的自由军装甲骑兵汉斯以盾牌将郑常达顶飞数米,按照骑兵标准流程,他又继续冲上去补一斧子,将敌方主将就会被斩杀,夺下首功!
斧子确实落下了,砍在郑常达的肩头,似乎已经入肉。可是突然,汉斯的机甲失去了动力,又觉胸口一阵剧烈疼痛。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仿佛看到了一根碗口大小,红色的棍状物体透胸而过,而那种红是血红的红......
冰丘之下,在一根根长达十米的反力场破甲长枪上,穿挂着一具具装甲骑兵残骸,里面的自由军战士大多当场毙命。偶尔有没死的,或有躲过长枪穿击的,也被一拥而上的联邦装甲步兵砍成两段。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当联邦军重新排好阵型,准备迎击自由军装甲步兵主力时,之前的一切似乎都没发生过一样。
唯有郑常达与几十名受伤的联邦军战士,才能回味那一瞬间的惨烈。
战场嗅觉敏锐的图雅达克,已经意识到,他的装甲骑兵可能被联邦军给阴了。但他绝对没想到,小野东三郎可以在短短几十秒内,尽杀他八十装甲骑兵。
其实也不能算小野东三郎杀的,只能算是那些装甲骑兵自己贪功撞死的。
而心急如焚的图雅达克,唯一能做的,就是带着他的战争装甲步兵,迅速扑向联邦军阵,运气好点能和装甲骑兵打个里应外合,运气差点,起码能救出一部分来。
“快快!都跟上!”
图雅达克只能一遍遍催促大家开足机甲动力冲锋。
而身后的斯莉玛茜安也心领神会:
“我们的同志已经突入敌阵后方,我们现在冲上去,能与他们里应外合!冲啊!”
斯莉玛茜安这样一喊,她身后几十个迷弟迷妹们,也齐声高喊:
“为了自由而战!”
在西斯托的制导下,自由军一支有信仰的军队,往往口号一喊,士气就能为之一振。
八百多战争装甲步兵直扑福斯特冰丘下列阵的联邦军。
……
自由军机甲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呈散开状。
面对雪雾茫茫中的喊杀声,小野东三郎不慌不乱,从容的调整军阵。
阵线很快就恢复了最初布置的四列,却月阵圆弧变的比之前更小更紧凑。
前两列共248台机甲,刚刚完成诱饵任务而负伤的郑常达,一刻也没有休息,立刻抄起两面盾牌,回到了本来预定的位置。
根据小野的命令,第一排持盾负责防御对方步兵冲击,第二排持加长柄战斧,负责砍杀打算突入的敌人。
第一排若有减员,第二排替补第一排,确保前排阵线不被攻破。
在受伤的郑常达带领下,除了必须留后指挥的小野东三郎,所有将校军官都在第一排列阵迎敌。以显联邦军以必死不退半步的决心。
后两列182台机甲,清一色的南云财阀刺虎改良型。机甲手臂横持反力场长枪,隐藏在前两列之后。
刺虎对AL-16的改良,在机甲的上半身。它可以瞬间集中太阳反应炉全部输出于机甲臂上,但这种魔改,后遗症也是巨大的。
输出之后的过载反应,很可能会造成衰变反应炉停机,待反应炉冷却重启,战斗早就结束了。
到底刺虎攻击能发动几次,自由军意志何时崩溃,都是这场战斗胜负的关键。
即使这一仗联邦军很可能会失败,但郑常达与赫克托夫都支持了小野东三郎。本来败局已定,不赌一把,没有反败为胜的希望了。
此时的联邦军,兵力薄弱,客战艰苦,地形不利,无险可守,遭遇新败,士气低落;但是,死地无退路,人亦无二心,唯一战求生!
……
小野东三郎高声大吼:
“架盾!”
此时所有前排联邦军战士,举起盾牌,阵型紧凑,组成盾阵,准备承受自由军的冲击。
自由军与联邦军的战斗,是从联邦却月阵弧顶偏右十五度开始爆发,其后两军接触面逐渐扩大。
冲在最前面的,是自由军大战士图雅达克,第一击就踹翻了台高举盾牌的联邦机甲,上前一斧,将其格杀。
但是缺口并没有被打开,又一台联邦黑色的战争装甲步兵,堵在图雅达克前进的路上,可很快……又一台列夫塔克的军官机甲顶了上来……
面对几近无敌的自由军大战士图雅达克,联邦军前赴后继的堵住阵线的缺口。
……
“平枪!”
自两军接触那一刻起,小野东三郎的机甲右臂就高高举起,两排刺虎机甲分上下将长枪平举,聚精会神,等待将主落臂下令。
小野东三郎看到了自由军疯狂的进攻,更是看清了图雅达克的勇猛。
可他还在等待,也只能等待,等待两军的全面接触,等待可以发挥刺虎最大杀伤力的那一刻。
“将军,弧顶已经撑不住了!”
一边是下属焦急的汇报,另一边是小野东三郎的无动于衷。
......
图雅达克太凶猛了,短短几分钟,已经格杀了联邦军十七名军官,如果不是暮阀黑光虎贲护卫机甲眼疾手快,把重伤的郑常达拖抢回来,若让图雅达克在补上一斧子,联邦军又要失去最高指挥官了。
整个阵线都在向弧顶偏右处增兵,即使这样,几乎也要被杀穿了。
此时,自由军已经完成了对联邦军半弧却月阵的合围,只要等图雅达克杀穿弧顶,联邦军的阵线就会崩溃。
图雅达克又砍翻了面前一台机甲,附近已经没联邦军可以抽身来补位了,自由军大战士向阵内冲去。
与此同时,只见小野东三郎的机甲臂落下高喊:
“刺击!”
182台刺虎机甲透过机甲扩音器发出的吼声,此时却只有一个声音:
“杀!”
……
图雅达克正在突入,其实他只要再前进就可以破阵,他距离胜利只有五米。
可战士本能的直觉,却让图雅达克感受到一种恐怖的威压。
一直以来,都是他以力量来击败敌人,几乎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压迫到图雅达克。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杀’声,图雅达克突然意识到,使他恐惧的不是力量,而是这个军阵蓄了很久的威势。
力量可以使之屈服,威势却不可阻挡。
图雅达克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强烈的危机感使他高举机甲合金盾牌,后跃急退……
说时迟那时快,在漆黑的极夜里,闪出两个红色光点,一上一下撞在图雅达克的盾牌上,瞬间击破防护力场刺穿盾牌,巨大的冲击力把还未落地的图雅达克向后顶飞出去。
极限反应,图雅达克瞬间放弃被击穿的盾牌,借着这股巨力再向后倒退五米开外,总算躲过了这必杀一击……
然而,就在图雅达克做出这一连串规避动作的时候,整整一排自由军战争装甲步兵被击穿,齐刷刷的瘫倒在地。
鲜红的血液顺着机甲胸口的破洞溢散流淌在洁白的雪地上,很快就凝结成冰晶,被刮来的风雪吹散。
第一击,近百自由军战士生命的消逝,只在瞬间……
但战斗并没有因此而结束,或鲜血还没有流够,又有上百台自由军机甲向联邦军阵扑了上去。
那一刻发生的太快了,图雅达克还倒在地上,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小野东三郎的看了下指挥频幕,确认在第一轮进攻后,有23台刺虎机甲过载停机,运气非常的不错。
按照这种趋势,或许可以发起总攻三轮以上的攻击。
小野东三郎再次举起手臂,用力挥落:
“刺击!”
然后又是一声整齐的:
“杀!”
余下159台刺虎机甲再度发动整齐划一的攻击。
战果依然惊人,在第二轮刺杀下,又有八十多台自由军战争装甲步兵齐刷刷的倒在阵线上。
似乎胜利就在眼前,但小野东三郎的表情却凝滞了,好在隔着战争装甲步兵,没人看见……
第二击,135台刺虎机甲过载停机,可以动的刺虎机甲,只剩下了24台,不足以发动第三次攻击了。
在这种绝望情绪下,小野闭上了眼睛,不忍直视联邦阵型崩溃的瞬间,但还是把机甲臂高高举起。
......
何为恐惧?图雅达克从不知道。这也符合他在别人心目中的形象,大战士就该无所畏惧。
然而,图雅达克所依仗的强悍武力,就和他的勇敢一样,并不太真实。
就像当初在列夫塔克,不会有人真敢对财阀继承人下狠手。
抵达南极后,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弟子会对训练场上的老师下杀手。
图雅达克就被这份虚假的武勇懵逼着,自信的踏上了真正的战场。
血腥的杀戮场!没人会关心机甲内的图雅达克是不是还姓尼古拉斯,也没人会如训练场上那般温柔的点到为止。
战场上只有生死,没有怜悯!
当图雅达克亲眼目睹长长一整排战士齐刷刷的倒在他的面前,这种体验比他亲身被击飞的那次更为直观……
不知恐惧的图雅达克,实际上也从来没面对过真正的恐惧,在他认为的大恐怖面前,突然显得手足无措。
当满地破碎的机甲残骸与伤者的哀嚎,不断在可怖视觉与听觉的冲击下,图雅达克在那一刻紧张的神经崩断了……
当所有自由军士兵期待着他们悍不畏死的大战士,能够带着他们再度冲锋时,图雅达克却转身逃跑了,甚至连掉在地上的武器,也没来得及捡起来……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自由军战士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他们眼里只有逃跑的图雅达克,那一刻崩塌的不止是他们心中大战士的形象,随之而倒塌的是军队的勇气。
自由军就这样崩了……
小野东三郎的机甲臂迟迟未落,耳中却传来了一阵杂乱,他睁开眼睛看到自由军溃逃一幕,都来不及惊喜,急忙大吼:
“追杀他们!杀光他们!不能给他们再来的机会!”
所有还能动的联邦军机甲跳出阵型,一路朝着溃退的自由军掩杀而去……
前20章 长夜战争(十一)
图雅达克是个勇者,每次战斗他定会冲锋在最前面,每次面对敌人他定会第一个去战斗。
图雅达克是个懦夫,面对却月阵时,是他第一个逃跑的。
图雅达克到底是勇者还是懦夫?
这在后来的第二次长夜战争发生之前一直在争论。
很多年后一个史学家讲了两个故事,大家才终于弄明白了。
第一个故事:
相传远古文明时,汉家建立过一个叫大明的国度,当时有个叫朱棣的人为了夺取天下,和他侄子开战了。
每次战争他都冲锋在前,所有麾下士兵都把他当神一样的崇拜。他所依托的是厚厚的铠甲,并相信他的皇帝侄子宅心仁厚不会杀自己。在他勇敢之下,战争往往都能以弱胜强,以少胜多。
一直到后来,朱棣真正的对手出现。那人完全不理会朱棣那宅心仁厚的皇帝侄子下达的所谓不许杀杀他叔叔的命令。
于是朱棣被团团围住,他已经看出那些人真是奔着杀死他的目的而来。眼看朱棣即将陨落,有个名叫张玉的部将舍命冲进包围去救他,结果朱棣头也不回,沿着张玉冲出来的缺口,丢下部将仓皇逃跑了,而部将张玉却死在敌人包围之中。
第二个故事:
和族小说家尾田荣一郎写了一本名为《海贼王》的小说。书里成功塑造了一个叫乌索普的角色,他被刻画的非常胆小。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看似胆小的人物,却在每次战友需要他的时刻都敢于直面死亡,以必死的决心做出了超过自己能力的事情,以此来挽救了一次又一次的败局。
当然这是小说,毕竟有着角色的光环。如果发生在现实里,可能没这份运气,那死了就是死了!可起码在当时,会死得其所!
可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勇者,他们不需要每一刻都显示出自己的强大,但他们在直面死亡与信念的抉择时不会后退半步。
看懂了没有?不知你懂了没有,反正有人懂了。
在那场会战中,郑常达与赫克托夫,甚至当时的小野东三郎都是这样的人,可那一刻的图雅达克,不是!
西元2964年的图雅达克,历史已经有了公论。
拥有隐藏在强大力量之下脆弱的心灵,图雅达克是一个笼罩在英雄光环下的懦夫。
近古时代的传奇喜剧大师陈佩斯,曾在作品中演艺:
“我要是再坚持下,再咬咬牙,不就挺过来了么……”
嗯,当年如果图雅达克再坚持一下,再咬咬牙,发起第三次冲锋,联邦军注定崩溃。
图雅达克就会成为那场战役真正的主角……
可历史没有如果,而那一刻注定成就他的对手小野东三郎。
冰丘上的西斯托看着这支追求自由的伟大军队混乱成一团,曾经的勇士现在却如同一群待宰的羔羊。
罗伯特也满脸露着悲愤与不可思议的神色,这是计划第一次出了意外。确实,没人会预料到那一幕的发生……
在前一刻还欣赏着图雅达克的英勇,可最后一幕却让他后悔之前所有的看法。
但西斯托无权审判,因为他无法知道自己处于那样的环境会怎样选择。现在他唯有继续扮演自己的角色,自由军统帅。
西斯托下令向追击的联邦军,完成了一轮破甲弩齐射,反力场弩箭彻底告罄。
又制造了一轮联邦军的混乱,随后也只能无奈的看着,作为无神论者的西斯托,此刻也只能祈祷,多一个人跑出去也好。
斯丽玛茜安在第一时间收到了带着惊恐语气的命令,最初以为那是假的图雅达克,但隔着再多人也能看见那个逃跑的机甲身影确实是让她刻骨铭心的他。
在逃跑浪潮中被人群裹挟的斯丽玛茜安,眼中泪水情不自禁的往外涌,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和其她女人毫无区别。
她爱这个男人的勇敢,爱这个男人的坚强,爱这个男人的不屈。
可当他不再勇敢,不再坚强,选择屈服还值得爱么?斯丽玛茜安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泪水中包含了太多的不甘与失望。
看见远方的图雅达克被联军追赶着,身边的白色装甲一台又一台为了掩护图雅达克而倒下。斯丽玛茜安强止住了泪水,眼中重新焕发出了坚毅,她的人生从来就是这样坚定,这样坚定的跟随图雅达克来到南极,她的人生必须这样坚定下去。
无论如何都必须让更多的自由军逃回去,也必须让她的丈夫图雅达克能活下去,斯莉玛茜安已经下定了决心!
如果必须要有人为她的丈夫图雅达克的懦弱而付出代价,如果必须要有人为了阻挡联邦军的追击而战死,如果必须要有人为自由军的勇敢而证明,那么就从她斯莉玛茜安开始吧。
混乱中,斯莉玛茜安的扩音器里大喊:
“有人愿意随我赴死么!”
“我愿意!”
“我愿意!”
“我愿意!”
......
在混乱中,斯莉玛茜安收到了二十三条回复。
这些人都是她的小迷弟与迷妹,也都是与她志同道合的男男女女们,他们很年轻,也是第一次走上真正的战场。
当斯莉玛茜安寻求同伴时,他们毫不犹豫的站在了斯莉玛茜安的身后。
很快,以斯莉玛茜安为中心,组成了一支部队,在自由军如湍流般的逃亡中逆行,成为了那一时刻,最勇敢的逆行者。
联邦军本也是强弩之末了,所有士兵只是为胜利兴奋强支撑着他们对溃军追杀。他们疯狂的砍杀着一个又一个背对自己的敌人,第一斧砍在衰变反应炉上,造成敌人机甲停机,第二斧轻松结果了失去防护力场的敌人性命。
就那么简单?对!就是那么简单。以至于联军对稍微复杂些的事情一时都不会做了。
当斯丽玛茜安与她的追随者出现在战场正前时,措手不及的联军以十多倍的兵力却被这支二十四人的军队阻挡了。
斯莉玛茜安的勇敢逆行造成了绝大多数联邦军都顿了一下,当然这里不包括正在追杀图雅达克的那那些人。
崩溃中的图雅达克头也不回的在逃跑,冰原就在眼前,但追兵还在身后不依不饶的追逐。
他跳下冰原以为自己安全了,但追兵也跟着他跳了下来,他继续逃跑追兵继续追。
当一个列夫塔克军团士兵已经高高举起了战斧,准备砍向图雅达克背部反应炉区域时,‘轰!’的一声巨响。
联军对这种响声再熟悉不过了,就在几个小时之前还经历过一次。图雅达克身后的冰面已经炸开,那名列夫塔克战士高举战斧的动作就成为了他一生最后的造型,十多名联军士兵被爆炸气浪高高的抛起,又扑通扑通的掉在海里。
按下起爆装置的正是斯丽玛茜安,眼看图雅达克要被人追上了,她毫不迟疑的把海冰原下的高爆炸弹引爆,同时也断绝了自己的退路与唯一生的希望。
两台没有遵照郑常达命令的暮阀机甲,很幸运的在爆炸后没有掉进大海,却被抛在了图雅达克前面五十米的地方。
图雅达克看着敌人,如果在平时他可以轻松捏死眼前的对手,而此刻他呆呆的看着敌人爬了起来,宛若两个黑色的死神向自己靠近。
图雅达克想逃,但后面已经是被炸开的冰层,再后退就会掉进大海。
崩溃中的图雅达克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他已经忘记了如何去战斗,恐惧占据了全部的思维。
黑色的死神也知道自己回不到伙伴那里去了,但他们好几个伙伴都死在眼前这个人手里,与被恐惧占据的图雅达克不同,他们的头脑被愤怒占据着。
两人一步一步前进,开始加速冲锋,即便战斧已经在爆炸中掉入大海,他们也打算抱着眼前这个混蛋一起跳下去同归于尽,然后去陪伴着刚才那些与自己并肩追赶的同伴。
然而他没能如愿,斜里插过来两台白色装甲骑兵,各持一柄破甲长枪从斜向杀来,二人一人一枪扎穿了正在冲锋的暮阀装甲步兵,两名暮阀战士看着身前透体而过的破甲长枪,最终不甘的瘫倒在了地上再也不动了。
又见这种红色光点的图雅达克,如同受到了绝大刺激,不停的喊: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图雅达克大人,是我们!”
听到了这个声音,图雅达克才冷静的看清来人,原来被他留在后方当预备队的亚尔斯兰以及负责前线补给的军官库姆德。
亚尔斯兰看见了前方兵败,也看见了图雅达克在被追杀,立刻带兵前来接应。他嫌步兵跑的太慢,就带着同样有平地飞行器的库姆德,先行赶了过来,好在及时救下了图雅达克。
当摊在地上冷静下来后的图雅达克充满了悔恨与懊恼,可这两种病态的情绪无药可治。
同样无药可治的图雅达克绝对不是第一个,也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人类六千年历史上无论汉族、和族、斯拉夫人、高卢人、日耳曼人、印第安人等等所有伟大的民族中有几万,几十万,几百万,几千万,甚至几千亿人,都想买这样一颗后悔药。
他们会恐惧,会无奈,会屈服于压力,就算当时告诉他们再坚持一下或是胜利,或是成就,或是信仰,他们最终还是选择放弃。
如果没有放弃呢?那不就胜利了么?那不就成功了么?那不就伟大了么?
或许胜利本来可以非常简单,如果当时的图雅达克能够跨越那份恐惧,对着那个已经被他杀开的缺口再次冲锋,自由军也会跟着他无所畏惧的前进,当时已经失去了百分之八十战斗力的却月阵一定就此而崩溃!
可惜没有如果!胜利才会而显得格外的伟大与珍贵。成功与失败、英雄与懦夫、伟大与可笑曾今都离的那么那么的近。
图雅达克为自己一时的懦弱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他也以为自己付出了足够的代价。
可当他回过头去看见冰原断崖的对面,他明白了这个代价是他一辈子不能承受的重。
“茜尼雅!”信号已经被遮断,他用扩音器撕心裂肺的喊着这个名字。
对面的岸上一台白色装甲回头看了一眼,这也是包含了全部的最后一眼。
斯里玛茜安与身边最后六名白色装甲一起,坚毅看着面前几十倍于己的联军,身后则是冰原断层下的大海。
他们小时候都喜欢听超级英雄的故事,所以总期待着奇迹的发生,也梦想着自己成为故事里的主角。
当第一次穿上机甲,看着投影里的自己,感受到了一种强大,这就是梦想。
可现实战场如此的残酷,破甲弩箭是不长眼睛的,反力场战斧不也是长眼睛的,反力长枪更是不长眼睛的。它们肯定是没看见这些未来的超级英雄们,不然它们应该绕开才对。
就这样,无辜的梦想被不长眼睛的现实碾碎了。
斯莉玛茜安与她的追随者们都非常勇敢,但他们面对的是百战余生的悍卒,使得这些勇敢的生命脆弱不堪。
到最后,他们都没有能摧毁一台联邦军战争装甲步兵,只造成三台轻伤就是二十四名勇士到阵亡时的全部战果。
他们还是觉得自己的牺牲很感人,但在冷酷的战场上却没有一丝针对他们的感情,没有感动正在杀戮他们的敌人,甚至没有感动正在狼狈逃窜的友军,那一刻他们只是自己被自己感动了,所幸他们并不知道,就这样安息吧。
唯一幸运的只有斯丽瑪茜安,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只有她知道谁在为自己哭泣。
哭泣?希望也是图雅达克的最后一次,但愿为图雅达克而死是值得的,就这样安息吧。
联军通讯器里:
“这群人完全可以自己跑掉的,为什么想不开呢!”
“因为这群傻瓜,我最起码少砍了五个人!”
“他们看上去很勇敢嘛,怎么这么不经打?”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蠢的人?明知死还要把脖子往刀上送?”
“我们也不是有跑去冰原送死的么?”
“不一样,那几个追上去的只是红了眼,可这群蠢货很清醒,是真送死!”
“可惜了,不然真能在他们进入海冰面前,把他们杀光的!”
“知足吧!我手都已经砍麻了,有点控制不住机械臂了。”
“你们别瞎BB了,快结阵,说不定冰丘上又要放箭了!”
……
这些牺牲的战士已经不知道以后发生的事情了:
时西元2965年6月26日,自由城中心广场在洛卡斯塑像身后揭幕了新树立的二十四尊塑像。
洛卡斯自由军在这些雕像前向全世界庄严宣告成立,并对塑像进献花圈。
自那时至今的每一天都会有人在他们面前瞻。自那之后的每一年都会举办盛大的悼念仪式。即使在冰冷的南极走到他们塑像前也会感到一丝温暖。
英雄不一定要有超能力,传说也不一定是胜利者书写。
当有人问为什么自由军会以惨败日作为自己的节日,所有的洛卡斯自由军战士都会昂起头颅,指者那二十四尊塑像告诉质疑者:
“因为他们拯救的三百三十名自由战士,死去的他们才是洛卡斯自由军的军魂!”
当时还没有说出口的那句话会在三十年后说出来,这三百三十七名自由战士中也包括了图雅达克。
只是当时的人们都认为,英雄的斯莉马茜安用自己的牺牲却换回了一个懦夫实在太不值了。
他们更能接受一个受到保护而活下来的斯莉玛茜安,以及一个已经勇敢牺牲的图雅达克。
几乎没人愿意接受这种与认知完全相反的结果,那些曾经坚定过的信仰也随着图雅达克而崩塌。
前21章 长夜战争(十二)
五百四十三名自由军战士因却月阵及之后的溃逃而阵亡。
联邦军也付出了七十二人阵亡的代价。
暮阀黑光虎贲军机甲在阵地中心,所以伤亡也最为惨重,共有三十二名战士罹难。同样位于中心区域的列夫塔克财阀军也有二十六名机甲士战死。
特别是在面对大战士图雅达克时,联邦军先后十三台战争装甲步兵被摧毁,他们前赴后继,明明知到会死还堵在了阵眼之上。
勇士,在这个时代本来是稀有物种,而在狭小的圣马丁走道里,却批量的出现,他们无论生于何处,无论归属哪个阵营,此时此地都完成了蜕变。
当联邦军顶过了最后一轮来自冰丘之上,夹杂着愤怒的破甲箭雨后,小野东三郎带着联邦军退回到了冰丘之下,同时也宣告了这场发生在圣马丁走道的战役落下帷幕,虽然长夜还在继续,战争也在继续。
冰丘下的决战结束后,小野东三郎又将指挥权还给了郑常达,此时已经不需要排列阵型,联邦军在两个走道拐点处都放下了警戒哨。
辽阔的冰原上已经看不见一个叛军,一条无法逾越的沟壑下,传来了阵阵海涛声。
无论自由军是否还有余力,起码在冰面裂缝合拢前,自由军一时也无法对这一区域,发起大规模的进攻了。
联邦军从阵亡的双方将士身上搜罗了一些物资,这些物资够他们使用三个月了,至于突围的想法,郑常达决定还是先稳一稳再说。
至于之后如何行动,郑常达与赫克托夫以及小野东三郎交换了意见。
小野东三郎把已知情报同郑常达与安德烈.赫克托夫分享:
“其实我们当时已经接近圣马丁走道北出口。我也派出过斥候去侦查过,可那里已经被叛军用冰雪堵死。”
安德烈有些不理解:
“冰雪堵死?不能炸开么?”
小野东三郎点头:
“当中应该也加了凝结剂,可以利用气温冻结成冰墙,难以攀爬。用轻型电磁炮轰击也只能打下一些冰渣,估计又是南极方面的黑科技。”
安德烈这回有些悲观:
“看来我们真的被困在这里了。”
郑常达摇了摇头:
“两道冰墙是困不住我们的,主要还是担心这里的驻军,我们能不能走脱,就看他们到底急不急了。我估计变数很快就会发生,我们可以耐心点。”
6月28日下午三点,也就是洛卡斯共和国的建国日。郑常达所期待变数,就是基础于此。
……
大战之后,很快就有自由军车队挂着红十字旗,从南面而来。收拢阵亡者遗体,在文明社会人道主义的理念下,不需要交涉,双方很是默契。
他们还将阵亡的联邦军遗体一起收拢了,甚至提出可以收治联邦军重伤员,这遭到了郑常达的拒绝。仗还没输,谁也不能成为俘虏。
自由军最后还是留下一些抢救用的医疗物资,车队缓缓驶离,随后而来的是又是平静。
可郑常达从自由军留下医疗物资这件事情上可以看出,西斯托在试图缓和与被困联邦军的关系。这也渐渐印证了他的猜测。
短暂的平静,也会使人心绪波动,如此刻郑常达想到了失踪的白晏。
然而,他很快就把不安的情绪压了下去,他作为联邦军总指挥而存在,不能夹杂太多其它负面。
当下的战争,已经能给郑常达带去足够多的烦恼……
不过也有好消息,细心的小野东三郎从最后一轮破甲弩箭中看出了门道:
“他们为了完成最后一轮齐射的声势,把挑剩下有故障的也用上了,如果我没猜错,叛军的反力场破甲弩箭应该告罄了。”
安德烈神色稍缓:
“这是不是说明,他们已经失去了制胜的手段,这仗更打不起来咯?”
小野东三郎点了点头:
“我想,短期内应该是这样,这类反力破甲弩箭都是一次性消耗品,无法二次利用,制造新的也需要时间。”
郑常达不由感慨:
“都说审判的武器不如武器的审判。开战之初,他们准备充分,以武器为审判,所以我们死了很多人。事到如今,他们弹尽粮绝,只能以必胜的信念开战,拿审判当成了武器,所以他们死了很多人。”
安德烈似乎也猜到了后面的局面:
“他们既然不能打,也就两条路,要么把我们在这里困死,要么就应该来和谈咯?”
郑常达点了点头:
“从时间上来看,和谈可能性更大一些。”
并没有等多久,只过了半天,6月26日下午3点,一辆雪地装甲车挂着白旗从圣马丁走道北口驶向了联邦军驻地。
半寐的安德烈睁开了眼睛:
“和谈的人来了?”
郑常达却不以为意:
“现在还是太早,这次是来劝降的,所以把他打发走就成了。我们要和西斯托谈下,说不定还能达成议和的目的。”
说话间小野东三郎从机甲内爬了出来:
“既然来的是小人物,那就让我这种小人物去吧,大人物留着和大人物对话用。”
随后安德烈.赫克托夫也爬出了机甲:
“我陪他一起去,他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看得出,安德烈对小野东三郎的人品还是放心不下。
两人迎着风雪走了过去,自由军的军车也停了下来,从中下来一名军官,穿着厚重笔挺的军装,头带御寒的军帽。
来人年纪比小野东三郎还轻一些,却同安德烈那般注重保持军人的形象。
双方相隔着数十米对峙,彰显着互不信任。
来人行了一个毕恭毕敬的军礼,打破沉默:
“本人是自由军中校参谋长罗伯特。”
相对罗伯特的严谨,小野东三郎就随意许多,紧紧裹着极地军装,一副哆哆嗦嗦的样子,头上防寒军帽也被大风吹歪了一些。
“哦?中校?”
小野东三郎一副傲慢的态度,眼睛瞟了瞟自己的准将肩章。
罗伯特咬了咬牙,他带着使命而来,只能忍了。
刚准备开口说事却又被小野东三郎呛道:
“说吧有啥事汇报?”
罗伯特意识到自己被消遣了,现在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愤怒的表情渐渐浮现在脸上。
稍纵即逝,罗伯特很快平静了下,还是礼貌的说道:
“将军,我不得不提醒您,我们分属不同阵营!我没有理由向你汇报工作!”
一旁的安德烈突然严肃道:
“不同阵营?你刚才说是什么军?自由军是什么东西?目前唯一合法政府是联邦政府。你的中校军衔在联邦中央政府登记备案了么?军人的肩上所背负的是军功!是光荣!”
罗伯特反唇相讥:
“我们不愿为腐朽的财阀傀儡政府充当鹰犬,无须旧时代的认同,都是为自由而战的大好男儿!”
安德烈突然神色一正,怒指罗伯特:
“联邦国会广场前万众瞩目,因功而被唱名授勋拜将者方是好男儿,你算什么好男儿?”
安德烈很不喜欢那些自封的军衔,包括财阀私授的那种。
那些随随便便因出生背景而得到包装,又靠着家事而获取门路后,被加封的将军,无一例外都被安德烈所鄙视。
也因此安德烈不愿靠着自己赫克托夫的姓氏而获得更多便利,甚至不愿去父亲麾下的远东军区任职,宁可冒着风险到南极打出真正的军功。
为了终有一天能站于国会广场之上受万众瞩目,真正的因军功而获取联邦将权!
罗伯特被这种突然压迫而来的如洪流一般的气势所震慑,一时语塞,沉默许久决定跳过这种口舌之争,直接进入正题:
“自由军最高统帅西斯托大人命我来传一句话。”
小野如此精明,立刻抢过话头:
“说!你们叛匪头子要你带什么话?”
罗伯特面色铁青咬牙说道:
“请将军放尊重一些,现在你们已经被团团包围,西斯托大人宅心仁厚,不予追究你们的战争罪行,给与你们投降自新的机会。”
双方沉默,许久之后小野东三郎突然反问:
“没了?就这么说完了?”
罗伯特回道:
“说完了!”
东三郎说话带着一股子痞气:
“就没什么条件?”
罗伯特又懵了:
“条件?要什么条件?”
东三郎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罗伯特:
“废话!这年头不给点好处谁投降?说!是不是你们匪首答应的条件被你吞了?”
小野东三郎把帽子一歪伸出手讨要,一副市侩之人的架势。
“你!你!”
罗伯特差点被气晕过去刚想发话。
小野东三郎马上打断道:
“想上下其手,吞了我们的好处?回去吧,我不相信,让你们那个叫什么西斯托的叛匪头子亲自来跟我们中将大人来谈!”
罗伯特气的什么话没说,拂袖上车重重关上了车门,装甲车掉头而去。
在一旁的安德烈一直忍着,忍到面部表情快绷不住了,等那车拐过冰丘才放声大笑。
回到机甲内的小野东三郎与赫克托夫把情况汇报给郑常达,郑常达也不由笑了起来,似乎把几天的阴郁一扫而空:
“这样看来,叛军是希望我们以投降的方式结束战争,为西斯托添加政治筹码了,而我们的诉求则是通过撤出南极的方式来结束战争,不知道双方能不能谈得拢。”
安德烈摇了摇头:
“这有些难吧?毕竟目前我们被包围也走不脱。他们肯就这么把我们给放了?”
郑常达到是笃定:
“就是因为被包围也走不脱才要同他们谈,不然我们就自己走了。”
小野东三郎见郑常达笃定的样子有些不满:
“别卖关子,给我们说说你的判断。”
如同安德烈与郑常达佩服小野的临场指挥一样,小野对郑常达的局面判断力也比较认同。
郑常达稍微理了下思路,就对二人分析:
“谈判的目的就是把利益最大化,我们如果投降了,就会成了他们政治消费品,叛军会宣传打败了入侵的联邦军,西斯托的声望如日中天,其政权会被巩固。反之,我们杵在这里,就是他们成立政府同时,国内还在战乱,而军队都在外面打仗,政客会趁着空虚而把控政权,也会为未来军政矛盾留下隐患。”
安德烈对这个词语有些陌生:
“军政矛盾?”
郑常达点了点头:
“是的,说的简单一点,他们在刚才的战役中先胜后败。无论之前取得多么辉煌的胜利,但在最后的惨败,军队始终会被政客当做把柄一直构陷下去。政府的军队也需要金钱来供养,同财阀固有财权的体制不同,谁掌握民意就能掌控税收,有税收才有财权,所以政府以财权来控制军队本就是一句空话。正常情况下军政大权独揽,政权才能更为稳固。设想一下,军权与政权背道而驰,军队从事着国家最高风险的工作,却为了一群养尊处优的政客卖命,军方会有被利用的感觉。一个国家出现了两股水火不容的势力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小野东三郎已经明白了:
“兵变!”
单纯由军队引发的兵变很少发生在财阀世界,因为战争装甲步兵维护费用太昂贵,离开财阀,靠几个没有财力的军人是养不起。
再说财阀几百上千年的庞大产业根基与其世界性贸易,不可能被没有贸易渠道的军队掌控,所以军权只能服从于财权。
可对于新生的政府那种不稳固的财权来说。兵变这个词语离的就很近了。
“汉家军神孙武说:不知诸侯之谋不能与之交,我们既然知道他要要什么,就可以和他谈!”
郑常达抬头看看头顶上的冰丘。
前22章 长夜战争(十三)
西斯托所面临的实际的情况,要比郑常达的推测的还要糟糕。
自由城内为了总统大选而打的舆论战争,比正面战场还要激烈。
舆论方便,本来应该是一边倒的支持西斯托才对,但实际情况,西斯托一旦离开了自由城,各方势力就都开始争相算计他。
外有瓦拉特.赛宾斯为首的民盟党到处对西斯托捕风捉影,四处收集对西斯托不利的消息,妄图抹黑西斯托。
而自由党内,则以约格.亚当斯为首的自由民主派,在认为大选胜利已成定局的情况下,为了各自的利益,也在尝试削弱西斯托的威望。
时间到了6月23日,火烧赛普尔要塞的作战刚刚取得成功。支持自由党《自由先驱者报》,以《赛普尔大捷》为标题大肆宣传了自由军已经取得了战争的决定性胜利。
然而,攥稿人显然是约格.亚当斯的支持者,对于西斯托运筹帷幄只字不提,只强调了自由党高层对修建赛普尔要塞得支持,以及参谋长罗伯特的神机妙算,约格的想法是,想让民众从对西斯托的个人崇拜中走出来,认识到自由党是一个整体。
然而,当天稍晚些时候,支持民盟党的《民主早报》以免费的形式发型了增刊,增刊头版文章就写着:《战争不是****的理由》。
文中使用了大量详实的证据,来揭露后勤部长库姆德与参谋长罗伯特在监造赛普尔要塞时的贪污腐败,并且以战争为名炸毁了花费巨额纳税人税收建立起来的赛普尔,就是为了销毁腐败的证据。文中甚至断言,西斯托任用年轻且毫无经验的罗伯特为参谋长,库姆德为后勤部长,就是让二人成为其贪污国有资产的白手套。
此文作者的署名为民盟党内二号人物尼克.汤姆森,文中引用了很多军方才可能掌握的第一手资料,这又涉及了军事机密的泄露,从侧面反应了西斯托的治军并没有传闻中的严格。
当然,尼克.汤姆森之所以能够得到这些资料,这离不开斯布托特的暗中协助。
这篇文章由于证据充分,报道详实。
《民主早报》增刊一出,立刻引发了轩然大波,已经有不识大体的民众,不顾前方浴血奋战的自由军,上街游行,要求彻查****案件。
迫于压力,自由党执掌的临时政府立刻将正滞留在自由城内督办军需补给的库姆德逮捕入狱。
临时政府更是不合时宜的对前线发出了协查令,要求西斯托逮捕参谋长罗伯特,并押送回自由城协助调查。
当然,西斯托对此不加理会。
尼克.汤姆森事前也有很清楚的认知,仅凭这件腐败案是动摇不了西斯托执政根本的,所以他把打击对象锁定为西斯托身边的人,从而达成削弱自由党的目的。
如果对手置之不理,那就会在公众中树立自由党腐败的形象,如果自由党真要追查,那注定会和西斯托之间产生裂痕。
无论是哪种结局,都会使得自由党与西斯托遭到重创,在民主政治中,所有的负面消息最后都会累加在一起,降低执政党的支持率。
这样,即便本次选战民盟党无法翻盘,也能等西斯托任期届满的五年后,战胜下届自由党候选人。
而斯布托特也没料到之后战争的走向,他当时也只认为把一些不利于西斯托的内容给尼克,就够他们下一步行动了。
时间到了6月24日,圣马丁走道战役爆发,在第一轮突袭结束后,战地记者迫不及待的把新闻稿发回给《自由先驱者报》本部。
又是之前那个专栏作者以《胜局已定》为标题,详细描述了自由军在圣马丁走道伏击战中,伏杀了联邦军主帅希尔达.海伦芬。
可因为前一天已经发生过因为腐败案而游行的情况,所以这回先驱者报也就不能再捧罗伯特了,但依旧没有夸西斯托。报纸夸赞对象变为戴姆勒的作战勇猛、亚尔斯兰的少年英雄,以及大战士图雅达克在陆军中定海神针般的作用。
而当天的《民主早报》正刊头版,则以《惨胜如败》为标题,文章的作者依旧是尼克.汤姆森。
报道又一次拿到了更加接近前线作战的资料,详细描述了海军少将戴姆勒伏击联邦军失败损兵折将,其本人负伤而逃,亚尔斯兰进攻福斯特冰丘失败,无功而返。文章甚至还引用了一段戴姆勒突围最后阶段,自由军破甲弩箭误杀了友军的视屏,对先前先驱者报文章《胜局已定》啪啪打脸。
连续两天的舆论战都是《民主早报》占尽上风,但对于实际选情的帮助还是不大,毕竟西斯托的威望实在是太高了。
截止到6月25日之前,西斯托获得已经投票30%选民的80%选票,遥遥领先民盟党候选人瓦拉特·塞宾斯。
然而接下来风云突变,6月25日的《民主早报》比平时早了两个小时,以免费方式推送到了全部南极大陆自由民的终端。
其头版头条新闻:以《战争的真相》为标题,通篇以图片加文字描述了自由军在圣马丁走道内被屠戮的惨况,并配上了战况视频。其中,图雅达克逃跑的那个镜头还被拍了个特写。
同时文章明确指责了《自由先驱者报》在先前对战争的报道中严重不实!
而当天稍晚些的《自由先驱者报》也报道了自由军围歼联军残部受挫的新闻,变相证明了《民主早报》的真实性。
这回本来支持西斯托,崇拜图雅达克的民众,在大量事实证据面前再也绷不住了,纷纷走上街头,向自由党组建的南极临时政府抗议示威。
于是,很多还未投票的民众对西斯托彻底失望,抱着只要不是西斯托当选就好的思维,纷纷把手中的选票投给了民盟党候选人瓦拉特.赛宾斯。
在6月26日零点的的选情公布后,瓦拉特与西斯托的支持率差距缩小了,只落后西斯托35%。
当6月26日《自由先驱者报》也公布了大量联军尸体以及联军机甲残骸的照片,甚至于将希尔达·海伦芬的遗骸照片公布于众,以证明战场上的胜利实至名归。
但随后发行的《民主早报》再度指责自由派与临时政府作假,又把联邦军目前军容整齐的扎营在福斯特冰丘下的照片公之于众,甚至还把罗伯特私下接触联邦军的消息给公布了出来,尼克还以最激烈话语,讽刺西斯托打算向联邦投降。
因为《自由先驱者报》夸大其词是有前科的,所以民众没有相信《自由先驱者报》的报道,反而更加相信《民主早报》,西斯托打算向财阀投降的谣言就这样传开了。
6月27日零点的选情公布后,瓦拉特只落后西斯托5%。
6月27日早上7点发行的《自由先驱者报》自由派人约克.亚当斯盗以西斯托的名义向民众承诺:将在建国大典之前,以胜利结束这场战争,并将图雅达克送上军事法庭。
自由党政客这时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必须重新树起西斯托这块大招牌了。本以为可以就此稳定选情,但在稍后发行的《民主早报》驳斥下,西斯托这块金字招牌也不太好使了。
“民意?这是最好操纵的东西。民主?本身就是个笑话!”
在民盟派竞选总部,尼克.汤姆森举杯与瓦拉特.赛宾斯举杯相庆。他们实际已经赢得了大选。
......
“好的,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西斯托听罗伯特的汇报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他记得古代有个叫巴顿的将军说过,任何一个合格指挥官不会去命令枪里还有子弹的士兵投降,此刻他脚下敌人的指挥官更是超一流。
“遵命,大人!”
罗伯特准备离开战地指挥办公室,迟疑了一下还是转过身来:
“大人我们必须在今天解决这件事情,自由城的局面已经对我们越来越不利。”
西斯托听后没有任何反应,头望着窗外的风雪,手指按在太阳穴上揉搓。罗伯特见状自知此时不能再打扰,关门转身离开。
西斯托很清楚,自己没有什么权利欲望,不然二十多年前他就不会选择放弃财阀继承资格,离家而去。
摆脱财阀统治,建立自由世界是他至高的理想。
西斯托可以不计较个人荣辱与得失,但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付出半生心血而建立的国家落在野心家的手里。
他在看了洛卡斯遗书后,就以洛卡斯主义为理想,他为建立这个国家呕心沥血,他希望帮助全世界苦难大众摆脱财阀的黑暗统治。
然而,西斯托也很清楚,他身边的那群政客们,只是以洛卡斯主义为欺骗民众的宣传口号,为得到这个国家政权机关算尽。
他们所期待建立起全新的资本主义统治,本质上只是财阀统治的退化版本,既不能解决对底层民众的剥削问题,也不能在对抗财阀的过程中在制度上取胜。
政客们为了彰显民义,做足了表面功夫,为了演的让人民相信自己当家作主,搞出了普选民主的这一套。
也正因为如此,才给了财阀们可趁之机,各大财阀纷纷在暗中扶持自己的候选人,虽然真正成气候的只有摩森财阀暗中支持的瓦拉特.赛宾斯一人,但财阀的势力其实已经顺着腐败的民主,渗透进了这片人类最后的净土。
可财阀的势力却因此而渗透进了这片人类最后的净土。
参选者为了得到这个地球最南端的新生国度,纷纷暗中投靠了各家财阀。
西斯托已经派斯布托特暗中调查,确实也掌握了很多证据,敲掉了不少暗中勾结财阀的候选人。
但不知为何,斯布托特始终没办法找到民盟派勾结摩森财阀的证据,迟迟没有对瓦拉特.赛宾斯下手。
这无意中也造成了,两个很恶劣的后果,一方面打击民盟派的失败,使得西斯托打击异己政敌的专制形象凸显。另一方面,斯布托特还等于帮助了民盟派除掉了其它候选势力,使得瓦拉特得到了全部反自由党力量的支持。
当各种不利于西斯托的新闻与消息传回自由城后,民盟派以强大的财力买下了城市各大中心广场的商业大屏幕的播放权。
《民主早报》一遍又一遍的播放着罹难者战士身前的照片,图雅达克逃跑的画面,失去亲人军属哭泣的述说。以及民盟党总统候选人瓦拉特.塞宾斯对临时政府声泪俱下的痛斥。
这些画面都是军方第一视角的资料!比起《自由先驱者报》的摆拍,战场即视感强烈太多了,所以宣传效果也强烈很多。
西斯托先前一直以为,敌对势力暂时无法渗透入其军队内部,但从这些流出的记录视屏看来,他还是过于自信了。一定是军队内有人把战场详细资料交给了民盟派人。
西斯托其实并不想隐瞒战况,只是希望用最客观的方式报道真相,但民盟派却比西斯托的临时政府更快的公布了战场消息,并且成功的歪曲。
之前如果不是建国大典迫在眉睫,他这个候选人担心不在自由城会出事,西斯托断然不会在25日凌晨仓促的发起总攻。
西斯托更希望的是,不战而屈人之兵。进行长期围困,使得联邦军在补给断绝的情况下,选择投降。
也是在自由城的压力,以及图雅达克的一再请战下,西斯托同意了对联军发动最后一击。
最终的失利,西斯托不愿将责任推给别人,更不愿意让图雅达克一个人去背负整场战役失败的过错。
之前自由派内要求其把图雅达克送上军事法庭以叛国罪来审判时,也被西斯托一口拒绝。
所以6月27日,当西斯托知道他再度被承诺后面无表情,此时他对党派政治厌恶透了,无论是自由党还是民盟党,在西斯托眼里都是渣渣!
自由军现在除了败兵需要整编,新兵还需要训练,外加上反力场破甲箭也告罄了。
重新准备一场战役起码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按西斯托的看法,这仗甚至都不应该打,接下来围困到联邦军资源告罄,战争就结束了。
然而,西斯托又被承诺了,那群猪队友居然在报纸上说西斯托会在一天之内肃清残敌,这就把西斯托逼的毫无退路。
当然,这不是西斯托第一次认清这群渣渣的真面目,可他本来打算捏着鼻子,在这中政治状况下得到五年甚至十年时间,为这个新生政权打下一个相对完美的根基,总有一天他种下的幼苗会长成参天大树庇佑全世界人民不再受财阀压迫。
可如果情况这样发展下去,西斯托的梦想都会成为泡影。
当然西斯托并不是没有选择,他可以放开一条路,让联邦军自行撤离,这样西斯托还是能够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在自由城。
但西斯托很清楚冰丘下那几个人的可怕,联邦陆军三杰随便放回去一个对未来洛卡斯共和国来说都是灾难性的。
让他们回去,卷土重来,这场仗也就白打了,此生或许也只有这一次机会能击败他们的机会,所以他到此刻都无法下定决心。
也因为这样的犹豫,实际上已经错过了在选举战上反败为胜的机会,就算他此刻放走了敌人,也将失去对未来政府的掌控。
亿万自由民刚脱离财阀的龙潭,又要落入野心政客的虎穴。
西斯托很不甘心!
战争只是获取利益的手段,利益才是永恒不变的真理。西斯托的理想夹在二者之间如此骨感,却又如此美丽。
最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斯部托特准将,罗伯特中校,请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还未等二人行礼,西斯托抢先开口:
“斯部托特,你抓的那两个人,谁更适合执行海囚计划?”
斯布托特不假思索:
“目前看来两个人都很配合,但考虑到白宴与联军总指挥郑常达的关系,在下以为让王忠去执行该项计划更为合理。”
斯布托特将自己的看法如实汇报,无意间也打消了西斯托对斯布托特的顾虑。
同为财阀贵胄出生的斯布托特,没有崇高理想的束缚,所以也看的更透。他选择西斯托,也就是投资西斯托。他背着西斯托做了很多事情,但从本质上说,这一切都是为了西斯托好,起码斯布托特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斯布托特也在下一盘大的棋,天晓得年轻的斯布托特如何有能力驾驭棋局,或许也是一种天赋。
为了西斯托能牢牢掌握南极政权,斯布托特心中列出一份长长的黑名单,里面不光有瓦拉特.赛宾斯、尼克.汤姆森这样的政敌,也包括了西斯托的战友约格.亚当斯等人。
甚至于图雅达克,作为对西斯托的潜在威胁,本来也在斯布托特清除计划中,至高的领袖,绝不需要二号人物。
当然,现在图雅达克是安全了,因为此刻在民盟党的宣传下,他已经声名狼藉,再也不可能成为所谓的二号人物了。
至于那几份落入民盟党手中的资料,自然也是出自斯布托特的杰作,斯布托特顺便也可以打击一下罗伯特,这样就可以把罗伯特彻底捆绑在西斯托身边。一旦罗伯特离开西斯托的庇护,马上就会被当成贪污犯,送上民事法庭审判。
至于《民主早报》得到的战场视屏资料,都出自同一台战争装甲步兵,操作者名叫托米.亚当斯。
那名叫托米.亚当斯的战士,其实很勇敢,斯布托特也很欣赏,只是他有个叔叔叫约格.亚当斯。
所以将托米.亚当斯的战场记录视频泄露出去,就很符合斯布托特的需求了。当视频资料出现在自由城,谁的锅清晰可见。
斯布托特连夜审讯,西斯托批准处决,一切渐渐进入了斯布托特预想的轨道。
似乎一切都是斯布托特策划,把西斯托一步步退向万丈深渊。
是的,也只有这样西斯托才会下决心启动南极星计划。
斯布托特太清楚了,西斯托此刻需求的不是那些空乏的理想,而是一个能够说一不二的国家,这个国家也只需要西斯托一个声音。
西斯托可以做到,也有能力做到,但西斯托不愿意去做。
因为西斯托的理想……
然而,正是这种所谓的理想,西斯托才会成为财阀世界的公敌。
如果西斯托能暂时放一下理想,以上的一切都能实现,财阀们的敌意也会消退。
但他是西斯托,理想到不现实的西斯托,那么斯布托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来逼迫西斯托回归现实。
西斯托此刻的面孔有些抽搐,斯布托特看的出他准备做出痛苦的决定。
几分钟后,西斯托终于开口了:
“好吧!我们当中的蛀虫也该清理下了!‘南极星计划’也一并启动,你们去准备下吧。“
当西斯托说完这句话后,斯布托特暗自松了一口气。
而罗伯特则瞪大着眼睛看着前方这个人,他一度认为他见到了假的西斯托,
但罗伯特也从西斯托眼中看出了决然与痛苦,他相信面前这个人付出了多大的决心。
前23章 长夜战争(十四)
冰丘之上清晰可闻的喊声,很快促成了谈判的开始。
身着白色机甲的西斯托,用着扩音器对冰丘下喊话:
“我是西斯托,郑常达将军可回话否?”
郑常达的机甲也从冰丘下的掩体走出,笑着回道:
“多年不见!西斯托·罗德里戈先生。”
西斯托迟疑了下,然后回道:
“罗德里戈?这个姓我好像舍弃很多年了,再说我们见过么?”
郑常达很肯定:
“见过,二十多年前,我与长兄随家父出席中枢卿晚宴,记得西斯托先生那番演说可谓振聋发聩,当年我与家兄对您的主张也很是向往。”
西斯托马上回想起了那场坑爹的晚宴:
“哦,原来,当年的事,我不太记得了,既然向往,现在也不迟,不如……”
郑常达摇了摇头:
“当年确实向往,但二十多年过去了,如今我们都成年了,对于儿时相望也不能刻舟求剑。都说识时务者为英雄,在我心中的西斯托先生也算是英雄人物,又如何看不懂当今天下的大势呢?不如就此跟我们回去认个错,以您的血脉依旧会成为一阀之主,岂不美哉?”
西斯托听后大笑:
“哈哈,又是一番所谓大势的论调,天下大势,就是数以十亿计的平民被财阀残酷剥削,无数无辜百姓沦为财阀奴隶不见天日么?如此反人类的联邦,我西斯托岂能与尔等苟同!”
郑常达对这种说法予以驳斥:
“我暮阀旗下,无数汉家子民都能安居乐业,古汉有句老话: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我暮阀能有一隅之地,就会守护一方百姓,这就是顺势而为,西斯托先生本也可如此,继承财阀,善待黎庶,保境安民,何必如今天这样做叛匪,有何前途?”
口舌之争,西斯托可从不输人:
“谁是叛匪?难道不是财阀叛离人类,强取豪夺百姓?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么?你所说一隅之地,我就算当年苟且,今后继承了罗伐,不过两隅,那更多的百姓呢?依旧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更别说改变这个时代,如贵阀先祖华卿公,促使联邦政府成立,本意也是救天下苍生,但你们这些不孝子孙见联邦被财阀撺掇也不敢吱声,只知道苟且,我就问,现如今暮阀对天下苍生可有建树?”
在郑常达看来,西斯托的理想主义已经深入骨髓,多说无益: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看来我们道不同,虽然对西斯托先生很是向往,只是汉家有云: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如今只能各走各路,江湖不见。”
西斯托听出郑常达有想走的意思,还是继续维持自己的套路:
“听闻你拒绝了我们罗伯特中校的善意邀请,所以出于礼貌我来看下你们,不知南极的气候可否适应?”
郑常达对西斯托的劝降假装听不懂,有意无意的反将一军:
“南极确实是个好地方,所以本就打算在这里长住段时间。就不知道你有空陪我么?”
西斯托轻笑后,语气也迅速降温:
“呵呵,不如这样,就永远呆在这里,也可以永远魂游整个大陆!”
西斯托话里已经展露出了杀机,郑常达的回答却依旧风轻云淡:
“我也只是客人,就算这里风景再美,我们也就驻些时日,也终归要回去。”
西斯托前面的话,也只是威胁,僵持阶段,让他马上发起总攻也不现实,干脆探探郑常达的底气:
“也不知你们这次打算待多久?觉得条件不好,缺衣少食的,可以随我去自由城逛逛。”
郑常达也开始吹了:
“就看你留我们多久,欣赏风景住个一年半载总是要的吧。自由城就算了,轮起城市,肯定不如我魔都繁华。呆在这里蛮好,不过万一时间太长,家里急了派人来接我们,那时如果不太礼貌的离开,希望西斯托先生不要责怪。”
西斯托一听这话,当然知道郑常达在吹牛,但他也确实没时间了,干脆借坡下驴,表面服软:
“这里马上就要变天了,待在这里可不是好地方啊,我突然想起你们汉家三国时期,孙权对曹操作的那首短歌:春水方生,公宜速去。”
郑常达内心狂喜,西斯托这是下逐客令了,但马上又产生了担忧:
“西斯托先生为何不说后两句?我若不死,你心可安?”
西斯托想了下,这么放郑常达走,确实也没啥可信度,于是又加了个条件:
“只要将军代表贵方全体人员承诺,此生再不踏足南极即可!”
郑常达对西斯托的人品还是很相信的,但对于联邦军的人品,这就不好说了,但现如今的形势,先回去再说,反正也只是口头承诺而已:
“我以我郑常达担保,我及我麾下联邦军此生不再踏足南极!西斯托先生是否也能保证我们撤退途中的安全?”
西斯托点了点头:
“当然,我也以我西斯托的人格作为担保!”
当然西斯托自己也知道,既然决定执行海囚计划与南极星计划,他从此以后再也没什么人格了。
于是双方谈罢,郑常达急命联邦军收拾行装,起营北进。
安德烈.赫克托夫完全一脸懵逼,私下问小野东三郎:
“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每个字是通用语啊,我怎么连起来一句听不懂?”
小野东三郎用机甲臂拍拍赫克托夫的机甲头盔:
“你就这么理解,两个人都是想要面子的装逼犯。都想撤了,但都怕丢面子,财阀贵胄出生的就是这毛病,说点外人听不懂的话,结果就是各走各的,不打了呗……”
西斯托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起码在西元2964年6月27日之前从未背弃过承诺,所以郑常达也轻易的相信了西斯托的承诺。
当西斯托承诺放他们走后,郑常达终于送了一口气,所以他此刻终于可以动一下闲心思,想想此刻白宴会在什么地方。
之前同西斯托的会面中,郑常达即便再担心白宴的安危,也没有询问白宴的情况。因为情报准则的限制,如果白宴还潜伏在某处,这样做就会暴露她。
但此刻自己就要回去了,而白宴又在哪?
……
当看到斯布托特出现在暗堡,看到白晏焦急的神色:
“说吧,这里是我的地方,很安全,没有任何监控。”
白晏点头后,就开口询问:
“能告诉我他怎么样了?”
这个他明显指郑常达,这是他们时隔十年后,第一次单独的见面,白晏却没有询问斯布托特半句,此刻在白晏心里只有‘他’的位置。
既然没有热情的开始,斯部托特只能以冰冷的回答:
“现在还活着,但快死了。”
白晏一皱眉语速飞快:
“我要去救他!”
斯布托特这一刻宛若死神一般,冷冷的说道:
“但你现在自己也救不了!按照行动准则,你已经是多余的存在,在清除范围内。”
白宴直视斯布托特:
“阿列克休斯!你会放我走的吧?你现在一定要放我走!”
在白晏心里,面前的男人还是当年那个斯卡布.阿列克休斯的男人,所以丝毫没有怀疑其立场。
斯布托特只是回以机械般的语气:
“在我的计划中,郑常达必须死。”
白宴仍旧以财阀世界的立场和斯布托特谈话:
“可他是暮阀的继承人,他的死亡会造成世界的动荡,也会影响到你们马其顿财阀!”
斯布托特此时突然冷笑了:
“呵呵!你是不是忘了?我曾也是财阀继承人!可我的存在,会触犯到财阀的根本利益,于是我必须消失在那场大火里。郑常达也一样,因为这个世界需要全新的秩序,所以他也必须死在南极!我们需要一个最合理的结局,而不该因为你我个人感情而发生改变!”
白宴怒了:
“不!这只是你自私的意志,你不能代表世界!放我走!我要去救他,我一定要去救他,除非你让我现在就死!”
斯布托克摇了摇头:
“你别太高看自己了!在我这里你别说去救他,即便你想死也做不到。世界的改变是大势所趋,很不幸,他恰巧是那只挡在大势之前的蝼蚁,被碾死也是必然的。不光是他,即便当今最有权势的首席中枢卿,杵在大势面前,结局也都一样。”
白宴终于无法坚持那种高傲,几近哀求的口吻:
“我不管什么财阀,或者其它利益,我只求你这一次,然后你提任何要求我都答应你!我甚至可以用自己的命换他的命!”
白宴话说到这程度,斯布托特内心也产生了波澜,他转很难受但又无可奈何,转过了身去:
“你走吧!他还在圣马丁走道,出大门后左转机库里有一台机甲配有平地飞行器。外面现在都是我的人。”
前面的防护力场消失了,门也被打开,白宴没有一丝迟疑向出口走去。
突然斯布托克一手掌劈在了白宴的后颈,白宴眼前一黒摊到在地上。随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注射器,麻利的白宴脖子上打了一针。
斯布托特自言自语:
“好好睡一觉吧,这一切都会过去的。”
然后对门外喊道:
“苏克进来吧!”
用通讯器喊话后,斯布托特抱起这个梦中的美人,待那名叫苏克的自由军战士推着一个维生仓进来后,斯布托特慢慢亲手把白宴放了进去,然后交代道:
“三天内她不会醒来,你把这件货物运到街头人的船上。”
斯布托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如果路上被人发现,就把货物销毁。”
苏克敬了一个军礼:
“遵命!长官!”
然后推着白宴走了出去,斯布托克呆呆的看着白晏的远去......
......
此时,在自由军的帮助下,联邦军成功破坏了挡在圣马丁走道南口的那道冰墙。
接下来的行军,联邦军没有遭到任自由军的阻碍。
一路安然的使得部分联邦军失去了警惕,以至于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机甲,也没人提前发觉。
王忠的斥候能力还是很专业的,他隐蔽的极好,以至于造成郑常达一干人等都紧张的举起武器。
那人突然接入了联邦军加密频道大喊:
“将军!别动手,是我!王忠!”
郑常达听到这个名字不由一阵惊喜,王忠如果活着,白宴应该也没事,稍带激动:
“是王忠!都别开火,自己人!”
可郑常达看到站定后的王忠,身上的装甲有好几处被反力场破甲弩箭洞穿,王忠似乎也经历过了残酷战斗,心马上又沉了下来,当即问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白宴怎么样了?”
王忠面色凝重,不似作伪:
“报告将军,白晏上校身负重伤,不过现在没有生命危险,已经回到伊希莉娅号上养伤。”
郑常达听到白宴受伤,心中一紧。但细一想,在那么残酷的作战中,还能活着,也算是万幸了。
事不宜迟,郑常达想快点回到伊希莉娅号上去,就带着王忠一路北行,边走边问:
“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其他人呢?”
于是王忠开始说起了他事先准备好的故事:
“我们跟着上校在圣马丁东北面发现了一条贯穿南极半岛南北的公路。并察觉了叛军的调动,刚想撤离向您汇报时,却被叛军发现,他们用一种奇怪远程武器袭击了我们。
“在第一轮攻击中,白宴上校猝不及防受伤了,钟涛少尉当场牺牲。后来叛军派装甲步兵来追赶我们,德西尔中士与张义下士负责断后,我带着受伤的白宴少校撤退。但从后面传来两声爆炸,他们应该已经阵亡了,我们跳下了冰丘,抵达圣马丁走道德北面才躲过叛军的追捕。
“可在这个过程中,白宴上校又身中多支未知武器,仅靠维生系统才保住了命。当时我提议撤退回舰,但上校坚持追上你们。不过在圣马丁走道北口,发现叛军装甲步兵驻扎,并且走道被冰墙封死。
“白宴上校也已经陷入昏迷,我只能用机甲牵引系统带着上校撤回到出发点,后友军将上校送入了伊希莉娅号上。在军医救治下,白晏上校的命是保住了。上校进医疗仓之前醒过一次,派我来接应你们,只是冰墙封路,我无法突入走道,只好埋伏在这里,等了两天才遇到将军。”
王忠的故事,自然是有问题的,只要郑常达还能保持平时的理智,就能判断出王忠的话,无论哪个环节都是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
特别是在这种特殊条件下,多少应该对王忠产生点怀疑才对。
可斯布托特不愧为心理学大师,他帮王忠编出这段瞎话后,就预料到郑常达会因为担心白宴的状况,而无法对王忠产生怀疑。
可人总会相信他们最担心也最期望的结果,如果以此为欺骗会更容易突破对方的心理防线。
王忠这样的欺骗,甚至能换来郑常达的感激:
“谢谢你!回暮阀后,我必会提拔你!”
王忠也假意感激:
“为暮阀效死是分内之事!”
得知白宴还活着,郑常达顿时感到轻松许多,机甲脚步也更快了些。
很快,联邦军就走出了南极圈,但离看见日出还是相差了一点点,正好错过了那一个小时的白天。
但大家心情都非常愉快,回到美洲大陆上,天自然就亮了。前方的基地已经依稀可见,即将回家的喜悦在每一个将士心里。至于战败的责任,反正都会由死去的希尔达一个人背锅,只要大家能回去了,都是英雄!
通讯器公共频道里又开始了热闹,但此刻只是相互庆祝劫后余生,也因生死与共成为同僚友谊。
但郑常达每前进一步,心里都在为白宴担心,虽然根据王忠所说,并没有生命危险,但他很想知道白宴受了多重的伤,吃了多大的苦。
越来越接近,也越来越清晰,补给基地似乎并不是那么完整,有遭到破坏过得痕迹,海边停靠的登陆舰也只有一艘。
郑常达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随即命大军做好战斗准备。走近一看才放心下来,负责守卫的还是摩根财阀的部队。
一个没有穿机甲的军官迎了上来,那人是海军中校卡斯特罗,伊希莉娅号的大副。
几天前,郑常达在登陆后与其打过照面。看见郑常达的机甲走近,卡斯特罗见面就是一个联邦军礼:
“是郑常达中将大人吧!伊希莉娅号等你们一天多了。”
郑常达回了一个军礼:
“是我,卡斯特罗中校,这里怎么回事?怎么只有你们一艘船?”
卡斯特罗汇报:
“6月25号晨,有二百叛军装甲步兵袭击了我们,但被我们打了回去了,有些损失但可以接受,6月26日,叛军又来过次,不过这回不是来打仗的,却把很多牺牲将官的遗体送了过来,也通报了你们即将回来。因为遗体不太好保存,我们商量了下由卡尔文斯号与托比斯号先行把烈士遗体运回去,由我们伊希莉娅号负责接应军队撤回大陆。”
郑常达还是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白宴上校现在状况如何?”
卡斯特罗答道:
“已经醒过来两次了,目前又陷入沉睡,医疗舱目前被安置在指挥室,这是应其要求,以便其醒后第一时间告知军队信息。”
郑常达也没细想,就开始登船:
“好吧,那还等什么,登舰吧!”
当三百多台战争装甲步兵,跟着郑常达进了机甲收纳库,然后被收纳库上的挂钩牢牢的锁住。
士兵们终于送了一口气,因为回到伊希莉娅号上,也就安全了,西斯托果然是说话算话的人,众人相继退出了战争装甲步兵。
官兵们被各自领去了休息室,而郑常达等三将则被大副卡斯特罗引去舰桥上的中枢指挥室。
期间小野东三郎已经略感不对劲,舰桥上到处都有枪械的弹痕。似乎船上耶发生过激烈的搏杀,而之前卡斯特罗并没有说过,叛军杀到船上过。
小野东三郎立刻想反身回收纳库,但见身后士兵正抬着枪在后面跟着,也不敢再有什么动作了。
郑常达心里却只想快一点看见白宴,浑然不觉已经落入了圈套。小野东三郎想提醒已经来不及了,郑常达在队伍的最前面已近拉开了和其他人的距离。
指挥室的门被推开了,当中放着一个医疗仓,常达赶紧走了过去。身后的门已经被关上。当他走到医疗仓面前,里面却空空如也。
“白宴呢?”
郑常达一边问一边抬起头来,面前站着一个穿联邦军舰长服的男子,却不是伊希莉娅号的舰长老乔治,而是一张一半天使一半魔鬼的面孔。
本周围一排冰冷的枪口瞄准,郑常洛也反应了过来,明白了一切。
舰桥指挥室外面响起了一阵枪响,郑常达看着面前这个男子,有着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你?”
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名字来,郑常达也干脆不想了,反正死定了,还是在死前了解点他想知道的事情:
“白宴呢?他怎么样了?”
斯布托特眼中充满着怨恨,嘴里吐出了两个字:
“死了!”
手指轻轻按下,斯布托特手里的枪喷出了怒火。
郑常达眼神一下黯然,枪声似乎与自己无关,子弹打在身上也没有疼痛的感觉。
只是意识越来越模糊,灯光越来越暗,眼前好像出现了白宴,却也越走越远。耳边响起了一首词好像是自己填的《汉宫春》:
细水潇潇百花催折落,飘散怜惜。
迎风拌酒,苦涩怎又成疾?
浑浑噩噩断肠歌,曲散人离。
愁苦恋迟留心上,终成点点相思……
前24章 长夜战争(十五)
西斯托的车队向自由城疾驰而去,手中还紧紧攥着斯布托特递交上来的名单。
名单,触目惊心!虽然里面有很多明面上的政敌,但更多的是曾经亲密的战友。
西斯托没有怀疑斯布托特情报的准确性,因为斯布托特几乎没有出过错。
出卖军队的内奸已经被斯布托特查出,并秘密处决了。是托米.亚当斯,他的行军记录仪内拍摄视角同《民主早报》的视频完全一模一样。
西斯托本以为,那是一个好孩子……
但‘铁证如山’,也不容他抵赖,在刑讯之下,斯布托特也很快得到了他要的口供,确认了托米受到了他的叔叔,约格.亚当斯的指派。
所以斯布托特的名单上,第一赫然写着自由先驱者创始人之一,自由党二号人物,洛卡斯临时政府代理国务卿:约格·亚当斯。
回想当年,约格本是摩森财阀的流亡者,与西斯托一起参与了伊斯坦布尔那场悲壮的起义,同为幸存者。
他们携手建立了自由先驱者阵线,约格也一直追随西斯托。即使在西斯托因为莎儿茵.沐的死崩溃时也不离不弃,也是约格.亚当斯在那个时候使得自由先驱者阵线得以延续……
西斯托本来不可能对约格产生怀疑,只是当梳理人物关系线后,发现他的亲密战友同摩森财阀的间谍尼克·汤姆森连在一起时,西斯托也动摇了。
确实尼克·汤姆森找过约格·亚当斯。甚至于用他那个被联邦政府抓住的儿子,小约格.亚当斯的性命相要挟,妄图迫使其就范。
但被约格·亚当斯断然拒绝了,只是出于对儿子性命的顾忌,并没有将尼克·汤姆森的身份透露给西斯托。
这一隐瞒,也使得斯布托特巧妙的利用了,后来斯布托特接近了托米.亚当斯,还在托米的操作系统里埋下木马软件,盗取复制了其战场记录。
托米.亚当斯确实也对图雅达克有些不满,所以在图雅达克逃跑时给了他一个特写,本打算战争结束后交给其叔父,这反而却成为了其出卖自由军的铁证。
而且自由派在选战中,认为胜局已定,刻意压低西斯托的愚蠢举动,似乎恰好的配合了民盟党,而负责自由派选战工作的正是代理国务卿约格.亚当斯。
实际上二人的亲密关系早已产生了裂痕,在决定洛卡斯共和国的政体问题上,双方一度发生过激烈冲突。
约格.亚当斯要求实行内阁总理制度,而西斯托则为了实现洛卡斯主义的理想,害怕被政客掣肘,坚决要求实行总统制。
最后双方僵持不下,西斯托被迫做出一个让步,他只担任一届五年任期的总统,退休后任由国会实行内阁总理制,双方才勉强达成一致,避免了自由派分裂。
这也使很多人认为约格·亚当斯对西斯托的揽权产生了不满。
所以当尼克.汤姆森收到战场资料时,也第一时间脑补,信息来自约格·亚当斯,至于斯布托特,应该早就和约格.亚当斯达成了某种协议。
就这样多番脑补,约格.亚当斯的罪名也算做实了……
车队离自由城越来越进,而此时西斯托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他越来越相信南极星计划是正确的:
“一切都是为了洛卡斯主义!”
西斯托默念这句使他坚定的‘咒语’。
......
自由城中心广场洛卡斯雕像前,数万民众等待着他们新的总统。
瓦拉特·塞宾斯也没有想到自己能赢得这次大选,甚至都没有提前准备好就职宣言,手中的讲稿还是由尼克.汤姆森代笔的。确实非常的仓促,好在尼克.汤姆森的团队很得力,把一切都安排的很好。
为这次大选立下汗马功劳的尼克.汤姆森,正以当选总统首席国务卿的身份站在他身旁。
瓦拉特.赛宾斯从临时搭建的演讲台望下去,看着无数的民众正在高声欢呼着自己的名字,心中暗爽。
瓦拉特心中暗嘲笑这些贱民的愚昧,但此刻还是要给他们一个看上去和蔼的微笑,瓦拉特努力控制着脸部肌肉。
瓦拉特.赛宾斯最初也是有自知之明,很清楚他与西斯托之间的差距。所以只是想借着选举,从摩森财阀那里多弄一些好处。
其实他也并不希望完全成为摩森财阀的傀儡,所以更为合理的做法就是通过一次次的选战,使得摩森财阀不停的对自己加大投入。
快速扩张民盟派在南极圈内的产业实力,到时候再借着外力推翻西斯托的统治,在南极建立一个新财阀。
瓦拉特.赛宾斯梦想还有机会进入联邦中枢卿议会,成为一名可以掌握世界权柄的中枢卿。
世界属于财阀,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西斯托只是个妄人!居然能做出放弃其财阀继承权的蠢事,追求这种不切合实际的自由世界。
所有追求自由的人都死了,或者将要死了。未来这个国家会属于自己,他要把权力,军队,金钱都牢牢掌握在手中。成为当今世界的第十二大财阀!
胜利来的太突然了,民主真是可笑,民意太容易操纵了,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赢了。
瓦拉特.赛宾斯仿佛看到本来不切合实际的梦想在向他招手……
此时,在他身后的尼克·汤姆森冷冷的看着瓦拉特.赛宾斯背影,在尼克眼里的瓦拉特只是一个眼高手低的家伙。
他不想成为傀儡?从瓦拉特.赛宾斯第一次开始与摩森财阀合作,瓦拉特就再也逃不出摩森财阀的控制。
自知之明?瓦拉特早已膨胀的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居然还妄想成为新财阀,殊不知哪一家财阀的累积都有近千年历史,凭他一个贱民家庭出生的商人?也配?
摩森财阀一直觊觎南极丰沛的资源,待这次选战胜利后,南极大陆必属于摩森,未来财阀世界也必属于摩森!尼克.汤姆森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在摩森财阀辉煌的明天。
尼克.汤姆森自以为是个造梦师,他给瓦拉特.赛宾斯制造了一个美好的梦境。
殊不知他自己也无意中进入了梦乡,而给他造梦的却是斯布托特。
即使尼克.汤姆森无数次确认自己是否清醒,但谁又规定,醒着的人不能做梦?
……
西斯托已经率领大军赶了回来,隆隆的铁流已经缓缓逼近自由城。
其实每一个人都在做梦,信奉实力至上的世界,哪来的什么民主?
所谓民主,无非是实权派给普通民众制造的梦境。
作为实权派的西斯托曾以民主催眠了自己,然而当他要失去权力时,却突然醒了……
自由城北五十公里处的军营,是自由党所属的卫戍部队驻扎地。他们与其说是效忠自由党,不如说是效忠西斯托本人。
之前因主力大军在圣马丁作战,卫戍军营内只有三十多台战争装甲步兵与两千名普通士兵。
但此时兵营内灯火通明,刚刚进入军营内的庞大车队,足足有三百多辆。
所有机械维修兵忙碌的从这些车上卸下物资,两个小时后这些物资拼装成了二百台装甲步兵,以及四百量装甲运兵车。
参谋部内,西斯托面对着罗伯特中校,亚尔斯兰少校以及一批忠诚于自己的将官。
当罗伯特中校把南极星计划对众人宣布使,所有人都一脸惊讶。但当即站起,齐声吼道:
“誓死追随西斯托将军!”
不久之后一支由两百三十台战争装甲步兵,四千五百名普通士兵的军队向自由城进发。
自由城就在眼前,没有人迎接,而所有的掌声与喧闹声都已经集中在中心广场。自由城北门只有负责警戒的部队,这和西斯托想的梦想完全不一样。
西斯托也是有虚荣心的,这似乎和他所有的优点不相符合,但他毕竟不是活在小说中的伟光正般的人物,真实的活着总有缺点。
也因为这个缺点,在这次处于长夜战争中的大选,让西斯托如此的狼狈。而此刻无以复加的痛苦源头应该也是其注重名节造成的。
前方零星的几声枪响,完全被淹没在庆祝的浪潮中,自由城北门落入了西斯托手中。
他曾无数次想过这场盛大的欢迎仪式,自己会像很多历史伟人那样对着人群挥手,两侧的民众则在高呼西斯托万岁,共和国万岁。现实都没有出现,他所为之付出一切的民众此刻却聚拢在另一个人身边。
西斯托注定成不了民众心中的伟人……或许是魔鬼吧……
名单上长达一千三百多人的名字,没有时间审讯,也没有人员押送,更没有地点关押。
喧嚣嘈杂的长夜里,一场最简单有效的针对性屠杀开始了。下达命令的人:西斯托!
......
当瓦拉特·塞宾斯站在高台上激情澎湃的演讲:
“这是一个自由的,民主的国度,就算这里有最长的夜晚,同样也有最久的光明!让所有爱好自由的人民,更富有,更幸福是我的责……”
演讲突然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密密麻麻三米多高的白色机甲碾压而来,机甲身后还跟着数千全副武装的部队。
人群纷纷向两侧散去,这支部队正中一个中年人被拱卫着徒步向前,赫然就是西斯托。他一改以往热情洋溢的友善姿态,面无表情一脸严肃。
在军队的簇拥下,西斯托走上了大演讲台,这个民盟党临时搭建的地方,仿佛就是为自己准备的。
瓦拉特·塞宾斯想跑,但已经无路可走,除非他从十多米的高台上跳下去。只好故作镇定,手指着西斯托惊恐的说:
“这是一个民主的国家,你想对你的总统做什么?”
西斯托看着瓦拉特颇为不屑,一旁的罗伯特开口道:
“这本来是一个自由的国度,却被你们这种披着民主外衣的败类出卖给了财阀!”
罗伯特顿了顿,看着瓦拉特身后的尼克.汤姆森:
“你说呢?尼克.汤姆森先生。不不不,或许现在应该称呼您为尼克·摩森少将才对,摩森财阀FGSA情报三处总负责人。”
尼克·汤姆森知道事情已经败露,却一副镇定的等待西斯托下一步动作。
但瓦拉特突然跪在了地上痛哭求饶道:
“西斯托大人!,这个总统我不当了,给我条活路好么?我只是一时糊涂,受到尼克.汤姆森的蛊惑,绕我一命吧!”
在高台下数十万民众震惊的目光下,罗伯特中校拿出一份电子文件在手中宣读:
“瓦拉特·塞宾斯为了窃取共和国政权,出卖了共和国的利益,与摩森财阀勾结,犯有叛国罪!尼克·摩森作为摩森财阀渗透入我国的间谍,破坏了共和国的自由与团结,并对国家造成了严重的伤害,犯有间谍罪!
“以上二人证据确凿,罪名成立,经洛卡斯临时政府最高委员会确认下发的临时总统第231号令,判处瓦拉特·塞宾斯死刑,立即执行!判处尼克·摩森死刑,立即执行!”
还不及瓦拉特声辩,两声清脆的枪声,在扩音设备的帮助传遍广场上的每一个角落。西斯托卫队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二人枪决。
一片寂静中,西斯托走上了前台,一脚将瓦拉特的尸体踢下了高台,站在了瓦拉特那还未凝固的献血上,发表了自己的演讲:
“我知道此刻的你们很疑惑,也很迷茫,一天前的我同样如此。到底是为了坚持所谓的民主让这个国家落入财阀手中。还是放弃最珍视的信仰,来保护我们的家园,捍卫我们的自由。但一夜之后我做出了决定,所以站在了这里。
“就在刚刚结束的战争中,我们牺牲了很多优秀的战士,他们以血肉组成了城墙,来阻挡财阀入侵人类最后的净土。不能让自由战士们的鲜血白白流淌,所以我西斯托愿意背负背叛民主的骂名直至千年万年!
“那些口号中的词语,是这里所有人的理想,但它们如同我们在长夜中等待太阳升起那样遥远!残酷的真实世界与战争就在我们的眼前。为了不被财阀压迫,我们将成立一个国家,而我会成为你们的领袖!
“现在我宣布,洛卡斯共和国成立!”
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没有掌声,没有欢呼,甚至于没有一个人敢表达自己的态度。大家默默看着台上的西斯托!
西斯托仿佛看见了二十年前在伊斯坦布尔之夜时的自己,面对着阿斯塔法财阀数百台战争机器喊出了那句口号!然后几十万为了争取自由的民众被无情屠戮。
但此时此刻这一切没有再发生生。敢站出来的人,此刻都已经冰冷的躺着,再也站不起来了。一种悲凉从西斯托心中升起,这就是他想要的国家么?
......
是的,斯布托特很清楚,那就是大独裁者西斯托的国度,为了西斯托,斯布托特可以付出全部……
......
五年后,南极大陆的尽头,黑面将军站在奥茨海岸,送走了故乡的来客,遥望北方冰海,仿佛视线可以穿越太平洋,看到自己的故乡……
或若再见已是无期,亦看最美只现夕阳……
(长夜战争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