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暮阀裂变8 远征军的回归
郑常洛是在西元2990年11月28日去世,如果郑鸿博不能在西元2991年11月28日之前回归,那么按照《暮阀法典》继承条例所规定的,郑鸿熙很可能会继承暮阀的阀主。
当然,到时候东南门阀家族,肯定不愿意看到郑鸿熙成为南云财阀的傀儡,会以第四条继承法典,来质疑郑鸿熙是否有继承资格,甚至于不惜扶上位一个旁支,来进行最后的挣扎。
只是无论结局如何,暮辉财阀肯定会乱成一团,也有可能会爆发内战。
一旦内战发生,南云财阀肯定会以支持郑鸿熙为借口,开始介入暮阀内政。
所以摆在东南门阀家族企业面前最重要的事情,一方面要维持财阀内的制衡,另一方面必须营救出世子郑鸿博。
...
当所有人都认为战争已经结束,一个对财阀世界很意外的好消息,瞬间就传遍了全世界。
本来西元2990年,对于财阀世界来说,是一个倒霉的年份,每一个新消息,几乎都是噩耗。
12月30日,就在这一年快结束的时候,终于传来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一支暮辉财阀少将力(憨牛)所带队的,由两千七百多名战士组成的联邦军,经过近两个月的长途跋涉,沿着横贯南极山脉的崎岖山路,最终抵达了南极大陆沃茨海岸。
摩根财阀海军第三舰队,在埃德尔.摩根中将的率领下,绕道新西兰南岛海域,突入南极冰盖区,救出了这支经过数千里跋涉而不屈服的军队。
这支军队中,每一个人的名字都会被载入史册,特别是歌颂财阀世界的历史。
当然,埃德尔.摩根是非常失望的,因为他最想救的郑鸿博,却没有出现在这支队伍里。
除了失望外,埃德尔.摩根还是很高兴迎接了憨牛的队伍,这些人的存活,对未来历史走向,存在了更多的不可知因素。
特别是郑鸿博牺牲了自己,而换取联邦军队的撤退,这样青年英雄的名声,足以挽回其父郑常洛失陷在南极的阴影。
埃德尔.摩根也很清楚,现在的财阀世界,到底需要什么。
需要的是脸面,只要有两千多人的队伍逃了回去。第二次长夜战争的失败就不能算是全军覆没了。
虽然这么说是有一点自欺欺人,可脸面这种东西,本来的性质就是如此,骗过自己就可以了。
所以无论是埃德尔.摩根,还是憨牛一行人的回归,都已经上了财阀世界新闻的头版,而头版头条则用浓墨重彩去打造了一个史诗般的英雄:郑鸿博。
他们忽略了郑鸿博先被擒获的细节,只是描写他,在面对自由军追击时的英勇,以一个人的被俘为代价,换取了三千多名联邦军士兵的逃脱。
按这篇文章的描述,足以让无数看过报道的人潸然泪下。
当然,这个信息中心是在摩根财阀fgsa的控制之下。
撰稿人,自然是埃德尔摩根。
就连埃德尔.摩根自己都觉得很好笑,他正在不遗余力的帮助这个叫郑鸿博的年轻人。
根据埃德尔.摩根后来的自传,他当时也根本无法预测,这个叫郑鸿博的年轻人,未来到底能够掀起多大的风浪。
这么帮助他,只是一个偶然,与十五岁郑鸿博的交流中,觉得这名少年很有趣。
因为他当时从这名少年心里所挖出的世界观,与财阀世界主流的三观并不吻合。
而这种非主流世界观,却又不同于埃德尔原先对暮阀的了解,郑鸿博的务实思维方式,丝毫没有受到其父迂腐思维的影响。
加之,埃德尔认为郑鸿博所拥有的继承权,也许会为自己未来的计划,带来一定的助力。
算是一种投资。
当然,在西元2990年的年末,似乎这种投资,将换来的血本无归。
对埃德尔.摩根来说,还有一个意外惊喜,他在逃亡者的名单里,居然看见了波什.摩根的名字。
波什.摩根?这个本来应该在茜尼雅镇决战之后就该消失的名字。
波什非常命大,被岛津聪部队打扫战场时发现。
当时的波什.摩根已经被砍断了一条腿,由于他的系统运用了视野plus系统,比起常规系统多了一套备用维生应急。
所以在视野系统崩坏后,维生系统还在独立运作。
波什.摩根被拖出机甲后,马上就被塞进了医疗舱。
在撤退名单的制定中,根据波什.摩根的本人意愿,他将躺在医疗舱内,一起参与这场跋涉。
虽然看上去有些累赘,但岛津聪也认为,要成为战俘的联邦上将,岛津聪一个人就够了。
郑鸿博也觉得,波什.摩根的地位比较特殊,还是把他拉回去比较好。
所以波什.摩根,就成为逃出南极的联邦军中,唯一的摩根军人。
这件事情,自然也被埃德尔.摩根浓墨重彩的宣传了一番。
所以报道就变成:摩根财阀军在波什摩根的率领下,成功的从南极撤退,这只是战略上的撤退。
至于率领多少人撤退?
咳!
这个问题不重要,可以忽略。
这场战争中,波什.摩根上将,英勇作战,即使被敌人打断了一条腿,还是坚持爬了数千里雪山,回到了祖阀的怀抱。
(文章很感人,没有爬过雪山的人,都看哭了。)
不久之后,华盛顿摩根财阀总部,门口的广场上,又树立起了一座新铜像,单腿撑地的波什.摩根铜像,以供万民瞻仰。
至于真实情况以及真实的过程,其实这一点都不重要,民众只需要知道一个结果就可以了。
...
对于东南来说,这支军队的回归,无疑是一针强心剂。
杨松诚在战场上的一言一行,每一次的表现,都被记录仪记录在案,这就令杨令武有了和那群老家伙们炫耀的资本。
山德拉.德西尔所发明的重甲,虽然在单兵作战的时候,作用不是很大。但如果把它们组成军阵,几乎就是无敌的存在。
德西尔的老家主,对山德拉更加满意了。
可以想像,军购单会如雪片一般飘向德西尔家。
重甲必须涨价!
唯独只有不似亲妈的白家家主,对白叶菲的回家,没有任何的褒奖,还因为丢了世子郑鸿博受到极重的处罚。
王家这次有些不幸,同时战死了王振远以及王治两名高级将领。
还有一些年轻的子侄,死在了熊岛海战。
老世子王林早就欲哭无泪了。
李逗对父亲李欢的牺牲态度,很是失望,所以干脆就没回家,同3722一起,去德西尔家混吃混喝。
当然,所有人中最出彩的,还是郑鸿博。
第197章 暮阀裂变9论功行赏
郑鸿博瞬间从罪人变成了功臣。
这在财阀世界内,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关于这一点的讨论,财阀世界的意见不一。
按道理来说,最希望对暮辉财阀踩上一脚的是摩根财阀,却因为马西尔.摩根的私人因素,提出了破格晋升郑鸿博为联邦上将的提案。
可马西尔.摩根,只是第3中枢卿,只拥有两票的资格。
第一中枢卿南云财阀,对这个提案提出反对,第二中枢卿彼得.尼古拉斯,因为萨芬裂土事件,对暮辉财阀有了敌意。也投了反对票。
第一与第二中枢卿,总共7票反对,直接把这个提案给否定了。
但由于郑鸿博的声望被摩根财阀炒作的实在太高,中枢卿会议最终还是决定不对郑鸿博战败的责任提出处罚,并以其救出联邦远征军的功劳,晋升其为联邦中将。
其实这也就够了,对于埃德尔.摩根来说,郑鸿博被困南极的情况下依然可以受到财阀世界表彰,这足够对南云财阀以及郑鸿熙所代表的势力,进行反压制。
埃德尔.摩根,还为此专门研究过暮阀法典,除了四条正常继承法案外,法典中还规定了废除继承人法案。
如果第一继承人向某一敌对势力投降,或者犯下重大过错,十二家族会议是有权废除其继承权资格的。
埃德尔.摩根用这样的手段,首先承认了郑鸿博在第二次长夜战争中的功劳,这样其它任何势力,就不能对其抹黑。
在这个过程中,只要郑鸿博自己不再犯错,暮阀的继承法案中所规定的一年时间,还是可以想办法的。
当然,埃德尔.摩根还是很佩服万俟唯这个小姑娘,她能仅凭约书亚送过去的一封信,顺藤摸瓜,就能推断出自己的存在。
万俟唯在冒着暴露她倾向于郑鸿博立场的情况下,强行与埃德尔.摩根结盟。
至于万俟唯如何能猜到埃德尔.摩根的立场,埃德尔有时候自己都想不明白,最起码万俟唯已经知道埃德尔.摩根的立场,既不同于摩根财阀,也不同于马西尔摩根。
和这样一个聪明人打交道是很愉快的,,但埃德尔.摩根也觉得,以后还是需要更加小心。
联邦政府的其它褒奖,也已经落实下来了。
南云平八郎匪夷所思的再次‘大义灭亲’,剥夺了本来应该有功劳的岛津聪,联邦上将的职务。
南云平八郎的此举非常的耐人寻味,一方面借此打击了萨摩军工在南云财阀中的地位,另一方面,又向世人再次阐述了南云财阀的观点:战败被俘就应该受到处罚。
这一手用以影射郑鸿博被俘状态下,还能晋升的不合理性。
当然,这也是南云财阀的内部事务,财阀世界是不会干预的。
原本甘达地财阀的艾希瓦娅,为了讨好南云平八郎,还提出晋升岛津聪为联邦元帅。
不曾想南云平八郎,对自己人下手还那么的果断,艾茜瓦娅马屁拍在了马腿上。
其实南云平八郎对于岛津聪的不待见,就犹如东南世家对于郑鸿熙的不待见,归根结底,还是文化认同度上的问题。
岛津聪虽然是和族人,但其对华族文化的认同,使得包括岛津家在内的大多数和族人,都有些反感。
这就如郑鸿熙在十二家族会议上,一开口就骂八嘎八嘎的和族国骂。
即使那群支持郑鸿熙的北方与西南门阀家族,也是非常反感的,但这就是政治立场,就如岛津家对岛津聪再反感,也只能黏黏鼻子,继续全力支持。
对于其他从南极回归者的封赏,财阀世界到一点不吝啬。
指挥官憨牛,直接破格提拔为联邦上将,这几乎是‘位极人臣’的加封。
联邦政府成立了近一百五十年年,之前也只出过五位联邦元帅,五十六名联邦上将。(以上只包括,国会广场唱名拜将,不包括各阀自封的。)
而这五位元帅,都是以阀主身份担任的。(其中郑常洛还被罢免了元帅资格。另有三名联邦上将被罢免,其中包括了岛津聪。)
被册封联邦上将的,还有之前被吹成英勇无敌,坚韧不屈的波什.摩根。
甚至还有人提出,破格波什.摩根为联邦元帅。
但这种提议,连负责炒作的埃德尔.摩根,也觉得有点脸红。
而且要波什.摩根成为联邦唯一的元帅,太过于树大招风,以后也经不起质疑。
波什.摩根从财阀上将晋升为联邦上将,这似乎还也说得过去。
说这些年战事频发,原来非常稀缺的联邦上将,自从萨芬叛乱爆发后,就和下饺子一样,事后也就不会被深挖。
山德拉.德西尔由于其在战场上派出的山德拉重甲营获得重大功劳,直接破格晋升为联邦少将。
李逗,在熊岛海战中,立下了力挽狂澜的功劳,被破格晋升为联邦准将,并授予联邦一级英雄勋章。
憨牛、山德拉、李逗连同郑鸿博,暮辉财阀共有四人被通知前往京畿纽约,参加国会广场唱名拜将仪式。
当然郑鸿博的唱名拜将通知书,直接被发到了南极自由城。
这也使得后来收到通知的郑鸿博,哭笑不得。
在与西斯托又一番讨价还价的沟通后,得到了理所当然的否定结果,只能缺席这场仪式了。
...
其他跑回来的联邦军,也各有不同程度的封赏。
比如杨松诚根据其参谋功劳,特别是在撤退途中准确的判断,被评定为联邦上校。
至于白叶菲,本来在侦查、传递情报以及在撤退时开拓道路。
每一项都是很大的功劳。但白家硬是不肯上报,最后导致白叶菲只晋升了联邦少校。
倒是毫无背景的平民3722马健,被破格晋升为联邦上尉。
3722进入战场时,只是一个下士机甲士,一场败仗下来,居然还能连升五级。
顺带一提,3722的父母早在朱持安排下从东北老家送去了徽州汤口镇,交给了德西尔家族妥善安置。
第198章 暮阀裂变10 崭新的局面
关键还是在于,一群东南少壮派精英的回归,对于捍卫郑鸿博合法继承人的身份,产生了极大的帮助。
相对于北方与西南家族大量的少壮精英都丧失在南极,也没能解决郑鸿博这个麻烦。
李家的家主李欢就更加郁闷了,因为他还赔进去一个女儿。李逗倒向了东南与郑鸿博,李欢的立场在张行义的联盟中,变得比较尴尬。
当然还有比李欢更加郁闷的张行义,更有比张行义更加郁闷的郑鸿熙与南云和慧母子。
他们本来已经打算提出废除郑鸿博继承人资格。
虽然他们目前只掌握44%的投票权,但在张行义看来,东南未必就是铁板一块。
如果能成功启动那张底牌,胜负情况还未可知。
况且废除郑鸿博,也未必对郑家的旁系不利。
在关键时候,也能和那个人谈一下。
可就是一张郑鸿博的晋升文书,表面看来没有什么实际的作用。
实际上这张文书,为郑鸿博所带来的功劳,起到了关键性证明郑鸿博功劳的作用。
这也使得张行义一伙人,为郑鸿博罗织的罪名,变成笑谈。
所以想废除郑鸿博的提案,就变得完全无理。
起码在这一年内,除非郑鸿博死了,郑鸿熙想要上位,就完全没有可能了。
谁又想的到,安排这些的,居然是稳坐在万俟家书斋里,安然读书的万俟唯。
远古时代,鲁肃初见孙权,早已言明:保江东而观成败,先三分而后一统。
后又有诸葛孔明,未出草庐,定策隆中,不负刘备三顾与托孤,鞠躬尽瘁,终成天下三分伟业。
今,二十一岁的万俟唯,同样受命于败军之际,成就于危难之间。
在郑鸿博身陷敌营,东南门阀乱作一团,内外势力勾结倾覆的情况下,万俟唯几乎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
她所展露出来的权谋与制衡,绝不输于远古时代的鲁肃与诸葛亮。
万俟唯准确的判断了财阀内部的形式,几乎以毒攻毒方式完成了暮阀内部的权力制衡。
又成功的联合了埃德尔.摩根,让摩根财阀无意中成了这盘棋局的外势。
更加关键的是,至今为止,无论是张行义,还是郑鸿熙与南云和慧母子,都没搞明白这盘在先手优势占尽的棋局,为什么还是赢不下来。
有时候并不能责怪他们无能,而只是对手实在太狡猾。
...
杨松诚,回到杨家以后,为东南要面对的博弈,无疑是多了一个谋主。
又加上憨牛带回来的虎林卫和上千东南子弟兵,在军事力量上,东南也部落下风。
山德拉.德西尔,回到家族内,以带回去的几十名重甲营幸存战士为基础,又重新武装了一支新的山德拉重甲营,两个月后,就开进魔都戍卫。
这也让东南门阀家族的那群老人,放心了不少。
一切的形式,似乎又开始对东南与郑鸿博有利,但关键的关键,还是在看两件事情。
1.郑鸿博能否在一年之内回来。
2.一年内郑崇年身体能否支撑。
前者东南已经在寻求解决的方法,同时也要看西斯托的态度。
而后者,郑崇年的身体,似乎一天不如一天。
这一点,就是朱持所最担心的,郑崇年确实是个一心为了家族,没有私心的老人。
但是他的几个儿女,除了郑常馨以外,都是有点野心的。
而郑常馨,虽然没有野心,但因为丈夫万俟空的原由,与万俟家族有着撇不清的关系。
如果一旦郑崇年不能够代表东南出席十二家族会议,新的代理人,就应该是他的大儿子郑常德。
郑常德,这个人很不简单。
虽然说他这些年作为一个旁系家族子弟,不显山不露水,但其网罗的人才,无意中却暴露了他的野心。
未来摆在朱持与一众东南家族面前,这道选择题就更加难做了。
但万俟唯,对此却是轻描淡写,就问了朱持一句:当时请郑崇年的时候,有别的选择吗?
朱持看到密信中,万俟唯有这么一问,反而倒安心了,既然没有,这就是最好的。
那也就没什么可以瞻前顾后的了,目前的局面本来就是危机重重,前门拒虎后门打狼。
就从明暗两条线,快点把世子给弄回来。
化名为张宁的白宴,已经在自由城住了快三个月了。
自从得知郑鸿博进入自由城后,她只能暂时压下与郑常达的会面。
白宴确实很想与郑常达见面,但对于立场不同的两个人相互见面,无疑就是暴露自己的身份,况且郑常达还是执法者。
因为对于白宴来说,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救出世子郑鸿博,让回去继承阀主之位。
而自由城之内,商人张宁这个身份,确实可以给白宴提供了很好的掩护。
加之几十年来,白家在南极所布下的势力,在自由城内,形成了一张地下网络。
可现在西斯托对郑鸿博的看管,是非常严格的。
虽然西斯托允许郑鸿博在自由城内自由的活动,可三个月来,白宴依旧觉得无懈可击。
在郑鸿博身后的阴影里,总有一大群人跟着。
而在阳光之下,还有一个赵趱跟在身边,简直是寸步不离。
白宴心里很清楚,这种状况下如果她以张宁的身份去接触,估计这个张宁的所有底细,也就暴露了。
另外,白宴以及他的手下,主要是华族人。
即使长得像华族人,在南极都会受到严格的盘查。
为此白宴,还专门从德西尔家族,抽了一些干练的人。起码他们长的不太像华族人。
...
大战结束之后,自由城也开始恢复了平静。
战前负责自由城治安的亚尔斯兰,此时的伤势仍未恢复。
在西斯托的安排下,自由城治安暂时由黑面将军郑常达负责。
在这种情况下,西斯托还敢重用郑常达,因为黑面将军也被称为铁面将军,素有无私的称号。
确实郑常达对郑常洛,以及侄子郑鸿博有一些特殊感情,但这种特殊之前,还有洛卡斯共和国的国法。
所以西斯托想来想去,为了不让郑常达循私,还是让他做执法人比较合适。
西斯托的这一手段,确实让郑常达非常不好受,原本还想对郑鸿博有些照顾,但作为执法者,就不能有一点点徇私了。
当然,在自由城的白宴,得到这个消息后,就更加无措了。
这也是她不能去见郑常达,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第199章 暮阀裂变11看护人赵趱
相信此时此刻,没有一个人的心情会比郑常达更加矛盾。
郑常达有自己的立场,可他又接受了郑常洛的托孤。
确实,郑常达也接受了西斯托的说法,让郑鸿博成为洛卡斯共和国的未来。
但他同时又作为一个华族人,不希望故土因此而发生内乱,而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就应当把郑鸿博送回去。
本来,郑常达是可以作出选择的,但自从西斯托让他兼任自由城的城守后,他所要面对的就是城守责任。
任何人在自由城内,都可以享受规定范围内的自由,但任何人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都不能离开自由城。
这是自由城建立时,西斯托就定下的规则。
“请原谅!鸿博,叔叔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郑常达对着冰冷的空气,凛冽的寒风,说出了这句谁也听不到的话。
赵趱每天陪着郑鸿博,在自由城内瞎逛,这已经成为了两个人的日常。
“在我身边,你是不是感受到一点安全感?”
面对赵趱的提问,郑鸿博回了一个白眼。
赵趱,1米86的身高,在非战斗状态下,还特别喜欢穿高跟鞋。
她站在1米82个头的郑鸿博身边,直接高出了半个头。
身材高挑细长的趱趱,把本来身材看上去还算标准的鸿博,直接称托成了一个矮胖子。
郑鸿博站在赵趱身边觉得自己好冤枉,但看看身边形影不离的‘萌妹子’,又觉得无可奈何。
好吧,这身高萌不萌,先不做评价。起码趱趱的脸蛋一旦笑起来,还是很萌的。
赵趱每次大笑起来,她的天鹅颈就会向后仰,看上去都忍不住想去扶一把,生怕她向后倒头跌倒。
这样一个女孩子,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她与战场上高冷的女战士重叠在一起。
这画风完全配套不上,生活中与战斗中,反差实在太大了。
所以,郑鸿博即使心中一肚子悲伤与郁闷,也经常能被赵趱带偏了,偶尔欢脱一下。
但经常笑着笑着,郑鸿博又想起了什么,似乎这样的开心不合时宜,本来已经展开的笑颜,又被阴郁的心情收了起来。
每到此时,趱趱总是感到特别的失落,她喜欢看到郑鸿博的笑脸,但他的笑脸总是显得那么短暂而珍贵。
赵趱非常能理解郑鸿博此时的心情,将心比心,如果换做自己,也不会好受到哪里去。
所以赵趱总是希望可以尽自己所能,让郑鸿博开心一些,哪怕只是短暂的几秒钟也好。
这段时间,赵趱经常看心理学的书籍。
从书里,她也学会了很多安慰人的方法,但这些方法,实践效果却都不怎么好。
最终,赵趱还是用自己总结出来了方法,笑起来!只有笑起来才能真正的感染郑鸿博。
看守(陪伴)郑鸿博的任务,是赵趱主动申请来的。
西斯托想想也好,反正郑鸿博是赵趱请(抓)回来的,相对来说,郑鸿博对赵趱也相对更熟悉一些,外加二人年纪相仿,也更好沟通一些。
同时,赵趱具备大战士的实力,一般情况下,有她的保护,郑鸿博也不会出什么危险。(更加不可能逃跑。)
见郑鸿博又坐在屋里的角落,一脸阴郁的沉思,赵趱就上前去打破寂静:“今天我们好好出去逛逛,白天的自由城,是最热闹的。”
郑鸿博头也没抬:“我就没有看到过,自由城有晚上!”
赵趱轻笑的回道:“有啊!等春分之后的整整半年,自由城就只有晚上了。”
郑鸿博想到战场上寂静的长夜:“没有白天的自由城,不就变成了死寂沉沉?”
赵趱有些不服气:“晚上的自由城更加热闹,那是一座不夜城!”
郑鸿博似乎抓住赵趱话里的漏洞:“那到底是白天的自由城热闹,还是晚上的自由城热闹?”
赵趱:“……”
郑鸿博趁机开启了吐槽模式:“华族有个成语,叫自相矛盾,听说过没?”
赵趱:“……”
这是赵趱第一百零一次被郑鸿博怼的无话可说,至于前面是否有一百次,反正赵趱是记不清了。
经常把趱趱气的,打算一到家就拿小本子记上,但每次一到家,回想起来,一会儿发呆,一会儿傻笑个不停。
搞得趱妈妈总会摸一摸她的额头,看看是不是因为寒冷的天气,把她心爱的女儿给弄感冒发烧了。
赵趱显然是没有发烧,就算真的发烧了,她也不会请假的。
赵趱本来以为,工作是工作,乐趣是乐趣,但现在她把这份工作当成了自己的乐趣。
当然,这种乐趣,也经常把赵趱气的茶饭不思。
她似乎没有发现,她的情绪已经拴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上。
郑鸿博,同样也没有发现,自己的情绪,也在被这个比自己高半个头的‘萌妹子’带动。
...
郑鸿博很清楚,论打架,面对赵趱,他这个算受过郑擎专业格斗训练的男人,绝对过不了一个回合。
因为郑擎告诉过郑鸿博,就连接近大战士实力的憨牛,也不会是赵趱的对手。
郑鸿博还不忘补问郑擎一句:“那你打得过赵趱吗?”
郑擎一脸黑线,没有回答。
郑鸿博秒懂。
所以,为了保住男人的尊严,郑鸿博明白了一个新的道理,最好永远不要和赵趱动手,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敌人。
郑鸿博只好偷偷默念:现在是文明社会,能斗嘴还是别动手吧。
要是论起嘴炮,郑鸿博自以为,他虽算不上天下无敌,但欺负欺负趱趱,还是绰绰有余。
所以,郑鸿博与赵趱的互怼模式,从白天怼到晚上。
对的!没有写错,是从自由城的白天,怼到了自由城的晚上。
因为时间过得实在太快了,西元2991年的春分很快就到来了。
从这一天开始,位于南极点上的自由城,再度告别了极昼。
往后,整整半年时间,自由城将陷入漫漫长夜。
郑鸿博已经在自由城呆了小半年时间了,渐渐习惯了这种被限制的自由生活。
第200章 暮阀裂变12 趱趱的可怕
这个世界,还有一半人在为郑鸿博回去而努力。
当然还有一半人,不管郑鸿博活着还是死了,都希望他永远留在没有自由的自由城。
当然,郑鸿博能够死去,才会让他们更安心一些。
...
入夜后的自由城,依然灯火辉煌,正如赵趱所说的不夜城。
可是,晚上和白天还是有很大的不同,总有一些灯光没有照耀的地方。
在城市的很多阴暗角落里,多出了一双双的眼睛,那些眼睛就如迎着太阳的向日葵,他们始终盯着一个方向。
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每一条直线汇聚成一个焦点,那就是郑鸿博。
这一双双眼睛确实有善意的目光,但更多人的眼神里却是满满的恶意。
...
自由城加大了对华族人员的盘查力度。
华族在自由城毕竟属于少数民族,生活相对美满的华族人,是很少有人愿意到苦寒之地来的。
虽然华族商人会遍及全球的每一个角落,但与常住人口比起来,还是少了很多。
只是自由城里,还是有很多与华族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人。他们就是从南云财阀逃亡的流亡者。和族人也成为构成自由城人口的主要部分之一。
有很多华族的北方人,在张行义的授意下,并在南云财阀的帮助下,以和族人的身份进入了自由城。
如果仔细去区分,他们同和族人还是有一些区别,单看身高,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比普通的和族人高出半个头。
但因为所有的文件,身份证明,都找不出任何的疑点。
一年的时间变数实在太大,张行义与郑鸿熙集团必须从扑灭郑鸿博回去的可能性。
起码不能活着回去。
他们经过了两个多月的策划,才开始正式行动。
郑常达虽然兼任自由城的内城守,但这个职务,只管出而不管进。
根据郑常达的调查,这几个月,入城的和族人,数量有些异常。
可惜,自由城外城守是一个独立的岗位,郑常达也不能越俎代庖。
所以他也只能够提醒赵趱与影之自由军的护卫们,多加防备。
但历来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所谓的防备,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那些躲在阴暗角落里的眼睛,时时刻刻都在紧紧盯住可能发生的机会。
万幸,自由城的枪械管理,是相当的严格,特别是对于重型枪械管理,几乎是滴水不漏。
张行义一伙人,曾经想把一把狙击枪拆成几十个零件运进自由城。但没想到第三次运输,就被发现了。
好在,当时委托第三方,找了一个非洲的走私团伙,没有追查到他们的头上,行动也不至于暴露。
剩下的一些短枪,除非能靠近郑鸿博一米以内,不然就无法打穿郑鸿博的防护服。
不过,张行义派去南极的这批人,都是近身格斗高手,既然不能远距离刺杀,他们就想着怎么样拉近距离去格杀。
根据刺客们长期的观察,郑鸿博身边只陪着一个女孩子,连郑擎平时都没有呆在郑鸿博身边。
至于远处那些阴影,只要计算好时间,还是来得及在他们赶过来之前,完成任务的。
张行义派过去的都是死士,早已怀着死志,只要能完成任务,命就不是他们的了。
这群死士,总共有十三个人,他们从一月开始,就潜伏进了自由城,一直等到春分过后,终于等到了自由城的黑夜。
西元2991年3月26日,自由城刚刚进入极夜才四天时间,针对郑鸿博的刺杀行动就开始了,他们明显看出了郑鸿博的守卫力量并没有及时根据昼夜交替而调整,所以会产生很多新的死角。
刺客们认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可是这群刺客一点都不知道,郑擎为什么没有陪在郑鸿博身边,那群保护郑鸿博的影子守卫,为什么会产生懈怠。
因为只要有赵趱在,其他力量都是多余的。
可刺客们,无论怎么脑补,都无法把眼前这个身材高挑,还穿着高跟鞋的女孩,当做什么高手。
所以接下来的一幕就发生了。
十三个抱有必死决心的刺客,趁着郑鸿博与赵趱转入了一个漆黑的街巷,而这个街巷,正好是守护他们那群影子的视觉死角。
趁此机会,十三名刺客一拥而上。
接下来在那个黑暗的巷子,发出了十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身后保护郑鸿博的影子,以及不远处的郑擎,都知道出大事了。
马上冲进了那个街巷,接下来的画面,即使是前任大战士郑擎,眼睛都快瞪得凸出来了。
只见赵趱一手抓了一个刺客,然后一脸很无辜的表情:“其实!其实我想抓两个活的!可他们自己死了。”
那两个被赵趱抓住了刺客,嘴角流淌着黑血,显然已经咬破藏在腮内的大剂量毒药,服毒自尽了。
这时候,大家才把视线转向了倒在地上的十一名刺客,这些人的死因,几乎都是被赵趱一击致命,其中最惨的两个,额头上还插着高跟鞋的尖底鞋跟。
赵趱将郑鸿博牢牢的挡在了身后,就如一只护崽的母老虎,她的身后是不会让任何敌人去伤害的。
似乎赵趱也想挡得更严实一些,她不想让郑鸿博看到她杀人的一幕,这也是赵趱第一次大开杀戒。
赵趱从来不喜欢杀人,也尽量不去杀人,但这些人要杀的是郑鸿博,在那一个瞬间,赵趱只想保护郑鸿博不受到伤害,至于其他所有人的命,都没有郑鸿博万分之一来得重要。
赵趱觉得,为了救郑鸿博,也包括可以牺牲掉自己的命。
在赵趱的身后的郑鸿博,即使之前经历了很多残酷的战争,看到这一幕,此时也不由得双腿微微发抖。
郑擎说的一点都不错,这个女孩的战斗实力,真的太恐怖了。
当郑鸿博,一边腿肚子在打颤,一边却因为能够在赵趱的身边,感到特别的安心。
这种安全感,作为一个男人,本来应该给去别人的。而郑鸿博此刻,的的确确因为赵趱而产生了这种安全感。
第201章 暮阀裂变13 西斯托的手腕
虽然刺杀事件,被赵趱一个人就轻松解决,但对于自由城,甚至于洛卡斯共和国来说,却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虽然没有抓到一个活口,但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电子通行牌,却有作假的痕迹。
根据调查,这些人确实具备有南云财阀的身份证明,甚至还有负产囚徒的拘留凭证。
但几项关键的和族身份测试化验,都是凭着伪造文件进入自由城的。
而为他们伪造文件的,根据调查,竟然是自由城的外城守博列诺夫中将。
他是早期的列夫塔克财阀的流亡者,在南极已经呆了三十年了,参加过第一次长夜战争,也是西斯托的心腹。
但西斯托也并没有为此而姑息,经过调查,博列诺夫中将确实收受了来自不明渠道的贿赂。
只能说博列诺夫他的政治敏感性实在太差了,他本以为这钱收的神不知鬼不觉,也没有什么后遗症,不曾想,险些酿成非常巨大的恶果。
根据西斯托在西元2964年就颁布的《洛卡斯共和国刑典》,凡是官员受贿超过五百万自由币的,当直接判处以死刑。
(根据西元2991年货币黑市汇率,自由币对比联邦币,比率为1:3)
而博列诺夫中将,这次收受的贿赂金额超过了5000万自由币。
这些钱够他死十次了,所以西斯托也就不管什么亲信不亲信了,对于博列诺夫的案宗,只批复了一个字:杀。
西斯托趁机也树立了一个新的典型,凡是触犯国法的,都将秉公执行。
在郑鸿博看来,这点在门阀当道的财阀世界,是绝对做不到的。
即使在暮辉财阀,门阀子弟只要不犯十恶不赦的罪名,基本上都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从轻发落。
类似于这种受贿的事情,一旦被查出来,最多毁了那人的政治前途,更严重一点,还要其出生的门阀家族进行赔偿,最严重的不过就是判个死缓,流放到荒蛮之地。过个几年等风头过去,换个名字再接回来。
财阀高层,对于这些门阀家族的小伎俩,大多采用睁一眼闭一眼。
虽然暮辉财阀历来强调,依法治阀,但暮阀充其量只能算成一个人治社会,离法治社会相距甚远。
西斯托也用这种行为,为郑鸿博上了一课,什么才是法治社会,有法必依,有法必行,知法犯法,严惩不贷。
对于博列诺夫的处决,又是一次公开的明正典刑,西斯托为了惩前毖后,治病救人,让自由城每户必须派出一个人来观刑。每个权职部门最高负责人,以及一些军方高级将领,都必须到场。
所以自由城广场上,又是一次数万人的大集会。
...
当然西斯托除了杀人立威以外,也有一些其它的手段。
在《洛卡斯共和国刑典》规定:即使在战争中,杀害洛卡斯共和国公民,也是有罪的。
这一条刑法,让那些本来惴惴不安的联邦军投降者,得知以后就一直活在恐惧之中。
因为最后能活下来的这些联邦军,手里多多少少会有几条自由军的人命。
然而在战争结束之后,没有几天时间,西斯托就宣布了一次大赦,赦免了所有联邦军,在战场上所犯下的罪行。
这又使得那些在忐忑中过活的联邦降兵,在起落之间,对西斯托与洛卡斯共和国感恩戴德。
一抑一扬之间,就使得大多数中下级的联邦军士兵,没有了任何压力以及过份的要求,轻松融入了自由城的生活。
至于那些高级将领,无论投降与否,在自由城,都能受到与他们级别相符合的待遇。
这一系列的政治手腕,无不显示出西斯托高超的手腕。
除此以外,西斯托还经常与郑鸿博碰面,与郑鸿博进行一些理想与理念的碰撞。
西斯托可以很轻松的去理解郑鸿博,因为西斯托与郑鸿博同样出生于财阀家庭,也同样担任过财阀第一继承人。
只不过西斯托最终选择了其他的道路,至于郑鸿博未来的道路,西斯托自然也希望他另做选择。
其实西斯托现在对于郑鸿博的看法,已经不同于第二次长夜战争之前,那时在西斯托的整个计划中,郑鸿博的存在,只不过就是一枚棋子。
无论郑鸿博活着或者死了,只要能顺利让郑鸿熙成为暮阀的继承人,成功挑起暮阀东南家族与其他家族的内斗,就可以导致暮阀的内乱,然后牵动整个财阀世界一起乱起来。
但从熊岛海战之后,西斯托对郑鸿博的态度发生了180度大转弯,郑鸿博关键时候,表现出来先人后己的品德与勇气。
后来又能在逃亡的路上,愿意用自己的自由,来换取数千不同民族,不同势力,不同身份的人撤退,更是难能可贵。
虽然在战场上,作为指挥官,并没有太过出色的表现,但其以二十多岁的年纪,所表现出来的沉稳,是西斯托几十年来未见的。
至于他会败于山口会战,只能说郑鸿博所面对的对手,太过于强大了,就如同远古时代的赵括,初阵就碰上了白起那般倒霉。
应该说郑鸿博更倒霉一些,他的对手包括了自由三杰:郑常达、安德列克.赫克托夫、小野东三郎;也包括了身经百战的老将图雅达克,更有老谋深算的西斯托本人。
战后,这群老家伙们,坐在一起总结的时候,都觉得实在太欺负小朋友了。
当然郑鸿博也算幸运的,毕竟赵括死了,没有第二次机会了,但郑鸿博却活着,有远大的前途等着他。
当然,西斯托所认为的远大前途,就是留在南极,留在洛卡斯共和国,成为他的接班人。
因为西斯托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作为财阀的继承人,敢勇于面对生死,没有贫富贵贱的思想。
所以西斯托认为,这样的人不能去当财阀的继承人,郑鸿博应该成为自己梦想的继承人才对。
这和郑鸿博本人的意志没有什么关系,这是这个时代的意志!
第202章 暮阀裂变14郑常洛的遗言
当然,郑鸿博本人的态度,肯定还是希望越早回去越好。
虽然几个月的自由城生涯,确实让他开始喜欢这里的环境。
但郑鸿博肩上担的责任,实在太大太大,整个郑家,整个东南,整个暮阀,整个华族,甚至于整个天下,都在等他回去。
早在父亲郑常洛临终之前,就已经把一切都分析给郑鸿博听了。
虽然其中内容,大部分都和当时万俟唯分析的差不多。
那天郑鸿明白万俟唯所说的,父亲郑常洛不是不相信这些他的劝谏与分析,而是不愿相信,甚至可以说,是不能相信。
纵观父亲郑常洛的前半生,都用在了对整个家族以及整个财阀的内部制衡上。
起码在萨芬政变之前,暮辉财阀内的十二大门阀家族企业的意志,趋向于统一。
可是,一场萨芬叛乱之后,郑常洛失去了自己的长子郑鸿贞,而暮辉财阀更是失去了他们最重要的继承人。
郑常洛又因为自己的个人感情因素,明明知道南云家族居心叵测,还是接纳了南云和慧以及在和族长大的三儿子郑鸿熙回归。
这就给了很多野心家一个错误的信号,使得郑常洛前半生的努力都化为了乌有,十二大门阀家族,在野心家们的暗中谋划下,又分为了两派。
这种情况下,郑常洛就更不能去扩大内部矛盾了,
他所想采取的方法,就是同意发动第二次长夜战争,只有获取更大的外部利益,才能调解财阀内部的权利失衡。
可郑常洛怎么都没有到,这场战争会以这样的方式来收场。
其结果套用了华族的一句古话:赔了夫人又折了兵。
但郑常洛的遗言中,对之后的形势,判断的却很清晰。
这一点是郑鸿博当初与万俟唯都没有想到的。
西斯托的图谋,到底是什么?
第二次长夜战争,西斯托能取得胜利是非常侥幸的,他绝对不可能再复制出第三次长夜战争的胜利。
所以西斯托再也没有能力去面对一个团结的财阀世界。
整个财阀世界的经济实力,是洛卡斯共和国的十多倍,论军事实力,更可以是洛卡斯共和国的二十倍。
但如果财阀世界再次分裂,成为很多单个的财阀。西斯托有自信,没有任何一家财阀,可以靠一己之力征服洛卡斯共和国。
所以郑常洛的遗言分析,西斯托如果要使洛卡斯共和国的国运延续,就必须使得财阀世界内部出问题。
郑鸿博一想也对,就如萨芬政变就拖延了第二次长夜战争的爆发足足六年之久。
那么如何能够实现财阀世界的分裂,就要看财阀世界是如何统一的。
西元2851年,财阀世界在暮阀阀主郑华卿的撮合下,才实现了最终和平统一。
虽然西元2900年《杨朱法案》通过后,统一的财阀联邦政府,名存实亡,但暮辉财阀,依然在努力的为世界和平而奔走。
摩根财阀与暮辉财阀两极并行,形成了世界的平衡,只要这两个财阀都不出问题,世界的和平将长久的延续下去。
但如果暮辉财阀倒掉,摩根财阀乱了,世界和平的体系就能够被推翻。
财阀世界累积了一百五十年的恩怨,转眼就能爆发出一场又一场的战争。
所以看似和平的世界,在郑常洛的分析下,就如同一副多米诺骨牌,而暮辉财阀在西斯托的计划中,就是第一张要推倒的。
一旦,财阀世界大战爆发后,洛卡斯共和国的存在就变成了合理,可以有外交,也可以有权谋,甚至肯定会有某些财阀,主动抛来橄榄枝。
到那个时候,洛卡斯共和国只需要保住南极,坐观成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同样,对于财阀世界,如果要爆发财阀之间的战争,最好是先把洛卡斯共和国给灭了。
在和平状态下,财阀是可以用强权来实行高压统治,一旦战争爆发,所有的战力,都将投向前线。
在后方空虚的情况下,洛卡斯会以不同理念,对财阀的大后方产生冲击,其造成的破坏力不可估量。
西斯托并不想成为财阀世界战争的祭品,如果可以,西斯托更希望能从财阀相互的战争中获益。
所以他在战争开始之前,就已经瞄准了有巨大内乱风险的暮辉财阀。
只要把暮辉财阀的阀主和继承人,杀死或者留在南极,暮阀必定会乱。
而混乱的暮阀,无论是对于南云财阀,还是对于列夫塔克财阀,都是一块美味的肉。
诸阀开始争相分食暮阀,财阀世界就会因此而乱。
原本最强的财阀摩根,在战争中注定会被针对,其对欧洲大陆的控制权,会导致一场新的争霸战。
当时郑鸿博听到这里,也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西斯托被称为财阀世界的魔鬼,果然一点都没有夸大其词。
但接下来,郑常洛的遗言中又切换了一个视角,如果设身处地,从西斯托的立场开始分析,又觉得这样做是正确的。
也对啊,同意发动第二次长夜战争的父亲,对于洛卡斯共和国来说,也同样是魔鬼。
财阀世界的战争,迟早是要爆发的,无非就是洛卡斯共和国先覆灭,还是财阀世界战争先爆发。
所以天使与魔鬼,归根结底还是看站在什么立场。说的难听点,就是屁股决定脑袋的问题。
郑常洛这番遗言,让郑鸿博明白,未来对付西斯托,决不能站在财阀世界的立场上。
如果对西斯托用财阀世界的道理去谈判,就像告诉魔鬼,天使如何美丽善良一样的毫无意义,因为每一只没有堕落的天使,都不会对魔鬼表达一丝善意。
所以,郑鸿博已经明白,最终要战胜西斯托,首先要成为西斯托的学生。
静下心来,了解这个财阀世界的魔鬼,了解西斯托的思考方式,了解西斯托的立场。
所以,郑鸿博非常珍惜每一次同西斯托的谈话,从西斯托处学习洛卡斯的理念,学习自由的意志,学习法制的社会,学习一个没有财阀的时代。
当郑鸿博认真学习的时候,西斯托的嘴角上扬,一种微不可察的微笑,或许这种微笑,就是魔鬼的微笑。
第203章 暮阀裂变15 B计划
几个月与郑鸿博相处下来,赵趱真的很希望郑鸿博能够永远留在南极。
但赵趱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郑鸿博肯定会离开的。
所以赵趱也很珍惜与郑鸿博相处的每一天,尽可能多的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
郑鸿博能定下心来向西斯托学习,在赵趱看来,没有比这样更好了。
或许、大概、可能。郑鸿博真的会永远留在南极。
在那一天晚上,赵趱做了一个甜蜜的梦,但不知为何,当天亮后,赵趱的眼泪就忍不住的流下来。
对,这只是一个梦,趱趱非常的清楚,回到现实,是雄鹰总会高飞的。
即使郑鸿博,现在装的多乖巧,表现得多虚心,都瞒不过与郑鸿博朝夕相处快五个月的赵趱。
可是,赵趱看破却不说破,有时候她都有些怀疑自己所处的立场。
虽然趱趱做梦也希望,郑鸿博能够选择留下来,但趱趱知道,她所喜欢的郑鸿博,却一定不会留下。
如果选择留下来的郑鸿博,可能就不是趱趱所喜欢的那一个。
每次想到这些问题,赵趱都非常的矛盾。
在张行义的计划中,分为a、b两部分。
a计划如果一击得手,接下来的变数概率就接近为零。
但a计划,却在张行义草率之下,对郑鸿博的刺杀行动失败了。
共同参与这一计划的郑鸿熙与南云财阀都是这样认为的。
但对草率两个字的定义,张行义显然无法接受。
他所派出去的这些刺客,无论在机甲格斗术还是肉搏术,都可以达到b级以上战士水平,其中也不乏一些a级好手。
根据现场观察员的回报,十三名刺客,耐心等待了很多天,并且看准了时机。
他们几乎是同时出手的,可是在一条小巷内,居然被一个女人轻松的干掉了。
这又能找谁说理去啊,怎么也说不通。
显然张行义的调查工作还是做得不够,居然忽略了赵趱的存在。
对郑鸿博的刺杀失败,再要出手,就不可能了。
先不说郑鸿博身边的守卫,肯定会变的更加严密,现在想再送进去一支刺杀部队,难如登天。
自由城的外城守,已经换成了白面将军:安德列克.赫克托夫,这个人简直不食人间烟火。
张行义在a计划的上面,打了一个红色的大叉,就算承认了a计划的失败。
他把接下来的重心全放在了b计划上。
“轰~”申城魔都,第二大道郑崇年府外,老人刚刚上车,防护力场还没有启动。
一枚小型电磁炮弹,从三公里外砸向了他的座驾。
好在,郑崇年的护卫,也是身手不凡,在那名刺客开炮的同时,就以电磁狙击枪,将其击毙了。
所以刺客的微型电磁炮弹,还是偏离了他原来预设的轨迹。
从驾驶座侧窗飞入,从前挡风玻璃穿出。
炮弹并没有打中郑崇年本人,但微型电磁炮以二十马赫的速度飞过郑崇年的面前,其产生的音爆震荡,也对郑崇年造成了一些伤害。
外加跟随郑崇年多年的老司机,上半身瞬间被实心弹打碎,也让郑崇年的精神受到了一定伤害。
九十多岁的郑崇年,马上被救护车送进了医院进行抢救。
刺客的身份,很快就被确认。
刺客名叫班克,是个波斯人,是辛派的余孽。
自从辛派的山中鹰巢堡在数百年前被剿灭后,他们的残党依旧活跃于世界各地,承接各种暗杀工作。
班克是年初跟着一个阿斯塔法的商队,来到魔都的。
班克平时温文尔雅,对人也很有礼貌。
他对神的信仰非常虔诚,在他的尸体上,还搜出了拜神的器具。
魔都的警察部队,很快就去抓捕那个阿斯塔法商队的其他成员。
只是当警察赶到时,商队中其他十五名波斯人,都已经被毒杀了,下毒的人应该就是班克。
暮阀的情报机构,很快又调查了班克的一些其他背景,四个多月前,班克进行了一笔大宗自由币兑换联邦币的黑市交易。
情报机构推测,班克很有可能是受到南极方面的委托。
但以这笔自由币就这样下定论,还是有些草率的,只是除此以外,就没有任何线索了。
虽然说没有任何线索,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谁想去针对郑崇年的。
不过一切还是要讲求证据,所以只要做到死无对证就可以了。
...
郑崇年的命,最终还是保住了,这让某些人很失望。
但是,老迈的郑崇年,却要在医院呆很久,甚至有人认为,他出不了医院了。
所以郑崇年就只能委托他的大儿子郑常德,代替他出席十二家族会议。
郑常德出席十二家族会议,是在张行义的预料之中的。
在张行义集团的预判中,只要郑常德能够代替他的父亲,接任那10%的股份,对于北方与西南六大家族来说,就是一场胜利。
因为郑常德比起他的父亲郑崇年,是一个野心与私心都很重的人。
而其能力却完全达不到郑常德野心的最低配置。
郑常德的身边,虽然聚拢了一批人才。
只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这些所谓的人才,实际上并不能给郑常德带来正向的帮助。
他们只是经常揣摩郑常德的心思,净挑一些可以说到郑常德心里去的话。
久而久之,郑常德就变成了一个刚愎自用的人,他所能听到的建议,就是符合他心意的。
至于不符合他心意的建议,那肯定是错了。
所以那些经常出‘错’建议的主谋者,就渐渐的被疏远,甚至离去。
留下来的,就是郑常德心目中的‘人才’。
其中,最得宠的那一个名叫张讼,这一回他又说准了郑常德的心思。
这个张松的来历,自称出于寒门庶族,但实际上远没有这样的简单。
张讼来到郑常德身边的时候,正好是张行义开始继承张家的时候。
张讼实际上,是张家的旁家子,本名张松。
自张行义成为张家的家长后,就把他派到了郑常德的身边。
本来张松觉得,自己被张行义流放了,直到此时,他才明白,张行义也在走一盘很大的棋。
第204章 暮阀裂变16 郑常德的野心
郑常德虽然是旁家子,但曾经也在暮阀继承人序列里。
最早的排序,郑常洛第一,郑常达第二,而作为郑崇年的长子,郑常德作为血缘最近的旁系,就成为了第三继承人。
但后来,郑常洛娶了南云平八郎的女儿南云和慧,放弃了第一继承人的资格。原本第二继承人郑常达,自动替补为第一继承人。
郑常德本来以为,既然郑常洛放弃,那么他就是顺理成章的第二继承人。
但关于继承人排序的问题,财阀确定接班人后,就再也没有提过。
可意外还是发生了,原本的第一继承人郑常达,‘陨落’在了南极。
郑常德当时还一阵兴奋,因为他把自己放在了第二继承人的位置上。
只是最后的结果却让郑常德很是失望,由于老阀主郑崇光也相继去世,前第一继承人郑常洛被迫继承暮辉财阀阀主地位。
郑常德当时心里在想,郑常洛不需要‘被迫’呀。
但郑常德低估了郑家的宗族礼法,也低估了十二家族的力量。
即使他的父亲郑崇年,也是坚决支持郑常洛继承阀主的。
其实郑崇年在郑崇光去世后,暂代了一时的郑家族长的位置。
在那时,郑崇年是可以代表郑家的意见,来决定郑家未来的继承人与阀主继承人。
可郑崇年是一个遵循礼法的卫道士,所以他当时根本没有考虑过让自己的儿子继承财阀。
所以当年郑常德提出自己心愿时,被郑崇年私下一顿家法伺候,并严令郑常德,打消这种念头。
郑崇年觉得,这种想法简直不可理喻。
可对于郑常德来说,这种想法只要产生了,就会在心里生根发芽,二十多年来,郑常德已经从一个青年,步入了中老年,而野心这种东西,却随着二十多年的时间而越发膨胀。
所以当张讼拿出了一份,完整的夺位计划的时候,郑常德的眼前一亮。
心中虽然喜悦,但面子上郑常德还是要谦辞:“张参事,你搞这些,又是什么意思?”
张讼谄笑着答道:“恭喜主上,得此良机!”
郑常德明明知道张讼在说些什么,但还是要装出一副不懂的样子:“什么良机啊?参加十二家族会议,不过就是个苦差事而已。”
张讼心说,就继续接着装吧,也只能由自己说的更加露骨一些:“古语说,国不可一日无主。既然今时,阀主大位空悬,主上可以趁此良机,登上大位。”
郑常德也是吃着华族墨水长大的,自然也知道三辞而受的道理,又假装谦逊的说:“如今家父抱恙,我只是代他老人家为郑家看家护院而已,自然要秉忠贞之志,守谦退之德。”
张讼很清楚,这时候只需要再加把柴火,郑常德就会接受这个方案,干脆玩起了白话神棍那套:“现如今,天时、地利、人和都对主上有利,这都是上天的安排!主上如果再要推辞,老天都会看不过去的。要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郑常德假装陷入沉思,许久之后终于开口:“既然张参事认为,这是上天的安排,那么我也不能有违天意,一切尽由张参事安排吧。”
...
张松(张讼)的计划,自然是让郑常德彻底倒向北方与西南门阀家族联盟。
对于张行义来说,郑常德获得地位后是有多种选择的,而且郑常德很有可能在得到地位后,继续和东南联合。
况且,比起年少的郑鸿熙,郑常德更加难以控制。所以这次让张松执行的计划,首先是要让郑常德入套。
...
要与北方家族合作,就必须拿出与东南断绝关系的态度。
废除修改继承法,确实东南肯定不干,要完成这件事情,就必须同张行义他们合作。
但阀主之位只有一个,张行义真的愿意将阀主的位置交给一个旁家子吗?
郑常德面对两难的决定,有点举棋不定。
怀揣着这种忐忑的心情,没过几天,郑常德又与张讼进行了交流:“张参事,你觉得我与郑鸿熙,谁更适合担任阀主?”
张讼点头沉思,如何才能说动郑常德,忽然灵机一动:“谁更适合担当阀主,就要看出发点为何,如果从血缘方面看,自然是三公子更适合继承阀主,但如果从文化认同度,那自然一定是您。”
郑常德微微的点头,觉得张讼说得确有道理,又问:“张参事觉得,北方与西南,到底会支持郑鸿熙,还是支持我?”
张讼听到这个问题,觉得无论怎么回答似乎都不合适。若回答郑常德,则有阿谀的嫌疑,若回答郑鸿熙,只会打击郑常德的信心。
张讼又思量再三,终于做出回答:“北方与西南,到底会支持谁,这要看张家主张行义的想法,不如主上直接与其沟通如何?若他对主上有所承诺,或达成协议,就支持北方与西南。若不然,就维持现状,待价而沽。”
这似乎又说道了郑常德的心里:“嗯,此言有理!那你就帮我送去拜帖吧!”
因为十二家族会议,频繁的召开,张行义并没有回东北,一直留住在魔都的张府宅邸中。
所以接到张松(张讼)的拜帖后,张行义也没等郑常德来拜访,次日清早就赶去魔都第二大道,主动上门求见郑常德。
这也使得长期游离在权力中心之外的郑常德,看到北方第一家族的族长亲自上门拜见,颇为感动,也不顾东南家族如何看待,出门大礼相迎。
郑常德却不知道,张行义来拜见的并不是他郑常德,而是他手中那10%的投票权。
宾主落座,张行义打破沉默:“兄长在上,小弟这厢有礼了。”
而张行义的礼,自然不是简单的礼仪,而是一份重重的大礼。
郑常德见状,嘴上说着:“这怎使得?这怎使得?”心中却欢喜异常。
张行义见状,也马上趁机讨好:“小弟对兄长一直很是仰慕,但因为没人引荐,也不敢贸然拜访,昨日贵府张参事总算为小弟引荐,也让小弟找到了一个理由,区区薄礼不成敬意!望兄长不要觉得寒酸才是!”
郑常德细看礼单,足足价值五千多万联邦币,这样的礼物还算寒酸,他作为郑家宗室子弟,郑常德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还不如猪狗。
郑常德更加确信,权力是个好东西,必须牢牢把握在手中。
第205章 暮阀裂变17 张行义的心术
张行义比起郑常德要年轻十五岁,但对于权力欲望的理解,张行义却比没怎么接触过核心权力的郑常德理解深了很多。
对于郑常德的心理变化,张行义看得明明白白,只是面色依旧平静沉稳,仿佛浑然不知。
张行义在这些年来,作为一个野心家,确实有长足的进步,除了其心术不正以外。
心术不正的合格野心家,对于目前的暮阀来说,破坏意义就更加巨大了。
要去撬动同样心术不正,却显得稚嫩的郑常德,变得简单了很多。
张行义见他的重礼,起到了作用,就趁机再加上筹码:“大兄莫嫌礼轻,等小弟回到东北,再为大兄准备厚礼。”
郑常德眼前一亮,5000万联邦币的礼物,算是轻礼,那么张行义的重礼,又该有多重?
但郑常德马上又冷静下来,说道:“为兄何德何能?能领受得起贤弟如此重礼?无功不受禄啊!”
张行义欲言又止,眼神中不停游移左右两侧。
郑常德也看明白张行义的意思,随即禀退左右,
只留下了张讼一个人在会客厅中。
张行义一看也到说话的时候,觉得此时灌下迷魂汤最为合适:“大兄何出此言?若过些时日,整个暮阀都是大兄的,区区薄礼,何必在意?”
郑常德此时一惊,不知张行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此刻只好把脸板了起来:“张家主此言何意?在下只是暂代生病的家父几日职责而已,怎么又能扯上这样大逆不道的言行?”
张行义见郑常德如此作态,觉得也应该激他一下:“小弟今日所来,只因为昨日张参事,为大兄表露了想法,不然小弟怎敢贸然前来投效?若大兄没有此意,小弟自然转身就走,这份薄礼还请大兄笑纳,算是小弟今天自作多情了。”
说完张行义作了个揖,屁股离开椅子,大有转身便要离去的架势。
这时郑常德就坐不住了:“贤弟莫怪,贤弟莫怪!愚兄误会贤弟的意思,你我兄弟神交已久,今日方得相见,怎又能说不上几句话就走呢?只是觉得愚兄无德无能,怎又配得上贤弟的好意呢?”
张行义其实本来屁股就只离开椅子最多过三寸,听郑常德一开口,又一屁股坐回了椅子。
张行义一副早知如此的架势,脸色也开始变得严肃起来:“大兄德才兼备,我等北方与西南门阀家族早有耳闻,今天我代表两地六大家族,来与您谈判,共商暮阀大计。”
郑常德见张行义十分郑重的样子,也急忙起身鞠躬作揖:“愚兄愿听贤弟指教!”
张行义见证常德如此大礼,也急忙起身回了一礼,说道:“如今暮阀崩乱,阀主之位空悬,东南诸门阀欲取郑家而代之,故百般阻挠郑家传人登阀主之位。另有南云财阀暗中扶持郑鸿熙当权,其长远必有控制华族的野心。暮阀此时,既要应对东南之虎,又要面对外藩之狼,可谓危机重重。吾等为暮阀事业效力三百余年,不忍社稷旁落,宁可背负骂名,采取驱狼吞虎之策。郑家的社稷,必当归属郑家,既不能改姓东南,也不能成为外邦的傀儡,万般无奈下,也只好请大兄出山,匡扶暮阀,挽救华族。”
张行义一番话,说的义正言辞,这番话说完,连张行义自己都快相信了,更别说郑常德了。
只见郑常德满眼含泪:“身为郑家儿郎,理当义不容辞,纵然粉身碎骨,也当为华族、为暮阀效死命。”
坐在一旁的张松,见识到张行义与郑常德两人,热泪盈眶的对话,张松如果不知道内情,也会真的当他们是为国为民的大丈夫。
他们这水平,不去跑去摩根财阀的洛杉矶,拿一座奥斯卡小金人回来,实在太可惜了。
不过张行义下一句话,就有些出戏了:“我想与大兄联合在一起,首先废除东南家族势力强行添加上去的《暮阀法典》中阀主继承权法案第三条。”
“那么然后呢?”其实郑常德想到了张行义是要说服自己共同改变阀主继承权法,但郑常德更关心一旦废除条法令后,张行义将支持谁来继承暮阀。
这个时候,张行义沉默了很久,都没有说话。
不曾想到,一旁的张讼却开口道:“张家主,您让我们主上支持废除继承权法,那么我们主上就已经背弃了东南,想让东南继续支持我们主上,已经不可能了,在这种情况下,东南甚至可能鱼死网破,干脆支持郑鸿熙上位,即使张家主想要支持我家主上,也难以取胜。”
张行义与郑常德,听了张讼这番话后,都面色凝重的表示了认同。
其实这句话,也是张松(张讼)在这个场合下,最重要的一句台词,因为它将引出张行义后面的谋略。
张行义此刻深深吸了一口气,郑常德能不能中套,就看接下来这番话,能不能起作用了:“这也是我最最担忧的事情,我相信大兄也会有此顾虑,所以,在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我想采用曲线救阀的策略。”
对于张行义口中的陌生词语,郑常德还不理解:“贤弟可以和愚兄说一下,何为曲线救阀?”
张行义面色凝重的说道:“我们都知道,郑鸿熙背后有南云财阀的势力,如今在华族之内,要彻底压制东南门阀家族,仅凭我们的实力还是不够的,如果我们能借助南云财阀的外力,再加上北方与西南的实力,就足以压制东南门阀家族,待到东南势力的瓦解或削弱,我们再联合他们,将外藩的势力赶出去。”
郑常德听闻后,脸色一板:“张家主的意思是,到时候让我支持三公子继承阀主?”
张行义听闻郑常德对自己的称呼也发生了变化,就知道郑常德心中不悦,但他也不急不缓,此时越是急,越是容易被人发现破绽。
张行义又缓了一缓,喝了口茶:“这是目前唯一破局的方式,不然余下的半年内,还会有很多的意外发生。”
第206章 暮阀裂变18 分赃协议
郑常德对张行义的话有些不卖账:“张家主先前都说了,如今局面,内有猛虎外有贪狼,我们既然不能为虎作伥,那张家主此举岂不是引狼入室?”
张行义不愧影帝,以惊讶的眼神看着郑常德,许久之后才说道:“难道大兄误会我什么了?”
看着张行义无辜的表情,郑常德也不由疑惑,有些为之前草率言语而后悔。
郑常德微弱的表情变化,被张行义读出了心思。
随即张行义又说了下去:“以我们的实力,本来对付东南势力都有不足,如何能打虎的同时又驱狼?”
“我张家历代为华族镇守东北,曾与倭人厮杀不下百战,历来与他们势不两立,又怎会不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
“可倭人如今控制着三公子,占正统之名。要破除东南,必须借以正统之名,不然名不正言不顺。”
“而最终,我们自然是要把倭人势力清除出去,等破除东南后,我们再聚起民族大义,岂不是能势如破竹?”
张行义说了半天,见郑常德还是不为所动。
张行义也清楚,这样空口白话,肯定没用,马上就开始了许诺:“大兄也无需担忧,为了后面驱除倭寇能更加顺利,驱虎成功之后,先委屈大兄先担任副阀主,而大兄依然可以保留郑家族长地位,以及手中的百分之十财阀股权。只要大兄立场与我们一致,终有一日,大兄必然登上大位。”
郑常德也被说懵了:“副阀主?我们暮阀何时有这样的职务?”
副阀主...张行义也发现自己信口雌黄的老毛病又犯了,但他也算反应快,马上补救:“既然阀主继承权法案都可以改,添加一个副阀主又有何难?”
郑常德一想也对,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问了一句:“那我又该如何相信你们?”
张行义也拼了,这时脸皮都不顾及:“我们可以订立盟约!”
门阀家族,特别是家族长所订立的盟约,还是有可信度的。
郑常德又犹豫了很久,才点了点头。
张行义见郑常德点头,就唤来了张府执事,交代一番后,执事转身离去。
“那么大兄,从此以后希望我们合作愉快,等大兄登上阀主大位之后,希望您能够提高北方门阀家族企业在暮阀中的地位。”张行义说这番话,表面上是讨价还价,实际上也是向郑常德表露心迹。
本来还有些忐忑的郑常德,见张行义开口提出要求,反而放心了一些:“这个好说,到时候我会从东南那边,分一些股份给北方,实现南北平衡,才有利于暮阀的稳定。”
张行义见郑常德回答的那么爽快,反倒觉得有些棘手,干脆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也为后手留有借口:“还有,能否让东三府恢复由张家自制?”
郑常德一听,脑袋嗡了一声,这个要求,张行义提的就有些过分了,但此时又不愿意得罪,只好打了一手太极:“这个...有违财阀祖制,且容我考虑一下,而且自治到什么程度,张家主也要递交一份章程。”
张行义早就料到,郑常德再蠢,也不会轻易答应自己刚才那个条件:“好吧,这事情也只好容后再议了。”
此时张府执事,把起草好的文书拿给了张行义,张行义过目后点了点头,执事就把文书交给了郑常德过目。
郑常德把文书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文书中只提及了支持郑常德成为财阀的副阀主,成为郑家宗族的族长,并以宗族长的身份,保留10%的财阀控股权。
换取郑常德对废除《暮阀法典》阀主继承法案第三条的支持,以及支持郑鸿熙继任财阀阀主地位。
条约中,对于支持郑常德成为暮阀阀主一事,却是只字未提。
郑常德不解的问道:“贤弟是否漏掉些什么内容?”
张行义轻描淡写的说:“那件事情啊?就等大兄考虑清楚三府独立章程后,我也要与北方家族商议后,到时候再定补充协议吧。”
郑常德听后有些不悦,但还是客气的说:“贤弟是否对这事情为难?为难此事就作罢吧?”
张行义听后,也佯装发怒,站起身后,对着郑常德提高了音调:“我本以为大兄也算个英雄人物,才以张家未来相托,想辅保大兄成就大业!并也对大兄许下重诺。无论是郑家族长、百分之十财阀股份还是副阀主地位,都是大兄日后图谋大事的基础。不曾想你如此婆婆妈妈,要知道二公子随时可能从南极脱身,到时候我们为你的图谋,都成黄粱美梦。算我张行义看错人了,告辞!”
被张行义这么一说,郑常德也懵了,只能以求助的眼神看了下张讼。
张讼对郑常德点了点头,郑常德也秒懂张讼的想法。
此时,郑常德也觉得,先能拿到这些实际的好处,总比等郑鸿博回来后,什么都没有好。
郑常德急忙起身作势拦住张行义:“贤弟留步,愚兄我考虑不周,险些错怪贤弟好意,我们现在就立下盟约,相互支持。”
张行义叹了口气,站在那里没动,也没有坐回去的意思。
郑常德此时也害怕张行义反悔,急忙在盟约上落笔签字。
张行义见郑常德落笔,又在两份纸质盟约上盖印后,也接过文书,边摇头边落笔盖章,临了还不忘说一句:“盟约既成,望大兄不要辜负小弟的心意。”
郑常德见张行义落笔后,才安心下来,承诺道:“一定,一定。”
协议一成,张行义拿起文书,向郑常德告辞。
郑常德想挽留张行义吃饭,但张行义推脱家事繁忙,还是离开了。
张行义一走,郑常德一开始还有些欣喜,但这阵兴奋劲很快就过去了。
郑常德想了很久,才回过味来。
弄到最后,张行义实际上只是开了三张还没能力兑现的空头支票,但郑常德却实实在在的向张行义集团纳了投名状。
郑常德,实际上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跟着张行义走了。
第207章 暮阀裂变19 作弊?
张行义自是非常兴奋,成功的把郑常德拉上了自己的战船,并且没有在郑常德那里留下任何把柄。
副阀主的空头衔,给他就给他,至于郑家族长、财阀股份,十二家族会议想收回随时可以收回。
但经过这次谈判,张行义却不想从郑常德处把这些收回来了,因为股份掌握在郑常德手里,比在郑鸿熙手里要好。
此时,张行义还在考虑,要不要假戏真做,就扶郑常德上位?
因为一个愚蠢的郑常德,肯定要比背后有南云财阀支持的郑鸿熙好对付的多。
这也是后话,眼下先要打破继承权法案,有了郑常德的协议,这应该也会成定局了。
十二家族会议,还有两天又要召开了,越快越好,以免夜长梦多。
郑崇年听说又昏过去,上了年纪的人,受不起太多外界突发情况的影响。
看来时日无多了。
朱持又到医院去探望了郑崇年,离开病房时,面色显得悲伤。
朱持的悲伤,一方面是因为郑崇年快不行了,而另一方面肯定在为暮阀的未来担忧。
如果郑崇年一走,暮阀郑家最后一根顶梁柱,就算倒塌了。
就在昨天,张行义出入郑常德府上,这件事情,在魔都路人皆知。
而将在明天召开的十二家族会议,谁都明白,肯定是张行义与郑常德达成了某项协议。
不然张行义,肯定不会在对自己不利的情况下,要求召开十二家族会议的。
偏偏就在此时,唯一可以阻止郑常德的郑崇年还陷入了昏迷。
整个东南门阀家族,都陷入了一种悲观的气氛。
西元2991年6月1日,十二家族会议再次召开。
会议发起人为张行义。
会议将发起控股权投票:关于废除《暮阀法典》中的关于继承法案第三条。
即取消财阀继承人一年继承时限,改为直接取消即刻无法继承者的继承权。
十二家族会议从发起到召开,都是符合正常流程的。
只要该决议得以通过,郑鸿博的继承权,就会因为继承权法案的修改而被取消。
接下来,郑鸿熙就会顺利登上暮阀主之位。
会议按照正常流程进行投票:
北方家族21%的投票赞成,西南家族13%的投票赞成,东南家族46%的投票反对。
(郑家,历来最后投票,郑常洛时代始终有北方的李家支持郑家,所以郑常洛每次都不用出手,就可以达到50%以上的得票率。只要郑家不出手,郑常洛就不用得罪人了,起码面子上不用得罪。)
而此时此刻,东南与其他六大家族,再次博杀于十二家族会议上。
郑鸿熙见其余十一大家族投票完毕,也迫不及待的用他手上的10%郑家股份,投下了赞成票。
在一边旁观的张行义,也不由摇了摇头,这副作相实在太难看了,因为要废除的是他哥哥,怎么也该装的很痛苦样子才对。
但不管怎么说,同意废除第三条继承法案的票数,已经达到了44%,现在就等郑常德那10%投下来,大局就定了。
很这时候在一边痛苦的却是郑常德,他到这个时候痛苦不用装,还在犹豫到底该不该得罪东南,支持张行义集团。
郑常德经过了长考,迟迟不能作出决定。
一旁的东南家族朱持、杨令武等人,眼睛已经瞪着他快出血了,如果这个时候眼神能杀人,他们恨不得瞪死郑常德。
当然张行义也很着急,就是担心郑常德反悔,如果郑常德反悔,自己精心谋划的b计划,也就宣告破产了。
所以这个时候,张行义用手指点了点桌子上的一张白纸,还敲出了声音,意思是提醒郑常德,他已经签了协议,就等于纳了投名状,白纸黑字都是证据,是没有回头路可以走的。
张行义每敲出一声响声,就如敲在郑常德的心里,也把郑常德敲得更慌了。
这是郑常德第一次面对父亲郑崇年交给自己的投票器,今天的投票器上只有同意或者拒绝,没有第三种选项。
郑常德抖动的手指,就将决定整个暮辉财阀的未来。
一边要面对东南门阀家族一群老人的愤怒目光,一边又要面对张行义的催促。
郑常德感觉自己的精神都快要崩溃了,如果现在他也能够因为精神崩溃而昏过去,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可是他毕竟学不来那群财阀贵妇,看见什么场面都可以假装晕过去。
郑常德此时才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去签那份该死的协议,可一切都晚了。
最后,郑常德只能狠下心来,也不看东南那群老家伙的面色,对着同意两个字就按了下去。
接下来,投票结果就出来了!
同意废除继承权法案第三条得票44%,反对废除继承权法案第三条得票56%。
张行义看到这个结果,瞬间成了一座沙雕,这是他精心谋划的b计划,他已经什么都算到了,居然得到了这样一个结果。
此时张行义怒目而视郑常德,可是在郑常德的脸上看到了一脸无辜,而郑常德的手指确实按在了同意的按钮上,张行义似乎发现了什么,马上喊了出来:“这是作弊!你们东南作弊!”
整个十二家族会议的会场上,双方所有的护卫,几乎都拿起了武器,这是自暮阀统一后,三百多年来第一次剑拔弩张的十二家族会议。
眼看双方就要就要闹翻了,这个时候从会场门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谁作弊了?你们都想做什么?全都给我坐下!”
众人听到这个声音后,只能都安静的坐了下来。
只见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在一个中年妇人的搀扶下,走进了会场。
仔细一看,这个老人赫然是郑崇年,而搀扶老人的中年妇人正是万俟唯的母亲以及万俟空的遗孀:郑常馨。
老人一点点走向十二家族会议的圆桌,郑常德见父亲来了,虽然一时没从惊恐中缓过神来,但华族的礼仪起码告诉他,应该让座了。
虽然郑崇年面容枯槁,但眼神里闪烁着光芒,声音依然苍老中带着洪亮:“犬子拿的只是我授予它权限的投票器,当我的主投票器出现在会场外,他的就自动失效了!所以这次投票是有效的!”
第208章 暮阀裂变20 郑崇年与郑常馨
张行义很不甘心,他精心策划的b计划,投入了大量的人力与物力,眼看就要成功了,结果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
废除继承权法案的投票失败了,未来半年之内,这个提案无法再被提及。
也就意味着张行义集团,想从法理上废除郑鸿博就不可能了。
郑鸿熙与南云和慧的面色铁青,北方与西南六大家族族长面色难看。
圆桌上的郑崇年环视四周,看着一张张精彩的面孔,不由开怀一笑。当然这一环视有一个死角,一眼都没有看向郑常德。
知子莫若父,但郑崇年最后还是想给郑常德一个机会,如果郑常德迷途知返,把手指放在否定上,该有多好啊。
可这一切都已经晚了,当郑常德的手指放在同意位置上那一刻起,郑常德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等待郑常德的是无尽的黑牢与悲惨的人生。
郑崇年又开口:“树老根多,人老话多。你们几个年轻的,就听我这糟老头子再唠叨几句,以后想听也听不到了。”
“你们也算处处机关算尽了,但华族有句老话,人算不如天算。而天算到底又是什么?自然是祖先留下来的道统。”
“虽然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关键时候,足以让我这个永远活不够的老头子,豁出性命!”
会场又陷入了沉默,郑崇年又开口说道:“我死之后,郑家宗族一切事物,暂交由小女郑常馨负责,包括郑家宗族掌握的10%股份投票权,也暂时由小女代为管理,直至新阀主选出,股份归还财阀之主。”
听了这番话,众人的目光转向了郑常馨,说是郑崇年的小女,实际上郑常馨也已经45岁了。
郑常馨是郑崇年中年得女,郑崇年一直将其视为掌上明珠,对她也百依百顺。
后来,郑常馨出嫁后,变的极有主见,她长期跟随在堂兄郑常洛身边,担任机要秘书,逐渐变成郑崇年一脉中,最能干的一个。
郑常馨的女儿万俟唯能被称为天才,有一半是天赋,还有一半自是跟在郑常馨身边耳濡目染。
在第二次长夜战争结束以后,郑常馨一直没有出仕,所牵绊的无非是因为女儿万俟唯与万俟家族的牵绊。
但值此危难时刻,也必须有人能站出来,郑常馨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宣布与万俟唯断绝母女关系,并且断绝与万俟家族一切往来。
郑常馨觉得女儿大了,可以有自己的判断和主见,这样的决定,也不用影响到万俟唯所处的立场与布局。
这一次,郑崇年交给郑常馨的投票器,不再是代理投票器,而是他自己的。大家并不知道郑崇年此举什么意思,只有郑常馨以及坐在一旁的朱持才清楚。
自郑崇年出现在会场的那一刻,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郑崇年身上,却没发现朱持已经擦了三次眼泪了。
郑崇年能出现在十二家族会场上,完全是因为药物的作用,而这种药物就是在燃烧郑崇年最后的生命。
没有什么计策,也没有什么阴谋,只有华族人的热血和牺牲。
对,即使郑崇年身体已经快枯萎了,还依然保留着一腔热血。
郑崇年躺在中庭紫辉医院昏迷之前,曾对郑常馨交代过,如果发生意外,就强行将他唤醒。
而作为中庭紫辉医院的所有者朱持,又怎会不知道唤醒意味着什么。
朱持去看郑崇年时告诉郑常馨,如果唤醒郑崇年后,虽然可以暂时保持其清醒,但郑崇年就只剩下三小时的生命了。
而把是否唤醒郑崇年决定,交给了郑常馨。
这个决定,对郑常馨来说太过于艰难。
父亲和丈夫,是对她最好的人,丈夫万俟空已经在八年前去世了,而父亲生死的决定权,又掌握在她的手上。
郑常馨一夜没有合眼,这不是感性和理性的选择,因为无论哪种选择中,都同时参杂着感性和理性。
面对这样的选择,郑常馨感觉自己都要疯了。
郑常馨自是希望父亲能活的越久越好,这是她的自私,依然渴望着更久的父爱。
最后,郑常馨的选择,却是出于对父亲郑崇年的爱。
与其让父亲在病痛与悔恨的慢慢折磨中残喘,不如给父亲生命最后三小时的辉煌。
郑常馨的决定,就等于由她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
一般人,只会觉得郑常馨为了大局而牺牲了自己的父亲,甚至于她的兄弟姐妹也会这样认为,但郑常馨知道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郑崇年当年随着其兄郑崇光,平灭拉特财阀的战争中,郑崇年是第一个冲锋的,并且亲手活捉了拉特财阀的阀主,立下了不世的功劳。
但也随着郑崇光的去世,郑崇年就隐退了。
几十年来,郑崇年为了维护暮阀大局的稳定,也担心被野心家利用,就一直选择隐居,从未再展现过热血与男儿抱负。
就这样一直熬到了九十多岁,人们都只记得那个活的佛系老人郑崇年,却忘记了他曾经的热血与英雄。
可郑常馨记得,因为父亲最喜欢对她讲的故事,就是那段辉煌的往事,每每说完这些故事,父亲总会黯然神伤。
郑常馨知道父亲如果能自己决定,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她一边流泪,代郑崇年做出了选择。
郑常馨也就此背上了弑父的骂名。
从父亲的笑容中,郑常馨更加确认了选择是正确的,可是她自己却更难过了。
但此时的郑常馨,脸色却显得非常平静,郑重的从郑崇年手中把投票器接了过来。
而郑崇年交出投票器后,却如同完成了一个心愿,坐在椅子上完全放松了下来。
郑崇年的嘴角弧度微微上翘,给了在场所有人一个微笑,这也是他人生最后的微笑。
其后他的眼神渐渐涣散,眼皮也渐渐的合上,在微笑中离开了人世。
这种微笑,带着一种人生心愿得以实现的满足感。
郑常馨忍住了呼吸,表情其实已经憋得很难看了,但还是把眼泪忍了回去。
因为接下来的她不适合哭泣,郑常馨将是一个独立走上舞台的政治女性,再也没有郑崇年的庇佑。
第209章 暮阀裂变21 南北制衡
郑常德被拖走时还抱着郑崇年的椅子腿嚎啕大哭,可即使他这样哭,也没人会真把他当成一个孝子。
他哭的只是,在场唯一可能会同情他的父亲,已经不会再睁开双眼了。
好在,他没有蠢到向张行义求助,郑常德还是清楚自己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现在这样挺好,不去招惹张行义,对方也不至于会拿出协议,没有利用价值也不会再被威胁。
郑常德还是看了张行义一眼,然后摇了摇头,张行义也假装没看到。
...
葬礼,是由郑崇年的次子郑常礼操办的。
至于郑常馨,已经成为了郑家中的争议人物。
无论何种理由,郑常馨都是直接导致郑崇年死亡的人,就成为弑父的凶手。
也是因为只有郑常馨才能懂得郑崇年的心意,并且有这个魄力,郑崇年才把最后的决定权给了郑常馨。
郑常礼比起其兄长郑常德,算是个厚道人,但为人缺乏果决,所以不可能明白当时局面。
对于‘弑父、囚兄’的郑常馨,很不待见。
而郑家宗族也对郑常馨的做法,很不理解,因为郑家以孝为立家的根本。
这样的争议也将伴随郑常馨一生。
...
无论这种争议会持续多久,郑常馨都必须牢牢握住她手中的投票器。
因为此时,她代表的是郑家利益,也是暮阀的利益。
郑常馨有自己的立场,当她掌握百分之十的股权后,不光与北方家族保持距离,也不与东南太过亲近。
虽然,她也知道,郑家与东南共天下,但郑崇年也向她交代过,无论是东南,还是张行义集团,从本质上讲,都属于暮阀。
如果十二家族会议,变成一边倒的局面,这个会议就没了意义。
一旦十二家族会议解散,暮阀就肯爆发内乱,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撑到郑鸿博回来。
郑常馨被郑崇年赋予了平衡十二家族会议的任务。
除了大是大非的问题不能妥协外,其它利益上的小问题,郑常馨都会站在中立立场上,甚至于偶尔也可以偏袒下张行义集团。
这点经常令东南非常不满,本以为郑常馨取代郑常德后,会一直站在东南一边。
这时候,东南内就有人跳出来指出,无论如何郑常馨都是万俟唯的母亲,同万俟家总有剪不断的关系。
郑常馨彻底沦为孤家寡人了,郑家不见,东南不待见,张行义集团更不会待见。
全暮阀之内,也只剩下万俟唯和朱持理解她了。
可这两个人,却都不能把这事情说透,因为他们自己也在做一些不被人理解的事情。
...
朱持为了缓和同北方的关系,主动放弃了淮河中游的一些产业,让谢氏的宅基地都造进了南方。
把杨家老令公杨令武给气的直接进了医院,那块地还是杨家转给朱家的,万一打起仗,这块可是要地!
当然,杨令武在魔都气病,自然也只能住进朱家的医院。
朱持对他照料的也算一应俱全,趁着去探病,朱持也想和这老兄弟说道说道。
“东南已经出了郑常馨一个脑残还不够?现在连朱持你也犯病了吗?”见朱持来探病,杨令武没有好气的骂道。
朱持也恨杨令武一根筋:“现在阀主之位空悬,如果我们太过于强势,你真的想打内战吗?现在让北方拿点好处,熬到博儿回来,把军权控下来,我才算安心。”
对于内战两个字,杨令武颇为不屑:“和我们打内战?就凭张行义他们也配?三百多年前就恨没有斩草除根,搞到今天都不安生!”
朱持听杨令武这么一说,面带微怒摇了摇头:“糊涂!你是越老越糊涂了,是不是该让你家小辈出来接替你了?你还搞不明白现在的局面?”
“南云平八郎这老东西,就恨我们华族不出点事!只要打起仗来,他就有借口出兵,来帮他外孙郑鸿熙!”
听朱持这么一说,杨令武也一时语塞,沉思了很久后,才开口道:“难道郑常馨考虑的也是这个问题?”
朱持用他的小眼睛鄙视了下杨令武:“不然你说呢?还骂人家脑残!明显就是你智商不够用了!”
杨令武显得有些尴尬:“这我要去和人家道歉了!”
朱持边摇头边说:“那就不要了,不然这戏就演不像了!”
杨令武有些不理解:“有什么像不像的!”
朱持一拍脑门:“你素不素傻?我也只能偶尔示示弱,示弱多了就成为软弱了!更多讨好北方的事情,也只能由郑常馨去办。老弟啊!我看你真的老了,是不是该学学隔壁家的老王?早点退休让世子出来?我看你家杨松诚那小子不错,也该放出来磨勘磨勘?”
杨令武苦笑着摇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早就想退休了,现在强撑着,还真是迫不得已。”
“可惜我家老大走的早,剩下的阿二、阿三、阿四,都不能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第三代中二郎杨松诚,确实是佼佼者,可惜他是一个连他爹都不待见的庶出子,我无论怎么在背后支持他,都被家内那群没用的东西以嫡庶观点来否定。”
“更糟糕的是,还出了一个心术不正的嫡孙六郎杨晟,现在家族内,都清一色的支持我家六郎。”
“更让我气的,二郎的家伙,还明确拒绝了我,不肯继承家主。”
朱持瞪大了眼睛:“啥?你家二郎还自己拒绝了?如果换到我家朱亮,我先打断他的腿,然后把他绑在家主位置上!”
杨令武哀怨道:“那是因为,你家就一个出彩的第三代,你如果有个嫡孙,也和我家六郎一样,就和我一样头痛。所以我现在只能撑着,在这种时候我退下来,万一我那心术不正的嫡孙,被张行义收买了怎么办?”
朱持也有些恍然大悟:“原来你也不算笨,家里有两个出色的孩子,看来也是烦恼,可我家唯一出色的孙儿,还被困在南极呢!”
说完后,朱持想到了朱亮,脸色马上又阴郁了下来。
第210章 暮阀裂变22 怎么救?
杨令武问:“我们什么时候能把鸿博弄回来?”
朱持摇头叹气:“其实我已经和西斯托那老小子谈了很多次了,可西斯托的脾气比他老子蒙托亚犟多了,而且还油盐不进。”
杨令武疑惑:“油盐不进?我活到现在,都没有看到过不需要赎金的绑匪!”
朱持的语气中充满无奈:“是的,我已经让人把赎金开到了七十万亿联邦币!人家理都不理我!”
杨令武老眼瞪的老大:“七十万亿联邦币!西斯托都没有答应?他的胃口到底多大?可七十万亿联邦币,如果他答应了,我们该怎么付啊?”
朱持很轻松的回答:“我想好了,如果他答应了,我们朱家拿三十万亿,其他四十万亿你们几家凑一下吧。”
朱持这语气,好像那三十万亿联邦币是人家的,更本花的不是朱家的钱。
杨令武也被朱持的魄力吓到了:“三十万亿,如果老哥哥真要拿出来,朱家的家底也要空了。”
朱持惨淡一笑:“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人先弄回来才重要,关键人家还不要钱!”
杨令武皱眉:“那试过其他条件吗?”
朱持笑得更难看了:“试过!各种军事技术的转让,各种科学技术的转让,各种文化学术的转让,都谈过!可对方就是两个字:不放!”
杨令武有些气愤:“难道西斯托真的就想看我们暮阀内乱吗?”
朱持表示认同这种观点:“我也是这样估计的,可有一点我始终没想明白。”
杨令武问:“什么?”
朱持回道:“如果西斯托要制造我们暮阀内乱,那他就干脆杀了博儿,这样也可以绝了我们东南的后路,也不会有其它心思。暮阀乱的不就更快么?”
杨令武听出了问题:“你的意思是说,西斯托真正要的是世子本身?”
朱持点头,但随即又摇头:“我也有过这样的怀疑,可还是想不明白,一个离开暮阀的世子,到底还有多大的价值。”
杨令武也有同感:“对方的动机我们确实很难猜,看来从正常渠道想把世子捞回来,有些不可能了。”
朱持咬牙切齿:“那么我们就试试非正常的手段吧。”
杨令武见朱持有了主意:“老哥哥打算怎么办,需要我做些什么?”
朱持早就想好了:“我想组成一个营救小队,你把你家的杨二郎也给我。”
杨令武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好,我这就把我家二郎叫过来。”
朱亮见杨令武答应了,点头起身,但不忘补一句:“还有,这事情不要和王林说,王家最近的态度有些暧昧。”
杨令武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
营救小组总共有二十一名成员组成,大多都是东南各家族的精英。
带队的是憨牛,这里面也包括了德西尔、白叶菲、杨松诚、李逗、马健等人。
每名成员有个共同点,他们都参加过第二次长夜战争,对南极气候,作战环境相对更加了解,并且都拥有救出世子郑鸿博的执念。
经过憨牛与杨松诚等人的分析,这次营救行动,可以采用‘商人’约书亚.金送来的最短路径。
他们将搭乘暮阀最先进的轻型潜水两栖登陆战舰定海号。进入罗斯海冰盖下,马克姆山右八十公里处,执行破冰上浮登陆。
那里有一条隐蔽通道,可以用最快速度抵达自由城,这条通道的数据,就是那名叫约书亚.金的‘商人’提供的,他一并提供了另一条共营救小队撤退用的通道。
所以,营救部队完成登陆后,水下战舰定海号,立刻就下潜转移。
执行任务用的战争装甲步兵ms-cp-24都进行了极地天候改装,可以完全与周边环境融为一体,所以抵达自由城之前,无论何种侦察手段,他们都可以避过,而且这一次改装,特别适用于雪山行军。
...
朱亮的身体,渐渐恢复了过来,经过一系列的康复,此时已经能和郑擎一起陪伴在郑鸿博的身后。
至于为什么是身后,因为郑鸿博身边站着的始终是赵趱。
而郑鸿博,现在也不避讳赵趱了,有时候和朱亮与郑擎讨论一些暮阀的事情,就算赵趱在身边也无所谓。
而赵趱不知何时,也渐渐的融入了这个小集体,她偶尔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内容,也绝对不会去和西斯托说的,甚至于有时候,还会帮郑鸿博打掩护。
郑鸿博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信任赵趱,而赵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帮助郑鸿博。
两个人之间,莫名形成了一种默契。
起初郑擎还提醒郑鸿博,要稍微提防一些,但不久之后,郑擎自己也不提防了。
朱亮恢复之后,也与郑擎说了同样的话,但不久之后,也和郑擎一样不再设防了。
至于为什么,郑擎与朱亮自然是知道,年轻人那点事,看破不说破。
至于三人之间的相互探讨,对世界局势的判断,对财阀状况的分析,并没有信息上的支持。
西斯托,对于还没有投降的郑鸿博等人,依旧采取消息封锁的状态。
所以当三人分析局势,出现很大偏差之后,赵趱有时候会插一句嘴,虽然赵趱并没有泄露什么情报,朱亮也可以因此明白,他们的分析出了偏差。
所以这样的分析,最终得出的结论,也相对正确一些。
郑鸿博根据朱亮的分析,以及郑擎的判断,得出结论,不用太过仓皇的冒险,可以按照原定计划来,但必须想办法回去。
关于冲动的冒险,郑鸿博在山口会战中,已经得到了教训。至此之后,郑鸿博的性格变得更加沉稳。
任何事情可急办,也可以缓办,但需要制定计划,即使有风险,也必须判断出概率。
任何的决断,可以果断,但不可以武断与草率。
而郑鸿博的身边,正好有善谋的朱亮和善断的郑擎。
在郑鸿博的心智没有彻底成熟之前,他先懂得了如何听取正确的意见。
郑鸿博身边的第一武力,已经不是郑擎了,而是比郑鸿博高出半个头的女孩赵趱。
几天前,赵趱还刚刚揍了一个叫巴涛的人,赵趱揍完了那人之后,朱亮手中就多了一份情报,这份情报来自一个叫张宁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