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夜长梦多
门口的篝火还在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烧灼着络绎不绝前来送死的飞虫,发出一丝丝的焦臭味。
就是这一摊火焰,烛照了酒馆门口空旷的地面,照出一间荒野里茕茕孑立的寒酸酒馆。但在路过的旅人眼中,即便是如此破漏的酒馆,给心中的慰藉也胜过荒野里皎洁的月光。
月光固然皎洁,天上窥探而出的月亮却诡异逼人,显现出令人震撼的瞳孔状结构,仿佛夜空里有一个法天象地的独眼巨人在注视着大地的一切,冷眼旁观蝼蚁们的爱恨情仇。
这片缺少秩序的地方,恐怕也不曾看到过乌托邦的出现,每个人所考虑的只有明天是否能活下去,还有明天到底要去夺走谁的性命。这种循环构成了环环紧扣的逻辑链条,严密得几乎无法撼动。
我此时就站在屋外,在深夜里站在门口,对着面前冷洌的环境沉默以对。
…………
今晚我破例没有梦见鬼畜的视频循环播放,反而梦见了自己身处一个燃烧着的村庄,无数的哀嚎声此起彼伏,却看不真切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耳朵听到劈砍声、喊杀声、哭泣声,我的鼻子闻到硝烟味、鲜血味、野兽味,偏偏眼前一片模糊,只能摸索着往前走着。
很快,我就摸到了一截露在外面的肠子,流出的血水和污物染了一手,却冰冷得像是不锈钢水管。凑近之后,我终于看清了眼前是一个死不瞑目的年轻人,张着嘴淌着鲜血,血迹却干涸多时了。
我伸出手想要掩上他的眼睛,两只手却怎么也不听使唤,摇摇晃晃找不到目标。
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我的双手关节都呈诡异的扭曲状态,本应该圆润的腕关节处松松垮垮地像是朽木,渗出了可怖的淤血,手指更是一动都别想动。
我出神了一会儿,对于情况感到一种无可奈何的淡然,于是继续往前面摸索着,找寻新的坐标参照物。
越往前走,这条路上就越来越多死像凄惨的尸体,零零星星地分布在道边,唯一的特点,就是伤口都十分新鲜,看上去发生不过几个小时,还没有出现腐烂的情况。
等我到一个空旷的广场时,眼前的迷雾豁然洞开,只见到一个烧红了的大铁锅里,煮着不计其数的人,层层叠叠却无法冒头,只是不停地有手臂向外探出,手指不自然地扭曲着,抓握着,最后两手空空地坠回锅里。
在这尊惊人的大釜边上,正围坐着四个身高一丈开外的怪异生物,手脚俱全,五官丑陋,口角流淌着黄绿色的口水,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大釜,时不时提鼻子闻一闻香味,仿佛锅里煮着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我拿刀扎,拿枪捅,拿斧头砍,拿手枪打,都无法撼动这四个痴愚的巨人,伤口只在他们身上存在很短的时间,就被果冻般的肥油所掩盖,身躯变得更加庞大。
终于,我发现这几个生物并不能用暴力所摧毁,因为他们就是暴力的产物,我所打击的,就是他们喜爱的,我所怒斥的,就是他们所欣喜的。于是我掀起了漫天的黄沙,掩埋了巨人、吞噬了火焰,终于暂时控制住了场面。
但是我知道事情没有结束,我的努力只能抑制一时的怪物,却没有办法从根上解决一切。我暂时的、自欺欺人的所作所为,只是独善其身,不会有兼济天下的可能。
因此我抓紧时间,想要探入大釜,救出里面煎熬着的人们。可我看到的,只是一堆彼此枕藉的骷髅,皮肉早就被煮得皮开肉绽,骨肉分离了。但一大锅白骨外,有几个小孩子坐在白骨之上,用稚嫩的胳膊奋力摇晃着勉强完整的残肢。
他们就是用这种方式,来欺骗外面的巨人,以为这一锅汤并没有煮熟,勉强拖延着时间。成年人主动浸泡进了热汤里,用脆弱的躯体肩负起后来的希望。
我拿走小孩手中的残肢,双眼正对着他们木然的眼睛,从那里面已经看不出对于生的渴望、对于未来的希冀,他们和死者唯一的区别,大概只有一条时间河流的阻隔了。
小孩子们一阵慌乱,张嘴却唔理哇啦说不出话来,连忙刨起了白骨堆,使劲翻找着里面的东西。良久,他们从白骨堆里找出了一颗栩栩如生的人头。
那颗人头发际线岌岌可危,表情却怒目而视,保持着临死前的张牙舞爪。在孩子们手里,表情才渐渐缓和,五官慢慢活动了起来,从喉咙里像是录音机一样,机械地发出了最后的话语。
“救救孩子……”
救救孩子?
这些孩子不过是一些终将死去的亡魂罢了,我所拯救的越多,未来岔路里走失的也会越多。仇恨会慢慢发芽,野蛮会无故滋长,最终开出的恶之花,在他们长开的眉眼上,只会带上痴愚巨人的痕迹。
这样的孩子,也值得拯救吗?
在这样的铁屋子里,真的有必要惊醒这些本该踏踏实实闷死的人,给他们以临终的恐惧吗?即便我大嚷起来,惊起了较为清醒的几个人,使这不幸的少数者来受无可挽救的临终的苦楚,这样对得起他们吗!
一种深沉的悲哀笼罩了我,我伸出的手也停在了半空,犹豫着不敢碰触这些抱膝而坐的孩子们。
忽然,那个人头滚动了起来,像是活物般左右摇晃,在大釜里来来回回,不肯安歇,嘴里嚷着机械的话语。
“救救孩子……”
“救救孩子……”
“救救孩子……”
我看了看自己,这样的环境里,我除了能够自由行动,自由说话,又如何有办法伸出有利的手抚平伤痕,或者睁开眼洞察这个世界的混沌?
我一回头,看到了一间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建筑,正从里到外被火舌卷透,木材的崩裂和建筑的垮塌声此起彼伏,烟尘冲天而起,形成了一道孤注一掷的狼烟。
在这场大火之中,我看到了熟悉的门脸和大厅,熟悉的身影和装设。这栋建筑,仿佛是许久未见的矿石镇上,达特老板那栋遮风避雨的无名小酒馆……
第三百一十六章 真实不虚
“死了?”
我走到了四根木桩所在的地方,看到了伯内特的身影也徘徊在那里。
“嗯,死了。”
伯内特闷闷地说了声,蹲在地上不再言语,如果他再点一根烟,那就是个活脱的窝囊中年人了。只不过其他窝囊中年人,是不会有连续手刃四个人的行为的。
我假装不知道他的行动,顾左右而言他:“木桩刑确实比较残忍,没想到他们连一天都没有熬下来就玩完了。”
伯内特呼了一口气:“随便你嘲笑我吧……你无所不能,而我连狠下心都做不到。”
无所不能?确实,对伯内特他们来说,我所做的事情无异于改天换日,达到了他们想都想不到的程度。
但是我所无力的,也是他们没办法想象的。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句话绝对是狗屁,只能骗骗刚出校门的社畜。但是能力越大野心就越大,这句话就是不折不扣的真理。所谓的责任,无非就是野心的附属产品。
“佐菲老板,你知不知道,其实我年纪大概有七十几岁了……”
“七十几岁?你练过八荒**唯我独尊功?”
伯内特摇了摇头,表示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我的人生中有三十年时间,是在冷冻休眠舱里面度过的。当年这颗星球有一座巨大的工业城市,却在某一天迎来了毁灭。城市崩溃之前,有能力的人都返回了太空,哪怕成为太空都市的贫民也比这里强。”
“而我们这些城市里的贫民,就不存在阶级退化的权利了,只能在这里等死。为了防止我们破坏撤退计划,城市提出了冷冻休眠计划,每个底层家庭可以选择一个成员进行冷冻,代价就是剩余的人不能擅自行动,继续工作,一旦发现违反就剥夺冷冻资格。”
“我的父母将我送入地底的冷冻休眠库之后,就伴随着那座城市走向毁灭了。当时可能有无数的城市居民,都死在了这场灾难里,只有少数逃向了荒野……”
我看着这个人,轻声问道:“当年你多大?”
伯内特顿了一下:“十岁吧。”
十岁的孩子,背负起了全家性命作为交换的代价,一个人在荒原里活了下来?
“还有别的家人吗?”
伯内特摇头:“当年除了父母,我还有个三岁的弟弟。父母在冶炼工厂里工作的时候,我就带着弟弟在家门口玩,顺带干一些小偷小摸的勾当,等着父母每天下工,带回来粗劣的黑面包和合成食物,一家人在煤油灯下吃个半饱,就人挤着人在硬床板上睡觉了。”
“那天父母说弟弟太小,离不开他们,还说我已经是个大人了,要自己照顾自己。”
他的眼睛里泪水慢慢流淌了下来。
“苏醒后我还回到了当年的家里——整座城市已经破坏得不成样子,那座简陋的板房更不可能幸存。我在那里坐了一天,想象着自己还在当初那个浓雾滚滚、油烟呛人的城市里,想象着路口的人来人往,而父母就会出现在傍晚放工的人群里,疲惫的脸上露出欣喜,将我和弟弟用力搂在了怀里……”
我沉默着看着眼前的男子,似乎能看到他的身上,剥离出了一个小小的身影,身上和脸上都是肮脏的机油痕迹,脸上也带着机警又怯弱的神色,打量着路边的行人。
“你怕死吗?”我问道。
伯内特不再言语,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四个死人。
我知道,他不是真的怕死,他只是像一个无知的小孩一样,没有父母的允许下不敢死。活下去,不仅是他幻想中老村长对他的吩咐,更是当年父母用生命对他的叮嘱。
当活下去的代价太过沉重时,人反而不会选择轻生。而当活着太过轻松时,人就会想要取走别人的生命。古龙的小说里有一个情节,是两个厨子在忙了一天休息的时候,会炒几个菜喝两口酒。而这一天中轻松的时候,反而就是他们苟延残喘的原因。
可笑吗?
或许吧。
“你不知道为什么要活下去。”我一语点破他内心的疑惑,“你想为别人而活,但是别人自有活着的意义。你想为自己而活,又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大概你觉得这是一场电影,又害怕看不到电影的结尾,所以茫茫然地活下去。”
伯内特坐在原地,小声地说道:“如果早点遇到老板你,事情会不会不一样?”
我摇了摇头:“除非我跟你回到了十松庄,并且一直呆在那里保护着一切,否则这一切总是要发生的。”
“那样不行吗?”伯内特反问道。
我还是摇头:“我是不会被动接受剥削的。你们可能会变成棋子,变成战士,变成牺牲品,然后毫无意义地死在某一场战斗里。”
伯内特难以置信地说:“佐菲老板……你要做什么?”
“我想要救人。”
我的眼光里越来越多的情绪积累了起来,像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我不知道该救什么人,但这片土地上总是有人值得拯救的。”
“可是……流血也没有关系吗?”伯内特不确定地问道。
我反问道:“你可以为了解脱别人的痛苦而主动杀人,那么你的用意是善是恶?别人为了解脱痛苦去杀死其他人,这样的人又是善是恶?”
伯内特一时语塞,看着地上流淌着鲜血的弯刀,双手紧紧抓住土地:“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做……村长和乡亲们,恐怕都留着血泪看着我吧?”
我指了指他面前的空地,“你看没看到我不清楚,但是我梦里可是见到了。有些事不去做的话,永远都念头不通达。”
我朝着屋子的方向喊道:“光头,听了半天听够了吧,出来把我教你的念一遍,就是那个聆听心灵声音的密法!”
光头男裹着衣服出了屋子,行走在温度骤降的深夜里,声音因为寒冷带着一丝颤抖,缓慢地念道: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他的念诵声断断续续,还因为不熟练而经常吃字、改口,但是那种虔诚的姿态却像是经受过千百次的训练,毫无轻慢之意。
“……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第三百一十七章 一路向北
“老板,你教我的这个秘诀,为什么我还完全听不懂你就要我背诵全文,这样做有用吗?”光头男骑在骆驼上,颠簸不平地追在我身后发问。
“背诵全文之后再慢慢理解,这是我们的教育原则。我没让你写个两万字的读后感就不错了,你理解中心思想、划出中心句了吗,有感情地朗读全文三十遍了吗?”
“……那是啥意思?”
一时兴起教了光头男观音心经,我表示绝对不是因为他的发型联想到了唐僧。但是他的这份记忆力倒是让我惊讶,一个晚上就记下了完全不理解的语言,还能够比较流利地背诵下来,开始逐字逐句地试图进行解读。
如今我的眼前,是万里黄沙垫道,茫茫戈壁作陪,我和这个光头已经走在了前往装填手之领的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老板,你给我说说吧,这句色不异空什么意思?”
“色不异空啊……就是说你所看见的物质世界,其实是你的精神世界。”
“那空不异色呢?”
“反过来嘛,你的精神世界,也就是你以为的物质世界。”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物质世界就是精神世界,精神世界也是物质世界,两者二源一体成型,形成了你所见到的世界。”
光头男听闻之后愣住了,好像在看着自己手上的纹路,一点一点辨认着,“那我所做的事情,就是内心驱使的,也是外界作用的,一切都是内外因相结合,冥冥中的注定?”
我叹气道:“你的理解犯了虚无主义的错误。虽然强者试图改变世界,弱者适应现实,而实际上这一些都取决于内外的原因。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不代表猪就是飞行高手了。你以为的乘风破浪,或许只是风口上的错觉。人类所谓的感受、思想、行为和认识也是如此。”
“老板,你不是说这是聆听心灵声音的秘诀吗?为什么一直在劝别人什么都别听别看别信?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头还有点疼?”
我耐心解释道:“不,其实你看到的东西,已经是被污染被阻碍的结果时,你看的越多,见知之间的障碍就越多,反而影响对真实的认知。”
我怎么突然进入了佛学研究领域了?难道是因为这段路太像玄奘西行?
“其实一切认识都不是认识,只是人类虚空的精神幻觉,真实的世界不会产生,也不会灭亡。不会被尘埃沾污,也不需要去洁净,任何东西都不会增加,也不会减少。在真实世界里并没有物质这一概念,自然也就不存在人类对物质世界的感受、思想、行为和认识了。”
我转过头看着光头男熠熠生辉的脑门,“所以说,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皇帝总是奇奇怪怪的东西生的……哦不对,如果妖有了慈悲之心,就不再是妖了,而是人妖……”
“老板……别再念了!”光头男提起缰绳跑出去了两百米,捂着耳朵说到,满脸都是痛苦之色,“什么真真假假,我根本听不懂啊!”
我面带微笑地招手:“听不懂也不要这么抗拒嘛,过来我最后就问一个问题……你妈贵姓?”
“啊………”光头男骑着骆驼一路狂奔,消失在了沙漠之中。
光头男不知道自己也很烦吗?我要不是用这一堆绕来绕去的东西把他烦走,待会儿噗呲一声自尽的人就是我了。
耳根清净的我跟踪在光头男留下了足迹后面,继续不急不缓地前进着。
掠夺者来到了我的酒馆,不仅献出了生命,还留下了许多有用的东西。比如五头大牲口单峰骆驼,沙漠中旅行用来储水的水囊和行军食物,简易的指南针、地图,都可以用于这次远行。
正因有吃喝的保障,才让我有信心走完这一条荒凉的道路。
我们所在的位置,是在这个星球南半球的里厄戈米灌丛荒漠中。
这片看似荒凉的区域,却是位于横贯整片大陆的米阿姆沙漠的南部。米阿姆沙漠,这片大陆级的沙漠,才是真正的生命禁区,中心地方最高温长期在70度以上,能够烤熟地表一切生物。
里厄戈米灌丛荒漠紧邻着海洋,才能在海风的反哺之下,孕育出少量的灌木植物,维持这一片难能可贵的可生存区域。
资源所限,这片里厄戈米灌丛荒漠,确实是位于文明的边缘,野蛮的中心,只有三个势力愿意驻扎在这里,
弑神金刚海盗团最早沿着海湾建立了殖民地——军刀水湾,并且以此为据点,开展着掠夺和贸易的双重工作。
而安德纳瓦拉派系紧随而至。他们的商队在这片地区多次被袭击,终于狠下心派出了手段最严酷的头领,立誓要扎根荒漠,遏制住海盗团的行为。从目前来看,他的目的确实是达成了,因为装填手之领如今已是军刀水湾的头号敌人。
这两个势力的据点紧邻着,都位于我的酒馆北部,商道的交界点上。
最后,据伯内特所说,在商道的最南方,还有一群杉树氏族的部落野蛮人生活,靠着贫瘠的土地收获和悍不畏死的掠夺,长期驻扎在荒漠的最南部,与沙漠的影子对望着。
当时说到这里,我面前两个当地人都露出了羡慕的神色,说起要是能生活在布雷加平原该多好。
布雷加平原大概在星球的北回归线附近,降水充沛、物种丰富,遍地都是肥沃的土地和高大的树木,有些地区甚至泛滥成了沼泽区,一直往东连接到斯门伦森林,都是生命的乐园,各个派系地核心都在这个范围里。
当然了,彼此的争夺也格外激烈。但是他们的意思是,避难徒为阙下人,怀安却羡江南鬼,就算死在布雷加平原也胜过在里戈厄米灌木荒漠苟延残喘。
其实大陆的东南方,靠近南回归线附近,还有着一大片平坦的地方,被称作湖蓝寄居蟹草原,据说是因为那里独特的植被远处看去泛出蓝色,同时草原形状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螃蟹而得名。
但是伯内特表示绝对不会踏足那里。
因为那里草原遍布,却是星球土著部落的自留地,文明部落和野蛮部落连年争锋,激烈到其他的势力连登陆的机会都没有。那些只会用弓箭、标枪和简单火器的民族,性格之凶狠,可不是印第安人能比的。而即便是其中的文明部落,也不过是更愿意和外人交易而已。
第三百一十八章 城垣在望
在一次日升月落之后,我终于跟上了一路逃跑的光头男,看到他在一处灌木丛边上站着,似乎正在等候我的到来。
“老板,前面在过去就到装填手之领的范围了,你怎么走的这么慢?”
我浑不在意地催动野骆驼,慢慢地走过来:“穿得比较多,走的就比较慢。这一点很合理的吧?”
“那老板你带着的这个大包袱是什么东西?我看骆驼都一边沉了……”
我拍了拍骆驼身上的包袱,“只是一些行李,行走在外总要带点礼物,空手来多失礼呀。这一点也很合理吧。”
我探身往远处看了一会儿:“你说前面就到装填手之领了?有没有什么注意事项?”
光头男无奈地点了点头:“老板,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走这一遭,这样贸然前来这里和送死有什么差别?”
“我自有道理。伯内特是绝杀名单上的人,又经常和这个镇子打交道,我总不能带他过来。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你认识路了,怎么了?不打算回去当铁匠学徒了?”
光头男摇了摇头:“回不去的。我现在的身份表面上是城镇居民,其实已经是逃兵了,日子久了第四巡逻队失踪的事情没发现,迟早会把实现落在我身上,那个时候想跑就晚了。我本来都打算呆在酒馆隐姓埋名下去了……”
“不考虑看望家人?”
“我父母八年前的瘟疫流行就死了,只剩下铁匠师傅还算照顾,不过我回去了必然连累他,还不如不要再找他。”
父母双亡,师傅养大,无家可归,碰上高人,这不是主角模版吗?一般这个高人还得身受重伤或者身中剧毒,几百年的功力和武学全部传给他,随后他重出江湖大杀四方,这个才是正确的剧本吧?
可惜我不是等死的山谷大侠,也没有几百年功力,唯一传授给他的只有一篇聆听心灵声音的秘诀,哦,就是观音心经,他要是能把观音心经读出九阴真经的效果,那我完全可以拜他为师!
“废话那么多。”我笑骂道。
光头男无奈地说:“这不是老板你问我的吗?我们还是说说进城的计划吧。”
他比比画画对我说着,“老板,这一趟去,我就是我自己,然后你就扮演一个行商头子,路上遭到了抢劫,想到镇上寻求帮助。镇上的商会领袖一般都会接见这些行业上的朋友,你就能趁机打听到你想要的东西。”
“商会领袖可是镇上的常务议员。没有什么东西瞒得住他的,这应该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等接见完毕,你记住要找机会谈崩,也不要任何的投资,立马和我离开镇上——只有这样才不会被跟踪。那些想骗他钱的人,都在野外被杀死了。”
“明白了,假装被抢,上门求助,谈判失败,愤而离开。”
我记了记流程,成竹在胸地总结道。
光头男满意地点了点头:“没错,以老板你的气质和谈吐,一定能够瞒过镇上的人,到时候我们拔腿就走,这样就不会有后患了。哎,天知道我为什么要操这个心!”
…………
千人的镇子是什么规模?
在印象里,千人似乎是很小的一个单位,比如在三国演义里领个千人队,基本上就是先锋、探马这样的存在,只能边打边跑,一点浪花都翻不起来。若是一方大将,出门没个三五万人马,见面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
装填手之领虽然不大,但也是一方诸侯的等级,手下臣民只有千余人,看似很少,实际上在这片荒原上已经是一个很可观的数字了。电视上那些大军压境的画面,也就是千人的规模,真正的上万人规模已经无法用肉眼来分辨了。
走了一段,我就看到一段石头垒成的城墙横亘在远处,分为三层、参差错落地摆放整齐,中间用黄泥填充,经过了荒原烈日的暴晒,显得粗糙可靠,就和周边的干涸土地如出一辙。
这一圈三米高的城围,已经将这块领地牢牢位置,打造出一种入地三分的顽强姿态,完全不考虑以后的发展和扩张。从这一点看,这里建立的初期定位,就是一个军事的要塞。
因此领地中的建筑,也秉承了傻大粗的建筑风格,颜色单调、线条粗糙,大块的石材简单打磨加工切割,就搭建成了一片又一片的房屋墙壁,仿佛亘古不变的山丘沟壑,蔓延在视野里。
千余人的居民,就在这些坚固的建筑中穿梭隐现,左边是蓬勃开展的手工作坊,能看到燃烧带来的烟雾从中蒸腾而出,就像是石头缝里冒出汩汩青烟,地底的烈火在其中酝酿着。
这些手工业和冶炼厂也确实是这头荒野恶兽的血液系统,还为它装上撕咬搏击的爪牙。
而视野的右边,则是一片片开垦出的农田,那些像是蠕虫一样的可怜生物,正在天地里无力地耕作着,暴晒在炽烈的阳光下。那些作物也看不出生机,病怏怏地低伏于地面上,水分也被高温所攫取,离枯死似乎只有一线之隔,
但令人扎眼的是,城镇之间有着一片高耸的建筑物,层层叠叠沿着小丘陵搭建而起,有着截然不同的风貌。那些建筑高大坚固、外面还披盖着精美的织物作为遮挡,或是用鲜艳的颜料涂抹绘画。
“那里……”我遥指着那片精美的建筑,问光头男,“是什么人在住?”
光头男耸了耸肩,“那里是镇上议员们和上流人士的住宅。我们待会儿从南门进去,到时候就会经由中央大道直达那里,老板你有的是时间看,”
在这片装填手之领的布局里,我确实感觉到了一丝战争要塞的风格。
一旦战争发生,西边的工坊藏入石壁之下,东边的农田退让为纵深,而中间的贵族领地,恐怕就会蜂拥而出无数装备精良的战士,沿着中央大道列阵,骑着骆驼向敌人发起冲锋……
想到这里,我骑着骆驼走在了前面,对着城门的两个守卫迎面就走了过去,拍着那个守卫的肩膀,亲热地说道:“兄弟,你抢了我的东西是不是该还我了?”
那个守卫的眼神中满是茫然,似乎在分辨我说的是熟人间的玩笑,还是恶劣的捉弄。
光头男跟在我身后大惊失色,连忙赶上来想要打个圆场:“兄弟,我是第四守卫队的人,我们只是开个玩笑哈,你别……”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我已经从包袱里抽出了一把巨大的战斧,向着守卫迎面砍下!
第三百一十九章 战端开启
“物品名称:钢铁长戟(一般)
物品介绍:长戟就像是长矛和斧头的结合,擅长从好几个身位之外切开重装目标。常用于中世纪步行战士,用挥舞的刀锋装饰出残酷的血红。
耐久度:100/100
材料:钢铁
物理质量:28kgw
工作量:334
近战每秒伤害:13.39
近战护甲穿透:71%”
一人高的长戟被我用破布包裹着,藏在野生骆驼身侧一路颠簸而来,把这头可怜的动物累了个够呛,它也是拼尽全力才没有被彻底甩在身后。
这头任劳任怨的骆驼带了一路的,就是这样一把大杀器,被我珍而重之地留到了现在才出场。
城门守卫只见我扬起了个大布包袱,轻如鸿毛地举过头顶,还以为我藏着什么竹木工艺品。但在我迅速挥舞动作之间,破布毫无抵抗能力地被甩开一个角落,戟首那锋利的斧刃已经突破了阻碍,如尖锥出囊,锋芒毕露!
说时迟那时快,城门守卫也是经验丰富的退役战士,就地一个打滚避开了攻击的范围。这也是他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得出的经验:绝对不要碰触敌人攻击的锋面,更不要试图和敌人硬碰硬。
若是没经历过战斗的人,想法就很奇怪。在他们的认识里,对付老虎只需要趁对方跳起来的时候,拿着刀从地上滑铲过去给它剖腹,对付黑熊也只要把长矛树在地面上,就能等黑熊把自己扎死。
如果说这种论调还能是因为无知,那某些太极大师搏斗的技术,在他的口中也只是概括为轻而易举的接化发……莫非他说的是接招,火化、发丧?
如果有人能做到上述行为,我觉得可以先来试试我这一招力劈华山。
长戟自从锻打出来后,我就感觉到一股凛然的气息,仿佛百战不败后得胜而归的宝器,自带震慑人心的恐惧光环。
高达71%的破甲率,帮助斧面轻而易举地砍入花岗岩堆成的城门,厚达5米的城墙都没有办法全身而退,被长戟砍下了一大块碎石,也顺带造成了一场小范围的崩塌。
城门卫兵惊骇欲绝,倒在地上双目圆瞪,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靠着直觉躲过了这样的攻击。如果刚才挡在我面前,那么他手里的弯刀和身上的装甲,加起来恐怕都没有办法阻挡零点一秒,就会被我砍成两半。
要是身上的装甲够结实就更惨了,他可能会被巨大的力量嵌进城墙里,成为这个城门最最忠实的卫兵,生生世世都没办法分离。
“敌……敌袭!有敌袭!”
周边短暂的平静之后,就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这声警报来自于南城门的另一个卫兵,他一下就分辨出了我行为的用意,立刻发出警报。
而我也十分的懊恼。
这个卫兵能够逃生,并不是因为殖民者系统功力衰退了,而是因为我的攻击行为并没有得到殖民者系统的认可,只是出于我的主动操作。
这种情况下,我只能借用蓄力模式对我身体素质的提升,和多次战斗留下的经验,先行进行挑衅,主动引诱对方进入敌对状态,才能开启殖民者系统的反击模式。
“系统提示:殖民者主动攻击了安德纳瓦拉派系的成员,关系度下降-30。”
“系统提示:你与安德纳瓦拉派系当前好感度为-15,双方进入敌对状态。”
“系统提示:双方进入敌对状态的情况下,对方会在任何情况下主动发起攻击,系统也会主动将对方人员纳入攻击目标。如果需要提升好感度,只能依靠商业行为、馈赠礼物、友善行动等方式,对面派系将拒绝一切沟通的行为。”
这真是……太好了!
执勤的卫兵并没有配备成规模的火器,因为枪支、火炮这类武器属于装填手之领的战略物资,只能交由经验丰富的嫡系部队使用。
平日里,一颗子弹就能消灭一个伟大的人,这样的事情应该是任何统治者都担心的问题。
日常的守门护卫只装备着轻量的冷兵器,穿着便于行动的护甲。反正他们平常的敌人,也只有造反的农奴、顽劣的商贩、还有脾气暴躁的酒鬼,并没有机会碰上激烈的战斗。
任何一个议员也不觉得,会有人敢在装填手之领的大门口闹事。这样的认知盲点长期存在于,迷信当地武力的统治阶级里,直到今天事情突然发生了。
两名离我最近的城门守卫,忽然感觉到面前笑眯眯的年轻人气势一变,一种生杀予夺却无知无觉的恐怖气息,瞬间出现在了这个袭击者的身上。
“叮、叮、叮。”
三声清脆的敲击声忽然响起,城墙上拿着十字弩的卫兵已经闻讯赶来,毫不犹豫地瞄准袭击者,发射出了冰冷的弩箭。
但是三发弩箭并未奏效。
弩箭像是乐器一样发出美妙声音后,便无力地从袭击者身上弹了出去,掉落在地面上。
我一抬头,就看到了城门上射击垛后有着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立刻从地上抓起守卫掉落的弯刀,向着城墙顶上投掷而出,只听“噗呲”一声,在如同扎破麻袋的闷响后,就有一具尸体从两层楼高的城墙里坠落而下,化成了地面一滩烂泥。
我对殖民者系统的反击功能,带有十二万分的信任,只要有人敢袭击我,那么下一刻,我就会用各种匪夷所思的办法进行反击,迅速了当地夺取他的生命。
这时,又听一声弓弦崩断的巨响,城门顶上猛然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响起,一扇厚重的木门就从城门穹顶突出一大截,即将猛然向地面砸落!
这应该是南城门用于防卫的断落门,一旦砍断悬挂的绳索便会迅速掉落,带着万钧之力坠落而下,将这这处城门化为一条死路,阻断入侵的路线。
但在城门守卫大呼小叫的嘈杂声中,我却纹丝未动,只是双手抓起了钢铁长戟,两脚稳稳站在地上,面对着坠落的木闸门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系统提示:蓄力模式启动!”
一种恐怖的力量从我的身体猛然迸发,牵动着每一条肌肉循环发力,最终化身百川夺淮入海,形成了滔天绝顶之势。力量寸步不让地拔地而起,飞向了正面袭来的木闸门,钢铁长戟也化成银白色的游龙拔地而起,自下而上倒转一圈,和千斤重的木闸门撞在了一处!
第三百二十章 趁热撸串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里,现场的人都以为这里发生了什么爆炸案,导致轰隆隆的巨响传遍了四方。
但巨大的尘埃之中,惊恐的城门守卫只看到一个渺小的身影站在了坠落的断落门下,用一把钢针般的渺小兵器,击中了坠落而下的木闸门。
在一个诡异而短暂的僵持后,木闸门发出了噼里啪啦的怪响,竟然由木门的底部崩裂开一道巨大裂缝,将这道火烤漆涂、铁箍铜钉的大门击碎成了满地的碎屑!
城门上砍断绳索的卫兵还没从震惊中反应回来,就感觉城门出现了一阵怪异的抖动。他发现袭击者作用于木闸门上的强大力量并为随之消散,而是化成了一股持续不断的颤抖,摧动着城门的根基。
如果有人仔细看,就会发现殖民者系统看似鲁莽的硬撼城门,用的是一种特殊的战斗技巧——螺旋劲。海浪一样一层高过一层的身体力量,被精妙地控制在一个恒定的范围里旋转着,制造出了一层层内部小循环,无声无息地释放在了城门上。
螺旋劲悬空而上,在短暂的接触后,瞬间就搅碎了木质的大门,随后木门被搅得向四面八方晃动了起来,共振也被传递到了石质的城门顶上,扭断了顶上大梁和条石,终于化成了一股翻江倒海的力量,猛然爆发出来!
“快跑!城门要塌了!”
惊呼声再次响起,只听轰隆隆的巨响乍起,南城门瞬间化为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石块废墟!
我跳出了坍塌范围,趁着烟尘走向骆驼所在的方位,看着目瞪口呆的光头男,一排他的脑袋:“跑着干啥,快愣呀!”
光头男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指了指我手里的巨大兵器:“老板……你早就打算这么做了?为什么瞒着我到现在?”
我冷哼一声:“计划不是你制定的吗?假装被抢,上门求助,谈判失败,愤而离开。我现在表演的就是假装被城门守卫抢劫了,下一步是打上领主的住所,让他来给我一个说法,我的理解没错吧?”
“这哪里是没错!从头到尾都是错的吧!”光头男崩溃地说道,“城里这么多人,老板你确定要直接翻脸?”
我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蓄力模式的弊端在于开启之后无法中断,但是这一缺点已经被我找到了解决的办法——那就是关机重启……哦不对,退出重进!
俗话说得好,电脑有问题,重启治百病。我只要主动退出殖民者系统的反击模式,就能顺带退出蓄力模式,防止自己浪得飞起最后玩崩。
况且经过了几次的蓄力模式锻炼,我的身体已经逐渐能够适应这种高强度的活动,短时间内开启并不会有什么危险。
“面具给我,你赶紧跑。一会儿带着骆驼到城外躲起来,等我去找你。”
我伸手从他手里夺过石制战争面具,深吸一口气戴在了头上,随后扯开身上包裹着的破烂罩衣,显现出底下精芒四射的狰狞铠甲。
“物品名称:钢铁板甲(一般)
物品介绍:护肩坚固的重型板甲,从颈部到脚部都用厚实的材料层层堆叠覆盖,这一装甲的出现直接促成了中世纪末战场死神——重装骑士。
耐久度:290/290
材料:钢铁
物理质量:38千克
护甲-利器:95.3%
护甲-钝器:47.6%
护甲-热能:63.5%
隔温-寒冷:4.5摄氏度
准备时间:15秒
移动速度:-0.8”
殖民者系统打造的钢铁板甲强度惊人,经过我的测试,除非碰上配有穿甲弹的反器材狙击枪,应该都无法造成伤害。刚才那三发近距离发射的弩箭,破坏力已经不亚于大口径子弹,却没能给我造成一丝的伤害。
我一拍光头男和我骑来的骆驼,就把它们俩惊得站起,飞快地奔向了远处的山丘,这个画面混合在人仰马翻的场景里,没有留下破绽。
我感受着石制战争面具带来的粗糙质感,那狰狞的石头鬼面很恰当地透出原始神秘的恐怖气氛,配合着我身上从颈部到脚步用厚实钢铁层层堆叠覆盖的板甲,手中冷光闪闪的钢铁长戟,我缓慢地踏上了被夷为平地的城门,冷眼看着远处奔涌而来支援的城门卫兵,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就对了嘛,与其去斗智斗勇找寻线索,还不如亲自去找这些人算账。只要我闹得够大,所有的武装力量都会被我吸引来的吧?
我站在城墙上,对着袭来的敌人大声喊道:“谁听过沙福林大人的名号!!!”
“速速出来认罪!!!”
但是远处那些卫兵并没有回答我的意思,只是列着整齐的队伍,手握各种兵器向这里进发。
“不回答是吗?”
我冷笑一声。
“那就去死吧!!!”
我从废墟之上一跃而下,穿着令人惊叹的重甲,向着迎面而来的队伍发起了反冲锋!
“列阵!枪阵集结!”
看得出来这一批战士并非守城门的民兵,而是受过长期训练的职业军人,在指挥官的命令下,迅速转换阵型,从五十人的队伍里冒出了锃亮的枪头,迎着我的方向矗立。
随后,后排就响起了弓弩上弦的声音,一阵破风之声后,无数的连射十字弩释放出了密集的箭雨。
“系统提示:检测到敌意目标出现,进入反击模式。”
系统的声音第一次如此美妙地出现,我也是第一次这么渴望进行轰轰烈烈的战斗。
只见我转动钢铁长戟,单手将长戟舞成一片密不透风、水泼不进的虚影,轻松地磕飞了袭来的弩箭,随后单手握住长戟,抡起了一个满月般的轨迹,带着万钧力量冲入了敌阵之中。
刚才的木闸门虽说有千斤重,但是千斤换算起来也就半吨。而我的常规力量经过了数据化,已经可以挥出两吨的力量,也就是四个木闸门的程度。
试问,再强大的战阵集结完毕,能够挡住四个木闸门劈头盖脸向他们砸下来吗?
当然不行了!
右侧的重甲武士,刚刚举起盾牌想要防御,就被我的长戟砸中。斧头强大的破坏力瞬间砍穿了盾牌,击中盾牌后的铁罐头,将他抡成一个脱轨的流星,瞬间双脚离地飞入了身后的队伍里,清理出了一片空地。
而我趁机侵入敌阵,抓住重甲武士……背后的弩手,一只手捏爆了他的头颅!
第三百二十一章 最强矛盾
没错,殖民者系统在这方面还是存在一些缺陷的。
仇恨自动会锁定在最接近一个攻击我的人身上,然后直捣黄龙地追踪消灭对方,而不去管身边唾手可得的目标。
幸好,在追击敌人的过程中顺手打死个把人,对殖民者系统也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不然我就成了游戏里的脑残boss,天天被猎人一个嘲讽给拉得死死的了。
捏爆的脑袋流淌着恶心的浆汁,混合汩汩冒出的鲜血涂抹在了我的盔甲上,仿佛白墙被涂上一层草率的涂鸦。
但这种涂鸦,却自带着震慑人心的效果,我将无头的尸体甩出五米开外,转身看向其他的弩手,炽烈的杀气从石制战争面具后肆意蔓延,伴随着残虐的杀人手法,一瞬间镇住全场。
但下一刻,指挥官的命令再一次响了起来,“装甲突破者上前包围!攻击!”
命令之后,一群穿着重甲的守卫从人群里脱颖而出,一手拿着破甲锤,一手装备精铁圆盾,十个人四面合围将我困在其中。
“你们……听过沙福林大人的名号吗?”
我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猛然从石制战争面具背后响起。
正对面的装甲突击者一愣,惊愕地回答道:“没听过。”
“没听过啊……那就去死吧……”
我的声音冷冷地说道,但在我攻击之前,十把破甲锤已经不约而同地挥动起来,向着我的身体各处打来。
我扬起钢铁长戟挡住了袭向头部的单手锤,转身扭腰,任由其他的铁锤打在我的身上。
“咚……”
沉闷的声音不断响起,像是一群建筑工人抡着大锤喊着“八十、八十”地往拆迁楼宇猛砸,从他们狰狞到变形的五官和粗重的呼吸声,可以感觉到溢出面部的恶意。
在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眼中,这样的情况已经出现过无数次了。
穿着板甲的单位具有高强度的防御力,整块铁板锻造的铠甲不仅可以更全面的防护,而且造型上一般都有弧度,被攻击时手感滑溜溜的,很多武器打上去后都会被弹开或者滑开。
而破甲锤就像是一根巨大化的工具锤,战锤头的一端为鸟嘴一样的尖,一端为平的榔头,在进攻时,既可以用榔头那头去砸人,又可以用尖的那头去啄人。
尤其是啄击的时候,这玩意的威力极大,后面的榔头正好成为一个配重,形成很大的惯性,但在专用的破甲锤面前,任你板甲多坚固,小锤锤只要打你胸口,一锤子下去保证让你重新认识人生,二十年后再成好汉。
最硬的盾终将催生出最强的矛,自古皆然。
强大的攻击意味着强大的反震,震荡的力道从接触点爆发出来,沿着他们的手臂迅速回传,形成了一道扭曲的风景线,表情最夸张的那两个,我还看到他们的口水飞溅了出来。
震荡沿着脊椎传达到他们头部,使装甲突击者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目眩和耳鸣,他们眼前的世界也短时间陷入了黑暗。
等到他们从眩晕中恢复过来时,却感觉身边的声音异常嘈杂,仿佛千军万马奔腾着从附近经过,分辨的最清晰的,是同伴们气急败坏的叫嚷。
“……快……无效……”
“……你们……挡住……”
“……恶魔……跑……”
他们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得到了解答。因为被十个装甲突破者同时攻击的我,仍然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一手前伸持戟格挡住两把破甲锤的攻击,剩下的破甲锤则毫无阻挡地打在了我的身上。
在这种战锤型钉头锤面前,大部分铠甲都是无效的。根据一些现代的测试,不仅对付古代的铠甲,即使面对现代的防弹衣,战锤照样是一锤子买卖。
但是我伸手推了一把呆滞的装甲突击兵,长戟像毒蛇出洞一样,精准而致命地刺死了他们身后的弩手,长戟又带着艳丽残酷的鲜血旋回,喷溅在了这些呆若木鸡的人身上。
“你们想杀我。可是你们已经死了,死人能杀人吗?”
这时他们身后的弩兵和枪兵已经开始分散逃了。
连近身破甲最强突击兵的攻击都没有奏效,他们这些人哪有抵挡攻击的办法?
他们的选择是正确的。
因为头一批跑出去的弩手回头试图瞄准时,发现围攻的装甲突击手身体正呈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圆盾破碎,身上的胸甲像被大风刮过的稻草偏折向一边。
而攻击者还保持着持戟收回的姿势,头戴狰狞可怖的石头面具,上面溅满了鲜血,露出的嘴部似乎在说着什么话……
其实我说的是:“你们的护甲好像没有我的坚硬,那你们的命,就是我的了……”
近战护甲穿透率71%是什么意思?当然不是说砍一百个人的时候,会有71个被砍穿,而29的个人毫发无伤。
在装甲突破者准备挥锤再次攻击的同时,我已经不给他们机会了。
说好的回合制游戏,你们想开挂刀刀连击、刀刀烈火?
我虽然穿着板甲,但动作却没有一点阻滞,钢铁长戟的斧刃已经化为银色的光芒,即便在炙热的阳光下跳跃都难以完全掩盖。
破甲穿透率71%这个数字,最终化为了劈荆斩棘的恐怖攻击,直入他们最最坚硬的胸甲部分。
最后经我的判断,他们被砍穿的程度大概也就在七成,而试问一个人被砍断七成和砍断十成有什么根本性的区别?
答案是没有区别,因为他们都死定了。
十个装甲突破者身体都在右侧被刺破,鲜血从伤口不要钱似地流淌出来,而他们的嘴里,也发出了拉风箱一样的残喘。这声音是他们的肺部因气管被斩断,因缺氧在做最后的挣扎,但挣扎越厉害,吐出的肺部气体就越快被替换成了脏器碎片和鲜血。
模样像极了缺水的鱼。
在我抽回钢铁长戟的瞬间。这些本该当场死去的人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像破碎的稻草人一样摔落在尘埃里。
对着地上这一片尸体,我严肃认真地对他们进行最后的教育:“记住我的话,越想拿走的东西,失去的就会越多。下辈子要像你的同伴们一样,跑得快一点吧。”
背后越来越多的马蹄声聚集了起来,汇成了一阵奔腾的不息的脉动。我不用转身都知道,前面的热身赛已经结束,装填手之领动员起来的正规战争力量,终于要展示在我的面前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吾名赛文
“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独眼的中年人来到了我的面前,语气生硬地发问。而在他的身后,是不下百人的骑兵团队,手上的武器已经不限于简陋的冷兵器了,更多的火器和刀枪配备在身,神态里也多出了磨牙吮血的张扬之态。
我整了整身上的盔甲,执戟大步前行,气势俨然地站在大军面前,朗声问道:“你们先回答我的问题……有谁听到过沙福林大人的名号?!!”
但在独眼中年人的眼睛里,他看到的是一个当着他们的面好整以暇拔刀杀人的恶徒,穿着狰狞的哥德式盔甲,头上却戴着一个野蛮粗旷的面具,用嚣张的态度无视了他的问题,发出了一个离谱又不着调的提问。
“入侵者!这不是你应该有的态度!”
独眼中年人勃然大怒,抬起来手,身后的骑兵部队瞬间子弹上膛、端枪瞄准,就等后续一挥手的命令下达。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没办法解释得让我满意,那你的下场就是成为马蜂窝!我以德里克·伯德的名义发誓,你绝不会有机会活过下一次射击!”
我也半步不退地凝视着他,对这个臭脾气的独眼龙十分的不满。我来这里就是找十松庄屠村凶手和幸存者线索的,本来我看后面的骑兵队一阵骚动,某些知情的人都要暴露出来了,结果被他一句话给憋了回去,全都专心瞄准,这还让我怎么追凶?
“我有一个习惯,会杀死向我开枪的人,哪怕他的枪里没有子弹。你们真的准备好了吗?”
我的声音幽幽地响起,钢铁长戟往地上一顿,想象自己是虎牢关前徘徊不去的鬼神,最大限度的释放着自己的杀气。
既然谈不成,那我就先打一场吧。
骑兵部队里猛然响起了一声枪响,打在了我盔甲的胸口处,发出了清脆嘹亮的碰撞声,我也在巨大的动能冲击下身体晃了一下。
毕竟刚才的守备部队已经跑光了,我又被迫退出了反击模式,而这一枪不管是出于紧张还是恶意的袭击,都帮我再一次进入了令人恐惧的战斗模式。
殖民者系统的战斗能力纵然强大,但也是存在无法弥补的缺陷——那就是战略性不足。不问敌人有多少,只问敌人在哪里,找到机会就是干,干完再想下一步。这种无脑的战斗方式一旦被识破,很容易被利用。
因此只有令对手恐惧,才能弥补一些无法掩盖的漏洞。如何令对手恐惧?当你站在敌人背后,敌人看不到你却感觉到威胁时,他就会恐惧。
“砰砰砰砰砰砰砰……”
持续不断的枪击在谈判失败后响起,化成漫天的子弹雨朝我飞来。但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节奏,钢铁长戟向前一抡,迅速磕飞朝我脸上袭来的子弹,而剩下的子弹则照单全收,变成了叮叮当当的声音,被板甲阻挡在身外。
事实证明这一套板甲的防御力,和钢铁长戟的攻坚力,都是系统出品的bug级别,相辅相成地组成了最强的矛与盾,化成我进攻的爪牙。
骑兵部队进行了一轮的枪击后,迅速分散开来,开始了自由运动的射击状态,同时标枪和冷箭也不时袭来。
令他们害怕的事情发生了,他们发现面前这个身穿重甲,手握长戟的暴徒,竟然健步如飞,身上的盔甲连一丝多余的响动都没有,就尾随着骑兵们的脚步,开始了神出鬼没的追击。
想要用运动战消耗我的体力?觉得我不耐久战是明显的弱点?自认为四条腿绝胜两条腿的速度?
你们的常识就由我来打破!
我本身被系统数据化的身体,对于穿戴这一身厚重的板甲毫无压力,即便加上一根残忍的铁兵器,也不会构成多余的赘负。
当我跑起来的时候,就是他们的死亡之日!
一名身穿沙漠风格独特服装的骑兵,在放慢速度瞄准射击的时候,不小心被我追上了,当他看到身边戟影飞掠,正要催马逃离现场时,就感觉手中的缰绳一松,胯下的战马忽然垮塌了下去……
一匹战马还来不及发出最后的哀嚎,就被我一击斩为两半,上面的骑兵瞬间摔落在地上,手中的长管猎枪也飞出老远。
眩目和混乱之中,他只感觉脑袋被一只钢铁质感的手掌握住,一句语气邪恶的话语在他耳边响起。
“回答我……你是否听过沙福林大人的名号?”
他浑身扭动,想要挣脱我的钳制,却像上岸的鱼一样蹦跳无效,嘴里惊慌地喊着:“什么……什么沙福林……从来没听过!”
“那你可以去死了。”
我淡淡的语气像是来自地狱的审判,之后的事情,就已经与他无关了。
独眼中年人也骑在一匹战马上,睁眼欲裂地见我问话后,我的左手就像捏碎西瓜一样将那个可怜鬼的脑袋捏爆,浑然不在意自己的身上沾满了恶心的脑浆。
而这个魔鬼,竟然还咧嘴笑了一下,用目光寻找着下一个受害者。
我其实只是尴尬地笑了一下,对于殖民者系统这个碎颅的恶趣味表示不满。
难道因为我的左臂甲够强够硬,就非要用它做这么倒胃口的事情吗?
我手里这么长的一根钢铁长戟,难道只是摆设吗?!
枪弹还是密集地朝我脸上招呼,却被殖民者系统玄之又玄地打飞,只留下无威胁的攻击用身体随意接收。护甲抗完结构抗,这就是我的防御方法!
这种奇异的情况也给射击的骑兵们一个错觉,似乎自己再努力一点,就能够把弹道糊在我的脸上,打出一个贯通前后脑的致命伤口。
但等着他们的,是冰冷的戟锋划出残忍的弧线,将马背上的骑士捅落在地,随后一把一个抓碎他们的脑袋……
“你到底想干什么!”
在我连续斩杀了7个人,这种猎杀化为被捕猎的压力下,独眼中年人终于停下了奔跑,面含怒意地质问着我。
佐菲这个名号在酒馆已经用过,还是不要再用了,不然容易被认出来。如果要披个新马甲的话……既然我刚才杀了七个人,不然就化身一下七爷?
我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我是来自m78星云的恒星观察员,因尔等无礼地对待吾主名号,特来取汝首级!交出亵渎沙福林大人名号的犯人,否则这里的人都要死!”
“……混账,你到底是谁!”
我不屑地一笑,将长戟往地上一顿,理直气壮地说道:“哼,我只是平平无奇的一介文官,你可以叫我……”
“赛文。”
第三百二十三章 黑枪一响
“文官?”
独眼中年人冷哼了一声,看着满地残骸死尸表情凝重,“像你这样的都属于文官的话,那你口中的战士得是什么样子?”
说实话我也觉得有点扯,作为第一位使用武器与“l”型光线的奥特曼,不仅拥有高超的格斗技巧,更培养出了格斗之王雷欧奥特曼,随手能够用冰斧劈开戴亚博里古加农(欧布三位一体都挡不住的光线),你跟我说有这种能力的人居然只是光之国的恒星观测员?
幸好现在,赛文晋升为宇宙警备队太阳系部长了,大概连光之国都看不下去这位的职业跑偏了。
要不然,警备队的成员选拔机制,就在于下手够不够狠??确实,比起初代爱断头、杰克不群战不会玩、艾斯分尸狂魔、雷欧虐人虐己,赛文的精神状态也算是稳定了,还时常为内心的道德感到愧疚。
不然完全无法解释,为什么希卡利一手的好剑术回去当个科学家?
“好的,你的意见我会向圆谷公司反应的,还有别的遗言吗?”
独眼中年人的表情巨变,忽然惊讶地说道:“远古……远古……你竟然跟那群疯子有关系?!”
啥?圆谷公司有啥问题吗?
又不是什么南山必胜客、龙岗无敌手,更不会有世界各地使命必达的律师函警告,就一家差点破产的特摄公司,他为什么怕成这个样子?
独眼中年人的语气十分严肃,“如果是星球部落和太空的贸易集团可能不了解你们,但我们这些外来者可清楚得很!沙福林……就是你们主宰的名讳吗?”
似乎发生了什么误会?
“住口!那位大人的名讳,岂是你能提及的!”
答不上来就赶紧翻脸,不然容易露怯。
我佯作勃然大怒,正要继续张嘴喷人,忽然在骑兵部队里又是一颗角度刁钻的子弹,正朝着我的胸口处飞来,但只造成了一次明显的跳弹。
“是谁!”
我和独眼中年人同时大吼,都感觉两人的交流因此被打断了。而那批神经紧张的骑兵,也被这一次枪击所刺激,开始有战马不听使唤地躁动了起来。
霎时间,马嘶声、人吼声、枪响声,厮杀声瞬间炸响,将装填手之领的中央大道空地上,演变成一处混乱无比的战场。
事到如今,我要还看不出来问题我就是铁憨憨。之前那次,就有个人擦枪走火,把我打了个正着,引发了第一次的激烈交锋。而这次又是一发莫名其妙的黑枪,引发了同伴的群起攻击。
这两次的“走火”,都恰到好处地打断了我和独眼中年人的交流过程,让我们把想说的话瞬间憋回了肚子里。
如果只有一次,我当然无法辨别出是意外还是故意,但这次的枪响,恰到好处地成为了我喊话的句点,就算是饶舌歌手都没有办法卡得这么准吧?
难道这群骑兵里,混进去个饶舌天赋点满的黑人?
我猜测,骑兵队伍中的黑手目的是让我闭嘴,最好能一枪打死我,阻止某些他们不愿意看到的事态出现。
但这也是我乐见的事情。
不让我开就是吧?
很好,刚才你们混成一团,我还没办法找到你的踪迹,而这一次你已经牢牢拉住仇恨,那就换成我让你开口,顺便让我给你解释一下什么叫做惊喜。
百人的骑兵队起初还有些混乱,但开始加速跑后,很快就呈单排横队,绕过我的所在向后撤了几百米的距离。
随后变为二路纵队,开始迂回后的尝试冲锋,马速也越来越快,最终在即将接敌时变为两个半月形阵,向我极速冲刺,长枪和马刀也高高扬起,准备将我消灭在一波冲锋里。
看得出来独眼中年人也是个果决的指挥官,知道阵前出现混乱时,最重要的不是浪费时间找出内鬼,而是加强部队控制力,把存在异意的声音压下去,化成同心合力的行动。
这方面蒋校长就是个行家,可惜一手前线微操手艺太潮,档次直接就掉了好几级。
在战场上,步战士兵和骑手之间的对抗,是一个通行于世界、由来已久的残酷话题。对于逃散的步兵,或者那些不幸遇到大队骑兵的小股远程轻步兵而言,骑兵能够无情地追逐他们,从他们身上踏过,或者砍倒这些不幸的家伙。
一旦战局不利,行动迅捷的骑兵也能够快速逃走,避免与死神遭遇,丝毫不用担心自己会遭受什么损失。
但无论什么样的战马,都不敢向密集长枪组成的铜墙铁壁冲击,即便是装备沉重的链甲武士,倘若胆敢挑战步兵枪阵,也会被击打坠落或者拖下马去,摔倒在地被人从脑后一击毙命。
因为相对于骑兵,步兵更为灵活敏捷。他们能够躲到骑兵对手的身后投掷远程武器,而此时,骑兵转向不便的劣势就变得一目了然了。
就在在可怜的战马试图转向的一小段时间里,步兵能够自由地用矛尖和剑刃攻击它的侧面、后部、马腿和眼睛,一旦得手,骑手会被受惊的马匹抛上几英尺的高度,摔下来时常常因为落马而受到致命的伤害。作为大型动物,战马一旦受伤,很可能不再是骑手的仆役,而成为可怕的敌人。骑兵往往要腾出一只手去控制马匹,而步兵的双手却是自由的,可以一起配合杀敌。
……这个办法说的简单,真操作起来就和滑铲杀虎差不多吧?
很可惜,面前的敌人就是如此的不幸,因为他们碰到的,恰好是一个战技娴熟、装甲坚固、长戟犀利,同时跑起来快逾奔马,可以完成上述操作的怪物。
面对着极速重逢而来的骑兵,殖民者系统依然没有退缩的意思。可能看似铜墙铁壁、无坚不摧的骑兵冲锋阵型,在系统面前就像是沙滩上堆砌而成的城堡,沙粒之间的缝隙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了海浪的侵蚀。
弯月形阵冲锋在前的骑兵,忽然发现远处的敌人身型变大的有点快,用一种比他想象更快的速度放大着。但是人类的眼睛并非为高速行驶准备的,天生在动态距离判断方面存在劣势。
“系统提示:蓄力模式开启。”
如同相向行驶的两辆重型卡车骤然相撞,残肢和鲜血冲天而起,无数的人肉、马腿都掀飞在外,嫣红铺地的惨烈场面震撼了全场的观战着。
因为他们眼中那个浴血的魔神……
还活着!
第三百二十四章 爹妈白养
“是我不正常,还是所有人都在变得疯狂?”看到现场画面的人,内心都对世界产生了一丝怀疑。
装填手之领南城门的骚乱,早就波及到了正常的领地生产、贸易,无数好事之徒趁机登上高处,围观这一场战斗。
对于他们这样的乱世之民来说,战争只是每天茶余饭后的闲谈话题,亲眼见证和参与厮杀的人也不计其数。譬如西边工匠作坊的匠人们,就纷纷表示支持再打一次,希望双方打出水平、打出风采、打出成绩,贯彻落实不友好切磋、不公平竞技的口号。
毕竟刚才那么热闹的动静,又是建筑倒塌又是人仰马翻,大家都以为军刀水湾的那群海盗又打上门来了,心想不知道这次要打到什么程度还会收手。
弑神金刚海盗团从这片领地建立初期,就坚持不懈地进行攻击、骚扰、破坏,试图夺回这片地区的霸权。
但是里戈厄米灌丛荒漠,从来没有表现出对双方某一侧的偏爱,这处建立在荒漠深处的军事领地也具备着相当的攻坚难度,漫长的补给线、恶劣的极端天气、贫瘠的可掠夺资源,都给以战养战的海盗带来了困难。
最后的几次大战,都以双方互相叫嚣放狠话,回去找背后派系报告冤仇的结局告终,没有人能够评判出其中的得失。
但是这次,装填手之领的居民们发现,对战的双方似乎不太对劲。
一方是领地成建制的骑兵部队。这些趾高气昂的士兵就是城防部队的班底,轮流在荒原上游弋着,劫杀一切可能威胁领地的敌人。
而另一边……是一个孤零零的身影?穿着古怪的装甲,手拿钢铁长戟,巍然站在骑兵的面前。在装备火器的骑兵面前,这样一个脆弱笨重的步兵,和一个好吃的水果罐头有什么区别?
但就是这名有些滑稽的袭击者,竟然在和骑兵的对撞中幸存了下来!
说是幸存,我觉得很不恰当。
对着骑兵发起反冲锋的我,只是想要在他们最擅长的领域击垮敌人、摧毁他们的信心、打击对方的气焰。
和锋首即将交锋的时候,殖民者系统已经控制着我挥戈反击了!
这次的蓄力发生在向前一个跨步后,左腿向前迈出,重重地踏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随后右脚发力,腿部的肌肉也瞬间压缩,直线发力,在双脚前后贯穿连接为一条线的时间里,巨大的力量骤然生出。
力分为僵力和活力,僵力指的是一个人后天劳作形成的笨力,比如一个人能提起、扛起或抓起超出他体重许多的物体时,人们便会说他很有力,这种力,便是僵力、笨力,这种力在战斗中是发挥不了什么作用的。
譬如我本身的力量已经接近了人类的巅峰,但是实际战斗里我能发挥出来的效果十不存一,几乎都浪费掉了。
而在殖民者系统全面接管后的技术指导下,我一拳就能击倒了一个体重接近力量极限甚至超出极限的敌人。这种力,便是活力、爆发力,在战斗中,这种力一直占着主角的地位。
因此殖民者系统的战斗,一直都有以静制动、犯则立仆、后发先至、乘劲赶打等特点,而且在进攻时,有时一进手即将对方控住,在对方茫然无措时,将对方击毁;有时则直接欺身而入,吃进对手体内,将犹如山崩海啸、摧枯拉朽般的劲力如暴风骤雨一般地倾泄于对手身上,彻底摧毁对方的**、精神和意志。
巨力化成了出山的猛虎,附在钢铁战戟之上。钢铁战戟尾部戳入地面,形成一个锐利的夹角,毫无阻碍地捅穿了对面的迎来的敌人。而在惯性作用下,他在腑脏被彻底摧毁后并没有停滞,不由自主地又向前了一段,才卡死在长戟的枪尖上。
随后的画面就有点血腥了,我抡起地上的长戟,带着上面的人尸进行了一个大范围的攻击,长戟的枪杆上爆发出了巨大的反弹力道,将衔尾而至的骑兵纷纷弹开,戟刃像是热刀切黄油般,从他们的胸膛、臂膀、腿脚、头颈等地方划过,不一而同,但绝对的护甲穿透率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破坏,将这些骑兵化成了漫天飞舞的零部件……
“系统命令:退出反击模式!”
尸山血海之中,我左手执戟,右手卡住了一个骑兵的脖子,阴冷的语气像是空调冷风一样吹拂在他脸上,激起他一身的颤栗。
“你以为躲在后面我就找不到你了?不要制造自己控制不了的麻烦,那样你会付出代价的。”
呼吸困难的骑兵被凌空架起,脖子发出了咯吱咯吱错位的声音,令身边一息尚存的伤员们头皮发麻,都噤若寒蝉不敢发出声音,静听着这里唯一的谈话。
“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冷哼一声,身上杀气毫无保留地刺入他的灵魂,声音越发地冰冷,“永远不要觉得自己很聪明。别侥幸,别尝试。否则我会让你看到你的脑浆!”
鬼祟骑兵的眼神开始飘忽不定,我知道他在打算找借口辩解,但是大脑逐渐的缺氧,和神经紊乱的疼痛让他无法冷静思考,只能长着嘴发出“嚯嚯嚯”的喉音。
“我再问一遍,前天晚上你是不是去过十松庄?是不是听说过沙福林大人名号?还有,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听到我字字诛心的提问,这个骑兵的牙关终于松动,眼神中透露出了一丝的解脱之意……
然后眼一闭,嘴一张,晕了过去!
我靠,是不是我用的力气太大了?
好不容易抓到嫌疑犯,关键时刻不留神给掐晕过去了该怎么办?在线等,急!
这时蓄力模式的后遗症终于体现了出来,我的躯干及手臂传来了一阵阵神经过载的酸痛。刚才以强胜强的操作虽然有效,但还是太过弄险,如果身上的板甲不够结实,那么现在我就会被砍成好几段了。
短暂的交锋瞬间里,我大概能数出有十来下的攻击,就在我出手劈砍的同时精确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假装被抢,上门求助,谈判失败,愤而离开。我的本次计划终于进行到最后一步了。
我抓着昏迷的骑兵,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到了独眼中年人的面前,将他一把甩在地上,钢铁长戟深深插入地里,再一次发出了询问。
“一天,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阁下。否则我就只能用我的方式,进入城镇里把这些狡猾的老鼠,一只只都抓出来审问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火线谈判
“老板!你终于来了!”
隔着很远,我就看到在一个黄土丘陵上,有个脑袋自带发光特效的家伙,正挥着双手在跟我打招呼。
我循着他的足迹爬上了丘陵,绕过一片枯死的树丛,在漫天黄沙里发现光头男正站在一个岩壁底下,还在激动地向我招手。
“光头,你跑的挺快啊!你是怎么找到这么好的隐蔽位置的?”
我摘下头上的石制战争面具,用钢铁长戟拄着地紧赶两步,就登上了一块岩石,才发现这里环境着实不一般。
从蛮荒的景色来看,这里和身边这片灌丛荒漠别无二致,但是边上朽烂的木条、轨道和铁锹挖掘的痕迹,明显是一处曾有人类活动的山谷。
“老板,这是装填手之领开采过的一处废弃矿坑,本来有着很丰富的露天铁矿,纯度也十分高,十年前还是镇上的材料产地。可惜慢慢地资源枯竭,这边就彻底荒废了,最后也只有我们这些铁匠学徒们才知道这处地方,偶尔来找些劣质矿回去练手。”
我本来欣喜的表情忽然一僵。
“什么?这以前是矿坑?”
光头男点了点头:“对啊,里面还有一个矿洞呢!”
“……你忙吧,我先走了。”
听到这话我转身就要走。
矿坑?矿洞?你不知道我最恨的就是和矿有关的东西吗?
现在别说是矿洞了,普通的洞穴我都没有兴趣走进去,生怕一不留神又碰见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老板,快进去吧!别被镇上的私掠者抓住踪迹,你现在很危险!”
光头男一脸焦虑地说着,转身就领头往矿坑里走去。
我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反正都不在矿石镇了,进到这里的矿坑应该没有问题的吧?
“佐菲老板,你快告诉我后面发生了什么?我又听到了很多的声响,好像有人打仗,还有枪响,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光头男经过了我的洗脑后,似乎进入了一种独特的精神状态,内心极度排斥暴力行为,甚至还有点恐惧。
世界就是这么神奇,一个原本即将误入歧途的少年,竟然被我教成了伯内特那样的懦……俊杰!这可是我继引导格雷成为超级英雄之后,另一开创性的举动!
“以后叫我赛文老板!不许再叫佐菲!”
“……好的。”
我先声色俱厉地叮嘱,随后出言安慰道,“放心吧,打架是不可能打架的啦。这辈子都不可能打架的啦!”
“……可是老板,你身上还有血迹和脑浆。”光头男面色僵硬地揭破真相。
我毫不在意地甩了甩身上的脏东西,继续狡辩道:“这是番茄汁和豆腐脑,你看错了。镇子上的人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我超喜欢那里!今天去了一趟就和回家一样,明天我还要去跟他们见个面啦!”
“什么?老板你疯了吗,还要回去?”
光头男大惊失色地将我拉进矿洞里,还探出脑袋疑神疑鬼地看着,生怕看到有私掠者追踪而至,向他挥起屠刀。
我这一路回来,已经特意控制了步伐,在戈壁和沙湾的行走几乎没有留下足迹,他们想要追踪都是不可能的事。
当然了,路上确实有镇上派出的私掠者。他们以为自己跑得快、技术好,吊在我的身后一路追踪。但都被我一不做二不休,回头施展反跟踪技术,挥舞兵器一戟两段,还把上半身埋在沙洲沿路。
可以想象他的同伴追上来看到一个疑似踩进流沙的同伴,最后扒开沙子看到一地的内脏是什么表情——反正自那之后,就没有人敢光明正大跟踪我了。
我不否认装填手之领在这片土地,有着无法动摇的霸主地位。光他们派出来的两波部队,就有明显高于平均的战术水平。
这些脱产的士兵虽然在我面前不堪一击,不过在十松庄这种挣扎在温饱线的村庄面前,已经是一股不可能抵抗的力量了。
但是,今天我展示的力量,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常规武力能够对付的情况。城镇守卫和骑兵部队接连折戟沉沙,如果他们要强行除掉我,那他们付出的代价一定大于我所能造成的破坏。这种明显得不偿失的事情,他们不一定愿意做出来。
再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对我有杀之而后快的决心,那他们就能够保证,我在死前不会拼死出手,除掉他们中的某些重要人物吗?
我们刺客有个信条说得好,什么叫做潜入暗杀?杀掉所有看到我的人,就是完美的潜入暗杀!
所以我相信,在我展现出克谈判意愿后,装填手之领不管是出于集团利益考虑,还是希望了解我的底细再动手,都会在明天准备一场像模像样的谈判的。
说到底这一切,都基于我展现的绝对武力。
这有点像人类历史上一直以来的噩梦,游牧部落,古代动不动就攻城略地,伏尸百万,但是在机枪和轻型火炮出现后,他们几乎瞬间变得能歌善舞热情好客,这就叫威慑力。
这些东西,我并不打算让光头男知道的太多。他所要做的,就是负责我的后勤和联络工作,知道太多细节反而容易生出担忧,影响他的判断和执行力,作出多余的举动。
就比如我早先让他找地方躲起来,等我找他。如果他知道我是去和一百来个恶徒火拼,恐怕他会自作主张地去找专业团队,抱着骨灰盒来给我收尸了。
“放心,我明天不仅要和他们进行会谈,我还找到了值得信赖的盟友,一定会帮我说话的。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光头男将信将疑地看着我,最终叹了一口气,说道:“佐……赛文老板,那你要我做什么?我已经把吃喝都准备好,你可以先吃点东西,晚上这里也能避风保暖。”
我点了点:“做得很不错,我们晚上就在这儿过夜,明天你也跟我到镇上走一遭,我保证你不会有什么好歹的。”
“什……什么?!!”
说完我就丢下风中凌乱的光头男,拍了拍矿洞门口趴着睡觉的骆驼脑袋,走到篝火边就着热水吃起了烟熏三文鱼。
本来我只打算在矿洞洞口一带活动,绝对不进入矿洞里面,但是忽然间,我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一些奇异的线条遍布山洞的岩壁上。
“你不是说这里是矿洞吗?怎么上面还有涂鸦?你们讲不讲素质?”
光头男双手摊开:“那不是我们画的。这些岩画从矿洞被发现就有了,师傅让我们不要破坏。应该是很早以前的土著居民留下来的吧?”
第三百二十六章 神秘岩画
“真是个了不起的地方啊!”
我摸着墙壁上斑驳的痕迹,嘴里啧啧称奇。
在这个山洞里,我看到了岩壁上连绵成片的壁画。这些岩画的制作大都以红色涂绘,颜料色泽鲜明,明显的红色证明含有较多的铁质,应该是以矿坑露天存在的赤铁矿粉,调合牛血等调合料,做出了这种色彩稳定,经久不变的效果。
图画的线条有粗有细,有的是用手指蘸着颜料绘制的,停顿转折处残留着绘画者清晰的指纹。而某些较大的图形也可能是使用羽毛或其他工具涂刷的,线条之间带出了笔直的丝络痕迹。
估算了一下,这片平整的岩面画面光我能看到的部分,东西长14米,上下高9米多,整个面积达120平方米左右,距地表约10米上下。上面刻绘着两百多个大小不等,身姿各异的人物和动物。其中以人物形象最为细腻。最大人物有两米,最小只有10厘米。
这片岩画的表现手法古拙独特,画人物虽然不表现五官,却能通过四肢位置以表现活灵活现的动作、体态和感情。
除了人,画面里还有许多的动物。但画的动物仅重点刻画出角、尾、耳等特征部位——奇怪的是,这些动物的特征,明显不符合任何一种荒原现有动物的样貌,难道这些绘画者是在绘制什么特殊的幻想动物?
确实在原始时代中,人们会创造一些幻想动物。这种行为的起因很复杂,并且对这种产物冠以神、魔、鬼、怪、妖、仙、巨人、精灵等等也不一而足的称呼,这是因为人类在拿着木棒光着身子相互殴打的时代里,我们就已经开始记录被我们掌握的力量,并且敬畏各种不可知的力量了。
世界各地出土的史前遗迹在壁画、石刻、陶器等遗存上,都可以看到各种幻想产物存在的迹象。这些明显不写实的物像,更可能是在用抽象的形式反映一些特殊的情感。
这些动物有的长着蜿蜒分叉的鹿角、尖细条纹的蛇尾,有的身缠细密的鱼鳞、蠕动的树藤,有的长着毛茸茸的触角、蹄状的肢体,还有的长着夸张的鸟翼、纺锤状的身躯。
……这些原始人的想象真的令人惊叹,要不是我在荒原上只看到沙蜥、狼蛛、野羊、骆驼、猎豹、狮子,我肯定以为他们生活在一片怪物横生的诡异地狱里。
我如痴如醉地观赏着岩画,借着火把的微光慢慢深入洞穴,想要通过这些光怪陆离的图像,还原出当年这些原始创作者所身处的环境。我惊奇地发现这些原始人,是用一种事无巨细的态度绘画记录狩猎活动,和他们幻想中的这些野兽搏斗着。
这也能够理解,比如维京人的传说里,就全是海盗杀死了小山一样大的野兽,喝干了湖泊那么多美酒的故事。而实际上,他们可能只是打猎到了一只山猪,喝了两杯酒后开始到处吹牛逼。
古人的事情,能叫吹牛吗?
靠近洞外的岩画虽然清晰可辨,但免不了因为风吹日晒而风化剥落、褪色损毁,只有靠近洞穴深处的岩画,还能够保持着接近最初制作的完整。
但在我漫步在洞穴里,感觉巨幅岩画的细节越发丰富、内容更加清晰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一幅未完成的捕猎图。
这片岩壁的上部有一幅未完成的捕猎岩画,只完成了怪异动物的头及脖子的制作,而身腹、四肢仅以稀疏的敲凿麻点勾勒了草图,明显属于半成品。
本来应继续完工的程序,应该是如制作兽头及脖子那样,按照已勾勒好的草图,将稀疏的敲凿麻点继续密集敲凿为贯通的麻点凹槽,再一一勾勒上色。
我用手指触摸着粗糙的岩壁表面,将敲凿点一一连接,脑中幻想着全图的形貌,但是勾勒出的图案,却完全不像我见过的任何一种动物。
这就令我很挫败了,我的想象力竟然输给了这些岩壁上画画的原始人?这就跟精通十国语言的语言学博士,依然看不懂原始人的象形文字一样搞笑又理所当然。
以我贫瘠的想象,勾勒出的图形就像一棵参天的怪树,许多的枝叶向上生长着,直愣愣地直戳天上,却有着树枝不可能存在的圆润弯曲弧度。那动物的身体凝固却没有规则的形状,像是一个巨大团块,在身体的中间有着明显的凹陷,似乎是嘴的位置。唯一能够看出动物身份的,是它身子底下三只蹄子,像一个大鼎般站立在土地里。
就在这个巨大的怪异生物边上,和其他的狩猎图一样,有着一个线条高达两米的人形图案,似乎扭腰出拳压制着怪物,再伴随着三十来个小小的人形,拿着长矛在附近奔腾跳跃。
这也是原始人常用的绘画风格,用较大的图案表示首领、祭祀、勇士这些大人物,小的图案描述普通的民众。
可惜的是,这幅画功与洞口相比明显精湛许多的岩画,已经是这片遗迹的绝响了。
再往里面,我观察了许久也只发现原始人在墙壁上草草涂抹了一些颜料,用粗糙的线条描绘人物的四肢和头颅,画功不仅没有提升,甚至倒退到了灵魂画师的等级。
而且这片区域只有小人,没有见到一个大型的人像。这些红色小人手脚反扭,东倒西歪,不复之前群体狩猎的生龙活虎,反而像是在四散奔逃。
但是岩壁的正上方,有一大片岩苔生长、阴影覆盖的环形区域,似乎是一大片不可名状的阴霾覆压而来,岩面像是生锈了一般通体棕红,除了密布的球状凸起物以外并无其他特点。配合着环形阴霾下方的小人,似乎它只是毫无生气地浮在天空上,却散发着压倒性的气息,犹如翻滚的闷雷,震撼人心地出演着一幅无声的毁灭画卷。
再往里面,就只有空荡荡的墙壁和灰黑色的岩石,那些精美的绘画就此戛然而止,留下一片巨大的空白。
如果是国画上那种适当的留白,能使画面不阻塞、不凝滞,仿佛天地之灵气自由往来其中,充溢着画家无尽的空灵的风神气韵,以及广阔无垠的宇宙空间感。
但是岩画上的诡异图案和动物,却似乎因为留白而活了过来,开始在这片崖壁上奔腾跳跃,扭动叫嚣,重现着不知多少地岁月之前的混乱景象。
还有那毁灭之前的最后一瞥。
第三百二十七章 先民历史
我面色凝重地走出洞窟,背靠骆驼面向着火堆坐下,感觉一阵阵地热风吹拂着我,才让我从刚才的震惊当中稍稍缓和过来。
“光头,你们发现这里多久了?”
光头男坐在一块石头上,也看着天边的夕阳愈发西坠,淡漠的光线沿着刀劈斧剁一般的地平线缓缓散去。
因此看那西山之上,一轮即将燃尽的火球依然放射着万道光芒,夕阳身边披挂着一张景象万千的壮锦熠熠生辉。夕阳无限的漫天匝地的斜阳,给荒野的的茫茫戈壁都刷上金黄的色彩。
“这个要问我师傅才清楚。老板,你也看清了洞里的岩画了吗?”
我点了点头,问道:“这不是一幅普通的岩画,但我更好奇的是这里的这些先民,现在在哪里?又或者……还在不在?”
光头男脸上露出了一丝后怕的表情,“我第一次看到这幅画的时候,也感觉到浑身的难受,就好像看着许许多多不知名的人,在我的面前渐渐死去一样。和我一同进来的同伴也说过,他一瞬间遥想到无尽的时间彼岸,一支逐渐消亡的神秘民族。”
“这里以前是什么样的?”我问道。
光头男沉默了许久,才说道:“我听师傅说,这里颗星球的环境是经过了一场巨大的灾变之后,重新建立起来的新生态。当时那一场覆盖了全球的行星气象灾难,导致许多存在文明的地区,重新倒退回了原始,当初生机勃勃的地带,也变成了身边这样的不毛之地。”
他拿了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大圈,把圆圈拦腰截断:“米阿姆沙漠横跨了这个星球的腹地,我们所在的里厄戈米灌丛荒漠更只是这片沙漠的余威。在那大沙漠的中心,听说还存在着许许多多文明的痕迹,和当年遗落的远古遗迹。”
“远古?”我忽然灵机一动,想起了让独眼中年人如临大敌的两个字,继续问道:“远古对你们来,说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光头男面色为难地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镇上的议员们,经常神秘兮兮地提到,要警惕某个隐藏在这个星球的东西。我想这应该是某个势力的代号,毕竟装填手之领根本算不上一流的城镇,对于荒原上的许多禁忌都必须格外小心。”
是某个势力的代称嘛?那我岂不是歪打正着地打出了威名,戳在了他们内心最为脆弱的地方?
“老板,你明天真的要去镇上?我总觉得不对劲啊……”
光头男瑟瑟发抖地在那边说着,终于说出来心里话。
他虽然暗地里已经洗心革面加入了我的队伍,但是他的明面身份还是这个城镇的居民,还背负着逃兵的罪名,要是被发现真相,他这一趟绞刑架是无可避免了。
“你就这么怕装填手之领?”
“当然怕了,镇子建立这么久,靠的就是毫不掩饰的心狠手辣,每年杀死的叛逃者,和被冠以背叛罪名处死的人,加起来都够组建一个连了。那些死尸到现在还像腊肉一样挂在城墙边上。”
他表情夸张地说着,双手挥舞,示意人头一行行排列,人数极多。
我不屑地开口说道:“杀死的都是奴隶对吧?我今天进到城里,就发现了那些匍匐在田里耕作的奴隶,这些可怜人在他们的眼里不过是一些消耗品,杀死十个八个人的,对他们来说完全不用心疼吧。”
光头男讪笑着说:“那是当然。城镇居民身份的人,都是装填手之领的纳税人,即便犯了错,也大都可以花钱或者从军赎罪,一般是不会杀死的。”
从他的口中,我就猜到装填手之领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高明的政治架构,靠的是保有部落联盟的旧式风俗,领主本人代表的是一支力量,旗下统合着其他相互制约的力量,但权利比领主权要小的多。
由于这片领地的核心,是出自于强大的军事力量,因此这种制度,一般称为“军事贵族民主制”,也可以称为城邦式的“贵族共和”。
这种形式虽然稳定,但是其中的破绽也非常明显,我明天要走的这一趟,就是冲着一些特别的目的去的。
他以为我在第一层,只不过是个只会使用蛮力和威吓的莽夫,而他在第二层,更懂得保存实力避其锋芒。但实际上我已经在第五层,想的东西远远不是他能想到的。
至少这一趟,一定超乎了光头男的想象。话说回来,在这种时候不就应该指点江山一番吗?
“光头,你光知道装填手之领厉害,那你看这天下的势力,谁算得上是霸主呀?”我不怀好意地问道。
光头一脸懵逼地看着我,完全不知道我这话有什么意思,连忙摆手道:“俺就一个乡下打铁的,知道个屁的霸主……”
“不要谦虚,你在这个地方生活了这么久,总该在别人嘴里听到些厉害的势力名称吧——你不说我就弄死你啊……”
“哦……我听说弑神金刚海盗团,不既种庄稼也不做生意,就喜欢四处掠夺,所有人碰到他们,都闻风丧胆。他们算得上是霸主吧?”
我直接否认:“这帮海盗也就是欺软怕硬,偷鸡摸狗,连装填手之领这个小据点都攻不下来,算不上霸主。”
光头男眼珠子一转,灵机一动道:“那安德纳瓦拉派系,拥有成员千万,城镇数千,四面树敌却巍然不倒,名声显赫,算得上是霸主了吧?”
我还是摇头:“安德纳瓦拉派系大而无当,鱼龙混杂,科技落后,制度陈腐,迟早被我彻底颠覆,算不得霸主。”
光头男尴尬地想了想,又献宝似地说:“那……那幽灵组织呢?他们由顶尖的特动队的士兵混合而成,不附庸用国家或者组织。听说他们就算被数量压制,也会用生命守住阵线,用倒下的尸体掩蔽着战友,在死后继续战斗,用尽了弹药也会冒着黑暗,用刀和拳头扑杀敌人,最终获得了这个幽灵的尊称,算不算霸主?”
我失望地摇了摇头:“光手段凶狠,却没有长远的眼光,浪费有生力量、执行教条战术,迟早有一天打光家底,这样的势力如烈火烹油,不能长久,算不得霸主。”
光头男脸皮抽搐了一次,无奈地说:“那我就不知道了,老板你直接告诉我答案吧……”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休得过谦嘛小伙子,再猜两个霸主!”
第三百二十八章 你不对劲
光头男皱着眉头咬着牙想着,感觉漫漫长夜反正也睡不着,就硬着头皮继续猜下去:“那菁英集团如何?他们是一批没有祖国的流浪者,来到这片星球后,一直以只求目标不择手段著称,不论受害者是军队还是平民,都不存怜悯之心。而且他们还有着自己严密的体系和纲领,传播着邪恶的宗教意图统治世界,更在多个星球都有军事背景,算不算霸主?”
我撇了撇嘴,不以为意道:“你说的只是恐怖组织,残暴有余、包容不足,一个容忍不了其他声音的团体,是不会有真正的活力的。而他们用来笼络人心的宗教,也只是上层粉饰自己的手段,背后的罪恶和鬼蜮如果被公开,恐怕自己就崩溃瓦解了,是成不了霸主的。”
光头男多次被反驳,不服气地说道:“那安保部队如何?他们来自天轴集团资助组建,武器先进、战术高明,更有着整个天轴集团的背后支持,受命进行着各种不可告人的任务,荒原上的荣华富贵,对他们来说顶多是是垃圾堆里的可回收材料,根本不被放在眼里。这样不会受利益所干扰,还有着天狼星能量武器的锋芒扫清敌人,应该算霸主了吧?”
我依旧摇头遗憾地说道:“安保部队高来高去,不染纤尘纵然潇洒,但是他们也只是一群朝九晚五的社畜罢了。他们在你们这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面前显得高高在上,实际上天天被kpi考核、效能监察、内部审计,活的可能还没有你们自由,这哪里算得上英雄?”
光头男忧郁地喝了一口水,自曝自弃地往沙地上一躺:“饶了我吧老板,你说的话我都快听不懂了,更不要什么样的算霸主了,你再问我也没有用的……”
我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他的脑袋,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听好了。所谓的霸主,不仅要有气吞天下的志向,还要有威压天下的手段,更要有冠绝天下的眼光,符合这三个条件,才称得上是三天之下的霸主。”
我转头看着光头男懵懂的眼神,一手握起钢铁长戟向地上一挥,便在地面上留下了一条深深的刻痕:“你要记住了,我们会是这片荒原上现在及以后唯一的霸主,而你也给我挺起腰杆,你也是这个荒原上最强势力的一份子。明天我之所以要带你到装填手之领谈判,就是要让你知道,你身后的名义代表着什么!”
“……可是老板,我们总共才两个人啊,加上伯内特也才三个。”光头男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我一声断喝:“住口!我们还有好多小动物!”
……说完这句话,我也感觉有点露怯,确实自己的势力太过拉胯了,小猫两三只的状态下说起来,也没什么说服力。怪不得不管曹老板怎么忽悠,小备备都不肯上当,这种吹牛逼的姿势确实不太妥当。
当然了,这一切还是建立在自己没彻底成功的份上。如果这时候曹老板已经一统九州威压宇内,那么谁听到这句话都得喊一声“有一说一,确实!”。
你看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天天说自己功盖三皇五帝,也没见有人跳出来说你不配。
哦,应该是有跳出来唱反调的,可惜很快就被填到坑里去了。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明天你就知道了。”
我随口说道,却发现这家伙还是满脸紧张,“心里觉得不安?那你到门口去念我教你的秘诀,没念完一千遍不许睡觉!”
我一脚把光头男踹出了篝火,就背靠着单峰骆驼躺了下来,准备明天的单刀赴会,很快就安安稳稳地睡着了。
而光头男在生死危机面前,还真的睡意全无,一闭眼就是被送上绞刑架的画面,于是念经声真的在外面响彻了一夜。
…………
“老板,我是不是昨晚没睡,脑子有点迷糊了?怎么这里不太对劲……”
光头男战战兢兢跟在我的身后,一刻也不敢放松,紧张地看着装填手之领的城门越来越近。
但是当他踏过了那座倒塌的南城门时,看到的却不是刀枪剑戟林立、枪炮刺刀铮鸣的画面,而是一群笑脸相迎的居民,正站在路边夹道欢迎,却连一个咬牙切齿的人都没有看到。
这地方还是他熟悉的,心狠手辣的装填手之领吗?难道在自己离开的时间里,这里也集体信奉了赛文老板的奇怪宗教,瞬间就领悟了比自己还要深刻的知识,达到了终极觉悟的境界?
这根本就不可能嘛!
想到自己昨晚吹嘘装填手之领有多残忍凶暴、多心狠手辣,自己还被吓得一夜都睡不着觉,脸上就一阵阵发烫。
“难道我对镇子的了解,还不如老板知道的多?”光头男喃喃低语,不可置信地说着。
我刻意放慢了一下脚步,压低声音对他说道:“记得少说多余的话,今天跟我走就对了,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说完我大步地来到了夹道欢迎我的人群面前,沉声说道:“我给你们的时间到了,怎么那个独眼龙今天没来?如果我没拿到我所要的交待,那就不要怪我自己动手了。”
听到我的话,这片人群渐渐分开,现出来了一个胡子花白,眼神却格外明亮的老者,穿着滑稽可笑的花衣服,抢先几步就迎了上来:“尊贵的客人!我为他们无礼的举动感到抱歉,德里克·伯德那个莽夫已经被领主惩罚,派到荒原上执行艰苦的任务了。今天我是为了和平而来!”
我不满地哼了一声:“你说的这些都是空话,你是为了和平而来?那我就是带着橄榄枝和自由战士的枪来到这里。不要让橄榄枝从我的手中失落中!”
某个名叫阿拉法特的老者忽然间灵魂附体,我顺利掌握了蹬鼻子上脸式的谈判方法了。
花衣服的老者拘谨地搓了搓手,谨慎地说道:“尊贵的客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装填手之领的领主,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不如你先和身后这位来客,一起移步领主大厅,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饭菜……诶,我看后面这位客人怎么有点眼熟………?”
老者说话的速度越来越慢,我回头一看,发现光头男也是一脸尴尬,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话:“师傅,我是亚力克斯啊……”
第三百二十九章 先礼后兵
装填手之领内外,沙土都如沙尘暴一般随着大风漫天飞撒,随后任意扬下,遮蔽道边的万般景色。昏黄的天色中,隐约还能看到大片的沙漠中奇特地隆起形状怪异的红色巨石,和突兀耸立着红的红色石山。
从目前来看,这是一座综合了蛮荒和文明气息的怪异城镇。城镇挖开了沙漠里高低起伏的沙丘,开采奇形怪状的突兀的砂岩,铺就了城市的基础,并且埋设了良好的城市供水系统和供电系统。
随处可见一些奇形怪状的发电机在屋顶持续不断的工作,借着风力和太阳能供给城市的电力。
另外那几座规模惊人的深水井更是开凿在沙漠罕见的水脉之上,耗费了不知道多少人力才加固成如今的钢铁巨兽样貌,每日用工程机械循环抽取着地下水,流淌到家家户户中。
但这样的基础建设下,并没有与之相符的豪华美观的装饰。当我走近装填手之领当中,经过那些平底拔起巍峨耸立的建筑,才发现这些建筑外墙仅仅是粗劣地涂上了颜色,或者用麻布毯悬挂在外墙,作为功能有限的装饰。
房屋里的家具更是简陋,除了电灯风扇这些日常家用电器,就只剩下孤零零的桌椅床铺,映衬着粗砺原始的地面及墙壁。
走在我身边的花衣服老者脸上露出歉意的笑容:“我们这里条件艰苦,生活也就勉强够个温饱而已,让贵客见笑了。”说完他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我这学徒能跟着您,就不用跟我们一起受苦了。”
我的面貌依旧隐藏在石制战争面具之下,声音经过重重回荡才传出来:“听光头讲,你也是这里数一数二的工匠了,怎么也会受这种苦。”
听到这种不着边际的吹捧,花衣服老者的表情十分丰富,若是我现在不在场,他一定会扑上来质问这个学徒为什么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强大骑士的扈从,顺便问清楚他碰到了什么奇遇。
但是现在他不敢,只要光头还走在我的身后,而我走在前方没有倒下,他就只能毕恭毕敬地对待我们。
而这时候的光头,脸色也异常尴尬,一路低着头往前走,脸上一会儿是羞赧的表情,一会儿又试图撑起门面,但是一看到铁匠师傅狐疑的目光,他就又低下头去。
不过,我从老者和他们身后的那群人的表情,却看出了一些意料之中的情绪。
…………
门外的喧嚣在我跨过了一扇雕刻精美的石门之后,就消失在了身后。
这是位于城市最高处的一栋石头房屋,呈三层结构,层与层之间有着坚固无比的石柱作为支撑,屋内明显挑高,并且用教堂式的穹顶作为室内装饰,突出了屋内的气势恢宏。
从这个房间我就能看出,这里的主人一定有着超乎寻常的强迫症。因为这么大的一楼客厅里,除了八根大理石柱毫无装饰,墙面也涂成了整齐划一的灰白色。
没有窗帘,没有帷幔、没有壁画、没有古董,也没有风格华丽的地砖。
但最难以理解的是,这间屋子里有着十二扇同等大小的窗户用于采光通风,地上却没有一丝的灰尘,仿佛屋子外面漫天的沙尘和这里是两个世界。
在这个喝一口水都要吞进半碗沙的鬼地方,需要耗费多大的精力,才能维持这样一个纤尘不染的大厅?如果大厅长期都是这样的状态,答案除了主人是一个强迫症的选项外,就不会有别的可能了。
踏进这扇门的瞬间,跟在老者身后那些生意人和工匠打扮的欢迎队伍,就已经悄然退去,只剩下他与我们一同跨进殿中,并伴随着一声沉重的石门关闭声。
门后一个灰袍的侍从神秘出现,突然站在了我们几个人面前,挡住了我想往里面窥探的目光。
“尊贵的客人,领主正在里面恭候大驾。”
他语调平稳地说着欢迎的话,语气中听不出任何的诚恳。
“领主为了表示诚意,已经撤出了周围的城镇守卫者,希望与您来一场平等公正的对话,我希望您也能表示一下诚意……”
说完,他的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我的钢铁长戟上,意思已经十分明确了,需要我卸掉武器再进入其中。
这种直来直往的作风让我还算满意,这个领主比我想的还要能屈能伸,竟然率先去掉了明面上的警卫,出来和我对话。
这种行为十分的高明。作为当地的的霸权势力,他拥有着比我更多的武装力量,也藏有更多的底牌,属于明面上的优势方。
如果他选择往这个大厅塞满密密麻麻的打手,布置二十四个狙击手不间断地瞄准我,固然是能保证安全,但颜面就无存了。
作为首领,适当的神化自己是必修课,总不能让人看见就生出“彼可取而代之”的想法吧。
“没问题。”
我走到了灰袍人的身边,注视着他毫无波澜也无生气的眼睛,蓦地将钢铁长戟往地上一顿。
这把钢铁长戟的底部,也被打造成了锥型结构,可以用于直刺和配重。被我巨大的力量一插,戟尾就顺着地板的缝隙层层突破,下降了半米深才堪堪停住,深扎于地面之中。
我微微颔首,就越过这个呆滞的侍从往里面走。
后面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搜身的狗血情节,这种针锋相对的会谈又不是朋友聚会,所谓的解除武装不过是明面上的动作,谁信谁傻逼。
至于背后的动作——比如是他藏下了五百刀斧手还是我穿着一身炸药包,这都是规则默许的行为,有能力的人自然有办法用尽优势取胜,而不是等待强者屈尊降贵,来一场公平的决斗。
走过了玄关,我就来到了大厅的前方,眼前的视野一阵开阔,领主大厅的真面目终于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想象中的是,会见到一个头戴冠冕的城府中年,一个趾高气昂的热血男儿,或者是一个阴测测的鹰钩鼻。反正对于这种鬼地方的领主,我是完全没有想象的能力的,这就比如一个贫民窟的首富一样搞笑,万一人家真的拿着金扁担耕地,每天不饿也要吃两个窝窝头,我是不是也得赞叹一声平易近人?
但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最终出现在我眼前的却是一个吃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