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帝心难测
当夜。
有一伙歹人闯入许都狱,妄想劫狱。
被许都狱的层层防御抵挡下来了。
不想广元侯收买了许都狱中的一个狱吏,为了防止王处穆说出不该说的东西,提前将王处穆击杀,而后潘岳赶来,将将被收买的狱吏击杀。
王处穆的事情,就如此轰轰烈烈的在许昌街头传扬起来了。
对于王处穆的死来说,或许有人是在意的,但是这个在意的人,绝对不是齐王司马冏。
齐王司马冏现在在乎的,是在抄家的时候,从王处穆家中抄来了多少钱粮。
当然...
还有潘岳带给他的消息。
次日清晨。
潘岳很早的便到豫州府中,见了齐王。
“潘公,这次的事情,你做得非常好,可谓是大功一件,若是等那中军北营的人过来,王处穆恐怕就是插在本王身后的利剑,届时,本王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实在是大王英明,臣下才能擒住这王处穆,否则的话,便是臣下再是聪慧,也没有任何用处。”
这个功劳虽然是自己的,但是潘岳也知道,这种功劳,最好还是要与上司扯上关系。
让齐王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上有功,这赏赐,自然也是不会少的了。
潘岳现在虽然是为皇帝做事,但是获得齐王的信任,同样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潘岳太谦虚了,本王是有功必赏的人,潘公这次如此大恩,要本王如何赏赐?”
“大王,臣下能跟在大王身边,已然是心满意足了,哪里还想要什么其他的赏赐?”
“不,既然是有功,当然是要赏的了,你说说,你要什么赏赐?”
潘岳知道,在这个时候要是再拒绝,恐怕就不是什么谦虚能说明的事情了。
这就是不给齐王面子了。
潘岳在来之前,早已经想好了,因此话也是直接说了出来。
“大王,听说王处穆府中有许多美姬,不如大王便赏赐几个过来。”
“哈哈哈。”
齐王哈哈大笑,旋即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出来。
“不想潘公现在还是身强体壮,情趣不减当年啊!”
“大王便莫要打趣臣下了。”
“不过区区美姬而已。”
齐王轻轻摇头,说道:“王处穆家中的美姬,虽然绝色不少,但也只是一般绝色而已,我府上便有多年挑选过的美姬,便送两个给你了,保证潘公今夜,都是不想下床的了。”
听到齐王这句话,潘岳连忙跪伏下去,诚惶诚恐的说道:“这是大王的美姬,臣下如何敢要。”
“放心,不过是女人而已,日后,本王还不是想要多少要多少?”
送女人,对齐王来说,也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况且这美姬还是他早就品尝过的了。
再者说,将这个美姬送给潘岳,这几个美姬,何尝不是监视潘岳的眼睛。
对齐王来说,这可谓是一举多得的事情!
齐王虽然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在暗地里观察一下自己人,那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大王既然如此说了,那臣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起来吧。”
齐王拉起潘岳,用力的拍了拍潘岳的肩膀,说道:“女人不过衣裳而已,不必在意,你日后若是玩腻了,可以向本王要新的。”
“大王的美姬,臣如何会玩腻。”
齐王轻轻摆手,也暂时不在这个话题中继续说下去了。
“王处穆一死,这颍川的有心人,恐怕都会恐惧的,与洛阳交通的事情,恐怕会变少不少,潘公要想再找出内奸,恐怕已经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了。”
潘岳眼睛闪了一下。
现在可是将那个名单拿给齐王的最好时机。
“大王,有一件事,臣下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你说。”
齐王看着潘岳,笑着说道:“你我之间,便不必藏着掖着了。”
“诺。”
潘岳像是迟疑片刻,便将袖口中的王处穆供词拿了出来。
“大王,昨日臣下去审问王处穆,倒是得到了不少消息。”
潘岳没有把是什么消息说出来,只是将供书拿到齐王面前。
看到潘岳这幅模样,齐王心中也明白了许多。
“有什么事情,还需要如此?”
齐王司马冏拿过供词,轻轻看了起来,只是看了几行,他的眼神就变化起来了。
越看下去,齐王的脸色就越难看。
“这,这怎么可能?”
“臣下也觉得不可能,是故方才还在犹疑要不要将这个事情告诉大王,但是,既然这是王处穆的供词,而王处穆昨日已死,而且还是被广元侯的人杀死的,这证明,王处穆知道的事情很多,而且对广元侯那边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
所谓知道的,恐怕就是这供词里面的人了罢?
只是这供词中,涉及到十几个人,可都是他的心腹臣子。
尤其是颍川太守陈匡,这恐怕是更加不可能的了。
“你做得很对。”
齐王轻轻点头。
“大王,或许,这也是王处穆故意混淆视听,他自知自己难逃一死,因此想要拉一些人下水,这些人中,恐怕就有王处穆的仇家。”
仇家?
司马冏轻轻摇头。
“王处穆在许昌,在颍川都是朋友多的,哪来的仇家?况且这份名单之中,大多数人,与王处穆都是挚友关系,不少甚至是儿女亲家,这些不是王处穆的仇人。”
“这...”
潘岳适时露出疑惑之色。
“如此说来,这就有些奇怪了。”
潘岳眼珠一转,看向一脸沉重的齐王,再说道:“大王,其他人臣下是不知道的,但太守绝对是被冤枉的。”
“被冤枉?此话怎讲?”
在齐王心中,陈匡应该不会背叛自己才对。
他与自己是有同样的诉求的。
他痛恨洛阳的皇帝。
而且他的兄长,可是在朝堂上公然表明态度了的。
“今日臣下去追捕王处穆的时候,太守是随臣下一起去的,现在看来,可能是因为太守与臣下一同前去,让王处穆觉得此事是陈匡故意针对他的,因此才会怀恨在心,这名单上有太守陈匡的名字,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了。”
“你说得有道理。”
齐王虽然如此说,但是一想到昨日陈匡一再向王处穆求情,再看到现在王处穆的供词,这怀疑,一时间很难消下去的。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潘岳,既然有这么多名单,其中或许有一些,是王处穆故意说出来的,但肯定也有真的名单,王处穆与广元侯,定然是合作关系,潘公对此严刑审问,他也不敢完全说出假的名单出来。”
他当然不敢完全说出假的名单出来了。
因为这个名单全是他编出来的,自然也全部都是假的了。
“诺。”
“不过大王,要查询这么多人,恐怕是需要一些时间的,但是,现在大王的时间恐怕不过多了。”
“是时间不够多了,所以潘公要快些查询,甚至可以用一些特殊手段。”
潘岳轻轻点头,道:“臣下明白了。”
如此说来,那许都狱中的刑具,恐怕又可以用起来了。
呵呵。
潘岳脸上露出非常残忍的笑容。
而此时,不管是太守陈匡,还是在这个名单上的其他人,都是不知道自己的性命,即将掌控在别人的手中。
........
与此同时,远在百里开外的地方。
洛阳。
这几日也是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赵猛派人前来通报王生,说已经是在邙山山中找到了一处隐秘的练兵之所。
不仅周围二十里都没有人迹,而且练兵之所还是在山洞里面,山洞外面还有一个小湖泊。
这可是理想的练兵之所。
不过王生也没有马上同意。
像这种地方,王生自己不去亲自前去看一看,心中是不会放心的。
隐秘之所是找到了,但邙山之中,也要有人防守,防止有人进去。
有了一万金之后,王生投入千金,去生产火绳枪。
估摸着,应该有数千把火绳枪问世。
毕竟王生现在是将作监的上司,将作监里面的人,为了讨好王生,自然是不敢在王生要的东西上面吃回扣。
这火绳枪的铸造,完全是只有材料价格的,甚至连人工费都免了。
其实看到这里,王生都想要把这将作监据为己有了。
若是有这将作监的人在,自己何愁没有武器?
说起来,将作监铸兵任务,也过了十多日。
环首刀,长枪等物件,也是铸造得差不多了。
当然,只是够一军的。
王生马上让张弘一军更换装备。
多出的装备,明面上王生向皇帝言明,可以用旧的刀兵熔铸,做成新的刀兵,也就是以旧换新。
但是暗地里,王生却是将这些刀兵送到了弘农郡,装备到自己人身上。
中军北营的装备虽然有些老旧了,但是比之天下的州郡兵,这装备,还是要好上几个档次的。
至于其中的亏空,王生自然是多出了一些钱下去。
他现在有了华恒送上来的万金,当真是一点钱都不缺啊!
原本王生是想要打造一个长枪兵营出来的。
之所以打造出长枪兵营,非是长枪有多厉害。
而是制作长枪,比较省钱。
枪杆由特质的木头做成,只需要做一个铁质枪头而已。
但是后来,这个念头还是被王生摒弃了。
这个时代,长枪兵虽然是有,但也没有成为主流。
而且王生手底下,也没有一个会带长枪兵的人,做了这长枪,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另一方面。
随着新土地税的进行,加之皇帝要求速度,华恒的收税速度便快乐不少,也不择手段了不少。
为了能收十万金,华恒也是拼了命了。
华恒如此快速收税,而且收税手段如此粗暴,自然是让下面的人怨声载道。
御史台的御史,在其中上的奏章是最多的,这奏章多得,在太极殿一脚都堆成高山了。
当然,之所以能够在太极殿堆成一座高山,也是有皇帝不想搭理这些御史的原因在里面的。
既然是要让华恒为自己筹钱,那么,这些御史的奏章,自然是当做屁话,当做废纸来处理了。
华恒虽然不择手段,但是筹钱的速度,还是让司马遹不太满意。
这收税,才从司隶走出去,司马遹想要卖爵,恐怕也只能卖买一州之地,对他来说,太不划算了。
“大内官,前卫将军张光出发多久了?”
“启禀陛下,已经是出发了两日了,恐怕再有一日,就到许昌了。”
再有一日?
非常好。
司马遹嘴角微微勾起。
只要能将齐王收拾掉,对皇帝来说,这天下的事情,就马上变得好处理了不少。
“等许昌的事情解决了,也要对益州出兵。”
益州叛乱,司马遹已经下了好几道诏令,让梁州刺史罗尚为主帅,领梁州,荆州,秦州三州士卒围剿益州叛逆。
现在算算时间,这个诏令,是已经下去了。
不过...
凭借着梁州,荆州,秦州三地。
恐怕是很难将益州之祸平定的。
既然这件事是齐王搞的鬼,他下发下去的诏令,有多少人听,也是一个未知数。
但诏令下去,也是会有人遵从的。
司马遹现在要的就是时间。
益州乱了可以,益州不能不乱。
若是让李特李雄在益州扎根了,这对司马遹来说,才是一个坏消息。
“陛下。”
大内官眼睛转了几圈,还是有些迟疑的说道:“陛下,平原王在殿外等了快两个时辰了,陛下不去见一见?”
见?
司马遹轻轻摇头。
“朕没有要平原王在殿外守候,他要走,随时可以走,他要留,当然也是可以一直留下来的。”
“只是,平原王毕竟年纪大了,而且在宗室之中,平原王的声望也是不小的,大王如此做,恐怕是会寒了不少人的心,不若将平原王召见过来,晓之以理,这...”
“是平原王要你向朕如此说的?”
司马遹等了大内官一眼,便让后者跪伏下去了。
“陛下,奴婢没有,奴婢该死。”
“哼。”
司马遹冷哼一声,倒是没有找大内官的麻烦。
他作为皇帝,自然知道大内官虽然是有些贪财,但是大是大非上面,还是看得非常清楚的。
不然,他也不会将大内官的位置让他去做。
“平原王要如何,朕岂会不知,但事情岂有他想得那般简单?”
不加收这个新土地税,不仅是国库,便是他的内帑,也是要不支了。
他虽然是皇帝,但是皇帝也是缺钱的啊!
没有钱,没有粮,士兵会为你打仗?
他是皇帝,有大义。
但是大义不能拿来吃饭啊!
第九十八章 豫州乱起
皇帝不见平原王,平原王便是在殿外跪死,皇帝也是不会见的。
在跪了半天之后,平原王司马干也知道皇帝的心意已定了。
再这样跪下去,他这副老骨头,可真的是要坏了。
“唉~”
司马干在身侧内监的搀扶下,缓缓起身。
“看来陛下是不会想见老臣的了。”
平原王最后看了太极殿一眼,便出了皇宫。
背影萧瑟,失意是从身上的每一个动作都表现出来了。
当日,平原王在太极殿外久跪,没有得到皇帝接见的消息不胫而走。
宗王,世家,朝臣,都知道了皇帝的心意。
一时间,便是御史台的奏章,都少了许多。
皇帝的耳根也变得清静了不少。
不过,失意的平原王回府之后,便称病。
看来,是不想管这朝堂上的事情了。
金谷园中的王生,在第一时间也是得到了这个消息。
对于平原王,他也只能摇摇头而已。
平原王的想法固然是好的,但好的,也只是想法而已。
皇帝的想法,他根本没有弄明白。
他也不想想,皇帝收税,是为了什么。
如果说是为了建造宫殿,那么你平原王司马干来说两句,而是不无不可的。
但是皇帝收这个税,是用来打仗的,是用来治国的。
如此,你居然还敢反对?
那岂不是要与皇帝唱反调?
而且是站在大义之外的反调。
如果说之前皇帝司马遹还能容忍一下平原王,但是对于这件事,他容忍不了了。
当然...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之前皇帝刚刚继位,根基不稳,手上也没有几个能用的人。
宗室的力量,就尤为珍贵了。
他需要宗亲们的支持的。
而要笼络宗亲,最要笼络的,就是平原王司马干了。
是故。
平原王在朝中地位崇高,也得到皇帝信任与重用。
即便是犯了错,皇帝也会不追究他的过错。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过了几个月,司马遹在朝堂上也渐渐站稳了脚跟。
一方面,他驱逐张华,收编或者罢免之前贾南风的朝臣,又吸纳了大量之前太子宫的幕僚入朝为官。
虽然做不到百分之百掌控朝堂,但是,一大半的朝臣,都是皇帝的人。
换言之,司马遹已经在朝堂上站稳脚跟了。
当然...
也不是站得非常稳。
毕竟他扶持上去的朝臣,有琅琊王氏,还有许多世家。
若是皇帝做的事情有损这些人的利益,恐怕他在朝堂上说话的作用,也不会太大。
但是...
对付齐王,他们支持就行了。
现在的皇帝想要拼尽全力对付齐王,像是平原王这种拖后腿的,自然也就不重视了。
从这方面来说,现在的皇帝,确实有了皇帝的样子。
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不择手段。
不过...
这也与王生没有多大的关系。
毕竟,他的事情,是在魏郡的。
魏郡虽然有匈奴人作乱,但是,这些日子来,王生的影楼已经是给王生带来大量的消息了。
对于魏郡,对于邺城的了解程度,王生也是日渐加深。
现在的情况便是,敌明我暗,在出兵的时候,恐怕就有先天的优势了。
更何况,张弘手下的这一支军队,装备都换新了,战斗力,又是不可同日而语的了。
魏郡之事,在王生看来,应该是十拿九稳的。
就在王生在想这些事情的时候,裤腿也是被囡囡拢拉着。
“兄长之前才说要教囡囡写字的,现在都过了这么久了,兄长尽在发呆。”
王生轻轻笑了笑,将囡囡抱在身上。
“好好好,教你写字,不过,你大兄我也是给你请了不少夫子,他们难道没有教你写字?”
对于囡囡,王生也是宠溺有加的。
“那些老夫子,只会打手板,囡囡才不让他们教呢!”
一边的伴读车珠儿也说道:“主君,那些夫子对姑娘也太严厉的,写错一个字都要打一下手板,姑娘的手都被打红了。”
王生瞥了一眼车珠儿,轻轻点头。
看到车珠儿,王生便想到了车斜。
说起来,车斜去草原也有些时日了,虽然过段时间能够得到一些车斜的消息,弘农郡方面,也接受了车协带来的许多战马。
但车协在草原成势了,恐怕会比较难以控制。
或者说。
车协的地位,应该适当的提高一些了。
原来的车协,只是王生手下的一个谋士幕僚而已。
但是现在,显然不能如此看待车协了。
日后若是有战事,车协这一支,恐怕也可以给王生带来惊喜。
“兄长,大兄?”
不知不觉,王生居然又发了一下呆,马上让在王生身上的囡囡变得气鼓鼓的了。
“囡囡要学什么字?”
“囡囡不想学字,不要那些夫子教。”
王生倒是被这个小丫头气笑了。
“我给你找的,可都是有学识有品德的儒士,寻常人想要得到他们的教导还不可得,偏你不要。”
“不要,就不要。”
王生轻笑一声,说道:“又在耍小脾气,这样,过几日,大兄我带你去打猎,怎么样?”
一听到去玩,囡囡顿时就精神起来了。
“真的?”
王生轻轻点头。
“当然是真的,莫非连你大兄都不信了?”
囡囡撇了撇嘴,意思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说起来,王生也放了囡囡好多次鸽子了。
不过那都是因为事务繁忙啊!
但是这一次,王生显然是不会失约了。
他可是想要借着这个打猎的机会,去看一看赵猛所言的那个隐秘的练兵之地。
办正事,王生可从来都不会失约的。
“大兄的话,小妹还是信的。”
囡囡眼中露出狡黠之色,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王生说道:“不过兄长,那些夫子几日来一次就好了,不必日日前来罢,小妹还要与母亲学女红呢。”
王生哪里不知道这家伙的心思。
不过...
性格有别,也就这样了。
王生当然是想要囡囡成为一个有教养,有见识的人。
在这个基础上,她想做什么,王生自然是不会过加干涉的。
“好好好,那我就让那些夫子三日来一次,你看可好。”
“嗯嗯嗯!”
这小萝莉,头磕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王生在金谷园,现在还算是比较悠闲的,但是另外一边,中领军华恒,可是为了皇帝的新土地税,夜以继日的在工作着。
但是三日后,豫州传来的消息,却是让天下震动。
而与此事关系密切的华恒,吓得都差点起不了床。
因为新土地税收税之事,豫州民怨沸腾,颍川郡,襄城郡,汝南国,汝阴郡,梁国多地甚至有叛乱升起。
各郡各国紧急传信,便是洛阳的街头小巷,都是有人议论纷纷此事。
不少被皇帝新土地税剥削过的官吏,也趁此冒头。
御史台中关于新土地税的奏章,骤然变多,便是之前称病的平原王,病情也突然好转,同样开始向皇帝上书起来了。
在例朝之中,皇帝司马遹差点没有被这些臣子的口水淹没。
要不是他及时的宣布退朝,恐怕这事情,还真不好解决。
他的新土地税,可还没有给他带来多少税收。
十万金的目标,现在连一半都没有达到。
但是豫州却先出了问题。
司马遹面色阴沉,当即对大内官说道:“去,将中领军召见过来,朕要他做事,看看他给朕做成了什么模样。”
大内官瞥了一眼皇帝,现在皇帝怒气冲冲,这中领军过来,恐怕是讨不到好果子吃的。
“诺。”
正当大内官准备去叫人通知中领军华恒的时候,司马遹却是又将大内官叫住了。
“等一下,先不急召见中领军,先去将广元侯召见过来。”
豫州出现问题,自然可能是与华恒有关系的。
但现在齐王就在豫州,这冀州豫州司隶哪里都不乱,就你豫州乱?
这里面要是没有齐王在搞鬼,司马遹根本不相信。
当然...
其中,中领军华恒也是甩不了锅的。
与其现在责罚华恒,不如想让广元侯过来出出主意。
之后责罚华恒,也是为时不晚的。
“诺。”
现将广元侯召见过来?
广元侯过来了,恐怕中领军也是不用先承受陛下的怒火了。
金谷园中,王生内里穿着一身干练的练功服,外面则是披了一件锦衣。
现在还正是春日,说多热还没有,但要是说多冷,那自然也是没有的。
不过穿两件衣服,却是刚刚好。
弓箭,猎具...
一一准备。
但王生准备的物件,还算是比较少的,像是广平公主,囡囡,绿珠,红袖她们,却是准备了几个马车的物件。
十多个侍从、婢女,分别拿着羽扇、方褥、书卷、如意等物件在身侧,那架势,当真是大族出行的架势。
“不过是去春猎,对你们来说,不过是春游而已,何必带这么多物件,如此之大的排场。”
王生速来低调,不喜欢排场的。
只是广元侯出游,这架势便这么大,外面的人看去了,自然是羡慕广元侯的富贵权势,但仇富者不计其数,有心之人亦是众多,皇帝听去了消息,总归也没有那么好。
“王郎此言差矣。”
自从前面王生将广平公主邀出来之后,王生与广平公主在金谷园见面的时间就变多了。
甚至在内院中,广平公主也有了自己的房间,虽然还没有下嫁过来,但是主妇的派头,却已经是起来了。
“王郎现在是广元侯,陛下最信任的人,若是春猎出游都没有一些排场,别人会如何看?陛下会如何看?若堂堂广元侯,出游寒酸至极,恐怕那些世家子弟便更加看不起王郎了。”
人活在世上,总是要考虑很多的。
广平公主就比王生想得要长远一些。
王生原本就出身不显,被许多世家高门子弟所轻,若是这出游还没有排场,恐怕那些世家子弟便更有理由讥讽自己了。
况且。
自己出游,排场也是一种名片。
王生现在在洛阳招收更多的人才,自然是要更多人愿意跟随的。
若是一个春游便寒酸无比,那些人见到这种场面,还会跟随你?
大丈夫当如是?
莫不是跟着你去受苦?
王生只是想了一下,便轻轻点头了。
“公主所言极是,便随你安排了。”
广平公主是宫里面出身的,想事情,总是要全面一些。
当然,也是因为王生没有把精力放在这些方面。
对他来说,这次春猎,也只是去看看赵猛选的地方而已。
春猎春游的玩赏,倒是放在次要的位置上。
就在王生整装待发的时候,刘勇却是快步走到王生身边。
“主君,宫里面来人了,说是陛下召见。”
陛下召见?
“可有问是何事?”
早不召见,晚不召见,偏偏这个时候召见?
众女之中,王生都可以很清楚的听到一声冷哼了。
这是囡囡这小丫头发出来的。
刘勇轻轻摇头,说道:“属下没有问,那内官也没有说,但只说是急事,我看主君还是耽搁不了。”
王生轻轻点头。
对于正事,他还是很重视的了。
“我去去就回,若是真有事情,只得你们前去春猎了。”
“兄长前几日还说不会失约的,哼!”
囡囡今日穿着窄窄襦衫,曳地长裙,一身素白,头上也是有模有样的梳着堕马髻,显然,为了这次出游,小丫头是专门打扮过了。
“唉~”
王生看了囡囡一眼,也只得叹气一声。
现在,还是正事重要。
“王郎有事情便去做,正事比较重要,小妹也不要失望了,今日去不成,明日也是可以去的,府内不是有田猎之处,我们今日就先在那里打猎春游,明日再去邙山,好吧?”
囡囡也不是不懂事理之人,轻轻点头。
但她知道今日要出远门的时候,可是高兴坏了。
之前多高兴,现在就有多失望。
“兄长坏,总是骗囡囡,哼。”
广平公主摇了摇头。
她今日出来,就是要与王生多见几次面的。
现在看到囡囡生气,他知道,自己的这个主妇的职责就体现出来了。
她缓缓走上去,安抚囡囡,顺便安置侍女侍卫。
一切都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而见到太极殿内监的王生,也知道皇帝为何召见他了。
新土地税。
亦或者是齐王的事情!
第九十九章 敌首何人
豫州之乱的消息,说实在的,王生现在并没有听到。
影楼的消息虽然也是很快的,但还是没有快过个郡县的急报速度。
一个驿站一个驿站的接力,换马,这种速度,当然不是王生影楼能够媲美的。
豫州之乱,与新土地税有关,当然,与齐王肯定也是有关的。
这事情既然是发生在豫州,齐王当然是难辞其咎的,又是在皇帝宣布要在许昌练兵的时候。
这个时机,太巧合了。
看来,这是齐王对付皇帝的招式啊!
王生先想了一下,说道:“内官,还请本侯前去换装,今日原本是要去田猎的,这身衣物若是去见陛下,恐怕御史台的人都要说本侯不懂礼数了。”
“君侯要换装,还是快些罢,这豫州的事情让陛下大怒,若是拖得久了,对君侯来说也不是一个好消息。”
王生轻轻点头。
“本侯明白,放心,本侯不会让内官难做的。”
从待客厅回到内院,王生先是去见了广平公主。
“骧儿,恐怕今日我是不能去邙山春猎了,朝堂上有发生了大事,恐怕这一两日,都是难走的了。”
广平公主轻轻点头,脸上是丝毫没有责怪之色的。
她是从宫里面出来的,大局观还是非常好的。
再者说,她既然要成为王生的妻子,就是想要做贤内助的。
只要能够帮得上王生的,她自然是要帮的。
“没事,还是大事重要,这几日春猎不成,等王郎的事情做完了,再去也不迟,囡囡那个丫头,骧儿会去好好说的,你放心。”
王生轻轻点头。
“那就多多劳烦公主了。”
有权有势,便代表着很难兼顾到家人。
这个道理,王生是希望囡囡理解的。
囡囡之所以生气,当然也是在乎王生的。
若是不在乎王生,她也就没有必要生气了。
王生将广平公主拥入怀中,温存片刻之后,王生也不再耽搁了。
要是继续磨磨蹭蹭下去,不说太极殿中的皇帝,恐怕现在在待客厅中的太极殿的内监都会急死了。
以最快的速度换好朝服,王生便乘坐金谷园的车辇,朝着洛阳皇宫行驶而去。
片刻后,王生到了太极殿,见到了皇帝司马遹。
在听到豫州以乱的消息的时候,司马遹开始是震怒的。
但是之后想了一下,这怒气渐渐消失了。
此事与齐王有关,若是他现在失态了,做了错误的决策,这岂不是要被齐王笑话?
再者说,他既然是帝王,就要喜怒不形于色。
现在,他自己还是做得太差了。
因此当王生见到皇帝的时候,皇帝司马遹脸上已经是没有多少怒色了,转而为之的是平静。
非常平静。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起来吧,可知朕今日召见你过来,所谓何事?”
“陛下是因为豫州的事情。”
“看来大内官也与你说了事情,很好,中领军华恒办事不利,新土地税收税之事,朕是要他加快速度,但没要他如此加快速度,以至于豫州各地民怨沸腾,你看看罢。”
司马遹将案牍上早就准备好的几份奏章推上来。
大内官会意,将奏章拿到王生手上。
这三份奏章,一个是来自于颍川郡,一个是来自于襄城郡,另外一个是来自于汝南国。
里面的内容,大同小异,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相同。
这连模板都是一模一样的。
若王生之前只是怀疑的话,现在,就可以将这个怀疑坐实了。
此事,定然是与齐王脱不了干系的。
“陛下,这豫州之乱,颇为蹊跷。”
“当然蹊跷了。”
司马遹眼中杀气横生。
“此事既然是在豫州发生,定然是与齐王脱不了干系的,这三个地方,连上的奏章,说的话都是一样的,呵呵,齐王当真是好手段,诈死他也会,现在给朕添乱子,他也会。”
皇帝用平静的语气,说出怒气满满的话出来。
“豫州生乱,那张光一部此事前去颍川,恐怕就有些危险了。”
司马遹轻轻点头。
“此事与齐王定然是相关的,他如此做,自然也是为了对付张光,现在张光若是在颍川,恐怕是有些危险的。”
实际上,算算时间,现在的张光,其实已经是在颍川郡中了。
“不过朕相信前卫将军张光的能力,他手上有朕最精锐的士卒,定然能够化险为夷的。”
“陛下所言极是。”
王生适时上前奉承两句,继续说道:“有陛下天佑,前卫将军定然无忧。”
“罢了,现在便先不说前卫将军的事情了。”
张光的能力,皇帝是比较信任的,加之张光手上的士卒都是精锐,即便是解决不了颍川的问题,也是可以抽身出来的。
现在他最在意的,还是新土地税的问题。
这可是他的财源啊!
“爱卿看看,这汝南国,颍川郡,襄城郡,已经是向三十亩之上的人收土地税了,而且额度比之朕定下的额度,高出两三倍,这不是要逼死百姓吗?”
三十亩之上土地的人,已经不算是富农了。
三十亩地本来就不多,尤其是在这个时代的生产力,一亩地的产出,与后世是完全比拟不了的。
三十亩地一年的产出,能够让自己一下老小度日,已经是颇为不易的了,现在还要收额外的新土地税,而且额度还这么高?
这不是要把人逼得卖儿卖女?
“陛下,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陛下的政令到了下面,自然是会有所变化的,地方官吏,贪官不计其数,有人想要中饱私囊,是故才有了这样的事情。”
“当然,此事与齐王也有关系。”
“唉~”
司马遹有些烦闷的托举着自己的额头,说道:“这事情与齐王有关系,但是与中领军的失职,也是有关的,而且,豫州之乱的事情在洛阳可谓是传扬甚广,恐怕是有心人有意为之的,现在朝堂之上,对这个新土地税,已经是吵起来了,御史台在朕这里的奏章,可是堆积如山了。”
司马遹指了指身侧小山一般的奏章,颇有些心累。
“之前,朕还可以压住这些臣子,但是豫州的事情出来之后,朕便很难压住朝臣了。”
虽然朝臣之中,有许多是他直接扶持上来的人。
但是他扶持上来的人要不要听他的话,这是不一定的。
他们都有自己的诉求。
而司马遹崇尚的,就是帝王术,就是制衡之道。
他所扶持的朝臣之中,并非是所有的人都是受他控制的。
“陛下,豫州之乱,自然是让朝堂中会出现很多反对的声音,但臣下以为,现在还是要先解决豫州的事情。”
“只是豫州的事情,要如何解决?”
豫州的事情要如何解决?
“豫州的事情,当然是要出兵镇压了。”
司马遹轻轻摇头,现在他看上去颇为苦恼,说道:“只是现在魏郡邺城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解决,这益州又出了乱子,现在若是豫州也要连带着镇压的话,恐怕便是洛阳的驻军倾巢出动,恐怕也是不够的。”
三线作战,当然是不够的了。
“陛下应该分清楚主要敌人与次要敌人的区别。”
主要敌人与次要敌人?
其实就是主要矛盾与次要矛盾的区别罢了。
“魏郡,豫州,益州,三块地方,那一块才是陛下的心腹之患?”
这个是不用想的。
“自然是豫州了。”
这豫州不仅就在洛阳脚底下,更重要的是,在豫州搞事情的,可是齐王司马冏。
这个家伙狼子野心,实在是让人不得不防啊!
“既然豫州是陛下的心腹大患,那现在,自然是要先解决豫州的事情了。”
有齐王在,即便是邺城的事情搞定了,定然还是会出现第二个邺城,第三个邺城的。
这是罪首,万恶之源。
“现在与其想着解决豫州的问题,广元侯不妨给朕想想如何解决这朝堂上的事情。”
现在宗王,朝臣,世家,基本上都反对皇帝的这个新土地税。
这个新土地税看似没有触犯到宗王世家们的利益,实际上,或多或少还是有的。
并非是所有世家,都有侯爵之上的爵位,宗亲之中,依附的世家,依附的门客幕僚,大多也是没有侯爵之上的爵位的。
这些人受损,自然也是相当于宗王世家受损了。
毕竟...
既然是依附,那就是要‘上贡’的,但是皇帝的新土地税收了一轮,这‘上贡’的东西,就便少了,甚至与没有了。
宗王能不着急?
当然...
这是大多数反对皇帝新土地税的声音,在平原王,王衍等人看来,新土地税,无疑是会损耗朝堂公信力,让原本脆弱的地方与中央的关系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原本皇帝在百姓心中,在基层官吏心中的好印象也就消失了。
这对皇帝来说是不利的,对朝堂来说也是不利的。
这是平原王等人反对的原因。
不管是哪种声音,现在皇帝身边,支持他的人已经是不多了。
孤家寡人,现在皇帝就感到了孤家寡人的味道。
当然...
也不是没有人支持皇帝。
现在燕王司马彤等人,自然还是站在皇帝身边的。
但仅凭这些人,还不够。
“为今之计,只有先停下新土地税的收税之事了。”
暂停?
司马遹只是一听,便轻轻摇起头来了。
“不行,若是没有这新土地税的税金,朕如何有钱粮去打仗?”
“陛下,中领军恐怕也是收了数万金了,数万金虽然不多,但是也可以暂时解一解现在的燃眉之急了,况且,现在风头正盛,陛下让中领军在这个时候依然去收土地税金,恐怕更是事倍功半,而且还会受到天下不满。”
王生的意思很明白。
并非是直接取消新土地税的税金,而是现在豫州的事情出来了,这新土地税之事就是众矢之的,若是在这个关头,皇帝依然不退步,那岂不是硬着头皮向上?
到时候,恐怕是会让两方都觉得尴尬。
司马遹感觉朝臣不理解他的想法,而朝臣又觉得皇帝太想当然,太胡闹了。
“你说的有些道理。”
司马遹轻轻一想,也是明白了王生话中之意。
“只是要停下收税,朕心中还有些不愿,既然这新土地税的事情可以先放下,那么,那卖爵之事,可否先提上日程?”
听到司马遹这句话,王生更是摇头。
“陛下,恐怕这卖爵之事就更加不宜操之过急了。”
看着司马遹一脸迷惑的脸色,王生说道:“新土地税之事,恐怕已经有朝臣觉得陛下是在胡闹了,若是卖爵之事一出,太极殿外,恐怕是要跪满臣子的,届时,陛下也就不好收场的,难不成陛下还要与上次一般,罢免半朝官吏?”
上次罢免半朝官吏,实在是迫不得已。
而且在罢免了这些官吏之后,司马遹马上也受到了教训。
那便是他下发的政令速度变得极慢,而他个人的事务,更是涨了一倍不止。
也是在那段时间,司马遹让王生入宫,替他处理了一些奏章之事。
不然,他恐怕是要在这案牍之上累死的。
上次处理事情的方法,还是太冲动与稚嫩了。
现在的司马遹如果回到当时,肯定是不会用如此简单粗暴的方法的。
“那新土地税之事暂时停下来,让朝中的风波,先慢慢平息下来。”
“不错。”
王生轻轻点头,再说道:“现在事发突然,而且,朝中百官,以及洛阳勋贵能够如此迅速的得到消息,恐怕这背后,是有有心人作祟的,而且,陛下大可让中领军过来,以臣下对中领军的了解,中领军虽然是着急,但不会昏了头,在豫州收税收的如此彻底,此事,恐怕是有猫腻的。”
王生轻轻看了司马遹一眼,说道:“这作祟的人,只怕是齐王,届时陛下说明缘由,再发下诏书,将逆贼司马冏诈死谋逆的事情公之于众,这新土地税的焦点,自然也是转移到齐王身上了,之后,这新土地税的事情,便又可以进行下去了。”
“爱卿所言甚是,朕都差点糊涂了。”
中领军华恒能力是不足,但是胆子也是没有那么大的。
只要能说明豫州的事情与华恒无关,再将齐王牵扯出来。
这新土地税的事情,也就过去了。
而他,也能继续收税了。
钱,没有一个人会嫌多,即便这个人是皇帝。
第一百章 惊弓之鸟
“那朕现在便让中领军过来,问问此事他究竟是如何做的。”
王生轻轻点头。
大内官听命之后,也马上去华府召见华恒了。
这豫州乱起的消息既然在洛阳勋贵中也渐渐传播开来了,华恒作为新土地税的执行人,自然也是在前一刻便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乍一听这消息,华恒当时就是六神无主。
在这种情况下,他直接回到华府,这新土地税的有关事务,都暂时不管的。
现在豫州出了这样的事情,别说是新土地税了,这自己的小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一个问题。
华恒哪有心思去管新土地税的事情?
后悔啊!
华恒现在是悔不当初。
为什么一定要得到陛下重用呢?
之前他为中领军,虽然不得陛下多少重用,但中领军在朝中也算是一个显要的位置,权势也是不轻了。
当初就应该听尚书令的话。
只是...
这天下,是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的。
华恒心中即便是后悔,那也没用。
当务之急,是如何解决现在的危局。
华恒知道自己的智谋还是比较简单的,如今又是六神无主,惊慌失措的状态,自然是要荣阳长公主来帮忙参谋了。
“豫州居然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荣阳长公主一听发生的事情,眉头也是紧皱起来了。
此事,已经是非常危急了。
不过,荣阳长公主见到华恒六神无主的模样,还是忍不住训斥道:“夫君,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到如此地步了,便是慌乱,也是没有任何用处了,与其如惊弓之鸟一般,惶惶终日,不如来想一想,陛下会如何做,我们又能如何度过这个危局。”
新土地税是华恒负责的。
而现在豫州因为新土地税的事情发生了叛乱。
华恒的罪过,当然是跑不了的。
但是...
罪责可以,这个罪责的大小,还是可以争取的。
“夫君是陛下身边的人,这新土地税又是替陛下做的,陛下定然是会保住夫君的,我看你也不用太过于紧张,另外,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见到了荣阳长公主,华恒也觉得找到了主心骨,这心里,也就不那么紧张惧怕了。
“公主问罢。”
“豫州的新土地税之事,也是夫君负责的?”
“可以这么说。”
华恒脸上顿时露出苦色。
“实在是陛下催得紧,我不得不加快速度,豫州又离洛阳近,收税之事,自然是豫州首当其冲的,加之豫州比之其他地方,算是比较富裕了。”
比较富裕,也就是说收的税金便更多了。
华恒为了筹集皇帝所言的十万金,还有自己先行垫付给王生的一万金,自然行事也是激进起来了。
“如此说,豫州之事,与夫君当真是脱不了干系?”
“这个,干系自然是有的,但是这新土地税之事,我是交给了豫州各地郡守去做,而且税收之事,也是要他们严格按照陛下的旨意去做的。”
听到华恒这句话,荣阳长公主差点没有被华恒给气晕过去了。
她脸色通红,呼吸急促,胸口也是剧烈起伏起来了。
“莫非你不知道,这些官吏有多贪心,你将收税的权利交给那些官吏,他们不从中捞些油水,那才奇怪了,你,你当真是要气死我了。”
华恒现在满脸都是后悔之色。
但他也是没有办法了。
“陛下实在是催得太急了,若是我前去豫州收税,莫说是整个豫州,便是一郡之地,没有十多日,也是做不完的,而十多日一个郡,恐怕陛下所给的三十日期限,根本筹集不到十万金,我也是没办法啊!”
华恒脸色颓然,说道:“我自然知道哪些郡县官员是要贪些钱财的,但没有想到他们的胆子大到了这种程度,恐怕他们送给我一万金,自己就能贪墨两三万金,黑,真是太黑了。”
“呼~”
荣阳长公主真的怕自己在这个时候被华恒气死了。
果然...
还是自己太过于勉强他了。
自己的这个夫君,也并非是做大事的人,如此勉强,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来。
荣阳长公主轻轻摇头,说道:“现在说这些事情,已经是没有任何用处了,豫州之事,陛下问起来,你不能如实告知。”
不如实告知?
华恒脸上露出担忧之事。
“只是我的事情,恐怕是瞒不住的,那些郡守为了自保,定然是会把我推出来的。”
“此事夫君当然是有责任的,但是主要的罪责,是在那些太守身上的,夫君是将陛下的诏书给了他们,将陛下交给你的事情交给了他们,这贪墨税金的事情,都是他们做的,与夫君无关,夫君可是没有收半点好处的。”
听到荣阳长公主这句话,华恒脸上就更显犹豫了。
“公主,其实,此事与我也并非是完全没有关系,好处,也是收了一些。”
收了好处?
荣阳长公主美目圆瞪,胸口也是剧烈起伏起来了。
“你再与我说一遍?你收了这些人的好处?”
华恒现在也感到非常委屈啊!
他收的钱,不过是给广元侯的一万金而已。
在华恒心中看来,他是一点都没有贪墨的。
但是实际上,他确实也贪墨了,而且是贪墨了一万金。
一万金...
这数目已经是不小了。
甚至可以说是很大。
对于皇帝来说,砍了华恒的头,那更是绰绰有余的事情了。
“你..你...”
荣阳长公主一屁股坐在地上,现在不知道是该哭该笑了。
“这种事情,就不应该让你去做。”
后悔了,现在荣阳长公主也后悔了。
“既然事情是这样的,那你便与陛下将所有事情都讲清楚,从实说来。”
“广元侯的事情,也说?”
他与广元侯的交易,可是私密之事,若是说出来了,广元侯也难逃一劫。
“广元侯的事情,先不说,但是,你要先与广元侯见上一面,要他帮你说话。”
说到广元侯,荣阳长公主心中的信心也变足了起来。
是的。
陛下平时最是听广元侯的话,现在若是有广元侯在一边给自家夫君说好话,虽然华恒的罪责是难免的,但是这个罪责,定然是不会太大的,至少,小命是会保住的。
“只是...”
现在华恒脸上还有担忧之色。
“只是若是广元侯不愿意为我说话呢?”
前几次去金谷园见广元侯,广元侯对他的态度是爱理不理的。
要不是看在这一万金的份上,更是不会为他在陛下面前说话。
“广元侯是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便是会做聪明的事情,要是让陛下知道他与你做交易,还是利用了陛下的信任,哼哼,广元侯也是难逃一劫的。”
广元侯是聪明人,这是全洛阳,或者说是全天下人都清楚明白的事情。
既然广元侯是聪明人,那么他一定是会帮自己说话的。
这个逻辑,很有道理。
华恒轻轻点头,说道:“事不宜迟,我现在便出发。”
荣阳长公主轻轻点头。
“快去吧,恐怕陛下也是要召见你了。”
“嗯。”
华恒匆匆点头。
看着华恒匆忙而去的背影,荣阳长公主脸上的担忧之色,是移之不去的。
她今日身穿简洁的常装,整个人看起来落落大方,姿容绝绝。
只是...
穿的再是好看,这心里的担忧,还是弥漫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希望这一次,真的能化险为夷啊!
荣阳长公主也想明白了,既然华恒不是做大事的人,那便不要去做大事了,便是待在家中,也不无不可。
太一大神,泰山府君,天上地下的神明,还请保佑我我家夫君,这次能够渡过难关罢。
荣阳长公主在心中暗自祈祷。
而华恒匆匆出府,只是还没有出多少,门都还没出去,便是遇到了宫里来召见他的内监。
“中领军,随奴奴婢走一趟罢。”
走一趟?
华恒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当然。
他要拒绝皇帝的召见,自然也是没有这个胆子的。
“不知道陛下召见我过去,是有何事?”
“是什么事情,中领军心知肚明,便不用奴婢来说了,现在时间不等人,陛下可也是等得急了,中领军便莫要耽误时间了。”
态度!
从这传令内监的态度来看,华恒便知道这次入宫,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他是中领军,又有爵位,又是荣阳长公主的夫君,还是陛下身边重臣。
平时见到他的内监,都是尊敬有加的,在得陛下召见的时候,他问是什么事情,这传令内监都是会回答的。
哪里是像现在这样的态度?
狗东西!
华恒在心里暗骂这些阉人,但脸上却还是挤出了勉强的笑意。
“那好吧。”
原本是想先去见广元侯的,现在看起来,只有先过了陛下那一关,才有一些生机啊!
到了现在,华恒也知道便是自己再紧张,也是没有用的了。
既然陛下是将这新土地税的事情交给了我,那么,陛下一定是会保我的。
而且。
我为陛下做事,殚精竭虑。
如今已经是筹集了四万金,加上自己府上的一万金,那就是五万金。
如今时间才过了一半,这五万金,也是达到了陛下的要求。
陛下便更不会责罚我了。
想着想着,华恒心里也渐渐有了底气。
不过。
这个底气,是在出府之前酝酿出来的。
当华恒乘坐马车,越来越接近皇宫的时候,这原本酝酿出来的一点点信心,也渐渐消磨。
入宫,到了太极殿外的时候,这恐惧,马上在他心中又站了上风。
咕噜~
华恒暗自吞咽了一口口水。
身子也微微颤抖起来了。
害怕归害怕,既然这件事皇帝召见,那么,皇帝他肯定是要见的。
呼~
华恒深吸一口气,还是踏入太极殿偏殿之中了。
在偏殿之中,皇帝司马遹正等待着华恒。
“臣华恒,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司马遹看着跪伏在地上的华恒,轻轻的哼了一声,但还是说道:“起来罢。”
“诺!”
皇帝的一声冷哼,华恒自然也是听在耳中的。
这对于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这代表着,皇帝好像是对他有意见。
看来,今日的事情,是难了了。
华恒心里已经是沉入谷底了,但是在起身的时候,他的眼睛确实发亮起来了。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
广元侯!
广元侯现在居然在太极殿中,太好了,太好了。
华恒才对没有见到广元侯而感到遗憾,现在王生就出现在他面前,看来,是他华恒命不该绝啊!
被华恒一直盯着,王生嘴角抽了抽,但还是礼貌性的问道:“中领军,莫非本侯身上有花不成,看的如此津津有味?”
见到王生,华恒顿时便的镇定不少,之前的慌乱,也消失殆尽了。
“君侯何出此言,只是君侯玉树临风,不觉让人多看一眼,而且,不想在下被召见,广元侯居然也在此间中,当真是巧妙得很。”
华恒所言,似乎很有深意。
王生只是转念一想,顿时明白了华恒话中的深意在哪里了。
这家伙是觉得自己收了他一万金,所以要帮他说话?
度过这个难关?
若是不帮他度过这个难关的话,就鱼死网破?
“中领军,这豫州的事情,你是如何做的?”
司马遹将华恒召见过来,可不是看华恒与王生之间说话的。
他要弄明白豫州的事情。
“陛下,豫州之事,与臣确实有关系,但是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完全是因为各郡县郡守从中作梗,贪慕钱财所致的。”
说着,华恒将他在华府说给荣阳长公主的话大半说给了司马遹。
当然...
涉及他贪污一万金的事情,他就隐而不说。
这一万金,他直接拿出来了。
亏!
这一万金,就当自己喂了狗了!
想着,华恒还特意看了王生一眼。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朕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到你的手上,你居然还敢假借他人之手?”
司马遹这句话的时候,责怪之色是丝毫没有掩饰的。
“臣失职,臣有罪。”
华恒连忙跪伏下去,现在若是说自己没罪,那岂不是在惹皇帝生气。
他这种架势搞出来,广元侯,你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话了罢?
第一百零一章 生死自求
王生看着跪伏在地上的华恒。
他心中也明白,华恒做出这种姿态,便是要他在皇帝面前说话的。
但是...
自己为什么要帮你说话?
皇帝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到你华恒的手上,即便是时间紧迫,你也不应该将收税的权力下放到豫州郡县太守手上,难道你不知道,人性本来就是贪婪的?难道你不知道新土地税原本就饱受非议,做事的时候,更加应该小心翼翼。
你知道吗?
你知道。
但是你怎么做的?
你明知故犯。
主观上,你的行为构成了豫州之乱的结果,客观上,亦是如此。
主观与客观一致,你的罪责,当然是坐实了。
现在在你罪责坐实的情况下,要我为你洗白。
即便王生自己知道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自己说的话自然是有一些份量的。
但是...
为何要说?
这种份量,会因为自己的错误言论,而逐渐下降,这不是王生想要看到的事情。
所以王生沉默。
王生沉默,皇帝可不沉默。
“你知罪,你还知道你知罪,要不是看在荣阳长公主的份上,朕今日就要将你投入死牢之中,豫州之乱,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多少人家妻离子散,现今朕要派朕的士兵,为你收拾这个烂摊子,这一场仗打起来,就是万金之数,万条性命,你可知?”
“臣,臣知罪。”
被司马遹一番训斥,华恒额头上也冒出细汗来了。
“你知道便好,现在朝野议论纷纷,便是朕要想保你,也是很难保,你得有能力说服那些朝臣,这不是你的原因,否则...”
司马遹没有在后面继续说话,但是后面的内容,再场三人,都是清楚明白的。
而华恒额头上的细汗汗珠变大,从脸颊滑落,脸色也变得煞白起来了。
他知道,皇帝是可能要了他的命的。
广元侯!
广元侯现在为什么不为自己说话?
难道他不怕自己把贿赂他的事情告诉陛下?
他便如此相信陛下对他的信任,不觉得这一万金,会断送他的前程甚至是性命?
在这个时候,华恒很想将这件秘事说出来,但他还是忍住了。
广元侯现在的想法,他还不清楚,但有一件事,华恒是非常清楚的。
他想要活下去。
而若是将贿赂广元侯的事情说出来,那么这件事情可能就会变得不可收拾起来了。
这是鱼死网破的做法,但是现在的华恒,还不想与王生鱼死网破。
“臣下一定会给陛下一个交代,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罢,你先回府罢,明日朝会,能做成如何,便看你自己的了。”
司马遹这句话说得委婉,但是意思却是很直白。
不是朕要你的性命,而是天下人要你的性命。
而你要保住自己的性命,也不是没有办法。
那便是说服群臣,说服天下人。
说服他们,此事,主要的罪责不在你华恒身上、
“诺。”
华恒瞥了王生一眼,缓缓退出太极殿偏殿。
华恒离去之后,司马遹瞥了王生一眼,说道:“方才,中领军是想要你为他说几句好话罢?”
“确实如此。”
“呵呵,照理说,华恒也是从太子宫一路追随朕的老人了,朕在这个时候,应该对他宽和一些,只是,朕将新土地税的事情交给他来说,他却是敷衍了事,实在是让朕失望,不仅十万金,没有给朕筹集完全,更是将豫州都搞乱了,若是朕还能原谅他,恐怕天下人都不会原谅朕了。”
皇帝这是把人卖了,还想要华恒给他数钱啊!
在心里,王生替华恒默哀几秒。
对于司马遹的本质,王生早就看清了。
正是因为看清了皇帝司马遹的本质,所以王生提出这个新土地税,却不去实施这新土地税。
若是他去做了,华恒的下场,便是他的下场。
别看王生现在在司马遹身边的地位有多高,又有多得司马遹的信任。
但这一切,都是空谈。
到了抛弃自己的时候,司马遹不会皱一下眉头。
做了几个月的皇帝,司马遹早就有了皇帝样子。
而皇帝是怎么样的?
冷血。
不择手段。
毫无疑问,在这方面上,司马遹是一个合格的皇帝。
“陛下,中领军虽然在新土地税上有过失,但毕竟是荣阳长公主的丈夫,而且做事,也是兢兢业业,陛下若是能够从宽处理,便从宽处理为好。”
司马遹轻轻点头,说道:“这个道理不用你说,朕心里是明白的。”
明白?
恐怕是装明白罢!
不过,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皇帝要装睡,他王生又怎么叫得醒?
“陛下,那臣下告退了。”
“去罢。”
司马遹轻轻摆手。
“谢陛下。”
王生缓缓出了太极殿偏殿。
还没出太极殿的范围,王生便是被华恒拦下来。
“广元侯,方才你为何不为我说话?”
此时的华恒脸上满是怒色。
原以为你看到了我的提示,不想是视而不见。
“中领军此言何意?”
看着王生一副装糊涂的模样,华恒狠得是牙痒痒的。
“广元侯,我看你还是莫要揣着明白装糊涂,莫非你真的不怕我在陛下面前告发你?”
王生静静的看着华恒,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惧色,眼睛里面,也多是打趣之色。
“怕,本侯当然怕了,但是王生本侯相信,你不会在陛下面前告发我的。”
“那可不一定。”
王生无所谓的态度,就更让华恒恼火了。
原来以为自己手上握着的是王牌,但是在王生眼中,这个王牌还像是不值一提一般。
被轻视了!
广元侯居然敢看不起我!
“大不了鱼死网破,我身后可是还有荣阳长公主的,陛下向来尊敬长公主殿下,而君侯身后,可是没有这样的人的。”
把荣阳长公主搬出来了?
王生轻蔑一笑,说道:“我看你大可不必如此,本侯原本就深得陛下信任,你这一万金,能不能让陛下相信,还是一回事,再说了,本侯与太后有恩,而且本侯身后,可也是有一位公主的。”
就你身后有公主?
当我家广平公主是不存在的啊?
“哼!”
王生话虽然说得不好听,但是意思,却真的是这个意思。
若是华恒与王生鱼死网破的话,华恒肯定是完了,但是王生完不完,这取决于陛下的看法。
磕磕磕~
华恒的牙咬得磕磕作响,但却不得不服软。
广元侯,果然是全天下最不要脸的人。
明明是做了亏心事,却浑然没有做亏心事的自觉。
陛下身边有这样的人,当真是不幸。
大不幸!
“广元侯说话,我华恒自然是说不过的,但是,你拿了我华恒的一万金,为我说些好话,不过分罢?”
“过分。”
王生却是重重摇头。
“非常过分。”
“中领军也不看看你要本侯为你说什么事情,若是寻常的事情,本侯定然是会为你美言几句的,但是这事情并非是平常的事情,豫州之乱,乱的是几十万人,而且,豫州之事,还牵扯出针对陛下的阴谋,你说关于此事,本侯敢说话?”
“阴谋?”
华恒的注意力被王生稍稍分散了一些。
“什么阴谋?”
“呵呵。”
王生看了华恒一眼,轻轻摇头,叹气一般的说道:“现在的中领军,连陛下为何如此生气的原因都没有找到。”
陛下生气的原因?
“广元侯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华恒的眉头皱起来,说道:“陛下之所以如此生气,不就是因为豫州的事情。”
“是因为豫州的事情,但也要看是豫州的什么事情。”
“豫州之乱,那些太守官吏从中贪污,落得现在的局面。”
“非也。”
王生轻轻摇头。
“不是这个,又是什么?”
华恒思来想去,豫州除了这样的事情,难道还有其他的事情?
“是因为齐王。”
在这个时候,王生也不想隐瞒华恒了。
一方面,王生与华恒是无冤无仇的,没有必要真的要搞死华恒。
另外一方面,齐王在豫州搞事的消息,过几日,也就不是什么秘事了,而且,天下之中,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少。
所以现在把这事情告诉华恒,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齐王?只是齐王现在不是在封国之中吗?”
“那是新齐王?”
“新齐王?”
华恒脸上露出惊愕之色。
“莫非这天下有两个齐王不成?”
“这天下还真有两个齐王,原来的老齐王,诈死。”
王生说的很简单。
华恒脸上的惊愕表情持续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勉强将这个消息消化了。
“这豫州中,居然还有这一层隐秘在里面。”
“当然。”
王生轻轻点头。
“不然中领军以为,只是因为一些官员贪污,这豫州的局势便会如此?若是一郡之地还好说,这是大半个豫州都暴乱了,其中,中领军便没有看出一些异常来?”
华恒仔细一想,果然是想到了豫州的异常之处来。
对啊!
即便是有官吏多收了一些税收,但肯定也是不敢收得太严重的。
即便是一个两个胆子大,这新土地税敢收得重了一些,那其他的,胆子可能是没有这么大的。
毕竟当郡守,胆子太大可不是什么好事。
若是将齐王的存在串联其中,那现在豫州的动乱,就完全可以解释了。
“此事是齐王在里面搅局?”
王生重重点头。
“便是齐王。”
呼~
如果能够将自己的罪责完全推到齐王身上,或许,自己身上的罪责也会轻许多。
虽然责罚是少不了的,但最少自己的身家性命是可以保住的。
“只是,如何将罪责推到齐王身上?”
“那便是中领军要想的事情了。”
王生在这里与华恒说了这么多话,就是为了点醒华恒。
不然,皇帝只给华恒说一句你明日要说服天下人。
如何说服,怎么说服,通过什么方式说服。
甚至连齐王这个存在,他都没有告诉华恒。
华恒这样回去,这明天,恐怕是只能引颈受戮了。
毫不客气的说,王生救了华恒一命。
但是给华恒想主意,这就是在王生的业务范围之外了。
自己该说的话,也是说的足够多了。
“君侯,既然是要伸出援手,不如帮人帮到底,华恒日后,定然是会记住这个恩情的。”
恩情。
恩情当然是很有用的东西。
但那也是得看谁的恩情。
如果这是王衍的恩情,王生会觉得很有用。
但是华恒的恩情,份量就没有那么足了。
不过,加上他背后的荣阳长公主,提点几句,还是不成问题的。
“也罢,既然是要将罪责推到齐王手上,你便得有证据,这一日下去,不管你如何做,这证据是要搞出来的,不管这个证据,是真是假。”
王生的话,已经是说的很明白了。
现在的皇帝,就是想要将罪责推到齐王身上,若是你华恒将这罪责推不到齐王身上,那么,只能先献祭你华恒的性命,让豫州的事情,不至于暴乱升级。
而且,皇帝顺便也能摆脱朝臣对新土地税的关注。
既然提出这新土地税的人已经死了,那么,事情自然也是解决得差不多了。
“只是假的证据,恐怕....”
“豫州离洛阳百里之地,便是假的证据,只要是证据,能够以假乱真就行了。”
证据的真实性很重要吗?
从某一种观点来看,证据的真实性确实是非常重要的,但是从另外一个观点来看,这个真实性,却又不是那么重要。
皇帝需要的证据,只要大多数人相信就好了,事实是什么,不重要的。
洛阳离颍川,太远太远了。
“我明白了。”
王生的一番话,让华恒眼睛大亮。
“如此的话,那我便先回去了。”
对于王生,华恒心中始终是没有多少好感的。
但若说是怨恨,在今日广元侯说了这番话之后,这心中的怨恨自然也是不存在了。
华恒心中已经是暗暗发誓了。
日后,与这个广元侯,能不扯上关系,就不扯上关系。
这个广元侯...
实在是太让人看不透了。
在他眼中,自己的思绪,仿佛都藏不住的一般。
“中领军请。”
第一百零二章 火枪威力
看着华恒渐渐的在自己身前消失,王生轻轻摇头。
对于华恒...
王生心中也是没有什么想法的。
他与华恒,原本就是无仇无怨的,自然也是没有必要一定要害死他。
至于害怕华恒,那更是没有的事情了。
华恒所谓的底牌,其实在王生看来,不值一提,而且,他早就将华恒的底牌化解了。
真正的谋士,都是一步三谋的。
现在皇帝的事情已经是解决了,那么,现在回去,可还来得及去邙山?
王生计算一下时间,轻轻摇头。
现在回金谷园,恐怕就已经到正午了,再到邙山,恐怕只有两个时辰游玩的时间,甚至更少。
基本上,都是来来去去的行程。
不过...
这邙山自己还是要去一趟的。
现在豫州出了事情,明日的朝会,王生自然也是要在场的。
而且他身上还有征伐魏郡的事务,恐怕豫州的事情一出,司马遹一定会让他快些出兵的。
再有这几日的闲适,恐怕是不多了。
王生计较了一下,还是决定速速回去,再去邙山田猎。
毕竟在他心中,对囡囡,对张氏红袖她们,心中还是略有歉意的。
如今有机会出游,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哪怕是赶路,也是有赶路的乐趣的。
当然...
即便是王生不想承认,也是得承认,他心中最大的目的,就是想去看一看赵猛在邙山中选的地址。
只有这个地址让王生心中真正放心了,他才会用。
进入这个邙山练兵之处的人,肯定是不能再出来的。
短期不能出来。
直到王生要用到他们的时候。
想明白这些,王生也是快步出宫,坐上车辇,朝着城外金谷园的方向疾驰而去了。
......
另外一边,华恒也是迅速出宫的。
比起他入宫之前的恐惧,他出宫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虽然也很严肃,但已经是没有多少惧色了。
现在的局势虽然一如既往的不容乐观,但起码,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了。
明日就是朝会了,留给他的时间,已经是不多了。
回到华府,华恒马上去见了荣阳长公主。
“公主,我回来了。”
回来了?
荣阳长公主听到华恒的声音,便是快步小跑出来了。
他还以为,因为豫州的事情,陛下会让自家夫君连皇宫的门都不给出呢!
她整理打扮了一番,正是要入宫的架势。
只要陛下想要对华恒不利,她便是一哭二闹三上吊,都要将华恒的命救回来!
但是显然,陛下还是念及旧情的。
自家的夫君,毕竟也是在陛下身边的老人了。
“夫君,回来就好,陛下召见你,都说了什么话?”
见到荣阳长公主,华恒心中自然是非常开心的,但一提起皇帝,华恒的脸色便又变得有些阴沉起来了。
“陛下,与我说了豫州之乱的事情,我也与陛下明说了全部,除了我贪污与广元侯的事情外。”
荣阳长公主轻轻点头。
“陛下如何说的?”
华恒脸上苦笑,说道:“陛下自然是训斥了我,甚至要我的性命,当然,我的这条命能不能捡回来,还得看明日的朝会。”
华恒将事情始末娓娓道来,到了现在,他也早就镇定下来了。
听完了华恒的话,荣阳长公主思索起来了。
“如此说来,陛下并没有放过你,而是要你自己脱罪。”
华恒轻轻点头。
“便是这个道理。”
一想到陛下是如此薄情,华恒现在的心情也非常的低落。
或者说是失望。
他一心想要得到皇帝的信任。
原以为这新土地税交给他之后,便是皇帝的信任。
自己已经是陛下身边的重臣了。
但是在事实面前,这个所谓的陛下重臣,又算得了什么?
陛下丝毫没有想维护他的意思。
陛下啊陛下!
这些日子来,我华恒可是连一天的安稳觉都没有睡过的啊!
这现在的下场,以及前些日子的努力,华恒突然感觉到自己非常的不值。
“既然陛下让你出宫,为何不去见广元侯,广元侯有把柄在我们手上,现在不用,更待何时?”
华恒苦笑一声,说道:“我知道陛下明日朝会的用意,便是广元侯告诉我的,只是他告诉我该如何做,却是没有告诉我具体的方法是什么。”
荣阳长公主眉头一皱。
“广元侯如此惜字如金?难道他不怕自己的事情败露出去?”
华恒轻轻摇头。
“我看广元侯的表现,他像是不怕我将他的事情说出来,好像是有所依仗一般。”
“如此,那倒奇怪了。”
荣阳长公主自然是非常迷惑的,不过想了一下,也就释然了。
“也对,广元侯乃是天下有数的聪明人,他既然敢收夫君的一万金,自然是想好了后路了,只怕便是夫君将你与他之间的秘事说出去,广元侯也不会损伤多少,只是,广元侯的依仗信心到底是什么?”
荣阳长公主心中顿时有了好奇心。
当然,他也知道,现在可不是好奇的时候。
现在,是要想一想明日朝会上的说辞。
如何,能够将华恒的罪责,推到豫州的齐王身上。
“夫君,这事情,我们可得好好计策一番了。”
华恒重重点头。
“自然是要的,只是,如何将罪责推到齐王身上,我心中也没有多少底气。”
到现在,荣阳长公主心中的底气反而是比华恒的要多。
“夫君勿扰,既然陛下给了夫君一条路,那这一条路,自然是生路,不会是死路的,如今在朝堂之上,敢为齐王说话的,绝对不超过一掌之数,夫君所言,即便是假的,也是证据,没有人敢来反驳的。”
现在敢在朝堂上为齐王说话,那岂不是当着皇帝的面打脸?
“所以说,我们的证据,说明齐王的罪责越重越好,将齐王变成十恶不赦的谋逆之臣,恐怕这就是陛下要做的....”
荣阳长公主与华恒在房间之中,开始了明日朝会的准备。
...............
而此时金谷园之中,王生终于是回来了。
离他去洛阳,已经是过了两个时辰了。
不过王生还是宣布去邙山春猎。
小萝莉听到王生的宣布,当即跳起脚来,要不是张氏在一边盯着,都要跳到王生身上了。
囡囡开心,但是张氏脸上却是眉头微皱。
“大郎,现在时间也是不早了,我看,还是明日去罢。”
现在已经是正午光景了,到了邙山,确实是有些晚了。
“不碍事,现在去了,可以在邙山脚下的庄园过一夜,况且,我明日有事情,之后恐怕也是不得空了。”
“既然大郎如此繁忙,我看这邙山最好还是不要去了。”
王生当然知道张氏是为了他着想。
“阿娘,囡囡要去。”
好不容易出去一次,囡囡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现在连忙给张氏撒娇。
“不要胡闹,待在家里,有为娘陪着你,难道还不够?”
小萝莉嘟着嘴,确实是不敢说话了。
“二娘也别吓着囡囡了,不碍事的,出发罢。”
“嘻嘻。”
囡囡笑了笑,跳着在王生身边转圈圈,这愉悦的心情,可是直接表露出来了。
“出发吧。”
王生坐上马车,囡囡紧随其后,张氏见王生心意已定,加之囡囡也确实是想要出去游玩,也就点了点头了。
“唉,你就是太宠着这丫头了。”
张氏叹了一口气,但看着囡囡脸上的笑容,最后也是笑起来了。
在王生起势之后,张氏身上也多了几个包袱。
一行人缓缓出了金谷园。
这阵势,可是相当大的。
光是奴仆,恐怕就有百人,更不用说五六辆马车牛车了。
在路上,囡囡就像是小精灵一般,又像是小蜜蜂,一直在王生耳边嗡嗡叫。
像是生活中的小事情,好玩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平时。
这样的机会,还是太少了。
不过..
这次出来,王生出游可不是主要的目的。
邙山脚下的庄园在行进了一大段时间之后,终于是到了。
这不是邙山山庄。
王生在洛阳北郊,还是有好几处庄园的。
这一处庄园,明显就是要比邙山山庄大上许多,而且环境也是要适宜住人一些。
毕竟邙山山庄是真的在邙山脚下,眼见过去,只有灌木丛林,加上小碎石快,可谓荒凉至极。
王生现在这个歇脚的庄园就好上许多了。
既然是打猎,自然就不是在这个庄园之中了。
王生让刘勇带着四五十个庄卫,跟在广平公主囡囡她们,自己则是找个个借口,与从邙山山庄来的赵猛一行人,朝着赵猛在邙山山庄选定的隐秘之所前行去了。
赵猛选的地方比较隐秘,因此到的时间也很长。
即便是快马奔行,还是走了快一个时辰,这才到赵猛选定的隐秘之处。
王生从走进来的路途,便已经知道了这里的人迹罕至。
路是真的不好走。
前一段还有路,后面一段,完全就是在开路。
小湖静静的在王生眼前,像是明镜一般,从这里看过去,没有什么异常。
而赵猛再领王生走了一段,便可以看到一个隐秘的小山洞。
这个山洞,只容一人通过。
走进去,却发现别人有洞天。
很大。
洞穴很大。
安置数百人,是绰绰有余的。
只不过这山洞的条件一般,恐怕是要好好整理一番,不然,要在这里面住人,训练,恐怕长时间待下去,对身体都有些损害。
再与赵猛说一些事情,王生便拿起火绳枪,按上弹药。
王生刚想点燃这个火绳枪,试试威力,但是想了一下,还是觉得不妥。
万一这火绳枪炸膛了,他不是命都没了?
给其他人,王生也不适合。
想了一下。
王生将火绳枪固定住,拿一根绳子拉住扳机,点燃一头火绳引线,放在火药池中。
速速速~
一阵局促的火药燃烧的声音。
王生拉住绳子,也就是扣动扳机。
彭~
一声闷闷的响声,火药池中的冲力推动着里面的弹丸,朝着前面的树桩打了过去。
威力还不错。
弹丸深嵌在树桩之中,甚至还打下了一些木块。
成功了!
王生在心里吐出一口气来。
这火绳枪能够成功,那就再好不过了,王生心中的底气,也是有了一些。
“主君,这是?”
赵猛看到这被自家主君寄予厚望的‘火枪’,发出了这么有威力的东西,脸上也是震惊得合不拢嘴。
“这是火绳枪,用里面填充火药,弹丸,用火绳点燃,再扣动扳机,将弹丸发射出去...”
王生与赵猛解释了好久,这家伙才反应过来。
“主君,你这火枪,能射多远?”
“应该与弓箭差不多。”
如果是精良的火绳枪,射程自然是比传统弓箭要远的,但是,王生这个火绳枪1.0,,恐怕是不能一下子就到那种地步的。
“多久可以射一发?”
“比弓箭要久。”
赵猛是求实的人,他想了一下,说道:“主君这个火枪,看起来厉害,但实际上,没有弓箭要好,长弓的话,熟练的弓手可以连射几箭,主君这个火枪,恐怕就不行了。”
“先别小看他,过几日我教你个方法,绝对比弓箭要好使。”
火绳枪一种早期火药步枪,这种枪装填发射极为麻烦,通常要先从步枪前段灌入火药,用压管压实,再装入铁丸,然后装好火绳,最后点火发射。
这种枪只能平射或者仰射,俯射的话,可能铁丸和火药就直接从枪口漏出来了。
由于火药技术落后,以及士兵塞填的火药量不足,会引起威力不足,而塞填过量则可能炸膛。
由于枪管铸造工艺差,更别提有膛线了,弹丸形状不规则,这种枪的精度真的只能靠信仰了,比如你看见战友和敌人在对峙,你端着火绳枪从侧面摸过去,一枪过去,看见战友倒了。
客观地说,无论是射程、穿透力、发射速度还是精确度,早期火绳枪都远不如传统弓弩,那么连弓弩都害怕的骑兵,火绳枪为什么又能够克制呢?
要知道,以火绳枪的命中率和发射速度,最多让你发射一轮,冲锋的骑兵就能近你的身,然后开始剁瓜。
首先,火绳枪射击时的响声、火花、烟雾,都会对马造成惊吓,从而使得骑兵阵型溃败。
毕竟,害怕火花、爆炸,这是除了人类之外,所有动物的天性,而一旦战马畏惧不前,骑兵就成了活靶子了。
后是,实战中,火绳枪会采取排枪、三段击等作战方式弥补精确和射速的不足,通过集中射击、轮流装弹,可以有效弥补不足,并且进一步增加威慑力。
其实关键还是在于训练,八国联军时代,端着刺刀的英军一冲锋,以近身肉搏为专业的八旗兵就崩溃了。
火绳枪,可不是赵猛看得那般简单。
他现在看不起,之后,恐怕会爱上这几块铁疙瘩。
第一百零三章 朝堂争执
在演示了火绳枪的威力之后,王生也是启程回去了。
既然这个地方还是不错的,那作为练兵的地方,自然是极好的了。
这几百人,王生是按着死士的要求去练的。
关键一点,就是洗脑。
传销的技术,王生还是懂得一些的。
刺激的高强度、特殊的敏感性、重复出现的频率(持续性)、适当的环境。
当年巴普洛夫的狗的实验,其实也可以放在人的身上。
不过要在人身上建立这种完完全全的潜意识,要难上一些。
但是...
这个时代,王生找到的人,大多是连饭都吃不饱的人,这种人,别说是有思想了。
王生既然给了他一顿饭吃,他自然是要给王生卖命的了。
更不用说,这些人中,有许多人的家人,也是王生代为抚养的。
这些条件下来。
即便是王生不洗脑,这些人也是会为王生效命的。
当然...
多加一重保障,自然是好的。
这样做,当然是不人道的了。
不过真的要在这个时代讲人道,王生不如现在自杀得了。
什么时代,就该做什么样的事情。
经过邙山山庄,王生特意选了几只兔子,还有一头小鹿,便说是自己这两个时辰来的狩猎所得了。
回到原来的庄园,囡囡广平公主还没回来。
倒是张氏红袖绿珠等人在庄园里面,没有出去田猎。
对于张氏来说,她的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她的这个身份,再出去,自然也是非常不合适的了。
而红袖绿珠,则是纯粹不想动。
要她们吟诵风月还好,要说去田猎,她们也不会,也不想。
像是广平公主,与囡囡,都是在家里呆的久了,出来见到什么东西都新奇,大半也不是田猎去的。
应该可以说是春游。
当夕阳西下之时,囡囡与广平公主等人才满脸带笑的回来。
“兄长,你怎么不与囡囡一道去打猎?”
原本回来的时候满脸带笑,但是当小萝莉见到王生的脸,这嘴巴马上就嘟起来了,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原本说好的一起去打猎,结果到打猎的时候,你人就不见了,这算什么事情。
广平公主在这个时候却是捂嘴笑了笑,说道:“王郎,小妹是去田猎,连弓都拉不开,拿着棍子冲向兔子,又哪里抓得到兔子。”
被广平公主一说,王生也知道囡囡为何生气,这生气在哪里了。
原来是因为没有猎到东西。
“囡囡没有打到东西,但我可是在邙山里面打到了,你看。”
王生把战利品陈列出来。
“哼!”
见到王生满满当当的猎物,小萝莉心中就更加难受了。
“也不带上我。”
撅着小嘴,模样可是委屈极了。
王生上前对着囡囡的头发就是一顿猛揉。
再把小丫头抱起来,被王生这样一鼓捣,囡囡心中便是再生气,脸上也忍不住露出笑容来了。
“下次打猎,一定要带囡囡一起去,我也到猎到东西。”
“好好好!”
好说歹说,终于是让小萝莉心情重新舒畅起来了。
一家人围在一起,也是吃了晚饭。
过夜,自然是要在这庄园中过夜的。
不过王生却是回了金谷园了。
这处庄园离洛阳城还是太远了,明日有早朝,要是想要赶到早朝的话,那得天还没亮就出发。
还得是快马加鞭。
这种难受,王生自己可受不了。
.....
次日早朝。
太极殿正殿之中。
众臣子乖乖在殿中站立。
现在没有人说话,但是朝堂可不像是看起来那么平静。
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对于皇帝的新土地税,已经是有很多人表示不妥了。
平原王是一个,尚书令王衍也是一个。
现在豫州出了问题,证明皇帝的这个新土地税,确实是不合时宜的。
既然这东西不合时宜,自然是要取缔的了。
而且,豫州的问题,要如何解决?
这也是一个问题。
王生站在朝堂中列,低着头,很是低调。
但王生想要低调,那是不可能的。
现在在朝堂之中,王生可是最受皇帝信任的。
“君侯,这新土地税之事,陛下如何说?”
每次早朝,卞粹都会和王生说上两句。
毕竟王生知道的事情要多一些,与王生说几句话,自然也是能够刺探出一些情报来了。
卞粹一问,在王生附近的臣公,一个个的耳朵都是竖起来了。
之前卞粹问得多了,在王生身边的那些臣公也有了这探视偷听的能力了。
“陛下会如何说,我可不知道。”
王生心中暗自翻白眼,你卞粹从我这里打探一两次消息也就算了,还想着一直打探消息?
真当我这里是万事通?
而且,就算是万事通,也得是要收点钱的罢?
你这是一点钱都不给我,一点好处都没有。
白嫖?
不可取罢?
“君侯深得陛下信任,这点消息,如何会不知道?”
王生呵呵一笑,摇头道:“这新土地税的事情,非常重要,陛下不将此事告知与我,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听到王生这句话,卞粹也知道他在王生这里是问不出什么事情来的了。
不过他在来之前,张华已经是有与他通过气了。
这新土地税的事情,他们最好是不要开口说话。
不管是同意还是不同意,现在闭口不谈,是最好的。
他现在来问一问王生,只是想要得到更多的情报而已。
见到卞粹没有问出东西来,在王生周围的那些臣公脸上自然也是露出可惜之色了。
可惜没有在广元侯这里问出东西来啊!
“陛下驾到。”
就在众人还暗自可惜的时候,大内官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却是响起来了。
皇帝到了。
皇帝司马遹身穿朝服,脸上非常严肃,缓缓的坐在龙椅之上。
众臣子手持笏板,也是开始给皇帝行礼了。
“陛下万年...”
礼毕之后,皇帝司马遹在这个时候也是开口说话了。
“今日早朝,所论之事有二,其一,是新土地税的事情,其二,是豫州问题。”
司马遹也算是直接,将两个问题直接是抛了出来。
“呼~”
皇帝既然说话了,华恒知道,现在也是该他说话的时候了。
只是现在说话,总是有些忐忑。
他昨夜雨荣阳长公主说了很多的事情,也想了许多计策,但是这些事情,这些计策,最后能不能成功,便是现在的华恒,心中也是没有多少底气的。
但是华恒心里更加明白,若是他现在不说的话,恐怕才是真的寻死。
有一分可能性,也是要自己争取的。
在这个时候,华恒为了活命,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动用自己所有的关系,与朝中许多人都商量好了。
他说的话,这些人来应和。
只是应和的话,这种小忙,华恒相信这些臣子也是会帮的。
华恒敢准备起来说话,不料尚书令王衍先是开口说话了。
“陛下,新土地税之事,现如今已经是怨声载道了,陛下自然是英明神武的,这新土地税所收的税金,也全是为了治国,只是现在有了豫州的事情在面前,陛下对着新土地税的实施情况,还是斟酌再三,再行实施为好,不然这豫州的事情,绝对不是个例。”
王衍是与皇帝司马遹穿一条裤子的。
但有时候穿一条裤子,也是有分歧的。
琅琊王氏因为皇帝司马遹而获得如今的权势。
琅琊王氏自然是离不开司马遹的。
但是...
也不能看着这皇帝就这样作死啊!
这新土地税的事情,在王衍看来,就是荒唐至极。
为了一些钱财,就做出这样的事情,非常不值得。
在前面,王衍之所以没有反对,是因为皇帝对琅琊王氏原本就忌惮,他当时要是说了,恐怕会直接被皇帝针对。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的情况已然是改变了。
豫州出了问题,他作为尚书台的尚书令,给皇帝建议,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当然...
王衍的话如此一说,司马遹的眉头还是皱了起来。
但也只是皱了皱眉头而已,后面的话,他还是没有说的。
从某种角度来看,尚书令王衍的这些话,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他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陛下,老臣也觉得尚书令所言极是,新土地税之事虽然能够给陛下钱财,一解如今财政窘迫,但是如此杀鸡取卵之事,在日后,恐怕是弊大于利的,非常不妥,如今豫州的事情,也是说明了这些,这些日子来,已经有许多人向老臣这里反映情况了,陛下手上收到的奏章,恐怕也是不计其数了,现在停下来,还来得及。”
平原王...
唉~
司马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话。
平原王的出发点当然是好的。
但是,司马遹自己也不是傻子啊!
他做出这种杀鸡取卵的事情,为了什么?
为了解决现在的困局。
如果现在的困局不解决,这比之新土地税实施后的烂摊子,更难处理。
新土地税的事情,顶多是会激起一些民怨。
但是这些百姓的记忆力总是短暂的,只要自己在将齐王这些人解决了之后,给这些人一些优惠的政策,这些人,自然是会记住他的好的。
收民心,日后有的是机会。
但是除去齐王,现在是最好时机。
过了这段时间,可就难除了。
可惜...
这个道理,平原王不懂。
活了这么大的岁数,为何你连朕的想法都想不明白呢?
王衍与平原王都开口了,燕王司马彤看了皇帝一眼,也是开口说话了。
“尚书令,平原王,我倒是觉得这个新土地税不无不可,这新土地税的出发点,是不差的,之所以在豫州出了问题,恐怕也只是中领军处置不当了一些,与新土地税,是没有多少关系的。”
相比较与王衍和平原王,燕王司马彤就要更纯粹一些了。
司马彤知道,只有他来讨好皇帝,才能获得皇帝的支持,才能有现在的权势。
而且...
这新土地税的事情,没有损害到他的利益。
他对这个国家未来会如何,也不如何担忧。
他想的,是自己的权势,至于其他的东西,又哪里轮得到他去管呢?
“燕王此言差矣,此事怎么与新土地税无关了呢?”
见到司马彤将注意力转移到华恒身上,王衍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了。
在一边,华恒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幕了,但当这话从燕王司马彤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颤抖一下。
这燕王司马彤当然是皇帝的人了。
他说的这些话,自然也是陛下想要说的了。
看来,陛下现在需要我来表态。
华恒旋即手持笏板,上前了一步,说道:“尚书令,平原王所言有些道理,燕王殿下说得也有些道理,但大体上,都是有些偏颇了,尚书令平原王见到豫州的事情,便直说了是新土地税的问题,可谓是有些不严谨?燕王殿下所言之豫州的事情,与新土地税无关,与我华恒有关,这种说法,可是也有些偏颇了?”
华恒的一句话,是向着尚书令王衍,平原王,燕王三人同时开火啊!
现在在洛阳之中,除了皇帝之外,这三个人的权势算是最大的了。
朝着这三个权势最大的人开火,这华恒当真是勇气可嘉。
果然。
下一刻,王衍的反驳便来了。
“若是无新土地税,豫州可会生乱?这御史台的奏章,可会堆积如山?”
在这方面,华恒明显就可以说话了。
他掌握的信息,比王衍要多一些。
“尚书令可知道这豫州的情况是如何的?”
“豫州的军报,各郡各国的奏章,不是已经在陛下那边了吗?我尚书台也有备份,自然也是知道的。”
华恒嘴角微勾,接着问道:“那尚书令便觉得,那些各郡各国来的军报,都是完全真实的吗?”
华恒的这句话,让王衍眉头一皱。
“莫非是假的不成?”
“这若是各地郡县郡国上报的军报奏章是假的,那中领军是想说,这豫州之乱的事情,都是假的了?”
见到这中领军为了自保,居然上前说胡话,平原王说话也是不客气起来了。
对于他来说,华恒的生死无关紧要。
关键是,要让皇帝悬崖勒马!
第一百零四章 齐泼脏水
“豫州之乱的事情,当然是真的。”
经历生死之劫。
便是你平原王,我华恒又何惧之有?
在求生欲面前,什么平原王,什么尚书令,什么燕王,在华恒面前都是纸老虎一个。
现在华恒也是想明白了。
得罪平原王,尚书令,燕王,自然是一件坏事。
但也就这样了。
与其担忧平原王尚书令燕王三人日后的报复,不如想想如何将自己的小命给保下来。
“既然是真的,那你如何说各郡各国上传的军报奏章是假的?”
“陛下,平原王殿下,尚书令,燕王殿下。”
华恒依次对司马遹等人行礼,说道:“豫州的事情,我是负责这新土地税的事情,比之诸位,是更要了解的,豫州之乱,与我华恒,自然是有脱不开干系的,但,绝对不是所有干系,而陛下的新土地税之事,虽然是有些问题,但这些问题也并不是无法解决的。”
华恒说得口干舌燥,但他知道,他还得继续说下去。
“豫州之乱,本源不在于新土地税,也不在于我华恒,而是在于一个人。”
王生心里暗想,来了!
这华恒,为了自保,这准备得可真是不少。
“何人?”
倒是端坐在龙椅之上的司马遹,给华恒唱双簧了。
而司马遹的这个回应,无疑是给了华恒更多的信心。
不管怎么说,既然皇帝愿意给他说话,那就是好事。
即使这话并非是支持的话。
“齐王!”
“齐王?不可能!”
平原王是宗正,对宗王的事情可谓是知之甚深。
“齐王一直在封国之中,若是他能如此远的遥控豫州,那...不可能。”
平原王再次摇头。
“不是这个齐王。”
不是这个齐王?
平原王愣了一下,而尚书令王衍的眼睛却是闪了闪。
他突然知道华恒要说的是什么。
王衍瞥了一眼在龙椅上端坐着的皇帝,也明白了皇帝今日的早朝是干什么的了。
因为齐王!
齐王司马冏!
齐王还活着的消息,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个秘密,但对于王衍来说,不是。
琅琊王氏权势滔天,连带着的,是琅琊王氏的信息获取能力也是直线上升的。
颍川之中,确实是有背叛齐王的人,而这背叛的人,正是投靠琅琊王氏。
相比较齐王,明显是同为世家的琅琊王氏更让人放心。
王衍在之前便知道这个消息了。
原以为皇帝不知道,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皇帝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说不定知道消息的时间,比他早太多太多了。
“不是这个齐王,又是哪个齐王?”
平原王属于那个一直被蒙在鼓里的人。
“齐王司马冏!”
华恒终于也是直说了。
华恒的这句话,就像是一刻深水炸弹一般,顿时在朝堂上炸开了锅。
朝臣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早朝,顿时变成了菜市场。
“肃静!”
司马遹轻轻喊了一声,下面的声音也是瞬间的停了下来。
“中领军继续说。”
“诺!”
皇帝的这句话,无疑是说明华恒所言,是真的了。
“齐王司马冏之前在洛阳诈死,本就是为了陷害陛下,不想计策没有得逞,或者说他便是想要通过诈死,来达到谋逆的目的,豫州之中,齐王势力雄矣,我与颍川陈氏有联系,知道齐王的情况,齐王,与龙骧将军董艾一道,已经是控制了大半个豫州,宛城的士卒也被其蒙蔽,为贼王所用。”
缓了一口气,华恒再说道:“这豫州之所以出现今日的情况,与陛下的新土地税无关,与我华恒,也是没有多少关系的,这关系最大的,自然是齐王,齐王贼心不死,意图谋逆,在颍川之中,更是烧杀抢掠,无所不用,借着这个新土地税的由头,肆意残害豫州百姓,以至于官逼民反....”
在后面,华恒算是将他与荣阳长公主想了一夜的黑锅,都朝着齐王身上砸了过去。
许久,华恒才给自己的一番话来了一个收尾。
“是故,豫州之事,齐王为首恶!”
华恒的一番话,总算是把事情转移到齐王身上了。
“若如中领军所言,那豫州的事情,确实与新土地税无关,也与中领军没有多大的干系。”
“不错,原是齐王的原因。”
“陛下,还请快快向颍川出兵,如此大奸大恶之人,应该早早就地正法。”
...........
在这个时候,水军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到现在,这朝堂的局势,已经是渐渐被华恒掌握起来了。
虽然说让这些朝臣帮他说话,花费了不少的恩情与代价,但是现在看来,这一切,还都是值得的。
最起码,没有亏本就是了。
“只是,齐王未死,还有齐王在颍川做出如此大奸大恶之事,你有何证据?”
平原王对齐王一脉,也是有些情分。
现在听到中领军如此说,他当即就有些不乐意了。
“臣下所言,句句属实,这在几日后,平原王殿下便可以知道了,况且陛下圣明,自然是会对此事有些决断的。”
说着话,华恒觉得还是把锅抛给皇帝为好。
他之所以能够与尚书令王衍,燕王司马彤,平原王司马干三人角力,是因为他悍不畏死。
现在局势被控制住了,华恒之前的莽劲,也是消散了不少。
既然自保已经可以了,太得罪平原王他们,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中领军所言,朕自然会去查的,但平原王,尚书令所言,也有道理。”
“陛下。”
在这个时候,尚书令王衍手持笏板,也是占了出来。
“臣下以为,中领军所言极是。”
知道司马遹的目的之后,王衍也是马上把口风换了。
既然皇帝想要对豫州出兵,对齐王出兵,王衍自然不会阻止的。
齐王对于皇帝司马遹来说,是心腹之患。
豫州之乱,魏郡之乱,益州之乱,恐怕这背后,都是有齐王的影子。
与其一直乱下去,不如将贼首铲除,这天下也能太平一些。
在这个时候,琅琊王氏与皇帝,是利益相同的。
这也是王衍为何突然换了一个口风的原因。
而且王衍也心知肚明。
便是他要与平原王一般阻止此事,皇帝也是不会听的。
与其做事倍功半的事情,还讨不到好处,要被皇帝记恨,不如顺着皇帝的心意,也能缓和一下皇帝与琅琊王氏之间的关系。
“尚书令,你...”
王衍的临阵倒戈,是平原王没有想到的。
而在一边,燕王看到这种情况,也毫不客气跟进了。
“中领军所言甚是,此事非同小可,既然豫州之事,不是因为新土地税的原因,那自然是齐王的问题,现在豫州之乱已经起来了,陛下还是得早作决断,对豫州出兵,擒住齐王,还天下太平。”
燕王一直是跟着皇帝的步伐走的。
现在摸清了司马遹的心意,他说话,就更加自信了。
“既然诸位爱卿都如此以为,那便如此了。”
表面上,我什么观点都不说出来,一句话都不说。
实际上,我的态度已经是表明得非常清楚了。
但是话,要你们这些臣子来说。
司马遹果然是深谙君王之道。
如此做,如果是这件事做坏了,就与他司马遹没有太大关系。
做成了,首功自然是臣子的,但皇帝也有一个识人之功。
独立在朝堂之上,这是司马遹的为君之道。
“唉!”
见到这一幕,平原王也只得叹气了。
陛下的心意已定,在这个时候,便是他说再多的话,也是没有用处的了。
华恒的一番话,当然是破破绽百出的。
就算是把所有的脏水泼过去,但豫州之所以乱得起来,齐王自然是很大的原因,但若是没有新土地税,这豫州也不会乱得这么快。
而若不是华恒失职,这豫州也不会乱成这样。
华恒与新土地税,都是有责任的。
但在这个时候,皇帝想要对齐王的舆论,想要对豫州出兵造势。
而中领军华恒一心要活下来。
这两方面的因素之下,除了齐王之外,其他的事情,都不再重要了。
“既然对新土地税,对豫州的事情便是如此看法了,现在豫州出了这样的事情,诸位觉得该如何做?”
觉得该如何做?
平原王闭着眼睛。
别说他不会,就算是他知道该如何做,在这个时候,他也不会说的。
他心累了。
非常累。
之后可能是要‘大病’一场的。
现在的陛下,已经是不太需要他了。
既然如此,那边急流勇退,不理这些烦心事好了。
平原王不说话,自然是有人来说的。
“陛下,臣下觉得,应该迅速集结士卒,朝豫州出兵,速战速决为好。”
王衍虽然不会多少用兵之道,但现在的局势,他还是看得明白的。
现在魏郡有匈奴人作乱,益州有羌氐作乱。
这豫州的战事,是绝对拖不得的。
一拖,便是相当于给益州,魏郡的叛逆与时间休养生息,舔舐伤口。
这对现在的局势来说,是大不利的。
“尚书令所言极是,可还有其他人的看法?”
燕王司马彤在这个时候也是站出来了。
“陛下,臣下以为,尚书令所言极是,应当出兵,而且是出精锐之师。”
“广元侯,你呢?”
尚书令与燕王虽然是提了建议,但这个建议,是司马遹自己就能想到的,那么他们的建议,自然也是没有什么用处了。
在这个时候,皇帝司马遹更想要知道王生的建议。
王生就知道躲不过。
既然躲不过,那只有出列说话了。
王生手持笏板,出列说道:“尚书令所言极是,对豫州之事,定然要速战速决,当然,这速战速决,也是要求取方法的,一方面,是要用精锐之师,但在另外一方面,也要对齐王的人进行舆论攻击。”
看到朝臣皇帝脸上都有些迷惑,王生继续说道:“所谓之舆论攻击,便是齐王手下的人,对齐王并非是忠心耿耿的,其中不少人,都是被齐王裹挟出来的,那些暴乱百姓,也大多被齐王蒙蔽,只要陛下能够将齐王是首恶的消息放出去,豫州对陛下的威胁,自然是减轻了不少。”
缓了一口气,王生继续说道:“而且,陛下对那些归降的人,应该少些责罚,不能有责罚,甚至要赏赐那些归降的人,让齐王的阵营,不战即溃。”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
直接派兵前去打,无疑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广元侯所言甚是。”
在这个时候,便是尚书令王衍,也不得不承认,在智谋一方面,广元侯确实有独到之处。
如此细致的方面,他便是没有想过。
“豫州的事情,还需要商议,这豫州的事情,虽然主要的责任不在中领军身上,但是与中领军,多少也是有些关系的,朕便罚中领军俸禄一年,消减爵位,中领军的话,还让你继续做下去罢。”
“至于新土地税,现在出了豫州这样的事情,朕也不能说此事完全与新土地税没有关系,这新土地税,便先放下来,之后再说。这个朝会,朕是商议不出来的了,今日早朝,就如此吧,诸位也下去好好想一下,这豫州的事情,退朝罢。”
皇帝退朝说完,人也是走下去了。
此事大内官尖利的公鸭嗓也是喊了出来:“退朝~”
今日早朝,算是过去了。
其中最庆幸的人,当然是华恒了。
虽然身上的爵位没有了。
但是中领军的职位还在。
陛下看来还是信任我的。
所谓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今日他在朝堂上做的事情,也是让皇帝看到了自己的才能。
日后兴许会重用?
在性命无忧之后,很明显,华恒想的东西就更多了。
从太极殿中出来,王生却是被华恒给拦住了。
“君侯,多谢了。”
华恒对着王生深深行了一礼。
没有王生与他说齐王的事情,他今日,恐怕是真的活不了了。
王生对他有恩,这句话,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无需多谢,陛下总归还是与你有些情分的。”
“广元侯,不如今日随我回去,一同宴饮如何?”
广元侯的智谋,是华恒需要依仗的。
对于这种人,自然是能交好,就交好的了。
“不了。”
王生直接拒绝。
“我还有些事情,恐怕去中领军府上,得改日了。”
虽然从太极殿出来了。
但皇帝肯定是要召见他的。
果然。
王生的念头一转,便是有一个内官跑过来了。
第一百零五章 征伐挂帅
“广元侯,陛下召见,还是随奴婢走一趟罢。”
王生脸上颇有遗憾的对华恒说道:“中领军,实在是抱歉。”
“既然是陛下召见,那我也不好劳烦君侯了。”
见到皇帝的召见,华恒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嫉妒,羡慕自然是有的。
但是...
没有金刚钻就不要揽瓷器活。
这次的事情之后,华恒也是更加明白自己的斤两了。
日后,这种大事,自己还是少掺和一些。
华恒现在也是学聪明了,或者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太极殿偏殿之中,王生很快便见到司马遹。
现在的司马遹,不苟言笑,单从表情上,王生已经是很难看出皇帝司马遹的心情了。
“广元侯来了,赐座。”
“谢陛下。”
跪坐下来之后,皇帝司马遹也是开门见山了。
“今日朝会,中领军算是聪明,是将自己的小命给拯救回来了。”
王生也是轻轻点头,对今日朝会上的华恒的表现,也是非常认可的。
“中领军在生死之间,也就没有了那么多顾忌,若是换在之前,肯定是不敢与尚书令,平原王他们对峙的。”
司马遹微微颔首,也是认可王生的这一番话。
“果然,这人,还是要逼一逼的,便是中领军这般胆小的人,在面临生死之间的时候,也是能够如此勇敢,若是朕手下的人都如今日中领军一般,那就好了。”
王生在心里摇了摇头。
想要你手下的人都像是华恒今日这般,那就太夸张了。
华恒今日所做,不过是为了保命而已。
谁会无缘无故得罪当朝重权的尚书令平原王?
若是身份低微者,恐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罢了,先不说中领军了。”
今日华恒的表现,在司马遹心中确实是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但这也只是今天的插曲而已。
豫州的事情,到现在可还是没有解决的。
“爱卿今日在朝会上所言之,是大略,但具体如何做,朕却是不太懂,这事情连朕都不懂了,下面的人,恐怕懂的人也是不多了。”
“是臣下说的晦涩了。”
皇帝不懂,王生也不敢说皇帝蠢啊!
要是王生说了这句话,那就是他自己蠢了。
“陛下,这便是臣下之前说的舆论战了,陛下身居九五之位,乃是诸夏正统,是天下的主人,在做事方面,天然就是高人一等,也是合情合理的,现如今叛逆齐王,意欲谋反,陛下应当让全天下人都知道齐王的嘴脸。”
“而且,齐王若是起势,定然会找由头的,这个由头,恐怕就像是汉景帝的时候,楚王起势用的晁错的那个事情一般。”
当时七国之乱,便是打着清君侧的由头。
今日的齐王,恐怕也是要用这个由头的。
司马遹轻轻点头。
“朕的担忧也是这般,如今这民智未开,恐怕会有许多人受其蒙蔽。”
愚民政策自然是有愚民政策的好处,但也是有愚民政策的坏处。
就譬如现在。
齐王起势,随便说一个事情,在豫州的百姓,大多也是会相信的。
尤其是加上了豫州士族的配合。
这些士族,原本就是当地的地头蛇,也是乡绅,当地百姓,基本上都听这些士族的话,这些世家士族说什么话,那些百姓大多会信以为真。
这也是齐王能够在短时间在豫州激起如此大的风浪的原因。
“陛下的担忧,当然是有道理的,但这舆论之事,陛下有天然的优势,做起来,是要比齐王容易许多的,而且今日中领军在朝堂上说的一句话,是臣下要他故意说的。”
一句话?
在这个时候,皇帝司马遹反而是愣住了。
“爱卿此言何意?”
他之前在朝会上,掌控局势,对华恒的话语,倒是没有怎么在意。
至于现在王生说的故意一句,他仔细回忆一下,也是没有回忆起来的。
“今日朝会上,中领军在朝堂上说了一句话,他是通过颍川陈氏得到消息的。”
颍川陈氏?
司马遹的脑回路还是有点长的,愣了好一会儿,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出来。
“爱卿的意思是,这颍川陈氏,是爱卿的后手?”
王生摇了摇头,说道:“倒也不是什么后手。这颍川陈氏,因为陈准之死,对陛下颇有些怨言,因此在颍川之中,给齐王做事最卖力的,就是这颍川陈氏了,这颍川太守陈匡,可谓是齐王之左膀右臂,臣下之所以故意要中领军在朝堂上说了这么一番话,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离间。”
“离间?”
司马遹笑了笑,有些不以为然。
“爱卿这个离间,看起来可是太简单了一些,我对我这个齐王也是有些了解的,他可不是因为一两句话,便会对自己人怀疑的人。”
王生脸上却是露出笑容。
“一两句话不能让齐王对颍川陈氏怀疑,那多几句话呢?十句?十句不行,五十句?”
王生的一番话,让司马遹眼睛微亮。
“看来爱卿在颍川,早有布局。”
王生轻轻点了点头。
“陛下还记得这颍川,也是陛下特批给臣下的屯田之所?”
“朕当然记得。”
“屯田之时,臣下下属便觉察到不妙,臣下将计就计,反而继续派出屯田官吏,协助颍川的潘岳,一同搅浑水,现在,潘公在颍川,也是收获颇深了。”
在这个时候,王生也顺势将潘岳在颍川的成果说了出来。
司马遹听完,脸上马上露出笑容来。
“朕有你这样的臣子,当真是可以多睡几个好觉,看来,这颍川的事情,爱卿早有谋划,那这出征颍川的事情,不如朕便交给你了?”
在这个时候,王生脸上却是露出犹疑之色。
“陛下,只是臣下已经挂了出征魏郡的职务,现在又出征豫州为帅,不太合适。”
“有能者居之,谁敢多言之?”
司马遹当然知道王生的担忧。
无非是有人非议而已。
但是!
司马遹在心中冷哼一声,暗自想道,那些人能力倒是没有,举报人的功夫是一流的。
谁要是敢在这个关头与广元侯作对,那不就是跟他这个皇帝作对?
想到这里,司马遹也给王生底气。
“有朕在你背后撑腰,你无须害怕。”
“臣,谢陛下信任。”
王生连忙跪伏下来。
“起来吧。”
司马遹虚扶一下,王生也是顺势起身了。
“之前准备的中军一部,便先用来征伐豫州,张光在前面做先锋,你在后面跟进,朕会让南营五万人受你辖制,放心,这士卒与粮草,朕不会亏待你的。”
“臣,谢陛下。”
王生再跪伏下去。
“好了好了。”
司马遹脸上有些不耐烦,但是心中却是微微点头。
“你与朕之间,也不需要这些虚礼了。”
但话是如此,王生还是行完整个礼节。
现在自己出外掌权,自然是要表现忠诚的。
皇帝见到,心里也会放心不少。
毕竟小人挑拨的事情,可是不少的。
譬如如今的中军将军,见到这挂帅的事情没有落到他的头上,在皇帝面前,恐怕是会有不少话要说的。
“十日之内出发,爱卿觉得如何?”
王生想了一下,轻轻点头。
“可。”
张光在前面已经是到达颍川了,加之在荣阳的张弘,也是整装待发。
最需要捣鼓的,就是南营士卒。
但南营士卒战斗力低下,做做炮灰,足够了,动员的话,用上十日,也就差不多了。
毕竟在之前,为了准备征伐魏郡,王生将该准备的粮草,都准备了。
现在出兵,完全是省去了之前的那些步骤。
“好!”
皇帝司马遹重重点头。
“那么十日后,朕便会为爱卿送行!”
“谢陛下。”
“下去罢。”
司马遹挥了挥手,王生弯着腰,说道:“臣下告退。”
说完,王生便缓缓退出太极殿偏殿。
司马遹看着王生的背影,手指却是一直敲击在满是奏章的案牍之上。
现在广元侯虽然是为朕做了很多事情,但毕竟官位不高,出身也不是特别好。
之前广元侯之所以会露出犹疑之色,恐怕也是非议他的人太多了。
这广元侯与广平公主的婚事,恐怕是不能等到明年了。
今年,就得找个时间置办下来了。
现在平原王与司马遹已经出现了分歧,燕王本身就已经赋予重任,若是再加职责,就有些太过于权重了。
司马遹好帝王制衡之道。
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局面。
平原王退隐,毕竟要有一个人顶上他的位置。
在司马遹心中看来,最好的人选,自然是王生了。
但是...
要将王生提上来,不容易。
年纪,资历,出身,都是大问题。
除了王生之外,或许重新启用张华,才是最简单的做法。
不过,司马遹对张华,心中还是有些成见。
而且张华老谋深算,司马遹自觉不一定是这个张华的对手。
否则,这张华,早就被司马遹启用了。
现在的皇帝司马遹,手上虽然做事的人变多了,但是真正能扛起大旗的,太少了。
而能与尚书令王衍,燕王司马彤,赵王司马伦等人同台竞技的,那更是凤毛麟角。
“唉~”
司马遹轻轻摇头,决定先不想这些了。
与其想这些问题,不如好好将面前的奏章给批阅了。
........
从皇宫出来,王生浑身舒坦。
这又拿到了挂帅之职,自己可操作性的地方,那就太多了啊!
兵权兵权。
乱世之中,兵权才是最重要的啊!
现在,还是快些回金谷园,与张宾等人好好商议一番。
乘坐上车辇,王生直接回金谷园去了。
当即,便将张宾、裴行,戴渊三人召见过来了。
与这些人相处也有些时间了,这些人,基本上还是可以相信的。
戴渊虽然是陆机给王生推荐过来的人,但以王生的了解,戴渊此人,也是非常严谨的。
平时谨言慎行,将他纳入决策层,也是王生自己考察了许久,之后才定下来的事情。
至于裴行。
此人在招贤之中,确实是有才。
当然,不管是戴渊还是裴行,在谋才方面,都是不如张宾的。
现在多召见了两个人过来,也是因为多张嘴,可以多几个思考的视角。
毕竟聪明人,也是有反被聪明误的一天。
在书房没有等多久,张宾戴渊裴行三人便到书房之中了。
“臣下,拜见主公。”
“坐。”
王生挥了挥手,三人分别落座。
从进来的时候到现在,王生一直在观察这三个人脸上的表情。
其中,张宾是非常随意的,毕竟他进出王生书房的时间次数,就太多了,而裴行脸上明显露出激动喜悦之色。
王生刚从皇宫出来,便召见了他,而且还召见了张宾,这表明这是大事。
看来主公是真的接纳了自己了。
戴渊的城府明显比裴行要深上不少,脸上虽然是有喜色,但只是在进书房的一刹那表现出来,之后,都是一副我很认真的模样。
从行为举止,表情姿态上,有时候就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到底是怎么样的。
众人坐定之后,王生也是直接进入主题了。
“今日陛下朝会,所谓之事,便是处置新土地税,与豫州之乱的事情...”
王生将今日朝会的大概事宜说了出来。
张宾马上陷入思索之中,而裴行戴渊脸上则是露出向往之色。
像他们这样的人,恐怕也是想要参加朝会的。
但是...
参加朝会的人,除了皇帝特许之外,都是要有一定规格的。
现在的裴行戴渊,当然是没有资格去的了。
“之后,陛下任命我挂帅出征豫州,十日之后出兵。”
与皇帝的对话,王生倒是说的简单。
但是这简单的一句话,里面的份量,反而是比王生前面的长篇大论要大得多。
“挂帅?”
在这个时候,不仅是裴行与戴渊脸上露出震惊之色,便是张宾,表情也变化起来了。
“这个,倒是始料未及的事情!”
最初的震惊之后,张宾马上拍手起来了。
“有这挂帅豫州的事情,主公做事,便更加容易了,而且若是将齐王的事情解决了,这其中的功勋,陛下重赏,满朝臣子也不好说什么。”
恐怕,这就是皇帝心中的谋算。
就是要给王生功勋,提高位。
第一百零六章 郎情妾意
“今日主公召见,所为的事情,便就是这个罢?”
王生看了戴渊一眼,轻轻点头。
“便是这个,出征豫州,自然是要很多事情综合考量的,本侯可不是将军出身,也不是谋士,对于很多事情,都不太了解,行军打仗,便更不是我擅长的事情了。”
张宾轻轻笑了笑,说道:“主公如此谦虚,叫我等无地自容。”
裴行戴渊两人也连忙打趣。
现在王生可是以智谋闻名天下的。
要是说自己不擅长智谋,那谁敢说自己擅长?
“罢了,你们也不需要奉承我了,行军打仗之事,左卫将军比我更加擅长,恐怕孟孙亦是如此。”
张宾博览群书,兵书自然也是有看的。
在行军打仗这方面,张兵确实是有些研究的。
“行军打仗之事,虽然不是我们的专长,但是出出主意,还是好的。”
王生微微颔首。
“如今本侯要出兵豫州,诸位以为,如何能够击败齐王?”
击败齐王?
裴行不假思索的说道:“击败齐王,那不是很容易的事情?中军出动,加上南营士卒,便是齐王在豫州搞出再大的声浪,恐怕也难以逆转局势。”
王生却是摇头。
“小看敌人,这是最要不得,我们要在战略上蔑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齐王却是不足为虑,但在对付他的时候,我们却不能真的如此认为,因为骄兵必败!”
“是裴行失言了。”
王生的一番话,顿时让裴行汗颜。
“齐王之所以能够在豫州起势,首要的,便是因为新土地税的事情,如果主公能够在豫州让豫州的百姓知道这新土地税,完全与朝廷无关,与陛下无关,那么,那些暴乱的百姓,不仅不会为齐王所用,反而是会为主公所用。”
这些暴乱的百姓手上的武器装备都不齐全,战斗力也是堪忧的。
但架不住人多啊!
蚂蚁多了还能咬死大象。
若是在豫州内部出现了这个问题,那齐王自然是内外交困了。
“这是其一,齐王除了这些暴乱的百姓之外,还有宛城,许昌原本的驻军,这些军队战斗力也是不低了,虽然不如中军北营的士卒,但是比之南营士卒,恐怕还是要强上不少的,这些士卒,虽然有些是齐王嫡系,但肯定不完全是,主公若是能够收买几位将军,恐怕届时,豫州的事情,不需要主公出手,便直接解决了。”
“先生一番话,果然精辟!”
在这个时候,王生也是不得不佩服起张宾的智谋起来了。
这见解还是一如既往的独到。
裴行在一边,看着张宾的眼神,也是非常敬佩。
“还有一件事,主公也是需要防备的。”
戴渊在这个时候也是开口说话了。
“魏郡的匈奴人,还有益州的李特李雄,乃至于雍州的河间王,在这段时间内,也可能会搞出动作来的,这一点,主公不得不防,不得不提前想好应对之策。”
“若思高瞻远瞩,不错。”
对豫州出手,当然不仅仅是对豫州出手。
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
对于皇帝司马遹来说,只要齐王没了,那么天下大半的动乱也会消失,在这个时候,谁最不愿意看到?
魏郡的刘渊,益州的李特李雄,雍州的河间王,他们都不想看到。
齐王死了,下一个目标,就是他们。
唇亡齿寒,说得就是这个道理。
对豫州的战争,不会只是单在豫州进行的。
“若真按照若思兄所言,那么,主公此次出兵豫州,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前面张宾说了那一番话,裴行以为这次豫州的事情会很简单。
但戴渊的一番话说出来之后,这局势,看起来就非常艰难了。
“若思所言,也只是一个可能发生的事情而已。”
“主公所言极是。”
戴渊重重点头,之后说道:“首先是豫州,既不与魏郡接壤,也不与益州接壤,与河间王的雍州,更是有数百里之遥,便是河间王等人有心援助,恐怕也是有心无力的。”
戴渊所言,当然就是事实了。
魏郡到豫州,要不直穿司隶,要不然借道兖州,不管是直穿司隶,还是借道兖州,以魏郡匈奴人的实力,都是很难做到的。
而实际上...
他们也不会去做。
虽然是唇亡齿寒,每个人都懂这个道理,但是真正会付出大代价去做的人,少之又少。
即使齐王死了,刘渊大不了率领自己的族人,重回草原。
重回草原,自然是下下之选,但对刘渊来说,无疑是一个出路。
而雍州的河间王,在这个时候出手,无疑也是坐实了谋逆的罪名。
他敢?
便是敢,洛阳之中,中军守卫还是有大半在的,也丝毫不怕河间王。
至于益州。
现在被梁州荆州交州等地驻军夹在中间,能不能存活下去,都是一个问题。
就算是存活下去了,躲过了这次朝廷的围剿,有实力派出士卒去支援齐王?
穿过荆州?
恐怕,也是没有的。
这些地方,唯一能够给齐王支援的,恐怕就是围魏救赵了。
只要速战速决,只要洛阳的皇帝心思坚定,那么,这齐王,是逃不了的。
出征豫州,风险自然是有的,但这个风险,也没有大到一个骇人听闻的地步。
....
在书房之中,与三人商讨了许久这豫州的事情,甚至连午饭晚饭都是在书房吃的。
在天色微暗的时候,王生也是让戴渊与裴行下去了,独留张宾。
有些事情,还是少一些人知道为好。
譬如在豫州潘岳的事情。
少一个人知道,潘岳便安全一些,能够做的事情,自然也是多一些了。
之后,又是相商了一两个时辰。
已经是深夜了,王生这才让张宾退下。
今日商讨,收获还是不少的。
张宾是大局观好,眼界高,目光犀利,基本上事情,他都能找到关键之处。
戴渊说话很少,但每次说出来的话,都是王生与张宾没有想到的。
相比较张宾与戴渊,裴行的水平就要低上一些了。
不过有时候,也是能说出一两句让王生眼前一亮的事情。
裴行还算年轻,可以与张宾多学,他天资聪颖,对王生来说,总是有些用处的。
“啊~”
王生伸了个懒腰。
这做了一天,臀部与腰,都有些发酸起来了。
而且这个时代的跪坐,虽然王生已经是渐渐适应了,但是坐久了,这难免会有些酸痛与麻木。
时间既然这么晚了,便自己睡下了。
要是再去红袖或者是绿珠房中,恐怕又是要折腾许久的,到了明天,那精力就有些不足了。
现在年纪,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但是年轻人,还是要节制的。
不然到了老了之后,身上的毛病一大堆,这可就不妙了。
让侍女收拾一下书房中的床榻,王生就要睡下了,在这个时候,刘勇却是走进来了。
“主君,公主殿下的贴身宫女过来了,像是公主有什么话要说。”
骧儿?
王生愣了一下。
骧儿要碧玉宫女见他做什么?
怕他寂寞,要碧玉陪睡?
不会吧?
我恐怕还没有寂寞到这种地步罢?
思考了一下,王生对着刘勇挥了挥手,说道:“让她进来罢。”
“诺。”
这衣服都脱了一半了,人都要躺下了,可不要是什么麻烦事。
“君侯。”
碧玉宫女进来,先是对王生行了一礼,接着就低着头说道:“公主殿下要奴婢请君侯去公主房中。”
昨日春猎,广平公主没有回洛阳城中小院,而是留在了金谷园中。
要是换做之前,碧玉宫女当然是不同意的了。
但她现在也是执拗不过广平公主,便也就不做声了。
至于是不是有其他的原因,恐怕也只有碧玉宫女一人知晓了。
“抬起头来。”
王生看着碧玉宫女低着头的模样,心里有些不舒服。
也不用这么害怕我吧?
“诺。”
碧玉宫女抬起头来,脸上微红。
当他见到王生直勾勾的眼神的时候,碧玉宫女微微颔首,脸上略带一丝羞涩,绯红的小脸蛋任然掩饰不住那娇嫩的肌肤。
她的头发丝柔润滑,乌黑得发亮,双发下扎,显然有些蓬松。
“我又那么可怕吗?”
“没...没有。”
碧玉宫女连忙摇头。
“那笑一个。”
“笑?”
碧玉宫女深吸一口气,正常的笑了一下。
这一双眼睛虽不能说是明亮动人,但十分具有亲和力,笑起来,这双眼睛便会弯起来,真有分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质。
“这就对了嘛,本侯又不是什么吃人的怪物,何至于如此怕我?”
对于碧玉宫女,王生心中也是有一些别样的感觉的。
毕竟是同床共枕过的。
不同的女子,给人的感受,自然也是不一样的了。
“骧儿要我过去,所谓何事?”
碧玉宫女轻轻摇头,说道:“这个,奴婢也不知道,公主殿下并没有与奴婢说。”
这件事如此隐秘,连贴身宫女碧玉都不告诉?
骧儿,要做什么呢?
王生轻轻摇头,还是从床上起来了。
这衣服都脱好了,人都躺下了,从床上起来,当真还是有些不情愿。
碧玉宫女见到王生的模样,连忙上前给王生穿戴衣物。
书房已经是在内院的范畴了,但离广平公主的房间,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深春的风袭人,也是让人浑身从脚至上的寒冷。
终于是到门口了。
王生敲了敲门,发现广平公主房间里面的门根本没有关。
既然是来找自己的,王生便顺势把门推开了。
房间很大,里面的布置,也很是温馨。
因为现在广平公主还是待字闺中的原因,即便是在金谷园这里有了房间,但既然是待字闺中,这房间的设计,自然也是按照待字闺中的少女设计的。
入门,就是屏风,屏风上绣着山河图,具体是哪里,王生也是没看出来。
走过屏风,便是可以见到床榻,梳妆台,梳洗台,上面有各式各样这个时代少女的衣物着装。
广平公主今日身着宫装,跪坐在树桩台前。
“骧儿,天色已晚,唤我来作甚?”
“王郎~”
广平公主酥酥的叫了一声,也是转过头来了。
今夜的广平公主,经过了精心的打扮。
上着蜜桃粉素锦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白嫩如玉的瓜子脸上微微泛起一对梨涡,淡抹胭脂,两腮便润色得似一朵怒放的琼花,白中透红。
簇黑弯长的眉毛似画非画,一双流盼生光的眸子黑白分明,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珍珠白的宽丝带淡淡绾起乌黑飘逸的及腰长发,却散发出了一股仙子般的气质。
额前耳鬓用一片白色和粉色相间的嵌花垂珠发链装饰,偶尔有那么一两颗不听话的珠子垂了下来,竟更添一份亦真亦幻的美。
手腕处那个白玉镯子,温润的羊脂白玉散发出一种不言的光辉,与一身浅素的装扮相得益彰,脖子上带着一根银制的细项链,却隐隐约约泛着浅淡的紫色光泽,定睛一看不过是紫色晶石,但就像这人一样,淡淡中散发着强大的魅惑力量。
屋中香炉的气味,也是让王生心中一阵口干舌燥。
“王郎,骧儿今日美吗?”
说着,广平公主在王生面前转了一圈。
“美,太美了。”
现在的广平公主,在王生眼中,真就像是完美无瑕的美人一般。
或许说,天上的仙子。
广平公主身子靠过来,倒在王生身上。
“那么,王郎你还在等什么?”
等什么?
等一下!
王生虚扶起广平公主的肩头,一本正经的问道:“骧儿,你今日要搞什么名堂?”
“骧儿,骧儿想要~”
额?
这种话,在广平公主嘴里说出来,却是显得有些突兀。
“这是谁教你的?”
这熏香味道不对,看来是有什么促性的功能。
若换做之前,王生恐怕已经是受不了了。
但是有了经验之后,这种程度的东西,已经很难影响到王生了。
“就不能是本公主自己学的。”
广平公主气冲冲的坐到床边。
“今日你怎么有这样的想法?”
他与广平公主已经是有婚约在身的。
但这婚期可是有接近一年的。
要是到时候肚子大着拜堂,这成何体统?
第一百零七章 许昌大戏
“就,就突然有这个想法的!”
被王生突然这么一问,广平公主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了。
王生缓步走上前去,握住广平公主的小手,问道:“是看了红袖,绿珠她们,所以心中紧张?”
“才没有。”
广平公主的回答是非常干脆。
但那撅起的小嘴,却是说明了一切。
在外面,广平公主都是以干练著称的,但是现在在房间里面,面对只有王生一人的时候,这干练自然也就是消失殆尽了。
剩下的,都是女人应该有的作态。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既然没有,今日你这般,又是为何?”
现在广平公主脸上已经是变成了醉红的小苹果了。
“就是,就是想要,想要了。”
王生食指在广平公主琼鼻上刮了两下,打趣道:“年纪轻轻,净说这些话,也不怕你家王郎嫌弃你。”
“你...你敢嫌弃本公主!”
王生的话,就像是在斗牛面前展开红布一样,马上将广平公主的害羞变成了羞愤。
“我可不敢嫌弃骧儿,你与我说实话。”
王生握紧广平公主的手,后者看着王生灼灼的目光,也是不敢与王生直视,低下头去了。
“骧儿之前说的,就是实话。”
“我看不是。”
广平公主平时都是端庄大体了,现在特意打扮,在房间也点了助兴的熏香,这可是准备良久的模样。
可不是一时兴起。
光是广平公主这一身的容装,恐怕都要打扮一两个时辰了。
“你不与我说,我就出去了。”
“你敢!”
广平公主轻哼了一声,话语虽狠,但人却像是无骨的小猫咪一般,钻到王生的怀中去了。
“就是,就是想要。”
“你与我说实话,我又不会对你如何。”
“才不说,到时候王郎会觉得骧儿小肚鸡肠。”
“不会。”
王生轻轻拍着广平公主的后背,语气倒是很和缓。
广平公主虽然在平时表现得很成熟,从小在宫中生长,自然是在很多方面都是早熟的。
但在男女之事上,广平公主还显得稚嫩,毕竟只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而已。
“真的?”
广平公主从王生怀中探出头来。
可爱得就像是小猫咪一般。
“真的。”
王生轻轻捏了捏广平公主的小脸,也不在意后者眼中的抗拒。
“那我说了。”
王生轻轻点头。
“骧儿与我,日后是做夫妻的,夫妻之间,自然是要做到坦诚相待的了,若是藏着掖着,这便是同床,也是异梦的。”
“呸呸呸,谁同床异梦了。”
广平公主小力的锤打着王生的胸口,话终于是说出来了。
“骧儿与王郎的婚期,是在明年,但是,你这大猪蹄子,夜夜都在红袖还有绿珠房中,她们要是早有身孕,哼!”
不愧是从皇宫里面出来的,在对这些权力争斗方面,神经是非常敏感的。
“你是大夫人,是正妻,她们便是先生下孩童,也是庶出的,你怕什么。”
广平公主深深的看了王生一眼,说道:“我怕王郎不将他们看作是庶出的。”
广平公主的这句话,倒是让王生沉默下来了。
确实。
即便是美姬红袖绿珠所生,只要是他的血脉,王生自然是一视同仁的。
庶出嫡出,在王生眼中,并没有区别。
广平公主有这种担心,还是因为对王生的了解。
“你..你怎么不说话了?”
广平公主撅起嘴。
王生不说话,当然是承认她说的话了,这样要她心里如何好过。
在这个时代,毕竟还是阶级分明的时代。
王生要是按照后世的思想来约束广平公主,那就是自己太自私了。
“你我之间的血脉,我自然是最看重的。”
“那,今夜...”
广平公主小脸醉红。
她从来也不是怨天尤人的人,也不是束手就擒的人。
在皇宫之中,早就养成了她好强的性格。
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争取都要得到。
抢都要抢到!
只是在之前,与王生的交往之中,因为两相喜欢的原因,被掩藏下来了而已。
但是现在关于血脉继承的问题上,对于广平公主来说,是最要紧的事情。
在这事情上面,她是一步也让不得的。
“不好,成婚都没成,若是同房了,那当真是变成韩寿偷香。”
见到王生拒绝,广平公主早有预料,她此时钻进王生怀中,手却是不安分的已经朝着王生要紧处攻击过去了。
“嘶~”
王生倒吸一口冷气,满脸黑线的看着广平公主,连忙将她那不安分的手攥住。
“骧儿,你可是公主,矜持一些。”
“不行!快给我!”
今夜的广平公主,显得非常执拗。
看着广平公主一脸认真的表情,王生知道,一般的话,是无法说服广平公主的。
“万一你我的事情,在成婚之前,这大着肚子,被人看见了,多不好...”
王生说得也是够明白的了,他是希望广平公主能知难而退。
毕竟这对于女人家来说,清白可是大事。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这事情,骧儿已经想过了,若骧儿真的怀上了,肚子大了之后,自然是待在家中,哪里都不去,谁都不见的。”
“唉~”
王生轻轻叹了一口气。
“也罢。”
今夜若是不给广平公主一个交代,这家伙心里不知道会怎么想。
话说,十五六岁...
会不会太小了一些?
这小不小,这个问题,恐怕也只有今夜的王生明白了。
王生松手,任由广平公主施展,接着,便是被翻红浪的俗套故事了。
......
三日后。
颍川。
豫州府中,齐王司马冏满脸黑线。
洛阳的反应,迅速的让他一时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出兵?
他齐王是天下首恶?
还有杂七杂八上百条罪证?
司马冏都不知道自己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什么强抢许昌数百民女,供自己享用。
什么好人妻,臣属人妻莫不染指?
....
看着从洛阳传过来的情报,司马冏现在是恨不得要将华恒给杀了。
“这个华恒,可恶至极!”
他司马冏多年经营的好名声,基本上给这个华恒毁了一大半。
这些消息,当然大半是假的了。
他司马冏虽然好女色,但是自己家的美姬侍女就享用不尽,岂会去找外面的民女?
是外面的民女的姿色比自己府上的美姬姿色更好?
至于说人妻?
司马冏虽然有这方面的兴趣,但也只是兴趣而已。
但这个兴趣,也不会指染到自己的臣属身上。
这些事情,看起来假,但是华恒说出来了,洛阳那边也将这些迅速当做文书诏书发出来了。
张贴在洛阳,司隶,乃至于兖州,荆州各处。
他司马冏的名声,是彻底坏了。
在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在意事实的真实性。
便是在意,也会被皇帝派的人将这在意的声音湮灭干净。
能出这个主意的,肯定不是华恒,也不是洛阳的小皇帝。
一定是广元侯,只有广元侯,才能出这样的馊主意。
“大王,这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些都是假消息了,大王不必生气,现在洛阳既然已经起兵了,而张光的大军也已经攻下了长葛城,当务之急,是要先将张光这一万人解决了,不然的话,等洛阳的大军来,要铲除这一万人,也已经是来不及的了。”
齐王司马冏瞥了一眼陈匡,没有说话。
他之所以如此生气,除了华恒的造谣之外,还有一点。
那便是华恒口中的颍川陈氏。
这不就是面前的陈匡家族吗?
潘岳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马上是看出了齐王司马冏脸上的异常表情。
“大王,华恒这贼子,所言大半都是假的,陛下也不必当真,其中有几条,更是假得让人发笑,说大王好臣属人妻,这一点,臣下是不相信的,在几日前,大王还赠与属下美姬,岂是会贪恋臣属人妻的人?此事纯属污蔑!还有那华恒信口开河,言之颍川陈氏是他的内应,此事,更加是无稽之谈,太守何许人也,大王心知肚明,这华恒,是**裸的挑拨离间!”
“哼!”
听到潘岳这句话,司马冏再次冷哼。
而此时,颍川太守陈匡也是明白了齐王生气的原因。
他连忙跪伏下来,说道:“大王,华恒小儿,所言皆虚也,大王明察,属下一心为大王做事,定然不会背叛大王的。”
在心里,陈匡已经是将华恒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了。
这华恒小儿,造谣一句话,辟谣跑断腿!
可恶至极!
“太守快快起身。”
司马冏心中自然是有一些怀疑的。
但是陈匡做事,他向来是放心的,即便是现在心中有所怀疑,也是不会立刻表现出来的。
司马冏将陈匡扶了起来。
“大王明察秋毫,太守放心,华恒的用心何其险恶,大王岂会不知。”
潘岳在一边积极给陈匡说好话。
“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太守还是先回去罢,这大战在即,粮草之事,也是要快些准备的,不要到了之后,连粮草准备都不足了。”
“这个...诺。”
陈匡眼神闪了闪,只好领命。
现在时间不早了吗?
笑话。
现在还是上午,时间怎么不早了?
齐王表面上说不怀疑他,但是心中,其实还是有些怀疑的。
可恶的华恒!
陈匡在心中不知觉之间又咒骂了几声。
陈匡缓缓退出之后,司马冏看着潘岳,问道:“这洛阳的事情,你怎么看?”
潘岳眼睛一闪,说道:“大王,洛阳的事情太简单不过了,皇帝为了将新土地税的过错推到大王身上,是故有这样的举动。”
司马冏轻轻点头,也是认可了潘岳的这个说法。
“这洛阳小皇帝,自己的新土地税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做错了事情,反而将罪责推到本王身上!”
司马冏的这一番话,是完全没有想起,这豫州之所以乱,还是因为他在里面做了手脚。
“不过,这皇帝之所以将罪责推到本王身上,其实是为了出兵豫州罢了。”
出师有名。
这只是皇帝找的出师之名而已。
“是故,大王现在,应该早做准备了,豫州各地大乱,大王何不乘机去收编那些乱民,在洛阳出兵的时候,让他们顶在前面,也好给大王少些损失。”
司马冏轻轻点头。
“这个事情,本王早就让管袭去做了。”
豫州之乱,与收这些暴民,都是一条龙服务的。
如果站在一个上帝视角去看豫州的暴动,你会发现,这举事暴动的人,居然不是那些被新土地税搞得倾家荡产的百姓,而是当地世家,豪强,乡绅。
这看起来非常突兀,但仔细一想,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普通百姓,毕竟是大字不识一个,想要举事,太难了。
首先就是没有话语权。
而豪强乡绅就不一样了。
他们有钱有粮有人,又有声望。
振臂一呼,聚起来的人当然就多了。
而这些举事的世家,当然就是齐王的人了。
在豫州暴乱的一时间,齐王已经是将这些乱民都控制住了。
为自己所用。
当然...
其中也是有不少损失的。
暴民起势,当然是没有秩序的,而且需要发泄自己的不满。
打砸抢杀。
这几个步骤,自然是少不了的了。
期间多了一些奸淫掳掠,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人性便是如此。
但这对于齐王来说,其实也是一件好事情。
原因也很简单。
豫州之中,听他话的人有很多,但是不听他的话的人,同样不少。
通过这些乱民,齐王可以正大光明的将那些与他不对付的官吏杀死,将豫州真正变成他的地盘。
铲除异己。
从一开始,司马冏就计算好了的。
“这华恒固然该死,他所言之,十之**也是假的,但是,也有些是真的。”
毕竟华恒要编纂罪名,也是要搜罗齐王自己的罪名的。
其中有好几条,都是齐王真正有的。
看得他也是后背发凉。
“大王此言何意?”
“华恒在朝会上言之颍川陈氏,恐怕可能是失言之语,或许,颍川陈氏,当真是有人背叛了本王,本王不是让你去查了吗?这几日,可查出事情来了?”
潘岳眼睛一闪,心中的小恶魔,也是露出小虎牙出来了。
“这几日,臣下,确实是有所收获....”
第一百零八章 南营之行
“哦?”
司马冏的眼睛微微亮了亮。
“你有何收获?”
“这几日臣下特意去了陈府几次,又去了王处穆提供的名单里面,确实是发现了可疑之处,不过这次,与这些人交通的,恐怕就不是广元侯的屯田官吏了,应该是另有其人。”
“果然如此!”
齐王司马冏冷哼一声,说道:“广元侯便是权势再大,也不会与太多人交通的,这广元侯,毕竟是寒门出身,但是像是琅琊王氏,像是华恒,这就不一样了,我听说,颍川陈氏有一脉,是与平原华氏有姻亲关系的。”
潘岳轻轻点头,他早就预料到齐王会这么说了。
实际上,齐王之所以如此怀疑陈匡,也正是因为颍川陈氏与平原华氏有姻亲关系的原因。
如此一来,华恒所言,倒是有了几分可信度。
“具体的证据,你查到了没有?”
在这个时候,潘岳就摇头了。
“出了王处穆的事情之后,这些人的踪迹,便很难探查了,臣下手上也没有多少证据。”
“唉~”
司马冏轻叹了一口气,也没有责怪潘岳。
实际上,潘岳的能力,他已然是非常看好了。
能够在几日之内帮他解决了王处穆的事情,便是大功一件了。
现在正是在风头上,那些有异心的人,在这个时候肯定是会缩着脖子做事的,恐怕有的连事情都不做了。
在这种情况下,潘岳要做成事,找出证据,那就太难太难了。
“继续找下去。”
齐王司马冏眼神灼灼。
“一定要给本王找出证据来,现在大战在即,张光在长葛城,应该是不敢随意进攻的,而洛阳到豫州,按照广元侯出兵的时间,可是要十多日的,十多日,找寻出细作,还是有一些可能性的。”
潘岳也是微微颔首。
“若是再有十多日的话,臣下应该是可以找到证据。”
这句话,潘岳可还没有说话,就算是找不到证据,自己也是可以在这十多日中,将证据给编撰出来。
反正...
只要你齐王司马冏相信就好了。
“潘公的才能,本王是知道了,现在时间不早了,潘公也退下吧。”
“大王。”
司马冏要潘岳退下,潘岳却没有退下。
因为他还有话要说。
“张光屯兵长葛城,若是城中有人是细作的话,恐怕会与长葛城有所交通的,这何尝不是一个查询的突破口。”
潘岳的一句话,让司马冏的眼睛也是亮起来了。
“本王为何没有想到这一点,罢,此事便交给你了,潘公,一定要找出细作出来,越快越好。”
司马冏向来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
现在陈匡已经是被他怀疑了,那么短时间内,司马冏是不会启用陈匡的。
那么这事情,自然是更多的朝着潘岳左思身上倾泻了。
这两个人,还是有些才能的。
“那臣下告辞。”
得偿所愿之后,潘岳也是缓缓退出豫州府主堂了。
他今日来的目的,已经是达到了。
首先让齐王怀疑颍川太守陈匡。
其次,让他可以调查颍川中与长葛城的交通之事。
这里面可操作的地方太多了。
换句话说,可以编撰的罪名,就更多了。
比如。
潘岳便可以让颍川陈氏的人护送东西前往长社,再让这个人,‘故意’到长葛城中。
呵呵。
细细操作一番,这齐王想要的证据,不就有了?
当然。
这事情说起来简单,但具体的谋划,肯定是没有这么简单的。
还是要从长计议为好。
好在。
他有的是时间。
........
清晨。
天蒙蒙亮。
金谷园。
王生在广平公主房中爬了起来,简单的穿戴整齐之后,便去书房了。
这几日,王生都是待在广平公主房中的。
与广平公主的事情,倒还真是不能用一句话就说完的。
别看这家伙年纪轻轻,只有十五六岁,但是经过了一开始的羞涩之后,之后,都是非常主动的。
号称金谷园榨汁机。
为了能怀上王生的血脉,广平公主也算是用尽了各种讨好的方式了。
不光是将广平公主她自己折腾得够呛,便是王生,铁打的身体也是有些受不了。
自古都是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好在...
王生年轻。
年轻当真是一个好东西。
精力旺盛。
若是王生过个十几二十年,恐怕再被广平公主这般折腾一趟,那身子估计真的要受不了了。
这样一想,这腰顿时又发酸起来了。
“主君,这是公主殿下吩咐的枸杞莲子薯蓣羹。”
王生到书房没多久,碧玉宫女便是端着一碗莲子羹过来了。
枸杞莲子薯蓣羹。
一听就知道补哪里了。
王生轻轻摇头,对碧玉宫女摆了摆手。
“我之后会吃的,下去罢。”
“诺。”
简单将这一碗枸杞莲子薯蓣羹吃下去之后,王生也出了书房。
今日,他可是有要事的。
去南营。
这南营既然是要他来调度,自然是要去看看情况的。
而为了镇住这些南营士卒,王生也是让张弘随自己一同前往,顺便调了张弘本部五百亲兵前来。
有这些人在,这南营的人即便是胆子再大,也不敢对王生如何了。
也不是王生胆小。
实在是南营现在比较混乱,里面的成分太复杂了。
皇帝司马遹到现在也没有指派南营管制将军,只是由中军辖制。
但是中军将军司马雅是看不上南营的,对南营,也只是做到让他不乱就好的地步。
现在王生去接管南营,恐怕这事情,没有太简单。
挂帅出征豫州,这事情,自然是触到了不少人的利益。
把敌人想得太心善,这可不是王生的作风。
尤其是司马雅,估计会在南营中给他找不少难堪。
若是他在南营中闹出了笑话,之后再向皇帝司马遹进言,迫于压力之下,他这个挂帅,恐怕也就没了。
所以说,谨慎一些,总是对的。
不得不说,这枸杞莲子薯蓣羹喝下去,这身子,顿时便变得暖洋洋起来了。
尤其是腰下那个部位,尤其明显。
这人还没有到二十岁,就要依靠枸杞度日了吗?
太难了。
出了金谷园,王生马上便见到的了张弘。
至于他的五百亲卫,现在早已经在南营门外等候了。
五百人出现在金谷园这些地方,没有得到允诺,总是不好的。
五百人,人数也是挺多的了,尤其是戴甲之师。
“将军。”
王生先给张弘打了个招呼。
“君侯。”
张弘下马,郑重的给王生行了一礼。
对于王生,他也是感恩的。
知恩图报,莫过于如此。
“走吧。”
两人要说的话,都是在书信中便已经是说完了。
现在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骑上高头大马,王生与张弘不快不慢的朝着南营行进而去。
过了一两刻钟,也是快到南营了。
南营驻扎在洛阳南边,在洛水与洢水交界的地方。
三面环水,是个做军营的好地方。
而张弘带来的五百亲卫,此时就整齐的站在南营营门外。
这五百人甲胄焕然一新,手上的兵刃在日光下也可以发出反光。
一看便是装备精良了。
如此装备精良,加上如此的秩序井然,难怪这中军北营,是天下间最精锐的士卒。
这个称号,是完全没有夸大的。
“君侯,我们进去罢。”
王生轻轻点头。
在来南营之前,王生自然是对南营也是做足了功课。
南营的士卒,多是之前被世家圈养,之后又被皇帝收归兵权的士卒。
这些人...
怎么说呢。
战斗力,是没有多强的,而且因为与世家有关系,成分非常复杂,能不能听从指挥,也是一个问题。
自从去年从弘农郡回来之后,这南营原本有八万大军的,到现在,也只剩下五万了。
要问那三万人去了哪里?
跑了!
听起来非常荒谬,这朝廷的军队,怎么会跑呢?
但事实上,就是跑了。
这些人已经在世家身上扎了根,受到世家感召自然是回去了。
要不是中军北营之后用了雷霆手段,将抓到的逃兵做成人棍串在南营门口,这种逃兵的事情,恐怕是会更多。
八万跑成五万。
要这五万南营士卒做出什么事情,那自然是很难的事情了。
不过...
该做炮灰,还是要做炮灰。
最起码也是多年的兵油子了,趁火打劫,痛打落水狗的事情,还是会的。
王生要来南营的消息,也早就是告知南营了。
不过,王生在营门口等了一会,这南营不仅没有人前来迎接,更是连营门都没开。
呵呵。
王生脸色顿时阴沉下去了。
张弘看到这一幕,也知道是有人故意刁难王生。
“君侯,我去让他们开门。”
王生现在有皇帝赐予的辖制南营的权力,这些南营的士卒将军,居然如此没有眼色,当真是不知死活。
“慢着,我们就在这里先等着。”
张弘要纵马上前,王生却是将张弘拦下了。
“等?”
张弘的眉头顿时就皱起来了。
“君侯,不能如此做罢,在军中,主帅最要的就是威望,若是君侯在这营门口等了太久,会被士卒所轻的。”
“等。”
王生还是说了这句话。
“诺。”
王生心意已定,张弘自然也不好说什么了。
毕竟这里话事的人,是王生,不是他张弘。
王生这五百人在南营门口等候,也是没有与南营守卫说话。
这在营门之上的校尉看了,连忙朝着南营主帐大营跑去了。
“将军,广元侯没有入营。”
“恩。”
南营自然是没有明面上的统领的,但暗地里却是有的。
原本的八万人,变成了五万人,这一万人,就是一部,由一位将军统领。
去统领中军北营的将军,自然是有些前途本事的了,而在南营担任将军的,能力或许是有,但是前途估计就是没有多少了。
五位将军,都想跻身中军北营,自然是尽力巴结中军将军司马雅了。
对于司马雅的吩咐,自然也是尽心尽力。
这个暗地里南营的话事人,也姓司马。
是司马雅一系的,要说是宗室,勉强算是,但是关系,已经是非常远了。
追述到上面几辈,恐怕都不是姓司马的。
司马雅一系,原本关系就比较远了。
相当于是我堂弟的表姐的邻居的二舅子的父亲的同学。
其实已经八竿子打不着了。
不过,有这层关系在,司马扈也算是坐稳了南营第一把交椅的位置。
“广元侯可有让你开门?”
那个校尉轻轻摇头。
“不曾,他就在门口等着。”
“呵呵。”
司马扈有些轻蔑的冷哼一声。
“到底只是文官,虽然是有些智谋,但毕竟还是少年人,只是这点困难,便不知所措了。”
那校尉张了张嘴,说道:“属下听闻过广元侯的名声,恐怕他不是易于之辈,虽然是年纪轻轻,但却是陛下身边最信任的臣子,便是燕王殿下都对其礼遇有加,我等如此,将广元侯拒之门外,恐怕有些不妥。”
看着司马扈越发不耐烦的脸庞,校尉连忙加快语速。
“而且陛下三日前便下了诏书,南营是受广元侯辖制的,我等再将广元侯拒之门外,便更加不妥了。”
“哦?你是在质疑本将军?”
“属下不敢。”
校尉连忙跪伏下去。
“既然如此,便回去。”
“那若是广元侯一直在外面等着呢?”
司马扈不以为然的说道:“以广元侯的少年心性,等个一两刻钟就会不耐烦了,到时候你再开门就是了。”
不让广元侯进门,就是要杀杀广元侯的锐气!
中军将军司马雅可是早就与他说好了,这广元侯的南营之行,可不能太过于顺畅。
若是顺畅了,恐怕他司马扈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诺。”
校尉额头冒出细汗,但是在南营之中,司马扈的话他是不敢不听的。
看着这校尉的背影,司马扈冷哼了一声。
届时广元侯若是生气了,可以直接将罪责推到这校尉身上。
不然的话,今日守门的差事,也不会给这个不是他的校尉的手上。
本来,就是看他不顺眼许久,要他去送死的。
校尉回到营寨门前。
却是发现广元侯还在等,似乎丝毫没有不耐烦。
一刻钟。
两刻钟。
一个时辰过去了。
守门的校尉,额头上的细汗渐渐流了下来。
这种架势,可与司马扈所言的不一样。
…………
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千多收藏,奇怪。
如果是书友刷的,大可不必,因为是无用之举。如果是编辑偷偷给的,非常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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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杀人立威
怎么办?
怎么办!
在营寨上面的守门校尉,现在已经是急得团团转了。
广元侯在现在的洛阳,权势可是不小的,他这个校尉,在广元侯面前连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而就是他这样的南营校尉,却是让广元侯在南营营寨门外等了一个时辰。
要是再这样下去。
他的小命,恐怕是要不保了。
不行!
得再去司马扈哪里去。
校尉现在心中已经是有了强烈的危机感,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中升起。
快步到南营中军大帐,校尉马上又见到了司马扈。
“将军,广元侯在营寨门口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依然没有进来。”
一个时辰?
司马扈愣了一下。
在他看来,广元侯应该很快会没有耐心的才是,居然等了一个时辰。
此人,倒是有些耐心。
但是...
这算是什么耐心?
你在外面等的越久,在南营中的威信便会越少。
士卒可不会看得起一个连营寨大门都进不来的主帅。
“既然广元侯要等,便让他再等。”
“这个...”
校尉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嗯?”
司马扈只是给了这个校尉一个眼神,后者便只好行礼称诺了。
在南营中,他不敢明面上违抗司马扈的命令。
主帅对他这个校尉,可是有生杀予夺的大权的。
重新回到营寨门口,广元侯还是在营寨外等着,没有进来。
一刻钟。
两刻钟。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
原本是上午闲适的日观的,过了两个时辰之后,中午的太阳,已经是有些毒辣了。
让广元侯在太阳底下晾着?
自己的罪过太大了。
想了一下,校尉下令说道:“将营寨大门开了。”
“开了?只是将军没有说要开。”
没有说要开?
管不了司马扈,我还管不了你这个杂兵?
校尉直接怒气冲冲的将腰剑的精铁剑拔了出来。
“你若是不开,便是违抗军令,我便是可以当场斩了你!”
这种架势,仿佛是自己说一声不开,自己的头颅就会当即落地一般。
那士卒哪里敢不开,连忙下去将营寨大门打来了。
王生这一边,张弘看到营寨大门打开了,对着王生说道:“君侯,营寨大门开了。”
“嗯。”
王生就说了一个字。
张弘抬头看着天上毒辣的太阳。
现在是深春,太阳自然是没有盛夏时候的毒辣,但是正午的阳光,可也不是柔和的。
张弘自己是在血与火中走出来的,对于这种程度的阳光曝晒,自然是不以为然。
但是广元侯,可是娇生惯养的,要是出了点意外,那可不行。
“君侯,我看我们还是进去罢。”
“不急。”
现在进去,那可真是灰溜溜的了。
这不让王生进门,自然是里面有人故意为之的。
王生现在做的,就是要揪出这个人。
不然的话,他的威信,当真是荡然无存了。
连进个营门都如此困难,如何能够整军?
如何能够给皇帝打胜仗?
到时候舆论一起,王生这个统帅之位,也是做到头了。
“只是。”
“将军便好好看着吧,今日的事情,会有些有趣的。”
张弘看着王生阴沉中带着的笑容,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诺。”
“这广元侯怎么还不进来。”
自己都已经是将寨门打开了,这个广元侯为何还不进来。
到现在,这校尉也知道广元侯是生气了。
不行!
得要让司马扈这家伙将广元侯请进来,不然,他的罪过就太大了。
校尉已经是不敢再让王生继续等下去了。
他再次来到南营的中军主帐之中。
司马扈现在正在拿着布条擦拭手上的宝剑,见到校尉,问道:“广元侯还没进来?”
“将军,属下已经是将营寨大门打开了,但是广元侯还是不进来。”
还是不进来。
倒真是有些耐心。
两个时辰,算一算,也是够了,现在整个南营的士卒,都等着看这个广元侯的笑话呢。
“也罢。”
司马扈缓缓起身,将宝剑对着校尉。
“徐冉,你可知罪?”
什么?
我可知罪?
校尉徐冉愣了一下,脑子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
“将军,在下何罪之有?”
“将广元侯挡在营门外,使其两个时辰不得进,你说你有没有罪责?”
“将军,这是你不让我将广元侯放进来的。”
“本将军有说过吗?”
司马扈打趣的对着自己的副将问道,再问了另外一个将军。
“本将军说过这句话吗?”
“将军自然是没有说过的,这徐冉校尉,当真是不知好歹,犯了错便是,还敢污蔑上官,其罪当诛!”
其他人自然也是上前纷纷应和。
一个区区校尉,在他们看来,这死了,自然也就是死了。
不值一提。
“你们,你们...”
徐冉顿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到现在,他当然已经意识到了,他自己是被司马扈这些人算计了。
自己是替死鬼。
徐冉颓然的倒了下去。
“哼。不知好歹。”
司马扈先是冷哼一声,再对左右说道:“校尉徐冉犯了死罪,快将他压到营寨门口,向广元侯谢罪。”
“诺。”
徐冉被两个士卒五花大绑,再驾出中军大帐外。
“诸位,广元侯在门外等了这么久,我们现在要是不出去迎接,恐怕是有些说不过去罢?”
有司马扈在前面撑着,其他四位将军也是轻轻点头。
广元侯自然是不可以轻易招惹的。
但是天塌下来,还是高个子盯着。
最高的那个是中军将军司马雅,矮一点的是司马扈。
怎么,也轮不到他们。
“一同前往罢。”
像是广元侯这般人物,在场的人也是想要看一看这广元侯吃瘪的模样呢。
一行人出了营寨大门,果然看到还在等候的王生以及张弘和他的亲兵五百。
“君侯,告罪,告罪,末将根本不知道君侯大驾至此,居然让这守门校尉蒙蔽了。”
徐冉校尉嘴巴被布条堵着,一直在呜呜呜,但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呵呵。”
王生只是冷笑一声。
“如此说来,此事,与司马扈将军,没有半点关系了?”
司马扈摊了摊手,说道:“此事,与末将有何关系?君侯莫要冤枉好人了。”
“好一个冤枉好人。”
王生眼睛骤冷。
“张弘,将这些人拿下!”
张弘愣了一下,但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他带的这五百亲兵,都是骑兵。
一下子,就将司马扈这十几个人围在中央了。
司马扈完全没有想到王生会有这一招,但脸上的表情,还算是非常镇定的。
这是南营。
这是他司马扈的底盘。
你广元侯在朝堂再是得势,还是一个手上没有兵权的文员。
居然敢在老子的底盘对我下手?
我看你是不知死活!
司马扈方才还想着要抓住广元侯的把柄,不想现在广元侯马上就将这个把柄送上来了。
司马扈当即冷笑起来了。
当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广元侯,在南营门前,即便你有陛下口谕,也不得如此肆意妄为,今日之事,我定然会在陛下面前上奏,狠狠的参你一本!”
“哈哈哈!”
王生自然是知道现在司马扈的想法的,也正是因为如此,王生才会仰头大笑。
“司马扈,你在南营中抗命,拒营门拦我数个时辰,此事便是到了陛下面前,还是你理亏。”
“哼。”
司马扈冷哼一声,说道:“论及言谈,我司马扈是个粗人,自然是比不上君侯的,但正是因为我是一个粗人,最是恩怨分明,今日君侯在南营对我等将校做出如此之事,还要我南营士卒为你卖命,君侯不觉得可笑?”
“可笑?”
王生轻轻摇头。
“是你们可笑罢了。”
死到临头,倒还是不自知。
“动手吧,贼首司马扈,阵前抗命,我看他是齐王的人,恐怕会行谋逆之事,先将他拿下!”
王生的一句话,直接就是一个屎盆子朝着司马扈盖过去!
“你敢!”
敢!
当然敢了。
张弘是中军北营的人,对这南营的所谓将军,是看不上眼的。
加之,王生的话,他不能不听。
王生既然下令了,张弘脸色肃然,挥手道:“将这些人全部拿下,若敢反抗,当场击杀!”
“诺。”
张弘的亲兵,也是悍不畏死之人,张弘的命令,在他们心中,比之圣旨,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也。
“你们。”
这五百骑兵靠过来,司马扈当时就是像反抗的,但是看着广元侯与张弘的脸色,他知道,他若是反抗了,这小命说不定就真的不保了。
疯子!
便是司马扈,也没有见过这样的疯子,没有见过像是王生这样的疯子。
他当真是不怕死!
当真是连我也敢杀。
五百骑兵压上去,南营的上层将校全部被王生一网打尽,武器都给收缴了。
南营之中的士卒见到这一幕,也不知是该上还是不该上。
从这一点来看,就知道这些南营士卒是不堪大用的。
另外,也可以看出,这司马扈还有这南营的几位将军,在南营之中,也是威望不显的。
这种事情若是发生在张弘军中,张弘被人擒住,他手下的士卒,定然是会上前救援的。
五百骑兵压上来,并且将司马扈等人擒住,这时间虽然是不长,但已经是足够人的反应时间了。
这些人不上,原因只有一个。
那便是司马扈这些人不值得他们上。
当然。
可能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便是王生的身份使然。
现在天下中,不知道广元侯名声的人,也已经是凤毛麟角了。
说是外面的人不知道,那还是情有可原,但是南营在洛阳脚下,广元侯的名声,这些士卒是不会不知道的。
“广元侯,现在你满意了?”
被广元侯的人擒下,司马扈自觉颜面无光。
他看向王生,眼中的怨恨是丝毫没有掩饰的。
呵呵。
王生冷笑一声,轻轻摇头。
这家伙,心里估计还想着如何报复自己呢。
“不让本侯入营,要来羞辱本侯?”
被王生一问,司马扈只是冷哼一声,非常傲娇的将头撇过去。
“不回答?那本侯再问你一句,是中军将军的意思?”
“此事与中军将军没有半点关系。”
没有半点关系?
这回答,倒是很快呢。
王生前一脚问题刚问出来,后面就有回答了。
欲盖弥彰。
此事肯定是与中军将军脱不了干系的。
实际上,这事情就是王生不问,他也是心知肚明的。
问一下,也是确认一下罢了。
小心谨慎,从来都是王生的人生信条。
当然...
是在能够小心谨慎的基础上。
因为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完全没有风险的事情,在很多选择里面,风险都是与机遇并存的。
王生只能选自己认为安全的选择。
而如今,他的选择也早就做出来了。
“既然与中军将军没有关系,那司马扈,你总该与齐王有关罢?”
“我与齐王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王生哈哈大笑两声,说道:“我看未必,本侯是去征伐齐王的,你在南营门前阻我,耽误时机,还不是齐王细作?”
“广元侯,你莫要血口喷人!”
早知道这广元侯的嘴端是锋利,但是在遇到的时候,才发现这句句都是锥心之言。
“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敢狡辩?”
“何来人证物证?”
司马扈语调已经是有些颤音了。
原以为这个广元侯是少年人,即便是聪颖,即便是少年老成,也是不如自己老谋深算的。
现在看来,自己是太过于高看自己了。
这广元侯,能够成势,不是没有道理的。
“人证,便是在场的将军们,物证,便是你今日之所作所为。”
戕~
一声轻响。
王生将腰剑的出云宝剑拔出,轻轻一刺,便将司马扈的心窝刺穿,刺了个透凉。
出云锋利,这倒不是假的。
削铁如泥。
“你...”
司马扈怒目圆瞪。
到死,他都不知道自己居然会死。
这广元侯...为何敢杀他?
难道广元侯不知道他的身份?
我是中军将军的人,我是大晋宗室,你广元侯用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可以杀我?
这还有天理吗?
天理?
王生看着已经变成尸体一般的司马扈,轻轻摇头。
天理。
当然是有的。
但这个天理,并不在司马扈这边,而是在王生这边。
只有强者,才有天理,弱者,只有规矩与死亡。
第一百一十章 整肃南营
王生的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
拔剑,刺剑。
犹如教科书里面的动作一般,让人眼前一亮。
几个月的练习,在这个时候倒是显现出作用来了。
司马扈的死,太过于突然了,以至于当场的人都愣住了。
张弘愣住了,他完全没有想到王生会将司马扈杀了。
立威。
这是广元侯在立威。
张弘都不用想,便知道王生心中的想法。
但是...
立威的方式有很多,为何偏偏广元侯却选了这么一条?
将司马扈杀了?
司马扈虽然不算是司马家的人,但毕竟还是姓司马的,这杀了司马扈,相当于是杀了宗室。
而且,这司马扈身后,还有中军将军司马雅。
司马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死,广元侯为什么会杀他。
张弘也想不明白。
与张弘一般想不明白的还有很多人。
在场的人,基本上都没有想明白。
“广元侯你居然敢诛杀司马扈将军,来人,将广元侯拿下。”
司马扈虽然在南营士卒心中不得势,但是身边还是有亲信的。
现在见到司马扈居然被广元侯刺死了。
想不明白是一回事,但这愤怒,是直接从这些司马扈亲信的眼眶里面溢了出来。
该死!
这个广元侯该死!
三个校尉,嘴上喊着大义凛然的话,人却是朝着王生冲了上来。
“大胆!”
张弘呵斥一声,也将腰剑环首刀拔出,站在王生身前。
“休伤我主!”
刘勇也是将腰剑环首刀拔出,手脚张开,像是母鸡护崽一般,将王生牢牢护在身后。
那三个校尉手上的兵刃都已经上缴了,现在冲上来,即便是有些身手,但很快就被制止住了。
张弘可不像是王生。
王生可以肆无忌惮的将司马扈这种人物杀了。
他张弘可是不敢杀这些校尉的。
他张弘的胆子,可没有大到这种程度。
“君侯,现在该如何处置?”
“你们三人,倒是忠心护主,可惜,你们认的主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这跟着坏人的狗,自然也不是什么好狗了,带上,我们入营罢。”
在来南营之前,王生便想着如何在南营里面立威了。
他虽然在朝中身居高位,也有军旅方面的战绩。
但是...
他年纪太小了,长得又清秀,这些军营大老粗,可不会对他这个小白脸心生敬畏的。
既然无法心生敬畏,王生便只能用自己的方法让他们心生敬畏了。
而让人心生敬畏的方法有很多。
最快,也是能够在人心中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无疑就是杀人了。
尤其是杀司马扈这样的人。
在来南营之前,王生便调查了南营的大小事情了。
这南营能够有三万逃兵,便说明了这南营里面的人是什么东西了。
说是南营,说是军营,其实就是漏洞百出的筛子而已。
都不需要王生如何动手,这影楼关于南营的消息,就已经是连绵不断的传过来了。
连带着这司马扈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也被翻出来了。
有几个美姬,有几个子嗣,偷过什么人,祖宗十八代...
王生都是摸得清清楚楚。
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王生之所以在前面一段时间都不来南营,除了他没有来南营好的借口之外,便是因为手上掌握的东西不够。
现在来了,除了有一个节制南营的名头之外,便是他掌握了南营的命脉。
或者说,这些将军们,尤其是司马扈的命脉。
南营是不堪,里面的士卒也确实不是精锐之师。
逃兵自然也是有的,但能够逃有三万人?
说出去,大多数人都会惊诧的。
普通人恐怕都会觉得南营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实际上,确实是有猫腻。
司马扈,连带着南营的几位将军,将‘人口’贩卖给世家,获取报酬。
不然八万人逃成三万人,当真如此容易?
光是这一项罪责,便已经够司马扈人头落地了。
来之前,王生已经是向皇帝司马遹通过气了,也表示自己要借助司马扈来立威。
张弘等人现在都还在诧异王生为什么敢杀司马扈。
其实,在昨日,司马扈便已经是上了王生的生死簿了。
司马扈的三个亲信校尉,现在都被五花大绑起来,被人驱赶着,宛如囚徒。
司马扈的尸体,直接被人用绳子绑在骑兵手上,拖在地上,拖出一道深深的血迹。
在一片鸦雀无声中,王生缓缓进入南营。
这一次,南营的效率很快。
是不快都不行了。
将军们的生死,都掌握在王生手上。
如果之前,这些人还敢嚣张跋扈的话,觉得这个广元侯即便是权重,但也就那样。
但是现在,这些人都不会这么想了,也不敢这么想了。
这个广元侯,简直就是绝世凶人!
是个疯子!
敢在南营将司马扈杀了,那么,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到的呢?
安静。
凝滞一般,让人难以呼吸的安静。
王生站在阅兵台上,台下,是黑压压的一片士卒。
这些士卒甲胄破烂,身上的环首刀刀柄上绑着的白布,到现在,也早就染上了各种颜色,原来锋利的刀锋,也出现了一些缺口。
而他们的年纪,有的是十三四岁营养不良的少年,有的是四五十岁,已经满头白发的老者。
南营士卒,一眼望过去,不管是从武器装备,还是士卒本身,都算不上是精锐之师。
他们有的活了很久,已经是兵油子了,有的则什么都不会。
“诸位,本侯乃是广元侯,数日后,本侯便会启程出发,征伐豫州,征伐齐王,尔等是我大晋士卒,理应为我大晋铲除奸佞,而本侯的名字,我希望你们牢牢记住,本侯的话,也绝对不是空话,你们若是敢反抗,结局便是如他们一般。”
说完,司马扈的尸体直接被吊在王生身后的木桩上,而司马扈三位亲信校尉,则是并排跪在王生身后。
“司马扈,顶撞本侯,犯了十恶不赦之罪,是故,本侯赐死了他。”
王生这句话说完,台下,已经是开始议论纷纷起来了。
“司马扈?居然是司马扈将军。”
“司马扈将军不是宗亲吗?为何这个广元侯敢杀司马扈将军?”
“我还听说,这司马扈将军,与中军北营的中军将军都有关系。”
“那广元侯还敢杀他,那不是说,广元侯比这个司马扈将军还要厉害?”
......
你不能指望大字不识一个的人有什么卓越的看法。
但简单的道理他们还是明白的,平时牛逼轰轰,能够决定他们生死的司马扈,现在像是死狗一般,被吊在木桩上。
他手下平时为虎作伥的三位亲信校尉,现在也跪在阅兵台上。
这些事情都说明了一件事。
这个广元侯,比司马扈还要厉害!
一时间,即便是王生长得清秀,下面的士卒,也丝毫不敢小看王生。
但仅仅只有这样,是完全不够的。
王生重重一挥手,说道:“斩!”
“斩。”
王生的话语一落,张弘的话音也是落下来了。
三位早就准备好的刀斧手,毫不客气的斩了下去。
噗~
血液飞溅,好大的头颅飞起来,之后又摔下去。
噔噔噔~
头颅在木制阅兵台上跳了两下,声音有些沉闷。
杀鸡儆猴。
三人的头颅飞出来的一瞬间,下面的士卒,也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起来了。
南营士卒里面,大多是老油子,他们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的道理。
但是,像王生这样新官上任三把火烧的火,他们没有见过。
这火,烧的也太大了一些?
这个广元侯,绝对不能招惹。
南营五万人,心中同时在脑海中闪现出这样的念头出来。
趁热打铁,现在威仪既然是立下了,王生自然是要将军纪整理一下了。
“刘勇。”
“诺。”
在来之前,王生便已经是与刘勇说好了。
在跟王生之前,刘勇是大字不识一个的,但在王生的要求下,刘勇也跟了夫子识字,如今也是小有成效了。
虽然刘勇不是天赋异禀之人,但好在勤能补拙。
王生给他的,是军令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斩。
南营士卒确实不是精锐之师,但王生要尽量让这些士卒,有些作用。
做炮灰,也是要有些炮灰的素养的。
真乱哄哄的冲上去,杀的是自家人还是敌人,那都是只有太一大神才知道的事情了。
“咳咳。”
刘勇咳嗽一声,马上大声喊道:“军令十七条,五十四斩如下:
其一: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
其二: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
其三:夜传刁斗,怠而不报,更筹违慢,声号不明,此谓懈军,犯者斩之。
其四: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
...........
其十六:主掌钱粮,给赏之时阿私所亲,使士卒结怨,此谓弊军,犯者斩之。
其十七:观寇不审,探贼不详,到不言到,多则言少,少则言多,此谓误军,犯者斩之。”
这个军令十七条,五十四斩,据传,是韩信立下的。
当然,是真是假,王生也不太清楚啊!
也没有清楚知道的必要,这东西,能拿过来用就好了。
刘勇的话在南营中回荡,下面,是肃静的。
王生杀人之威,现在还没有散去。
“军令十七条,五十四斩,有人违背,本侯定斩不误,希望尔等不要明知故犯。”
说完这句话,王生再说道:“我知你们中,有不识字的人,今日,我会让人在军中讲授军令,校尉,曲尉,百夫长必须做到心中有数,若是被本侯抽查询问,有一问三不知者,杀无赦!”
王生的话,是字字带着杀气。
“你们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下面淅淅索索的声音,很是细碎。
“大声点,没有吃过饭?难道你们都是娘们?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
声音洪亮,响彻云霄。
对于军中士卒,一点激将法,就可以让他们大声吼叫了。
“好,本侯希望,刀斧手之下,不会沾染尔等头颅之血。”
王生从阅兵台下退下,张弘眼中满是敬佩之色。
“原以为君侯智谋无双,不想在管理士卒方面,也是多有见地,能让这南营士卒喊出这么一声,没有些能力,是断断做不出的。”
莫说是南营士卒,便是中军北营,精锐之师,也很难有今日这南营士卒的秩序的。
“不过是携杀人之威而已。”
王生倒是不以为然。
这些南营士卒,迟早有原形毕露的一天。
只不过当那一天出现的时候,王生又会用血淋淋的人头提醒他们,这原形还是要收敛收敛,不能露得太彻底,太快速。
“你们,随本侯入帐罢。”
王生看着四位将军,语气很是平淡。
“诺。”
这些将军,现在也是满头大汗,生怕王生手上拔出宝剑,就把他们枭首了。
现在在这些将军眼中,王生是一个十足的疯子,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
对于这些人的想法,他自然是知道的。
这便是敬畏。
对于这些人,王生只是用一时而已。
真要把他们当做是自己人,王生也不会如此做的。
对待下属,从来都是要恩威并施的,而不是只有威。
当然,如果有可能收服这些人,王生也不介意恩威并施。
不过,这个难度,还是有点大的。
中军主帐,与之前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但也可以说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原本坐在主位上的司马扈,现在换了一个人,换成了一个年轻人,一个疯狂,令人害怕的年轻人。
广元侯。
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诸位,司马扈之事,你们如何看?”
王生脸上的笑容很是可亲,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当然,现在在这些人的眼中,就不会是如沐春风了。
这更像是恶魔的微笑。
四位将军的脑子顿时活络起来了。
他们在想,广元侯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为了脱罪?
还是试探他们?
司马扈之死就在面前,这就不由得他们不想得多一点了。
这四个人在思考的时候,王生也在观察这四个人。
对于这四个人的底细,王生自然是摸得一清二楚的。
虽然他们的价值没有张弘这么大,但若是能够收服,倒也不错。
最关键的是,在此次征伐齐王,南营绝对不能出错。
王生不希望这四个人最后会被齐王收买。
敲打,还是要敲打敲打的,萝卜大棒,道理还是一样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慑服四将
“四位将军,皆是我大晋将军,现在一言不发,又是为何?”
四人知道,要是在这个时候还是不说话的话,肯定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广元侯敢杀司马扈,杀他们,那就是更正常不过的事情。
年少气盛,这就是年少气盛啊!
“君侯,司马扈骄横跋扈,平时在南营之中,对手下不满的士卒任意使用酷刑,如今又顶撞君侯,实在是死不足惜。”
拖下去不是办法,郭勇便先站出来说话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先上来说一下,说不定也能得到广元侯的看重。
这个时代,重文轻武,世家重,将军轻。
若是自己能够找这个广元侯做自己的后台,岂不是前途一片光明?
一如这个张弘一般?
“郭将军,果然是聪明人。”
“末将哪里是什么聪明人,不过是粗人而已。”
王生没有再与郭勇说话。
这郭勇说话了,自然是表态臣服了。
那其他三个人呢?
王生的目光在这三个人身上来回巡视。
“君侯,司马扈独断专行,死有余辜。”
“不错,司马扈仗着自己身后有人,便肆意妄为,实在是罪有应得,死不足惜。”
“君侯来之前,我等便想要惩戒司马扈了,只是这司马扈权势滔天,残暴无比,我等即便是有心,也是无力,幸好君侯此事到来,处死了司马扈,实在是让我等大快人心。”
既然是表态,那自然就是要有一个表态的样子了。
这四个人,看起来平时也是擅长阿谀奉承的。
这奉承人的话,是一套接着一套的。
只是这样的奉承,王生并不是王生想要看到的。
“诸位,这司马扈,便只有这些罪名了吗?”
王生的这一句话,让四位将军都是愣了一下。
广元侯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要给司马扈网罗罪名?
郭勇眼珠一转,马上说道:“我听说司马扈在洛阳有七八处庄园,府上还蓄养了十几个美姬上百奴仆,以他平日的供奉,是绝对不够供养如此多的美姬奴仆的,恐怕这背后,有秘事。”
其他三个人将郭勇如此一说,眼睛也活络起来了。
俗话说得好,死人是不会说话了。
既然这个司马扈已经死了,那么,让这个司马扈多背一点罪名,那也是不差什么的了。
杜子扬在郭勇说完话之后,整个人跪伏下去了。
“君侯,末将有司马扈罪证。”
王生脸上多是打趣,这四个人的表演,估计可以凑出一个舞台剧了。
“你说罢。”
“之前南营逃兵之事,其实就是司马扈借逃兵之名,贩卖士卒与世家,借机牟取暴利。”
“哦?”
王生装出一副很诧异的模样,但是语气,却是非常的平淡的。
“你继续说。”
“那些士卒思家心切,司马扈见此,去联络世家,众人一拍即合,便有了逃兵三万的事情。司马扈利欲熏心,以一个士卒五百钱的价格卖给世家,得了一千五百万钱,不论其他,光是这个罪责,便已经够诛三族了。”
“这司马扈,好大的胆子!”
王生重重拍了拍身前的桌塌。
“你还知道其他的事情?”
“其他的事情,末将就不知了。”
王生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个杜子扬,说道:“恐怕这个贩人的差事,将军也是有参与的罢?”
“君侯慎言,若是末将与此事有关,如何敢将此事说出来?”
杜子扬额头上渐渐细汗密布,头也是与地板亲密接触。
“果真?”
“真的不能再真了。”
“本侯相信你。”
王生将杜子扬扶了起来,转头看向另外三个人。
这三个人的表情,都很是严肃。
实际上,则涉及整个南营的‘贩人’之事,这些人没有参与,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本侯也相信诸位将军也没有参与,不过,光是你们说,是不够的,证据,本侯手上有证据,现在这南营之中,也有证据,司马扈在南营之中,亲信恐怕不止那三个校尉罢?”
王生这句话,其实也是说得比较明白了。
“末将明白了。”
四个人也不是傻子。
广元侯到现在不杀他们,照理说是不会杀他们的。
但是广元侯的性子,谁摸得准?
不杀,不代表真的不会杀。
现在的广元侯,拿捏着他们的命脉,就像是头上悬着一把锋利的宝剑一般,指不定哪日就会被削去头颅。
广元侯是要他们的忠诚,是要控制他们。
换言之,广元侯要的是南营。
“下去罢,先让本侯看看你们的能耐。”
投靠人,也是要有投名状的。
司马扈在南营之中的亲信,绝对不止三个校尉。
王生现在要除,自然是不好除的。
以他手上带着的五百人,也是没有能力做这个事情的。
但是郭勇杜子扬这些人就不一样了。
他们有足够的实力来做这件事情。
没有命令,却要在南营之中屠杀。
自然是大罪。
然而,这也是郭勇杜子扬等人不得不为之的事情。
这是投名状,也是他们主动给王生的把柄。
虽然现在,在王生手上,早已经是有了他们的把柄了。
四个人出了营帐。
没多久,南营一片喧闹,喊杀声阵阵响起,但是很快,又安静下去了。
张弘一直站在王生身后,一言不发。
能让身经百战的将军颤颤巍巍,如驯服多年的猎犬一般,听从驱使。
君侯果然是有异于常人的才能。
半个时辰之后,四个人再次回来,眼神也是变得坚毅了许多。
“君侯,司马扈亲信五百人,校尉五人,曲尉十七人,百夫长六十五人,现已全部授首。”
“好。”
既然投名状也已经投了,王生自然也是没有为难这些人的意思。
“诸位将军辛苦了,相信将恶首除去之后,这南营便会变得清明不少。”
看着四个人脸上还有些担忧的模样,王生继续说道:“你们放心,这‘贩人’的罪责,是落不到你们头上去的,日后你们也需要慎重一些,跟着本侯,若是犯了军纪,本侯照斩不误,但若是有功,本侯自然也是会论功行赏的。”
“多谢君侯。”
王生的这句话,无疑是宣告了不再追究这‘贩人’的事情了。
“对了,本侯还有一件事要问一下你们,司马扈将这些士卒卖给了那几个世家?”
“这个?”
王生的这个问题,让在场的四个人迟疑了一下。
“君侯,此事波及甚大,我看君侯还是不要追究下去了。”
换言之,追究下去,你也没有不能做什么。
“不说?”
王生眉头紧皱。
郭勇见到王生脸上的不悦之色,连忙说道:“末将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几家,一个是太原温氏,一个是太原王氏,一个是琅琊王氏,另外一个赵郡李氏。”
事实上,来南营买人的,绝对是不止这几个世家,郭勇之所以说出这四个世家出来,也是要王生知难而退。
不管是太原王氏,赵郡李氏,还是太原王氏,亦或者是琅琊王氏,都是现在天下有数的大世家。
要是追究...
这可是要动根基的。
在郭勇说出来的这几个世家之中,随便拉出一个,都是庞然大物。
像是赵郡李氏,其开基始祖为秦太傅李玑的次子李牧,陇西李氏始祖李崇之弟。
李牧是“战国四大名将“之一,为赵国丞相,封武安君,始居赵国柏人,为赵郡李氏的始祖。
至现在这个时代,司农丞李楷定居于赵国平棘县南,分东祖、西祖、南祖三大房,族大人众,李氏族人后期逐渐徙家至赵郡(国)诸县,在平棘、高邑、柏仁、元氏、赞皇、栾城、临城等县均有分布,赵郡李氏是东汉以来山东望族,故又称“山东旧族“。
南北朝时讲究士族门第,赵郡李氏史载人物尤多,各盛家风,世言高华,为第一等的高门大族。
赵郡李氏发轫于秦朝,随着子孙繁衍,至西晋末年确立六大房支,分别为:东祖房、西祖房、南祖房、汉中房、江夏房、辽东房。
随便拿出一房出来,都是有足够的战斗力的。
“那还真有些麻烦呢。”
实际上,与司马扈交通的世家名单,王生手上早就已经有了。
之所以要问,是要试一试这四个人而已。
现在看来...
现在只是让这四个人变得听话了一些而已,离真正的收服,恐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不过...
王生也不想着马上收服这些人。
把柄,利益,在有些时候,联盟关系或许比情谊来得更加坚固。
“你们下去罢,今日南营出现了如此事情,你们要好好整顿整顿,还有军令十七条,五十四斩,你们好好研习,莫要让我失望,五日之后,我会再来一次南营,下面,就是考校了,若是问到有不会的,你们部下谁不会,你们这几个做将军的,全部连坐,届时,便不要怪本侯冷酷无情了。”
“诺。”
王生的这番话,顿时让在场的人额头上的细汗都是冒出来了。
“末将明白。”
“既然如此,那我便先离去了,这几日,你们在南营好好整顿,做好了,好处是少不了你们的,但若是做坏了,也不要怪本侯。”
整军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与其秩序混乱,不如让这几个将军好好鼓捣鼓捣。
“末将领命。”
现在南营来了新老大,郭勇杜子扬这几个将军,自然是要把姿态做好的。
毕竟,这司马扈的尸体,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凉透呢。
“下去罢。”
“诺。”
四位将军下去之后,张弘在一边也是开口了。
“君侯的一番话,当真是将南营的局势都掌握在手上了,张弘佩服,佩服。”
王生轻轻摇头。
“不说这个了,将军还是先回荥阳罢,过几日便要出征了,在这个时候,可不能出了什么乱子。”
张弘轻轻点头。
荥阳的事情,现在也确实到了紧急的时候了。
王生也没有留在南营的意思。
对于南营这些人,能收服,自然是一件好事,但现在看来,要收服这些人,恐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只能做到为我所用而已。
做到为我所用,也勉勉强强足够了。
本来王生还想要在南营留个人,但是想了一下,还是算了。
王生今日运用雷霆手段,将司马扈杀了,收心南营。
但若是他走了,这留下来的人会不会有生命危险,这可不一定。
方才这几个人虽然将司马扈明面上的亲信都杀了,但是暗地里的亲信,肯定是有所残留的。
这也是王生不留在南营的原因。
留在这里,还得时时刻刻担忧自己的小命。
王生还没有这么多的闲情逸致。
出了南营,外面的空气非常新鲜。
深春,温度也是渐渐升高了。
从南营到洛阳,官道侧畔,黍米、麦田都已经是长出作物来了,尤其是麦田,青青的秸秆上,都有些麦穗了。
虽然这局势不如何好,但今年的收成,应该是不会差的。
从南营出来之后,王生径直去了皇宫。
到皇宫,也是向皇帝禀告一下这南营的事情。
当然,也有关于世家的事情。
现在大敌当前,在将齐王解决之前,这些世家,最好还是不要动的。
尤其这些世家里面,还有一家是太原王氏。
这可是王生给自己找的出身,现在要是被针对了,倒是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之中了。
太极殿偏殿。
司马遹一如既往的在处理奏章。
战事起,各地的奏章,军报也是多了起来,即便是司马遹年轻,但是整日俯首案牍,回后宫之后还要被娇滴滴的妃嫔榨干。
在做太子的时候,司马遹还是丰神玉润,脸上也是有一些婴儿肥的。
但现在,身形却是已经渐渐枯槁了。
“臣,拜见陛下。”
“哦?广元侯来了。”
司马遹放下自己手上的奏章,看向王生,问道:“是因为南营之事?”
王生轻轻点头,将他在南营营寨门前如何被刁难,然后将司马扈杀死再整顿南营的事情完完全全的说了出来。
这样的事情,王生想瞒,也是瞒不住的。
听完之后,司马遹轻轻点头,也没有过多的责怪王生。
毕竟这件事,王生已经和皇帝通过气了,司马遹心中,也是有些心理准备的。
“前前后后杀了上百人,人是杀得多了一些,不过这些蛀虫,死不足惜。”
这南营原本有八万人的,被你这个司马扈折腾成了五万人,整整给朕少了三万人。
若说你将这钱财给朕,朕也不会重罚你。
结果你自己吞了。
这不是罪该万死吗?
“还有一些事情,臣下要向陛下禀告。”
王生轻轻的看着司马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