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官身 2/2
..,最快更新汉冠最新章节!
王生在这彤女的侍奉之下,很快就穿戴整齐出门了。
出门没多久,王生便见到了王导。
“茂弘兄。”
王生笑着对王导行了一礼。
“小郎君。”
王导脸上亦是点缀着笑容。
“小郎君看起来气色不错。”
“还好还好。”
王生敷衍一句。
“处仲兄呢?”
王生看着王导身后,也不见王敦的身影。
“兄长,他早就到承香殿去了。”
“哦?”
王生轻轻点头。
“原是我起晚了。”
“不晚不晚。”
王导轻轻摆手。
“殿下都不是在这个点起身的,我那兄长去了承香殿,不过是干等着的罢了。”
“话虽如此,但哪又让主君等着臣属的道理,你我还是快些去承香殿罢了。”
“极是。”
王导也是点了点头。
“那你我一同去罢。”
王导将手上的羽扇交给身后的书童,便上前拉起王生的手,朝着门外走去了。
承香殿客房小院,说实话是有一段距离的。
毕竟一个是在內宫,一个是在外宫。
“茂弘兄,处仲兄不会还在生我的气罢?”
王导转头看向王导,摇头说道:“兄长只是气一气罢了,他心胸广阔,定然不会因为一件小事便怨恨与你的。”
“但愿如此。”
王生脸上却是露出一副我很担忧的表情。
“昨夜...”
“我懂。”
王导却是止住了王生继续说下去的话。
“男人嘛,做这样的事情,是很正常的,况且郎君并没有家室,便就是有家室,只要不给家里的正室添乱,也不算什么。”
“不是这个事情,或者说事情没那般简单。”
“哦?”
“莫非...郎君不举?”
“呵呵。”
王生都被这王导给逗笑了。
“并非如此。”
“那还能是什么事情?”
“下药...”
王生将事情的大概与王导说了一遍。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王导侧目瞄了王生一眼,战术后仰,问道:“一个投怀送抱的女子要用下药来接近郎君,那小郎君可算是圣人了。”
“哈哈哈,我算哪门子的圣人,罢了,不说这些了,我们走吧。”
王生眼神微闪,在路上也不再与王导多说话了。
与王导的这番对话,并非是王生无意之举。
实际上,这是王生的有意之举。
王敦王导两人是兄弟,但并非是亲兄弟。
在世家之中,即便是亲兄弟,也不见得有多亲,不是亲兄弟,那便更是如此了。
王敦王导可能一条心。
也可能不是。
或许...
还真的不是。
.................
承香殿近在眼前,王生手上有太子宫通行的印信,也不怕宫中侍卫阻拦,守在门口的宫卫自然也不敢为难王生,马上便放王生王导二人进去了。
承香殿巨大无比,殿中有幽幽的清香味,这是殿中香炉散发出来的醒人香味。
这偌大的宫殿中,现在只有三个人。
这三个人,王生很巧的认识了。
坐在上首座的,是太子友人司马略。
在司马略下首的是王敦。
在王敦下首的是太子舍人杜锡。
司马略是晋宣帝司马懿四弟东武城侯司马馗之孙,高密文献王司马泰第三子,东海王司马越之弟,西晋宗室。
如果剧情不错的话,他明年便要分封出去,做他的高密王去了。
至于这个在王敦下首的杜锡,自然就是被司马遹搞得灰头土脸的杜锡了。
没想到他倒是因祸得福,反而是得到了太子司马遹的信任。
“哦?这便是琅琊王氏的王茂弘?还有洛阳王生?”
王生现在的名头基本没有,但司马略也是人精,说好话的能力自然是有的。
“见过世子。”
王生也有样学样。
“见过世子。”
“这位,便是太子宫中鼎鼎有名的太子舍人杜锡了罢,我听说你谏言殿下,可是受了不少委屈。”
杜锡笑了笑,说道:“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苦肉计,做给别人看的。”
“诸位入座罢。”
一向沉默的王敦,却是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入座,王生无官爵,也无官身,自然是作为末座的。
入座了之后,五人都是老神常在,并没有说话。
一时间承香殿有些沉默。
好在这个时候,太子司马遹是终于来了。
“让诸位久等了,孤倒是过意不去了。”
司马遹笑着缓步走入,在他身后,有两个内监,其中一个内监手上握着一把宝剑,另外一个内监手上则是捧着一个盘子。
盘子上面,用红布阻绝。
“臣等见过殿下,殿下千年。”
司马略,王敦等人对着司马遹行了一礼。
“诸位皆是孤之肱骨,此等俗礼,不理也罢。”
当然...
司马遹的话是这样说的,王生等人却是不敢真的当真。
“咳咳。”
司马遹咳嗽两声,说道:“今日召见你们五人过来,是有要事相商。另外的,还有一些事情。”
王生面不改色,脸上依稀有些想法了。
“要事先放一边,孤让尔等为孤做事,孤定然是赏罚分明的,而且不吝惜财物爵位官位,只要诸位勠力同心,莫说是太子宫的官爵,便是三公九卿,诸位也坐得。”
这话虽然有些俗气,但无疑是最激励士气的。
殿中,不少人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起来了。
王生虽然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但是此时呼吸不自觉得还是沉重了一些。
“太子舍人杜锡何在?”
“臣在。”
杜锡出列,跪伏在殿中。
“你最善谏言,也最敢谏言,孤便赐你一剑。”
言罢,司马遹接过身后内监的宝剑。
“此剑乃孤亲命铸剑师打造,最是锋利,孤便赐你,若孤有头昏之时,你便可用此剑警醒孤。”
“臣,谢家上。”
杜锡感恩涕零,直接跪伏下去,司马遹走下场去,轻轻的将杜锡扶了起来。
“此剑,你定要珍惜再三。”
“臣下定然悬挂高堂,日日焚香祭之。”
杜锡脸上眼泪鼻涕一大堆,司马遹说了好些话,杜锡这才走下去。
杜锡下场之后,司马遹很快便将目光定格在王生身上。
“洛阳王生。”
“臣下在。”
“你聪慧非常,在洛阳,亦是声名鹊起,虽然你尚未定品,但想来品阶之高,亦是常人所能及,今日便破例赐你官身,也好你便宜行事。”
第二百二十五章 太子庶子 1/1
“臣,谢家上。”
王生轻轻跪伏下去,脸上全是激动之情。
“无妨。”
司马遹身前将王生搀扶起来。
“此官职不大,只是太子庶子罢了。”
《百官志》“太子庶子,四百石。本注日:无员,如三署中郎。”
意思就是,太子庶子,是俸禄为四百石的官员,没有具体的人员数目,就像是朝廷中的三署中郎一般。
三署中郎指光禄勋(郎中令)属官五宵中郎将,左、右中郎将三署所属的郎官。
《初学记》:“邮中令属官有五官中郎将,左、右中郎将,曰三署。署中各有中郎、议郎、侍郎、郎中,皆无员,多至千人,主执戟卫宫陡,及诸虎责、羽林郎,皆属焉。”
说到这里,便不得不提一下太子宫的官僚系统了。
**主义中央集权制下,朕即国家,家国不分。
皇帝是国家的根本,国家是皇帝的私有财产,皇帝的仆从是国家的官吏,皇帝的亲属自然也是国家的官吏。
作为皇帝至亲的皇太子更是国家的储君,皇位的继承人。
为了保证皇位牢牢掌握在一家一姓手中,统治者特别注重皇位继承问题,而这一问题也最容易造成统治阶级内部的纷争。
秦始皇对此问题处理不力,结一果让秦二世及赵高之流钻了空子。
秦二世上台后,又因为名不正言不顺,总感到已得到的皇位有被人抢夺的危险,于是不但谋杀了长公子扶苏,而且将秦始皇的其他近四十余名公子、公主也全部诛杀,造成“胡亥诈立,自使灭祀”的结局。
有鉴于此,汉高祖二年,还在戎马佼惚之际,就预立了太子,同时“令太子守栋阳,诸侯子在关中者,皆集栋阳为卫”,以此来防止皇位的争夺。
从此,皇位父子相传,立嫡立书,为太子设官建职,藩卫储君,以固国本的制度,就成为我国封建社会的一项基本政治制玲,一直沿用了近两千多年.
西晋继承魏统,魏即汉,太子制度是没变的。
太子作为国家的储君,为了保证其能继承大统,不但为他摸拟皇帝少府和皇后后宫设置了一套先由詹事统领后由大长秋统领的侍从服务官吏,而且特设了师傅之官。
“汉西京则太子门大夫、庶子、洗马、舍人属二傅,率更令、家令仆、卫率属詹事,皆秦官也。后汉省借事,太子官悉属少傅,而太傅不领官属。”
由此可知,秦代太子的高级属官是詹事,西汉太子的高级属官有太傅、少傅、詹事三官,东汉太子的高级属官有太傅、少傅,而太傅又不领属官,不主具体事务。
得领太子庶子,王生马上表态。
“臣下白身,得殿下看重,不胜受恩感激,定然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好好好!”
司马遹从身后的内监手上拿出太子庶子的印信。
“太子庶子,与郎君来说,实在是大材小用,不值一提,若此风波过后,孤定然与你官爵。”
王生对着司马遹再行了一礼,说道:“臣下如千里马,而殿下为伯乐,伯乐知千里马,千里马自然也知伯乐。”
“好好好。”
司马遹笑了笑,而王生也接过了太子庶子的印信。
庶子官,是在詹事属的,也就是王生的顶头上司是太子中庶子,再上一头,便是太子詹事了。
“这两件事情既然办完了,接下来,便是要办大事了。”
司马遹回到主位之上,当即便有宫女将酒水呈上来。
“元简,你来说说具体的情况罢。”
司马略点了点头,他上前一步,先是对着司马遹行了一礼,之后转身面向王生等人。
“最近皇宫发生了不少事情,第一件事,便是中护军赵俊已经被贾南风革职了。”
一般来说,中护军的交接是需要时间的,但是贾南风这般快的让赵俊卸任,那就证明情况有些不对劲了。
“赵俊不该这般快便给中宫革职了罢?再者说,中护军,接任者是何人?”
司马略看着王导,笑着说道:“王家郎君莫要激动,这还只是第一件事,中护军的接任者我等尚不知晓,但这个接任者,无疑便是中宫的人。”
王导点了点头,也不再言语了。
“第二件事,南营与北营的禁卫,近来调动频繁,便是太子卫率,似乎也不平静。”
南营北营,都是宿卫洛阳的禁卫。
其中太子卫率,就在南营。
听到这个消息,王生等人脸色都有些难看起来了。
军权,在一定程度上来说,是最重要的东西,而现在这最重要的东西,很显然有些不稳了。
“元简,昨夜我便与你看了那小郎君的计策,你觉得如何?”
司马略看了王生一眼,说道:“此计甚好,不过,我等好像也没有如此之多的卫士可以替换。”
杜锡也在一边点头。
“况且,换将虽然能够保持军队的忠诚,但是,也得那替换的人手腕够强,不然,一下子替换如此多的将军,恐怕会有哗变。”
军中哗变,这可不是说说而已的事情。
要真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就是兵祸了。
“诸位有什么看法?”
杜锡的想法,很显然就是司马遹的想法。
“殿下。”
王敦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了。
“换将,不可循序渐进,必须得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些将领控制起来,不然的话,若是中宫那边反应及时,恐怕这太子卫率,也非殿下能够掌握的了。”
司马遹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养精蓄锐,卧薪尝胆,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没有把太子卫率牢牢的握在手心,这样是他现在如此被动的原因。
“有理,只是,这其中要有一个度。”
司马遹脸上还是有些担忧。
“殿下。”
王敦上前一步,说道:“南营之事,交于臣下,臣定然为殿下解决此事。”
“交给你?”
司马遹眼睛看向王敦。
“便是如此。”
王敦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照说此事应当是交由世子与舍人的,但臣下虽然非是军旅出身,却饱读兵书,定然能给殿下一个好的交代。”
“只是...”
司马遹脸上还是有些担忧之色。
“还请殿下信任。”
“好!”
司马遹也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
“茂弘,舍人,既然处仲如此有信心,你二人便辅佐他罢,此事事关重大,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诺。”
王导杜锡马上应道。
:。:
第二百二十六章 山雨欲来 1/3
“臣,谢家上信任。”
南营的事情,可以说是整件事情中最棘手的一件了。
但王敦将这件事收揽在手中,也并非是完全没有根据与把握的。
实际上,他的把握很大。
首先,王生的计策确实是一个好计策,化整为零之下,只有不出乱子,南营的太子卫率很容易便掌握在他手上的。
其次,琅琊王氏并非是清贵世家。
它涉及政治,也有不少子弟参军。
当然
这些参军的子弟大多是旁系。
但即便是旁系,也是琅琊王氏的人。
王敦手上有很多力量可以使用。
与王敦来说,这件事,是琅琊王氏扩大影响力的最好时机。
而且
王敦也知晓太子不会拒绝他。
原因很简单。
与司马遹来说,把这件事交给他其实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在司马遹心中,可能是将这个人选定为杜锡了。
毕竟杜锡是他的人,杜锡前去掌握南营,那这南营的士卒,是完全听从他的命令的。
换做是王敦,那这南营的士卒自然无法用得顺手了。
不过
王敦相信太子会想明白的。
实际上,司马遹确实是想清楚的,不然太子也不会将这件事交给他。
琅琊王氏有实力,南营一行十拿九稳,比杜锡去好得太多了。
这是交易。
琅琊王氏希望获得更大的权力,而太子,会轻松一些,安稳一些。
“此是虎符手诏,你拿去吧。”
司马遹事先,早就准备了这些东西了。
“诺。”
王敦跪伏下去,双手捧在头上,司马遹则是郑重其事的将虎符手诏放在王敦手上。
“此事事关重大,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闪失。”司马遹吩咐道。
“臣明白。”
王敦重重的点了点头。
“处仲既然领了这份差事,若他现在去做,那么,殿下的其他行动,也该做了。”司马略若有其事的说道。
司马遹眼神微亮,轻轻颔首。
现在中护军赵俊虽然被换了,但是皇宫之中的各门校尉有不少还是太子宫的人。
只需要带兵入了宫,一切便尘埃落定了。
但是
要入宫,也不简单。
“处仲去南营,还有两处地方,也需要人去。”
司马遹环视众人一圈,说道“一处乃是赵王府,一处乃是司空府。”
赵王府里面的自然是赵王了,司空府,里面的自然就是张华了。
“殿下的意思是,将此事告知与赵王与司空张华?”
王生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赵王乃是孤的长辈,是我司马家的人,为何不能信任?”
司马遹深深的看了王生一眼。
“赵王自然可信。”
王生看出了司马遹眼中异样的神色,知道他的话没有说完。
“小郎君的意思,孤知道。”
司马遹轻轻点头,说道“赵王的辈分,在洛阳之中,都算是高的了,有他出面,宗亲那边也照看的住,司空张华乃是司空,三公之一,在百官之中也有威望,有张华稳住百官,也不至于朝野动荡。”
想法很好。
只是
会不会太好了?
“可是,若是赵王与司空知晓了殿下的意图,他们可会道与中宫?”
“此事,孤自然也想到了。”
司马遹脸上露出自得之色,笑着说道“此二人,便在明早出发,待那时,处仲在南营的事情也解决得差不多了,此时这二人去,便是司空与赵王想知会中宫,也是来不及了。”
“原来如此。”
王生脸上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这赵王府,可有人去?”
司马遹虽然是在问,但是眼神却是看着司马略。
司马略乃是大晋宗亲,他去找赵王司马伦,是最好的。
“臣愿去。”
司马略显然也知道司马遹的心思。
“好好好,此事交于元简,孤心甚安。”司马遹脸上满是笑容。
“臣定然不负殿下期望。”
去说服赵王司马伦支持太子,这件事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
赵王是什么样的人,他司马略再清楚不过了。
不过
希望他不会有什么过分的要求罢。
“既然元简去赵王府,那么,这司空府何人愿去?”
这下子,司马遹的眼神是在王生身上的。
实际上,场中唯一没事做的,也只有王生了。
这个去司空府的人选,司马遹原本是让王敦去的。
王敦高门之后,加之平时与张华的关系不错,说服张华,应该是比较容易的。
但既然这王敦想要去南营,那么这个人选自然只能交给王生了。
原本,司马遹还打算把王生留在身边的。
论起应对变故的能力,司马遹自付是不如王生的。
而去司空府,司马遹自然能够找出其他人选出来。
但是这些人选可能都无法说服张华。
相比较说服赵王,说服司空张华,才是一个有难度的事情。
在司马遹信任的人中,除了王生之外,他好像确实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选了。
“臣下愿去。”
收了司马遹的好处,要是不干活的话,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不过
王生也隐约猜到这件事原本是给王敦做的。
不过王敦临时变卦之后,这件事也只能交在他的手上了。
“好好好。”
司马遹满脸带笑。
“小郎君名满洛阳,便是司空,也是听过郎君名号的,你若是去司空府,定然是能够为我说来张公的。”
王生轻轻点头。
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是胸有成竹还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臣定然不负殿下嘱托。”
司马遹再点头。
“若是有宗亲还有司空的支持,那明晚,便是十拿九稳了。”
是啊!
若是事情真的这般简单的话,那还真是十拿九稳的。
不过
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中宫毕竟盘踞皇宫经年,要想一夜铲除,应该还是有些难度的。
之后,王生等人在承香殿又讨论商议了具体的事物,人选名额。
这一谈,便是午饭都没吃,甚至直接到了深夜。
在承香殿吃了丰盛的一餐之后,王生便独自回到客房小院了。
今夜,在中午的时候,王敦王导还有杜锡三人便已经出发去南营了。
现在这客房小院,说实在的只有他一个人。
南营若是掌握了,就有兵权了。
那么,太子的胜算还是大的。
但不知为何,王生心中总感觉缺了什么。
好像遗落了什么事情一般。
是什么事情呢?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汉冠》,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二百二十七章 风满楼 2/3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趣阁]
https://om/最快更新!无广告!
夕阳西沉,高墙之内,看不到落下的夕阳,但天上红彤彤的云彩,以及红色的光芒,还是很容易看到的。
太子宫,高高的角楼矗立远处。
在偌大的宫殿群中,总有一种寂寥的感觉。
这也离开了桃柳园好两天,不知道囡囡她们怎么样了。
那赵猛,恐怕在白吃他的饭菜罢了。
希望这太子宫的事情,早些结束。
但这事情看起来,便不简单。
扳倒中宫,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就看这太子殿下,究竟有多少底牌了。
光凭现在的这些牌,要想将中宫的人按倒在地,实在是没有多少可能。
王生轻轻摇头,推开他在客房小院的房间。
房间中,摆放十分整齐,还有一桌饭菜。
“主君,你回来了,这是奴婢给你准备的一桌酒菜。”
王生眉头轻轻一皱。
“你又不是我家的人,不需要唤我主君。”
彤女却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奴婢既然是太子妃殿下赐予主君的,那奴婢现在自然就是主君的人了,若是主君不要我,大可把奴婢发卖了。”
发卖你...
我可不敢啊!
你都说了,你是太子妃的人了。
我要是敢对你动手,这不是在打太子妃的脸吗?
“我乏了。”
王生轻轻说了一句。
“那这桌酒菜?”
“我吃过了。”
王生可是怕这桌酒菜上面有什么蒙汗药一类的。
被药晕一次就够丢脸的了,再被药晕一次,这样的事情,王生可不会再做了。
“主君是怕奴婢下药?”
彤女仿佛是王生肚子里面的蛔虫一眼,马上看出了王生的想法。
“没有的事。”
王生脸上微红,但却是马上否认。
“上次下药,只是奴婢的无奈之举,主君丝毫不为奴婢的女色所动,若是奴婢不将身子给你,那太子妃也不会将奴婢留在你身边了。”
这强送的女人,王生还不得不收。
“也不必强装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太子妃将你送到我身边,定然是想要监视我的,你要交差,可我也不想要时时被人监控。”
“主君此言何意?”
彤女脸上的表情便越发可怜起来了。
“奴婢原本就是可怜人家出身,家人都没在天灾之中了,幸得太子妃援手,奴婢才捡回了一条命,若非如此,奴婢现在便不是在主君身边,而是在那娼妓所在的地方了。”
“哎~”
王生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世道,可怜的人多了去了。
他若是各个可怜,那就要成圣母了。
“我也不赶你走,你便留在我身边,太子妃欲你做的事情,你做便是了,我也尽量配合你。”
王生在考虑策反的可能性。
不过这个念头也就在王生心中一闪而逝罢了。
这家伙既然能够被太子妃,或者说是琅琊王氏使用,那么,她的忠诚绝对是不容置喙的。
“更衣歇息罢。”
与其伤脑这奴婢的问题,不如想一想明日去张华府中该如何说服张华。
张华是聪明人。
聪明人有时候是很容易说动的。
但有时候,聪明人又是十分的固执的。
改变一个聪明人的想法看法立场,有时候是十分困难的。
还是得准备准备。
“主君,您操劳在外,奴婢准备好了热水,不如沐浴一番?...”
额?
王生摸了摸有些干燥的长发,一时间有些意动。
说起来,他也有一段时间没有洗浴了。
“也好。”
于是在彤女的侍候下,王生完成了一段颇有些粉色的沐浴过程。
以至于出来的时候,王生都是心志难平。
雄赳赳气昂昂。
不过...
男人,需要忍耐。
或许是怕王生生气,这彤女虽然一直在勾引王生,但也不敢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主君,可要奴婢伺候?”
王生轻轻摇头。
“便不用了。”
“明日我要出去做正事,存些精力为好。”
“主君可是精力旺盛得很。”
彤女食指放在嘴里,小声嘀咕起来了。
“你也下去歇息罢。”王生翻了翻白眼。
“诺。”
彤女想了一下,最后还是缓缓退出去了。
她确实是太子妃的人,王生也不敢赶他走,但若是惹恼了王生,也绝对没有她的好果子吃。
说到底,她也只是奴婢而已。
与王生处好关系,对她而言,绝对是首要的事情。
夜静谧。
深秋的夜晚没有虫鸣声,只有清冷的月牙儿披拂下来,倒是给这片天地多加了一层色彩,也多了一份冷冽。
次日清晨。
天微亮。
王生睁开眼睛。
此时正在清晨。
没有手机的日子,王生也差不多适应了。
现在想来,没有手机,确实是很不习惯,但是却多了很多时间。
想想之前,王生有手机的时候,通常都是看到深夜的。
若是读到精彩处,通宵达旦的也不少。
往日岁月峥嵘,但还是没有手机能够多活几年。
早睡早起,这个习惯,王生在之前可是从来没有的。
清早起床,而彤女却是早就在王生床榻前等着了。
“主君,你起身了。”
递上滚热的湿毛巾,王生擦了擦脸,再漱了漱口,更衣之后,简单的吃了早点,王生便出了房间。
秋日的清晨,雾气深重,有一种刺骨的寒意从腿脚之上涌上来,让人忍不住打一个哆嗦。
越来越冷了。
洛阳越来越冷了。
办的事情是大事,王生自然也不会耽搁。
乘坐太子宫的车马,王生缓缓的朝着司空府的方向去了。
今日是休沐日,照理说,张华是在府邸之中的,便不是休沐日,这个时辰,在不用早朝的情况下,张华应该还在家中才是。
行在朱雀大道之上,不知道是王生出发得早了还是什么的,总之,朱雀大道很是安静。
这种安静不是无声的安静,而是寂静,雅雀无声,却可以听到你的呼吸声,以及偶尔呼呼的风声。
太静了。
太冷了。
王生眉头已经开始皱起来了。
这座城市,好似是知道了接下来要发生的变故了。
做好了迎接这个变故的准备。
但王生心中依然平静。
不到最后,你不知道胜利,是属于谁的。
司空府离太子宫并没有多远,马车咕噜噜的,很快便到了司空府门外。
作为三公府邸,司空府自然是雄伟非常。
但比起王生看的王戎的司徒府来说,司空府又显得有些朴素。
下车,递上拜帖。
王生矗立门外。
等待。
.....
下一章更新放在明天中午下午。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汉冠》,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二百二十八章 皇宫之中 3/3
王生此刻矗立在司空府门外,而离司空府不远的,则是洛阳皇城。
洛阳皇城,在清晨时分,亦是安静非常。
蒙蒙白雾,将雄伟的宫殿穿上一件不真实的衣裳,隐隐约约之中,这皇宫,像是仙人居住的宫宇一般。
城门口的角楼,高耸入云,上面巡逻的士卒,也没有多少精神。
他们守了一夜,接班的人还没有过来,此时显得有些乏困。
实际上,在深秋清晨,便是熟睡的人,都不会想起身的,更别说是这些士卒了。
皇城宫墙之内,便是甬道悠长,通到主殿,这是百官上朝的地方。
主殿之后,便是帝王的寝宫了。
在这寝宫之中,占地最大的,自然要数长秋宫了。
此时...
长秋宫主殿。
贾南风清早晨便从床榻上摸起来了。
至于床榻上的面首,早就在完事之后,便被送走了。
凤仪女官与两个贴身宫女给贾南风换上衣装。
今日她这般早起来,自然不是无事为之的。
当然。
作为皇后,尤其自己的丈夫是一个低能儿,在这种情况下,贾南风早起的时间还是不少的。
朝堂的早朝,有不少都是她在侧听政的。
不过他今日早起,确实是有要事。
“侍中可到了?”
凤仪女官点了点头。
“侍中早就在殿中候着了。”
“嗯。”
贾南风轻轻点了点头,眼神阴翳。
“出去罢。”
穿戴整齐之后,在宫女的簇拥之下,贾南风很快的便到了长秋宫正殿。
此时的长秋宫正殿之中,已经有人在里面了。
人也不多,除了侍卫期间的宫女侍卫之外,便只有两个比较突兀的人。
一个是一身官袍披身的贾谧,另外一个,居然是太子司马遹的贴身內官孙虑。
“臣(奴婢)拜见圣皇后殿下。”
“起身罢。”
贾南风径直坐在主位上去,而后,贾谧与孙虑依次就坐。
“孙虑,你说太子宫有变?”
“确实有变。”
孙虑连忙站起来。
他本来就是长秋宫安插在太子宫的人,当然其中是做了一些手脚的。
贾南风以为太子不知道孙虑的身份,故此将孙虑成为他的贴身內官。
是故太子在太子宫过的一言一行,她都知晓甚深,集市卖肉,还有太子做下的一系列荒唐事,也让她觉得太子不是大患。
但如今看来,太子还是知晓孙虑的身份的。
这就有些意思了。
“什么变故?”
贾南风紧接着问道。
“这个,这个奴婢也不知道。”
孙虑脸上露出尴尬之色。
实在是他不说,而是他真的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你可是他的贴身內官。”
“奴婢确实不知,太子原先是很信任我的,几乎什么事情都交于奴婢之手,但是这两天来,太子却是将奴婢放在殿中,不给我差事做了。”
贾南风眉头一皱。
她知晓太子的性情。
“可是你惹怒了太子?”
“奴婢没有。”
孙虑赶紧辩解。
“这几日,前几日,奴婢都没有惹怒太子,惹怒太子的事情,奴婢是一件都没有的。”
“那...”
贾谧在一边眼睛微闪,在这个时候,他是站出来说话了。
“圣皇后,我看此事有些蹊跷。”
“哦?侍中也看出了是这个奴婢失去了太子的宠幸,是故前来倒打一耙?”
听到贾南风这句话,孙虑直接是跪伏下去,头磕在地上磕得震天价响,额头很快就出血了。
“奴婢没有,奴婢冤枉啊!”
“圣皇后,此事恐怕不是这般简单,在您来之前,臣便问过孙虑了,他与我说的事情,与太子宫近日的情况一结合,这太子宫是有些变化的。”
“哦?”
贾南风似信非信的看了贾谧一眼。
“太子确实是个隐患,但毕竟他的势力还根深蒂固,若是要除去他,必须得经营一些时日。”
在贾南风看来,太子是肯定要除去的,但是不能太快。
太子在朝堂上的支持者不少。
若是除去了太子,那朝堂定然会不稳的。
那诸王便会有借口来对付她了。
贾南风不是傻子,她有自己的想法。
实际上,若真是笨人,在前面几次动荡之中,胜利者也不会是她贾南风了。
“臣知晓皇后的意思,只是,皇后心系朝堂安稳,太子若是不在意朝堂安稳,又会如何?”
“不会。”
贾南风轻轻摇头。
“这天下,迟早是他的天下,他会做出釜底抽薪的事情来?”
说罢,贾南风深深看了贾谧一眼。
“光禄大夫已去,侍中便是记恨太子,也该放在将来才是。”
贾南风的一番话,顿时让贾谧面红耳赤起来了。
“臣岂是那等小人?”
贾南风深深的看了贾谧一眼,最后轻轻叹出一口气。
“那你可有依据?”
“臣自然有。”
贾谧向后退了一步,说道:“臣如今虽然不在太子宫中任职,但在太子宫中还是有一份差事的,况且,在太子宫中,也有不少是臣的人。”
贾南风轻轻点头。
“你继续说。”
对于贾谧在朝堂的势力,她还是很清楚的。
“这两日来,太子很不正常。”
“如何不正常?”
“他已经连续两日未出殿学习了。”
“太子少傅,还有太子宫的讲习还有属官们,在这两日,甚至连太子的面都没见过一眼。”
“哦?”
贾南风稍稍惊诧了一下。
“可这事之前也不是没有先例。”
之前司马遹为了表现自己的胸无大志,醉心享受,可是连续十日待在宫中,与太子宫的美人游戏,说是酒肉池林也是毫不为过了。
“往昔是往昔,往昔太子酒肉池林,身侧还有孙虑,但如今,这太子在做什么,我等是一丝一毫都不清楚的。”
“况且。”
贾谧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昨夜,黄门侍郎王处仲去了南营,至于他在南营中做什么事情,我也不知晓,臣听说是太子的吩咐。”
至于为何不进去南营,实在是王敦进去了之后,马上封锁了南营,让外人不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事情。
“对南营出手,太子之前倒还是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
“由以上三点可知,太子说不定要谋逆!”
谋逆?
贾南风陷入思索之中。
她心中有些疑虑。
但也没到完全相信贾谧的话的程度。
“此事,还是得从长计议。”
若认定太子谋逆,那她就要出手了。
但万一太子没有谋逆?
那该如何?
即便是要对太子出手,也需要一个名头。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中宫落棋
..,最快更新汉冠最新章节!
贾谧明白贾南风的意思。
但是...
要找这个名头,可不容易。
贾谧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圣皇后,侍中,我大晋以孝治国,若是能认定太子不孝,那圣皇后要对太子动手,那也容易很多了。”
不孝?
怎么认定太子不孝?
贾南风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似乎心中并没有什么办法。
在这个时候,贾谧的眼睛却是发着亮光。
“圣皇后,臣下有一计。”
“什么计策?”
贾南风紧接着问道。
“皇后可是还觉得太子可能是被臣下冤枉的,实际上他并没有谋逆之心?也没有谋逆的举动?”
贾南风轻轻点头,她确实是有这个想法。
“既然如此,那我等大可将太子以陛下的名义召至皇宫。”
“若太子敢来,证明他是没有问题的,若太子不敢来,证明太子绝对就有问题,到时候,圣皇后也不该对臣下的事情有反对的意见了罢?”
贾南风斟酌片刻,最后轻轻点头。
“若太子敢来,他自然是没有问题的,那太子来了之后,侍中该如何打算?”
贾谧却是嘿嘿一笑。
“太子来了皇宫,自然是掌握在皇后手中的,到时候,这太子宫的一草一木,一花一草,臣下都可以带人去搜寻,若是发现太子有谋逆之举,皇后也可以当即对太子下手。”
对太子下手?
贾南风眉头微皱。
“如何下手?”
“在宫中,要给太子一个不孝的名头,难道很难吗?”
确实有很多办法。
在这个时候,贾南风身后的凤仪女官也是站出来了。
“圣皇后,奴婢知晓殿下爱吃甜枣,宫中却是有醉枣,寻常人吃下几个,便昏昏然了,不知东南西北为何方,太子若是在皇宫,皇后可以赐太子甜枣,待太子熟睡之后,他一切便好掌握了。”
“对了。”
贾南风拍腿,突然想起什么来了。
“宫中那个蒋美人,可是将陛下迷得死去活来,对本宫的话,都是阳奉阴违,偏偏陛下虽然痴傻,但却不给我机会,一定是这个蒋美人教的。”
“圣皇后的意思是?”
“那蒋美人乃是洛阳一等一的美人,太子好色,到时候将太子带到蒋美人的寝宫便是,到时候,做出什么事情,便不用本宫多说了。”
看起来,贾南风是想要一石二鸟。
即除去宫中的妨碍她的钉子,由可以将太子的名声搞臭。
“光凭此点,恐怕还不够。”
上了父皇的女人,自然是不孝了,不仅是不孝,还是大逆不道。
但这还不够。
一个女人,算得了什么。
“皇后要做的,是让朝堂百官无话可说。”
让朝堂百官无话可说?
贾南风愣了一下,问道:“那还应该如何做?”
“太子是先帝定下来的,先帝为何让太子成为太子?”
“太子聪慧。”
贾谧轻轻摇头。
“除了太子聪慧之外,还有太子的孝顺,太子像先祖。”
贾南风轻轻点头。
这司马遹的样貌,听说是有点像宣皇帝的。
“太子聪慧,近些年来,也是被太子败光了,太子孝顺,便只需要太子一句大逆不道的话,便可以消弭,至于太子像宣皇帝,这一点,除了先帝之外,恐怕没有人会在乎。”
大逆不道的话?
“什么话?”
“皇后可以让人临摹太子的口吻,写出出替代当今,甚至杀灭当今,并且要将蒋美人据为己有的话语,听到此言,不仅是朝臣,便是陛下,即便痴傻,也该龙颜大怒才对。”
贾南风眼睛亮了亮。
“若是做出此事,便是朝臣再如何替太子说话,也妨碍不了本宫将太子废掉了。”
至于蒋美人,自然也是任由她贾南风揉捏了。
“事不宜迟,侍中,你去一趟太子宫罢。”
“我?”
贾谧轻轻摇头。
他实在是惜命得紧。
之前在太子宫中,成都王司马颖差点是将他杀了。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若太子真的谋逆,他现在过去,不就是羊入虎口?
以太子对他的怨恨,他绝对是半点活路都没有的。
这个险,贾谧不想冒。
“臣与太子恩怨太重,此事不该由臣下去。”
“乃何人去?”
若是寻常人过去,太子说不定会置之不理的。
“不如让广平公主过去。”
“骧儿?”
“不错。”
贾谧重重点头。
“太子与广平公主与淑仪是有好感的,广平公主去太子宫,太子不好置之不理,若是如此,太子不来皇宫,那便证明他有问题,若是来了,我们也可以用原来的方法。”
“主意是好主意,只是骧儿她年纪小,这些事情,她恐怕做不来。”
“广平公主年纪虽小,然而却不傻,在宫中诸位公主当中,依臣下看,就属广平公主最是机灵了,若是广平公主连这样的事情都做不成,圣皇后为何要宠爱她呢?”
说得,好像有些道理。
“那事情个中,可要先说与公主?”
贾谧眼睛闪了闪。
“不该说出所有事情。”
“侍中觉得公主有问题?”贾南风的眉头紧紧的皱起来了。
“不。”
贾谧轻轻摇头。
“公主应该是没问题的,只是怕公主虽然机灵,但嘴巴不紧,若是不小心说出了事情,那就不妙了。”
“有理。”
贾南风思索一二,最后重重点头。
“那此事,便交由公主去了。”
“女官。”
贾南风将目光定格在凤仪女官身上。
“你去淑仪宫将事情告知公主,记得,不要说得太多。”
“诺。”
凤仪女官匆匆而去。
“如此,圣皇后与臣下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等待了。”
贾南风轻轻点头,目光却是转到了孙虑身上。
“孙虑,你出太子宫的时间也很长了,还是早些回去罢。”
“诺。”
他现在的身家性命都是寄托在中宫身上了,太子宫与他来说,可能已经没有地位。
现在回太子宫,可能他是有一定风险的。
不过...
他知道他的这个风险必须要冒。
皇后与贾谧,何尝不是用他的命来试探太子?
身处卑位,便是性命难掌,这样的事情,孙虑也习惯了。
第二百三十张 司空张华
..,最快更新汉冠最新章节!
司空府外。
王生矗立良久。
之后,司空府的大门才缓缓打开。
从门中走来的是一个二三十岁的锦衣男子,在这个锦衣男子身后,还跟了一个年级更大,看起来不苟言笑的中年人。
“在下张韪,不知郎君是替太子而来,还是自己独来。”锦衣男子笑着说道。
王生轻笑的看着张韪,说道:“我坐太子车辇而来。”
“你的拜帖却不是太子宫的。”
“张公如何说?”
王生可没时间和这张华的小儿子墨迹。
“此时我父尚且不知你来。”
“哦?”
王生眉头紧皱。
“太子客人过来,即便是司空府,也没有不见的道理,莫非他日陛下的天使过来,足下也敢拦截?”
“莫要将此事混为一谈。”张韪小脸一红。
“如何是混为一谈,我奉劝你快些告知司空,不然的话,这事情的后果,便是你的十个脑袋,都不够填的。”
“你...”
张韪一时间也有些慌了。
莫非真有大事?
但若是有大事,也不该递自己的名帖罢?
况且...
如今中宫势大,还是少与太子宫往来些为好。
张韪心中斟酌再三,最后吐出了三个字:
“你胡说。”
“既然如此,那我回宫了,至于后果,那便由足下承担了。”
王生丝毫没有留恋的想法,当即走回车辇之中,就要吩咐车夫回宫。
“郎君且慢。”
在张韪六神无主的时候,他身后的那个中年人却是站出来了。
“哦?你是?”
王生踏上马车的腿也微微收了回来。
“在下卞粹,乃司空女婿。”
“原是卞氏六龙,在下眼拙了。”
卞粹,字玄仁,济阴冤句人。博学有懿行,以清辩鉴察称。兄弟六人,并登宰府,世称“卞氏六龙,玄仁无双。
“你欲如何?”
“郎君为何事来?”
“为大事而来。”
“司空府大郎君昨夜回府了,称太子在殿中风花雪月,不见宾客,便是太子属官的人,也未尝见面。”
“我非宾客,也不是太子属官。”
“你俩是听到张祎说什么话了罢?”
两人对视一眼,最后却是轻轻点头。
“兄长与我说,现今还是少与太子宫交际。”
“这便是你将我挡在门外的原因?”
张韪点了点头。
“父亲一心为国,若是太子提出什么要求,说不得父亲也拒绝不了。”
“所以,司空便不想听到在下的话了?”
“我父亲并不知道此事。”
“司空是知晓了罢。”
王生侧目看了卞粹一眼。
“若是司空不知晓,那你也不会出来罢。”
张韪刚想辩解,卞粹却是笑起来了。
“洛阳王生,果然名不虚传,请进罢。”
卞粹对着王生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姐夫,这...”张韪表情都变了。
“莫要再说了,你以为你将拜帖劫了,岳丈便不知道这件事了吗?”
“那你方才为何?”
卞粹轻轻瞥了王生一眼,小声对着张韪说道:“我替岳丈试一试他。”
试?
有什么好试的?
张韪虽然恼怒,但知道事不可为之后,马上也对王生行礼致歉。
“郎君,此事我...”
“无妨。”
对傻子,王生是不会生气的。
比起张祎来说,张韪还是太年轻了一些。
但关键是...
他也不算小了。
看来张华是抓大不抓小啊。
找到了继承人之后,便放任老二了。
时下,大多数人都是如此。
尤其张华还是一个大忙人,能够教育一个儿子成才,便是不容易的事情了。
与卞粹张韪一道,王生很快走入司空府。
张华的司空府,布置很是简朴。
里面有什么华贵的花木,唯一的装饰,可能就是一条条满是藤蔓的过道。
这个藤蔓在秋日没有叶子,但也很庇荫。
当然,在秋日里面,庇荫其实没有什么用处。
三弯五绕之下,王生很快便到了司空府一处偏僻,但很雅致的所在。
老槐树下,有一个古旧的石亭,在这个石亭中央,有一个老人,背身站立。
看那身形,配上老槐树的落叶,还是有些萧瑟的。
“郎君,请罢。”
卞粹对着王生拱了拱手。
“嗯。”
王生应了一声,径直朝着石亭走去了。
“后辈王生,拜见张公。”
张华转身过来。
他年纪也不小而来,满是皱纹的脸,枯瘦的手臂,竹竿一样的身形彰显着岁月的痕迹,但是那一双眼睛,却是让人丝毫不敢小觑。
“洛阳王生,许久不见了。”
说起来,这也是王生第二次见张华了,上此见张华,还是在太子宫和潘岳清谈的时候。
“能让张公记挂,小子惶恐。”
“你这个人,胆子最大,哪里会有你惶恐的事情。”
张华笑了笑。
“坐罢。”
在张华身前,有一个蒲团,张华跪坐下去之后,王生这才慢慢的跪坐下去。
“小郎君此次前来,太子可有什么吩咐?”
“张公怎知我是太子派来的?”
“你乘坐太子车辇,明眼人便能看出来了,你也不必奉承我,与我说实话就好了。”
张华眼睛眯着,脸上缀着笑容。
但这样的张华,却是给王生不少的压力。
“张公可知太子与中宫的关系?”
“当然知晓。”
“中宫将要废太子。”
“无稽之谈。”
张华面无表情的反驳。
“我王生本是贫寒憔悴之士,无官无职,甚至不知出身,太子宫当日,若不是张公及时出手,恐怕也没有小子的今日。士感恩于知己,因此才无所不言,而您对我还有怀疑吧?”
“郎君有话,但说无妨。”
王生的眼神也锐利起来了。
“倘若中宫真要废太子,张公会如何做?”
“假令有这回事,君准备如何应付呢?”
张华直接把问题丢回给王生。
“东宫才高德重的人如林,四个卫率有精兵万人,张公居宰辅重位,如果能得到您的命令,朝见陛下,总领尚书事,将贾后废黜至金墉城,那只需要两个宦官就行了。”
张华却是轻轻一笑。
“现今陛下在位,太子是陛下子嗣,老朽又没有接受废立的诏命,唐突做这种事,是眼中没有一国之君,人子之父,而且是以不孝昭示天下。即使能成功,也不免获罪,何况外戚权臣满朝,权威不在一人,怎么能安然无事呢?”
张华,果然还是擅长和稀泥啊!
王生心中感慨一声,再说道:“倘若太子要对中宫下手,张公会如何做?”
听到王生这句话,张华眯着的眼睛骤然睁开,枯槁的瘦弱身躯,刹那间迸发出强大的气势出来。
“你是说,太子要对中宫出手?”
第二百三十一章 推演 二合一
..,最快更新汉冠最新章节!
“晚辈可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你张华是一个和稀泥的高手,王生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啊!
张华轻轻看了王生一眼,说道:“你这晚辈,以为不将此事与我说,我便不知道太子宫的事情了吗?”
“张公知晓?”
张华深深的看了王生一眼,说道:“老朽并不知晓。”
“那,就好。”
王生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呵呵。”
张华白了王生一眼,似有意味的说道:“老朽似你这般大的时候,也是以为这全天下,都没有比我更聪慧的人了,谁知到了洛阳,反而是举步维艰起来了。”
王生知道张华话中的意思,不过这却不耽误王生心中的想法与嘴上的话语。
“晚辈并未觉得在下是全天下最聪慧的人,相反,在下觉得自己是这全天下人中,最愚笨的一个。”
“你在洛阳做的事情,可不是愚笨之人做的事情。”
“阴差阳错,巧合而已。”
“油嘴滑舌,与老朽讲了这么久,恐怕没一句真话罢?”
王生却是轻轻笑了笑,挥手说道:“彼此彼此。”
张华倒是被王生的这句话给噎住了。
“无耻小儿。”
话虽然是在骂王生,在张华脸上的颜色并不是生气的模样,反而这老脸上还缀着笑靥。
“当朝为官,最需要的便是脸皮,最不需要的也是脸皮,这两点,看起来你都有了。”
张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轻轻摇头。
“太子在长秋宫中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
“门大夫张祎想来是张公的眼睛。”
“太子也是这般认为?”
张华像是在意的问了一句。
“太子现在很难相信张公。”
“看来太子是真的打算对中宫下手了啊!”从王生的话中,张华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概了。
说着话,张华鼓捣着身前的参茶。
这参茶里面有几朵花叶,看起来颇有美感,加之那浓烈的人参味道,倒有些相得益彰的感觉。
“人老了,就是得喝茶。”
“参茶大补,对年迈者来说,不算是好茶。”
“呵呵。”
张华笑了笑也没有说什么话。
“太子欲你来,是要说服我,帮他?如你一开始所言?”
张华显然是不想与王生打太极了。
不过...
王生却还想继续打太极,因为现在摊牌,时机还不成熟。
还得多等几句话的时间。
“张公以为太子何许人也?”
“俊才。”
“何解?”
王生的问题紧随其后。
“天生聪颖,便是先帝,也曾夸过他。”
“然则集市卖肉,日益残暴,荒废才德?”
“太子可谓是我看着长大的。”
张华说出这样的话,倒还真没有问题。
“但他却是让我失望了。”
“是故,张公依附中宫,是觉得太子无能,无德无才继承大位?”
“君此言何意?以为我张华是那等小人?先帝将太子托付与我等老臣,便是太子无能,那也是先帝口谕。”
“张公心里怕不会这样想的。”
王生轻轻端起手中的花茶,继续说道:“若太子与张公所想不同,那会如何?”
“如何不同?”
“譬如,太子非是无能,而是故意装作无能。”
“哦?”
张华端起桌塌前的茶杯,轻轻饮了一口参茶。
“若太子是这般人,将老朽也一道瞒过去了,那便不是俊才了,那便是君才了。”
“你所言可真?”
“真又如何,不真又如何?”
“真,便是先帝眼光是对的,太子肖宣皇帝,假,那便是你小子在糊弄我了。”
“若是真,张公可会弃中宫而转投太子?”
“老朽何时是中宫的人?”
“张公何时不是中宫的人?”
王生笑了笑,再说道:“若张公非是中宫之人,此事会在台阁之中,总理朝政,位列三公,若张公非是中宫之人,中宫岂会信你?”
张华饮茶,不说话。
张华沉默,王生的话却是如连语弹珠一般,可没有停嘴过。
“张公可知太子如何说你?”
“殿下如何说?”
“他说你是忠臣,也是一个小人。”
张华手一抖,手上的参茶都露出几滴水出来,他缓缓的将茶杯放下,说道:“太子是这般看老朽的?”
“张公大才,天下皆知,这几年来,我大晋天灾**不断,然则大晋依然安稳,其中功劳,自然是有张公的,然则这天下表面平和,内里却是暗潮汹涌,张公既然是大才之人,自然也不会看不到的,更何况,是在您眼皮底下的事情。”
“张公自诩是先帝忠臣,却不按照先帝所说的来做,反而留恋官爵,若非如此,张公岂会委身与中宫,又会在太子最需要张公的时候,选择沉默与观望呢?”
“张公如此,太子可有说错?”
“太子没错。”
张华低头沉思,片刻之后又抬起头来。
“可你说错了。”
张华目光突然变得灼灼起来了。
“你言之老朽恋念官爵,或许有之,然而,中宫与太子宫不和,也非一日两日的事情,若非是我,中宫与太子宫如今便是水火不容了,岂会有这几年的安稳?”
“张公觉得自己有功?”
“如何没功?”
“那张公可知自己有过?”
“我...”
张华沉默下来了。
“张公有功不假,过却是远远胜过张公之功,便是裴頠,也知这社稷之重,不在中宫,而在太子,为何独独张公不知?”
“张公稳住中宫与太子宫的关系,得到了几年光景,又何尝不是埋下隐患,莫非张公觉得,一条即将决堤的堤坝,简单的修补,便可以避免决堤吗?”
“皇后不是这样的人...”张华在后面说道。
“皇后何许人也,不需张公叙述,恐怕你也心知肚明,只是不愿意承认罢。”
“既然张公觉得自己没错,不如你我推演局势如何?”
“推演局势?”
张华脸上露出惊异之色。
“如何推演局势?”
“古时有鬼谷子,胸中有纵横之术,人在深谷,却能知晓天下局势变化,这便是推演,在下虽然不似鬼谷子,但张公大才,或许能够与在下将未来光景的十之一二还原出来。”
张华沉默下去了。
“那你便先推演。”
王生起身,手上拿出一个木棍,在地上划了起来。
“如今朝堂势力有五。”
说着,王生在地上划了起来。
“一是中宫,二是太子宫,三是世家,四是诸王,五是那些中立之人。”
历朝历代,都有一些不想要掺和权力交接事情的人。
西晋享受成风,咸鱼说起来是比那些有才志的人要多上许多的。
至于世家,王生在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张华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
“如何推演?”
“晚辈便给张公推演张公不助太子的情形。”
“若太子被废....”
王生话还没说完,张华便赶紧止住王生接下来说的话了。
“太子之位,稳固非常,你如何能说太子被废?”
“所谓稳固,不过是相对而言的罢了。”
王生努了努嘴,继续说道:“若中宫召见太子入宫,在宫中,太子如无根之萍,自然是中宫欲他如何,他便如何的,若是将太子灌醉,引导太子写下大逆不道之语,到时候,中宫欲废太子,张公欲如何?”
“太子乃社稷之后,老朽不论如何,都不会让太子被废。”
“若中宫执意?”
“那我也执意。”
“哪怕人头落地,哪怕官爵顿无?”
“哪怕人头落地,哪怕官爵全无!”张华的语气很是坚定。
王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张华现在说的话实在是太好听了。
但是...
他说的,跟他做的不一样啊!
按照历史轨迹,张华会遭遇王生所言的同样境遇。
但他在那个时候,他的选择可是与他说的话不是一致的。
说的,永远比作的简单。
这句话放在任何时代,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合适的。
“若是中宫执意,最后还是将太子废了。”
“朝中诸臣,不会同意。”
“假令同意。”
张华轻轻点头。
“你继续说罢。”
“假令太子被废,张公觉得朝中局势会如何?”
“若太子被废,我等定然是会复太子位的。”
在这里,王生也只能冷笑两声了。
太子废都废了,你跟我说会复位太子?
这种事情,和你说你这辈子都不吃饭的概率是差不多的。
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可信度。
当然,王生在这里也不把这事情说开。
“张公复位太子,中宫可会同意?”
“便是不同意,我等也要如此做。”
意思就是,不论结果,只求心安了。
或许是觉得自己的答案不好,张华问道:“若太子无法复位,这局势会如何变?”
“中宫不会留太子,既然太子被废,自然是囚禁于金镛城之中的,那时候,太子的死活,只在中宫的一言之中。”
“中宫不是傻子,她不敢杀太子。”
“她当然不敢杀太子。”
太子即便是废掉了,那也是太子。
更不用说司马遹的地位十分特殊了。
“中宫会外放太子,然后在外放的地方,让太子出了一些意外,不幸而薨。”
“太子不能死。”
太子被废算是最严重的后果了。
若是太子死了...
张华很难相信那时候的局势是如何的。
首先,那些太子宫的人绝对会愤怒。
其次,诸王也会愤怒。
到时候中宫,说不定也存在不了。
“皇后虽然荒谬,但并不痴傻,她知晓太子死后的局势是如何的。”
“张公可知贾模的去处?”
“紫金光禄大夫已然归乡。”
“那便是了。”
王生把玩这手上的茶杯。
这茶杯虽然不是玉杯,但摸起来的手感,却还是不错的。
老槐树下落叶飘飞,王生的嘴角缀着笑容。
局势的主动权,越发的被他握在手心了。
“寻常时候,都是贾模规劝中宫,是故中宫才不会冲动,朝堂之所以稳固,张公自然有功,但紫金光禄大夫贾模也是居功至伟的。”
对于王生的这句话,张华轻轻点头,没有反驳。
王生说的是真话。
“但皇后还是不会如此做。”
“皇后自然不会如此做,但若是有人暗中撺掇,那又会如何?”
有人在暗中撺掇?
“侍中贾谧?”
“他只是一个,侍中贾谧与太子恩怨已深,其实说起来,皇后之母也是想要太子宫与中宫和睦的,皇后曾经也有这个想法,只是太子与贾谧不和,自然导致太子宫与中宫的关系不能缓和了。”
张华轻轻点头。
贾谧,从来就是一个让他头疼的存在。
你说贾谧他傻吧?
他又不傻,在洛阳的俊才之中,贾谧绝对是排的上号的,但是你要说这个贾谧他不傻吧。
看起来有很傻,做的事情,根本不顾及大局。
太子宫与中宫和睦,才是最好的选择啊!
当然...
张华的这个想法是基于他自己而言的。
屁股决定脑袋,张华不是贾谧,自然也不知道贾谧心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侍中贾谧,确实是不会放过太子,但皇后知晓贾谧的为人,知晓贾谧与太子的关系,是故,贾谧的话,她估计是会斟酌再三的。”
“自然。”
王生轻轻笑着,说道:“若是这个时候,赵王再凑上来呢?”
“赵王?”
张华眉头紧皱。
“赵王为何要来?”
“张公觉得赵王何许人也?”
“无能之辈。”
单独与王生说话,张华自然也不需要藏着掖着。
“张公只说对了一半,赵王不仅是无能之辈,更是阴险小人,张公试想,若是太子被废,最开心的人是谁?”
最开心的人?
张华思索片刻,说道:“侍中贾谧。”
“其次呢?”
“你的意思是说...赵王?”
“赵王可曾恭敬?”
“对中宫是非常恭敬的。”
“在下是问他的本心。”
本心?
张华眉头微皱,枯槁的手指小力的敲打着桌塌。
“或许并不恭敬。”
“赵王心志颇高,或许,要比太子宫高。”
比太子宫高,自然就是那个位置了。
全天下唯一的一个宝座。
“若是赵王撺掇皇后将废掉的太子杀了,那会如何?”
“假使皇后做了,似乎...”
张华话还没说完,脸色就变得很差了。
他想透了事情的重中之重。
“你是说,赵王通过皇后杀太子的事情,为太子平反,顺带将中宫铲除,他自己成为摄政王?”
“恐怕不是摄政王这般简单。”
话说到这里,王生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而张华的表情,也不似开始那般轻松了。
他在想王生推演的真实性。
越想下去,张华便越觉得王生推演得不错。
在一边,看着张华的表情,王生是丝毫不觉得奇怪。
这不仅是他推演得不错。
这同时也是历史的轨迹,历史上真正发生的事情啊。
第二百三十二章 郎君有王佐之才
“郎君觉得,你这推演,真的可能?”
王生呵呵一笑,说道“推演只能是推演,有几分真,几分假,在下说了可没用,得看张公是如何看的。”
“我?”
张华稍微沉默了一下,说道“七分真,三分假。”
“张公看起来是愿意相信晚辈的话。”
王生的坐姿稍微坐直了一些。
“非是我愿意相信你的话,实在是,哎~”
张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说了如此之多的话,张公到底如何答复,是援手太子,还是继续助纣为虐?”
呼~
张华轻轻吹了吹身前的参茶,小小的饮了一口。
“此时,老朽还得想想。”
王生脸色一板,厉声质问道“张公还需要想什么?权位,大义,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太子打算近期动手?”
王生轻轻摇头,道“非是太子殿下要在近期动手,而是他要在今日动手。”
“今日?”
王生颔首笑道“不然,张公以为在下如何回来?”
“太子看来是把事情准备好了之后,再来定夺的。”
张华脸上有着萧瑟之意,他这句话还没有说明。
太子已经是不信任他了。
若是他今日再不做些什么,恐怕到太子执掌大权的时候,也就没他张华多少事情了。
“太子欲我此时前来,便是不怕张公与中宫告密了,若是张公愿意援手太子,便在此时与在下承诺,若非如此,张公与太子殿下,恐怕也就是陌路人了,到时,也不必说什么先帝嘱托那样虚伪的言语了,各为其主,你为中宫,若是太子失势,你也好继续做你的司空。”
王生这番话,可谓是赤果果的嘲讽了。
张华轻轻饮了一口参茶,脸上的颜色确实很是平静。
他活了这么多年,若是王生区区的一番话就会让他心志大变,那张华也不再是张华了。
“小郎君不需激我。”
“晚辈并非是要激怒张公,在下只是在与张公讲一个道理。”
“若是有张公襄助,那么,满朝文武,自然是以张公马首是瞻的,对付中宫,太子也要容易许多,但并非是离了张公,太子此事便会做不成,自然难做了一些而已。”
“张公若是心求爵位,太子殿下也并非是有恩不报的人,张公要施展抱负,比之有贾谧的中宫,太子岂不是更好的人选?”
张华低头,似乎是在思考。
说到这里,王生也没有必要继续说下去了。
他说的已经够多了。
接下来,就是要看张华自己的心意了。
“先帝大恩与我。”
张华突然起身,似乎是在感叹。
“我原本是想要报恩,顺带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的,然则先帝却是在那个时候突然与我临头一击,将我从山巅锤落。”
张华说的这个事情,王生自然也是知晓的。
在吴国尚还存在的时候,武帝与羊祜秘密谋划伐吴,群臣大多不赞同,只有张华赞成这一计划。
咸宁五年,西晋大举伐吴,武帝任命张华为度支尚书,负责策划及运输粮草,又与武帝一起制定作战计划。
当时众军已经进发,但还未获成果,贾充等便奏请武帝腰斩张华。
武帝说:“伐吴是朕的主意,张华只是与朕的意见相同罢了。“
当时众人都认为不可以贸然轻进,只有张华坚持己见,认为伐吴必胜。
太康元年,吴国灭亡,武帝下诏晋封张华爵为广武县侯,增加食邑一万户,封他的一个儿子为亭侯,食邑一千五百户,还赐绢一万匹。
张华在此后声名显赫,为众人所推崇信服,把撰订晋史及修改礼仪规章的任务,都托付给他,有许多增减与修改。
当时的武帝诏书诰文,都是张华起草的,他的声望名誉更加显赫,有任三公的威望。
正当张华准备施展自己的抱负的时候,却是出现了让他措手不及的事情。
当时的尚书令荀勖出身大族,凭着武帝对他的宠信,憎恨张华,常想伺机将张华调到外镇任职。
原因也很好理解。
张华虽然不是真正的寒门,但绝对是小姓,父亲只是区区的郡守罢了,张华家世,不在高门之列,甚至寻常世家都不如。
高门大族之人都是有傲气,你一个张华,不是高门之后,却妄想与我处在同样的位置,这不是让我脸上无光吗?
是故荀勖开始下黑手了。
适逢武帝问张华:“国家大事以后可以寄托给谁“
张华回答说:“才德兼备而又与陛下是至亲的,不如齐王司马攸。“
到了现在,张华也对自己的这番话感到后悔。
这几乎浪费了他人生中最宝贵的几年时间。
齐王司马攸是谁?
晋文帝司马昭次子,晋武帝司马炎同母亲弟。
而且他还是过继给没有子嗣的司马师的。
在当时,司马师死后,本来是司马攸继承他的位置的,奈何司马攸的老子是司马昭,老子怎么会在儿子后面。
所以司马昭做了皇帝。
照理说,司马昭百年之后,该是把位置给齐王司马攸的。
结果司马昭自己有私心,将位置给了司马炎。
好吧。
司马炎是司马攸的亲哥,这个位置给他就给他了。
那若是司马炎活得比自己短,那这个位置总该是他司马攸的吧?
这不仅仅是齐王司马攸的想法,也是当时大多数人的想法。
可惜
司马炎的私心还是与他老子一般的。
即便是把他屁股下面的位置给白痴儿子,也不会给他这个弟弟的。
儿子再白痴,也是他的血脉延续。
弟弟
是他老子的延续。
张华在当时说出那样的话,无疑是刺痛了司马炎的神经。
荀勖离间张华的阴谋得逞,外调他为持节、都督幽州诸军事,又兼任护乌桓校尉、安北将军。
奈何张华确实是有本事的人。
他在任内招抚接纳新归附的人,各族百姓都感念他的恩德,马韩、新弥等依山傍海,远离幽州、历代都不曾归附的二十多个国家,都遣使朝贡。
当时幽州遥远的少数民族臣服,边疆安宁,粮食连年丰收,兵马强壮。
凭借自己的能力,张华再次得到了自己的机会。
朝中议论想要让武帝召张华回京任宰相之职,又想要为他进号仪同三司,却遇到了冯紞的阻挠。
之所以张华会遇到这个冯紞的阻燃,也是因为张华曾在武帝面前说过冯紞之兄冯恢的坏话。
冯紞深得武帝宠信,常陪侍在司马炎身旁。
一次,冯紞与武帝闲谈魏晋的轶事,借机向武帝说:“臣私下认为钟会的谋反是太祖造成的。“
武帝脸色一变说道:“你这是什么话!“
冯紞脱冠谢罪说:“臣愚钝瞎说,罪该万死!但臣微不足道的意思,还可以再申述。“
“你还要说什么“
“臣认为善于驾车的人一定熟习马力的盛衰,善于为政的人必懂对官吏控制适度,所以子路因好胜被抑制,冉求因退让被任用,汉高祖子弟八个诸侯王都因过于宠信被夷灭,汉光武帝的诸将由于受抑而善终。
这并非为君的有仁有暴,也不是为臣的有智有愚,而是压低与抬高,给予与夺取的不同造成的。
钟会才能见识有限,而太祖夸奖太过,赞美他的谋略,宣扬他的名声才略,授以大权,委以重兵,所以让钟会自认为算无遗策,功勋无比,飞扬跋扈,所以造成他谋反叛国的罪。如果太祖善用他的能力,从大的方面控制他,抑制他的权势,用各种规则约束他,那他就无法有叛乱的心思,叛乱的事也不会出现。“
司马炎认可冯紞的话。
冯紞叩头说:“陛下既然肯定臣的意见,应该防微杜渐,不要让像钟会之类的人再造成灾祸。“
“当今还有像钟会那样的人吗“
冯紞说:“东方朔有句话:“谈何容易“。《易经》上说“臣不密则“。“
武帝让身旁的人退出去,道:“你尽情说吧!“
“为陛下谋划的人,大功著于天下,海内的人没有不闻知的,据方镇统辖军马的人,都在陛下该忧虑的行列。“
武帝沉默不语。
显然,他是知道冯紞说的这个人,就是张华。
不久,武帝征召张华为太常,因为太庙屋梁折被免官。
这个太庙的屋梁为何折断,原因就不可查了。
但从此,张华在武帝在位期间,一直以列侯的身份朝见。
直到晋武帝死后,贾南风上台,他这才重新走回权力中心。
历经了宦海浮沉,张华比其他人更警惕,也更珍惜现在。
这也是为何张华只想要维持现状,而不想解决中宫与太子宫矛盾。
他解决不了,也不想解决。
但是
现今王生来了,他便是不想解决,也得解决了。
除非他选了第二个选择。
但是
他又如何能有第二个选择?
他可是先帝的重臣啊!
每每想到这一点,张华都会自嘲苦笑。
所谓的君恩,还真是不好受的。
“张公可有决断。”
王生一直在石亭中坐着,等待着张华的决断。
对他来说,张华是他必须要拿下的人。
对太子来说,或许不是必要,但是有了张华之后,他手上的筹码肯定会更多。
“太子要如何解决中宫的事情?”
“据我来说,有这几个手段。”
王生比了比手势。
既然张华问出了这样的话来,证明他的选择已经是很明显了。
实际上,在王生的‘推演’之后,张华便没有选择了。
更何况他若是想要名声或者官位的话,也只能依附太子。
“第一,刺杀。”
刺杀?
张华眉头一皱。
“太子居然如此怨恨中宫。”
这可是会被蒙上不孝的名声啊!
但是张华想到什么一般,突然又有些自嘲的笑了起来。
所谓的孝与不孝,在现在来说,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对于帝王来说,他权势滔天,谁敢说他不孝?
规则,不管是道德规则还是法律规则,都是约束那些弱者的。
强者,强如帝王这般的强者,又如何需要管顾这些呢?
“第二,动用南营的太子卫率。”
“罢了。”
张华轻轻摆手。
“太子长大了,也需要要听,或许也不想听我这个老臣的话了。”
张华听到这里,已经是知道太子的决心了。
“那张公的决断?”
王生还在问。
“太子乃是先帝认可的太子,乃是当今的血脉,老朽自然是支持太子的。”
“那张公可知如何做?”
“如何做?”
“朝堂之中的事情,张公恐怕比在下明白得多罢了。”
“片刻后,我便会入宫,与那些老朋友说一说。”
张华的老朋友,自然也就是朝堂泰斗了。
“张公不必惊慌。”
王生在一边说道“太子非是刻薄之人,在下一介寒素,如今有了太子庶子的官身,想来张公若是帮太子如此大忙,爵位赏赐,自然是不少的,官位,自然也不会差的。”
张华轻轻摇头,反而是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眼睛却是看向王生。
“原来我见你,以为你是有三公之才的,现在我见了,却发现不止。”
王生眼睛一跳,说道“小子凡人一个,可当不得张公夸赞。”
张华轻轻摇头。
“能够如此透彻的看清局势,并且还能推演局势,这全天下,恐怕也只有郎君一人耳,郎君也不需要妄自菲薄,所谓三公之才,那是常人,与你来说,便是王佐之才,却也是屈才了。”
张华叹了一口气,整个人看起来像老了十岁一般,枯槁的身形看起来更加瘦削了。
“郎君此行目的达到,便回宫罢,想来以郎君之才,太子还有很多事情要用上郎君。”
王生起身,对着张华轻轻行礼,也不久留了。
张华说的是实话。
若只是为司马遹做了说服张华的事情,功劳是有的,但绝对是不大的。
王生还需要做得更多。
权力的交接,是最是血腥的,但是,同时也是上位最快的。
王生凭借自己寒门出身,若是想要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就必须要有功劳,而且不是一般的功劳。
“那晚辈便回去了。”
王生最后对着张华行了一礼,之后便转身离开。
看着王生的背影,张华轻轻叹了一口气。
心中忍不住感慨一声。
“春秋不在,岁月难改啊!”
悠閱書城一個免費看書的換源a軟體,安卓手機需ogle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第二百三十三章 会有变故?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趣阁]
https://om/最快更新!无广告!
走出司空府这处偏僻所在,卞粹马上迎了上来。
“小郎君,与我岳丈相商如何?”
这卞粹满脸带笑,但王生如何不知道他的想法。
他是想要从王生口中知晓一些情况罢了。
比如说王生为什么会过来,对司空张华又说了些什么。
可惜...
这些话,王生都是不会对他说的。
“卞兄,此事乃是太子宫的紧机密,如何能够说与你听?再者说,卞兄心中若是有疑虑的话,大可去找司空大人,找寻答案。”
说完这一点,王生拔腿便要走。
在卞粹身后,张韪马上上前拦住王生。
“郎君留步。”
说着,张韪满脸带笑的看着王生,说道:“小郎君为太子殿下做事,想来也是日理万机的,但所谓偷得浮生百日闲,郎君可与我一道去厅堂共饮,在下手上有不少良品,美人更是顶尖,郎君不如...”
所谓的良品,自然指的是五石散了。
至于美人...
王生本来就不好此道。
想了一下王生轻便轻摇头。
“张兄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在下确实是有要事在身,不得不走。”
张韪愣了一下。
他手上的五石散良品,还有美人,在洛阳也是有些名气的,这王生不可能不知道。
现在王生直接拒绝了他,看来王生是不好此道,或者说是真的有急事。
张韪不再勉强,他知道,继续拖延下去,恐怕也得不到一点答案,反而是会惹怒王生,现在去惹怒王生,对于张韪,或者说对于张华来说,都不是一个什么好事情。
张韪马上给王生让出了一条道。
“那郎君请便。”
王生对着张韪卞粹拱了拱手,便是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在王生走远了之后,张韪脸色有些难看的看着卞粹,说道:“姐夫,这寒素,实在是傲气得很,丝毫没有将我司空府放在眼里。”
司空啊!
三公之一,天下人都想要巴结,现在到了这个寒素王生身上,反而是不屑一顾。
“司空府身份自然尊贵,但是...”
卞粹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但是太子宫,是我大晋的未来,日后,说不定这王生,也能为三公,自然对三公没有多少敬畏之心了,二郎,我看你最近也收心一些了,这府中有大郎操心,总归是不够的。”
张韪轻轻摇头,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
出了司空府之后,王生乘坐着太子宫的车辇,缓缓的朝着太子宫的方向进发着。
完成了司马遹给他的任务,王生浑身放松。
司马遹给他的太子庶子,看来是没有白费的。
王生值得这样的看重与赏赐。
定品啊!
王生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若是他在此次的硬仗中打赢了,这定品,自然是高品。
哪怕他是寒门出身。
权势在身,有时候比所谓的出身来得重要。
到那个时候,中正官若是给王恒一个中品或者是低品,王生下一秒就可以让他消失在洛阳。
顺便家人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有权有势的人,手段总是比那些无权无势,或者说少权少势的人来得厉害的。
车轮咕噜噜的,最后在太子宫前停下,也打乱了王生的思绪。
下车,王生缓步走入太子宫,之后再入承香殿,他发现这殿中的气氛,并没有多好,甚至是有一种沉郁的感觉。
“臣王生,拜见殿下。”
王生对着司马遹行了一礼。
此时宫殿之中,又多了一些人。
江统卫阶赫然就在此列。
显然司马遹是听了王生的建议,开始筛选那些可以为他所用的人了。
“哦,郎君如此迅速的回来了,这司空府的事情....”
原本司马遹是十分相信王生的,但是比张华好说的赵王司马伦的那一路都没有回来,反倒是这比较难的一路回来了,要说司马遹没有一些怀疑,那是不可能的。
“启禀殿下,张公已经答应援手殿下,这是张公手书。”
王生在走之前,要了张华的手书信件。
有这个信件在,就不怕张华表面一套,暗地一套了。
有了这封信件之后,张华与太子宫,就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司马遹上前接过王生手上的信件,拿到手上看了起来。
原本他脸上还有一些怀疑之色的,但是看到最后,这脸上的疑惑之色慢慢消失,转而为之的,是渐渐的欢喜,而到最后的狂喜。
这是张华的笔迹。
只是到最后,好像是因为太子司马遹想到了什么事情一般,这狂喜之色又被收敛了下去。
“小郎君果然是洛阳有名的俊才,寻常人做不到的事情,在郎君面前,不费吹灰之力便完成了。”
司马遹是在感叹,又像是在夸奖。
在下首,江统与卫阶显然了解了事情的经过,知道了事情的难度,自然对王生完成这件事情便更加敬佩了。
“不过小事而已。”
王生马上谦虚一句。
“如何算是小事,若是有司空援手,这朝堂之中,便不需要殿下烦扰的了。”
江统连忙在后面说道。
卫阶也是轻轻点头。
“小郎君还是切莫妄自菲薄得好,你做好的这件事,换一个人,恐怕都做不成。”
这个倒是真的。
这样的事情若是交给了刘卞,那么张华还真的不会援手司马遹。
人选,还是很重要的。
对于自己的功劳,王生即不会说自己功劳顶天大,但属于自己的功劳,王生也没有否认的必要。
“好了好了。”
王生与卫阶还有江统的关系,司马遹又不是不知道,他当然知道卫阶与江统是在给王生争功劳了。
“郎君的功劳,孤不会忘记,不过现在,孤却是有另外一件烦扰的事情。”
另外一件烦扰的事情?
王生眉头一愣,心中有些意外。
江统卫阶脸上没有什么惊诧之色,显然早就知晓了这件让人烦扰的事情了。
“敢问是何事?”
司马遹轻轻叹了一口气,却是对河江统挥了挥手。
“事情是这样的。”
得到太子的授意,江统自然是站出来将事情的大概与王生说了出来。
“.....,总而言之,便是中宫要召见太子入宫。”
“中宫是发现了什么?”
王生眉头紧皱。
“恐怕没有。”
太子司马遹轻轻摇头。
“若是中宫发现了什么,恐怕就不是召见我入宫了,而是直接调动中军外军对我等下手了,最不济,也是将太子左右前后四大卫率控制起来了,但是很显然,中宫没有这般做。”
没有这般做,意思就是中宫并没有发现,或者说并没有足够多的的证据说是太子宫谋逆了。
不过虽然没有足够证据说太子宫谋逆,但是中宫已然有些怀疑了。
是故他们召见太子入宫。
若是太子宫没有谋逆的话,太子自然也是问心无愧,自然不怕入宫了。
若是太子心中有鬼,自然不敢入宫。
“太子的想法是什么?”
王生微微的瞥了司马遹一眼,之后又将头低下去了。
“孤...”
司马遹似乎想要说话,但是说了很久,也只有一个字。
“孤要进宫。”
“进宫?”
“万万不可。”
太子倒是还没有说什么话,江统便是马上在一边说道:“太子若是入宫了,这太子宫便群龙无首,若是殿下有什么闪失,那太子宫刹那间便会变成一盘散沙。”
江统的话并非是危言耸听。
太子宫的人为太子做事,就是希望太子做成此事之后,能够给这些立下汗马功劳的人一些封赏,但若是太子死了,没人给这些人封赏,那太子宫的人还会为太子做事?
当然不会了。
这支利益至上的社会。
用爱发电,只属于少部分人,大部分人,都是理智的。
不仅没有好处,反而是要将自己的身家性命搭下去,这个买卖,几乎美人会做。
司马遹显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他脸上还是有犹豫之色。
“若是孤不进宫,那中宫若是犹疑,恐怕对我等不利。”
若非必要,司马遹又何必用自己的性命做赌呢?
在一边,王生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历史中,司马遹也是被贾南风召见入宫,自然被喂了醉枣,写下那些言论,最后被废。
若是太子现在入宫。可会受到同样的遭遇?
王生想了一下,觉得这件事的可能性很大。
“若是太子入宫,中宫迫害如何?”
“中宫恐怕不会迫害孤罢?”
这不是司马遹第一次进宫了。
“此时非彼时。”
王生轻轻摇头。
“换在从前,中宫之人不会对殿下动手的,但是现在,已经不一样了,之前中宫便十分忌惮殿下,现在更是如此,殿下若是去了皇宫,恐怕就是羊入虎口,白白浪费自己的心血。”
司马遹沉默了下来。
在一边,江统与卫阶趁热打铁,在一边说道:“小郎君所言极是,殿下还是有多斟酌才是。”
“不!”
司马遹抬起头来。
“南营的事还未了结,若是孤不入宫,那中宫便会觉得孤谋反,若是如此,那孤的一片心血,才要付之一炬。”
对于司马遹来说,进宫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对于进宫,他不怕。
但是...
司马遹不怕进宫,王生怕他进宫啊!
王生现在可是将身家性命都托付在司马遹身上了,若是司马遹失败了,王生跟着玩完。
“殿下说南营事情尚未了结,为何?”
王敦乃是琅琊王氏出身,在军中也是有一些影响力的,不止于到现在南营还没有搞定。
“具体的事情,孤也不太理解。”
司马遹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不仅是南营,便是高密王世子也还没回来。”
司马遹是想要争取时间,但王生却不是这样想的。
“殿下。”
王生对着司马遹行了一礼。
“殿下此时入宫,无异于羊入虎口,不过,臣有一计,可以即让殿下不至于陷入险境,也可以为殿下争取一些时间。”
有这样的办法?
司马遹马上问道:“真有如此之法?”
在一边,卫阶江统的注意力也被王生吸引过来了。
“当然。”
“中宫召见殿下,殿下应付过去,说殿下你要进宫。”
“待那内监回去通报之后,殿下再等两个时辰,这才让太子车辇出发,但是,殿下不在这车辇之中。”
司马遹明白王生的意思。
也就是说,拖字诀。
但是...
司马遹的眉头紧皱起来了。
“只是两个时辰,或者三个时辰,南营的事情,也不见得解决得好。”
王生轻笑说道:“臣请去南营。”
“你?”
不仅是司马遹,便是江统卫阶也惊诧起来了。
“不错。”
王生轻轻点头。
“在下虽然未曾军旅,但也是熟读兵书,再者说,殿下让我为使者,也可以探清南营虚实。”
连王敦都解决不了的问题,那就不是小问题了。
换在之前,王生绝对不会往火坑里跳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这个火坑。
他必须跳,而且是越早跳越好。
太子宫必须赢。
王生也必须赢。
司马遹想了一下,重重点头。
“那郎君便去罢。”
在司马遹心中是这般想的。
便给王生两个时辰的时间。
若是两个时辰之后事情还没有解决的话,到时候太子宫行驶出去的车辇便不是空车了。
而是坐着他的车辇。
司马遹不敢赌。
又像是在赌。
太子宫与皇宫实在是太近太近了。
若是他不坐进去,根本无法拖延时间。
接过司马遹的文书,王生也不耽搁时间,马上带着太子宫的两个卫士出发了。
不过出了太子宫之后王生并没有直接去南营,而是绕了一圈,先到桃柳园。
桃柳园现在的人很多。
王生到桃柳园的目的,便是带走自己的庄卫,还有赵猛这一行人。
与自己的庄卫不同,赵猛这几十个人,可是真正的战场搏杀高手。
或许他们比南营所谓的左右前后四大卫率的士卒更加勇猛。
毕竟前者是整日被战火洗礼,后者只是握在洛阳城外的军户而已。
在马上疾驰,王生很多便到了桃柳园。
与平时相比,桃柳园没有任何区别。
平淡无奇。
但是王生现在已经大有不同。
他朝着自己的目标,又向前迈了一步。
而且好像...
因为自己的到来,历史已经发生了一些微妙,而显著的变化了。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汉冠》,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二百三十四章 太子卫率
时间紧急,王生回到桃柳园,并没有多停留下来叙旧。
而是马上进入主题。
“赵猛,听说常山郡民风彪悍,可有这一回事?”
赵猛这两天在桃柳园吃喝可是不愁的。
他来洛阳原本就是来找靠山的。
结果大的靠山没找到,只得找王生这一张饭票了。
“我常山郡当然民风彪悍,俺与弟兄们,可都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
王生嘴角一笑,说道:“现在有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不知道你要不要把握一下?”
扬名立万的机会?
赵猛虎躯一震,说道:“还请郎君说明。”
“我为太子做事。”
赵猛点了点头,对于这点,他并没有多惊诧。
正是因为太子的背景,才让赵猛选择了王生。
“现在太子要做大事。”
“大事?”赵猛眼睛一亮。
“对洛阳而言,这是大事,对天下而言,这也是大事,若是此事一成,我便不再是一介寒素,而是朝中公卿,你跟了我,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你的。”
朝中公卿?
能在洛阳做公卿的。
可都是大官啊。
赵猛的眼神都亮起来了。
“此事俺做了。”
“要做成这件大事,可能会死人。”
“杀人这种事情,我做多了,至于别人要想我赵猛的性命,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获得多少,便要付出多少。
这一点,赵猛比任何人都明白。
天下从来都没有免费的午餐。
“好!”
王生眼神微亮,轻轻点头。
现在桃柳园庄卫,即便王生夜以继日的训练,但在短时间内,还是出不来的。
你要是让他看家护院,没有一点点问题,但是你要带他出杀人,没有经验的人,这样的事情还真是做不来。
到时候等别人冲过来的时候,莫说是王生要他去冲锋陷阵了,便是保住王生的性命,不做逃兵,都是十分难得的事情了。
王生现在缺人。
而很显然,赵猛这几十人,对于王生来说,就像是一场及时雨一般,十分及时,正满足了王生的需要。
“不过...”
王生也没有盲目开心。
他瞳孔微缩,目光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紧紧的定格在赵猛身上的。
“有一点我得提前与你说明,既然是跟了我,便要听我的命令,若是你做了南辕北辙的事情,那...”
“主家放心!”
赵猛一下子连称呼都改了。
“现在主家让俺往东,赵猛绝不往西。”
“好!”
王生重重点了点头。
“只要你为我做的事情足够多的,好处,绝对是有的,到时候莫说是你这个几十个兄弟的生计,便是你在常山郡的几百上千兄弟的生计,我也可以给你包揽下来。”
“多谢主家。”
在这个时候,赵猛便知道他要体现出他的价值了。
“太子的行动是在什么时候?”
王生脸上很是严肃,说道:“便是现在,此事紧急,若是此事做不成,恐怕你的富贵也没了,我的性命也保不住,你可知?速去将你的弟兄召集起来,我等即刻行动。”
“诺!”
赵猛马上明白了现在的形势。
“那一刻钟之后俺们便出发。”
一刻钟?
王生眉头紧皱。
“一刻钟太久了,现在便出发。”
“可是..”
赵猛的眉头皱了皱。
“可是俺们有几个弟兄,他现在不在桃柳园。”
“不管他们,带上你现在能带上的人就行,记得,一切都听我的命令,若是抗命,便是以军法论处,此事你也与你弟兄好好说道,到时候,可没有讲情面的机会。”
赵猛重重点头。
“主家,俺知道了,小人一定关于弟兄们好好说道。”
接着,赵猛便下去召集他的士卒去了。
赵猛的六十来人,虽然是勇猛,但人数毕竟少了一些,若是王生能够凑集五百人,作用恐怕更大了。
但是...
短时间凑齐五百人,不现实,而且也容易打草惊蛇。
不然,车斜的族人,倒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可惜...
车斜与赵猛不同,赵猛虽然也有目的的接近王生,但是这个目的还算单纯,车斜就不一定了。
到现在,王生其实也不知道车斜是站在太子这边,还是中宫这边的。
与其赌,不如求稳。
六十多个人,保护王生,是绰绰有余的了。
而且对于王生来说,赵猛的这六十多人,只是王生的一个保障而已。
若是南营的太子卫率真的出了大问题,王生才用得着赵猛这些人,若是没有出大问题,王生自然也就不用赵猛这些人了。
“主君。”
乘着赵猛去召集人的闲暇,红袖缓步走了过来。
“主君,这是出了什么大事?”
“确实是要出大事了。”
王生看着红袖,轻轻点头。
“不过你也不需要惊慌,桃柳园有几十上百的庄卫在,便是出了动乱,也不是寻常人能够轻易动弹的。”
这算是王生对红袖的安抚了。
“奴婢不怕。”
红袖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目光一直盯着王生的眼睛。
“只是奴婢担忧主君的安危,红袖在桃柳园,尚且有庄卫护卫,主君去做大事,岂不是...”
王生挥手,止住红袖接下来要说的话。
“做大事之人,岂能一点风险都不冒,此时乃是非常时机,庄园里面,也要你照拂一二,囡囡这丫头,平时最是调皮,这两日你得把她给我看住了。”
红袖点了点头。
“奴婢明白了。”
“那你便回去罢,记得,今晚若是我没回来,或者说没找人回来报平安,你便带着囡囡还有二娘出逃,至于去何处...”
王生轻轻摇头。
他好像也不知道去处。
“奴婢不会逃的。”
红袖脸上却是露出坚毅之色。
“罢了,还是别想这么多了。”
王生轻轻摇头。
“你也不需想太多,今晚的事情,十拿九稳。”
只要南营搞定了,绝对是十拿九稳的。
“郎君不去见见君母还有姑娘?”
“还是日后再见了。”
现在是没有时间了。
在与红袖说话的这一会功夫,赵猛也将人集结起来了。
“主家,能到齐的都到齐了。”
“有多少人。”
王生看着赵猛集结起来的人。
“五十六人。”
五十六个。
人数与王生预计的差不多。
不过...
赵猛的人虽然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但是他们的模样可不见得好看。
看着装扮,就像是杂牌军一般。
额...
或许把他们称作是杂牌军,都有点侮辱了杂牌军这个词了。
不过...
王生也没有小觑这些人。
在这个时代,州郡兵基本上就是他们这个样子的。
虽然模样不好看,但常山郡的州郡兵,想来与其他地方的州郡兵有很大的差别才是。
毕竟他们是从血与火之中成长起来的。
王生看着赵猛,轻轻点头。
“那便出发罢。”
王生现在是要争分斗秒。
两个时辰,这是太子宫能够给他的时间。
一行人,很快从桃柳园朝着南营的方向去了。
西晋军队分为中军、外军和州郡兵,中外军全部兵员都来自军户。
中军直属中央,编为军、营,主要保卫京师,有事出征,兵力不下10万人。
驻防城内宫殿宿卫、宫门及京城宿卫为宿卫军。驻防京郊,有事出征为牙门军。
中军统帅为为北军中侯或中领军。
外军为中央直辖的各州都督所统率的军队,都督一般由征、镇、安、平等将军或大将军担任。
南营驻扎的,可以说是驻防城内宫殿宿卫,不过却是太子左右前后四卫率。
人数有两万人。
也就是一卫就是五千人。
至于护卫京都的中军,则是在北营。
不知道是不是晋武帝有意的原因。
南营是在洛水南岸,距离洛阳城郭,只有十里不到的距离。
而北营乃是十万中军禁卫驻扎的地方,北营所在地乃是河阴,河阴距离洛阳,有二十五里。
十里地,若是寻常速度来说,一个时辰估计才能走过去,但王生之用了不到两刻钟,甚至还不到。
南营近在眼前,但是宛如一座小型城堡的南营营门,此时确实紧紧的闭合着。
“去叫门罢。”
王生示意身侧的赵猛,赵猛显然是很配合的。
“太子使者到此,南营诸将还不快快出来迎接?”
赵猛人看上去燥,声音更是洪亮。
这声音,虽然不及张三爷的怒吼长坂坡,但还是震得王生耳膜微痛。
“太子使者,可有证据?”
王生将太子的诏书还有令牌拿了出来。
“太子诏书,太子使者令牌在此,可有假?”
城墙上站着的看起来是一个校尉。
晋代的兵制是以二与五的倍数为计算。
最基础的单位为伍,即每五个人有一个伍长;两个伍为什,每十个人有一个什长;五什为队,每五十个人有一个队率。
两个队为一屯,每一百人有一个屯长;两个屯为一个曲,每两百人有一个军侯;两个曲成一部,每四百人有一个军司马。
通常每五个部为一个营,即为一独立的作战单位,通常统军者乃将军或是校尉。校尉到底统领多少个部并无常制,就明确的定义而言,校尉其实只统领一部四百人。
《汉书?卫青传》颜师古注:“校者,营垒之称,故谓军之一部为一校。”
《后汉书?百官志》里各种校尉底下往往只编制一个军司马,其义即在此。
每部四百人有一个军司马,但有的部地位较高,其长官乃校尉与军司马各一人,如大将军营下五部,地位较一般的部高,所以大将军五部每部长官均是校尉。
校尉比两千石,军司马比千石,校尉官职较军司马为高,所以一营之中虽然校尉直辖者只有一部,但其他各部的长官军司马职位均在校尉之下,故亦听从校尉的指挥,
而这时完整编制的一营大致有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曲五部两千人,因此通常一个校尉所统帅的部队为两千人上下。这一营即为战术上的主力部队。
城墙上的这个校尉,在此时两万人的南营之中,也只是有十个而已,是在左右前后太子卫率之下的最高级将官了。
当然,别部司马这样的官职就要排除在外了。
“令牌诏书或许不假,但你是何人,为何如此脸生,我怎从未见过你,还有你身侧的那些人,不像是太子宫的人,反倒是洛阳的混混游侠儿,”
“在下洛阳王生,如今为太子殿下做事,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洛阳王生?”
王生的名头,他自然也是知晓了。
王生成名,便是在太子宫中,若是王生为太子做事,也并非是一件难以理解的事情。
“在下刘振,乃是左卫率校尉。”
刘振?
这个名字王生可没有听说过。
不过...
既然是他守在营门口,有时候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先前王处仲王茂弘与太子舍人杜锡进了南营,可是?”
“确有此事。”刘振点头,也不否认。
当然...
这件事情,便是他否认也没用。
只是会让王生心中更加疑惑而已。
“为何王处仲还未出来?”
“这个...营中出了一些事情...”
这刘振畏畏缩缩的样子,让王生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何事?”
“此事...此事难以告知使者。”
王生眉头虽皱,但脸上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既然难以将此事告知于我,可让我入营?莫非在下太子使者的身份,也入不了这南营?”
“自然不是。”
刘振脸上露出有些为难之色。
“只是...”
很显然,这南营确实是出现了变故了。
王敦入南营,首要的便是换将,恐怕,就是这个换将的步骤没做好,让自己陷入被动了罢。
“只是什么?”王生步步紧逼
“这个,这个...”刘振额头渐渐冒出了一层细汗。
“若是你不开门,我便回宫与太子殿下说明情况了,原本太子殿下是想要将驻守南营的诸位调入太子宫中,现在看起来,诸位好像没有这个想法。”
调入太子宫...
等等?!
刘振眼睛骤然一亮。
“使者方才说了什么?”
“在下回宫了。”
王生丝毫不做留恋,拔腿要走。
“使者留步,我开门。”
太子换将,让南营的不管是卫率,还是校尉,乃至是君侯都十分不满,甚至可以说是不安。
但是...
这个洛阳王生的意思是...
太子换将不错,不过不是夺权,而是另有他用?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汉冠》,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二百三十五章 空白诏书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趣阁]
https://om/最快更新!无广告!
吱吖~
南营大门缓缓打开。
刘振身后带着两个南营士卒,一脸谀笑的走向王生。
“使者,这殿下的诏书,可否与在下一观?”
王生轻轻摇头。
“看,自然是不能与你看的。”
“你领我去军营,到时候你自然知道我所言是真是假了。”
刘振轻轻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使者说得对,是在下想当然了。”
太子的诏书虽然不如圣旨,但也差之不多,圣旨若是可以随便给人看的话,那太子的诏书才可以随便给人看。
但很显然,圣旨寻常人看不得,太子诏书自然也不是寻常人能看的。
“校尉,现在可否与在下说南营发生了什么事情罢?”
“哎!”
刘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也怪我等冲动了。”
刘振偷偷瞄了王生一眼,发生王生脸上并没有愤怒之色,这才继续说道:“王处仲带着太子诏书而来,说是要换将,先从前后卫率换起,再换到左右卫率,原本将军们也是配合的,但这王处仲自视甚高,实在讨打,将我等的官位剥夺了,也没有说出后续。”
额~
这相当于你把一个人的工作给换了,却不给他新的工作,相当于他原地失业,这些将军们自然就不干了。
王敦也算是做了许多事情的人,难道不知道画饼?
“前后卫率统领气不过,就将王处仲绑了,结果王处仲在南营也有些势力,那些世家校尉们自然看不下去,两方差点火拼起来了,使者现在出现,实在是最合适不过了。”
听了这刘振的话,王生大概知道南营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刘振口中的话自然是不能全信的。
但是里面还是有真东西的。
比如王敦被绑了,还有南营之中现在分为两派。
一个是换将,一个是不换。
两派分别属于两个势力。
一个是世家,还有的就是忠于太子宫的校尉军侯们,统称起来,就是支持太子一方的人。
另外一个,就是中宫,还有的就是不想换将的人,统称起来,就是反对太子一方的人。
其中当然是有中宫的人的,不然王敦也不会被绑起来,但应该不仅仅是只有中宫的人。
在中宫的那些人的挑拨之下,被煽动起来的将军们,这个人数恐怕更多。
若是这样的话,就有些棘手了。
王生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不过片刻之后,王生脸上又露出笑容出来。
“原来误会如此之大,若是火拼起来,恐怕不论是王处仲,还是南营的诸位将军,都是难辞其咎的,恐怕在下,也吃不到好果子,情况紧急,校尉带路罢。”
刘振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侍中快快请进。”
王生跟着刘振入营,赵猛还有他的五十六人自然是跟在王生身后的。
“使者,这...”
刘振眼中却是有些犹疑之色。
“若入营宣诏,使者一人足矣,这些人,不如让他们留在南营之外,可好?”
王生却是重重的摇了摇头。
“校尉可知这南营是谁的南营?”
南营中的士卒都是太子卫率,答案自然显而易见了。
“南营,自然是太子殿下的南营。”
“这便是了。”
王生呵呵一笑,紧接着是深深的看了刘振一眼,说道:“这南营是太子殿下的南营,然而里面却有不少不是忠于太子的人,若是我来,即便是宣诏让他们调入太子宫,恐怕那些别有用心者,也不会高兴,若是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恐怕在下的小命便要交代下去了。”
呼~
王生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在下是一个惜命之人,若是出现了什么被动局面,也不至于成为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校尉你说可对?”
“呵呵。”
刘振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最后只得的点了点头。
“使者所言极是,是在下想得不周到。”
“无妨,大家都是为太子殿下做事,都是自家人。”
“对对对,大家都是自家人。”
校尉刘振在一边重重的点头。
虚伪的话说了差不多了,刘振便带着王生一行人入营了。
南营占地极广。
里面要住上两万人,没有广阔的空间是不行的。
首先是两万人居住的地方,其次是两万人训练的地方。
南营驻扎之所,可以说是一个小型城市了。
比之洛阳,也只是小了一大圈而已。
营中,大部分的事物都是有木头构成的。
营寨,房屋...
偌大的南营,里面有一种浓重的汗臭味,即使是在深秋,这个味道也还是有些重。
王生实在是想象不到盛夏之时,这南营的壮观景象。
“潘伯武,你若是想要活命,便将我兄长放了。”
隔着不短的距离,王生还是听到了王导的叫喊声。
“霸城侯,你乃是宗亲之后,如何能够与太子作对,还不快快将王处仲放了,现在将功折罪,还不晚。”
这个声音,是太子舍人杜锡的。
“极是,潘伯武,司马诩,你等快快出来,你我皆是同僚,难不成还会害你性命?”
说话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俊俏青年,他甲胄披身,英武不凡,只是此时脸上却有着担忧之色。
此人正是左卫率统领司马雅。
司马雅是司马氏的远方门房,如今做到太子左卫率统领,也是不容易。
之前他只是左卫率督的,只是刘卞被外放了之后,这个左卫率的位置便是他的了。
“若是霸城侯还有潘伯武你们二人还不出来,就休怪老朽无礼了。”
说话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名唤许超,乃是从小卒杀上来的将军。
“司马雅,我看你还是莫要多言了,这王敦要换你我的官职,这不是摆明了要欺负人,说不定在换了官职之后,便将你我杀了,太子与中宫矛盾已久,说不定是太子想要掌握南营,做什么不轨之事呢!你若是想要活命,不如与我一道,投靠中宫。”
说话的人真是潘伯武。
这个潘伯武也非是常人。
他乃是潘岳的侄子,在洛阳也是有些声名的。
“伯武所言极是,司马雅,你为宗亲之后,若是你投靠中宫,我一定在我父王面前多你美言几句的。”霸城侯司马诩在一边说道。
所谓的父王,自然指的是赵王司马伦了。
司马诩正是司马伦的第四子。
从他们的身份来看,便知道他们是谁家的狗了。
司马雅与许超这两人还不好说,但是这个司马诩与潘伯武,绝对是中宫的人。
“我呸,太子卫率乃是太子的士卒,你等不为太子做事,反而为中宫做事,岂不是背主之人?”
军营之中,司马诩的声音骤然一变。
“司马雅,我见你是宗亲之后,这才与你多说两句,若非如此,我才不与你废话,你若是执迷不如,今日之后,陛下下旨,那便是人头落地的事情了。”
陛下下旨,下的圣旨自然也就是中宫的圣旨了。
司马诩这句话说出来,在司马雅许超身侧的几个校尉的眼神也开始闪烁起来了。
太子卫率是太子的不错,然而太子草包,如今这天下,主事人可不是太子,而是中宫的那一位。
现在中宫势大,莫说是他们军士将军,便是那些高门世家,得罪了中宫,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河东卫氏,便是最明显的例子。
人除了忠诚这些情感之外,更多的,是想要活着。
而对于他们来说,活着更加重要。
不少人眉眼对视,似乎想要做些什么,手却是摸上了手上的刀剑之上。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爽朗的笑声传了过来。
“哈哈哈哈~”
与这笑声同时出现的,自然就是王生了。
“你是何人?”
王生还没开口说话,在许超身侧的校尉,便是皱着眉头问了王生一句。
他看着王生的模样,还有王生身后的赵猛等人,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升上来。
“这位是太子使者,洛阳王生。”
“洛阳王生是何人?”
王生的名气在洛阳是不小,但仅限与那些读书人,普通百姓,是不知道王生的名声的,同样,这些南营中的丘八,自然也是不知道王生的名声的。
这很正常。
“赤坎,莫要小看使者,使者在洛阳名气极大,乃是见过太子殿下与中宫皇后的人。”
你若是说王生诗赋无双,这些丘八可能还不会觉得什么,但是你说王生是见过太子与皇后的人,他们心中的想法顿时就变了。
原本是看不起,但是现在却是重视起来了。
心中丝毫不敢有轻视之意。
“小郎君,你如何来了?”
王导见到王生,赶忙迎了上去。
见到堂堂琅琊王氏的俊才对王生是这个态度,不管是许超,还是其他的校尉军侯,对王生也是打消了疑虑。
这洛阳王生,说不定还真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呢!
“太子欲我来的...”
王生还想继续说下去,刘振却是马上在后面说道:“太子殿下与侍者说了,换将只是想要将诸位调入太子宫中,在这南营待了几年,这身上的褶子都出来了,若是能入太子宫享福,那自然是不错的。”
与刘振同样想法的人不少,这些人听完刘振的话之后,脸上都露出意动之色。
“使者,刘振所言可真?”
“自然是真的。”
既然要演,那就贯彻到底了。
王生扬了扬手上的太子诏书。
“既然如此,那使者快快宣诏罢。”
在这个时候,王生却是轻轻点头。
“非是在下不想宣诏,只是太子派来的人,现在还被里面的人绑着。”
许超司马雅对视一眼,两人的眉头都是皱了起来了。
“那该如何做?”
“我先对他们宣诏,想来他们知道王处仲来此地,非是故意要为难他们的,如此一来,莫说是霸城侯,便是潘伯武,恐怕也无话可说。”
“不可!”
王导在一边重重的摇了摇头。
“此事万万不可。”
杜锡在一边亦是重重的摇了摇头。
“司马诩与潘伯武都是中宫的人,郎君现在进来军营,恐怕就是羊入虎口。”
进入军帐里面,当然是有危险的。
不过...
这些危险还是要冒的。
富贵险中求。
况且,里面的人也不知道太子的目的,进去,只要操作一番,还是大有可为的。
“无妨。”
王生目光定格在杜锡身上。
“太子舍人,还有赵猛,你们两个随我进去,另外,带上刀剑。”
最后的四个字,王生说话的声音很小,当然,杜锡与赵猛是听到王生的话了。
“诺!”
赵猛来这里,本来就是杀人了,因此并没有迟疑,很快就应下了。
杜锡咬了咬嘴唇,最后也是重重点头。
“使者。”
司马雅走了上来,脸上似乎还是有些担忧之色。
“去里面,还是太危险了一些。”
王生轻轻点头,又轻轻摇头。
“无妨,为殿下做事,还是要冒一些险的,况且,在下前去,与他们来说,是好事,不是坏事,再者说,杀太子使者,恐怕借给他们两个胆子,他们也不敢。”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
司马雅还想说些什么,王生却是轻轻对着赵猛还有杜锡招手。
“我们进去罢。”
杜锡与赵猛点了点头,便跟在王生身后了。
入了军帐,王生才看见里面的场景。
军帐之中,现在有十多个人。
其中王敦被五花大绑,绑在军帐的柱子上面,见到王生进来,王敦眼睛都直了。
司马诩与潘伯武则是在王敦身侧。
当然,此时军帐里面的十多个人,目光都是定格在王生身上的。
这十多个人,大多是卫率,校尉,也有一些军侯。
现在在军帐里面的,自然都是中宫的人了。
“你居然还敢进来。”
王生脸上面无表情。
“我有太子诏书,诸位还不接旨。”
司马诩与潘伯武对视一眼。
“何来的太子诏书?”
“关于诸位的调任事宜。”
“哦?”
潘伯武与司马诩对视一眼,想了一下,两人还是走上前来,对着王生半跪下去。
“使者,宣诏罢。”
王生微微颔首,打开手上的诏书。
潘伯武与司马诩也按照接旨的流程,低下头去。
与他们来说,太子毕竟还是不能得罪的。
他们不知道太子的真正目的。
在没接到中宫命令之前,不如先保全自己。
“太子诏曰:南营卫率,校尉...”
王生面无表情的编着太子诏书。
而实际上的情况是。
这太子诏书上一个字都没有。
这是一个空白诏书!
见到潘伯武还有司马诩等人都低下头去,王生大吼一声:“动手。”
当时是,王生率先出手,拔出腰间长剑,将剑抵在司马诩脖子上,杜锡与赵猛,则是控制住了潘伯武。
情势转化太快了,以至于司马诩与潘伯武此时还是一脸懵逼的状态,被王生赵猛杜锡三人控制还没反应过来。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汉冠》,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二百三十六章 杀伐果断
“洛阳王生,你现如今在做什么,你可知?”
霸城侯司马诩几乎是咆哮着说话的。
前一秒王生跟他好说歹说,说这是太子给他们的调任诏书,下一秒,就把他们绑了?
这还是人干的事情?
王生反手禁锢住司马诩,手中的宝剑是紧紧的抵在司马诩的脖颈之上,至于所谓的太子诏书,现在王生没有手去拿,现在自然是把它暂时性的放在地上了。
至于把诏书看得有多重要,王生作为后世人,心中可是没有这样的想法的。
“霸城侯,在下作何,现在不是一目了然了吗?”
“王生,你在南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便你是太子使者,深受太子宠爱,日后也免不了一死,我劝你还是斟酌再三,再来说话。”
王生呵呵一笑,目光从始至终都是在司马诩身上的。
“霸城侯,将王处仲放了罢。”
王生虽然是控制住了司马诩与潘伯武,但是,军帐之中有十几个校尉军侯,王生进来三个人,自然也是控制不了他们所有人的的。
不过
所谓擒贼先擒王,既然司马诩与潘伯武被王生控制住了,那这军帐中的十几个人校尉军侯就不足为虑了。
“放?”
“呸!”
司马诩狠狠的吐了一口口水,王生的宝剑虽然锋利,抵在他喉咙上也让他汗毛倒竖,但是,在心里,司马诩却是丝毫不怕。
他不信王生敢杀他。
他是谁?
他是朝廷宗亲,是司马氏的人,更是赵王司马伦的第四子。
赵王司马伦何人?
赵王司马伦是当今圣皇帝的叔祖辈,辈分何其高,更是与中宫关系密切。
便是中宫皇后,也得给他一点面子,便太子,也得乖乖的尊称赵王。
王生是何人,司马诩自然也是知晓的。
他虽然在南营做卫率,但并不是一直呆在南营。
王生的名声,自然是传到了他的耳朵里面的。
名声司马诩知道了,王生的身份他自然也知道。
横竖,不过就是寒素罢了。
区区寒门,还敢来扰我?
还敢将刀剑架在我的脖子上?
简直好胆?!
若不是王生刀剑架得特别紧,司马诩担忧他一动弹,便会把自己给杀了,现在他早就暴走了。
但即便如此,司马诩眼中的狂妄之色还是不变的。
区区寒素?
如何敢杀他?!
“行狼,还不快来救我,将这小子剁成肉酱,他不敢杀我的,快来。”
被称作行狼的,乃是司马诩的帐下校尉。
听到司马诩这句话,行狼眼中犹豫了一下,但很快便拔腿上前了。
对!
君侯他乃是宗亲,这寒素岂敢杀他?
便是太子,要杀君侯也得掂量着来。
“哼!”
王生冷哼一声,将手上的宝剑往着司马诩的锁骨一压。
王生这宝剑是王导送的,可谓是削铁如泥的了,更别说这司马诩的锁骨连铁都不如,王生只是轻轻往下一按压,宝剑便陷进锁骨之中,鲜血,骤然在剑上绽放,沿剑身上的两个血槽,顿时让宝剑也染上了暗红色。
而司马诩,直接痛嚎起来了。
“你这贱民,敢伤我?!”
司马诩疯狂挣扎,在这个时候,王生将陷入锁骨的剑拔出来,重新抵在司马诩的脖颈上,同时,王生冷测测的话语也在这军帐中传出来了。
“霸城侯,莫非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
“你敢杀我?”
你字,司马诩说的很大声,但是在这个敢杀我三个字,霸城侯声音顿时变得微不可闻起来了。
傻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王生现在,就是属于那种不要命的。
“十息。”
王生在一边冷冷的说道。
“我只给你们十息的时间,若是十息时间不将王处仲放了,我便在霸城侯身上凿一个窟窿。”
王生深深的看着行狼校尉,说道“你敢赌我会不会杀霸城侯吗?”
赌?
行狼不敢赌!
尤其是看到霸城侯身上的血,已经顺着身上的甲胄滴落下来了。
粘稠的鲜血滴答声,在此时显得很是刺耳。
“放人!”
行狼狠狠的吼了一声,像是在排解自己心中的恐惧一般。
他不敢赌。
他不敢将司马诩的生命当做赌注。
他拼搏了一辈子,好不容易到了校尉这个位置,若是司马诩死了,那他便不是保不保得了自己的官位的问题了。
那是要死人的。
而以他对赵王司马伦的了解,这死的人不止一个,也不止两个。
这是要让他全家跟着他一起死的。
他不敢赌。
“不能放。”
在一边,潘伯武当即咆哮起来了。
“你若是将王处仲放了,那外面的军士一拥而入,你们还要不要自己的前程了。”
“前程?”
王生阴冷的看着潘伯武。
“潘兄现在还想着自己的前程?”
被王恒阴冷的眼神盯着,潘伯武自灵魂向上的战栗。
“我我”
说话也哆哆嗦嗦起来了。
“不能放人。”
潘伯武最后还是硬气的说了一句。
“你们放不放?”
原本行狼的一句话下来,这十几个人已经是要把王敦给放了,但是潘伯武一句话说完之后,这些人也开始畏畏缩缩起来了。
似乎是在迟疑。
前程与性命来说,有时候是比性命更重要的,与某些人来说。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想成为放掉王敦的人。
“十,九”
他们迟疑,王生却开始数数了。
“八,七”
王生的语气很是沉稳,但在这个时候,这个沉稳却更是让人惊慌。
感受到自己脖颈上越来越近的宝剑,司马诩感觉身下一片暖洋洋的,居然是直接尿出来了。
“快,快放人!”
司马诩现在说话的模样,就像是要哭一般。
“六,五”
行狼还在犹豫,军帐中的十几个人也还在犹豫。
“快放人,行狼,快放人,本侯若是死了,你以为你有活路?”
行狼骤然握紧拳头。
“不能放!”
潘伯武在一边咆哮起来了。
“你把人放了,大家的前程便没有,你以为你还有活路?”
行狼紧握的拳头又松了下去,但脸上的颜色,却是更加狰狞了。
前进是死。
后退也是死?
都是是??!
“聒噪!”
王生狠狠的哼了一声,手上的宝剑在他手上舞出了剑花。
这剑花很美,但场中人不会这样想,尤其是潘伯武,更是不会这样想。
他现在是目眦欲裂。
因为王生的剑花,对着的,就是他。
没有任何废话,王生舞出剑花之后,宝剑似枪,直捣黄龙。
这个黄龙,是潘伯武的心口。
噗~
宝剑入肉,刺进去,再拔出来,再回到司马诩的脖颈之上。
这前前后后的动作很多,但是王生却是在一息之内就把事情做完的。
呼~
被赵猛禁锢住的潘伯武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王生,再低头看着自家汩汩流淌着的,血想泉眼一般喷射出来的水一般的心口,直接往赵猛身上瘫倒过去了。
心被刺穿,潘伯武没有任何活路。
“四,三”
杀完一个人,王生眉头都没有跳一下,反而很是淡定的继续数数。
潘伯武死在眼前,司马诩现在是肝胆俱裂。
“行狼,你若现在不放人,我做鬼也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快放人啊!!!”
司马诩咆哮起来了。
咕噜~
行狼吞咽了一口口水。
潘伯武死了。
被这个王生亲自给杀了。
他当真敢杀人。
咕噜~
行狼再次吞咽一口口水,二话不说,直接抽出直接的佩剑,将捆绑王敦的绳子给割破了。
将身上剩下的绳子放下,王敦有些狼狈的走到王生身侧,这脸色,可没有多好看。
“好,还算听话。”
王生停止数数。
“不过”
王生眼神骤然冷冽,右臂一动,剑随心意,剑身划过司马诩的脖颈。
司马诩应声而倒。
王生顺势一推,直接朝外面跑去。
“为,为什么?”
司马诩不可置信的摸着自己的脖颈,有些没想明白王生现在为什么要杀他。
他都按照王生的要求做了。
可是。
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他?
可惜
司马诩只能将这个问题带到泰山府君那边了。
他眼睛渐渐暗下去,变成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
王生杀了司马诩,这一刻,不管是王敦,还是赵猛,亦或者是杜锡,马上跟着王生朝着军帐外面跑去了。
现在不跑,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
王敦被绑了这么久,算是跑得最慢的了。
他刚一出军帐,便听到了王生歇斯底里的咆哮声。
“霸城侯,霸城侯被潘伯武杀了!”
“快,左卫率,你们快些进去,将宵小之人一并杀灭。”
王生话是这么说,还不容司马雅与许超多加思索,王生带来的五十六人便一窝蜂的冲了进去。
噗噗噗~
这五十六个人如战场修罗一般,直接将军帐变成修罗场。
里面,是一个人都没有活着。
“发生了什么事情?”
司马雅与许超赶了过来。
饶是许超见过世面,但是见到军帐这副模样,心中还是有些反胃。
司马雅哪里有见过这样的场景,胃里面的东西是直接吐了出来。
“潘伯武将霸城侯杀了。”
王生宛若一台复读机,说着话。
“潘伯武将霸城侯杀了?”
许超眉头一皱。
这霸城侯死在南营,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将军若是不信,可以问处仲兄,可以问太子舍人。”
王生将目光定格在王敦还有杜锡身上。
“他说的可是?”
许超马上将目光定格在杜锡还有王敦身上了。
“这个”
杜锡脸上有些犹疑。
“是潘伯武杀的。”
杜锡犹疑,王敦的话,却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了。
“在下亲眼见到潘伯武杀了霸城侯,太子舍人,你说呢?”
杜锡看了王生一眼,再看了王敦一眼,最后看了这如同修罗场的军帐一眼,他暗暗吞咽一口口水,重重的点了点头。
“在下也见到潘伯武将霸城侯杀了。”
“可是”
许超脸上还有些疑惑之色。
“可是,潘伯武为何要杀死霸城侯?”
“兴许是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呢?”
王敦深深的瞥了许超一眼。
见到王敦这样的眼神,许超心中一凛,他知道事情或许不是这样的。
但是
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事情现在是怎样的,就是怎样的。
他不想管,也管不了此事。
“将这军帐收拾一二,另外,换将的事情,快些做了。”
王敦吩咐完一系列事情,这才有时间与王生单独走了出来。
“郎君,太子宫如何了?”
“太子宫出了一些事情。”王生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了。
出了事情
这个答案,王处仲并不意外。
若是没出事情,王生自然也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出了什么事情?”
“中宫要召见太子殿下,我看时间,一个时辰之后,太子恐怕就就在皇宫之中了。”
“什么?!”
王敦脸色剧变。
“事情居然已经至于此,我即刻带兵入城。”
王生点了点头。
“正该如此。”
王敦带兵入城。
在绝对的实力下,便是中宫之前再是势大,也翻不起任何的波澜出来了。
“对了。”
说到这里,王敦深深的看了王生一眼,问道“当时事情已经解决了,你为何还要将霸城侯杀了,难道你不知道霸城侯的身份?”
“我当然知道霸城侯的身份。”
王生嘴角上轻轻的勾勒出一抹笑靥。
“但是,我别无选择。”
正是因为霸城侯身份特殊,身后站着的是赵王司马伦,王生现在才要将霸城侯杀了。
因为王生与霸城侯的梁子已经结下了。
以霸城侯的性子,他不可能放过王生。
之前一个郭彰,就让王生绞尽脑汁了,现在若是换成一个霸城侯,王生可受不来。
更何况
以赵王的性格,他说不定会亲自下场。
霸城侯,王生尚且要头疼,加上一个赵王,恐怕王生的麻烦就更大了。
是故
王生要杀了霸城侯。
况且,王生还有一个特殊的目的。
这个目的,王生也不便说出来。
王生这两日,做的事情太多了。
说服张华,再到南营解救王敦。
这单独一件事拉出来,都是一件大功,这两件事叠在一起,那就更大了。
功高震主。
对于司马遹来说,若是王生太过于完美了,比他一个老板还要厉害,恐怕他不会喜欢,甚至会忌惮,若是司马遹残暴的话,或许王生连性命都保不住。
但是
王生主动将自己的缺点把柄给了司马遹,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
第二百三十七章 太子入宫
因为时间紧急的原因,王敦在南营收拾一下之后,便开始整军出发了。
换将之后,换过去的人,不是琅琊王氏的人,就是太子宫的人,短时间内,这些人都是听王敦的话了。
虽然无法完全控制,但是大概控制这些士卒,已经是足够了。
只是两万人,要想在短时间集结,出发,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动员两万人,在后世来说,都算是一个难题了,更别说是这个时代了。
“出发罢。”王敦挥手说话。
但是这个能出发的人,估计也就是原来忠于太子的三千人而已。
这三千人以部曲为单位,前进着。
这三千人中,大多数是步兵,少数是骑兵。
春秋时期步兵逐渐成为独立的兵种,与车兵并列。秦始皇陵兵马俑坑中仍有战车兵,与步兵混编,依旧是作战兵种。西汉也仍然有“车士“的编制,以及在直属朝廷的北军中有专门的“虎贲校尉“,有“车骑将军“名号。战国时期步兵成为主力,各国编制不尽相同。
早期步兵都以5人为战斗单位。据司马法一书,5人分别使用弓、殳、矛、戈、戟,成纵队战斗队形时,短兵器在前、长兵器在后。5个伍排列成一个方阵“两“,两司马为甲士,居中担任指挥。
汉代军队编制沿袭秦代。按照战时编制的常备军逐渐固定,以部为基本单位。部由校尉指挥,因此部有时也称“校“。校尉出缺由军司马代领。
东汉时直属朝廷的北军“五校尉“部队称之为“五营“,每营相当于过去的部,但编制定额仅千人左右。
校尉的级别相当于郡尉比二千石,军侯相当于县尉比六百石,屯长、队率相当于县吏比二百石、百石。
部以下的编制不固定,根据任务各有几个“曲“而部以上的编制也不固定,由朝廷根据战略方向、战役任务委派的将军,指挥根据该任务而组编的几个部,构成一支某个战役或战略方向的兵力,有时就称军。
将军的指挥部由于要在野地宿营搭建帐篷而称之为“幕府“,朝廷往往给予相当大的人事权力,允许临时任命幕府官员,因此将军出征也就叫做“开府“。
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军队的基本编制情况相当混乱,史籍的记载也不明确。总的趋势是部、曲的地位日益下降,成为将领的随从亲兵,其中大多数都是将领的奴仆,没有人身自由,最后部、曲联称,成为法律限定的一种贱民。
而将军越封越滥,所领的“军“的员额不断缩小。
可惜南营没有什么兵种战阵,不然的话,王生倒是想要看看这个古代的战阵与兵种到底是怎么样的。
另外一点要提的是,南营的太子四大卫率,大多数是军户。
所谓之军户即为世代从军、充当军差的人户。东西晋南北朝时,士兵及家属的户籍隶于军府,称为军户。军户子弟世袭为兵,未经准许不得脱离军籍。
北魏军户亦有用俘虏充当的。宋朝将应募充军的人户称为军户,军士年老退伍后除籍。
与军户相对应的,则是世兵制。
中国古代强制部分乡民世代当兵的制度。又称军户制、士家制。
世兵制最早出现于春秋时期齐国。管仲将国都分为士农15乡和工商6乡。其中士农之乡民平时务农习武,战时充当士兵出征,世代相传。
三国时期,魏国曾实行士兵制,男丁终身为兵,父死子承,兄终弟及。
魏晋以后,世兵制几起几落,一直延续至清。
当时的八旗兵以旗人军户世代充任,凡族人男丁“人尽为兵”,“三丁抽一”,留家者为余丁绿营兵一人当兵,全家编入军籍,父在子为余丁,父死由子替补,世代以当兵为业。军籍由兵部统管,不入民册。
王生摇了摇头,将这些杂乱的思绪先抛下去。
“处仲兄。”
王敦站在南营高台上,一身甲胄耀眼无比。
看着王敦如此的装扮,王生一时间差一点都认不出王敦来了。
原本王敦便是俊俏与锋芒毕露,让人一眼看过去,便知道不是凡人,但是如今王敦穿上甲胄之后,给王生又是另外一个形象了。
王敦七尺有余,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心雄胆大,似撼天狮子下云端。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
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小郎君,有何事?”
王生轻笑着看着王敦,说道:“处仲兄一身甲胄在身,当真是不凡啊!”
王敦嘴角微微勾了一下,颇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不过是皮囊罢了,有何用处?”
话是这样说的,但是王敦说话的语气却是颇为自得的,显然对自己的这个皮囊,王敦是很自豪的。
“咳咳,处仲兄不必自谦。”
王敦显然看出了王生话外有话。
“小郎君可不是会藏着掖着的人,若是有话,大可与我道来。”
王生与王敦说话,当然是有事情要说了。
“既然如此,那小弟也道明了,处仲兄这南营士卒,若大部分集合起来,还需集结多久?”
王敦在心里估算了一会儿,说道:“少说,还有一个时辰。”
其实这么短的时间集结军队,这军队能不能打都是一回事的。
不过王敦也不期望这两万人都能打。
他只需其中的三千人会打,其他的装装门面就好了。
“一个时辰,太子殿下恐怕扛不住中宫的压力。”
王敦眉头一皱。
“小郎君的意思是,太子可能入宫?”
王生面色微沉,轻轻的点了点头。
“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性。”
王生深深的看了王敦一眼,继续说道:“太子现在在做的事情,若是不成,不光是你我,便是太子,可能也会性命不保。”
王敦轻轻点了点头。
“你继续说。”
“中宫兵不知晓太子要做的事情,只是觉得太子宫有异常,故此想要召见太子。”
王敦再点头。
“但若是中宫发现了太子要做事情,再召见太子呢?”
“不排除有这一种可能。”
这也是王生最不想见到的场面。
“而且,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性,只要是太子进宫了,与你我来说,与太子宫来说,都不是好事。”
当然不是好事了。
太子虽然没有做什么事情,但是有太子在,他们就有大义在。
若是没有太子,那他们就真的是谋逆了。
“太子应该不会进宫的。”
谁都知道进宫的危险性,太子也不是傻子。
“太子会进宫的。”
王生深深的看了王敦一眼,继续说道:“太子要赌。”
虽然不知道王生为何如此肯定,不过,本着对王生才华的信任,王敦默认了这一点。
“那该如何?”
“处仲兄与我一支骑兵,人数百人即可。”
百人?
“百人骑士,作何用?”
“保住太子宫。”
“太子宫原本便有三百卫士。”
王生满含深意的看了王敦一眼,问道:“太子宫的卫士,有几个是值得信任的?”
是啊!
被王生这么一说,王敦也想透了事情脉络。
“我与你三百骑兵,即可入城,定要护住殿下,不让太子入宫。”
王生轻轻摇头。
“三百人,恐怕南门都进不了。”
王敦却是嘴角一勾。
“你们进得去,这南营的门将,乃是我琅琊王氏的人。”
难怪这王敦揽下这个差事,原来是有这一层关系在的。
“好,那我现在启程。”
王敦点了点头,强调道:
“殿下一定不能入宫。”
王敦接着说道:“若是太子入宫了,你我今日做的事情,便不会要做了。”
不要做了?
王生愣了一下。
“处仲兄此言何意?”
“太子入宫,若是太子有事,那我们做事情,只会让太子更加危险,若是太子回来了,我们可以从长计议,若是太子没有回来,那我们当今日的事情没有发生。”
当今日的事情没有发生?
但是我们都做了这么多的东西了。
等一下!
王生突然像是想通了什么事情一般。
难道历史上,司马遹也是选择动手,只是入宫被控制了,那些太子宫中准备动手的人,停下来自己手上的事情,所以让这些事情隐藏下来了?
王生仔细一想,越想,便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首先,太子做这些事情是很隐秘的。
知道这件事的人,可能不过两位数。
便是太子属官,大多也是蒙在鼓里的。
隐秘
也给了王敦等人的一线生机。
加之琅琊王氏在洛阳的地位,瞒下这件事,好像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难道事情真的是这样的?
但若事情真的是这样的。
那就与王生的想法大有违背了。
“处仲兄,话不多说,在下先出发了。”
原本王生是想带着三百骑兵进城的,但是想到了这一档子事情之后,王生马上就坐不住了。
王敦是琅琊王氏之后,能够把这件事压下去,但是,他王生不过是一介寒素,要想压下这件事。
难。
而且,难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更重要的原因便是王生不想等了。
他可不想等到一个月之后真的与郭彰死斗。
而且,他也是时候发声,开始登上这个时代的历史舞台了。
他等不下去,也没有资格继续等下去了。
太子不能进宫。
绝不能!
王生带着赵猛,两人快马加鞭,朝着洛阳城的南门走去。
从南营到洛阳南门,之间的距离不远,十里,有官道,路也好走。
但是在王生心中,这十里的路程,太长了。
对现在的王生来说,太长,太长了。
在这个时代,周围的风光自然是秀丽之极的。
即便是在深秋,这片大地还是有可爱的地方的。
但是王生现在很显然无暇于此。
啪啪啪
手上的马鞭几乎是将马的屁股都抽打得血肉模糊一片了。
这马匹拼命嘶吼,口中都差点吐出白沫出来了。
好在,洛阳南门在眼。
如一阵旋风,王生与赵猛窜进洛阳南门,再入内城。
即便王生有太子宫的印信,这内城的查检,还是耽误了王生不少的时间。
从太子宫出来,到现在回到太子宫,时间过去了很久了。
两个时辰,应该是有了。
王生心中微沉。
他作为一个穿越者,若是穿越过来,帮这司马遹还没帮成,那就搞笑了。
历史修正?
不可抗力?
没有这样的事情罢?
怀着忐忑的心情,王生回到太子宫。
一入宫,王生便径直入了承香殿中。
承香殿中,卫阶还有江统赫然在期间。
但是已经不见太子身影了。
太子,难道走了?
方才王生观察中,太子宫中,太子车辇好像也不见了踪迹。
王生心中的阴翳越来越多了。
“叔宝兄,应元兄,太子殿下呢?”
太子殿下。
江统与卫阶对视一眼,说道:“方才,殿下与广平公主入宫了。”
广平公主?
王生眉头一皱。
“此事怎么与广平公主扯上关系了?”
“广平公主正是中宫派来的使者,你不知?”
卫阶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这一点我确实没有想到。”
说实在的,王生之前是走得急,所以没有见到广平公主,若是王生见到广平公主,一定要她劝太子不要入宫。
让中宫的使者劝太子不要入宫。
这全天下,恐怕也只有王生能够做到这件事了。
“只是我,广平公主,如何能够成为中宫使者。”
“广平公主如今可是中宫皇后身侧的红人,这一点,你岂会不知?”
“太子走了多久了?”
王生决定不与卫阶说这些有的没的事情。
“走了没多久。”
那就行了。
虽然太子宫离皇宫没有多远,但是,若是王生快马加鞭的话,兴许可以将太子追回来。
“那我去将太子追回来。”
“为何要将太子追回来?”
江统在后面问道。
不过现在,王生可没有回答江统问题的时间。
他二话不说,直接出了承香殿,在太子宫马监里面选了一匹马,便与赵猛朝着皇宫方向疾驰而去了。
太子。
一定不能入宫。
一定不能进宫。
进宫了,太子的性命存亡便是被中宫把控住了。
这太子,难道不会想一想?
王生现在都有些恨铁不成钢了。
难怪在历史上这个太子会失败。
他手腕是有的,脑子也是有的。
但是
太天真了。
不知道是太相信自己,还是太相信敌人,亦或者是太看不起敌人。
这局势,能与你想的一样?
入宫?
这不是与自缚一样?
王生咬了咬牙,也不顾这深秋的寒风凛冽,只是沉着的用手上的马鞭,让座下的马儿飞速狂奔。
与此同时。
太子的车辇,已经在皇宫前停驻下来了。
:。:
第二百三十八章 公主可信
皇宫门前,太子车辇之中。
太子身穿太子朝服,头戴太子冠冕,给人的感觉,便是神圣不可侵犯。
实际上,不论是龙袍的设计,还是太子朝服的设计,都是很好的。
基本上,只要这个人不是天生残疾,穿上去后,都是如天人一般的。
人靠衣装马靠鞍。
这句话可不是白说的。
太子车辇之中,除了太子之外,在另外一边端坐的,当然就是广平公主了。
来太子宫为中宫使者,广平公主的穿着比上次要正式得多了。
《晋书.舆服志》有云:诸王太妃、妃、诸长公主、公主、封君金印紫绶,佩山玄玉。
长公主、公主见会,太平髻,七钅奠蔽髻。其长公主得有步摇,皆有簪珥,衣服同制。
自公主、封君以上皆带绶,以彩组为绲带,各如其绶色,金辟邪首为带玦。
广平公主自然不是长公主,不过这服饰衣袋,却也不是寻常公主服饰能够比拟的。
金色头饰中间点缀桃花饰品,配戴吊坠耳饰,全身服装主色调以粉红色系为主,外浅内深,下身搭配褐色腰带及蔽膝。
这种庄严不失优雅的服饰,穿在广平公主身上,倒也让广平公主生出了一些威严的感觉。
当然,这婴儿肥的小脸,加上脸上时常挂着的笑容,让广平公主看起来平易近人得多。
“骧儿,皇后召我入宫,所谓何事?”
广平公主看着太子紧张的样子,翻了翻白眼,说道:“这一路上,你这个问题都问了七八遍了。”
“孤是问了七八遍了,你这泼丫头是一句都没与我说道,说起来,我与淑仪宫主,关系也是不差的。”
“殿下与母妃关系自然紧密,只是,这件事本公主也不知道,还有...”
广平公主鼓着脸的盯着司马遹,一字一句的说道:“再怎么说,本公主也是你姑姑,你称呼你姑姑做泼丫头,真是好大的胆子。”
司马遹猛翻白眼,看着广平公主的小身板,不屑的说道:“骧儿你岁数比我小,还要我唤你姑姑?若是让旁人听去了,那我这个太子还当不当了。”
“哼。”
广平公主冷哼一声,将头侧过去。
司马遹吐了吐舌头。
“姑奶奶,现在别说是姑姑了,就是你让我叫你姑奶奶,只要你告诉我皇后为何召见我,我都依你。”
广平公主转过头来,看着这堂堂太子居然以一副哀求的模样看着她,倒是让广平公主心中也有些奇怪。
“具体的事情,本公主也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
“不过,寻常事情,也不需要我来请你,恐怕是皇后怕殿下不去,故此才想要我来,你以为我愿意跑出宫来?”
广平公主深深的看了司马遹一眼,再说道:“太子近日在太子宫中好像整日不务正业,估计皇后是关心你罢了。”
“关心我?”
司马遹讪讪一笑,没有继续说话。
皇后要是关心他,那就真的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了。
“我在太子宫做的事情,这皇宫,居然是马上便知道了。”
广平公主不知道太子为什么要说这句话,是故也不接话了。
“太子,既然皇宫已经到了,不如太子下车罢。”
下车...
只是..
司马遹现在心中也十分没底。
原来司马遹觉得皇后召见,或许是因为寻常事情,但是被广平公主说了这样的话之后,司马遹觉得或许皇后召见他,并非是因为寻常的事情。
原因很简单。
皇后不是让中宫的传话内监过来,而是让广平公主过来啊!
这是生怕他不来皇宫的啊!
难道真的与王生所言一般。
这皇宫,危机重重?
只是...
想了一下,司马遹又深深的叹出一口气来。
只是他现在好像别无选择了。
若是他不去皇宫,王敦在南营的事情没搞好,那他如何能够正常宫变。
没有宫变的时间,若是他要宫变的消息传到中宫哪里,那他岂有活路?
如今的太子宫,可是被中宫渗透得千疮百孔的。
司马遹甚至相信他在太子宫中,只要中宫皇后一声令下,他便会被太子宫的卫士抓到中宫中去。
这绝对不是骇人听闻的事情,而是实实在在会发生的事情。
“等一等。”
“等一等?”
广平公主脸上露出疑惑不解之色,眼睛眯了起来。
“为何等?”
“我也不知道...”
司马遹轻轻叹了一口气。
要他现在从皇宫外回太子宫,那是不可能的。
这几乎就是直接告诉中宫的那位,说太子有问题。
那他今天来,就完全没有必要。
拖延时间,也不见成效。
“殿下,我们要是一直停在皇宫门前,那皇后估计会等急了,殿下也知道,皇后并非是有耐心的人。”
我当然知道她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
但是...
哎~
司马遹发现自己陷入左右为难之中。
进宫。
危机重重。
回宫。
那更是不可能。
早知道与王生那小子说的一般,发一个空车过来了。
这样的话,他现在就不会如现在这般进退维谷了。
太难了。
真是太难了!
就在司马遹犹豫不决的时候,车辇之外,却传来了一声有些熟悉的声音。
但这个熟悉的声音,司马遹一时间有些想不起这个人到底是谁。
“太子殿下。”
不巧,广平公主也觉得这个声音很熟。
而且她还知道这个人的声音是谁的。
小郎君!
那个冤家!
在这个时候,他怎么来了?
王生入太子宫,知道的人虽然不少,但这不少的人中,很显然不包括广平公主。
冲撞太子车辇,这要是太子追究起来,可不是轻罪。
广平公主眼珠转了一下,马上笑着对着司马遹问道:“太子,车外何人?”
何人?
我如何知道。
是谁呢?
这个声音。
我今日好像听过。
王生的?
有些相似,但是,那家伙的声音可没有这般沙哑。
但不是王生那小子,又是何人?
“孤也不知。”
“不如我去看看。”
司马遹点了点头,他现在可是不想出车的。
太子车辇占地不小,就像是一个小房间一般,由三匹白马拉着。
广平公主从太子车辇中冒出头来,马上见到正从大黑马上下来的王生。
现在的王生模样颇有些狼狈,气喘吁吁的样子,像是经过了长途跋涉一般。
当然,事实上,王生确实是经过了长途跋涉。
虽然跑的不是他,是马,但是挥马鞭的手也会累的。
而且...
王生胯下现在是火辣辣的疼。
骑马看起来帅,但帅是有代价的。
王生虽然早学会了骑马,但是会骑马,与人马合一,腿脚不会受伤,这又是另外的一个概念了。
扑~
广平公主跳下车辇。
“小郎君,你你如何来了,你可知这是太子车辇,冲撞太子车辇,你可知是何罪?”
与广平公主心中的诧异一般,王生见到广平公主从太子车辇上下来,脸上的惊诧之色也是流露出来了。
“骧儿...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为何会在太子车辇之上?”
见到王生拘束的样子,广平公主眼睛都眯起来了。
“本公主就是中宫使者。”
说话的语气,还颇为自得。
中宫使者。
王生愣了一下。
“太子可在车辇之上。”
这是王生最想知道的消息。
照理说,作为使者的广平公主还在车辇之上,太子自然就是在车辇之上的,但是,王生不想有意外。
“太子自然在车辇之上。”
在?
“那就好。”
呼~
王生轻轻的吐出一口气。
还好。
还好太子好没入宫了。
若是太子入宫了之后,估计王生就只能跟着王敦装死了。
还好,这样的局面没有出现。
太子还没入宫,一切都还有辗转的机会。
“让我进去。”
“不行!”
广平公主小脸一板。
她一身装扮原本就很正式,加之她现在一脸严肃,倒是让王生刮目相看。
这样的广平公主,王生可是没见过的。
甚至...
在心里,王生还生出一种想要捏一捏广平公主婴儿肥的小脸的冲动。
“里面坐着的人,是太子,太子是何身份,你如何不知,你入了这个车辇,便是冲撞了太子车辇,若是太子生气了,你以为你性命得保?”
说着,广平公主把声音降下去,挤眉弄眼的对着王生说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太子要入宫,让太子生气了,我可保不住你。”
广平公主这番言语,当然是因为关心王生。
只是广平公主的这番关心,倒是让王生哭笑不得。
“我的公主殿下,草民与太子是相识的。”
“洛阳何人不识太子。”
王生翻了翻白眼,再说道:“我如今是太子属官,为太子办事。”
嗯?
等一下?
广平公主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模样。
“王郎不是在骗我?”
“在下如何敢骗公主殿下。”
王生对着广平公主挤眉弄眼,后者才知道自己口误了。
在公众场合之中,一口一个王郎,这成何体统?
“不信。”
广平公主还觉得王生是在骗她。
直到王生将太子庶子的令牌拿出来,广平公主脸上才露出半信半疑的模样。
“你没骗我?”
“公主殿下若是不信,待我进去之后,岂不明了。”
“嗯嗯嗯。”
终于说服了广平公主,王生也是如愿以偿的进了太子车辇。
太子车辇之中,太子司马遹见到王生进来,眼睛骤然一亮。
方才他对司马骧说他要等一下,这个等的,或许就是王生了。
在这个时候,或许只有这小郎君,才有转变局势的办法了。
“小郎君,你来了,南营的事情?”
见到王生真的与太子有关系,真的是太子庶子,这样的事情,若不是亲眼所见,司马骧绝对是不会相信的。
在几个月之前,这小冤家还是区区寒素,但是几个月后的现在,却摇身一变变成了太子属官?
要知道,王生可是尚未定品的啊!
这种不经过尚书台,直接由太子任命的官员,也不是没有先例,但是,这个先例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而这小冤家,就是这这少数的例子之一。
他是太子心腹啊!
“南营的事情,一切都妥当了。”
妥当了。
司马遹脸上露出笑容。
妥当了就好。
只是司马遹脸上的笑容没有持续多久,就很快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了。
他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那就是,即便是南营的事情安排妥当了。
若是他现在折返回宫了。
那...
中宫马上便知道他要宫变。、
即便不这样认为,也会觉得他心中有鬼。
即便是南营那边的事情准备好了,皇宫这边的准备,也需要一点时间准备。
若是折返,可是太仓促了一些。
司马遹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在这个时候,王生也看出了司马遹脸上的难看之色。
“殿下可是有什么担忧。”
司马遹重重的点了点头,把自己的担忧与王生说了出来。
“若是孤折返回宫,那中宫岂不是警惕?须知,皇宫禁卫,也是有三千人的。”
王生明白司马遹的意思,他刚想要说话,广平公主却是打断了王生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等一下,你们两个人在说什么?”
“啊!”
司马遹愣了一下,他方才太着急了,居然是直接把广平公主遗忘了。
“殿下,公主可信。”
王生却是在一边对着司马遹行了一礼。
“什么公主可信?”
广平公主脸上还是有疑惑之色,而司马遹心中同样也有疑惑之色。
为什么公主可信呢?
“实不相瞒,在下与公主早就相知,公主之所以接近皇后,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皇宫里面的事情,还有淑仪宫里面的事情,想来殿下是知晓了。”
王生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而且公主接近皇后,也为了给在下提供消息,不然,臣下也不可能为殿下点评局势,并且说服司空了。”
司马遹轻轻点头,算是认可了王生的话。
“难怪骧儿突然受到皇后的喜爱,当时我还纳闷,现在想来,当时你也在太子宫,定然是那个时候公主与你相识的。”
“正是如此。”
王生脸上露出笑容。
现在可是给广平公主洗白的最好时间。
若是贾南风被司马遹扳倒了,以广平公主依附贾南风的事情,广平公主的下场岂会好?
“如此,那骧儿便真是自己人了。”
“等一下,你们越说,倒是让本公主越迷糊了,小郎君,你怎么能与太子说这样的事情?”
广平公主先是指责王生,继而再将目光定格在司马遹身上。
“还有太子,你难道要做什么事情?”
知晓广平公主的身份之后,在这样的情况下,司马遹很是大方的点了点头。
“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