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树精祈愿
这边,萧轶取水回来。
见着茜瑶拿着花环发愣,忍不住问道:“瑶儿不喜欢么?”说话间,将手中装在竹筒中的水递了出去。
茜瑶点头说道:“喜欢,在梦里,轶哥哥也给瑶儿编过的。”她将脑中突来的记忆,归纳成了梦。
箫轶笑了笑:“真的?”
“嗯。”小妮子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高兴地接过萧轶手中的竹筒子,一把将花环扣回了脑袋瓜子上,仰头大口喝了起来……
怕她呛着,萧轶是急忙说道:“慢点!慢着点……”
不曾想,这边萧轶话未说完,茜瑶是“哇”地一声,喝下的湖水全数吐了出来。
委屈巴拉地苦着一张脸,她是大声说道:“哥哥……这水是咸的,苦的。”言毕是不停吐着口水,恨不得用手抠唾沫。
月牙湖的水清甜,萧轶是最清楚不过,听罢,他是纳闷地从茜瑶手里拿过了剩下的水,半信半疑地尝了一口。
不喝不知道,一喝,萧轶是吓了一跳。这水不但是咸得发苦,还腥得令人作呕。
看着茜瑶难受的样子,萧轶是杀了自己心都有,急忙哄道:“不喝了,瑶儿忍着,哥哥给你找果子去。”
“嗯。”
茜瑶点了点头,坐在树下的她下意识地仰头望向了头顶的大树。
萧轶笑道:“别看了,这树长这儿起码几百年了,我就是没见它结过果子。”
不等萧轶走开,茜瑶是兴奋地叫了起来,“轶哥哥!这树上有果子的。”说着,小手是一直指着大树顶端的枝梢。
顺着茜瑶所指,树叶被风吹开,萧轶还真看到了一个果子。
一个形似梨子,手掌大小的果子,黄澄澄的,看着还挺诱人。
“还真有!”
萧轶笑着说了一句后,抬手作法,茜瑶是睁着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只见得萧轶手上柔光轻闪,对着树上的果子,隔空那么一托,果子便乖乖地飞落到了他手里。
隔空取物,本是小法术一桩,但在丁点都不会的茜瑶眼中那就是非一般的高大上。
看得她是直拍小手,嘴上嚷道:“太历害了!哥哥,瑶儿什么时候也会跟哥哥一样厉害?”
萧轶笑道:“瑶儿要是跟哥哥一般大了,也就会这么历害了。”
“那瑶儿要马上、立刻就长大!”
“好!瑶儿高兴就好。”说着,萧轶是拿着巾帕擦净了果子,怕有什么闪失,试着自己尝了一口后才递给了茜瑶,笑着说道:“整棵树就这么一个果子,敢情就是给我们瑶儿准备的,甜的,吃吧。”
“谢谢哥哥。”接过递来的果子,茜瑶是狠狠咬了一口,顿了一下,托着果子就往萧轶嘴边送,“真的好甜,哥哥吃,瑶儿分你一半。”
“哥哥不要,瑶儿吃,吃好了我们就回家。”
“这么好吃,哥哥真的不要?”
“真的。”
“哥哥,我要跟蝴蝶一样,到树上去。”
“好。”
应声后,萧轶笑着将茜瑶带上了树。碧树浓荫,一大一小的俩人紧挨着坐在一块,如墨的发丝,洁白的衣袍随着凉风翻飞如蝶。
落日西斜,暮光透过头顶层层的浓荫丝丝缕缕洒落,如珠玉点缀得俩人耀眼生光,停憩的天堂凤蝶亦随之翩跹,一切如画至美。
树上的两人细语柔声,树底下是突地传来了一声叱喝:“哪来的小贼!”
突兀的声音吓得茜瑶差点是倒栽葱,幸得萧轶手快,一把拽住,带着她飞下了枝头。
叱责之人是个树精,木簪束发,中等个子胖瘦适中,着一身褐色衣裤,脚穿一双平底软靴。除了靴子看上去有些空荡的不合脚,这树精的穿着打扮倒也是清爽得体,长得也是眉目清秀。虽是妖精,也没半点的妖邪之气。
树精怒声说道:“偷我果子,哪儿来的小贼。”
听人这么一说,茜瑶看着手里剩下的一小半果子是一脸的郁闷,吃也不是,还也不是。
顿了一下,小声问萧轶道:“哥哥,这不是野果子么?怎么又变成他的了?”心想看树若真是他的,那么自己不问自取也就是偷了。
萧轶笑了笑,宠溺道:“吃吧,别浪费。就算是他的,大不了咱们跟他买就是了。”
“噢!”
茜瑶听话地将剩下的那点果子,细嚼慢咽地吃下了肚。随后,将树精晾在一旁,萧轶拿着巾帕是慢条斯理地给茜瑶擦起了小手。
见这两人一副没事人的样,那树精是哭天抢地了起来,撒泼着言语道:“我的果子呀!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你咋就进了人肚子了。唉……我咋这么衰,这下完了,没法交代了。哪儿来的小贼啊!偷了人家的,还这样嚣张。还大了跟我买,你们买得起么?!”
听罢,茜瑶又是一阵不好意思,拉着萧轶衣袖,难为情地躲去了他身后,小声说是:“哥哥,怎么办?早知道就不摘了。”
萧轶笑了笑,当即将她从身后带了出来,安慰道:“没事的。”言毕,他是细细地打量起了眼前的树精。
树精瞟了箫轶一眼,没好气地说道:“看什么看!偷人东西的小贼,白生了一副俊秀斯文样。”
萧轶也不计较,客气道:“仙长大量,小妹半路口渴,无意中摘了这果子,实在抱歉。仙长开个价,我们偿还便是。”
树精不屑地了一眼萧轶, “有钱难买无价宝,我这果子,三千年开花三千年才结成的,岂是你开个价,便可行的。”
树精有些瞪鼻子上脸了。
听得树精的话,茜瑶是又担心上了,连忙说道:“哥哥,他不肯,怎么办?”
说话时,茜瑶拉着萧轶的手是晃了一下,她手上的七色玄铃亦跟着发出了一阵悦耳的声响。
萧轶安慰地将茜瑶的小手握进了手心,依然好脾气地对树精说道,“那仙长说说,要怎样才行?”
树精指了指茜瑶手腕上的七色玄铃,说道:“拿它来换。”
萧轶微微皱了皱眉,抿嘴笑道:“你确定?”
树精点了点头:“确定,我就要这小妹妹手上的铃铛。这么问,难不成你们还想白吃不成?!”
萧轶冷笑了一声,“那我问问,这树是你的吗?”
萧轶早就知道树不是他的,不说无非就是想知道要他干什么。
点到了正题,树精是立马翻了脸,怒声道:“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你还怀疑我讹你不成。”怼罢萧轶,冲着茜瑶笑了笑,发难道:“小妹妹,我不要你那小铃铛了,你把果子还给我吧!”
见此,萧轶也不再客气,冷声说道:“三千年开花三千年结果,你怎不问问这棵树有多大。你不讹我?我看你胆子大得很。”说话间,变出的擎天剑已横在了树精颈项,接着说道: “说,叫什么,是谁指使你来要七色玄铃的?”语气是异常地冰冷,杀气凛冽,前后之差是判若两人。
树精微微一怔,怼道:“谁要你的什么玄铃,明明是你要我开价的,我看那小铃铛可喜,才开口要的。你不给也就罢了,难不成还想要我的命不成?真是没天理了!”
“说!谁指使的你。”
“说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萧轶冷哼一声,手微微一斜,树精的脖子上是立马出现了一道血口子。
茜瑶怔了怔,拉着萧轶衣袖,急忙说道:“哥哥,不要杀他。”
萧轶本来就不是要杀树精,如此举动无非是想逼他就范。茜瑶一说,他是顺势将剑定格在了原位,沉声说道:“我妹妹心善,你现在说还来得及。”
树精咬着嘴唇,犹豫着……
“说!不说就削了你。”
萧轶横眉冷对,看样子是真会下手。
这时,君后一行沿着月牙湖是刚好到了这边。
远远见着,树精当即扯着嗓子大声地叫嚷了起来:“阿诺……阿诺!救我!”
这一喊,背对着月牙湖的萧轶是震惊不已,当即收回了擎天剑。为防树精使诈,收剑的同刻,他是电闪地将人定身在了原地。
闻声,君后疾风而至。绿旋和兔兔一行,亦随行而至,侯在了一旁。
君后挥袖放开了被定身的树精后,问道:“轶儿,他是姨母的旧友祈愿,你们这是怎么了?”
“姨母。”
萧轶轻唤了一声,见着君后,茜瑶亦甜糯地喊了一声“娘亲”。
君后笑着,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脸,再次问起了因由。
不等萧轶开口,祈愿便先向君后告起了状,说萧轶和茜瑶偷摘了他的果子,还要要他的命。
萧轶亦将祈愿索要七色玄铃之事告诉了君后。
得知前后,君后笑道:“轶儿,祈愿本就孩子心性,是你多疑了。”
“姨母,绝不是多我多心,我敢说他是有心的。”
萧轶断定祈愿不怀好意,只是未等他说出疑虑。身侧的茜瑶是双眼一闭,毫无征兆,身子便如纸片般倒向了地面。
目光触及,箫轶电闪转身,适时地将人捞进了怀中。同刻,绿旋与一众侍婢亦围了上来。
萧轶用手轻轻地拍了拍茜瑶煞白的小脸,“瑶儿,你醒醒,你怎么了?”
茜瑶睁眼看了一眼,“哥哥,疼……瑶儿……全身都疼……”
“这是怎么了?”突然的一切,君后吓得是手足无措。
见此,祈愿愣了愣,悄悄地退出了人群,站在一旁是欲说犹疑。
第一百二十章 医神殇璃
萧轶紧皱着双眉,渡了些真气给茜瑶,看着她脸色稍许好转后,一脸阴沉地看向了祈愿。
见萧轶布满杀气的脸,祈愿是摇了摇手。
随后对着君后嗫嚅道:“阿诺,那……那果子不是我的,是……是一个老头养在树上的,让我帮他看着,我什么都不知道。”言罢是大着胆子看向了箫轶,辩驳道:“你不是也吃了一口么,不也没事。”
不打自招!
果然是设好了的局,心想着萧轶是冷哼了一声,沉声道:“用天堂凤蝶引我们下来,看着我们摘得果子,后趁势逼要七色玄铃,是这样吧?我吃了一口,你都知道,你还敢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祈愿战战兢兢地外边退了出去,摇手道:“阿诺,我真不知道。”
边退边说,说了漏嘴的他意想开溜。
萧轶当即将茜瑶转手给了绿旋,电闪地挡住了他的退路,历声说道:“还不说实话!信不信我现就把你当柴禾给点了。”
动作言语合一,说话间,萧轶抬手的刹那变出的擎天剑便削落了祈愿发髻上的木簪,跟着,另一只手手指是火苗乱窜。
看样子,那绝对就是立马烧了你的意思。
披头散发,祈愿当即崩溃,“阿诺……救命啊!”
君后拧眉说道,“你不说实话,我怎么救你?你这样会害死瑶儿的,快说!”
见君后反脸,祈愿哭丧着脸说道:“今儿个……我过来帮胡姬家打扫狐狸洞,碰巧看到那老头将果子养在树上。我多事问了一句,他就逮着我,让我给他做事。跟我说,少主和公主会路过这里,要我等公主吃了果子,就跟公主要七色玄铃。他还说,他不会害公主的,只会让公主变成大人早日和少主成亲。我说,这是好事,你怎不自己去做。他说少主心疼公主肯定不答应的。阿诺,我说得都是真话。我怎么可能会害人,我也是被逼的啊!那人砍走了我的树根,说我帮他做了这事,就还我树根。”
言毕,祈愿提了提裤脚,脱鞋,露出了一双被人切走了一半的大脚。
“那人有无说过果子的名称和来历?”见着祈愿残缺的脚,萧轶语气缓和了不少。
“有有有。”祈愿急忙说道,“说是无妄果。”
萧轶快速地翻遍了脑海中储存的信息,确定自己是一无所知后,问道:“姑姑可有听过?”
君后摇了摇头,看着绿旋怀中的茜瑶是心急如焚,“这可如何是好。”
无妄果,生于归墟,与天机石一样,可遇而不可求,生于幻境的他们是绝对不可能知道。
萧轶随即说道:“先回月谷。”
君后去不了月谷,忍痛点了点头。
不等动身,缓解了一会儿,茜瑶身上是又开始生疼,全身如千万条毒蛇噬咬,小家伙忍不住是“啊”惨叫了一声。
萧轶当即从绿旋怀里捞回茜瑶,君亦将手搭了上去。
无力地看了一眼,忍着痛茜瑶是咬紧了牙,费力问道:“娘亲……瑶儿……是不是要死了?”
闻言,君后当即泪崩。
萧轶轻责了一句“不许胡说”,抱过人是又渡起了真气。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君后重复着刚才的言语,已然没了主意。
看着茜瑶痛苦的模样,萧轶心如刀割,思绪飞速地将祈愿所说的过滤了一遍后说道:“我吃了无事,那人所说的应该不假,就近将瑶儿安顿下来再说。”
君后赞同点了点头。
萧轶看了祈愿一眼,“你方才所说的狐狸洞在哪儿?”
祈愿急忙指手,“……”
不等他开口,顺着所指的方向,萧轶抱着茜瑶是疾风而去。众人反应过来,亦急速跟了上去。
眨眼后,萧轶抱着人到了位于空灵山附近石崖下的狐狸洞。
石洞很是隐蔽,外头草木众多,洞口藤蔓覆垂,不细看很难发现,跟到的祈愿手忙脚乱地撩开了垂挡的藤蔓。
进入洞穴,茜瑶己陷入昏迷之状,脸如纸白,嘴唇亦没有半点血色,冷汗浸透全身,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上来的一般。萧轶抱着她,整个前襟亦被浸透。
将人放在着干净被褥的石床后,萧轶是运气作法,源源不断地将真气过渡给了她。
神后蹲身床侧,紧握着女儿的手,愁眉紧锁。
这情形,祈愿是始料未及。这下也是急得团团转,懊恼自个儿脑子不好用,千不该万不该做了这害人害己的蠢事。
真气运行,茜瑶的脸色看似稍好了一点,君后问道:“瑶儿,告诉娘亲,你现在可有好受一点。”
“疼……好冷……”
昏昏沉沉,茜瑶是气若游丝,声音亦是若有若无,根本就听不清。
见此,菱钥靠了近去,茜瑶重复着说了几声“冷”。
狐狸的耳朵向来灵敏,菱钥听到后,凭着兔兔的记忆,迅速地从石床边的木匣子里找出了一件裘皮长袍,加盖在了茜瑶身上。
“水……水……”
要罢盖的,茜瑶又要起了水,这回君后是听清了,“绿旋……快去,快去外面取点山泉回来!”
“我去,我知道那儿有。”
立在一旁的兔兔,说完话,飞也似地出洞而去。为得垂怜,她是迫切地示好萧轶。
过了一小会,兔兔取水回来。
萧轶扶着茜瑶,君后用木勺子小心地喂了几口。
“瑶儿,你睁眼看看娘亲。你可有好些?
“嗯……”
一声轻微的鼻音后,茜瑶努力地睁眼,看了君后一眼又闭上了双眸,接着是全身发颤。
萧轶当即伸手再渡真气给茜瑶。
“轶儿。”君后语带颤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师父通晓三界,他有无教过你转伤之术。”
作为母亲,君后已无法承受,她想借用转伤术,来代替茜瑶承受接下来的疼痛。
君后这一说,倒是提醒了绿旋,急忙说道:“娘娘,可还记得少主出生的事。”
萧轶出生时,惜言难产,几度晕厥。殇璃用转伤术将疼痛转嫁在了其表妹殇雪身上,惜言才得以平安地诞下萧轶。
“这……”
听及绿旋的提议,君后迟疑了一下。祈愿愣了愣,看向了萧轶。
萧轶收手说道:“去吧!”
“好,我这就去。”
祈愿仿佛抓到了赎罪的机会,拔腿就往外跑去。君后看了他一眼:“绿旋你跟着同去,免得那人拦他,若是阻挡你,你就忍着点。”
“娘娘放心,绿旋明白的。”绿旋应声而去。
此时,躺在床上的茜瑶整个人已倦缩成了团,全身发烫,跟刚才的冷截然相反。痛苦的样子已到了无法形容的地步。
萧轶随即又往茜瑶身上注入了真气。只是这次无论他过渡了多少,就是没有像先前一样有所缓解。
行不通,当即便换了法子,起诀结印,他是往茜瑶身上过渡起了修为。不料,刚出手,茜瑶便“噗”一声口吐鲜血,紧接着全身红光迸射掀开了萧轶,整个人如同火球一般燃烧了起来。
众人亦近身不得。
……
祈愿和绿旋急速地赶到了空灵谷,经常去找殇璃,守山门的小妖基本都是认识祈愿,两人是顺利地进入了妖界,不出一会儿,便到了殇璃的居所。
一个偌大的院落,院子外,溪水潺潺,几株桃树花开正艳。竹编的篱笆上爬满了带花的藤蔓,院门上方挂着一方匾额,书写着“镜花水月”四字。
镜花水月,一切皆是虚无。狂放的字体藏尽了殇璃的情伤,别样的院名昭然着他隐隐作痛的心。
门虚掩着,留着几寸的门缝,看得见里头景致。一个宽敞的大院,里头种植着各色花草药材,三五间构造别致的竹屋,廊下摆放着桌椅,上头晾着一筛子的药草。
祈愿领着绿旋推门而入,望去,透过挂着纱缦的窗格,俩人看到了房中朦朦胧胧的人影。
见着殇璃在家,心急如焚的绿旋是长长舒了一口气,唤了声“神尊”,抬脚便往里而去。
这时,一阵如银铃般的笑声从院角处传来,转眼,映入眼帘的便是殇雪那张天真无邪的脸。
殇雪,殇璃的表妹。当年殇璃就是因为施救旧伤复发的她,才误得时辰。
殇雪掠过花丛,落在两人面前,声音如黄莺般婉转清亮,“难得啊,真是稀客!”
绿旋客套地笑了笑,“仙子,别来无恙……”
不等绿旋说出来意,殇雪便娇笑着打断她的言语,言语道:“绿旋姐姐到此何事?不会是为了表哥来的吧!那你们来得真是不凑巧,表哥刚刚出去了。”
殇雪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摆着不让见。
绿旋笑道:“仙子真是有趣,那屋里的是谁?”说着就往里走去。
殇雪微微一愣,又挡在了绿旋前头,笑道:“姐姐莫怪,殇雪只是开个玩笑,你找表哥何事?”
“不关你的事?”话落,祈愿扯着冷笑,一把拉着绿旋绕过了她:“甭跟她废话,找里面的要紧。”
“祈愿,你好生无理,不就是开个玩笑,你至于这样对我?”殇雪当场就哭丧着脸,委屈巴巴地跑进了房里。
“祈愿,你怎么回事,你是欺负雪儿上瘾了不成?”
温润沉稳的男声从房里传了出来,房中人走了出来。
这人正是殇璃,长身玉立的他穿着一袭青色长袍,外罩着青色纱衣。白面无须,五官如斧凿刻,花白的发丝随意地披散,温文尔雅中透露着几分洒脱与不羁。
第一百二十一章 双重记忆
“哪有欺负她了?”一见着殇璃,祈愿立马跑了上去,拖着便往外走,“走,赶紧随我走。”
“你这人,就是这般急燥脾气,怎么了,谁要劈了你当柴烧不成?”殇璃笑着说道,也不曾注意到门口站着的是绿旋。
“尊主万福。”绿旋上前浅施了一礼。
见着绿旋,殇璃先是愣了愣,拂开了祈愿拉着自己的双手,疑惑道:“绿旋,你怎会来我这里?”说着是入坐在了廊下,拾掇起了筛子里的药草。
绿旋说道:“我家小主子在月牙湖边误食了野果,想请尊主过在看看。”
殇璃微微一愣,“小主子,你说得是茜瑶?”
萧轶与茜瑶定婚之事三界早已传遍,殇璃自然也是知道。
“正是公主。少主亦在月牙湖,请尊主移驾。”绿旋轻声说道。
“轶儿……”一听是萧轶,殇璃是难掩激动,颤着手放下了手中的药草,“轶儿,他可好?他……”口将言而嗫嚅。
绿旋是个心思灵透之人,知道殇璃是想去,又怕萧轶憎恶与他,随即说道:“尊主放心,少主一切安好,绿旋来这里也是少主的意思。”
殇璃面露喜色,当即点头说道:“好好好!这就走,这就走!”
言毕,殇璃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对房里的殇雪说道:“雪儿,表哥要出去一趟,你要记得把药喝了。我去去就回。”
房里,殇雪“嗯”了一声。
殇璃起身,示意绿旋祈愿带路。
只是,不等屋外的仨人转身,屋里便传来了瓷器摔落的声响,紧接着,殇雪有气无力的声音便从房里传了出来,“表哥……表哥……”
殇璃当即闪身进了房里。
绿旋、祈愿亦跟了进去。只见殇璃面色惨白,捂着心口倚倒在床角,褐色的药汤浸湿了藕粉的衣裙,身边是一地的碎瓷片。
殇璃一阵心疼,当即将殇雪抱回了床上,皱眉道:“前几日都已大好,怎会又疼得这样历害。”
殇雪轻蹙着眉头,细声说道:“表哥,雪儿拖累你了。”
细语柔声,娇弱无力,活脱脱的病美人一个。我见犹怜哪!
听此,殇璃当即责备道:“不许胡说!若不是为我寻药,你怎会落下这病根。反之,是我欠了你才是。”
殇雪笑了笑,看了绿旋一眼。
殇璃起身倒了一碗汤药,扶着人喝了下去后,不无内疚地说道:“雪儿,表哥对不起你,我……”
殇雪笑着摇了摇头,“表哥不要这样说,表哥的心,雪儿知道,雪儿愿意等。”
殇璃轻叹了一声,“傻丫头。”
“表哥你去吧,莫让轶儿等急了,我没事的,去吧。”
话到此处,边上的祈愿是翻了个白眼,口中含糊着咕哝了一句“咋还不死”。
面对殇雪的催促与“善良”,殇璃起身,站在床前迟疑了一下。
见此,殇雪晶莹的双眸不经意地流露出了一抹稍纵即逝的得意之色。
绿旋将一切看在了眼里。
在九幽仙境见惯了各种为博上位的她,作妖的殇雪怎能逃过她的火眼金睛。稍稍寻思了一番,绿旋心里是直叹自家烈性的二小姐死得冤枉。谁知道,当年殇雪是不是故意拖着殇璃,才误得时辰。
殇璃给殇雪掖了掖被子后,说道:“那我去去就回。你自己小心着点。”
殇璃的体贴入微,殇雪非常的受用,点了点头,撒娇道:“嗯,回来时,表哥就给雪儿带几个野果子,可好!”
“好!”殇璃笑着点头答应后,走出了房门。
祈愿和绿旋亦紧跟了出来。
出得院门,三人飞身前往月牙湖,祈愿把茜瑶吃无妄果的事对殇离简单的叙述了一番。
一路疾速,片刻后,三人到了月牙湖。
狐狸洞里,面对着如火球般的茜瑶,箫轶是束手无策。万分焦虑,君后亦是泣不成声。
全身泛着赤焰,茜瑶痛苦地倦缩地床上。怕君后心疼,神智清醒的她,咬着牙硬是不哭不喊,紧握成拳的手,指甲嵌入掌心是渗出了鲜血。
越是这样乖巧,神后看在眼里,心更是如针轧般疼痛,无奈的她只有不停让婢女去洞口查看殇璃来了没有。
床上茜瑶,痛苦如旧,在无妄果的作用下,握拳的手是忽大忽小……
这时的萧轶倒是十分冷静,细细地观察了茜瑶身上细微的变化后,说道:“姨母莫哭,瑶儿她神智清醒,不会有事的,全身赤焰,该是她自身的灵力在护主,对抗这误食的无妄果。”
“哪该怎么办?”
“等不是办法。”萧轶微微皱了皱眉,看着茜瑶手腕上的七色玄铃,说道:“天机神尊曾教过我几道御铃口决,我试着催动它,看看能否压制一下瑶儿体内的灵力。只要这火焰一熄,我们就能近身给她过渡修为。”
“好好好!那赶快动手。”君后点头赞同。
萧轶当即结印起决。茜瑶手腕上的七色玄铃脱手而出。
同刻,殇璃是闪身进了狐狸洞,绿旋、祈愿随后而入。
这时,七色玄铃在萧轶的操作下亦是迸射出了七色强光。
光照下,洞中霎那亮如白昼。身如火球的茜瑶动了动倦缩的身子,缓缓地抬起了头……
玄铃得心应手,萧轶心下暗喜,当即再度作法,意欲将彩光引向茜瑶。
熊熊烈火中,茜瑶抬头的霎那,眼尖的殇璃是立马发现了她双眉间的滴水红印,心头一怔,见多识广的他是当即喊停:“轶儿不可!”
只是眨眼之差,阻止是为时已晚。
殇璃话语出口时,萧轶已将手中的七彩强光推在了茜瑶身上。
触及彩光,茜瑶身上的赤焰是猛地金光四射,紧接着“轰”
一声巨响,电火火石的霎那,七色强光是贯性地反弹在了萧轶身上。
萧轶只觉着眼前金光一闪,手中玄铃是“砰”一声炸裂,脑袋伴随着耳朵中的一阵“嗡嗡”作响之后,自己的思维中是莫名其妙地多了两个人的记忆。
两份记忆,一个是他已然知道的自己,岐灵圣尊。
而另一个记忆,却是让他当即痛苦得难以喘息。
一份属于琛的记忆。
琰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曾经历过如此的遭遇。自己敬重的人竟是残害自己前身之人。今生痴爱的人,前世的挚爱,阴差阳错,被人逼迫着成了自己的妻子。
种种往事,得此记忆,琰是百感交集,顿了一下,双手重新结起法印……
殇璃将刚才的一切看得是非常清楚,怕出差错的他果断作法,手上聚起的蓝光适时地冲开了萧轶对玄铃的操控。
玄铃一脱离萧轶的操纵,当即便飞回了茜瑶手上。
殇璃的突然出手,身为萧轶的琰,转身后是一阵呆愣。
眼前的殇璃,作为萧轶,他是第一次见他,因为儿时的记忆已是不全。作为琰,琰是哭笑不得,因为眼前的人,长得跟年轻时的曜夜是一模一个样。
“轶儿,你没事吧?”作为父亲,殇璃是脱口而出。
呆怔了一会,琰礼貌性地摇了摇头,没有言语,心里将启颜是咒骂了个千百遍。
“轶少主。”顾忌萧轶反感,殇璃随即改了称呼,言道:“此法万不可再用。”
琰整颗心都悬在茜瑶身上,倒也没多大在意,随口回道:“为何?”
“来时祈愿已说了起因,方才看公主的状态,她体内的神力之强大是深不可测。只是年龄尚小,有无修为,不懂如何驾御,才与无妄果两者相抵,少主若牵引玄铃强制,怕会适得其反,到时遇强则更强,只会伤及公主累及自己。”
听罢,琰亦无言语,只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见萧轶少言寡语,为免殇璃尴尬,君后连忙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尊神了。”
因惜言与殇璃的婚姻不被离箫与外界接受,君后不得以,便一直以尊神称呼。
殇璃笑了笑,说道:“君后不必客气,殇璃应该的。”言毕,手上便显现出了一道如蚕丝般细长的银光。
术法深奥,各有不同。
殇璃的转伤术不同于梦境外琅为红鱼儿施的转伤之术,施法上是诸多限制,不能随便找个人就能将疼痛转接的。
若无合适的转伤代受之人,功效将会大打折扣。放出蚕丝,他是为了从在场的一干人中挑选出合适的代受之人。
殇璃结印起决,如练的银光出手,一头连着茜瑶,另一头是直接落在了兔兔身上。
乍见这像极了惜言的兔兔,殇璃亦是怔了怔。
敛去银光后,为了确定兔兔能否承受,殇璃便对其说道:“公主身上灵力极强,这疼痛怕不是一时半会之事。姑娘可要知道,身体逆天而长,这种痛苦非比寻常,比之千刀万剐,怕是有过之无不及,姑娘可想清楚了。”
菱钥是狠下了心,她要借此让琰欠自己一个人情。当即答道:“兔兔明白,娘娘对我恩同再造,奴婢又是托公主之福修得人形。就算今日以命相抵,那也是心甘的,请尊主放心,我能忍的。”
“那就好。” 殇璃点了点头,对琰说道:“待我施法后,少主辅以公主定心法咒,以定心神使体内的神力隐退,待无妄果应法之后,自然就好了。”
言毕,殇璃念决起法。
第一百二十二章 真得很丑
眨眼后,如车裂般的疼痛是瞬间便转移到了兔兔身上。
突来难以形容的疼痛,菱钥忍不住是一声惨叫。
听及,床上的茜瑶本能地排斥,欲脱离殇璃传伤术的操控,身上的火 焰是愈发猛烈。见此,殇璃示意祈愿将痛得死去活来的兔兔带出了狐狸洞。
为免茜瑶受到影响,众人亦一并退出,洞内只留下了萧轶。
随后,殇璃是神速地在洞口和兔兔卧躺的地方立起了结界。
洞内。
没了干扰,转伤术很快便在茜瑶身上显现出了成效,身上的赤焰亦是渐渐退去。
萧轶盘坐在床侧,口出定心咒语。随着咒语,茜瑶的心渐渐地沉淀了下来,闭目入定后,身上的赤焰亦跟着消失而尽。
一个时辰之后,茜瑶身上是一阵异香扑鼻,全身散出柔和的金光,身体便如枝叶一般舒展,长了开来……
须臾之后,金光消失,三百岁的小丫头已然膨胀成了“庞然大物”。
入定的茜瑶似乎感受到了自身的变化,睁开双眸的霎那,她是瞬间呆怔
入眼的是自己长成了的玲珑玉体,胸前的曼妙,修长白的双腿毫无寸缕,先前所穿的衣裙破碎成丝丝缕缕挂在身上,散落在床。
呆怔了一会的她目光渐渐地移向了身侧,见着打坐在床边的萧轶,茜瑶是猛然回神,当即拖过床上的薄被捂住了自己,羞得只露了一双眼。
琰亦感觉到茜瑶的举动,睁开双眸,见着捂得严严实实地茜瑶,急忙问道:“瑶儿,你怎么了,很冷吗?”言毕,有了萧轶凭性的他,是习惯性地朝茜瑶伸出了手。意在试探茜瑶身上冷热。
他这一伸手,吓得茜瑶是一阵手忙脚乱,拖着被子连滚带爬地缩进了床角,恨不得离萧轶“十万八千里,直喊:“不冷不冷!不冷!”
从一小娃直接变成曲线玲珑的少女,这时候的茜瑶,心情是相当的难以言喻。
不说接不接受得了,害羞、尴尬、极不自然,总觉着怪怪的,一系列的感觉是排山倒海。尤其是面对萧轶。
眼前人的奇怪行为,这有了记忆的琰硬是没反应过来,收了手,愣愣地问道:“那你这样是干嘛呢?”
“哥哥……我……”
萧轶的不明白,茜瑶还真不知道要怎样开口。过了一会,将被子撑开了一道缝,眨了眨眼,含糊着说道:“衣……衣裙都坏了,哥哥能不能给我拿套衣裙?”言毕羞得是满面通红。
这下,琰总算是明白了过来。“噗嗤”笑了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起身从角落的衣柜里拣了一套白色衣裙,放在床上后,背对着茜瑶说道:“衣服放在你身边,你穿吧。”
茜瑶露出脑袋,没有吱声,寻思着萧轶怎么还不出去。
背后没有动静,琰以为她是不喜欢自己拿的衣裙,便说道:“瑶儿要是不喜欢这套,箱子里还有的,哥哥给你换一套。”
说着,琰是转过了身子,见着茜瑶和瑶一模一样的容颜,有了记忆的他自是没什么反应。
看着萧轶的淡定,茜瑶愣了愣,问道:“哥哥,瑶儿长什么样了,是不是很丑?”
“有点,怎么了?”琰是存心捉弄。
“真的?”
琰点了点头,“嗯,真的,还不是有点,是……是……真的很丑!”
又是一愣,茜瑶是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没……没事!丑就丑吧!哥哥你先出去。”
看着这蔫了巴叽的小样,琰“噗嗤”笑出了声,道:“好!那你快着点,别着凉了。”
一笑,茜瑶是知道了被戏耍,当即凶了萧轶一声“滚蛋”!
……
外头。
夜晚的月牙湖,树影摇曳,晚风中透着丝丝寒意。
代受的兔兔已痛的昏死过去,变回了原形。君后愧歉万分,将兔兔从地上抱起,搂在了怀里。
殇璃给兔兔喂了几颗仙丹,说道:“月狐并无大碍,只是身心乏力,静养些时日便会无恙。君后放心便是。”
听着无事,君后连忙欠身道谢:“那就好,真是有劳了。”心里是暗暗地下了要补偿兔兔的决心。
殇璃亦欠了欠身子:“举手之劳,君后不必客气。”
这时,琰是乐呵呵地从狐狸洞里走了出来。
见及,君后将兔兔递给了一旁的仙婢:“轶儿,瑶儿呢?”
琰当即笑道:“姨母放心,她好得很,我说她丑,她就把我赶出来了。”言罢,他是吩咐道:“绿旋,你去帮她一下,进去时唤她一声,免得吓着她。”
绿旋点头,含笑而去。
“你呀!”君后笑着摇了摇头,亦随着绿旋而去。
看着君后进去后,琰对殇璃是礼貌性地作了一礼,道了一声“有劳了”。简单的三个字,便远远地站去了一侧,再无言语。
殇璃看着萧轶,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看着这父子俩,靠在一旁崖壁上的祈愿是轻叹了一声,有心开口帮帮殇璃,却苦无话题。
稍刻,茜瑶随着君后从狐狸洞里走了出来。 一袭素白衣裙,玉骨冰肌,瑰姿艳逸的她在迷朦的月色下美得是如梦似幻,亦如天边星月。
苦无话题,这下,祈愿当即叫嚷了起来,“天呢!天呢!这……这也太美了吧,刚才谁说丑来着?殇璃,是你家小子说的吧!”
见着茜瑶,一众仙婢看得亦是成了木头人。
梦境中的茜瑶还是跟瑶一模一个样,这下,藏在兔兔身体里的菱钥,那狐狸眼里亦是满满的,藏不住的妒意。
听罢祈愿的言语,殇璃微笑着点了点头,而萧轶是压根没有反应,祈愿算是白费了口舌。
茜瑶对着殇璃福身施了一礼,因茜瑶的公主身份,殇璃回了一礼,与君后闲话了几句,也便告辞。临走时多看了萧轶几眼。
殇璃走后,昊泽因君后迟迟未归寻到了月牙湖。君后告之了发生之事。
昊泽见茜瑶出落得如那画中之人一模一样,他是越发地断定了天机酒后之言的真实性。寻思着只要茜瑶早日诞下个一男半女,那怕茜瑶历劫而去,他相信这造就虚幻三界之人,为了这孩子,肯定也会让这幻境继续存在。
当然,作为父亲,昊泽亦是想长久地留住茜瑶在身边。
所有的一切皆在未知之下,上述之法无疑是一个最好的选择。想罢,作为神界主宰的昊泽当即便给萧轶与茜瑶定下了婚期。
婚期定在了一月之后,为教茜瑶习礼,君后安排绿旋与兔兔陪着茜瑶同去月谷。
萧轶本想拒绝兔兔前去。君后坦言,说兔兔为了茜瑶负伤在身,不宜长途跋涉回九幽仙境,就先就近暂居几天,过几日差人来接。
君后如此说法,萧轶自然也是不好拒绝,也就勉强答应了下来。
目送着昊泽一行人走后,茜瑶从地上抱起了兔兔,感念兔兔的代受之恩,她是想也没想,便给兔兔喂食了自己的鲜血。
等萧轶和绿旋发现时,兔兔已是变回了人形。
绿旋当即斥责兔兔,欲动手责罚。茜瑶极力维护,言说是自己硬逼着兔兔吃得,若绿旋要执意责罚,自己就代为受过。
绿旋无奈,只得暂且饶了兔兔。事情也就这么过了去。
正当几人要离开时,兔兔请求萧轶,言说其家就在这里,恳请他让她在狐狸洞里住上一晚,明日她自己前去月谷。
祈愿也证实了兔兔所说。
本来这一请求也没什么,只要萧轶答应就是了。偏偏茜瑶就是担心兔兔,说要陪着兔兔在狐狸洞住上一晚。
萧轶吩咐绿旋陪着兔兔,茜瑶找借口说自己不在,绿旋会苛责她。萧轶转而让祈愿照顾,茜瑶便说自己不相信祈愿,自己就是个例子。萧轶耐着性子又说,等会从月谷派人过来照顾,茜瑶是索性来了个胡搅蛮缠。
总之就是,无论这个当哥哥的说什么,这个做妹妹的就是横竖不依,硬是住定了狐狸洞,陪定了兔兔。说到底,这个子是长了,心性愣是没跟上,差得还不是那么一点半点的。
磨磨叽叽,拖拖拉拉着过了近半个时辰。这下,有了记忆的萧轶是再也没了从前的好脾气。避着众人,交待了绿旋几句后,便给茜瑶下了道入睡神咒,也不等她入睡,阴着脸,捞起人就飞远了。
见萧轶发怒,兔兔也就打消了要留宿的念头,亦匆匆忙忙地跟了上去。
……
月谷是灵毓国三大圣地之一,萧轶的外祖离箫是月谷的开创者。
如幻境外的岐灵一样,月谷亦是灵毓国的中粱砥柱,这一脉的神仙是个个骁勇善战,强悍之极。
也就一刻的工夫,琰抱着已经熟睡的茜瑶,飞落在了自家门口月山庄。
暗朱色的大门,门口两只青铜铸就的麒麟,嘴里各含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大门敞开着,门里,曲榭回廊,灯火通明。
知道萧轶要回来,启颜和萧轶的贴身随侍司淇,早早候在了大门外。
乍见萧轶怀中沉睡的茜瑶,启颜是愣了愣,随后嘻笑道:“少主,这是怎么回事啊?”
琰笑了笑:“被人阴着吃了无妄果,就成这样了。”
“这下你是捡便宜了,谁干的?”
“估计是天玄。”
“天玄……”启颜愣了愣,“那少主有无取回自己的东西?”意指琰有无取回记忆。
琰点了点头。
“奇怪了!”启颜挠了挠头,纳闷道:“那少主知不知道天玄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知道。绿旋现在就在月牙湖,是不是他干的,很快就会知道。”看了一眼怀里的瑶,琰边走边说道:“你这么着急地等在门口,是不是有事要说?”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
启颜想说的是这梦境之事,顾忌到身侧的司淇,话到嘴边是又咽了回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月洗清华
琰当即明白了启颜的心思,说道:“你去我书房,我等会过去。”
说话间,琰抱着茜瑶走进了大门,启颜与司淇两人亦跟着走了进去。
看瑶睡得迷糊,启颜忍不住问道:“王妃……噢……公主她是怎了?”
“没事,只是睡着了。”琰笑着说道,言罢,他是看了司淇一眼,边走边说道:“公主突然间就长了个,早先备下的衣裙是不能穿了。你看着这身量,让她们给我赶几套出来,公主明日要穿。”
“是!”听得这怀里抱着的女子就是公主,司淇是吃惊不小,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说道:“公主歇息的厢房已打扫好了。另外,老祖宗交代,说少主回来,无须去问安,等她老人家出关后再说。”
琰收住了脚步,顿了一下,说道:“把厢房给后面的那位仙子,另外拿床被子到我房里。”言毕是头也不回地径直往里而去。
“后面的仙子?”
司淇往大门外瞅了瞅,纳闷地挠了挠脑袋。
外头,菱钥紧赶慢赶的,总算是追了上来,变回人形,进门后,远远地对着司淇和启颜施了一礼,便远随着萧轶往里而去。
走得匆忙,菱钥也不曾注意到启颜。
瞧着兔兔的背影,启颜突然就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兔兔走远后,司淇这才缓了过来,急忙关上大门,闪身追了上去。说道:“仙子,请随我来。”
菱钥点了点头,“嗯,有劳了。仙长唤我兔兔就好。”
说话间,菱钥跟着司淇走进了萧轶居住的庭院“月洗清华”
“月洗清华”的院内结构如幻境外的瑾怡苑一般无二,只是花草树木多了点。
进院后,司淇将兔兔领去了厢房,随后从院角耳房中抱出一条锦被,走进了萧轶的房中。
房里,琰已将茜瑶安置在了床上 ,正痴痴地坐在床沿。
见此,司淇轻唤了一声“少主”,说道:“您要的被子。”
“放那儿吧。”琰指了指旁侧的茶榻。
“好!”司淇应了一声,将锦被放在茶榻上,跟着便搬下了榻上的矮桌,麻利地将被子铺好后,退了出去。
外头,菱钥等在房门边多时,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在门口见着免兔,司淇下意识地问道:“仙子,可还有欠缺的?”
菱钥连忙摇头说道:“没有欠缺的。我只是想问问少主,公主这里要不要奴婢侍候。”怕萧轶听不见,说到后面,菱钥是故意地提高了音量。
琰皱了皱眉头,言语道:“司淇,你领兔兔姑娘去厢房,再叫厨房做些点心送上,别怠慢了人家。”
“少主,那要不要给公主也送点过来。”司淇转身问道。
琰抬手揉了揉额头,“不用了,她没有半夜吃东西的习惯。”
“少主您也不要吗?”
琰轻声说道:“不要了,给我提两桶洗漱的水即可。”
两桶洗漱的水,这是干什么?他要给她擦洗么?
听及此,菱钥的脑中浮出了无数的画面,心里跟猫挠似的难受,随即走进房里,说道:“少主,兔兔可以侍候公主的。”
琰睨了一眼,“不劳烦了,姑娘早些歇息。”
琰说得是温文有礼,声音却是冷冷的,没有半丝温度。
面对萧轶的回绝,菱钥犹豫着,意欲再说些什么。
司淇笑了笑,作了个请的手势,“仙子,请随我到这边厢房歇息。”
菱钥看了一眼睡在床上的茜瑶,悻悻然地去了隔壁厢房。
片刻后,司淇送水入房,顺带着给厢房里的菱钥也送了一桶。
心有不甘,菱钥在司淇走后又走进了箫轶房中,说道:“少主,公主若要洗漱,你多有不便之处,还是让兔兔来吧。”
兔兔几次三番的进进出出,琰怎会不知她在想些什么,随即说道:“仙子言过了,茜瑶她是我未婚的妻子,没有所谓的便与不便。再者,茜瑶之事,我不想假手他人。以后,仙子也不必操心。另外……”话到此处,琰是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今夜代受之事,萧轶铭记于心,他日若得机会,我夫妻二人必定报答。仙子有伤在身,还是早些去歇息。”
夫妻二人必定报答,而非是我必定报答。猜透了兔兔心思的琰,用词非常的小心。
“为公主做的事,是兔兔心甘情愿的,少主不必放在心上。少主既要亲力亲为,那兔兔这就告退,少主也早些歇息。”
“去吧。”念着她为茜瑶代受的情分,琰耐着性子说道。
“是。”
嘴上说着告退,菱钥内心是一百个不情愿。踌躇着从房里走了出来后,转身带门时,亦不忘往里再看了几眼。
这时,提着个点心盒的司淇亦从外边进来,到了廊下。见这情形,机灵的他心里便明白了几分。走上前,帮着关上了门,提溜着食盒在兔兔眼前晃了晃,说道:“仙子,这是厨房给您做的点心,走,进屋尝尝。”
菱钥无奈地点了点头,再一次随司淇走进了隔壁的厢房。
……
房里,琰往铜盆里兑水,细心地伸手试了下水温,拿巾帕给熟睡的茜瑶擦洗了脸和手后,又坐在了床沿。
更深夜静。
看着这熟悉的容颜,琰的脑中是不断地涌现出了琛的记忆
当年,曜夜以玉瑶的名义将赫骗至了岐灵的温泉湖。
歧灵地处偏辟,与无尽海是天南地北之遥,赫赶到温泉湖时,已是深夜。
琛变成的玉瑶是早已等在了湖边的石洞之中。
洞内的布置亦如琰当日在温泉湖石洞的布置。只是那夜,洞中亮如白昼,假玉瑶斜靠在大床之上,摆弄着她的七色玄铃。
熟悉的香味,一袭低胸的红裙,胸前的蛇形剑伤,赫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这是琛变幻的假玉瑶,亦未看出来。
见着玉瑶,赫内心虽是激动,但也没什么不当的举止,只是深情款款地向玉瑶表达了多年的思慕之心,言明了求娶之意。
玉瑶应允后,赫欣喜若狂,激动得语无伦次,忍不住地想将人拥进怀中。
赫这情理之举,琛自是顺从,便假意地依偎在了赫的怀里。
温柔的背后暗藏着杀机,赫是毫无防备,一番轻声细语后,琛出手就将擎天剑扎进了他的心脏。
刺中后,琛随即变回了自己。赫这才知道自己中计。
一切看似顺利,只是琛千算万算,到底还是算漏了一点。
赫当年被玉瑶剜掉了一半的心脏,他的另一半心脏是由天机石合成。偏偏不巧,琛扎得就是天机石的部分。
赫侥幸地躲过了一劫。
两人激战了个把时辰后,琛自知不敌,便元神出窍,入噬神剑……
玉瑶一众赶到,本就嫉妒琛与玉瑶朝夕相处,为灭情敌,赫当即就毁去了琛的真身。
琛入噬神剑最后的回眸,玉瑶是撕心裂肺。赫总算是明白了自己为何求娶几千年无果的原因。
就在赫明白后呆怔的霎那,琛入主的噬神剑亦刺穿了他的心脏……
琛记忆的融入,琰的内心除了喜悦,亦是复杂无比,尤其是一想到。
片刻后,收回思绪,琰是暗暗地告诉自己,无论真相、前事是怎样,那一切都己经是过去,自己仅仅是琰,最重要的是要把握当下。
想罢,琰是笑着在茜瑶的额头落了一吻,随后起身出了房门。
书房里。
启颜是左等右等,等了这个把时辰,还是没见着人,他猜定琰是把这件事给忘了。想着去找琰,又觉着不合适,亦是忍不住自言自语了起来。
“有美相伴,看来是早把这事给忘喽!”
“唉……男人皆好色,他也是不例外的。”
“这事也挺要紧的,我该不该去打扰一下呢?”
“嗯,去吧去吧。”
“不去了吧,万一打扰了小两口美事,那就不好了。”
“去吧!”
“这闷骚都等了那么多年了,万一真打扰了,那就不好了……”
“嗯,不去了,扰人美事,绝非君子行径。”
来来回回的踱步,反反复复的犹豫,启颜是始终没那个“勇气”去敲琰的房门。就这么自顾自地说着,他亦未注意到萧轶已站了门外。
琰呢,早站在房门口,他不但听到了,还是听全了这些八卦的言语,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
听着启颜说罢,才道:“何谓君子!何谓小人!执事如此明理,那本尊问一句,背后议论是不是君子行径?”说着,是走进了书房。
答曰:小人!
哈,骂人不带脏字,圣尊口才亦是了得。
启颜“嘿~嘿”尬笑了几声,说道:“五百年修得同床,我还以为你是忘了,原来还记着的呀!”
启颜亦是一张利嘴,戏谑琰五百年了才蹭得那张床。
面对启颜的调侃,琰扯了扯嘴角,笑道:“废话!有事快说,没工夫听你闲扯。”
启颜笑笑,正色说道:“来时就觉得这梦境怪异,今日你走后,我试着出去,发现自己是怎么也出不去了。后来我想了想,总觉得这好像不似梦境,你说,我们是不是被人设在结界里?”
琰笑了笑,说道:“你被人算计了,然后你又算计了我和瑶。本就是一个局,出不去没什么好奇怪的。你放心,时候到了,设局的人自会放我们出去的。”
祈愿说了被人逼迫的那番话后,琰就已猜出了很多事。要说不知道的事,那也就是不知道琴音和菱钥也来了。
启颜愣了愣,“此话怎讲?”
“你不是说,入梦前,你曾与天玄有过约定,绝不干涉这梦中之事。”琰笑着说罢,在书案边坐了下来,指了指一旁的檀木椅,示意启颜坐下说话。
启颜点了点了头,纳闷道:“这事跟这梦境有什么关系?你从哪里瞧出的端倪?”
“有,关系大着呢!”琰轻叹了一声,缓缓说道:“瑶素喜蝴蝶,这事除了我和、琴音知道,剩下的就是天玄。用天堂凤蝶引我们下去,结合祈愿所述,骗我们吃无妄果的定是他天玄无异。而无妄果本是归墟之物,先不说他有无此物,依他的为人处事,给瑶吃无妄果的应另有其人,他只是个跑腿的。因此,这就是局。至于知晓那人无害人之心,天玄甘愿为其跑腿,就是最好的解释。如此下来,那谁是设局之人,也就不难想出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假面琉璃
琰的一番分析,启颜不得不服,点了点头,说道:“有道理,照这说来,那设局的就是天机?”
“是他。”琰轻声答道。
启颜看着琰是顿了一下,问道:“圣尊是否已知晓那人是谁?”
琰点了点头,眸中神色是万般复杂。
“那属下要不要去找天玄问个明白?”启颜问道。
茜瑶瞬间成人,就这事,琰是知道他们的盘算,摇头苦涩地笑了笑,说道:“不用,既来之则安之。他做他的,我过我的,我不愿,他也用不了我这颗棋子。”说着是轻叹了一声,看了启颜一眼,浅笑道:“暂时是出不去了,这回,你这造梦之人就好好地在这梦境中过一番你想过的日子吧!”
启颜喜欢的是人间的烟火日子,可他又怕束缚,所以多年来亦是孑然一身。
闻言,启颜是笑了笑,起身给琰和自己倒杯了茶水,笑道:“说得也是,在这里干什么都不用负责哈!”
“嗯,良心上过得去就行!”琰不咸不淡地扎一刀。
启颜摇了摇头,叹道:“慧极必伤!这人呀,太聪明了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这良善正直过了头的,几样加在一起,那绝对是吊死自己的索命绳。”
琰扯了一笑,没有言语。
喝着茶,启颜是慢悠悠地接着说道:“方才你说了那么多,现在换我来说说吧。看你的神色,这梦镜对你来说,该不是什么好事。而你已然知道那个人是谁,却仍由其摆布,这点就说明了,那个人有恩于你。茫茫三界与你有恩之人,除了神君,那就只剩了他了。天玄又甘心受其驱使,那人是你老丈人吧!”
对三界已经公布前尘往事,启颜自然知道天帝的存在。前朝之人一个接一个的回来,天后死了都能复生,要说天帝活着,那也就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端着茶,琰是心不在焉,故意道:“老丈人……昊泽吗?”
启颜翻了一个白眼,八卦道:“逃避事实!我说,王妃他爹,他真的就那么不喜欢你?”
琰的神色复杂,启颜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琰此时的心情还真是难以言喻,从有了琛的记忆后,他还真是没有勇气直面天帝。明理的他虽然不恨天帝,但也法谅解,尤其是抹了他和瑶的姻缘之事。而如今又要他做一个“弑妻之人”,想想亦是心碎。
听罢启颜的言语,琰是沉默无语。
启颜轻叹了一声,亦不再言语。
房里沉寂了一会,启颜忍不住是又开了口,“你打算怎办?”
琰摇了摇头,说道:“为人夫他是不合格的。为人父,他亦是不合格的。看样子他亦是想弥补些。那就顺其自然吧,什么时候能出去了,我们就出去。”
琰的心里非常的凌乱,他需要时间去摆脱。
无法作出决定,将事放一放,以不变的心去应对万变的事,是上上之选。
“也好!不变应万变,当下也只有这个法子。”启颜点头说道。
琰点了点头,便再无言语。
启颜亦无话,喝着茶,两人是坐等绿旋回来。
约摸着过了一壶茶的工夫,绿旋回归。事实真如琰所料,天玄还让绿旋带了几煎药草和仙丹,给茜瑶开智所用。
不仅如此,天玄亦让绿旋捎带了口信,言说茜瑶要什么时候去岚,就由她自己决定。
就这点而言,其实这是天帝在变相地告诉琰,何时愿意见他了就去岚的意思。
绿旋回禀后,几人是各自回房而去。
……
幻境里茜瑶突然长个的事,也就这样翻篇了过去。
而身在幻境外的,前世被摧残的记忆是刚刚开始。
在琰有了琛记忆的同时,亦受到了七色玄铃的馈赠。
只因幻境与现实的时间,区域之差。琛的记忆在入睡后,以梦中成像的方式溶在了他的梦魇之中……
一真一假两个世界,庄周梦蝶,假假真真难以言叙。
幻境里,这一夜,月谷的几个绣娘是整整地忙活了一宿。
有人喜,有人忧,有人心事如潮!
无法直面这突来的一切,琰躺在茶榻上是痴痴傻傻地看着茜瑶背影到了天亮。
心里藏着事,厢房里的菱钥亦是一宿没合眼。独独被施咒的茜瑶倒是一夜好觉,睁开眼睛,天已是大亮。
萧轶早已出去,绿旋候在床侧。
见着茜瑶醒来,绿旋问道:“公主是要起了吗?”
“嗯,哥哥呢?”茜瑶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环顾了一下房内后,从床上坐了起来。
“少主一早就出去了。”绿旋麻利地给茜瑶套上了一双纯白金丝绣花的凤头鞋,指着衣架上挂着的几套衣裙,问道:“公主要穿哪套?”
绿旋一问一指,茜瑶这才发现了那衣架上挂了好几套的衣裙。红、白、蓝、绿、粉的排在一起,色彩是鲜艳夺目。
茜瑶指了指白色的,绿旋随着她的意思,拿过了那套云白的衣裙,侍候着茜瑶穿戴了起来。边问道:“公主昨夜睡得可好?”
茜瑶微微地拧了一下眉头,埋怨道:“他给我下了入睡神咒,我能不好么?”
绿旋“噗嗤”笑了一声,说道:“公主任性,这事怨不得少主。”
绿旋的正直,茜瑶是无言以对。想起自己昨晚的倔脾气,没见着萧轶的她忍不住是担心了起来,轻蹙着眉头,问道:“绿旋,哥哥昨晚的脸很吓人的,他是不是生我气了?”
绿旋笑着逗趣道:“奴婢不知,少主的脸色是有些不太好,等会,公主自己问问。”
听了绿旋的话,茜瑶是彻底地觉着箫轶是生气了。呆呆地由着绿旋给自己穿戴整齐,坐入妆台后说道:“哥哥肯定是生气了,要不然他也不会一大早就不见了,也不等我睡醒,绿旋,我要回家。”
绿旋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话,竟能让茜瑶生出了回家的念头。
这还了得,急忙哄道:“少主没有生气,方才是奴婢跟公主说笑的,少主对公主好着呢。一个月后,这里就是公主的家了,公主可不能再说回家的言语,少主会伤心的。”
茜瑶愣了愣,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同刻,外头传来了几声叩门的声音,随后,一个极好听的声音便传进了房里。
“公主万福,小神是奉天后之命前来教习公主礼仪的琉璃,请公主赐见。”
“来得这么早?”绿旋嘀咕了一句后,说道:“进来吧!”
得到允许,琉璃推门而入,一身淡蓝色衣裙的她是人如其名,模样气质堪称绝美上佳。
琉璃手里拎着个紫檀木的首饰盒,进来后,她是随手将门关了起来,看的出是个细致之人。
琉璃是神族之神,精通音律,幽居九幽仙境的她任过宫中司仪女官。昊泽与兰诺大婚,便是她主礼操持,在九幽仙境算得上是有脸面的人物。
只是,此时的琉璃早已不是真正的琉璃。早于兔兔幻出人形前,跟着菱钥入梦而来的琴音就已占据了她的身体。真琉璃被琴音禁锢在了琉璃自身的虚鼎之中。
琉璃孤僻,性喜独处。绿旋虽与她不熟,倒也见过几次面,算是脸熟。
“尊神来得好早!”
从路程上算,绿旋觉得琉璃来得过早,心思缜密的她便回了一句。
琉璃笑道:“昨晚君后交待,心中惦念,早起了几个辰。”
“尊神有心了!”出于礼仪,绿旋说着便对琉璃浅施了一礼,“那公主之事就有劳尊神了。”
琉璃颔首笑道:“应该的。”
言毕,琉璃亦对着茜瑶施了一礼,提着首饰盒轻声说道:“公主,这是君后让小神捎带过来的。”
绿旋认得这首饰盒,它是君后的陪嫁之一。便笑道:“这是你母后的陪嫁之物,公主要好生收着。”
茜瑶点了点头,笑着对琉璃说了一声“谢谢”。
琉璃将木匣子放上梳妆台后,手里便变出了一支翡翠珠花,插在了茜瑶的头上。
水绿色的玉石花瓣,花中点缀着一颗熠熠生辉的云白珍珠,珠花在茜瑶墨黑的发丝间是特别的清新亮眼。
出乎意料的事,茜瑶愣了愣。
绿旋当即问道:“尊神,您这是?”
琉璃看着镜中的茜瑶,温和地说道:“这珠花是小神亲手做的,第一次见公主,权当是见面礼,公主喜欢吗?”
珠花确实是琴音所做,珍珠就是“星晨”,为了不被发现,琴音对“星晨”是动了一番手脚。此时的“星晨”同一般珍珠无异不会发光发亮,只是个大,好看了点。
对头上的珠花有着莫名的熟悉感,茜瑶看着镜中的琉璃愣了一会,跟着,心智未开的她是转头看向了绿旋。
绿旋微微点头后,茜瑶才说了一声“喜欢”并道了谢。
琉璃温柔地笑道:“喜欢就好。”说话间,双手是轻柔地抚在了茜瑶肩头。
一个陌生人,此般亲密的举动,茜瑶内心是极度的拒绝,当即便起身离了坐。
茜瑶离坐的那刻,琉璃的神色暗淡了一下。
怕琉璃再有亲密的动作,茜瑶起身后便躲在了绿旋背后。
琉璃尴尬地笑了笑。
绿旋急忙说道:“公主虽已成人,但还是孩童心性,还望尊神多多体谅。”
“无妨。”琉璃笑道。
言罢,她是笑容可鞠地从绿旋的身后牵出了茜瑶,接着说道:“琴棋书画,行姿端坐,公主要学的缺不了要小神手把手的教导。所学甚广,公主还是快些适应为好。”
虽都是女儿身,但被琉璃牵着手,茜瑶还是没来由地就觉着不自在,没过一会,全身就起尽了鸡皮疙瘩,心里是直想摆脱了琉璃的“魔爪”。
这时,萧轶推门进了房里。司淇提着个食盒,跟在他身后。
在门外已听到了大概的琰,搭腔说道:“瑶儿从小就少与人交住,不急,慢慢来吧!”
见着萧轶,茜瑶是立马露出了笑容,说了一声“我饿了”,抽手便粘去了萧轶身边。
第一百二十五章 并蒂莲花
“少主万福!”琴音礼貌性地福了福身子。
琰颔首回礼后,说道:“本尊想带瑶儿出去走走,教习之事就暂搁几天。尊神初来月谷,何不随绿旋到处走走?昨日君后说差人过来,司淇一早就已备好了住处,就在一墙之隔的清华别苑,尊神随司淇去看看,若有所需不周全的,交待他们便是。”
对于萧轶的安排,琴音心里是一百个的不愿意,不过身为琉璃的他也只能答应。便说道:“少主费心了!”
萧轶言罢,司淇也已摆好膳食碗筷,随后,便领着琉璃去了别苑。
两人走后,绿旋是识趣地退回了自己的房间。
都走了,茜瑶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叹道:“总算走了,一帮老顽固,闷死我了!”
琰笑着摇了摇头,“吃吧,小顽固!”
茜瑶白眼道:“小气!你也是个老顽固!”
“小顽固……”琰伸手宠溺地叩了一下茜瑶的脑袋瓜子,“吃你吧!”
“哥哥不生气了?”
“不生气了!”
桌上是清粥小菜外加糕点甜羹,样样都是茜瑶平日里钟爱之食。
可这会儿的她是一点食欲也没有,老气横秋地长叹了一声后,便随性地坐在了桌旁,手托着下巴,双眼是一眨也不眨地瞅着萧轶。
琰当即笑道:“那有你这样看人的,羞不羞?”
茜瑶用力地摇了摇头,“不羞的不羞的,哥哥长得真是好看,看着哥哥就饱了!”
琰“噗嗤_哈哈哈”笑趴在了桌子上,顿了一下,笑道:“瑶儿啊,幸亏她们走了。要不然,你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唉……”
又是一声长叹,翻了个白眼,茜瑶是整个脑袋耷拉在了桌子上,“这下我是有得受了。早知道这样,馋死我也不吃那破果子!”
琰指尖轻轻地在茜瑶的额头弹了一下,道:“别唉声叹气的了,吃好了,带你疯去。”
“兔兔回来了么?”
茜瑶以为兔兔住在狐狸洞。
“昨晚跟着一道回的,在厢房住了一宿,一早搬去别苑了。”
说话的工夫,琰是盛好了米粥、甜羹,放在了茜瑶面前,“快吃,凉了就不好了。”
茜瑶斜了一眼,懒懒地道:“不吃……没胃口……”
一听,琰是立马拉下脸,扶正了茜瑶耷拉的脑袋,为防她再次趴下,手还托住了她的下巴,笑道:“没胃口,也得吃。不然,我喂你也成,反正这事也干惯了。”
茜瑶狡黠地笑了笑,“好啊!啊……”
琰说得是玩笑话,却不曾想茜瑶还真张了嘴巴。
嗷嗷待哺
眼前人贝齿红唇,樱口微张吐气如兰,心动之余,琰是想哭又想笑,直怨无妄果的功效不够。
心里虽这样想,但要说喂她,琰倒还是非常乐意的。没有半点的迟疑,他是立马动手喂起了茜瑶,喂得还挺起劲。
只是,他当奶妈的瘾还没过,茜瑶便摇头闭嘴说吃饱了。
费心备的一桌食物,她也就吃了那么几口清粥,这下“奶妈”是不干了。
一手端盘一手拿勺,琰开启了老妈子模式,边哄边喂。
“吃这么点,怎么行,再吃一点。”
“瑶儿乖,听话,再吃一点。”
“再来一点,想出去,就多吃点!”
“最后一口!唉,对了!”
“就一口,我保证,这是最后一口了!”
“最后一口,最后一口!”
……
十足地将媳妇儿当成了闺女养,摊上这样喂食的主,茜瑶被“逼”着是不停地吃了起来。
……
这头是一勺勺地喂着,别院的假琉璃和假兔兔是难受得想上吊。
看着用瑶草作法幻出的喂食情景,琴音只差没吐血,挥袖撤去了香炉中的成像后,手是“啪”一声拍了桌子上。
菱钥心下暗笑,说道:“这俩人从来就这样,您就只当是茜瑶萧轶。”
琴音冷笑了一声,菱钥挑拨的意图他怎会不知,随即冷冷说道:“瑶小时也这样。在神兰岛,我们也是这般模样。这也没什么。”
琴音说得是实话,他在意的是瑶刚才对琉璃的反感。
菱钥很是识相,听此,连忙说道:“尊主息怒,菱钥多言了。”
琴音冷声说道:“是多言了。你莫忘了你来此的目的,我们各取所需。出去吧!免得他人生疑。”
“是。”
应声后,披着兔兔皮相的菱钥是匆匆而出。
入梦,菱钥是想萧轶接受自己,而琴音是想拆散作梗。当然,已经意识到梦境奇异的琴音,还是有更为复杂想法的。
两人入梦的目的虽不相同,但归根的一点是一样。都不想见着瑶和琰真正的走到一起。
日出日落,晨起黄昏,几日光阴转眼即逝。
这几日,萧轶履行了承诺,带着茜瑶玩遍了月谷有趣的地方。
几日的休养,兔兔也恢复了元气,为免她跟茜瑶走近,绿旋便将兔兔指派给了琉璃,当临时的使唤。
依礼,茜瑶搬离了萧轶的房间,绿旋随侍在了茜瑶房中。
约定的几日过后,接下来的日子便是琉璃教习的时间 。
这日,绿旋是早早地叫醒了茜瑶。
洗漱,穿戴整齐,给茜瑶梳妆时,面对着茜瑶的绝世容颜,绿旋是一时没忍住,多起了嘴,“公主乖巧聪慧,如今又出落得如此之美,少主真是有福。两人情投意合,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绿旋,情投意合是不是就是两人心意相通,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对吧?”
绿旋边给茜瑶梳理着发丝,边笑道:“是啊!可以这样说,公主又想着什么了?”
茜瑶蹙了蹙眉,傻傻地说道:“兔兔好像喜欢哥哥?”
绿旋微微一愣,问道:“公主怎知?”
“这个嘛……”
不小心说漏嘴,茜瑶犹疑着要不要说。说了,她是怕绿旋会跟萧轶说,萧轶会责备她去见兔兔。
“说吧,公主怎知道的,绿旋不跟少主说。”猜中了茜瑶的心思,绿旋哄道。
茜瑶抬眸,看着镜中专注给自己梳头的绿旋,小声地问道:“你真的不说?”
“嗯,不说。”绿旋跟着抬眸,点头保证。
四目相对时,茜瑶选择了相信绿旋,缓缓说道:“昨日回来,我去了她那里,见着了她写的几行随笔。”
茜瑶向来好学,从咿呀学语开始,昊泽闲暇之余就抱于膝上教其识字断文,后又请神界的老学究教习,这小丫头是孜孜不倦,大有过目不忘之能。
绿旋愣了愣,心想,都看到了,这事十有**是错不了。想必,便小心翼翼地探问道:“她都写什么了?会不会是公主会错意了。”
“不会的。”茜瑶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她写的是,竹有千节,奈何节节无心。芙蕖莲子,谁见子子苦心。不会错的,琉璃也说这是女孩子心里有人了,情思缱绻。只是她不知道兔兔喜欢的是哥哥,还问我知不知道。绿旋,兔兔喜欢哥哥,应该是很久的事了,可为什么,哥哥就是不喜欢她?”
说话间,绿旋给茜瑶梳好了头,俏丽娴静的飞髻,青丝半挽半垂。
掩藏着对兔兔的厌恶,放下梳子,绿旋笑道:“那是因为少主眼里只有公主。”
言毕,绿旋便在首饰盒里找起了匹配的钿花。
茜瑶听后,也没立即言语,顿了一下后,轻声说道:“绿旋,你说,我要不要帮帮兔兔。”
听此,绿旋翻找的手僵了一下,心中直叹兔兔手段了得,把这母女俩迷得如此这般五迷三道。
寻思至此,绿旋是轻叹了一声,说道:“公主可千万不能这么说,若让少主听见,那是要伤他心的。这天底下,那有做娘子的往夫君怀里塞人的。”
“噢……”
见绿旋驳了自己,纠结于是否要帮兔兔的茜瑶,应了一声后便陷入沉思。
这时,琰从外面而来,向绿旋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便闪身到了茜瑶身后。
看着眼前全然未觉的人儿,琰是宠溺一笑,随后便从怀里拿出了一支金色的并蒂莲花簪,给茜瑶压在了发髻上。
并蒂莲,同根同茎,花开双生,相悦相守,意指百年好合的爱情之花,生在月谷深山温泉之中。与“水木清华”后院中的相思泉一般,有着感人的故事。
绿旋笑着将挑中的,琉璃送的珠花搁回了首饰盒。
绿旋放回的霎那,琰看着珠花是愣了愣。
见此,绿旋轻声说道:“琉璃送的。”
琰微微地点了点头。
只顾着想事,从萧轶进来至此,茜瑶是浑然不知,以为绿旋是要给自己戴琉璃送的珠花,便随口应道:“随便,你看着那个就那个。”
琰无奈地摇了摇头。
绿旋含笑,悄悄退了出去。
琰弯腰望着镜子里的茜瑶柔声说道:“想什么呢?”
乍一出声,茜瑶是吓了一跳,怔了怔,转身说道:“哥哥吓着我了!绿旋呢?”
四目相对,闻着茜瑶身上怡人幽香,一瞬间,琰的手是不由自主地托住了茜瑶俏丽的下巴,看着娇艳欲滴的红唇……一下子,还真是情难自禁。
萧轶反常的举动,茜瑶愣了愣,狐疑道:“刚洗的,不应该啊,哥哥,瑶儿脸上有脏东西么?”
言毕,茜瑶是转身对着镜子照了照。
一句话,空了手,琰蠢蠢欲动的心瞬时冷却了下来,心下直怪自己修行不够,“色心”未泯。
“没有,哥哥只想好好看看瑶儿。”琰急忙解释,伸手拉着她移步到了桌子边,坐了下来。
稍刻,绿旋和琉璃是各自提了个食盒,走了进来。兔兔跟在两人身后,手里抱着一摞书籍。
第一百二十六章 曌月记事
看着琉璃提着食盒,琰是没来由的一阵不悦,心想着:不会连吃饭也要教吧?遂问道:“尊神,这是?”
琴音笑了笑,言道:“食不言,寝不语,吃饭不能大口,用汤不得出声,用膳也得讲究,今天就从早膳开始。”
言毕,借着布菜,琴音径直挤身在了两人之间。
琰挪了挪身下的凳子。
摆好菜,琴音是得寸进尺,看看萧轶笑道:“小神坐在公主身边便于督导,少主,可否挪个位置?”
“行。”忍着不愿,琰眨巴了几下星眸,拱手让出了坐着的凳子。
“琉璃”风情万种地坐了下来。
琰心下暗笑,盛了碗米粥递给茜瑶。
琴音是眼疾手快地按住了茜瑶欲接粥的手,笑道:“公主,使不得,不可本末倒置哟!”
茜瑶拉下了脸,正欲发作。
琰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蹙着眉头的他是不情不愿地收了手。
琉璃现在是定教习,尊师重道,堂堂月谷少主岂能不知礼数,无论如何,这个面子,作为萧轶他都是要给的。
挡是挡下了,各自收手,气氛是相当的尴尬。茜瑶一脸的不高兴。
绿旋圆场说道:“少主,我来吧!”
说着,绿旋便拿过了萧轶手中盛好的粥,装样子地又在里头添了点,欲给茜瑶。
琴音笑道:“给少主吧!”
依琉璃所言,绿旋尴笑着又将粥放在了萧轶面前。
茜瑶嘟着嘴,越发地不高兴了,唤了一声“哥哥……”
琰摇了摇头。
琴音笑道:“绿旋的举止都是顶好的,公主现在就学着绿旋的样,盛一碗粥给琉璃,可好?”
没了撑腰的人,茜瑶是无奈地点了点头,依言给盛了一碗,恭敬地放在了琉璃前面。
琴音满心欢喜,当即笑道:“很好,公主不愧是天皇贵胄,举止雍容,自然天成。”
不过就是盛了一碗粥,琴音欢喜的把茜瑶给夸上了天。
言罢,琴音是亲自动手,给茜瑶盛了一碗清粥,还往碟子里夹了些茜瑶最爱的菜食。
见琉璃知道茜瑶喜好,琰愣了愣。
觉察到失误,琴音随即说道:“我跟兔兔相处了几日,兔兔说公主喜欢这些个吃食。公主,兔兔说得可是?”
厌烦琉璃这些所谓的教习,茜瑶是点了点头,也懒得言语。
讨了个没趣,琴音有些尴尬,便道:“公主请用膳。”
茜瑶又是点了点头,便细细地吃了起来。
琰当即笑道:“食不言语,瑶儿还真是现学现用。尊神请用膳。”
“少主请用。”
琴音假笑着回应,两次的无趣,看着琰,心里是醋意翻腾。
琰笑了笑,端碗享用了起来。琴音面带笑容地看着茜瑶吃了几口后,又动手给她盛了半碗甜羹,自己这才动筷开食。
食不出声,口不言语,全场是没有点丁的声音。这顿饭, 茜瑶吃得是非常的辛苦压抑,小心谨慎。
琰亦是同样。
坐陪着琉璃用膳完毕后,琰便起身说道:“月谷事务繁多,萧轶就不便久留,瑶儿生性闲逸,神尊多多担待。”
“少主放心,琉璃有的是耐心。”琴音一语双关地说道。
“哥哥……”
茜瑶嗫嚅着喊了一声萧轶。
琰浅笑着说道:“瑶儿,这几日我白日里有事要忙,怕是无暇顾及你,你就在这,随尊神好好受教。要真是烦了,就去后院歇歇,看看花草,来了几日了,你亦未曾去过,芙蓉花期将尽,不看就可惜了。等尊神放你了,晚膳的时候,哥哥再来陪你。”
言毕,琰是微微摇了摇头。
意思非常的明显,就是告诉茜瑶,他也受不了琉璃,而且他也没办法帮她。
心有灵犀,茜瑶是秒懂了萧轶的意思。默默地叹了口气,道:“瑶儿明白,哥哥只管去好了。”
琰当即出门而去。
看着萧轶离去的背影,琴音心里是一阵痛快,指了指桌上的残席,说道:“把这些东西撤了,你们也出去吧!等叫唤了,再进来。”
撤了残席,绿旋与兔兔依言侯在了外头,房里也便只剩了茜瑶和琴音。
如此单独和谐的共处,自从闹僵后,琴音是想都不敢想。谁曾料想这横空的可疑梦境却成全了他。
若说琴音此刻的心境,那还真是千万般的滋味,酸甜苦辣,统统都有。
激动多过了欣喜。
房里已无外人,看着端坐的茜瑶,琴音是从头到脚仔细地看了一番。
被琉璃这样看来看去,茜瑶不好意地低下了头。
茜瑶低头的霎那,发髻上的“并蒂莲”落进了琴音的眼眸。
也就高兴了那么一会儿,琴音阳光灿烂的心是瞬间沉到了谷底。
给天后捎带的首饰盒,里头的物件他都看过,这支“并蒂莲”无疑就是萧轶刚给的。
嫉恨是个魔鬼,眼瞅着茜瑶发髻上的并蒂莲花,琴音藏在衣袖里的双手是攥得指节发白,青筋暴露。
良久后。
平定了心绪,琴音笑了笑,说道:“公主身边虽是侍女无数,但女为悦已容,公主出嫁在即,这妆容之术也是该学的。公主募然间长大,必是什么也不会,琉璃就先从这点开始吧!”
师父开口,徒弟那能不应。茜瑶是提线木偶般的,被琴音扶着走到梳妆台前坐了下来。
借口讲解,琴音给茜瑶重新梳了个发式,换了支簪花,将那支“并蒂莲”扔进了首饰盒的最底层。
没了碍眼的“并蒂莲”,琴音的心是顺畅了不少,接着便开始了各种教导,讲解神族至尊大婚之日要面对的等等礼仪与繁琐细事。
迫于无奈,茜瑶是老老实实地跟着学了一天。
直到傍晚时分,琴音这才放了她自由。
“琉璃”走后,绿旋便带了膳食进房。过了一会,琰守诺而至。两人食毕,琰因事要外出,便将茜瑶带至了书房,塞了一本《月记事》给她,嘱咐茜瑶等他回来再安歇。
茜瑶点头应下后,也便等在了书房。
琰走后不久,菱钥趁着绿旋给茜瑶备水沐浴的空档找上了茜瑶,玩闹着将茜瑶手中尚未看过的《月记事》塞进了画缸后,借口无聊,便唆使着茜瑶去了后院。
前后脚,琴音的元神亦闪身进院,在院门口下了一道迷障后退了出去。
菱钥为什么要茜瑶去后院,那就是琴音的作梗之举。得益于琉璃的这个身份,这些年他是通晓了灵毓国之事。
“水木清华”后院的这眼相思泉,有一个凄美的传说
离箫曾有个青梅竹马的魅妖前妻,单名妩字。
妩是个美貌多才又温婉可人的女子,离箫是爱之极甚,夫妻俩感情是非常之好。
魅妖如同灵魂却比灵魂高级,有身影而无实形,就好比空气中的影像,可看可说,却如同空气,你永远也触摸不到。
魅妖虽是无形,但他们的寿命却是很长,可以与天地同寿,甚至超越。
魅妖族在神界是属于一种低等,数量极为稀少的种族。他们能和同类孕育出下一代,若魅妖想与非魅妖的种族孕育后代,那就得付出生命的代价。
每个魅妖从生下来就有一颗命丹,可以通过命丹而拥有实形,只是待孩子出世,命丹的灵力就会消失殆尽,魅妖的生命也就此结束。
离箫和妩的这段美满婚姻在妩有了想要孩子的想法后步入了结束。
殇璃是医神,殇璃之父昕执亦是医神,与离箫极为要好。
妩瞒着离箫找到了昕执,求其骗离箫,说自己偶得神草可以炼制药泉,能让妩拥有实形。
昕执起初怎也不肯,奈不过妩的苦苦恳求,便应了她所说。
如妩所说,昕执骗过了离箫。离箫依着昕执所说引来了两眼冷热神泉,昕执添加所谓的神草,施法练就了神草药泉。
神泉筑就之后,妩用自己的命丹幻出了实形。
离箫不知是计,欣喜若狂的他是深信不疑。数月后,妩如愿,怀上了惜言,至此也日渐虚弱,离箫才知真想。
离箫痛心疾首,只是为时已晚。妩生下惜言后幻灭离世,离箫恨透了昕执,也因此断了情份,落下了不可修复的死结。
这也就是后来,离箫为什么死活不同意惜言嫁于殇璃的原因。
妩死后,离箫一直未娶,带着惜言是相依为命,将满心的爱与情思都寄托在了孩子身上。
痴情成空,情深难寄,离箫便将这留着两人无数回忆的神草药泉,改名成了相思泉。
惜言一日一日的长大,看着健康活泼的女儿,五百年过去,离箫是渐渐走出了丧妻之痛,将妩珍藏在了心底。只是,天不遂人愿,惜言在一场大病后,转变成了魅妖,之后更是性命难保。
再次受到打击,离箫一夜白发,为了留住这妻子用命换来的孩子,离箫拼尽了毕生所学,将惜言的元神锁在了她自己的命丹之中。
后来,离箫遇上了天机和絮芷,絮芷的温婉善良换起了离箫如若死水的心。在天机几次拒绝与絮芷成亲后,絮芷嫁给了离箫。
这次,苍天是特别眷顾离箫。絮芷怀上惜诺时,惜言的命丹亦离奇地进入了絮芷腹中。
数年怀胎,一朝分娩,离箫是得了两个宝贝女儿。惜诺比惜言早了几个时辰,原本是姐姐的惜言变成了妹妹。
夫妻俩对两个孩子是视若珍宝,爱屋及乌,敬重的离箫的絮芷,对借胎重生,失而复得惜言更是格外的珍惜疼爱。
惜言生得绝美,天姿聪颖。知恩图报的她亦视絮芷这个生母如亲母,极其孝顺。两姐妹也是手足情深。
日子甘甜如蜜,转眼两千余载,老国君挑中了惜言,钦定太子妃,定其为灵毓国未来君后。
昊泽仪表不凡,风华绝代,惜言自是欢喜。只是情这种东西很是奇怪,几次的接触,惜诺却爱上了昊泽,昊泽亦是有情。惜言知晓后,便终止了对昊泽的欢喜,让出了这太子妃之位。惜诺感激不尽,本就疼爱惜言的她更是视之如命。
后来就是惜言遇上了殇璃,随后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惜言幻灭,离箫经不住失女之痛而辞世……
因离箫对前妻妩的深情,后院的相思泉也便有了一种特殊的意义。萧轶是妩之后,这眼相思泉对萧轶而言,亦是尤为重要。
入后院后,茜瑶见到了相思泉。心想着反正要洗澡,便拉着兔兔一同下了相思泉。
第一百二十八章 也会心疼
琰这突来之举,茜瑶全身霎时如同被电流击中般惊颤了下,心智未开的她两只眼睛是扑闪扑闪地眨巴着,想推开却有怕萧轶生气,心里头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幸好的是,琰只是堵着嘴咬了她一口,便放了开。
茜瑶如释重负,当即从萧轶怀里挣脱了出来。说道:“时间不早了,哥哥就早点歇息,瑶儿先走了。”言毕意想开遛。
琰拽住了她的手,玩味地笑了笑,“你方才不是说要给我找东西的么,怎么这就要走了?”
“我困了,哥哥自己找吧!”
琰不依不饶,“我在找《月记事》,那是经你手不见了的书,你不找,说不过去吧。”
闻言,茜瑶急忙从书案边的画缸里掏出了《月记事》。
见书塞在画缸里,琰先是愣了愣,剑眉微皱的他顿了一下后是茅塞顿开,长臂一揽,将茜瑶连人带书捂在了怀里。
“书一个字都没看过,对吧?”他断定茜瑶是被兔兔算计了。
茜瑶点头“嗯”了一声,“书是没看,但绿旋方才跟我说了。”
“是兔兔放进去的?”
“嗯。”茜瑶又点了点头,“哥哥别怪她,她是闹着玩的。”
琰笑了笑,“不怪她,瑶儿早点回去休息。”言毕是放开了茜瑶。
不明所以,茜瑶满目疑问的直视了萧轶一会。四目相对,怕自己把持不住会非 礼,琰是催促着茜瑶回了卧房。
随后,琰便去了前院正厅,意想打发几个人,连夜送兔兔回九幽仙境。
只是事不随人愿,这一切早在琴音的意料之中,不等琰把事情落实,萧老夫人便让仙婢捎来了口信,在琰的眼皮子底下接走了兔兔。
本来就是有预备的谋算,不知其中事由的琰那是必输无疑。
顶着琉璃的身份,琴音是如鱼得水。来月谷时,君后将兔兔拜托给了他,捎带了一封亲笔信,让他务必把信和兔兔送去萧老夫人身边。
那日一到月谷,琴音便托人给萧老夫人送去了君后的书信,后来琴音又是借口请安,隔着一层闭关的门,给萧老夫人送去了兔兔的丹青。
事情到了这里,琰亦是没了办法,心想着来日再说,也便回了住处。
相思泉之事,琴音是小试牛刀,送菱钥去萧老夫人身边前利用了那么一把,虽未挑起茜瑶与萧轶的多少隔阂,但亦达到了他真正想要的目的。
次日望日,被冰水浸泡了的茜瑶一大早便是腹痛难忍。
琰一早便已出去,绿旋是束手无策,仙医亦不知其故,便开了驱寒温血之药。这时,知晓了瑶神血秘密的琴音便有了用武之地。
望日宫血逆行,这事琴音是从堇沁口中得知。每月望日,瑶便会服用天玄特制的仙丹,素堇与天玄成亲后,炼制仙丹亦不避讳素堇,每月望日,夫妻俩亦会双双去岐灵。堇沁的元神寄养在素堇身上,是自然知晓。
茜瑶腹痛难忍,一早仙医便进进出出,住在隔壁院落的琴音假装着什么也不知道,等到了开课时分才进了“月洗清华”,绿旋告之后,这才拿出了自己早就炼制的丹药。
服用丹药后,腹痛缓解,茜瑶睡了过去,琴音便守在了床前。
相思泉之事,琴音是满打满算,就算琰不往水桶里加积雪,琴音亦会往里加寒水珠,他要的就是茜瑶腹痛难忍,自己再出手施恩,以此博得茜瑶的好感和亲近。
兔兔下相思泉,他是料定萧轶会大发雷霆,但萧轶的手段却出乎他意料,在萧轶拽茜瑶进房时,在房顶的他本要往茜瑶浴桶里放寒水珠的,他没想到萧轶会那么狠,竟往水桶里添加积雪。当时他亦看傻了眼。
琴音陪了一会后,琰亦闻讯而归,听罢绿旋的言语是自责不已,心里更是不好受。因为作为琰,他是早该想到此事。
萧轶回来后,作为琉璃的琴音便也没了留下来的理由,遂回了清华别苑。
经过此事,茜瑶对琉璃亲近了起来。深知茜瑶脾性的琴音亦是事事顺从体贴,几日下来,茜瑶便对琉璃产生了好感。
离箫与惜诺断绝了父女关系,萧老夫人亦被遗言限制,不再见惜诺,亦不再踏足九幽仙镜。
为此,昊泽便给萧轶和茜瑶的成亲之事作了两次安排。先由萧轶全权负责,第一次放于月谷成亲,过满七日,两人再回九幽仙境成一次亲。
萧老夫人闭关不管事,婚期临近,萧轶是公事、私事,事事加身,格外的忙碌,亦是无顾及茜瑶。
因此,每日授课完毕,只要萧轶不在,茜瑶便会粘在了“琉璃”身边。因兔兔已去萧夫人身边,绿旋也便随了她高兴。
多日的相处,琴音的无微不至,茜瑶亦对琉璃产生了依赖,对她亦是无话不说。
一个月的时日本就不长,转眼便到了俩人大婚的前几日。
萧老夫人亦是坐关期满,琰便领着茜瑶拜见外祖。
一头银发的萧老夫人容貌像极君后,生性善良温柔的她,亦是喜极了这个从未见过的外孙女。
祖孙俩相见甚欢,萧老夫人拉着茜瑶闲坐了一两个时辰,用过晚膳后,才放了茜瑶先回“月洗清华”。而萧轶则被她留在了那里,说是要商议婚礼事宜。
茜瑶走后,萧老夫人便提起了君后信中之事,问萧轶愿否接纳兔兔。
身为萧轶的琰断然拒之。
萧老夫人非常明理,也不为难孙子,为了打消兰诺的想法帮孙子去除后顾之忧,她是当即就收下兔兔做了义女。
作为萧老夫人的义女,兔兔便变成了萧轶的姨母,菱钥是欲哭无泪。萧轶走后,她便去了清华别苑求救琴音。
琴音应下后,两人谋定了一系列的应变方案。
一夜无话。
次日上午,萧老夫人派了几个年长的仙婢带了一些画册过来,琴音讲解完所剩的课习后,跟绿旋讲了几句,便退了出去。
琴音知道萧老夫人送来的画册是什么东西,这本来也是琉璃这钦点教习之职,而他不肯接手,这里不得不说,琴音对瑶的爱是至纯至深的。
琴音不肯接手,绿旋亦不好意思,几个年长的仙婢,也只得硬着头皮揽下了这尴尬事。
晚膳后,萧轶又是匆匆外出,箫老夫人亦早早入睡,无所事事,茜瑶便又去了琉璃的院子。
去时,兔兔正在琉璃房中哭泣。哭是真哭,但这都是琴音和菱钥商量好了的一出戏。
茜瑶推门进去,兔兔是急忙擦干了眼泪,止了哭声。
见着茜瑶,琴音起身牵她入坐在了自己身边。
茜瑶瞅着兔兔哭肿的双眼,看了好一会儿后,说道:“兔兔,我看过你写的字,你是不是喜欢我哥哥?”
茜瑶初时看到的兔兔的随笔,其实那也是琴音之举,字是菱钥所写。
听罢,菱钥急忙起身,跪在了茜瑶跟前,按着琴音教的套路,先是为下相思泉的事赔罪,接着说出了那次泡冰泉勾引萧轶的事,求茜瑶宽恕,最后才说出了自己对萧轶的心意,言说自己可以不要名份,只要陪在茜瑶身边,见得着萧轶就成。
茜瑶是个心软的主,面对着兔兔对自己的“真心”,便也原谅了兔兔。
而对于兔兔对萧轶千万般的痴心,懵懵懂懂的她亦是生出了怜惜之心。
见此,琴音便讲出了君后的意思。茜瑶是个至孝之人,又心怜着兔兔,便答应了兔兔所求。
萧轶对兔兔厌恶之极,兔兔又有了姨母的身份,要留在茜瑶身边接近萧轶,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兔兔以上的后半句话就等于是费话。
有了茜瑶的同意,琴音便讲出了早就想好了的偷龙转凤之计。
计划是成亲之日,偷天换日蒙混过关,程序由茜瑶走完,等入了洞房就来个里应外合,调换成兔兔。
商议完毕,菱钥便回了萧老夫人处。
茜瑶要走,琴音留住了她,倒了杯茶,问道:“公主是真想好了吗?这事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茜瑶沉默了一会,看着琉璃的眼说道:“琉璃,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千万别告诉别人。”
琴音点了点头,“琉璃不说,公主要说的是什么事。”
茜瑶看着琉璃又犹豫了一会,低着头说道:“我活不了多久的。”
闻言,琴音愣了愣,“公主何出此言?”
茜瑶的手不自觉地绞紧了自己的衣袖,缓缓说道:“小时,我半夜跑去找娘亲睡,听到了娘亲在哭,父君说我能不能陪他们到老,那就看他们自己的福气了,劝娘亲说,一切都是天意,让娘亲看开一点。琉璃,我好好的,他们却这么说,那不就是我活不了多久么……”言毕,为了不让琉璃看见落下的眼泪,头是越发地垂了下去。
琴音一阵心疼,顾不得细想话中意思,便将茜瑶搂进了怀中,安慰道:“不会的,定是公主听差了。”
“不会的,父君是个勤勉的人,后来他便再也没有上过朝,而是每日陪在了我和娘亲身边。我知道那是为什么。”
“胡说,那是国君觉着你要去云梦山了,所以想多陪陪你。”
“不是的,我知道这是对别人说的话,娘亲还跟我约了个约定,说我穿不完她做的衣裙哪里也不许去。琉璃,你放心,我不会怪你的,要是我走了,哥哥得多伤心,哥哥很可怜,我希望兔兔能好好的陪着哥哥,所以我不会后悔的。”
听罢茜瑶这番话,琴音的心被曾经的伤痛是狠狠地剜了一下,禁不住心想:梦里的哥哥你能心疼如此,我这个哥哥,你会心疼吗?
因是梦境,琴音忽略了茜瑶话中的信息。在意茜瑶心疼萧轶,忍不住问道:“公主会心疼琉璃吗?”
突然的言语,茜瑶愣了愣后,说了一句“也会心疼”。
外头响起了绿旋的脚步声。
琴音笑靥如花,用衣袖擦去了茜瑶脸上的泪痕。
绿旋推门而入,各自见礼后,茜瑶随着绿旋回了“月洗清华”。
第一百二十九章 拐带回房
进院后,茜瑶便往屋里而去,绿旋叫住了她,“公主,还是去后院吧,少主在那儿等你呢。”
“哥哥回来了?”
这些日子萧轶一直晚归,他回来时,茜瑶多数已就寝,乍听说在后院等她,不由得她是好奇地问了这一句。
绿旋笑着点头称“是”后,便丢下茜瑶自个儿进了房。
在琉璃处合谋了坏事,这会儿的茜瑶其实是最怕见到萧轶,亦不想见萧轶的。
无奈,萧轶在等她,也便硬着头皮去了后院。
进得后院,扑面而来的便是满院的草木清香。夜晚的醉芙蓉由清晨的云白变成了艳媚的桃红。
风声细柔,夜虫低鸣,月色掩映下的相思泉格外的美,波光潋滟如那夜空中的星晨,散发着淡淡的清华。
“月洗清华”这庭院之名便是由此而来。
琰坐在相思泉边的山石上,手里拿着一朵芙蓉,见着茜瑶便飞落了下来,道了一声“回来了”,给了芙蓉,就抱着她飞上了方才落坐的岩石。
两人落坐在了那,被萧轶揽着,茜瑶是舒舒服服地靠在着他的肩膀上。
“哥哥今晚怎回来得这样早?”
“这些日子冷落了你,今夜看着月色好,花好月圆的,想着早些回来陪你坐一会,便回来了。”
琰早早而回是有目的的,习惯了与瑶同榻而眠的他,这一段时日的独守空房亦是孤枕难眠。每夜晚归,绿旋亦歇在了茜瑶房中,他想进去蹭个地都无法。今晚,他是打定了主意要将她拐带回房。
琰讨好着说毕,茜瑶听罢只是笑了笑,没有言语。
琰继续搭讪道:“不说话,瑶儿是不是生哥哥的气了,那今晚,哥哥就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哪有生你的气,我就是想靠着哥哥,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言毕,茜瑶是挪了挪身子,换了个舒 适的姿 势。琰紧了紧揽着的手,将茜瑶带着靠在了自己胸前。
风渐起,夜色入凉。
过了一会儿,茜瑶亦是睡意浓重,怕冷又怕掉下去,作弄地将芙蓉花压在琰的耳鬓后,双手是搂在了他的身上。
琰也不管头上戴不戴花,引诱道:“困不困,困了就回了,怕冷,瑶儿可以睡哥哥那儿的。”
茜瑶摇了摇头,“琉璃说我不是小孩子了,男女授受不亲,不可以再跟哥哥同榻的。”
话是这样说,身子是不由自主地缩进了琰的怀里。
琰忍不住笑出了声,顿了一下,“教唆”道:“别听她的,在哥哥眼里,哥哥的茜瑶永远只是个小孩子。”
茜瑶“咯咯咯”傻笑了几声,双手是勾住了萧轶肩膀,“回去回去……”嘟嘟囔囔了几声,便是不管不顾地挂在了萧轶身上,睡起了她的大头觉。
拐 骗成功,琰是美滋滋地将人抱回了前院。
听着声响,绿旋从茜瑶的房中走了出来,见着萧轶头上插花,憋不住是“噗嗤”笑了一声,随后掀开挡风的珠帘,等着他抱人进房。
琰在自己的房门口顿了一下后,才抱着茜瑶进了茜瑶房中。
琉璃限制茜瑶,茜瑶怕说不敢进萧轶卧房,那就自己进茜瑶卧房,琉璃也管不了自己。琰是这样想的。
见罢萧轶方才的举动,看着他将茜瑶放在床上后,绿旋也就不含糊了,“少主是否要宿这儿。”
乍听,琰有些难为情,但也只是一瞬,随后便点了点头。
绿旋退了出去,过了一会,端来了洗漱的水。
琰伸手在铜盆里试了下水温,拿巾帕浸湿拧干,俯身给熟睡的茜瑶擦起了脸和手,动作是娴熟至极。
绿旋忍不住又笑,说道:“这事,少主以前没少干吧!”
琰笑了笑,完事后将巾帕递给了绿旋。绿旋欠了欠身子,轻着手脚退了出去。
绿旋说得没错,这事他确实没少干,练都练熟了。
九幽仙境没有四季之分,终年温暖如春紫气升腾,虽有昼夜,却因明霞晃映而亮堂如白昼。
神气凝聚之地长年万紫千红,君后久居九幽,被禁止进入月谷的她难免思念出生地的四季分明,更是念想那漫天飞雪万籁寂静的冬日。
昊泽爱妻至深,为慰藉君后,每年的一段时日便会用神力在整个长生宫布下结界。结界里的长生宫白雪皑皑,黑夜白昼交替分明。
对此,君后是欣喜异常,宠妻的昊泽亦是乐此不疲。
这样一来,便害苦了天生就怕冷怕黑的茜瑶。在被父母拒绝同床后,每当夜幕将临,茜瑶便会偷偷地往萧轶房里窜,往他被窝里钻,次日,连洗漱都不愿出来,他就只好代劳。
看着沉沉入睡的茜瑶,琰是不由自主地便想起了在岚的往事,瑶第一次钻他被窝的情景。
那一年,岚破天荒地冷了一年,显尽了异像。
那个时候,他和都被天帝带在身边,便与瑶住在了同一个宫苑之中。
天后在神兰岛,月影霸占着天帝,平日瑶亦是很少见到天帝,因天后的事,瑶亦不太与天帝亲近,更别说去天帝和月影的房中。
那个夜晚,琰是趴在床上看书。突然间窗门被打开,一身白色寝衣的瑶从窗口就爬了进来,没等他有啥反应,小丫头掀被就钻入了被窝,蹭在他身上取暖的一双手是冰凉冰凉的。
眨巴着一双刚哭过的眼睛,她是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琛哥哥,我冷,我也怕,我去找司儿她们睡,她们说她们是奴婢不敢同我睡,说父君会说的。我能和你睡吗?”
又惊又喜外加心疼,他是发愣了好久。见他没反应,瑶便不舍地下了床,直到她重新爬上窗户,他这才反应了过来,牵着她的手回了床上。
打这开始,这一年,他便成了她的暖炉。这件事也成了两人的一个小秘密。
不过天下无不透风的墙,这事很快就被给发现了,庆幸的是他没有告状。不过,这也就有了成人后的无数无端飞醋。
琰断定,不大吃琴音的醋,而是乱吃自己的横醋,起因就在这事。
这一夜,琰虽是宿在了茜瑶房中,但也因脑中胡思乱想,到头来仍是一宿无眠,直到天蒙蒙亮,这才睡了过去。
而沉睡的茜瑶则被七色在九幽绝地的元神意念引进了梦境。
有一便有二,天帝的意念可以造就虚境,七色的自是不会例外。
只是这梦中之梦,是七色的一些真实记忆,里面有着三界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亦有着瑶,和琰三个人的事情。
天明后,一觉睡醒茜瑶是分不清了梦境与现实,直到转身见着身边合衣而睡的萧轶,这才确定自己是做了个梦。
梦中之事太过真实,茜瑶是傻傻地看着萧轶,没来由的一阵内疚。
被身边人注视,琰是本能地醒了过来,正欲开口,外面便传来了琉璃的声音,“公主起了吗?”
只听得绿旋笑道:“尊神好早,公主昨夜晚睡还不曾起呢。”
“噢,是吗,昨夜从我那儿回去时不挺早的么,怎生就晚睡了。”
听脚步声,琉璃是抬步到了门口。绿旋又道:“尊神莫进!”
“怎了?”
“公主晚睡,现时辰尚早,尊神就让公主再睡会吧!”
因萧轶在房中,绿旋是故意拦着琉璃不让进。
外头话到此处,房里的茜瑶这才拎清了过来,顾不得梦里的乱七八糟事,急忙说道:“琉璃,你先别进来,我还要再躺一会。”
外面应道: “好,那公主就再躺一小会,琉璃在外头候着。”
房里,茜瑶指了指门窗,压着声音说道:“琉璃每天都给我梳头,她很快就会催我的,哥哥快走!”说着便推着萧轶下了床。
琰随即又躺了回去,捉弄道:“不走,我还犯困呢!”
“哥哥……”
“无事的,你就说我在房里好了。”
茜瑶立马急红了眼,“快点啦,琉璃说男女有别,就这事她很凶的,我会被罚抄书的。”
光明正大的夫妻,落得要跳窗出去,琰是欲哭无泪,不过也是无法,茜瑶对琉璃是又敬又怕,他也不能横着来。
就这样,琰在茜瑶可怜巴巴的诉苦下是跳窗而“逃”,回了隔壁自己的卧房。
……
几日无话,转眼便到了俩人大婚的日子。
这一日,琰的心情如何自不必多说,满心欢喜的他在掀开茜瑶盖头后,是足足地看了她半个时辰有余。
依着“琉璃”的意思,茜瑶是一个劲地给萧轶灌酒,直至他迷糊着睡去。
菱钥借口身子不适,早早安歇瞒过了萧老夫人,偷摸着到了清华别苑。
在琴音的安排,绿旋离开了一会,菱钥进得婚房后,两人便互换了衣裙,茜瑶出门便被琴音带至了别苑。
院墙之隔,茜瑶合衣歇息在了“琉璃”的床上。
琴音心里乐开了花,别人的洞房花烛夜,新娘子却睡在自己的床上。此时的他,心情是难以言喻的畅快。
茜瑶看着头顶上床幔的流苏,呆呆地说道:“琉璃,你说,哥哥会不会恨我?”
琴音伸手给茜瑶拉了拉被子,柔声说道:“不会的,少主心疼公主还来不及,怎会恨。”
“唉……”
茜瑶叹了口气,自我安慰道:“真恨我也没法,先不说我的事,娘亲的话我也不能不听的。她生我的时候差点把命都搭上了,我不能不孝。琉璃,你说是吗?”
琴音顺着茜瑶的话:“就是。公主莫要多想了。”
说着,琴音侧身手支着脑袋,双眸痴痴地看起了茜瑶。
第一百三十章 授受不亲
这种眼神,茜瑶在萧轶眼中见过,情窦未开的她是疑惑至极,“哥哥也经常这样看我。琉璃,你怎么也这样看着我?”
“因为琉璃喜欢公主,公主是琉璃见过最美的女子,公主喜欢琉璃吗?”琴音喃喃说道。
茜瑶学着琉璃,也侧身支起了脑袋,四目相对,说道:“喜欢,琉璃也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
琴音忍不住掐了一下茜瑶的脸,笑道:“多甜的嘴,说真的?”
茜瑶用力地点了点头,星眸含笑道:“真的,我从不骗人,除了今天骗了哥哥一次。”
“呵呵呵……公主啊!琉璃爱死你了!”琴音是打心眼里高兴,唯一的遗憾就是自己不能显出真身。
“公主,琉璃可不可以叫你瑶儿?”
“可以啊。”
“瑶儿!”
“唉!”
“瑶儿,琉璃还有个小名,叫琴音,家里没有男孩,妹妹总唤我‘音儿哥哥’。”
茜瑶笑道:“音儿哥哥,叫姐姐哥哥,你妹妹真是个怪胎。”
听得此言,琴音当即笑出了声,轻点着茜瑶鼻子笑道:“瑶儿说得对,我妹妹就是个怪胎。”
“说妹妹坏话,琉璃也是个怪胎。”茜瑶学样,亦拿手蹭了蹭了“琉璃”的鼻尖,“琉璃很美,怪胎妹妹漂亮吗?”
“跟瑶儿一样,送瑶儿的珠子就是妹妹的,我们俩人是一人一颗……”
琴音说着,茜瑶也没听清她说得是啥,打了一哈欠,被困意袭卷的她在“琉璃”的哝哝细语中是渐渐睡去……
均匀细微的呼吸,久违的幸福感,看着身边香甜入睡的茜瑶,琴音的心念是瞬间回到了孩提时代
一阵阵银铃笑声,漫山遍野的神兰,白碧桃花树下,你一口我一口互相喂食……
忆及往日温馨,目睹眼前人,琴音是忍不住在茜瑶的额头落下了一吻。
睡着的人至静至美,静静地看着茜瑶,这一刻,琴音是死了也甘愿,心愿时间就此消停。
一世姻缘,几人纠缠,天不遂愿,老天终究是不喜琴音。这片刻的美满在萧轶一脚揣开房门的巨响声中戛然而止。
琴音微怔,心里暗呼“不好”。
迷糊中,茜瑶急忙从床上坐了起来,萧轶的怒气,她是隔着数丈的距离都能感觉到。
“哥哥……哥哥……”
眼看着门口的萧轶,茜瑶叫了几声的哥哥,想解释却有理屈词穷。
没有任何的言语,琰闪身至了床前,阴着一张寒冰脸,一把将茜瑶从床上拎了起来,扛着就闪出了房间。
“少主……”琉璃紧跟追到了门口。
外头,“兔兔”梨花带雨,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看了一眼前后的两人,琰冷声道:“洞房花烛夜,设计新郎官,偷龙转凤,琉璃,你们活腻了?!”
被萧轶扛在肩头,茜瑶扭了扭身子,拍打着萧轶,“疼疼疼……哥哥……你干什么呀!你快放我下来啦!”
听得茜瑶喊疼,琴音急忙闪到了萧轶前头,伸手拦道,说道:“少主,公主说疼,你先放下她,咱们有话好好说……”
如萧轶所说,他若是计较,那怕有君后撑腰,琉璃和兔兔绝对难逃死罪。萧轶盛怒,身为琉璃的琴音,除了服软,没别的办法。
“滚开!”
一声叱喝,琰赤红着双眸,话落的同时手中贯出的雷电是迅猛地劈开了琉璃。同刻,人是直穿数墙,回到了新房之中。
惊险避过,琴音以同样的方式追了上去。
琰嗤之以鼻,反手一甩,“轰”的一声,一道结界落在了房门之外。
惊天的动静,不知情的绿旋慌忙从屋里走了出来。
入房后,茜瑶被琰狠狠地扔在了床上,疼得她是呲牙裂嘴。
琰能忍瑶心里装着别人,能忍瑶装傻扮痴,甚至能忍瑶把灵根赠送,什么都能忍,他就是忍不了她将别的女人塞给自己。方才若不是留着几分清醒,自己的清白是肯定不保。
怒气难抑,琰凶神恶煞地问道:“合谋算计我,说,谁给你出的主意?谁干得?”
若说琉璃干得,茜瑶断定萧轶会杀了她,急忙摆双手道:“没没没……没人干得,哥哥你误会了,兔兔是你喝醉了抱进房的……”
“我抱进房的,那你也是我抱去琉璃那儿的!”琰故意说道。
眨巴着一双无辜的星眸,茜瑶是不遗余力地点着头,“嗯嗯嗯 ……就是这样!”
“嗯嗯嗯……信你个小骗子,我让你合谋……”
气不打一处来,说着,琰是伸手一拽,将茜瑶摁在了床上,另一只手是“啪啪啪”在她屁 股上打了几巴掌。
吃疼,茜瑶当即揣了萧轶一脚,人滚到了床角,“谁骗你了,我说得是真话。不信,不信我发誓,哥哥就是个浑 蛋!”
死不认帐,胡搅蛮缠,外加暴力。被昊泽和惜诺捧着长大的茜瑶,性格和瑶差得不只一点半点。
被气得发抖,琰手指着自己半晌后才说出了话,“我是浑 蛋,把我当物件似的给人,临了,我还是浑 蛋?”
茜瑶脖子一梗,“义正言辞”地说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方才打哪儿了,你还不是浑 蛋?我在琉璃那儿也不能就说是……哥哥冤,我们才冤枉呢,兔兔更冤。”
从小就爱钻在萧轶的被窝里取暖,这会成亲了,她倒说出了男女有别授受不亲,真是笑死个人。
不过,琰没这个心情。
面对茜瑶的无赖狡辩法,这下,他是怒上加怒,冷着脸,闷声不响地站了一会后,甩袖合上了床幔和房中所有的垂帘。
顿了一下,云淡风清地说道:“算了,睡吧!”
怒气全无,翻脸比翻书还快!
茜瑶愣了愣,“噢”了一声,抱起床上其中的一条被子,递给了他,讨好道:“喏,给你。”
琰没接,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不用,我就睡这儿。”
知道萧轶余怒未消,茜瑶也不敢说不行,只得认了,抱着锦被,盘在床上给自己屯了一个窝。
屯窝,她是怕萧轶再像方才那样“揍”她。
“你干什么……屯狗窝,你坐着睡呐?”
外表平静,内心火山蓄势。
见茜瑶如此作派,琰说着话便一把掀掉了她身上的锦被,接着是脱去了自己的衣袍,只剩了贴身衣裤。
琰从未在茜瑶前面脱过衣衫,从未有过的事,茜瑶当场傻愣在了床上。
茜瑶虽说心智未开,但服过天机送过来的几煎药后,那是比起初时好多了。加之那日,那几个教习仙婢的训蒙,如今的她,那也是知道了什么是男女之事。
见萧轶脱 衣,她便想到了那日,那几个强迫着她看了的东西。
“哥哥,你……你干……干什么脱衣服?以前……以前,你不都是合衣睡的吗?”茜瑶指着萧轶结巴道。
琰抿嘴一笑:“那是以前,如今,我们已经大婚,怎样都是合礼的!”
琰本不想要对茜瑶怎样的,茜瑶就是瑶,自己也不假,但他有情感洁癖,他是忍受不了自己顶着一张别人的脸与瑶成了真夫妻。在这里,原想着也就是培养培养感情。
不过,经过晚上这一出偷天换日,这会的他是彻底地改变了想法。
当然,这种改变思想的成分,有一部分是来自于他拥了琛的记忆,因为,他不再感觉自己有对不起谁的。
言毕后,琰便隔空勾走了茜瑶身上外罩的衣衫。
这一动作,吓得茜瑶是立马拿被子捂住了自己,求饶道:“哥哥,我错了!”
琰自顾自地笑了一声。
这回,他是不会接受道歉的了。今夜,若不是他本不想与茜瑶圆房,脑袋留着几分清醒,兔兔轻薄他时,他肯定是从了。
差点清白不保,这小丫头轻描淡写的一句“我错了”,怎能消得了他此刻的怒和怨。更别说,他早已爱她入骨入髓。
“哥哥!我真的错了!”茜瑶又求饶了一声。
琰充耳不闻,温柔地掀开了她身上的锦被
香肩玉臂,肤若凝脂,玲珑精致的眼前人,目测的一切,是个人都受不了。
面对萧轶扫视的目光,只剩一袭抹胸长裙的茜瑶,亦是不由自主地就往床里挪进了一点。
嘿,正好给人腾地!
琰侧身上了床,就着茜瑶方才的言语,朗声道:“无妨的,知错就好,瑶儿今晚好好补偿哥哥就是了。”言毕,手一勾带将人揽入怀中,他是随心所欲地吻了下去……
暧昧的言语,声音却非常清亮,这是一句说给外头听的话。
箫轶的结界如同一层透明的玻璃,无形的隔着外头众人,但房里的说话声,外头还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听着房里没了声音,琴音是再也忍不了,当即便拍晕了绿旋,给菱钥使了一个眼色后,现出原身,挟带着绿旋,便飞出了“月洗清华”。
此举,亦是琴音众多方案中的后留预备方案,针对的就是这种突发而又无法挽回的状况。
琴音的元神离开,没了支撑,琉璃的真身瘫倒在了地上。
再迟一刻,房里的两人铁定会成了夫妻。
琴音带走绿旋飞离的那刻,菱钥当即高声疾呼道:“绿旋姑姑!快来人呐!救命啊!绿旋姑姑被人劫走了!”
叫喊着做过戏,菱钥便追了上去,凌空的琴音配合地给出了一掌。
“轰”声巨响,飞沙走石,菱钥落地后,嘴角溢出了鲜血。
两人的戏,做得非常真切,琴音挟持着绿旋飞走。在这里的十来年,他是早作好了安排,自然是有地可去。
房里,闻声,茜瑶是一把推开了萧轶。
这时,琰倒也非常理智,作法,疾速地给自己和茜瑶穿回了衣衫,当即便带着她飞出了房间。
第一百三十一章 绝不食言
兔兔呼救后,庄子里的一众仙卫是纷纷出动。启颜是第一个追出了月谷。
见着启颜,琴音便猜出了萧轶肯定是拥有着琰的记忆。
意在劫走绿旋,琴音自然不会与启颜正面交锋,手中突地变出一纸信笺,如掷利箭、暗器般掷向了启颜。
启颜追着琴音的间距相当之紧,琴音反手扔掷的霎那,他是侧偏了一下。
就是这弹指侧偏的瞬间,挟带着绿旋的琴音,趁着空档,募地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启颜懊恼不已,伸手接过了飘飞的信笺,折返而回。
他到“月洗清华”时,琉璃己被人抬走。
兔兔瘫在茜瑶怀里,手拉着萧轶一角长袍,“少主,那魔头来路不明,深夜冒睐前去,恐有不妥,再说,今日又是您大喜之日,少主还是别去了。”
琰厌烦地扯了一下长袍,兔兔识趣地放了手。又道:“少主莫怪,那事……兔兔也不知,迷迷糊糊的就进了你们的房间,琉璃尊神又人事不醒,我想,应是被那人入了身。”
琰去时,茜瑶与琉璃那可是同床共枕。琉璃的身体里藏着男人,新婚之夜,娇妻卧在别人床上,几个男人受得了这种刺激。
菱钥可不是一般的阴狠,绵里藏针,断了琴音的后路,又不动声色地将茜瑶推下了深坑。
菱钥心机地说了一堆,琰是只字未语,听着她言毕,便吩咐仙婢将她带了下去看守。
茜瑶意欲跟去,琰是一把将她拎回了房里,阴着脸,没好气地说道:“哪也不准去,老实地给我待这儿!”
萧轶又变脸,茜瑶是一阵发懵。
不等她明白,琰又问道:“那人有无对你做些什么?”
兔兔言语间的心计,琰心里是清楚的,不过,吃点陈醋那是免不了的。
茜瑶不解,“谁对我做了什么?”
“我说的是琉璃。”琰没好气的说道。
“没有,就只是点过我的鼻子。绿旋被带走了,哥哥是不是要去救她?”
醒着的事知道,睡着了的,哪晓得!
“待在房里,我去一会就回。”
“噢。”
见萧轶阴晴不定,茜瑶难得乖巧的应了一声。
琰轻叹了一声,便出门去了书房。事关琴音,启颜急忙跟了进去。
“那人是谁?”
“魔君。”启颜将信笺递给萧轶。
“琴音?”
琰微微一怔,接过了启颜手中信笺。展开信笺,入眼的便是琴音的字迹,信中所书,要求琰明日正午前带茜瑶前去他的暮幽宫一叙,然后他再放回绿旋。
看罢,琰是皱紧了眉头。
启颜说道:“他应是早来了。卑职猜测,出不去梦境,不单是天帝之故,与他也应有关。”
压抑着心底的怒气,琰是冷冷地说道:“如没猜错,他来时应是兔兔幻出人形那年。真是难为他了,做了琉璃,还做上了这绑人的勾当。”说着书笺在手中化为了飞灰。
“要去吗?”本就是梦境,权衡之下,启颜认为可去可不去。
琰沉默了一会,“怎可不去,虽是梦境,出不去,这就是个真实的地方,这段时日,你有觉着这是梦吗?”
去是肯定要去,身在这里,这里便是真实的地方,自然要对这里的人负责。
听罢,启颜是顿了一下,问道:“带王妃前去,这样会不会不妥。”
琰沉声叹气,“谁知他安得什么心思,自然不能带瑶前去。明日一早,你幻成茜瑶同我前去,见着绿旋便回。”
“此法甚好,那我先去探探路径。”
琰点了点头。
这边两人主意刚定,被惊动的萧老夫人看过茜瑶后是进了书房,同来的几个仙婢候在了门外。
琰起身见礼后,萧老夫人便问起了事由。琰将事情前后简单地说了一遍,为瞒琴音身份,便将琴音说成了自己在外面结下梁子的仇敌。
听到兔兔顶替洞房,萧老夫人气得是脸都绿了,当即便唤外面的侍女去带兔兔,说要家法伺候。
见此,琰将其拦了下来,言说等绿旋事毕后亲自处理。
萧老夫人作罢,交待了几句,领着一众仙婢回了住处。
启颜动身前往查探。
前后脚的工夫,服侍琉璃的婢女匆匆来报,言说琉璃已醒。琰起身去了别苑,琉璃所说证实了方才的猜测,琴音占据琉璃的身体已近十载,兔兔幻出人形的前几日。
经过这前后的一番折腾,天色也已蒙蒙放亮,琰回了房。
绿旋遭劫,这边知道犯了错的茜瑶亦是担心万分。
萧轶一进门,她便问道:“哥哥,你们想好了吗?绿旋会不会有危险?”
琰没有言语,满心后怕的他只是将茜瑶揽紧在了怀里。
“哥哥怎么了?”
琴音一直占着琉璃的身体,这些日子,在茜瑶身边的也就等于是琴音。今夜,琴音的计谋若成了,茜瑶整夜与他同榻而眠,后面会发生什么,琰不敢想。
“无事,哥哥只想好好抱瑶儿一下。”
被搂得喘不上气,茜瑶拍了拍萧轶的腰,“哥哥,我闷的历害。”
闻言,琰松开了一点,“瑶儿,哥哥问一件事,你老老实实地跟哥哥说。”
“嗯。哥哥想说什么?”
开口前,琰是稍稍地犹豫了下,问道“若没有婚约,瑶儿还愿不愿意嫁给哥哥?”
茜瑶允许兔兔代入洞房,琰是想起了瑶要给他聘侧妃的事。就算这俩是同一个人,瑶心里有,那是入主为先,琰还能理解。而作为他陪伴着长大的茜瑶的瑶,他是绝对理解不了。
因此,也便有了这一问。
乍听萧轶之言,茜瑶是愣了愣,随后便点了点头。
“瑶儿,哥哥很喜欢小孩子……”
说到这里,琰亦有些不好意思,顿了一下后才说道:“瑶儿会不会为了哥哥去做娘亲?”
琰说得含蓄,但意思非常明白,他是要茜瑶答应给他生个小孩。
听及这言语,茜瑶当即是羞红了脸,低着的头更是埋进了萧轶胸口。
琰笑道:“会的,对吗?”
茜瑶羞于开口,只是抱紧了萧轶。
“对吗?”
琰追问到底,迫于无奈,茜瑶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那要是哥哥不是这般模样了,瑶儿还认哥哥吗?认方才的话吗?”
琰心里是决定去找天帝了,救回绿旋,他决定走出梦境。他要跟她说定,免得她到时不认账,又要给找什么侧妃。
闻言,看着萧轶,茜瑶信誓旦旦:“不会的,无论哥哥什么模样,瑶儿都会像现在这样对你的,绝不食言,除非哥哥不要我了。”
琰笑了笑,当即将人抱上了床。
茜瑶傻傻地眨巴着眼眸,看着萧轶给自己脱了鞋子,盖上被子。说道:“哥哥要去哪里?找绿旋,我也要去的。”
琰哄骗道:“不急,你先睡一会,启颜去探路了,等他回来,我们再去。”
一宿没合眼,茜瑶也确实犯困,便道:“那去晚了,绿旋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的,那人定得是正午时分。现在还早着呢,睡吧,哥哥陪着你”
“嗯。”
茜瑶顺从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便沉沉睡去。
琰亦合衣小睡了一会,给茜瑶下一了道沉睡咒后,便去了关押兔兔的小院。
琉璃的身体被琴音占据,让琰联想到了九年前兔兔舔食茜瑶鲜血之事。加之兔兔的作风,他是怀疑起了兔兔就是菱钥。
琰猜测不假,只是菱钥非常的狡猾,任凭琰左试右探,她是面面俱到,不露声色。只是承认自己醉心萧轶,承认天后让自己服侍萧轶,一口咬定了自己是被来历不明的魔头利用了,求萧轶饶恕。
无果,琰交待了仙婢严加看守后便折返了“月洗清华”。
回房不久后,外头通传启颜探道而归,琰安排了几个仙婢守着茜瑶,与启颜在议事厅商议了一条路线,安插司淇后援接应,便和启颜动身前往了琴音幻化的幻海神山。
琰走后不久,菱钥用慑心术迷惑了几个看守的侍女。后,元神出窍潜至了“月洗清华”又用同样的方法迷惑几个仙婢沉睡了过去,随后附身于其中一仙婢身上,将琴音早交与她的,用瑶草幻化出来的假人替换下了沉睡的茜瑶。
声东击西,环环相扣的连环计,琴音是早算准了一切。
出门前,菱钥将“星晨”插在了茜瑶头上,有着慑心术她是畅通无阻地月谷,顺着琴音一路留下的暗记,菱钥先琰和启颜一步到了琴音暗记指定的地点。
梦境里的幻海神山,与梦境外的相差无几,不细看绝难分辨。
菱钥用琴音给的贝壳扔下了海。过了一会,海上旋涡突起,琴音幻化的幻海神山从海底冒尖而出。
入梦境后,琴音白日做琉璃,夜晚便元神出窍,摸底这梦境三界。隐约中知晓了一些事的他花了几年的时间,才造就了这属于他的一切。为避这梦中主宰知晓,他小心谨慎之极,一直以来,这幻化的海上神山都是潜在海底归墟,从未显露过。
顺着神山延伸出的咸蓬草路进入暮幽宫,菱钥随着侍女进了琴音的寝殿。
细看殿内陈设,奢华雍容,墨玉彻就的地砖,清一色红木摆件,镂空的花纹中镶嵌着各色珠宝,珠帘星灯红纱垂幔,巧夺天工的隔室屏风后一张红木大床,红色绣花锦被,同色祥云簇锦的床幔亦是珠玉点缀。
摆放着众多奇花异草的房里,花香、酒香弥漫。
琴音慵懒地斜倚在外室的贵妃榻上,穿着一袭正红色的宽袖长袍,褐发半束闲散垂落,印堂神兰媚艳,几缕发丝掩映着微闭的凤眸迷离极致,手握着一只金樽在慢慢地晃悠着,棱角分明的薄唇微微上扬,似笑非笑,美得犹如妖孽。
见着菱钥,琴音放下金樽,入了一侧的座椅。
菱钥上前福了福身子,作法将沉睡的茜瑶放在了贵妃榻上,道:“公主同星晨,我都给魔君带来了,魔君应我的事,可会兑现?”
第一百三十二章 知根知底
兔兔身上的锢灵术,是两人合作后,琴音给解的,为了方便菱钥的元神能够更好地使用兔兔的肉身。
琴音笑了笑,并未言语,起身将茜瑶抱入了内室,安置在床后,走出来才说道:“既然是合作,本君必会助你到底,你大可放心。只是有一点,本君未曾明白,想求教仙子?”
“何事?”对琴音的谋算,菱钥是不得不服,遂恭敬地应道:“菱钥知无不言。”
琴音看了菱钥一眼,“仙子前时说铃兰的元神供养着玉瑶之事,曾提及那是仲景与你先祖酒后之言,那仙子可否告之,先祖是何人?”
两人合谋已久,菱钥自是将这些事情告诉了琴音。
菱钥轻叹,言道:“菱钥知道魔君的心思,魔君放心,菱钥祖上虽是玉狐王族,但与月影天妃毫无瓜葛,魔君不必担心我会与天后不利,菱钥只为求得圣尊,与之一世双栖,其他的从未想过。”
“爽快!”
琴音笑了笑,接着说道:“你对本君守诺,本君自不会亏待你。萧轶和琰一样心性,你几试无果徒添他厌烦,强扭的瓜不甜,你也该明白的。那日我所言的就是上上之策。”
菱钥苦涩一笑,“也只能如此,魔君答应过不伤他一丝一毫,菱钥希望魔君能信守承诺。”
“放心,等他帮我了却了这里的事,本君定会给你个,心里眼里只有你的圣尊。”
“那,菱钥就仰仗魔君了。”说着,菱钥是欠了欠身子。
琴音又道:“琰是否已怀疑于你,将你看守?”
菱钥点了点头。
“此事下来,应是一年左右,仙子先回月谷,再去月牙湖边等着。今日事毕,本君会将萧轶送至月牙湖,到时你带他回去,兔得他们怀疑。这样一来,萧老夫人也会赦了兔兔的罪。”
对于两人的合作,琴音从来是指派任务,不说细节。
菱钥试着问道:“魔君觉得,她们会放兔兔去月牙湖吗?月谷离月牙湖较近,在月牙湖会不会不妥?还有,魔君接下来是如何打算?”
琴音笑道:“今日是兔兔母亲幻灭之日。你开口央求去月牙湖祭母,萧老夫人心善,定会派人送你前往。至于接下来的事,到时支会你。现在,你照做便,回月谷后,凡事多长点心。”
兔兔母亲幻灭之日,是琴音从祈愿口中探知。
听罢,菱钥施礼道:“魔君向来周详,那菱钥告退了。”
琴音笑笑,“出宫后,就将附身沉了吧,免得遗祸,一个小仙婢,没人会在意的。万一出了纰漏,也好拿她说事。”
菱钥躬身称是,随后很着侍女出了暮幽宫,照着琴音的意思,元神出窍后将刚附身过的仙婢推入了海中灭口,回月谷而去。
暮幽宫中,琴音看着茜瑶在床侧坐了一会。侍女回来后,向琴音禀报了菱钥将附身仙婢灭口之事,琴音冷冷地笑了笑。
坐了一会后,琴音便将幻化的神山沉回了海底归墟,领着几个魔卫飞落在原本的幻海神山。
这座幻海神山是天帝记忆的失落角,或许是因对不起幻海魔族,天帝的意念创造中,这里的暮幽宫只有空荡荡的殿宇。
琴音到时,雷霖已等在暮幽宫门外,抱着天音琴。他是琴音作法打开梦境入口,用意念召唤而来。
雷霖唤了一声“主君”后,将手中的天音琴交给了琴音。
琴音浅笑着将天音琴空悬,下手拔弄,琴声随手而出,如水如细雨,所到之处草木皆兵,瞬间便出现了一支铁甲魔卫队。
事后,雷霖跟着琴音飞至海边悬崖,紧接着便有飞鸟来报,说萧轶几个已抵幻海附近。
琴音飞悬,看了一眼这无边的海,手上聚起的华光猛地脱手,甩向苍穹后又罩入海面。
眨眼后,天地狂风大作,净蓝的天幕瞬间灰暗,雷电犹若惊龙。放眼幻海,方才平静如湖的浩海,倾刻便是怒浪滔天。
此时的幻海,如同琴音心底的积怨。沸腾的海,交纵如麻的漩涡犹如无底黑洞,不可抗衡的吸力,飞渡的海鸟巨禽如殒石般折翼而下……
飞悬的琴音红衣如血,妖孽如海中鬼魅。鄙夷不屑地放眼纷纷坠落的灵禽,他只出手救下了方才来报的飞鸟。
天之俯视,顺我者可生。
在琴音救下飞鸟那刻,站在悬崖上的雷霖是一阵心惊胆颤。
因为他对琴音已没那么衷心,阳奉阴违不说,更是背着琴音用灵根偷炼邪术。在岐灵窥得的事情,他亦是说了一半,只将瑶给了灵根之事告诉了琴音。
在海面站了会,琴音悠然地飞回了悬崖,作法幻出了咸蓬草路。片刻后,琰和启颜幻化的假茜瑶,便出现在了幻海边。
深秋的碱蓬草,红的妖艳发紫,琴音灿笑着站在那头。这头,琰和假茜瑶等在幻海边,要求琴音先放绿旋。
听罢,琴音翩然而至,飞立于海面,与二人遥遥相对,淡淡说道:“少主是怕本君食言。”
琰笑道:“那倒不是,只是君后差人来接绿旋,怕她挂心,遂想让其先行回去。我和茜瑶再入暮幽宫,咱们好生叙叙。”
“好说!”
言罢,琴音示意雷霖将绿旋带了出来。
雷霖押着绿旋从咸蓬草路另端走来,走了一半后,琴音举手示意雷霖至步。催促道:“少主也是否该随我去暮幽宫了?”
“魔君是怕轶食言?”琰朗声说道。
琴音笑而不语,作了个请的姿势。
怕琴音疑心,琰浅笑着,牵手假茜瑶双双踏上咸蓬草路。绿旋迎面走来,三人交错而过,就在绿旋踏上陆地的那一刻,琰以挚电之速向身侧出掌,往后推了一把皮相是茜瑶的启颜。
琴音暗笑,给雷霖使了一个眼色。
在琰掌推的助力下,启颜光速飞退至陆地,抄手拎起绿旋便飞身遁迹而去。
雷霖飞身闪电追逐,藏在暗处的司淇闪身而出,二人棋逢对手,立马是交缠激战了起来。
同刻,这边琰是飞身而起,手中擎天剑剑出长虹,眨眼后,琴音幻就的海上之路便电闪消失殆尽,只剩下了些许咸蓬草飘浮在海面。
通道消失,波涛汹涌的幻海,巨浪似墙。
琴音冷笑道:“不费吹灰之力就毁了我这条暮幽路。轶少主,真是好身手呐!”
琰抿嘴笑道:“魔君客气!”
几尺的距离,两人面对着面,看着这一袭月白紧袖长袍,墨发冠束,剑眉星目英气逼人的萧轶,琴音忍不住是醋意翻腾,讥讽道:“少主,新娘子可还好?”
“当初,逼我们成婚的是你,如今,见我们夫妻恩爱,后悔作梗的也是你,琴音,你还真是费煞苦心啊!”琰淡淡地说道。
听此,琴音又讥讽道:“夫妻恩爱!夫妻恩爱你入什么梦?你有记忆,瑶却没有,你这是在给自己制造机会吗?”
琰亦不甘被讥讽,故意道:“前事见笑了,不过,你放心,你这个舅舅,明年是做定了。”
“哈哈给……”
听罢琰的话,琴音是一阵大笑,暗自庆幸自己亏得是把茜瑶给弄来了,要不然还不知怎的。
笑罢,他是朗声说道:“琰啊琰,那你这新婚之夜,新娘子在我这‘舅舅’被窝里,你的感觉如何哪?她就这么贴着我躺着,那感觉,我是感觉妙极了!”
天大的耻辱,这件事,没人能受得了。提及这,琰气不打一处,当即怒道:“哪来这么多费话?!”
“是啊,不用费话!”目点达到,琴音亦不想再说。
昔日的兄弟,今日的仇人。知根知底,到此,两人也不再费话,直接动手。
琰十指结印口中默念,擎天剑出鞘飞悬霎那间是剑分无数,千剑万剑,刺目寒光如长眼般直逼琴音。
琴音当即盘腿,凌空悬琴,十指翻飞,指尖魔音突起,万千冷光脱手而出,一阵兵器交鸣后,两两消散无形。
至尊之神,顶极之法术,旷世之战万年难得一见。受之影响,幻海更是惊涛骇浪,成了修罗炼狱,吞尽万物。神山上,魔兵们紧贴着陡石峭壁,生怕被吸去了这无底深渊。
司淇与雷霖亦打天昏地暗,四人各自交缠,激战了将近了一柱香的工夫。
琰估摸着启颜和绿旋已经走远,便以迅雷之势脱离出了激战圈,飘至司淇身后不远处,说了一声“走”示意其脱身。
奈何,雷霖是紧缠司淇不放。
见此,琰喊了一声“司淇”后,挥剑而出。
司淇如背后长眼,默契配合侧身偏避,催动的剑气从司淇身侧突闪即过,直穿雷霖右胸。
电光火石之间,二人配合神之默契,雷霖重创倒地。
琴音冷笑一声,反手疾速悬琴,十指翻飞下的天音琴,天魔音律迸射如潮水般涌开,周边香雾弥漫,邪魅之极。
琰暗惊不妙,由不得他多想,只听得“啪”一声,司淇的手掌便已抵落在了自己胸口,掌劲霸道凌厉,远在司淇自身实力之上。
琰被震退了数步,嘴角殷红溢出。
琴声龙吟凤哕,着魔的司淇双眼血红,疯狂的对着琰接连出手,步步紧逼。
司淇虽是梦境中人,但对萧轶的好,入梦几百年,琰是切身体会。
无奈下,怕伤着被魔琴控制而意识不清的司淇,琰只得被迫地左闪右退。
知己知彼,琴音是算准了琰的侠骨仁义。
司淇在天音琴的驱使下亦如邪魔,潜质彻底被激发,招招狠辣夺命。
两人交缠了近半柱香的时间,无法,琰狠下了心肠,当即便诱司淇出掌胸前,受击的霎那,他是反手钳制,元神出窍猛地击晕了司淇。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琴音要的就是琰元神出窍的刹那。
魔声骤定,他是突闪而入,进了萧轶之身,同刻反手,将琰的元神拍进了天音琴之中,滴血封印。
第一百三十三章 木偶假人
突来的事情,电光火石之间,箫轶怀里靠着司淇,琴音入身,琰是反击都来不及。
遭到禁锢,琰这才知道琴音意图的是自己,被困的他是懊悔不已。怒道:“琴音,你要是敢碰茜瑶一下,我就毁了你的天音琴。”
“碰一下就毁了我的天音琴?”琴音笑着摇了摇头,接着说道:“琰,你放心吧,我绝对不碰她,我会让她来碰我的,再给我生个大胖小子,你这舅舅是做定了。”言毕是放声大笑。
听得此话,琰是想死的心都有,吼道:“琴音你敢!有种的,你就别使诈……”
未等他说完,琴音便笑道:“圣尊稍安勿躁,时候到了,本君定放你出来!”言罢,便收了天音琴,根本不给琰再开口的机会。
在琴音的虚鼎里, 琰怒吼着又喊了一声“琴音”。
琴音笑了笑,将昏迷的司淇收进了衣袖后,往雷霖嘴里扔了一颗丹药,便向启颜和绿旋掠走的方向飞了去。
琴音早在绿旋身上下了法术,凭着法术的牵引,没过多久,便找到了启颜和琰的约定地点。
琴音飞落下地时,启颜正欲折返去找萧轶。
见着萧轶,绿旋浅施了一礼,“少主,绿旋拖累少主了。”
琴音笑了笑,“无妨的。”
“司淇呢?”启颜问道。
琴音沉声说道:“被他打了一掌,伤得不轻,此处已近云梦山,你去前面看看,是否有合适的地方,先疗伤再回月谷。”
“好,我这就去!”
有着萧轶的皮囊,启颜对这眼前人是没有半点的怀疑,言罢,便飞掠而去。
见其远去,琴音是当场就击晕了绿旋,亦收进了衣袖之中。
稍刻,启颜返回,问起绿旋,琴音言说自己让她先回月谷去了,免得萧老夫人担心。
启颜深信不疑。
两人来至一山洞后,琴音将昏迷的司淇交于启颜疗伤,趁机下手偷袭了启颜,亦将其收进了袖底。
此地已近云梦山,对付启颜,琴音是相当的小心。已知天玄在云梦山的他亦怕横生枝节。
琴音知道天玄在云梦山,这事应归功与菱钥。
月前,天玄挟迫祈愿诱茜瑶吃下无妄果,绿旋蹲守月牙湖求证,菱钥知道得一清二楚。两人合作后,琴音便知晓了这事。他也夜探过云梦山,只是未见到真天机。但真天机的身份他是已猜测到了的。
事毕,琴音便变出了三个早已备下的木偶小人,将指血滴在了木偶的印堂,一番作法后,三个木偶便变成了收在袖底的启颜他们。
有血有肉的木偶假人,有了琴音的神血和他给予的思想,那可是,真的比真的还要真上三分。
琴音已非当年,如今的他修为与造诣早已不可估量,滴血幻化的假人,那是根本不可能会看得出来的。
端详了一会自己的杰作,琴音便遣木偶人去月谷,嘱咐三个木偶告之萧老夫人,言说萧轶中途去了云梦山要晚些回家。
木偶们应声而去,琴音环视了一下石洞,随后,便将收在衣袖里的三个,封印在了石洞,紧跟着飞去了云梦山。
借着萧轶的皮囊,琴音是三言两语便骗过了天玄。
天玄依着天帝的意思,将要在梦里破解月影巫咒之事告诉了他,言说天帝要他娶了兔兔。
琴音拒绝,要求天玄带他去见天帝。天玄应下后,将他带至了云梦湖底的石窟之外。
石窟下着结界,天玄在墙上轻叩了几下,“天帝,少主来了!”
里头没有回应,过了一会后,结界自动消失,天玄告诉了位置后,便退了出去。
强压着满心的厌恨,琴音在外头驻足了一会后,才走了进去。顺着昏暗蜿蜒的石道而下,他是一边走一边心里暗暗地将天帝咒骂了个千万遍。
石道很长,走了有小半刻,才到得天帝住室
方正宽敞的石窟,里头很是亮堂,除了那壁上嵌着数颗夜明珠,四壁光秃无一摆设物件,陈设亦极其简陋,一张书案一方凳子,一桌一椅,石床上一方淡紫玉枕,一条几处破洞的粗布被子,天帝打坐在床上。
琴音认得那玉枕,那是天后之物。当初还是神君的煜当面求娶兰诺,以青玉赠之,兰诺羞于应答,托仙婢捎了这玉枕给他,以明心意。
站在床前,看着闭目打坐的天帝,琴音是恨不得现在就灭了他。
但血海深仇,他不能让他死得这么痛快。
琴音站了一会后,天帝先开得口:“我以为你是明白了你身边之事,才来这里找的我。身上隐藏不了的怨恨之气,看来,你是丝毫也没明白过来。”
天帝的言中之意,听得琴中暗中一怔,不过,他是随即便明白了过来,天帝这是在说琰怨恨他抹姻缘石之事。
不过琴音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天帝问罢,琴音便借萧轶的口说道:“出尔反尔,毁人姻缘,让人如何明白?”
这话同样适合于琴音。
天帝仍是闭目静坐,言语道:“我只不过抹了曜夜强附于姻缘石上的,怎就成了毁人姻缘?若非要如此说,毁人姻缘的,不单是我,曜夜亦是。”
当初查看姻缘石,上头是众多名字,琴音亦在其中,连尚未出生的沛睿都有,天帝这话没毛病。
看罢姻缘石,天帝和曜夜是呆傻了好几日,后来明白了一道理。众多的人选,那是瑶是天地正主,女帝之故,就如君王有众多妃嫔一样。
玉瑶本无姻缘,瑶是众多姻缘驳杂之极,天家情缘为了权衡难有真情,有似无,天道就是这么玄妙难测。
琴音冷冷一笑,接着话头,轻飘飘地说道:“既是如此,那您为何又偏执于?您倒不如不作为,自古帝王多妃嫔,三界雨露均占,女帝有几个男妃也是可以的。”
琰是打死他也说不出这样的话,琴音则不然,他这是要气死天帝!
一听,天帝果然是勃然大怒,睁眼道:“谎谬!一只茶壶配几只杯子正常,你可曾见过一只杯子配几只茶壶的?”
琴音嗤之以鼻,“那您可有见过箸筒中放一只筷子的。最起码,也得一双吧,我是无所谓的。”
箸筒里放筷子,嘿
“你……”
“我,我怎了,我没说错呀!”
琴音应答如流,耍嘴皮子,天帝那是差远了。
“一女多夫,亏你说得出口!更何况……更何况,瑶儿她现在是你的妻子,做夫君的竟说出这等言语,你真不要脸……谎谬……谎谬……谎谬至极!”天帝气得有点说不出话,脸色难看得要命。
琴音也不回嘴,满脸笑意地看他,看着他气得绀紫的脸,那就是两个字痛快!
那眼神,那表情,明罢着就是,气死你!气死你活该!
天帝明知这些言语也就是气自己的,奈何他是太过正经。又因为瑶是他的女儿,他丢不起这脸。说说也是丢脸的。
看着萧轶,他是气得发抖,冷哼了一声后叨叨道:“顽劣至极!顽劣至极!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琴音一愣,试探着说道:“我无父无母的,若非要说有,那也就是您教导有方,是吧,天父!”
琴音言毕,天帝是“阿呸”了一声,跳下床,连声的“滚滚滚”,随后指着萧轶的鼻子怒道:“谁是你爹,殇璃才是你爹!回去给我要了那狐狸,你高兴,别人也行!破了月影的诅咒,你赶紧给我滚了!”
“谎谬!”琴音给了天帝一眼白,刺激道:“那时,您是天!毁婚、杀人、弑妻灭子,桩桩件件您说了算。如今,要不要娶那狐狸,我说了算!您老保重,孩儿下回给您带孙子来,告退了!”
“你……你……”
前后几句轻飘飘的话,气得天帝这正儿八经的主是浑身发抖,外带跺脚,只恨当初没宰了这小兔崽子。琴音是哈哈一笑,转身出了石窟。留下天帝在里头直骂“妖孽妖孽”!
见着了天帝,琴音算是心里有了底。出云梦湖,天玄还在湖边等他,见着他,天玄亦劝说了几句,意思也就是让琰取了兔兔,言说好早日破了月影的诅咒。
琴音打哈哈地应付了几句。不过,对天玄,他是比对天帝好多了。
天玄好比瑶的“奶妈子”,那是瑶极在意、感激的一个人。为了天玄,瑶那是可以跟天后翻脸的,他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气了天帝一顿,琴音是悠哉悠哉地到了月牙湖附近,退出了萧轶的身体,作法让这没有元神的空壳活了过来,演了一出,萧轶被被蒙面魔头追杀的戏码,将萧轶送给了菱钥去领功。
当然,菱钥是知晓了萧轶已是空壳,琴音答应过她,事成后就把琰的元神给她。
带着受伤昏迷的假萧轶,菱钥和几仙婢匆匆回了月谷。
天色已晚,菱钥走后,琴音也便回了幻海归墟。
到时,暮幽宫里的一切,众侍已打点妥当,披红挂彩,珠帘星灯,喜气洋洋。
光华殿中,红幔垂挂,贴着大红的字,依着琴音的意思,她们已给沉睡的茜瑶换上了大红喜服。喜服是当初备下的喜服。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要你死
进房后,琴音取出天音琴摆入了琴案。随后在婢子们侍候下亦换上了喜服
褐发金冠,长眉飞斜,凤眸极致,一袭红袍风流艳媚而又不失阳刚之气,十足的妖孽一个。
琴音与天帝说得带孩子过去,那是他心底的真话。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他是决定要“造反”了。
穿戴整齐,琴音便屏退了一众侍女。房里只剩下了他和茜瑶。
当然,还有就是天音琴里的琰。
茜瑶因琰下得沉睡咒较猛,这会儿是还在睡梦之中。走到床前,琴音是挥袖解开了沉睡咒。
被唤醒,睁开眼眸,见着陌生的琴音,茜瑶呆怔得两眼发直,嘀咕了一句“一定在做梦”,便翻了个身,朝着床里是闭紧了双眸。
琴音“噗嗤”笑一声,坐在床沿,伸手将她掰了回来。
四目相对,茜瑶拍掉了琴音的手,往里缩了一点,满目的警惕,“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言罢,眼眸环视了房内一周。
琴音浅笑道:“别怕,我带你来的,我是你的‘音儿哥哥’,瑶儿还记得吗?”说着手便伸向了茜瑶的脸。
茜瑶连忙拿被子挡住了自己,琴音的手僵在了外边,顿了一下后,收了手。
茜瑶探究地露出两眼,“胡说!我只有‘轶哥哥’,哪来的‘音儿哥哥’,你快送我回去,不然我要你好看!”
憋着笑,看着她,琴音戏谑道:“怎样要我好看?”
茜瑶眨了眨眼,立马掀被,说了句“这样好看”,便一脚踹在了琴音身上,身子麻利地翻下了床,赤脚就奔去了外头。
揉了揉被踹的胸口,琴音一脸的幸福,朗声笑道:“你走不了的!”
听着动静,守在门外的几个仙婢进门兜拦了茜瑶去路,委身道:“娘娘,请回吧!”
茜瑶没有言语,斜了一眼,便绕了过去。
几个仙婢又电闪挡了她的去路,“娘娘,请回吧!”
“胡说八道!谁是你家娘娘!让开!”
“请娘娘不要为难我们了!”
说着,几个仙婢便伸了手,欲搀扶着她回去,茜瑶受惊往后退了几步。琴音从内室而出,她是不偏不倚地跌进了琴音怀里。
琴音顺势环住了她。见此,仙婢便退了出去。
后背触及,一个冷颤,茜瑶是立马偏了出去,转身看着琴音的脸顿了一下,惊道:“‘音儿哥哥’……噢……我记起来了,你是不是就是那个魔头!你把绿旋怎样了?我哥哥呢?你快放我出去!”
没有言语,琴音一捞,打横着就将人抱了起来。
“放我下来……”茜瑶当即伸了手。
只是,眨眼间的事,等不及茜瑶在他脸上挠一条血印子,人就被放回了床上。
看着她举在自己眼前的手,琴音淡淡地说道:“怎么,踹了一脚,还想抠脸?”
被识破,茜瑶收了手,紧张无助的她是习惯地拽紧了绞着自己的衣袖。
琴音一阵心疼,柔声道:“再拽,再拽衣袖就破了!”
一句话,茜瑶这才发现自己穿的是喜服。再看眼前人同款喜服,茜瑶便意识到了要出什么事情,不用分说,拿起枕头就砸向了琴音。
抓着枕头,琴音故意冷下了脸,“想回去,就坐着别动!”
愣了愣,茜瑶是缓缓地放下了枕头。琴音看了她一眼,蹲下身给她穿起了鞋子。
看着魔头温柔地给自己穿罢鞋子,她是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可以走了么?”
不等琴音应声,外头便传来了雷霖的声音,“主君,喜堂已设,主君和公主是否现在就去行礼?”
琴音对外边说了一句“去哪边候着”,雷霖便应声而去。
跟“琉璃”学了众多,拜过一次堂,茜瑶自然知道喜堂的用处。心地发毛的她当即说道:“你是要去拜堂成亲吧,那我就不麻烦你了,我先走了!”言毕是飞步欲离。
琴音拽住了她,眉目含笑道:“我的新娘子就是你。”
“呵呵呵呵呵……”
压着心里的胆怯,茜瑶傻笑了一通后,掰开了琴音的手,连声说道:“不打扰!不打扰!”言毕是抬脚便走出了内室。
琴音紧跟着她走了出来,对着外头的贵妃榻挥了挥衣袖。
眨眼后,木偶幻化的萧轶便出现在了贵妃榻上。
眼眸触及,茜瑶是立马顿了脚步,呆怔那么一下,瞪着他怒道:“你把我哥哥怎么了?”说罢,便近身前去,半跪在了萧轶身边,叫了几声“哥哥”,急得手足无措。
见此,琴音是上前拽其上臂拎起了她,指着殿内一侧的琴案上的天音琴,醋味十足地说道:“在那儿,你好哥哥的元神不在身体里。”
听得,茜瑶看了看贵妃榻上的萧轶,又看了看琴架上的琴,无奈道:“你想干什么?”
琴音盯着她的脸笑道:“做我的新娘子,我就放了他。”
“不可以的,不可以的……”茜瑶下意识地摇手道:“我已经嫁人了。”
琴音将脑袋凑近了她,只差鼻尖贴鼻尖的,轻声而又暧昧:“你们不是还没入洞房嘛,不算的。”
茜瑶慌忙别了脸,“怎可不算,拜了堂就是。”
这回,堂拜定了,人亦是要定了,琴音有得是耐心。当即将人禁锢在了胸前,对着她耳朵吹气道:“那你休了他!”
耳朵被气哈得麻痒难受,避不开,撅手推着琴音,茜瑶是歪开了脑袋,“不可以的,你还是说点别的吧,什么都可以。放开我啦!”
软玉在怀,贴着瓷白玉颈,鼻尖香气萦绕,琴音忍不住是汹涌澎湃,沙哑道:“怎么不可以,我不要别的,就要你。”
隐约的感觉,茜瑶下意识的一阵哆嗦,被禁锢着不得脱身,本能地抬腿攻击。
琴音皱眉,电闪松开了来,避过后,拽着她手臂,狐疑一会后,不悦道:“谁教你的?”火没了,脑袋也清醒了。
本能的动作,还谁教的?
谁教什么了?
听不懂,茜瑶是傻愣了一会。
茜瑶不吱声,琴音厌恶地看了一眼天音琴,没好气地说道:“想好了没?”
被吓着,茜瑶僵硬着身子,摇头道:“要金山银山要封地,要什么都可以。就这个不可以,我答应过哥哥永远在一起的,他说没了我他就活不成了。求求你,你要点别的吧,噢,我的血可以修炼,你要我的血也可以的,我保证给你很多很多。只要放了我哥哥。”
玩着玩着,一番话,琴音是掉进了醋缸里。
顿了一会后,他是故意试探道:“我要的是心血,放血,你会很疼,还会死掉的。”说着,手上还真的变出了一把匕首。
貌似肯了,茜瑶立马灿笑道:“不怕的,不怕的,你要多少都可以,只要你放了我哥哥。”
琴音冷冷地看着茜瑶说道:“我下不了手。”
茜瑶立马抢过了他手中的匕首,“我可以自己来的。”言罢,毫不犹豫地便往自己胸口扎去。
琴音苦涩地笑了笑,茜瑶手中的匕首立刻变成了一枝白碧桃花。花本来就是要送给茜瑶的。
手握着花枝戳在胸口,茜瑶这才知琴音是说假的,带着哭腔说道:“你要点别的吧……”
同样是哥哥,截然相反的对待,琴音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越试越难受,他是闭目长叹了一声,不想再拖泥带水的,拽着茜瑶后退了几步,笑道:“好啊!那我就要他的命!”说着,另只一手聚起的冷光便罩向了萧轶,根本不给茜瑶改口的机会。
冷光侵入的霎那,萧轶的身体是瞬间便被冻结成了冰棱,粉碎成沫后转眼消失无形……
前后须臾之间,目睹经过,被禁锢着不得脱身,茜瑶声嘶力竭地吼了一声“不”便昏死了过去。
看着怀里的茜瑶,琴音苦涩一笑,作法从自己心口处取出了一颗如龙眼般大小的七彩灵珠,转手渡给了她。
七彩灵珠是琴音用体内的神元丹和七色神兰练就,其妙用不可估量,可修补灵根、可助修炼等等不在话下,更可怕的是,当它在宿体中待够时日后,便能控制心智,亦可让人忘尽前事。
稍刻,茜瑶便醒了过来,睁眼的那刻,双手是立马掐住了琴音的喉咙。
得了七彩灵珠,茜瑶的心智已非孩童,再一次同样的场景刺激,她是完全地记起了琛,对往事,亦有了些记忆。
“毁我哥哥真身,我要你死!”掐着琴音,茜瑶双目圆睁,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我要你死!”
瑶已无灵根,本质为瑶的茜瑶虽有灵根却是异常的薄弱。睁眼的那刻,有了些玉瑶记忆的她,发现自己这世的身体跟废神无异,无奈,她只得用这粗鄙的方式。
而面对仇敌,没了瑶的记忆与慈悲,茜瑶神魔神的魔性是完全被激发了出来,指节发白,咬牙切齿,她是往死里地掐着琴音。两者之间,玉瑶的心性明显占了上风。
抱着她在怀里,琴音是仍由她死掐着自己,嘴角出血,艰难而又沙哑地吐出了言语,“身体没了,还有元神,你是不是也不想要了!”
闻言,茜瑶呆怔一会后,缓缓地放下了手。琴音抱她入了贵妃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