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求你成全
拂面而来的芬芳,青鸾怨恨地看向了那张位于镂花隔屏后的檀木床,垂于云袖下的手紧握得青筋暴露。
玘看了她一眼,抬手弹出了一道轻柔的白光,床上一袭红衣的人便起身下了床,娉婷而出,入坐在了书案一侧的檀木椅上。
看清了来人的相貌,原本以为是瑶的青鸾石化般地惊呆在了原地,紧跟着便是崩溃。
转过身,面对着玘,她是声泪俱下:“她是谁?是此次来的家眷?师兄怎可如此对青鸾,青鸾哪里不好,竟连一个与你初次见面的人都比不上。”
一激动,青鸾是帝君也不叫了,仪态也没了。装不下去了!
里头的这张檀木床,她是痴心妄想了几千年,横竖就是爬不上去。如今却让一个小丫头这么轻易得就占了去。想想还真是崩溃。
看着她的歇斯底里,玘轻叹了一声,言语道:“她只是个幻化之人,今日,我便会赐她帝妃之称。你猜得没错,瑶昨晚就宿在这儿,她腹中的孩子是我的。三日宴后,瑶会以她的身份长住长生宫。本来,我是不想与你说这些的。告诉你,是想要你记着,从今后别再犯傻,言语或做那些个到头来只会害了自己的小动作,譬如前晚的两件事。”
玘以为让青鸾知道,青鸾便会收敛,便会死了心。
可惜的是他不知道,一个本性不纯,靠着指血作假上位的人,她怎么可能会就此善罢甘休。
知道是假人,青鸾立马恢复了理智,脾气来的快,去得也快。
顶着一张哭花了妆的脸,青鸾假装着自嘲地笑了笑:“原来帝君什么都知道,还言语什么护夫心切,真是会演戏啊!”
玘轻蹙着眉头,没有言语。
青鸾厌恶地看着那幻化的假人,就着方才的劲,接着讥讽道:“兄夺弟妻,借一莫须有之人入住长生宫,帝君这是要玩偷天换日的把戏?十二天神不帮帝君了吗?”
讥刺的言语,青鸾不无心机。她这是在试探玘,看看玘究竟能对她容忍到什么程度。
玘仍是没有言语。堂堂帝君忍气吞声的,与往日里那个霸气冷冽的他,完全是判若两人。
青鸾暗喜,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那檀木床,幽幽说道:“青鸾对帝君痴心了几千年,帝君是从未给过青鸾机会,青鸾一一忍下。过去的都过去了,如今已有夫妻之实,帝君却给了一个天妃的空名后便不再理会青鸾。帝君宿在水雲居,别人尚不会议论青鸾,青鸾也无话可说。如今回了九重天,还让我独守空房,帝君不觉得愧欠青鸾点什么吗?”
言语说在了点上,玘看着她沉默了一会,说道:“青鸾,我和你的事,我当初就跟你说得很明白,我只能给你名份与尊荣。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不公平。错是我铸成的,我会尽量地弥补你,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唯一不能应你的就是这事。希望你能够明白。”
对于犯下的错事,玘是真心的内疚,言语极其诚恳,木心出去后他便一直以我自称而非本君,他是尽量的放低了姿态。
闻言,青鸾阴阳怪气地笑了笑:“明白,青鸾明白,几千年了,青鸾是入不了你的眼了。帝君方才的话可作数?”
“作数。”玘点了点头。
“那好,”轻挑着一弯柳眉,青鸾目露喜色,“帝君就应青鸾两件事。”
“说吧,只要不违背天规诫律,我都应你。”为了补偿,玘是真心什么都会满足她。
看着玘如斧凿刻的脸,青鸾故作惨淡地笑了笑,随后提出了两个要求。第一件,要求玘在长生宫与肃清院之间两头住宿,作假给予她颜面。二是要玘立她为后。
两件事,青鸾是都有盘算。近水楼台先得月,第一个要求,她是想伺机对玘“下手”。
第二个,妃是妾,后才是正主,青鸾这是想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是提前打起了瑶腹中孩子的主意,想要瑶生的孩子归她所有。
玘没想到青鸾会提这样的要求,乍听,他还真是愣了一下。不过,也只是转眼片刻,跟着,知道青鸾安了什么心的他是毫不犹豫地回绝了她。
理由是,第一个本就是他说过的做不到之事,那怕是作假。
第二个就更简单了,天规条律中妃者可任意册封,帝后之选须上选,再由神族众议方可。所谓上选就是家世和资质。她青鸾根本就不够格,不合天规,神族之众不可能应允,玘也不能独断。
听罢,青鸾声泪俱下,言语玘说话不算话,仗着玘对她的负疚,大有不依不饶的意思。
外头,禀事的司职来了一个,又走了一个,剩下些胆大的是磨磨蹭蹭地不肯走,惦着脚尖往里偷瞄。
房里,青鸾边说边抽抽噎噎的,好不悲凄。
过了好一会,玘也是忍无可忍,便从书案上成堆的折子中抽了一份奏折递在了青鸾手里。
突来之事,青鸾愣了愣后,展开了手中折子。
折子是岐灵司刑昨日午后送至,状告青鸾携青玉令假借帝君之名,入牢房提见刺揪精,之后又言语放其自由,以此作为条件僭夺其灵根。叙事后,司刑就此事列叙了青鸾三条死罪,严词付于笔墨,恳请玘查明此事,废青鸾之妃位再加严惩不贷。
奏折,玘已经批阅,他选择了包庇青鸾,朱笔书写着十二个赤字:本君授意,无需查明,犯立斩杀。
偷盗青玉令,假传口谕,以权谋私僭夺灵根,三条罪,条条都是死罪中的死罪。若依了歧灵司刑之言,玘凭公处理,她是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看罢,青鸾微颤着双手,呆怔在了原地,心里亦是止不住的后怕。
玘拿回了她手中的奏折,沉默了一会,言语道:“你提的那两个要求存了什么心思,本君就不说了。立你为后,绝无可能,要本君去肃清院,那更是不可能的事。对此,本君说最后一次,希望你能记着。不早了,回去吧!”
“帝君这是在威胁我吗?”
“威胁,你觉得本君需要威胁你么?”给她看,玘只是想她收敛,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言罢,禁不住亦是摇了摇头。
“在你眼里,我就是什么都不好。”被看穿,青鸾是又装不住了,连哭带喊了起来,“谁的错,归根,这是谁害的?”
耐着性子,玘轻叹了一声:“是我害的你,所有的错都在我。回去吧,日后不要来长生宫了,若宫里需要什么,跟木心说一声让各司职与你置办。”
言毕,玘抬眸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
没得好处,又被下了禁足令,青鸾是怨恨地说道:“禁入长生宫,我究竟有多惹你生厌?帝君就不怕我把这件事说出去?”
“随你!”
面对青鸾的胡搅蛮缠,玘已渐渐地失去了耐心,简单的两字,言语亦是失去了温度。
青鸾怔了怔,见玘恢复了往日的冰冷模样,心里暗暗叫苦不迭,随后便见风使舵,告饶了起来。
……
刺揪精生性邪恶,青鸾得他灵根,其实并非是什么好事,修为、意志力薄弱的她很容易就会被灵根中原生的邪恶所控制。
听她言语知错后,心存愧疚的玘破例地授了她一道神族密法,以便她提升修为更好地清除灵根原带的劣性。
授法后,青鸾告退而去。玘挥袖给假人蒙上了面纱,看着她入内室后,扶额坐在了书案前。
外头,木心在落璃途径身侧时,给了她一盒消肿的药油,打发了最后而来的几个司职,领着送食而来的仙童,回到了房里。
“帝君万福金安!”
仙童躬身请礼后,将提在手里的膳食置在了一旁的檀木桌上。
清粥小菜,两份餐具,两人份的膳食,而且全是瑶素喜之食。
木心看了一眼桌上的吃食,狐疑地看向了玘:“姑姑不是走了吗?”
玘人畜无害地笑了笑,轻声问那童子说道:“说了么,怎说的?”
“嗯,说了!”童子点了点头,叙述道:“起早,松原便去司膳房了,不出帝君所料,摘星楼的姐姐见我拿了两份,便问了。松原就按帝君吩咐的说,说尊妃娘娘要在长生宫用早膳。那姐姐愣了一下,也就没再说什么了。她来时说圣尊正陪神君在房里下棋,算算时间,这会圣尊应是知道了。”
这几日,除了公事,琰是一直有意地避着玘,拒绝直面三人的问题。迫于无奈,送瑶回去后,玘便想了这法子。
听罢,木心才恍然大悟,竖着拇指夸了松原几句。松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少顷。
得讯的琰是一阵风似地掠进了长生宫,进了房。
“来了!”
玘微笑着打了招呼,示意木心将松原带了出去。
没见着人,琰的目光下意识地就落在了桌上尚未开动的吃食上,少倾,清冷地看向了玘:“骗我来长生宫,帝君就这么清闲吗?
“琰……”玘垂首沉默了一会,“瑶,她昨晚就宿在这里,是我逼迫的她……”
一句话,犹如雷电击落,前所未有的震惊、愤怒……难以言喻的一切,琰的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双目直直地盯在了内室的厚幔之上。
“人不在里头,拂晓时分回去的。”为了夺回所爱,敢作敢当,打定了主意的帝君是沉稳地继续着他的言语:“我知道我很过份,不过,我没什么可解释的,琰,我求你成全……”
这种事,谁能忍得了!
呆怔着杵了一会的琰情绪如山洪般暴发了出来,没有言语的他冷哼了一声,举掌便击向了玘的胸口。(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恩断义绝
没见着人,琰的目光下意识地就落在了桌上尚未开动的吃食上,少倾,清冷地看向了玘:“骗我来长生宫,帝君就这么清闲吗?
“琰……”玘垂首沉默了一会,“瑶,她昨晚就宿在这里,是我逼迫的她……”
一句话,犹如雷电击落,前所未有的震惊、愤怒……难以言喻的一切,琰的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双目直直地盯在了内室的厚幔之上。
“人不在里头,拂晓时分回去的。”为了夺回所爱,敢作敢当,打定了主意的帝君是沉稳地继续着他的言语:“我知道我很过份,不过,我没什么可解释的。今日我会册立一帝妃,瑶就暂用她的身份……琰,我求你成全……”
将瑶“偷”来长生宫,玘本来也是没想怎样的,单纯的就是想暖个床,心想着等人休息好了问几件事,再为青鸾在自己房里的事解释一下。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后来被殷予的言语和自己那颗吃醋的心一搅和,事情就变了样了。
这种事,谁能忍得了!
呆怔着杵了一会的琰情绪如山洪般暴发了出来,一言不发的他举掌便击向了玘的胸口。
一两步的距离,负疚的人没有躲闪,口中“噗”地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身子如生根般立在了原地,胸口的旧伤开裂,渗透的血顿时染红了身上的暗紫长袍。
见状,刚出门的木心电闪地回了房中。
“帝君!”
“出去!”玘冷喝了一声。
木心犹豫着退去了门口,给外头的松原递了个眼色。松原机灵的,极速地掠去了琼台仙阁。
房里,玘施法止住了胸口的出血后,恳求道:“琰,我求你成全,你打骂都行,只要你能出气。”
昨晚强行要了瑶,玘不无算计,怕十二天神出尔反尔,他是先下手为强。这样一来,为求得成全的他是早做了挨揍的准备。
琰冷“哼”了一声,转眼上前的他,出手又是猛击在了玘的胸口。
第一掌是掌风,这次是实实在在的一掌,受击力度远胜之前。被震退了几步,玘口中鲜血直喷而出,溅上了琰的衣袍。
一脸的寒霜,琰厌恶地削去了一角衣袍。
心疼玘,木心再次上前,只是,琰一甩袖,他就被掀了出去。
玘冲着他摇了摇头,木心狠着心转过了身子,背对着房里的两人,惦脚张望,直盼着十二天神能快点来。
这一掌,琰使出了全力,本就有伤在身,接下两掌,玘是明显有了无力支撑的感觉。手捂着胸口,他是暗暗地运气,调理了一周后施法护住了心脉。
“还手!”咫尺之距,琰咬着牙冷冷地吐了两个字。
“我不会动手的,”玘摇了摇头,“我欠你的,我该。琰,我只求你成全。”
满腔的怒火,琰单手狠狠地揪住了玘胸口的衣襟:“卑鄙下流!做了如此之事,求我成全?你这是在求我成全么?!你这是想逼着我成全!你以为这样就行了么,你做梦!”
琰所谓的“这样”,他是认为玘只是单纯地逼迫着瑶留宿了一晚,借此逼迫他成全。瑶怀着孕,他是没往那方面想。
“琰,”任由人揪着自己,玘平稳地说道:“今夜,锦瑟母子会来,从古籍上看,你身上的锁情咒,琅玕应能帮你去掉。窅燚与琅玕的恩怨,神族脱不了干系,趁此,三界的局面也该换换了,等时候到了,我就把它交给你。”
伊炤是玘安插在幻海神山的卧底,他告诉天后的消息本就是玘的授意。
瑶扎他的那一刀,玘清楚的很,十二天神个个将才,他缺的就是兵力,邀锦瑟母子前来,意在借兵。
月影咒诅神族凋敝,玘所思所虑是非常之多。身在其位必尽其职,他是既要不动声色地处理烜赫之事,又要趁着归墟之事肃清三界,杜绝一切存在的可能。
再有,他还要防岐灵之众,防手握着神族命脉的琰因爱反目,一时失智。这也是他最痛苦的事,只是,为了神族,他是不得不防,不得不有所作为。
在三界,在天玄的助力下,玘早就暗暗地拉开了一张巨网。
为了瑶能回到身边,从知道了真相的那天起,玘就已经开始全面盘算。正如他在寒潭洞中对瑶所言,瑶可以什么都不用管。
琰苦笑了一声,说道:“原来,帝君早把什么都安排好了,怪不得如此硬气。可惜你盘算错了,对于这些打打杀杀,我是没兴趣了!”
“琰,由不得你了,”玘轻叹了一声,忍着胸口一阵阵的疼痛,蹙眉道:“天庭暗卫齐集的一支数千人的精锐部队,早已先岐灵一步深入了白芙山秘镜腹地,你若不想,他们便会替你动手,你脱不了身的。琴音若愿修好,就不要动他。日后,我和瑶会去归墟,也可牵制于他的。”
窅燚与琴音归根同源,围剿窅燚,琴音若有风吹草动,神族便可师出有名。玘腹黑起来也是相当的乌黑。
让暗卫勘察归墟地形,玘是意想带瑶匿隐归墟,还有就为了摸清烜赫的老底。琅玕不参与神魔两族之事,玘借琅玕的兵,主要就是对付烜赫。一个蛰伏了几千年的魔帝,玘料想他会有一定兵力。
所有的事,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话到此处,琰只觉得再也无话可说。揪着衣襟的手青筋暴露,他是一把将玘推在了墙角,怒道:“打下的江山你自己留着吧!人,你就别想了!”
言罢,心里记挂着瑶的他大步出门而去。
受撞击,玘猛咳了几声,闪身挡在了他的前头:“琰,今生难得成了兄弟,兄友弟恭,从小我什么都让着你,唯独这事,没什么可说的。瑶她根本就不爱你,在你身边,她只是因为负疚。这点,你应比我清楚……”
“我不清楚!”琰怒叱着打断了玘的话,“我也没你这样兄弟!”
“是我不好,你怨我恨我都是情理之中。”打了两掌就走,玘自然也知道琰是“高看”了自己。看着他,顿了一下后,平静地说道:“琰,昨夜,瑶不只是宿在这里,我还要了她……”
没承想玘竟做了这种事!
乍听,琰只觉得心猛地一痛,便吐出了一口鲜血。气急攻心的他身子亦是打晃了一下。
“琰!”
见此,玘本能地伸手相扶。
琰提手避过,“从今日起,你我恩断义绝!”留宿本已难以承受,这会的他是彻底地崩溃。
“琰……”面对着琰,玘摇了摇头,同样亦是痛苦万分。
一边是骨肉与至爱,一边是出生入死的手足深情,失了那头,玘都是不好受。
两人咫尺之距。
痛苦、盛怒之下的琰怒视的双目渐渐地变成了冰蓝色,转眼又恢复了正常。
孕于归墟的月狐和魅妖两族,有一共同特性,痛苦超出了心里承受的极限,眼眸必成冰蓝色。
从未见过,玘这是第一次见到琰的眼睛会变色。看着他的双眸,玘怔了怔,明白了天帝为什么会怀疑琰的身份。
玘猜得没错,天帝曾无意中见过同样的情形,也是这样转眼即逝。
琰的心理素质非常强大,这是他有生以来的第二次。眼睛会变色,他是自己也不知道。
看到了铁证,琰的身份是勿用置疑了。只是,经昨夜之事后,玘对这身世之事,已不想究根。前世已经过去,他想瑶爱的是他的今生。
沉默了一会,琰冷冷地开了口:“要我成全,好,两个选择,我把命给你,或是你把命给我。我们听凭天意!”
事已至此,琰知道自己是该成全的,但他就是做不到。说罢,双手便疾速地聚起了一团刺眼的银光。
聚拢的是雷电,在无抵御的情况下足可致人于死地。
眼看着事情变成了眼前的僵局,木心急得直跺脚:“快点啊,十二个祖宗,你们倒是快点来啊!快点,快点……”
看着琰,玘苦涩一笑:“非要如此?”
“无话可说!”
铁青着脸,琰言语决绝,手上的雷电越聚越盛。
玘长叹了一声:“你既执意如此,那我就陪你受下,若我们都能活下,我还是求你成全。”
话是这样说,为了能让琰出气,玘是打算牵引雷电,独自受了这足可致命的天雷。
琰没有言语,手上的雷电电闪脱离,悬浮在了半空之中。
森冷的幽蓝之光,肃杀之气在长生宫瞬间弥漫了开来。千钧一发,眼看着电光就要劈落,十二天神是疾风而至,齐手收了那团雷电后,跪在了两人跟前。
同刻,曜夜亦飞掠了进来。跟在后头的松原偷偷地冲着木心挤眼,往肃清苑方向指了指。意思人不是他带的,曜夜已从青鸾口中得知了所有的事。
松原去的时候,十二个正在表决昨夜偷听到的事,十二个人两个弃权,剩下的一半反对一半支持,各执其理,面红耳赤的。
见到松原,知道是东窗事发,殷予趁机说出了昨夜之事。
一语震惊了所有人,十二个一声不吭就奔来了长生宫。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没什么好说的了,他们是不支持也得支持。
跪下后,蔚时领头开了口:“事以至此,臣等只能泣求圣尊了!”
琰一言不发,下垂紧握的手,血渗透而出滴滴落在了脚边。
看着琰的手,曜夜痛苦地闭上了双眸,悔不该当初,那样的撮合两人。
得到了再失去,那绝对比没有得到来得更伤人,更何况还是以这种方式收场。
偌大的长生宫,在所有人的沉默中陷入寒夜一般的寂静。这一刻,连风都是静止的。
看着院中的一帮人,木心和松原连大气都不敢出。
也不知过了多久,玘撩开衣袍竟跪在了琰的面前。
男儿膝下有黄金,平常人也不轻易下跪,更何况是这天地的至尊。又是震惊,十二天神是直接伏地。
“医等泣求圣尊成全!”一众异口同声。
事至此,琰已无退路,虽是万箭穿心,也不得不表态。抬手唤出擎天剑的他愤然地割下了自己的衣袍,冲天而去。
琰手中渗血,跪在跟前的几个是看得清清楚楚的,看着琰凌空而去的背影,禁不住摇头低叹:“作孽啊!横竖都是作孽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何去何从
听着这低声言语,玘苦笑着站了起来:“神君可有什么要说的?”
隔着几步的距离,两人对视了一会。曜夜叹气道:“帝君有何打算?该不会直接昭告吧?”
同样在意这个问题,起身后的十二天神目光齐齐地落在了玘的身上。
“本君是有心这样,你们肯吗?”
不能让瑶名正言顺的回到自己身边,玘亦是心痛,淡淡的言语,眸中却是难掩酸楚。
一众缄默不言。
玘苦涩一笑,作法让房中幻化的假人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
瑾澜别苑。
瑶从长生宫回来后,便一直将自己关在了房里。不出门,也不准外头送东西进去。
因此,陆续前来拜访的家眷,也被彩薇以尊妃身体抱恙给谢绝了回去。
时近晌午,房中仍不见动静。怕出事,彩薇找借口让抱病的紫茵端着膳食,守在了门口。
不忍紫茵受累,瑶在彩薇的算计中挥袖打开了房门。
紫茵端着膳食进去,前后脚,琰亦从外头而回,进了房,身上月白的衣衫沾染着斑斑血渍。
割袍后,难抑心痛的他便去了火龙谷,斩杀了十几头潜伏在那里修炼的妖孽,沾染的血。
“圣尊……”见着琰这般模样,紫茵吓了一跳,“您这是怎么了?”
“无事,出去吧!”
“噢!”紫茵点了点头,给他取了一套衣袍后出门而去。
琰走近了一直呆坐在妆台前的瑶。
一夜间,负疚的人憔悴了不少,披散着头发,苍白的面色,一眼,琰便心痛不已。没有言语的他拿着梳子默默地梳起了她的一头长发。
“琰……”不知道如何开口,欲言又止的瑶垂首习惯地揪紧了自己的衣裙,“琰,我……”
“还记得我第一次给你梳头吗?”怕她说出昨晚的事,琰岔开了话题。
“记得。”
“那你……”从镜中看着她,琰若有心事地顿了一下,“还记得我怎说的吗?”
那日,琰言语从今后都要给她梳头,借此表露爱意。七色进来,她是没作声就将梳子夺了回去。
闻言,瑶极轻声地应了一声:“嗯。”
“从今后,每日的晨起黄昏,我都给你梳头,可好?”边梳着,琰边重复了一遍当时的言语。
再次听得,负疚的人是心痛不已,双手越发地揪紧了身上的衣裙。若说瑶对琰没有男女之情,那茜瑶对萧轶,那可是绝对的全心全意。
听者心痛,说者亦是心痛。青丝挽就,琰从怀里拿出一赤金的并蒂莲的钿花压在了发髻上,离手,手指顺带着削走了一缕发丝,置进了怀中。
并蒂莲是几百年前备下的,梦境中的那支是仿版。他亲手炼的金,亲手画的样,只是怕拒绝一直没敢送。
“琰,”瑶嗫嚅着说道:“我……有事要与你说,我……”
“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吧!”不愿听到,琰再次打岔,言语轻柔道:“今晚,我就动身,此去时日难定,九重天人事复杂,凡事自己多注意着点。”言毕,眸光怔怔地落在了那并蒂莲上。
瑶微微地点了点头。
……
凌雲殿这边,朝事议毕,一切按着玘的计划,仙婢引着薄纱蒙面的假人在凌雲殿匆匆走了个过场,赐了个帝妃的名号。
至于身份,就是妖族公主,琅玕的义妹玉瑶。
为什么要给这个身份呢,一是摆明了神族与妖族的关系,二是这个身份无人会怀疑。
琅玕的空灵宫中,撷月殿是块禁地。妖族私下一直就有传言,说是里头封印着一位沉睡的绝世美人。只是不知道这美人是何许人。
琅玕风流,当初,玘也只觉得是他的红颜知己。
天玄将天帝所说之事说了后,已知琅玕是仲景的玘这才意识到撷月宫秘境中的人会是谁。昨夜的事情,他是刚好用的上,就借此封了帝妃。
在琰的“退步”下,事情是这样定了下来。不过,这一日,帝君也因此陷在了女人堆里。
几千年前,堇沁勾引不成反被剔了仙骨,神族的这些个莺莺燕燕,对于这位不近女色的帝君也就至此望而却步,望梅止渴。有贼心没了贼胆。
而眼下,天妃在前,一夜之间,帝君就又册封了一位帝妃。加之,青鸾在长生宫的哭哭啼啼有人目睹。
臆想加猜测,又鉴于事实,帝君的不近女色也便成了一句不实之言。就因为这样,这些个人是又动起了心思。
散朝后,领人来长生宫求见的神仙是只差挤破了头。到了晚宴时更是花样百出,个个花枝招展,殿前献舞秋波频送,端茶送水趁机有意无意地投怀送抱。
不好翻脸,帝君是暗暗叫苦不迭。后来,还是天玄和幻化成假玉瑶的殷予看不过去,两人一唱一和利用着念儿明里暗里的给他挡了不少的飞来艳祸。
至于让殷予幻化成假玉瑶,那是十二天神的主意,这帮老头是生怕假人席间久坐露了馅。
不止如此。
琰在长生宫聚在半空的雷电,众神仙在宫外亦见得分明。为免这些人各种揣测,他们还要求着琰带着瑶和菱钥一道出席了晚宴。
宴至一半,瑶便以抱恙告退。为赎自己与玘的“勾结”之罪,天玄抢着送她回了瑾澜别苑。
琰借口出门醒酒撇下菱钥,独自回了摘星楼,在见过曜夜后便动身前往了月狐族的栖息地——落月谷。
不等锦瑟母子前来就走,他是生怕琅玕能解锁情咒。解与不解,对他来说都是心痛。而最重要的是,他压根就不想解!
戍时过半,凌雲殿散席,玘才知道琰已提前去了落月谷,一番思索后,便派了十二天神中的夏夷前去监军。
菱钥在曜夜告之后,与延年连夜追了去。
瑾澜别苑这边,天玄将人送回来后便一直不曾离开。
此时的瑶已经从天玄的嘴里知道了玘逼着琰放手,知道了他册立帝妃之事的意图。以及琅玕答应借兵之事。
同样,琰戴在她发髻上的并蒂莲,她在赴宴重新梳妆时也已知晓。
知道了这些事,不知道何去何从的瑶便是一直呆坐着,手里攥着那并蒂莲的钿花,一声不吭一动不动的。
若不是她还眨着眼,那模样就是一雕塑。怕她出事,天玄坐在她身边是一步也不敢离,两张凳子就这么并排坐着,将近了半个时辰。
近亥时,仙婢通知浴水备下,彩薇催促歇息,瑶才开了口,让天玄回去,嘱托他帮自己照顾念儿几天。
天玄应下,告之了伊炤之事,瑶将假血灵玉给了天玄。
血浓于水,给罢,瑶禁不住又担心起了天后和琴音。天玄起身,她是急忙拽住了他的衣袖:“你等等!”
“怎么了?”天玄微愣,“脸色这么差,早些歇息,别想太多。”
瑶微微点头后说道:“几千年前就将人安插了进去,他应是早作了准备,琴音曾那样对他……”一提当初,她是止不住就滴落了眼泪,垂首顿了一会,才道:“他会不会跟我父君一样屠他一族?”
“放心吧!琴音若有意修好,他是不会动他的。”说着话,天玄暖心给她抹了眼角的泪,坐回原处,接着道:“这一点,你应该相信他,那时琴音对他做了那么多,他都不曾怨恨他,放眼三界,何人能做到!”
对于玘的气度,天玄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尤其是在他知道玘就是璟琛之后,玘对天帝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宽容。
此生,他是甘心为他赴汤蹈火。
“那琴音若是不肯呢?”睁着一双看不见的双眸,瑶无助地问道。
天玄沉默了一小会:“成王败寇,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琴音在梦境中是怎样对你的,对圣尊的,你应比我清楚,你说能留他吗?”
瑶没有言语,放开了拽着的衣袖,心痛无处发泄的她越发地紧攥了手中的并蒂莲。
赤金硬度不高,本来也是伤不了手的。只是,为了钿花能更好地保持形状,琰在炼金时融进了法术,因此,这钿花的硬度是非比一般。一紧握,手是立马就渗出了血。
见着,天玄慌忙地掰开了她的手,强迫着给上了药。
心里有事,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这回的血没有幻化出任何的东西来。
手完好如初后,瑶将并蒂莲又握在了手中,沉默不语,神情一如方才般呆滞。
心疼她,天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来,趁我媳妇不在,借你靠一会,等会我再走。”说着,伸手将瑶的揽在了臂弯里。
一靠上天玄的肩膀,紧绷了一天,心事重重的瑶立时泣不成声。
“这并蒂莲是圣尊今天送的?”天玄看似无意地问道。
“嗯……”
“曌月谷温泉出并蒂莲,萧轶是不是也送过茜瑶?”
瑶没支声,只是哭得越发的厉害。
很显然就是有了。
天玄轻叹了一声,如慈父般地叨叨着:“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那回,知应去无尽海帮他选妃,你也是这样哭的,跟个孩子似的。聪明的时候比谁都聪明,犯糊涂的时候,你是比谁都笨!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和孩子。听话,并蒂莲留着,梦里的事就忘了吧!”
茜瑶喜欢萧轶那是绝对的,现实中,若不是玘那夜的走火入魔,很多事也都是个未知数。听着她哭,天玄是真的心疼。言语虽是这样,其实,在心里他也会问自己,这到底是帮对了还是帮错了。
不过,这一切也就是想想,他知道,就算是他反对,那也是无济于事的。因为某人是早吃了称砣铁了心。这件事绝对的没得商量。
抽泣了一会,瑶哀求道:“天玄,我想回岚岕。”(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心存芥蒂
“老老实实地待这里吧!过些时日三界便再无尊妃,就算你上天入地,回头还是要进生长宫的。”
天玄想都没想便拒绝了她,因为一众已经给瑶安排了后路。
三日宴后,殷予会幻化成瑶住在瑾澜别苑,再借月影的咒诅寻机来个历劫身归混沌的戏码。
这样一来,三界也就再无岚岕姑姑了。
“我不管,我要回家。”瑶细若蚊声地再次哀求,跟个孩子似的。
“瑶……”天玄蹙眉顿了一会,压低了声音:“这次,他是狠了心了。岐灵城成家的将领都去了边境的驻军地,没成家的来了这里,只剩一支护城卫队的后备重地,帝君是有义务派人保护的。圣尊他对你态度我就不说了,瑶,你得想明白,岐灵和幻海神山其实也攥在你的手里。”
天玄说得很婉转,言下之意也是非常的明显。意指玘暗中早已控制了那些留守在岐灵城的家眷。岐灵一众若胆敢造反,家眷就会变成人质。再者就是提醒瑶要断了琰对她的念想。
不忍隐瞒,天玄豁命讲出了这军机情报。当然,他也怕瑶逃跑,一走了之。
听及,瑶当即就崩溃了,愤恨地甩开了天玄揽着的手:“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你们真的好阴险,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为什么要逼我?连你也逼着我,走,你走!你我从此无关!”
言语声嘶力竭,说罢,悲愤难抑的人动手“清扫”起了身边的物件。如风般袭卷,桌上的茶点,妆台上玘命人送来的珠宝饰物,置在架上的华服,砸得砸,撕得撕,无一幸免。前所未有的狂怒,天玄拦都拦不住。
听得房里如此动静,一直就候在门口的紫茵和彩薇亦双双闪身进了房。
“娘娘息怒!”
“瑶,冷静点,冷静点……”怕她动着胎气,天玄不得已开启了言语哄骗,“不生气了,想回岚岕,明天我们就回去,上哪儿都成。”
想走,又看不见,听着这敷衍的话,瑶更来气:“走走走……你个数典忘祖的叛徒!骗子!”
言毕,顺势就将妆台边花架上的一盆白芍掀向了天玄。
天玄本能地闪避而过,“咣”一声脆响,不解恨的人伸脚就向那砸烂的白芍盆栽踩了去。
满地的碎瓷片,踩着了,摔着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紫茵立马飞扑了上去,跪着抱住了瑶。一跪下,霎时间,嫩绿色的绸裙染红了一片。
顾不得疼痛,紫茵哭喊着开了口:“娘娘,都是紫茵不好,若是昨夜紫茵守着娘娘……”
“不关你事,走开!”一提昨夜,瑶只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全身止不住微颤,被紫茵抱着动弹不得的她伸手撑在梳妆台上。
见此,彩薇伸手欲扶走紫茵。天玄对着她摇了摇头。
从未见过瑶如此,怕她再伤自己,紫茵哭着说道:“娘娘若还这样,紫茵死都不走开,您纵然生气,也不能这么拿着自己出气呀!圣尊让紫茵好好照顾娘娘,娘娘伤着碰着,那就是紫茵的过错。娘娘若不解气就罚紫茵吧!拿紫茵出气,打骂都可以的!”
“连你也要气我吗?走开!”缓过劲,瑶拨起了紫茵抱着自己双腿的手。
“紫茵不走。”怕她挣脱,紫茵拼了命地扣着双手:“五百年了,紫茵知道娘娘心里的苦,紫茵只求娘娘不要再伤自己了!”
“五百年了……跟着我,这五百你也没少受委屈。”忍着眼泪,瑶冷冷地说道:“明日启颜回岐灵,你跟着他回吧!”
听得让她走,紫茵越发地抱紧了她:“紫茵不走,娘娘若赶紫茵走,就打死紫茵吧!紫茵求娘娘不要生气了!”
“瑶,你消消气,这孩子的膝盖还在流血呢!”
看着紫茵劝得也差不多了,天玄便添了这一句。果然,听及此的瑶当即就给了紫茵一瓶创伤灵药,之后,自己则懊恼地坐在了梳妆台前。
早听玘说她现在喜怒无常,这回,天玄算是真见着了,摆手示意着彩薇将紫茵扶了出去,便言语讨好了起来。
“我是数典忘祖的叛徒,我有罪,我不该说的,姑姑消消气……”
天玄颌首低眉地站在瑶跟前说叨着,气不过的人又拿手推了他一把。
天玄低眉顺眼的又靠了近去:“别生气了,早知道你这样,我就不说了!”
“说不说都一个样,你走吧,从今后我不想再见到你!”
“我等会就走,不要生气了,气大伤身,小心气坏了身子……”天玄小心翼翼的,生怕再次触怒了她。
“走不走?不走,我走!”
压抑得太久,成了病,这会的瑶是根本听不进去,只想一个人呆着的她说着就站了起来。
满地狼藉,怕她磕着碰着,天玄急忙将这惹不起的姑奶奶给摁回了原处,求饶道:“不生气不生气……真要气不过,就拔我的鳞片解恨,我赎罪,还不成吗?”
天帝将瑶交给天玄看管,瑶淘气,拿她无法的天玄少不了向天帝告状。琰一替瑶挨了罚,瑶就会犯浑,满岚岕地追着他,要抽他的筋拔他的龙鳞,害得他常常东躲西藏。有一回被这小姑奶奶逮着,还真拔了他爪上十几片龙鳞,痛得他是死去活来。
可能是他的样子太痛苦了,后来,瑶良心发现,转了性,再也不拔了。
为了让她消气,言罢,天玄佯装着要去拔手臂上显出的龙鳞。
感觉到,瑶一把拍开了他的手,但也没有言语。天玄颌首低眉地又求了好一会,她才平复了下来。
“你知道后来我为什么不拔你鳞片了吗?”
天玄摇了摇头:“不知道。”
“因为琰说,我要是再拔你一片龙鳞,他就再也不帮我顶罪,也不跟我玩了。”瑶喃喃地说道。
天玄轻叹,耸了耸肩:“这下好了,我又成了忘恩负义之徒了。”
瑶轻嗤了一声。
天玄扯了扯嘴角,拉了一张凳子在瑶的对面坐了下来:“过去的就不要再想了,你也没有对不起谁的。事已至此,就回他身边吧!这样对谁都好。”
“是吗?”瑶冷冷地笑了笑,“把我安排的如此妥善,那岐灵来了天庭的,他要怎样安排?”
“三日宴后,由执坤和夅霙带着前去接管魅族的领地,这是他和圣尊商量好了的。”
执坤是十二天神之一,法力相当强大,亦是身经百战的老将。
“夅霙是谁?”瑶开始刨根问底。
不等天玄回答,玘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就传进两人的耳朵。
“夅霙和伊炤是同一时期从下界提上来的上仙,那时你沉睡在水雲居,我让天玄一手操持的。后来,伊炤入幻海,他便去了凡世。”
声到人入,一袭玄衣的玘站在了两人跟前,看着房里的狼籍,无奈地摇了摇头。
天玄急忙站了起来:“帝君怎来了?”
“我不来,你是否要在这待上一宿?”玘没好气地说道。
瑶发脾气,紫薇肯定是要差人禀报的。玘沉着脸的一句话,天玄这才察觉自己问得多余了,尴尬地笑了笑,作法收拾了地上的狼藉后退去了门外。
听着房门关上,玘默默地看了眼前人一会,伸手想揽人入怀。
瑶起身避了过去:“帝君走吧!你要的天玄已经拿走。”
言语指的是假血灵玉,伊炤在天后跟前许诺三日后便给血灵玉,天玄拿走假血灵玉,是因为玘怕瑶劳累,准备让殷予变成瑶,配合着伊炤完成这场劫人换玉的戏码。
“是吗,”被撵,一时不知道要怎样哄,玘便陪笑着说趣道:“天玄都跟你说了吧,这伊炤也真是的,跟个孩子似的,临时起意就蒙了你娘亲的紫晶瓶。还跟我说他要把玩上几日,我说亏得你没给出去,要不然呐,他是白费了那口舌,瞧不上几眼就得还回去。”
逗趣的话只能听听,伊炤同玘说的并非如此,而是怂恿玘,利用这次机会做个局,拿着紫晶瓶当证据,迫使琅玕与琴音反目,从而真正的站在神族一边。只是,玘没有同意,还将他训了一顿。
听着玘说罢这并不好笑的笑话,瑶给脸地冷笑了几声:“是亏得没给出去,要不然,还真的不知道要坏了帝君多少好事,帝君接下来是否要使离间计了?!”
伊炤不早不晚地抢戏,又知道玘派人入岐灵,对此,瑶也是不自觉地就起了疑心。
“离间计!”玘苦笑着摇了摇头:“瑶,我在你的心里就是这样的不择手段的吗?生这么大的气,又这般猜测我,天玄是说了不该说的吧!”
“没有,是我自己心情不好。帝君少疑心别人。别人也没你这般城府。不早了,帝君还是走吧!”经历了这两天发生的事,瑶对玘是已然心存芥蒂了。
面对瑶的怀疑,玘亦是心痛不已,听着她再次撵自己,真是恨不能掏出心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深遂的双眸怔怔地落在了眼前人精致的脸上。
“帝君走吧!”
虽然看不见,但瑶能感觉到玘那注视的目光,言语冰冷地再次赶人后,便转身拿背对起了他。
看着她略显单薄的背,玘克制着情绪,柔声问道:“天玄应是说了我派暗卫入岐灵的事吧!”
瑶没有言语,只是如雕塑般站着。
心被揪痛,玘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紧跟着便解释道:“瑶,天玄与你说得可能不全面。暗卫进岐灵其实有两个目的,一是他与你说的,我不否认,这事我也是身不由己,我希望你能体谅我。另外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偷进九幽绝地。两个目的这才是主要的一个,至于为什么,我改日与你细说。”
知道了梦境之事,玘是有心要再入九幽绝地寻找天帝的真身。而守住九幽入口,他是确信琴音等人也已知道天帝的下落,防得就是他们。
怕瑶担心,玘选择了事后再说,用心甚是良苦。
只是,他轻声细语地说罢,瑶仍是如方才般没有言语,依然拿后背对着他。
玘无奈地沉默了片刻,挥袖打开了房门。紫茵和彩薇双双走了进来后,怕她摔着的他这才转身而去。
彩薇先紫茵一步走近,恭顺地施了一礼后伸手搀扶住了瑶:“娘娘,汤池的浴水已置了两回了,彩薇扶您过去吧!”
见此,紫茵转身打开了一旁的衣箱:“娘娘是否要白色的寝衣?”
瑶微微点头,循声将手放在了紫茵的手上,暗中写了一个“走”字。紫茵当即会意,紧握住了瑶的手。(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各怀心思
这时,玘已行至门口,驻足的他亦回眸看向了瑶。紫茵“做贼心虚”,感觉到玘目光的她忍不住就身子一僵。
被“嫌弃”,彩薇浅笑着收了搀扶着瑶的双手:“娘娘稍等一会,彩薇给娘娘取衣。”说罢,便在衣箱里取起了衣衫。
“夜里凉,里外的都拿上吧!”紫茵说着搀扶着瑶入了坐。
玘顿在门口欲言又止,站了一会后便向凌雲殿飞掠了去。
天玄与那留在院中的几个仙婢交待了句“看紧娘娘”,也便紧追了上去。
夜已深,没了神兽仙鸟的啼鸣,外头静悄悄的,空气中布满了花草的清香,淡而恬神。
房里,彩薇不慌不忙地将一袭白色绣花的织锦寝衣,外罩衣裙、抹胸、小衣以及同款的披风从衣箱里一一取了出来。
见天玄已走,紫茵便搀扶着瑶走出了房门。
彩薇看了两人背影一眼,笑着将刚刚拿出来的寝衣和外罩的衣裙快速地放了回去,从另一小箱子中取出了一袭奇香扑鼻,极薄极透犹如云纱薄雾般的贴身衣裙,看了看后,连带着方才取出的小件和披风一同放在了那小箱子里,抱着出了门。
这袭寝衣不是瑶原本就有的,是这次来朝的狐仙私下呈送的奇物,言说贴身而穿即可安胎补益,还可让胎儿在娘胎里就可修炼。彩薇谨慎,收下后便差人送去了知应那里,知应证实了那狐仙所说后才拿了回来。
这一日瑶先是闭门不出,后有郁郁寡欢的,彩薇便也没跟她说起。
浴池设在瑾澜湖的风亭水榭。见三人前后出门,候在院中的仙婢织锦当即便幻化出了一条通往水榭的长廊。
廊道直穿院墙而出,从手法上看,这织锦的法术是相当的厉害,紫茵禁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瑶迈上了这幻化的直达长廊。
瑶眼睛看不见,彩薇她们又不会说,紫茵她是不可能知道,这曾在沉怡居当值过的织锦和云锦两姐妹其实是天庭的暗卫。身为暗卫,术法自然也就了得。
送来的以彩薇为首的五个仙婢,每个人都是经过测试挑选,相貌出众不说,个个身怀绝技且都是聪明过人之辈。
领头的彩薇处事老成,心思尤为缜密,与她长相一样的同胞妹妹彩菱也在五人其中,与陌儿一道在知应身边多年,精通药草,身手亦是得知应真传,无论修为与术法也都是顶尖拔萃的。
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一诸葛亮,更别说这还是五个,又有天玄、知应等后援智囊团,这会的瑶只怕是插翅也难飞。说到底,玘这是要将她囚定了。
见紫茵吃惊,彩薇笑了笑,示意着云锦和前来通报的陌儿与自己一道紧跟在了两人身后,留着织锦护院。
没走几步,陌儿假装着玩闹般在彩薇的耳边说了天玄交待的言语。彩薇笑着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怀中箱子。会意,陌儿清浅一笑。
搭着紫茵冰凉的手,瑶柔声问道:“手好凉,伤口敷药了吗?”
心疼她,她给得是加了神血草的灵药。
“敷了,已经全好了。”紫茵细语柔声的。
“被扎的时候该有多疼!哪有你这么傻的。”
知道瑶心疼自己,紫茵趁机说道:“那娘娘以后就不要犯傻了,不然紫茵还这么干。”
瑶苦涩一笑,两人又言语了几句,也就到了设着汤池的风亭水榭。
见着瑶,早已候在门口的彩菱浅笑着福了福身子:“娘娘万福!香汤早已备下,请随奴婢进去。”
这彩菱与彩薇长得可不是一般的一样,同样的脸,同样的高矮胖瘦,连声音都是一样的。不过,只要有心,这俩还是很好区别的,因为姐妹俩的气质和神态是完全不同的类形。彩菱柔媚,彩薇端庄,温婉大气。
“有劳了!”瑶微微点头,紫茵搀扶着进了门。
屋里铺着青玉地砖,各处放着不少的花草,桌椅齐全,清一色的红木雕花,梳妆台边还置着一用来小憩的茶榻,上头凌乱地摆放着不少的书籍。一侧,白玉彻成的圆形浴池垂着几重轻纱薄幔,温热的水气在薄纱中如烟雾般缭绕而出。
云锦守在了外头。彩薇随着进门后,一眼便看到了那弄乱了的书籍,搁下手中箱子后顺手就整理了起来。
紫茵搀扶着瑶站在了浴池边,跟着的彩菱和陌儿伸手欲给瑶解衣时,被紫茵挡了下来:“下去吧,娘娘不习惯沐浴时还有这么多人跟着,几位姐姐就去外面候着吧!”
“这怕是不合适吧!帝君让我们服侍娘娘,若凡事都让紫茵你一人做了,我们怎过意得去?娘娘若不习惯,我们背过去就是,还请娘娘体谅我们。”有了天玄的交待,陌儿肯定不会走,说完话恭顺地施了一礼,与那彩菱还真背过身子,分两边守在了两侧,看样子是等着给瑶掀那浴池帷幔。
你不习惯,我背过去,你身份尊贵,我卑谦有礼,一番话着实也难已挑剔,堵得人无话可说。
赶了人是想趁机开溜,见行不通,紫茵也便不再赶人,慢条斯理地给瑶解起了衣衫。
浴水中加了安胎的药草,隔着几重纱幔渗透着若有若无的药草味。瑶便寻思起了这里面的名堂,趁着衣衫下落遮手的霎那,弹指作法往里便加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气味。
背对瑶的彩菱和陌儿后背如长着眼一般,紫茵脱得瑶只剩抹胸衬裙的时候,这俩才慢悠悠地掀起了浴池的几重纱幔。这俩是算着时间,等她们全掀开,估计也就是紫茵把瑶扒光下水的时候。
不过,脱得已不能再脱,瑶自然是磨磳着不脱了。如她所料,掀开帷幔的霎那,扑鼻的怪异气味熏得在场的忍不住就是一声干呕。
瑶因怀孕之故,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更是干呕不止。
紫茵立时配合,抱怨道:“放什么药草,这么浓的味,要人怎洗?换了换了,我跟娘娘去外头等一下。”说着便伸手去那衣架上取刚脱下的衣裙。
只是,等不及她拿在手中,陌儿借着放纱缦顺势就推倒了置衣架。“啪”地一声,一袭衣裙不偏不倚地落进了浴池里,紧接着便被彩菱给捞了去。
三个配合得神之默契,同一时间,彩薇眼疾手快地将披风裹在了瑶的身上,看了一眼紫茵,说道:“不妥,外头水风寒凉,娘娘还是在房里坐一坐吧!”
听那声响,不用看,瑶也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捂着身上的披风,微微点头后由着彩薇搀扶坐在了茶榻上。
听得动静,外头的云锦亦进了房,见彩薇摇了摇头,便又退了出去。
彩薇拿着玉瓢在浴池里舀了水,闻过后对着这置备浴水的彩菱当即就沉下了脸:“这水怎有怪味?你加了什么?天规你不是不知道,你怎做事的?你自己跟娘娘领罚吧!”
陌儿进来就跟彩菱说过天玄交待的言语。洗浴的水是她亲手备下,她自然知道自己是被瑶和紫茵给坑了。同样,她也知道闻过水的彩薇也知道她是无辜的,只不过主子尊贵,她就得认这个错,给这件事一个说法。
一番思量,准备好了受罚的彩菱便跪在了瑶的跟前:“娘娘恕罪,彩菱在浴水中加得是知应尊神给的安胎灵药,气味本是淡淡的药草清香,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就变成了这般熏人。这浴池水是彩菱备下的,总究是彩菱疏乎了,彩菱甘愿承担,请娘娘责罚!”
闻言,瑶禁不住一阵羞愧,把自己紧捂在披风中的她用手肘推了推身旁的紫茵,示意着她将人扶了起来后,说道:“算了吧,重新备水就成。”
本来就是自己使的坏,再罚人也就不厚道了。再则,瑶也知道彩薇她们是知道的。只是各怀心思,彼此不戳穿罢了。
听此,彩菱便又下跪叩首:“彩菱拜谢娘娘不责之恩,娘娘万福!”
天庭多得就是这些规矩,瑶无奈地说了一句“免礼”,便差使着紫茵将人重新扶了起来。
彩菱躬身再谢,瑶颔首作答。按着一般的套路,事情也就要这样了了。
却不料,彩薇却开了口:“彩菱,娘娘是慈悲饶了你,但,凡事总得有个规矩,疏于职守,天规鞭刑三十,明日你自己去司刑处领罚,领罚后准你歇上几天,伤好了再回。”
要使苦肉计,面对这亲妹妹,彩薇是面不改色地讲了这责罚之事。
从入瑾澜别苑那天起,木心便已告诉过她们,这个不是尊妃的尊妃若有一点的差池,她们几个便要统统的被剔仙骨,贬入凡间。眼下这人存了心要跑,她肯定是要磨了她的心思。奴才与主子的较量,别无他法,能使也就是这一赌主子垂怜的苦肉计。
天庭的鞭刑,身为立法众神之一的瑶是最清楚不过。当年青鸾诬陷天玄,天后震怒,众多刑罚之中,天玄就挨过这鞭子,一鞭下去,内脏出血不说,那带倒勾的刺条勾带着就能带下皮肉,三十鞭下来一准是体无完肤,千疮百孔。
而对一个女孩子来说,那便是最残酷的。更何况,她还是无辜的。彩薇料定了这苦肉计好使。
彩菱面无血色地僵硬在了原地,看着彩薇目泛泪光,樱口欲言又止。
她知道,知道这亲姐姐是要干什么,只是她没想到,她会如此狠心。原本,她觉得,她顶多也只会受到瑶的责罚。
两姊妹眼对着眼,房中一时间寂静无声。
在一旁听了许久的陌儿走了过来,跟瑶施了一礼后,说道:“这事我也有份,彩薇姐姐,彩菱她身子弱,明日就我去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负责善后
“你虽与彩菱同职,但彩菱已承认是她疏职,便与你无关,别杵着,换水去!”彩薇沉声冷冷地说道。
陌儿看着她,犹豫着未走。
彩菱双目略带薄怨地看了彩薇一会,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是!”
看着这几人的狠心劲,紫茵止不住一阵头皮发麻。
当然,紫茵也知道这彩薇要干什么,顿了一下后,没沉住气的她小声说道:“彩薇姐姐,那鞭可是带刺条的呀,娘娘都饶了她,我看还是算了吧!”
“紫茵说得是,”瑶附声,淡淡地说道:“本尊做主,此事就算了吧!”
彩薇的把戏自然瞒不过瑶,但她的缺点就是心善,天生的,她也是很难掌控。彩薇也就是摸准了这点。
听着瑶说罢,彩薇微微垂首,正色说道:“娘娘,这不成的,无规不成方圆,有赏有罚才不会再出此等之事。今日事小不加责罚,等来日出了大事那就晚了。”
瑶笑了笑:“天规固然重要,那本尊特赦她行吗?”
本来就是自己使的坏,想想,她也是过意不去,便婉转地使用起了神尊的特权。
“行,”彩薇躬身轻言:”娘娘特赦自然可以,只是当年三界分裂后,众神重新合议,受赦免者要有功勋在身,可惜彩菱只是一介平仙,除非是帝君亲赦,才可全免。不过,娘娘若以岚岕神尊之位赦免于她,应能减免一半。”
十五鞭那也还是不少,听着,瑶禁不住就蹙起了眉头。
怕瑶再说些什么不好回驳,彩薇紧接着便开了口:“彩菱,还不赶快谢娘娘特赦之恩!”说着亦是冷冷地看了彩菱一眼。
被逼无奈,彩菱又是规规矩矩地谢了恩。
不过是一件更换浴水就可过了的事,瑶也实在没想着会被彩薇揪着扯出了这么多的规矩。想着琰的那句“九重天人事复杂”,她那本就不大舒服的脑袋跟着就是一阵生疼,紧锁眉头,手本能地揉上了额头。
“娘娘怎了?”
见此,众人是异口同声紧张地寻问道。一旁的陌儿更是身手敏捷地搭上了瑶另一只拽着披风的手,意想切脉。
瑶抽手,摇了摇头:“不用,本尊很好。”
陌儿收手,退回了一旁。
瑶接着说道:“彩薇,若本尊说,这事……”
“这事就这么定了吧,”怕失计,彩薇失仪地打断了瑶的言语,“娘娘,这出差池的就得受罚,莫说彩菱,天妃娘娘当年重伤在身,神君也是照罚不误,可见这天规的重要。今晨帝君早有交代,若娘娘与小殿下万一有个闪失,奴婢们便要万劫不复了!”
一早,玘送瑶回来确实交代过,而且是当着瑶的面交代的,那般冰冷的言语,瑶是从来不曾听过。
言语被堵,瑶便不再开口。彩薇打发着彩菱与陌儿重新置换起了浴池的水。
放掉这一大池子的水,重新引入那温泉,少说也得一两刻时,为防瑶和紫茵再玩什么花样,彩薇便寸步不离地守在了两人的身边。
只是,这存了心想走的,怎会这么容易就死心。
没过一会,紫茵拢了扰瑶身上的披风,寻思着就开了口:“彩薇姐姐,娘娘的手好凉,你拿的换洗衣裙呢?”
一切都在彩薇所料之中,她是笑着捧过了放在一边的小箱子:“衣裙在这箱子里呢,只是……”
“只是什么?!着了凉可不好!”怕彩薇又说什么来堵,紫茵急忙打断了她话,顺带着也“抢”了箱子,“紫茵给娘娘穿上吧,彩薇姐姐,你去帮帮陌儿她们,换成平日,娘娘早歇了,你们快着点!”
听着紫茵这撒泼的言语,瑶帮腔地点了点头:“本尊还真是乏了,去吧,有紫茵陪着就行了。”
赶人,穿衣,逮着机会就可以逃跑,看着眼前这对挖空了心思想跑的主仆,彩薇暗暗地叹了一口气,主命难违,恭顺地福了福身子后,转身也便打算去一边帮忙。
毕竟没了衣服,想跑也是不可能的。
不过,不等她走开,开了箱子的紫茵一声“彩薇姐姐”便叫住了她。
待她转身,紫茵已将那袭安胎寝衣放在了茶榻的矮几上,一脸的惊愕,微张着嘴,一副想说又不知道要怎说的样子。
也就是一半惊异,一半气愤的状态。
“怎么了?”扑鼻的异香,瑶微愣,问了一句后手亦探上了这矮几上的云烟薄纱。
“娘娘,”垂首,彩薇毕恭毕敬地说道:“这叫‘绮青罗’,是一袭浅蓝色如云烟薄雾般的就寝衣裙,今日来朝的狐仙送的,说是贴身穿着可安胎补益。”
瑶眼睛看不见,彩薇有心地说得非常仔细。听罢,瑶微微点了点头,收手,将白玉般的手臂裹回了披风之中。
指着衣裙,回过神的紫茵言语激动地问道:“彩薇姐姐,这就是你给娘娘拿的?”
比起惊异于这袭衣裙的精美和奇异的香味,紫茵更关心的是彩薇只拿了这些。因为,这意味着彩薇是知道了她们要走。她激动,她是想不明白,这彩薇是怎么知道的?
彩薇心下暗笑,为免尴尬,机智的她玩笑似地怼道:“刚刚就想说来着,你偏不让我说,现在看把你急眼得!”
没料到这般言语,紫茵一时语塞。
搞定了她,彩薇不慌不忙,轻声细语地与瑶说道:“娘娘恕罪,方才走得急落了几样,带的也就是这‘绮青罗”,娘娘要是冷,彩薇这就让云锦陪紫茵去取。时辰也不早了,帝君交代过彩薇,说娘娘后背的淤伤需热敷方好,就让彩薇服侍娘娘吧。”
支走紫茵,失明的瑶便什么也干不成了。言罢,也不等这主子开口,彩薇便唤来了门外的云锦。
言语做事,滴水不漏。
瑶抿嘴一笑,刚想回绝着让她差外人去,紫茵抢着便说了:“落了?真落了吗?我方才见你拿的也不是这套,落了还能换了不成?彩薇姐姐,你莫不是成心的吧?‘绮青罗’,名字是好听,可这穿了跟没穿似的,彩薇姐姐你想干嘛呢?!你想讨好你的主……”
知道彩薇是故意的,又要支开自己,看着这堆“纱”,紫茵也是忍不住就来了气,不知不觉地将这心里的话全说了出来。也不曾想,这已经犯了禁忌,再往下说,便是不敬之罪。
怕彩薇借机针对,瑶是冷着脸及时喝斥:“住口,还不快随云锦给本尊取衣去!”
“娘娘息怒,都怪彩薇落了衣衫,紫茵,你快去快回。”怕瑶有心理负担,彩薇当即表了态。
五百年来,瑶这是第一次凶紫茵。
紫茵愣着看了她好一会,才明白了过来自己是差点祸从口出,想想也是一阵后怕,心存感激地看了彩薇一眼后,随着云锦走了出去。
彩薇将寝衣搁在了衣架上,为哄瑶开心,便说起了一些天庭的趣事。
而瑶呢,想走走不成,进长生宫又会对不起人,往日的一切叠成了心头的痛,苦涩难言,本不多言语的她也就只听不语。
一个说,一个不言不语,没了紫茵,这气氛也是相当地尴尬。
幸好,彩菱和陌儿这头很快就放好了水。彩薇暗暗地舒了一口气,三人服侍着瑶入了浴池。
……
凌雲殿,偏殿。
玘从回来后就一直阴着脸,天玄主动地将前后之事说了一遍。因此,玘也便知道了琰给并蒂莲的事。
本就暗暗吃醋着梦境里头的事,知道了后,这帝君的心情便是越发地不好,站在窗边,拧着眉头,一张脸黑得是不能再黑。
两边不讨好,天玄也是心酸了一把,止不住一阵阵摇头叹气。
“你有什么好叹气的?!早跟你说过她喜怒无常,也不知道捡点别的说,拿我的话当耳旁风了?现在好了,她拿背对着我,连话都不屑与我说了!”背对着天玄,玘没好气地说道。
两人在房里的情景,天玄趴门缝见过,听此,不由得又叹了一声:“那怎办?要不,就将事缓缓?还气着,想让她明晚就入住长生宫,我看是不太可能的了。”
“缓缓,缓到什么时候?让本君再等几千年吗?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谁让你多嘴的!”越说,玘就越心烦,头痛如凿。
确实,当年因琴音的事,这人一置气,便气了几千年,让他吃了几千年的闭门羹。再缓,再缓也不知是猴年马月。只要琰这一脚还插在两人中间,那便是遥遥无期。
天玄也知这个理,横竖不是,好心又落得被埋怨,禁不住便也叨叨起了心里的憋屈:“我多嘴?我多嘴为了谁哟!真要怪,就怪帝君太心急了!逼得她想跑,我这也不是想让她有所顾忌么……”
没人能比天玄更了解瑶,听得她想逃跑,玘是猛地转过了身子,深邃的双眸直勾勾地落在了天玄的脸上。
说瑶喜怒无常,其实,现在的玘也挺喜怒无常的。这几天,天玄也是确确实实地见识过了。刚刚说事,怕生事,怕触怒玘,他也只敢说瑶求着他要回岚岕。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天玄“啪”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嘴。
玘鼻中轻嗤,扯着嘴角阴沉地说道:“她的性子,你最清楚,若她还气着,明日又若同你所说的不肯进长生宫,那,你惹得事,你就得负责善后,哄也好,坑也罢,明日日落之后,我定要看着她穿着喜服入长生宫。做不到,本君就治你的泄密之罪!”
知道了这并蒂莲的事,玘怕得就是她逃跑。哄也好,坑也罢,他是告诉天玄,他可以不择手段。(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任你摆布
瑶的犟脾气,天玄清楚的很,她若不肯,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动。油盐不进,雷打不动的主,若用阴招,那便是一辈子交绝。听罢,天玄是想死的心都有,摇头直叹自己命苦,作死地说了那些话。
玘得意地笑了笑,不再言语。锦瑟母子迟迟未到,等了一会后,心烦意乱的他便去了殿外不远处的瑶池,背着手站在了池边。
夜幕四沉,入了彦夜的九重天,少见地泛起了浓雾。
天玄差着人去南天门看了几回,不见人,亦便去了瑶池,站在玘身后埋怨起了锦瑟误时:“约好的亥时一刻,这人迟迟未到,念儿等不及,怕是要睡了!”
面对着笼于雾中的一池碧莲,玘也没有转身,闻言,眸色骤然暗淡:“差人跟素堇说一声,让念儿歇了吧,兵符会到,琅玕应是不会显身了?”
“帝君怎知?”天玄不解,遂问道:“难道是神君他……”
琰留下并蒂莲的意图非常明显,事情只是表面答应了十二天神。临走又见过曜夜,曜夜护犊,一切可想而知。锦瑟无端误时也就是变相地在表明,表明琅玕在玘和琰之间的中立态度。
玘轻叹:“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来了支会一声。”
天玄点头,看着这池中的莲叶思索了一会后转身而去。
……
摘星楼这边,菱钥走后,曜夜便命人将喜房里的东西统统地擦洗了一遍,卸了披红挂彩,恢复了原样。
这父子俩有一共同点,喜欢的人,怎样都好,不喜欢的人,碰过的东西都嫌不干净。
事毕,曜夜就捧着他的酒葫芦,盘腿坐在了卧室窗边的小茶榻上,喝着酒,一声接一声地叹气。
琰临走前,已经跟他摊牌,说他绝不会放手。眼看着事情到了这份上,此时的他也是倍感心有余而力不足。整个人莫名的颓废。
他本以为,瑶怀了琰的孩子,这事也就尘埃落定了。而事实却是那么的出乎意料,出意料也罢了,不曾想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目睹了琰在长生宫中的那副模样,他是真怕他会造反。
为了逼琰打消念头,他本想将身世的事告诉他,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琰竟将已经消失在身体里的命丹重新聚拢,硬逼了出来,告诉他,他是不会承认前世的身份,他只知道自己是岐灵圣尊。
尽管琰不认他这个爹,但他还是不能不管他,知道了玘要跟琅玕借兵,他是立马就差人送信给了琅玕。琅玕也应了他,答应只借五成兵力,让这俩兄弟持平互相牵制,也绝不提玉瑶真身下落之事。
坐了将近小半个时辰,天后带着几枝白碧桃花走进了摘星楼。
少见的浓雾,来时,天后便披了一件连帽的银白色及地披风。帽子遮眼,进门后的她迫不见及待地脱了下来。
庭院与外头一样弥漫着雾气,远远见着她此举,曜夜便挥袖驱散了这缭绕的障碍。
雾即露水,他是怕她被这水气浸入。就这一举动,不得不说,曜夜对她是心细如发,无微不致。
绕着长廊,穿过庭院,天后步履轻盈地到了他跟前。
“不早了,怎不歇着?”看着他,她一脸的笑意盈盈。
来摘星楼,天后是有目的,送花只是捎带,是由头。曜夜明日散宴就走,不愿跟着去的她,想要从他口中得知天帝的下落。
“我要歇了,你岂不是白来了。”
隐隐猜着了她的来意,曜夜的言语也是极具隐意,说着,起身拿了一只白玉花瓶,示意天后将花养在了里头,随后便又自顾自地喝起了酒。
将花摆好后,天后伸手便夺了他的酒葫芦。
曜夜“扑哧”一笑,另一只手又变出了一只:“坐!”
“一身的酒味!”天后佯装嫌弃,坐下后又夺了他手中之物,“喝了不少了吧,别喝了!”
“想管我了?要不,明日就跟我走?日后,我事事任你摆布,怎样?”看着天后,曜夜试探性地说了一席话。
这是最后一次,他也累了,知道了她干得那些事,他也知道了自己有多么失败。儿子如此,深爱的人亦是如此,说到底,这叫感情的东西就是要不得。
天后沉默不语。
曜夜轻叹,从她手里拿回了酒葫芦,岔开了话题:“哪来的白碧桃花?不会是伊炤给的吧!”
“不是,今年下界上来的狐仙送的,说是途经幻海,便带了几枝。”
“那狐仙长得怎样?”
“样子极美,明媚动人……你问这干嘛?”曜夜从不问这些,这反常,天后有些意外。
当然,还有那么一点的醋意。
曜夜眸中含笑,灌了一口酒:“没什么,只觉得这人都到了幻海,音儿怎没看上。”
曜夜没说真话,彩菱将那袭“绮青罗”送去知应那里,他刚好也在,天后提起狐仙,他便联想到了这事,这样问,也就是想知道这俩是否是同一个人,这“绮青罗”是否跟琴音有关。
天后听他拐着弯的贬琴音好色蓄养美女,当即便拉下了脸:“有你这样做长辈的吗?说得他跟那贼匪、酒色之徒似的。”
说罢,便又想夺曜夜的酒葫芦。
曜夜顺从地递给了她,笑着说:“生气了?不就是一句玩笑么,我认个错!不过,这也怪不得我,这几年,他确实名声……”
“好了,别说了!”天后恼怒,打断了曜夜想要说的“名声在外”。
就这事,不说还好,一说,天后就来气。原本,她也跟曜夜的想法一样,以为琴音是情场失意而纵色,后来才知道,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养那些个女人,纯粹就是为了气她,报复她给瑶给他下药的事。
琴音性格强势,自然不喜天后安排他,知道天后讨厌这些祸国妖媚,厌恶左拥右抱的男人,他就偏这样嗝应着她。
每次,天后去暮幽宫,见到的琴音总是一副纵情声色的样子。但天后一走,那些个艳媚女就会被他轰回别苑。这些女人还得负责幻海神山的花草打理,养蜂采蜜,收集花露、炼香,样样都得做。
总之,琴音不是白养这帮女人,利用这些女人对他的迷恋,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后来,天后知道他假装,琴音索性便明确的警告,警告她别插手太多。否则,他就真做了这种人。
因此,天后才收敛了许多,不敢给瑶下药,不敢拿她肚子里的孩子掀风作浪,只是小打小闹地背后使小阴谋。
当然,不敢下大手笔,曜夜也是她的顾忌。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见她真怒,曜夜笑着讨饶,只是,一脸的笑意也掩饰不了眼底的苦涩。
天后心下微微一痛。
“说吧!这么晚了来找我,所为何事?”
“夜……”
看着他的眼眸,天后犹豫着,心想着到底该不该开口。
彼此无言,曜夜转头看向了窗外:“他……在九幽绝地,元神出来过。九幽暗黑无垠,具体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解铃还需系铃人,知道天后深陷仇恨不能自拔,曜夜也不想再隐瞒了。
犯下的错,埋下的怨恨,终要有人承担。与其这样千年万年的无休止地彼此伤害、折腾,倒不如痛痛快快地作一次了结。
再则,曜夜也知道,知道这经历了梦境之事的琴音肯定也已猜到了天帝的下落,天后知道那也只是早晚的事。
说罢,曜夜便起身去了隔壁的书房。
时辰本就不早,出于愧歉,天后便给了他打理好了床铺。
过了一会,曜夜回了房中,拿着一只绣着白碧桃花的香囊和一块青玉令放在了天后手上。
青玉令上镌刻着一个“夜”字,是曜夜的专属之物,天帝时期的,无论花色还是质地都不同于玘现在的青玉令。
香囊本就是天后的,两人的相识起始于这个香囊。当初,天后将这只装着月夜星辰的香囊遗落在了白芙山,被曜夜所拾,物归原主后,天后将这香囊留给了他。
或许,冥冥中一切早已注定,之后的事情也就是这么讽刺,天后将里头的月夜赠给了天帝。而他得到的,只是这空空的香囊。
再见这香囊,天后禁不住心痛,呆滞了一会,低着头说道:“既还我香囊,你给我青玉令做什么?”
香囊算得上两人的信物,曜夜还他,她认为曜夜这是要跟她断了。
曜夜轻浅一笑:“我说了要还你吗?”
若他走后,天后从此不再去见他,那也就是还了香囊了!曜夜此举意义非凡。
“那你这是?”
今夜的曜夜,天后有些看不透。
“你呀!”说着,曜夜将人带进了怀里,“我说过的,我会等你来找我。香囊里头装着地址,明晚走时,就不去你那了,我怕舍不得。这青玉令,就算我送你的吧,你不是想要归墟灵力吗,以你现在的修为,你是进不了归墟的,青玉令可以带你进去,至于怎用,到时你就会明白的。你自己小心点。”
“原来青玉令还有这样的用处,我却不知道,真是可悲啊!他这是有多提防我?!”天后咬牙切齿地说道。
青玉令蕴藏着开启归墟的能力,做为神族天后的她却一点也不知道,听着曜夜说罢,她也是难免又生恨意,暴戾之气不自觉地便透露了出来。
青玉令确实可带人进归墟,正因为此,天庭的暗卫才可以进出自如。
不过,事实并非如天后所想,青玉令本来是没有这样的作用,是玘后期所致。
那时,琴音种神兰在他身上,进归墟寻找天机石无果,被迫,玘只能选择了跟琴音妥协,付出毕生的修为将神兰转移回给琴音。
而在这之前,玘似乎早料到了会有今日这样的归墟之事。未雨绸缪,怕自己日后能力不及,应付不了这些来日的未知事,他便和曜夜与十二天神提议,用密法开启了九枚青玉令。
这些青玉令不但有出入归墟的功能,另外,只要这九枚青玉令齐聚,加上魔界的封印密法,便可开启归墟大门。
曜夜的算是其中之一,其余的,在谁身上,曜夜也只能猜出个大概。当然,他对这个不感兴趣。为什么呢?因为,他知道这道封印密法。
归墟密法只有天帝和玘知道,曜夜却知道,这就是他的深不可测之处。(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煞费苦心
怨恨难抑,被曜夜搂着的天后,不自觉地就将气恨撒在了曜夜身上,双手狠狠地揪着他后背。
十指尖俏,这连衣带肉地掐了好一会,估计,这衣衫下的后背也是乌青乌青的了。
曜夜如木桩子般一动不动,就这么任由着她出气:“这事与他无关,是玘后来做的,说起来,还跟琴音有关……”
“别说了,这事他也得到惩罚了,取消了婚约,瑶儿恨透了他,还不够吗?”知道曜夜要说什么,天后昧着良心护犊。
曜夜轻叹:“毁了你亲口允下的婚约,幻海灭族,我也是帮凶,你恨我吗?”
“你觉得我恨你么?我恨我自己,嫁了他。”对于曜夜,天后毫无恨意。
她知道,这种事不是曜夜能左右得了的,更何况,他还为她,为琴音做了那么多。
“不恨就好,不早了,回去后早些歇息。”想让人留下,又怕人不答应,便早早地赶起了人。
天后点头,抽身而出,曜夜贴心地给她披上了披风。
手指将离,天后拽住了他的手:“我若真抢了血灵玉,你会恨我吗?”
看着她,曜夜苦涩一笑:“你觉得我会恨你么?我还是那句话,琛是我的底线。记得收好香囊,我会在那里等你。”
天后没有言语,默默地看了曜夜一会后,惦着脚吻向了他。
曜夜微微一怔,克制着推开了她。
他知道,她这是在还债,他不会要这样性质的给予。而这还债意味这什么,他心里也清楚得很。既然是想好最后一次等她,他便要给自己一个交待,不可能让事情在这里结束。
遭人“嫌弃”,天后温婉一笑,随后便问起了长生宫聚雷,以及玘册封帝妃之事。曜夜将实情告诉了她。得知后,天后倒也没有言语,只是苦笑了一番。
两人坐着又说了一会话,天后的贴身侍女兰芝便找上了门,说是瑶去了紫宸宫,想要借宿,正在宫里等她回去。
经历暮幽宫下药,天玄被责等等之事,这些年来,瑶对天后虽仍是孝顺,但一切也只限在礼节之上,再未交心。
乍听,这突来的反常,她也是不敢相信,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公主要借宿?” 怕是又怕不是,心绪更是复杂。
问罢,清丽绝伦的脸上,内心的忐忑是表露无遗。
曜夜宠溺一笑,隔着一茶几而坐的他轻柔地握住了她托在几上的素手。
同样,紧张的天后下意识地就握紧了他的手。
见此,兰芝眸中含笑,点了点头:“您没听错,公主是要借宿。紫茵扶着来时,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兰芝也没敢多问。她知道您来了这里,便让奴婢过来了,说让您回去,要与您说说心里话。”
“要与我说说心里话……夜,瑶儿她这是怎了?我该不该让她留宿?”
再次听清,天后侧身,立马就问起了曜夜。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有多依赖眼前的这个人。
曜夜浅笑道:“去吧,她因是心里有什么无处可诉。你终究是她的生身之人,这些不好与人说的话,不与你说,你让她与谁说去?留她一晚,于情于理,玘也没什么好说的,放心吧!”
对于这母女俩的隔阂,曜夜是早有心想帮衬着修补,只是一直苦无机会。这回,瑶难得主动,他倒也喜见其成。
可惜的是,曜夜他不知道,这在紫宸宫坐等天后回去的并非是瑶,而是殷予幻化成的瑶。至于为什么,那就是避免天后疑心血灵玉真假设下的开场戏。
当然,这样的举动,其中也不乏有规劝天后之意,毕竟她身份特殊,若一意孤行参与其中,到头来,玘也是不好处理。
瑶和天后不再亲近,恐令天后生疑,他就利用了这昨夜与白日的封妃之事。玘料定了曜夜会实情相告,出了这样的事,瑶找天后倾诉以求安慰,那也是合情合理的。
听罢曜夜的话,天后若有所思地轻叹了一声,说了一句“也真是难为她了”,跟着嘱咐曜夜少喝些酒,便与兰芝回了紫宸宫。
曜夜站在院门外,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进了浓雾之中,这才转身回了书房。
事情接二连三,这人也是接着来。
天后前脚刚走,青鸾后脚便找上了门。进了书房,明月送了一壶茶过来,曜夜示意着他把门带上,去了外头。
青鸾规规矩矩地请了礼。喝着茶的曜夜一言不发。
知道曜夜还在生自己的气,趁着给他续杯,青鸾便卖起了乖巧:“青鸾知道错了,神君就不要生青鸾的气了,我保证下不为例。”
“哼!”对于她的讨好,曜夜是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没下一次,你现在还能好端端地站这儿说话,也该知足了!”
曜夜知道青鸾是来干什么的。一早在长生宫哭哭啼啼,以玘的性格,他猜她这回是彻底地被玘给划清界线了。
不出所料,青鸾接着就把她今早在生长宫里的事告诉了他。其中内容毫无隐瞒,全说了。包括自己取了刺揪精的灵根和要求玘立她为后之事。
这样的全盘托出,倒也不是青鸾有多诚实。只不过是,她知道,这些事迟早是会被曜夜知道的。
与其让别人说来邀功,还不如自己提前坦白来的好,这样还能装个有心悔改的样子。
说罢,为求得帮助,青鸾啜泣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曜夜自己的烦心事还有那么一箩筐呢,对于这乖张任性的青鸾,他也实在没了耐性,略带厌烦地吼了一声:“起来!”
“我好不甘心,”青鸾言语着站了起来,低着头,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求您看在往日的份上,您就帮帮我吧!”
她是真的不甘心,折腾到现在,想要的没得到不说,还要被天妃这个名义一辈子圈死在了肃清院。
是非对错姑且不论,这永生守活寡的日子,想想也是的,换成谁,谁也不甘心!
不知道细情,曜夜以为她也就是任性。这一听,气得只差吐血,手指指着她狠狠地点了点:“不作不死,谁让你没脑子的作死,把事情折腾到了这份上。亏得他能忍,换成琰,你早死十七八回了!都已是天妃了,这种事,你自己不争气,要我怎么帮你?难不成要我绑了他?!”
“呜呜呜……”听得数落,青鸾哭得更加厉害。
曜夜紧拧着眉头强忍着一肚子的火,从袖中掏出一方锦帕,甩给了她。
还别说,这私下,曜夜还是挺宠青鸾的。也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敢对瑶动手。
拿着锦帕抹了抹眼泪,青鸾抽噎着说:“您别怨我,我也不想这样,等了他这么多年,他连正眼都没看过我,还说让我以后有什么事就找木心,长生宫不让进,不见我了……我也是伤心气极,糊涂了。”
“你糊涂了,你就编吧,你这是失策了!他是谁,他能受你的编排?!别哭了!”知道这青鸾的心性,曜夜没好气地怒怼。
不过,话虽这样讲,神色倒是缓和了不少。
见此,青鸾大着胆子拽住了他的衣袖,可怜兮兮地央求:“那您说说……我……我该怎么办啊?”哭厉害了,言语带着浓重的鼻音。
曜夜提手将袖子扯了回去,斜了她一眼:“自作孽,不可活。没办法,自求多福!”
办法总是有的,只是知道了青鸾做的这些事,曜夜不想管了。
“您别这么狠心,帮帮我吧!谁不知道,没有您办不了的事。”青鸾不依不饶的,眼泪说来就来。
见此,曜夜也是有些烦了,对着外头喊起了来:“明月,进来!送天妃回去!”
“诶,来了!”
应声后,外头的明月往里推门。青鸾慌手慌脚地拿身子抵住了房门,上了门闩。
相求不成,就耍起了无赖。
曜夜无奈嗤鼻,托手贴额揉搓起了太阳穴。
见他妥协,青鸾破涕为笑,讨好地给倒了茶水:“您喝茶。您老不想帮我,我认!您就忍心圣尊孤独终老?”
听得,曜夜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一声长叹。
……
亥时末,在暗卫接应下,锦瑟如玘所料般独自而来,将琅玕的亲笔书信、诏书和妖界的六道兵符交给了玘,言语了些琅玕和暮青的近况。
玘借口自己册封帝妃之事,追问撷月殿秘境中人。锦瑟闭口不言,只应承下了对外公布玘新立的帝妃就是妖族公主之事。之后,在天玄夫妇的房里看了一眼已经就寝的念儿,由暗卫护送着暗中匆匆而去。
而在这同一时间,暗卫亦带着天玄幻化的锦瑟从南天门而出,与伊炤在空灵湖边上演了劫人的戏码。
天后将紫晶瓶交给伊炤后,其实也是一直派人留意着。
也就是因为这样,几个人便将这一场戏演得相当的细致。伊炤与先前跟天后说的一样,冒充窅燚手下与暗卫交缠打斗,作假致其负伤命悬一线后得手劫走锦瑟,挟持以人换玉。
接着,便是暗卫的神鸟传讯回天庭,玘亲自上紫宸宫背着天后从“瑶”手里取走血灵玉,赶去交接之地。
赎人之后,玘反扑抢夺。伊炤不敌受伤,将早备下的假血灵玉换下了这赎人的假血灵玉,随后演了一遍侥幸逃命。
天后多疑,一众便将这一切适当地暴露在了她的眼界之内,按步就班地演,费了个把时辰,这才将假血玉灵送进了紫宸宫。
为了稳住天后,亦出于孝道,这次,玘可谓是煞费苦心。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心里清楚
紫宸宫。
因“瑶”留宿在紫辰殿中,伊炤一进去,芝兰便命人将他带去了相距不远的侧殿——揽玉轩。
仙婢奉过茶,候在了门外。没过多久,闻讯的天后亦便走了进来。
“娘娘万福!”见礼后,伊炤奉上了假血灵玉和紫晶瓶。
天后满心欢喜地接了过去,匆匆收了紫晶瓶后,拿着血灵玉仔细地端详了一番,点头笑道:“伊炤,真是辛苦你了!”
这作假的血灵玉是玘和琰在临风阁商议时用法术镌刻仿制,后经琰的手给了瑶,相似度与真的那是一般无二,绝对的真假难辨。
玘来紫宸宫,天后亦是暗中听得真切,加之对伊炤的信任,面对这轻易到手的东西,她是一点也没有怀疑。
见天后客套,伊炤起身,欠身说道:“天后客气了,这本就是伊炤该做的。只可惜伊炤没能把人给留下,就连这血灵玉,还是临时作假,换了才得的,实在惭愧啊!”
天后笑了笑:“亏得你机智。你与他悬殊太大,能从他手里拿到东西已是不易,就不必自责了。听说你受伤了,要紧吗?”
“谢娘娘垂问,”伊炤作了一辑,以示谢意,“只是小伤,无碍的。”
话是这样说,其实,为了逼真,玘虽拿捏着,但也伤他不轻。
天后派人一直盯梢着,她自然是知道他这是在客套。便道:“小伤也是伤,别大意了。你既是为本宫效力而受的伤,那本宫也不能待薄了你。”说着,纤手轻抬,变出了一小巧的丹药瓶子,“里头有一丸神血草炼制的灵丹,可疗伤,亦可使你修为增进,算是本宫谢你相助。”
她手中的神血草,是当初瑶为求她成全自己和玘,在她门口长跪月余,膝盖出血而幻。回头当初之事,这做娘亲的可不是一般的狠!
“多谢娘娘赐药,只是伊炤何德何能,怕受之有愧,娘娘之意,伊炤心领了。”伊炤推托着未接。
神血草早已不是秘密。换成别人,这种难得之物,恐怕是只嫌不够,哪会有拒之不要的。
见此,天后对伊炤的好感是又加深了不少,轻声道:“伊炤你过歉了!本宫是诚心谢你,你收着便是。”
“谢娘娘美意,伊炤德不配此,实在受之有愧。”
言行温文有礼,这伊炤推辞着仍是不肯接受。
天后不由得一番感慨:“三界谁不垂涎这神血草!伊炤,魔君得你,真是我魔族之幸!”
“娘娘谬赞了,能为娘娘和魔君效劳,是伊炤之幸。”面对天后,伊炤垂首躬身,一贯的卑谦有礼。
天后浅笑安然,将手里的药瓶子给了身边的芝兰,示意她给予伊炤。
伊炤再三推却,作为天后的她自然也不好再言语,或是做些什么。但芝兰就不一样了。
芝兰拿着丹药瓶子,一把就抓起了伊炤的手,边塞边说:“仙尊有伤在身,娘娘才赐得灵药,你这样一而再的推辞,万一出了事,让娘娘于心何忍?”
盛意难却,伊炤这才双手接下,一番言谢。
天后示意着他坐回了原处。芝兰手脚麻利的给两人续了茶水后,退去了门外把风。
天后心情甚好,留着伊炤小坐了一会,言谈间便提起了月王佩。伊炤再度支招,点拨天后回幻海时带走念儿。
玘怕的就是天后拿万念和瑶肚子里的孩子作妖,为了挑起神魔两族的血腥,这位卧底的仙尊还是极为积极的。
至于天后呢,这五百年来,念儿待在曜夜和她的身边也是为时不少,那小家伙嘴甜又机灵,天后也是打心里的欢喜。若真要带走念儿作要挟,她还真是有是点狠不了心。
还有就是曜夜这一关,她也是有顾虑的。因此,听罢的天后,也便没有言语。
伊炤是个极会揣摩的人。瞧着天后眉眼间的隐忧,心里清楚如明镜的他便不再说此。
两人又客套着闲话了几句后,伊炤告退,出了紫宸宫。
……
长生宫这边,玘连夜便与蔚时一众确商了领军之事,推敲拟定了多套应对性的战略布署。
事后,时已天亮,玘因朝事去了凌雲殿。天玄招呼着蔚时他们去自己住的听雨阁用了早膳,吃得是他为他们精心准备的莲叶粥。
通宵达旦的,这瑶池莲叶煮的清粥刚好清热去火。吃罢,一众也是直夸天玄有心。
借此,早打好了小算盘的天玄,便有意无意地透露出了琰留下并蒂莲的事。
不出所料,一听这事,一帮老头是当即就坐不住了,你一句我一句的这么一合计,也便想出了用对付琰的方法来对付瑶。
知道瑶比琰“无情”,商议好了后,十一个先是挨个轮流地去了瑾澜别苑,倚老卖老,磕头作揖地言语请求。
后来呢,一齐上阵,大放招数,来了个不答应就跪死不起。一把鼻涕一把泪,能用的套路是统统地用了上去。
一早,彩薇便送彩菱去了司刑处受刑,变相的要胁。接着就是眼前的这些人,苍颜白发,哭声哀哀。
一日的折腾,瑶最终是被逼迫着答应了进长生宫。
不过,她也提了三个条件,一不穿嫁衣,二不住长生殿,三,不得赶走紫茵。
瑶在风亭水榭沐浴,紫茵取衣去后,就被天玄抓了“壮丁”。
一夜未归,也没提前知会瑶一声。瑶知道,这也是在告诫。玘这个醋坛子是迟早会容不下这个心里向着琰的小婢子。
一个醋坛子装得是一片醋海。岐灵的五百年,是个抹不掉的存在,一入长生宫,从此醋海沉浮!
天玄将三个条件,一字不落地传给了正与夅霙商事的玘。玘为缓解她对自己的怨气,心想着来日方长,也便应允了她。
事情落定,殷予幻化成的瑶住在了瑾澜别苑。紫茵因后续之事的需要,以及避免被人怀疑,暂时留在了殷予身边。
彩菱受鞭刑后住在她们的原住处,知应的落霞院中养伤。剩下的四个,天玄挑中彩薇跟在了瑶的身边。
至尊居舍,长生宫是九重天所有宫阙中占地最广,房宇最多之地。以长生殿坐北朝南开敞式九房居中,东、北,西三方,座落在花草树木间的亭台楼阁是应有尽有。
进长生宫后,瑶便挑着住在了长生殿以北,离长生殿最远的菁妩阁。此地离原本就是长生宫后花园的瑾澜别苑再近,一片香樟林,一墙之隔。
香樟林,是玘辟瑾澜别苑时,琰为感谢玘割爱,亲手种植的。
当时琰还对瑶说过,他和他的歧灵就是这片香樟林,他会永远守护在这里,守护这住在长生宫里的人。
这番话,瑶记得清清楚楚,选这里,除了想离玘远一点,也是不乏在暗示琰,莫忘当初之言。
论政治谋略,岐灵有九重天的暗底,九重天便也有岐灵的暗底。瑶知道,她在这里的一切,琰完全是可了若指掌的。只要他想知道。
这一日,军务政务,桩桩件件夹带着各个方面,忙得玘不可开交,直至瑶住下,他都未能抽身回一趟长生宫。在得知她挑了离自己再远的菁妩阁后,暗暗地生了一肚子的气。
瑶虽记得琰当初的话,却未明白透其中的所有含义。而玘却是心知肚明,他要守护的是谁,谁又是他的唯一。
挑遍了九重天的亭台楼阁,横竖非要这瑾澜别苑,他早恨透了他的心思。
从始至终,这人是一直惦记着他心尖上的人……
气着这些有的,没的,吃醋的帝君没了好脸色,害得与其商议的一众将领跟着亦没了好心情,个个提心吊胆的。
……
白芙山边境,落日的晚霞将绝壁天险的峡谷晕染成了一片赤金之色。
落月谷外的神族驻军营地,穿着一袭鹅黄色衣裙的菱钥不安地在琰的营帐外走来走去。
这三人是子夜时分先后到得白芙山边境。琰先到,住在军营,延年领着菱钥进了落月谷。天亮后,按着计划,琰才带着十几个将领,一小队的人马入谷给菱钥造势。
事不宜迟,之后,便是菱钥在月狐族一众老臣的扶持下,简单的完成了登基仪式,坐上了她的月狐王宝座。
找到月狐王,与岐灵联姻,月狐族算是双喜临门。登基庆宴,老老少少举族欢庆。
为应酬,琰亦是喝了不少,看着也是差不多就是七晕八素的了。
见此,按捺不住心中所想的菱钥,趁着这个机会便在他的酒水里动起了手脚,心想着做了那前夜未做成的事。
想着是很美,却不料,被跟随着琰的仙医,一眼就看了出来。
当然,琰时刻带着仙医在身边,他防得也就是这些阴招。
这下好了,得知后的岐灵圣尊是当众翻脸,带着一众将领离席回了军营。
宴席匆匆结束,延年便带着菱钥来认错,心想做那和事佬。
这种事,琰自然不会姑息,就赐见了延年,让侍卫将菱钥拦在了外头。
因此,也就有了以上的一幕。
进去一会儿,这延年就从营帐里走了出来。
见他时,琰和一众将领正要探讨暗卫从窅燚密境里带回的模拟布局,便也没给延年多言的机会,严肃地交待了几句后将人打发了出来。
“怎样,消气了没?我可以进去了吗?”见人出来,凑上前的菱钥迫不及待地问道。
好不容易摆脱了瑶,又到了这千里之外,她也实在是按捺不住要黏在琰的身边,不管他给不给好脸,能让她进去就成。
延年摇了摇头:“回吧!”
“还是不肯见我么?”睁着一双明媚的凤眼,菱钥一脸的不甘心,“要不,长老再进去帮我说说?我和他已有夫妻之名,这不过就是在酒水里放了点补药,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有什么好生气的!”
菱钥很聪明,放得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药,算是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补药!尊主啊,你放着大补的药干嘛呢?你心里清楚,别人心里也清楚,再这样说,就令人生厌了!”延年沉声毫不客气地说道。
好好的一场宴席,难得这冷面圣尊也给面子应酬,却被一粒小小的鹿血丸子给毁得匆匆收场,这延年的心里也是极为不悦的。
第一百八十九章 花边轶事 上
被训,菱钥低着头,心有不服,脚底反复地刮蹭起了地上的野草。
见她执迷不悟,怕再生事端,延年沉声长叹了一声后,便开导点化了起来:“尊主切不可这样了!老臣自然也是盼望尊主早得恩宠。只是,这事不能这么做。”
凭着延年在那说,菱钥一个劲地拿脚底蹭,蹭烂了地上的野草,心里埋怨着延年不帮自己再进去说说。
初登尊位,又成了月妃娘娘,这突来的殊荣,一时令她智昏傲世,没了为奴为婢时的隐忍与谨小慎微。
延年呢,或许意识到自己方才言语重了些,又尊卑有别的,这会倒是轻声细气的,也不管菱钥搭不搭理,只是和蔼地说着。
“尊主你要知道,圣尊本就不喜于你,眼下又为尊妃娘娘的事心烦着,你在这个时候不懂事,岂不是更惹他生厌?”
凌雲殿上,玘明显的“打压”琰,延年初时不知,事后也便揣测出了玘怀有心思。
因此,故有这心烦一说。
至于怎样猜着。这帝君和尊妃的早年传闻太多,瑶沉睡在水雲居的事又是人尽皆知。只要稍一猜测,蛛丝马迹也便显露无遗了。
延年能猜着,那也不奇怪。
“尊主是老臣的主子,是月狐族的天,老臣岂有不向着你的理?尊主自小在外,老臣那可是寻遍了千山万水,盼白了头发啊!”
“圣尊若有一丝让你进去的意思,老臣就是不要这老脸,爬着,老臣也会替你求去。”
“老臣知道尊主流落在外有多不容易,过去的都过去了。从今后,老臣会拿性命护你无忧,顺遂。只是,你是月狐王,你不可任性,更不可不顾大局。尊主可明白?”
……
一番话,言之在理,更是充满了关爱。拿野草出了气的菱钥霎时清醒了不少,如那犯错的孩子,怯生生微微点头,应了一声:“嗯。”
延年欣慰地笑了笑:“时辰不早,尊主就随老臣回去吧!”
“噢……”菱钥撅嘴应了一声。
“老臣派人去寻过你母族之人,这会也该到了,得赶紧回!”
“嗯,长老费心了!”
延年没再言语,慈祥地看了她一眼,抬脚往外头走了去。
菱钥呢,应归应,那双顾盼流连的眼还是忍不住就往帐里瞟了进去,透过帐帘缝隙,直勾勾地落在了那银甲银衣墨发银冠的英挺背影上,踌躇着不肯走。
见她未跟上,延年轻叹着微微摇头,转身走了回去,欲言又止,顿了一会后,示意着菱钥往数丈开外的榕树底下走了去。
一棵七八丈高的榕树,枝叶繁茂,褐色的榕须密垂如纱帘。晚霞斜入浓荫,衬映得那生在深绿间的淡红果子,色艳欲滴。
正值果熟,树底下亦落着不少的榕果,惹得几只纯白色的八哥一会儿飞上枝头,一会落回地面,上窜下跳的在那啄食。
两人到了树底下,菱钥见着这几只八哥有趣,忍不住就蹲下捡了串果子,去诱逗。
这八哥也不怕人,她刚伸手,手中的果子便被叼了去,拖着在一旁地上啄食了起来。
野生鸟怕人,见此,菱钥不由得微微一愣,起身后,眸光敏锐地扫了几只八哥一眼。
延年很是谨慎,前后瞧了一遍,这才开口说起了方才想说的话。
“尊主啊!这种事急不得的。今日就算你侥幸成了,不说圣尊会如何想你,若他心里没有你,日后,那只会更厌恶你。尊主想想看,以圣尊这般的相貌与尊贵,那个女子不想攀附。天长日久的,光得人没用。依臣所想,尊主就该多从尊妃娘娘身上找找自己的不足之处,长长久久抓住圣尊的心才是。到时,这事也就水到渠成了。”
欲得其人,先谋其心。这延年,替人想得还是够长远的。
“长老说得也是,”菱钥瞟了一眼那地上啄食的八哥,扯着垂在身旁的榕须,若有所思地说道:“我是得从她身上学学,夫君与她根本就没有夫妻之实,却也照样对她死心塌地的,就连她怀上了帝君的孩子,他还是痴心不改,死拽着不肯放手……”
揣测归揣测,瑶肚子里的孩子,延年倒是没有揣测过。
他只是觉得玘对这尊妃可能是余情未了,或许还存有那么一点的非份之想。
没承想,竟是这么一件事体。
乍听得,延年是惊愕万分,看着菱钥微张着嘴,突然地瞬间失语。
菱钥心里一阵窃笑:“长老是否不相信?”
这种事可不是闹着玩的。这要是传了出去,那岐灵的脸可就丢尽了。且不说这尊妃要不要以死谢天下,为了面子,歧灵的这些血性猛将这么着也会与九重天的那位翻脸。
到时,九重天势必镇压,龙虎相争,那绝对就是一场血腥内乱。
月狐族分崩未统,延年还指望着这神族呢。好不容易靠上了这强硬后台,他可不想被这事在这个节骨眼上给祸祸了。
怕被人听了去,于是,延年便板着脸做戏着轻叱道:“尊主说什么呢,就算你嫉妒尊妃,这种话你也不能乱说。”
说罢,还不忘转头四下看了看,生怕这隔墙有耳。
见他这般紧张,谨慎的,菱钥忍不住一阵银铃娇笑,眨眼买萌地吐了吐舌头,小声道:“我没乱说,长老放心,我耳朵灵着呢,没人!”
山风掠过,榕须随风飘舞,高而广覆在两人头顶上的树冠,枝叶一阵嗦嗦作响。
延年机敏抬头,看了一眼,随后又再次地将前后左右看了个遍,确定绝对无人后,犹疑着问道:“真是帝君的?尊妃她怎会……”
延年想不明白,也不敢相信,这俩怎会做出这种事。
“嗯,”菱钥眸中闪过一丝笑意,用力地点了点头,“绝对的,夫君与她一直没有圆房,所以启颜才想了那入梦的事,想着帮夫君早些遂愿。至于,尊妃怎会做出这种事,那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原本她就是被魔君逼着嫁给夫君的。当初,歧灵的仙姑可是将两人大婚的喜服都做好了的。”
夫君夫君,叫得还挺顺溜的!帝君赐她等同尊妃,她是可以叫得了!
“这些事,尊主怎知的?”
延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狐疑地看着这菱钥,觉着她,知道的也太多了点。
接回这月狐王,延年对这位月狐王,其实也了解得不多。有的,也就是她那远亲族人所说的儿时之事。以及,这两日里菱钥对他说的一些片面之词。
在岐灵的那段时日,帮着天后也帮自己,菱钥干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若非她下了隔音结界又引走七色,事情极可能就是反方向发展。
由此及彼,瑶能怀上这个孩子,她是功不可没。
当然,这个不能让延年知道,因为这个延年,奸诈归奸诈,道德点还是挺高的。
见其生疑,菱钥勾唇一笑,寻思着便说道:“天后说的,长老忘了,我不是跟您说过,天后也想要月王佩么,她知道我心仪夫君,便将这事告诉了我。”
“原来如此!”听得原由,延年顿时眉开眼笑:“这也就难怪了。只是,可怜了圣尊啊!”
言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脸的轻松样。
对于瑶被留九重天,揣测到玘的心思后,延年也是心存内疚的。眼下,听了这重磅的花边轶事,他是一点愧疚都没了。
本就没有圆房的假夫妻,拆了就拆了呗!
此时,在延年的心里,瑶和琰那就是不应该在一起。帮衬着了结了一段孽缘,他还觉得自己是积德了呢。
再说,这样对他们家的尊主来说,岂不是更好!
“长老为何这般高兴?”菱钥浅笑着问。
“尊主不觉得应该高兴么?”延年笑得眉眼弯弯的,声音亦是洪亮了不少,“如此说来,你才是圣尊真正的妻子。就你一个,也就不用怕谁来争抢了不是。”
没人争抢,嘿,这话也是在理的。不过,她得使劲地把瑶推走,琰冰冷又不近女色,到时,那确实也就只有她一个了!
想着,菱钥转了转了眼珠子,一脸无邪地说道:“长老这是在寒碜菱钥。夫君深爱着姐姐,姐姐又是那般的美貌与尊贵,我怎比得。菱钥别无所求,只盼着夫君能分一点关爱就满足了。”
左一句姐姐,右一句姐姐,帝君金口玉言,菱钥算是占尽了便宜!
蹭了尊荣不说,听着倒也蛮亲热的。
“尊主多虑了!”延年满心欢喜,看着菱钥说道:“尊主莫要气馁,依老臣看呢,尊妃应是不会回歧灵了。”
知道了瑶怀得是玘的骨肉,这样说,延年是看穿了玘这两日所做的事情。前头说可怜了琰,也就是这个因由。
当然,这些事,菱钥心里也是清楚的。
菱钥故作不知的回道:“不会回了,那都是长老害得,以后姐姐长住九重天,夫君岂不也要长住那了,你叫我如何是好?”
“尊主,老臣说得不是这事。”延年笑道。
“不是这事?”看着延年,菱钥蹙着眉头微愣了一会,“那长老说得……莫不是那巫咒的事?真要这样,那可如何是好啊!”
言罢,一脸的担忧状。
“非也非也!老臣指得不是那事。”
见她如此温良,延年打心里的高兴,瞧着四下无人,嘴上亦便没了把门的,“尊主想想,尊妃怀得既是帝君的骨肉,那帝君昨日为何要封妃呢?妖族公主还蒙着面纱,这又是作甚?”
菱钥要的就是延年将那所有的事,都说了出来。
一切都如所想的发展,她不由得一阵暗喜。但这事,她不能说,便故作不明白地摇了摇头。
延年习惯性地看了看四下,压低着声音说道:“帝君这是要偷天换日!”
第一百九十章 花边轶事 中
“偷天换日……那蒙面的帝妃就是姐姐日后的身份,天哪!”
捂着嘴,菱钥装着一脸吃惊,不可思议的表情。
“正是,”延年点了点头,不无得意,“事情怕不止这样呢,若老臣所猜不差,过一段时日,帝君就会以尊妃历劫幻灭为名,让人从此消失。尊主就等着看看吧!”
“怎会这样……帝君这不是在挖夫君的心么!”
“唉……”
一声长叹,延年摇了摇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挖心算得了什么。尊主也别难过了,这样也好,等你怀了圣尊的骨肉,那尊妃的位置也……”
“长老说的容易,”菱钥娇嗔着打断了延年的话,“他现在连见都不见我,我一个人怎生孩子!”
延年想说的是“那尊妃的位置也就是你的了”。
这话是实话,只是略有涉嫌地位尊荣之争,也便不合宜了。因此,菱钥才打断了他的言语。
话是打断了,只是,一急之下,这心思也是如实地说了出来。
见她这般憨直,延年忍不住一阵大笑,戏说道:“回去吧,月妃娘娘!明日出战,你家夫君自然就会见你了,到时,娘娘就说说方才的话吧!”
听得这戏谑之言,菱钥满心欢喜地娇羞一笑:“长老就不要取笑菱钥了,菱钥羞都羞死了。”
言罢,眼眸含笑地扫向了那一只从自己手中拖走榕果还在地上啄食的八哥。
跟延年说起孩子的事,诱着他说了这么多不该说的。这一切,菱钥是有心的。
在歧灵住了这么多年,她对歧灵的一些人和事,打探得也是相当清楚。
菱钥知道这几只八哥中有两只是那岐灵名将白凤养的传讯鸟。
她看得很清楚,它们的脚上烙着主人白凤的凤尾符号。
她也知道这两只八哥会学舌。说了这么多,菱钥就是要让这八哥去学舌,将这些事曝光在岐灵众神面前。
玘所做的一切,菱钥看得明白。封帝妃的事,青鸾从长生宫回去后也跟她说过。
但她知道,琰是不可能放手。她觉得只要阻断了瑶回岐灵的路,琰慢慢地就会接受她。
当然,她也知道,这一做法也不是什么好办法。若琰知道了这话是从延年和她的口中而出,那必定会厌恶于她。只是,她认为此事利大于弊。
而延年所担心的,菱钥是一点也不担心。
因为她知道,琰会搞定这件事,延年所想的不会来得这么快,凡事都会有个酝酿的过程。
另外,将瑶踩到底,连带着抖出了帝君的不是,菱钥想要的并不是这一点的男女之情。
人心是会变的,在岐灵与天后身边生活了这么多年,菱钥清楚的知道了这权力的好处,也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
月狐王的位置,对她来说,那只是块踏脚石,她的野心远不至这些。
只可惜这延年是一点也不知道,对于这几只八哥没注意不说,不是会成仙成精的鸟,他也是看不出来,只当是几只野生的鸟儿。
而对于眼前的这个看似毫无心机,甚至有些天真烂漫的月狐王,他更是不知道她的心性。只知道,她是天命的尊主,自己就得忠诚。
落日退尽,天边的霞失了色彩,谷中的山风亦吹出了寒气,几只吃饱了的八哥亦飞离了榕树。
看着时辰不早,延年对着菱钥慈祥一笑:“好了好了!老臣不说了。尊主也不用害羞了,只要记着老臣的话就好。不早了,回去吧!”
幻想着日后,菱钥羞涩地点了点头。
知道今夜已无希望,她也就不做梦了,略一思索后,低着头装起了温顺:“这种事也只能慢慢来。您放心,菱钥绝不再犯。”
“嗯,”延年含笑点头,“尊主能这样想就对了。”
“那就回去吧!趁着天色还早,长老就跟菱钥讲讲族中之事。我自小离家,又无父无母的,什么也不懂,日后只能辛苦长老费心指点。”菱钥客气地说道。
对于延年,从底子上来说,她是极其恭敬的。因为她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实力,这个月狐王只不过是个虚名,事事都要仰仗着延年。
还有就是,在搞定琰之前,只有这一心为月狐族着想的延年才是她真正却唯一的靠山。
见她如此正经客气,延年急忙欠身施礼:“尊主哪里的话,扶持新主,本就是老臣职责,尊主若是客气,那便折煞老臣了!使不得的。”
菱钥当即伸手相扶: “长老不必拘谨,你带我回族,又这样不遗余力地扶持我,菱钥说的都是真心话。我无父无母,从今后,长老就是我最亲之人。我亦会听从教诲,事事奉您为师。”
一席话,菱钥是心有所想,意有所指。以她现在的修为,在月狐族那是绝难服众,几日的相处,她多少亦是知晓了延年的实力,想着拜他为师。但也怕延年不肯,便借此隐晦地说了出来。
听罢,延年抚须爽朗大笑,见她如此感恩知事,也便爽快地应下了她在这言语间暗示的拜师之事。
菱钥当即下跪,唤了一声:“师父!”
“使不得!使不得!尊主快快请起,折煞老臣也!”
延年满心欢喜地扶起了菱钥,紧跟着二人便飞出了军营。
……
入夜。
月兔东悬。
琰与众将方商议完毕,时辰尚早,几个便提议寻个乐子,把酒言欢。
次日要出战,本来这种提议是不合适的,军律也不允许。只是这战事极小,一队人马即可,琰也便没说什么,算是默许。
见此,一众一拍即合,三三两两的出了琰的营帐,去那提议的几个人的帐子里。
琰不喜热闹,也没那个心情,也就没跟着出去,拿着一幅图纸铺在了桌上。
图纸是云逐送来的,绘制的是他前世记忆中的地方,接近魅妖族领地,与白芙山、落月谷三处交界的栖霞岭。也是他和曜夜住了近千年的地方。
将命丹重聚逼出体外,琰是已经有了琛的记忆。
昨日在火龙谷中斩杀妖孽,被那些孽障的血喷了一脸,出谷在空灵湖洗脸,他便看到了自己冰蓝色的眼眸。
蓝眸是魅妖族和月狐族的共有特点,见此,这身世之事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拥有着璟琛的记忆,在琰的内心,对这身世之事,潜意识里其实是很抵触的,一直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事情虽然早已预知,但当事实被真正证实的时候,一个不愿意接受事实的人是肯定无法承受的。
在这种种打击下,心绪浮躁的他心疾发作,差点死在了空灵湖边。所幸的是,启颜及时赶到,拿着他身上的七色灵珠救了他一命。
一切仿佛如被安排好了一样,在施救的过程中,七色灵珠神奇地开启了他前世的记忆。
看着眼前图纸上的山川,琰怔怔地出了神,脑海中满是翻滚的往事。
“圣尊,可与大伙一道?”
见琰未有动身的意思,曾与琰一起出生入死的真神素节,开口邀约着问道。
琰抬头看了他一眼:“我等会要出去一趟,就不去了。你去吧!告诉他们,闹一会就成了,小仗也是仗,别太晚了。”
对于这帮与自己有过命之交的兄弟,私下,琰从来不会以圣尊自居,言语也极为随意。
“行,”素节点了点头,忍不住问道:“圣尊要进谷吗?”
他以为琰要进落月谷找菱钥。
这素节是个专情之人,成婚已逾万载,其妻在一次意外后,不仅毁了容颜还落了病根不能生育,便常劝他再娶,而宠妻的他却是不离不弃,只守一人。
专情的人往往都有感情洁癖,自己深情专一不说,也见不得他人对感情不忠。
因此,对琰突来就有了月妃之事,他还是有些反感的。
“不是。”看着图纸,琰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素节抿嘴一笑:“圣尊过来也有一天了,要不要给尊妃娘娘报个平安,白凤带的那两只八哥,情话说的挺好的。”
听此,心里装着事的琰忍不住就轻叹了一声,按着图纸的手亦是僵在了原处,愣了一会。
“圣尊……”素节轻唤了一声,再次问道:“要不要我去把它们借来?”
听闻,回过神的琰抬头强颜欢笑:“不用了!别妨碍了他与夫人的好事。”
物以类聚,这白凤也是个专情的,那两只学舌的八哥是他与他夫人的传声筒。
此事,琰也是知晓的。军中无趣,一众相熟的便时常诱着两只八哥说出这夫妻俩的情话来逗乐。
“圣尊……是否有心事?”见琰神色有异,素节忍不住又问道。
琰微微一笑,知道自己失态,便编了个谎:“没什么,只是临来前闹了点别扭,过几天再说吧!”
“莫不是因为月妃的事?”素节心有不甘地说道:“那圣尊更应该哄哄。帝君也是糊涂了,怎能为了这月王佩,就让月妃与尊妃娘娘平起平坐的。试问谁愿意与别人分享夫君的,人分了还弄得成了平妻,不闹别扭才怪!”
岐灵这众成家的将领是提前来的军营,九重天发生的事他们自然不知晓。这月妃等同尊妃之事是延年在登基庆宴上说的。
不仅如此,他还将琰救菱钥妖口逃生,天帝梦中成婚、帝君又为二人设喜房于摘星楼等等菱钥与琰的八卦,如讲戏文般地告诉了月狐族一众。
因此,歧灵这帮重臣也就知道了这些事。
瑶有着平定三界的功勋,在神族的名望和受到尊重的程度那可是非比一般的。知道了这等同尊妃之事,众神也是为瑶深抱不平的。尤其是这素节,他是早就想说了,只是一直苦无机会。
琰这样一说,误以为这俩人是为了这事闹别扭的他也便心直口快地说了出来。
听此,琰苦涩地笑了笑:“帝君怎说是帝君的事,我怎做是我的事,过几天,我会回去一趟。去吧!”言罢,双眼便盯在了图纸上。
“那我过去了!”见琰不愿多说,素节也不好再说什么。
琰微微点头,看罢的他收图纸置在了怀里,不等素节出去便闪身出了营帐,向栖霞岭方向飞了去。
素节轻叹了一声,出门后就去了几丈开外的另一个营帐。
去时,帐里的几个正在逗弄那两只八哥玩,一个个眉开眼笑的。
看样子,素节是错过了不少的好戏。
第一百九十一章 花边轶事 下
两只八哥,白凤给取了名,公的叫小七,母的叫小八。
素节进去时,小八站在白凤肩头,小七落在桌上,负责明日战事的益之手里拿着一颗剥了皮的龙眼在糊弄小七:“小七,凤哥还说啥了?说了,这仙丹赏你。”
凤哥是白凤的媳妇悦颜对白凤的爱称。这帮人听多了,自然就拿这称呼叫上了。其中不无戏谑的意思。
益之话落,小七的鸟脑袋偏侧着盯了白凤一会。白凤喝着酒没搭理它,他知道这帮人想听,他是没办法的了,只能祈求这两只鸟别说太多了。
小七很是灵性,见主人没怎的,也便大着胆子去啄了一下益之手中的龙眼。
“骗子!骗子!果子!果子!吝啬鬼吝啬鬼!”
这小七小八是吃惯了仙丹的,嘴刁的很。而吃仙丹长的,因此也比别的八哥能说会道,没它学不来的话。
堂堂天神被喊吝啬鬼,益之算是栽在了鸟的手里。一听,一众一阵大笑。
前头听戏,每个人是都给了仙丹的,就这益之小气一粒也没给。
见此,坐在益之斜对面的渊雀忍不住就挖苦道:“大家伙都给仙丹,就你拿颗果子想听戏,小七说得没错,益之你确实是个吝啬鬼。”
益之狡猾的嘿嘿一笑:“小七,渊雀大方,你说了,他一准给一堆仙丹。”说罢,还将小七啄过的龙眼吧唧着吃进了肚子里。
渊雀刚才给过,小七还记得,毕竟是鸟,一听,翅膀扑腾了几下,便落在了渊雀的肩头:“颜儿,颜儿,这都多久了,你还让我睡书房?你就不想我么?”
方才也就是你侬我侬的几句绵绵情话,鸟嘴一张一合,小七这回算是曝出了爆料。接着,这家伙还“啪啪”地摸仿出了几声拍门的声音。
听着一乐,渊雀还真又给了一粒仙丹。
瞅着小七吃仙丹,向来不乱说的小八也是绷不住了,馋得不行,接着小七的话头就开说了:“想你个头,一沾就怀上,你睡你的书房好了!都九个了,我才不要生了啦!”
说着便飞到了渊雀的另一肩头,与那小七是一左一右地站着,摆着尾巴,形似讨好渊雀。
小八向来老实,它这冷不丁的开口,白凤倒是没料到。一听,闷下的酒水呛得他是差点出不来气。
再说下去,那可就是实打实带色的了,咳了几声,白凤是抬手就欲收走这俩卖主求丹的货。
看着有戏,益之嬉皮笑脸地拦住了他,渊雀立马往小七小八嘴里塞了仙丹。
果不其然,小七又开金口:“宝贝,你看,凑个整十,十全十美的多好!乖,开门啦,想死你夫君了!”
“不要脸,不开,我叫你宝贝,你走好不好?”
“颜儿,我的好颜儿,开开门啦!我就不信,你就舍得我站在外头?”
“不舍得也不开,你快走啦!走啦!”
“颜儿,求你了,你是三界最美的,开开啦!亲一下就走。”
“嘴甜也没用……啊……你怎进来了……”
“窗户,颜儿忘了关窗了……”
“啊……坏死了,你摸哪里……流氓!!”
“不流氓能生么,叫凤哥……”
“嗯……凤哥……”
这俩成婚不过百载,孩子却是接二连三的已经生了九个,可见不是一般的恩爱。
为了那一堆仙丹,两只八卦鸟也是特别卖力,模仿着这俩夫妇说话的调调,不论它是白的还是黄的,啥色的都给捎带了出来。
乐得一众捂着嘴,笑得前俯后仰。
这下,白凤是坐不住了,平日堪称厚脸皮的他这会满面通红,也不知是羞得还是恼得:“小七,再说,再说老子炖了你!”
小八性子温顺,只要小七的嘴停了,小八肯定不会说的了。
“别炖,”益之双臂一直扣着白凤,生怕他搅了这好戏,嬉笑道:“炖了它,你让我们听什么?凤哥~”
看戏的不嫌戏大,软绵绵的一声“凤哥”,益之模仿得那叫一个惟妙惟肖,听得人浑身起鸡皮。
一众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渊雀豪气的又给仙丹,小七小八越说越火辣,言语夹带着音效,接下来就是不堪入耳的那什么春宫了。
看着这俩货,白凤一脸的生无可恋,脸红到了脖子根。
见此,素节倒是大发慈悲了,挥袖将小七小八收进了袖口:“好了,都别闹了,来时圣尊有交待,我看就散了吧!”
其实,就算素节不说,这一众也会适可而止的啦。
“素节,就你无趣,便宜凤哥了。”渊雀身侧的拂尘笑说道:“益之,行了。”
拂尘在一众中年龄最长,性属天神,沉稳内敛的他在岐灵的威望那是相当的高,众人也愿意听他的。
益之放开了白凤,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还敢养么?说着,倒了一杯酒,“来来来,压压羞!”
接了酒,白凤恶狠狠地刮了他一眼。素节将小七小八放了出来,俩家伙便安稳老实地落在了桌上。
白凤吁了一口气,问素节道:“你在那待了那么久,跟圣尊说什么了?”
“有没有提娘娘的事?”渊雀也问了一句。
拂尘亦看向了素节:“对,你问了没?”
添侧妃他们是不反对,这等同尊妃,他们是真的接受不了。
素节皱了皱眉:“说了,只是,圣尊也没说什么实质的,好像有什么心事。”
“有心事?”益之忍不住问道:“你们说这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圣尊明明就是只中意娘娘的,这么就还有这些个风流情事?听那延年说得,这月妃跟圣尊还真是有奇缘似的。”
白凤白了益之一眼:“奇缘个屁,真有奇缘,她还用得着放那东西?圣尊那脸阴的那个天寒地冻的,明罢着就是帝君硬塞的,那梦指不定就是个坑!信不信改日问启颜,他一准什么都知道。”
言罢,白凤给桌上的小七小八投了几粒特制的鸟食。
拂尘点了点头,以示赞同:“若这样,帝君也真是过了。”
“唉……”
听此,在营帐一角一直未吭声的漠沙长叹了一声。
这漠沙和益之、白凤都是岐灵的后起之秀,真神之身,曾随十二天神经历过无尽海之战,资历虽比不得拂尘、渊雀、素节这些岐灵元老级别的神衹,实力却是一点也不输这几个。
岐灵的雷刑便是他漠沙主掌的,是一个秉性刚烈,作风强硬的主。
渊雀看了漠沙一眼,跟着亦叹了一口气:“若这样,那还真是害苦了咱们的圣尊夫妇,这一脚插得,唉……”
“可怜了圣尊!可怜了圣尊!”
反复的听着这熟悉的称谓,吃食的小七梗着鸟脖子凑了一句。
听着有趣,素节附声笑道:“圣尊不可怜,我看可怜的是尊妃娘娘,这刚怀了孩子,夫婿就被人分走……”
“孩子是帝君的!孩子是帝君的!”
不等素节说完,小八的鸟嘴里便吐出了这惊天秘密。
突发的状况,一听,一众是目瞪口呆,身子亦如那泥塑木雕般地僵着一动不动。
漠沙扫了这五个一眼,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他是早就知晓。至于怎样知晓,事情还得从落璃在沉怡居跌倒的事说起。
那日,落璃回去后,青鸾便责罚了她,借着帝君的名义,罚着她在众仙婢住的沉碧院的墙头跪了一夜。
岐灵的秋夜寒凉如水,跪在墙头又是分寸不能动,天亮时分,身子单薄的落璃便撑不住昏死了过去。
事情很巧,那日漠沙刚好路过沉碧院,见着的他便接下了这浑身冰冷僵硬的落璃,喂了几粒仙丹。
落璃醒后,漠沙便问起了事情的前后原由。
青鸾责罚落璃,本来借得就是玘的名头。一醒便见到漠沙,落璃以为帝君是还要责罚自己,估计也是吓怕了,便稀里糊涂的将抱着被褥摔到,看到血蝶,血蝶又幻沫养出红梅的事情一点不落的说了出来。
知晓了这些事,漠沙也便猜出了里头的名堂。后为证实,他还跟踪过玘,玘将瑶劫去水雲居,两人在温泉湖石洞的事,他是一清二楚。
帐里沉寂了一会,益之用胳膊肘推了推白凤,“凤哥,这俩货真该炖了。”
“是该炖了……这还得了?”白凤面目呆滞地说道。
“没乱说,没乱说,孩子是帝君的!岐灵的姑姑喜服都做了,魔君逼着她嫁给了夫君。尊妃娘娘不回来了!”
小八是听懂了要炖它,转着黑溜溜的眼珠子又添祸水。
拂尘阴着脸,看了小八一眼,一言不发地看向角落处的漠沙。
漠沙方才的叹气,拂尘是猜到了他知道。
“胡说八道!”面对着拂尘的询问的目光,漠沙冷漠地甩了四个字,随后便别过了脸。
这下,素节算是什么都明白了,想着琰那心事重重的样,看了白凤一眼,出手便扇向了小七小八。
素节这是要灭口,白凤当即闭了眼,不忍看。
白光如刃,电闪地划向了桌上的俩鸟,不料却被拂尘出手,下结界给挡了去。
“给化神丹!”救下俩鸟,拂尘对渊雀轻吼了一声。
漠沙不说,他只能从俩鸟嘴里问。但鸟终归是鸟,学的总会有差池。这化神丹能让俩鸟暂时成人,那所学的也必真实无漏了。
渊雀点头,作法将两粒血红如豆的灵丹送进了结界。
金光乍现后,小七小八便幻成了一对童男童女。拂尘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这俩便将菱钥和延年的话一字不漏地全说了出来。
……
九重天。
朝堂上一日无话,晚间宴席如旧。
玘牵着瑶的手,如愿以偿地将人带着坐在了身侧,两人穿着同款的青色华服,瑶脸蒙青色薄纱,眉间的水滴红印已被玘作法隐去。
如此一来,除了几个原本就知道的,殿中一众倒也没瞧出什么端倪,只是言语着这帝妃和尊妃好似双生姊妹。
青鸾仍坐在玘的右侧下方,一袭淡紫衣裙,妆容精美,得了曜夜指点的她这一晚非常的安静。
念儿黏在天玄夫妇身边,嘀嘀咕咕地不知在说些什么,听得这夫妻俩眉开眼笑的。
天后恐见曜夜,推脱着身体不适未来凌雲殿。曜夜一人独坐,从入殿开始便一直喝着闷酒。
殷予幻化成的瑶,落坐在他的下侧,紫茵陪在其身边。
瑶双目失明,为了模仿的更像,这殷予还特地的让知应给炼了一种能让眼睛暂时失明的叫暮黑的丹药。
第一百九十二章 越陷越深
“一直喝闷酒,神君有烦心事吗?”坐了一会后,殷予开口问道。
有了头一晚幻化成瑶积累下的经验,这会的殷予,无论说话还是神情各个方面跟真的瑶那是一模一个样。
看着他,曜夜扯了扯嘴角:“这男变女好玩吗?早知你善幻,没想到这演戏的工夫也是一等一的,连这做娘亲的都没瞧出来,真是厉害了,这大戏,帝君要让你唱到何时?”
昨夜之事,玘一早便让木心告诉了曜夜,曜夜也便知道了。而逼着瑶入了长生宫,这一帮人是瞒着曜夜的。当时说的是三日宴后,曜夜怎也没想到,玘会临时改了主意。
琰不肯放手,他本想着今夜走时将瑶也带去凡间,让这三个分开一段时日各自静心想想。可偏偏这帮人逼着瑶提前进了长生宫,这会,曜夜还真是又气又恼,言语挖苦,他这是把气出在了殷予头上。
殷予掩嘴轻笑:“神君这般说法是在恼我们骗了天后,还是恼帝君诓了你。别气恼,我们也是今早听天玄说的。圣尊若是不留那并蒂莲,想来帝君也不会这么着急。凡事有因有果,神君切莫作茧自缚啊!”
作茧自缚,殷予是话中有话,劝曜夜不要再插手这事。
“哼,”
曜夜鼻中轻嗤,看了一眼上座的玘:“是,都在作茧自缚。”说罢,一声不吭的就去了殿外。
殷予轻叹着摇了摇头。
见此,坐在对面的蔚时起身对玘垂首施了一礼后,随其走了出去。
夜清风明月,繁星罗布。
殿外,一众小辈双双对对或是三五成群的凑在一块喝酒闲谈,吟咏起舞的好不热闹。
殿门口两侧,两司礼各自守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一撂空名册,不时就有一对手拉手的在那名册上落下了名字。
司礼看着他们写下后,笑嘻嘻地将名册收进了锦盒。
蔚时跟着曜夜出来,他是记挂着让玘认祖归宗的事。这一日的功夫全泡在了瑾澜别苑,这会再不说叨,散宴后各奔东西,也就没机会说叨了。
于是,一出殿蔚时便叫住了曜夜,不好直接开口就弯弯绕绕地说起了些前尘旧事。
不过,没说几句,一旁几个闲话着岚岕姻缘石之事的几个小辈便找上了他们。
同刻,启颜也从人群中走了过来找曜夜。
照面,启颜静默在了一旁,几个小辈对蔚时和曜夜一通行礼作辑,随后便言语请求蔚时过他们那边坐坐,赐教些不懂之事。
在三界,蔚时算得上是百科全书,晚辈求知若渴,他自然不好推脱,无奈,也只得过去应付了。
“神君等我一会,我去去就回。”该说的没说成,临去蔚时还不忘交待了一声。
曜夜点头答应,看着边上来来往往的一对对小情侣,问启颜道:“怎样,几日下来,有无中意的?”
这三日宴成就了不少姻缘,只是启颜的心思并不在这里。听闻,便笑了笑:“启颜无才难得佳人青睐,怕是还要单着过。”
“不是难得青睐,”说着,曜夜转身看向了他,“你应是心里早有人了吧!”
曜夜说得没错,启颜心里确实是有人了,他把情思给了梦境中那个虚无的绿旋。
被点破,启颜亦有些不好意思:“什么也瞒不过您,让您见笑了。”
曜夜爽朗一笑,背着手走向了前头的莲花池,启颜亦跟了上去。
靠近莲池,入鼻的清香。曜夜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找我何事?”
启颜站在曜夜的身后,犹豫了一会,道:“神君可知圣尊走时给娘娘留了什么?”
琰在空灵湖差点死去,历经生死后越发地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因此,去落月谷前,他便已作了决定,打算借归墟与窅燚的战事寻机假死,然后带着瑶从此销声匿迹。
启颜知晓他的心思,这会也是十分的困扰、犹豫。不说,怕琰假死岐灵再无支柱,说了又怕会坏了琰的好事。
曜夜背对着启颜,微微点头:“知道,留下又能怎样,事到如今,这事他也该死心了。瑶今日已进长生宫,估计这会他也该知晓了,若见着他,你就帮着劝劝吧。”
对琰的执着,曜夜不是没有打算过,想带着瑶去凡间,也想过去动姻缘石。自己爱而不得,他是越发地想琰能够遂心如愿。说这番话,曜夜是在垂死争扎。
“劝怕是无用,这并蒂莲,圣尊五百年前就已备下,如今送出,这就足以证明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了。圣尊他……”
拿不准曜夜的心思,启颜也是越发的犹豫,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负手背对,曜夜紧拧着眉头,“他还想怎样,难不成还要把神族闹个天翻地覆?”
“这倒不是,”看着曜夜的后背,启颜稍稍犹豫了一下,“圣尊的事,启颜知道不少,这些年他也是想过放手,也给过帝君和娘娘机会,只是后来越陷越深。”
父子同样,听得这话,曜夜苦笑了一声。
启颜接着说道:“神君或许不知道,昨日在空灵湖圣尊他心疾发作,魔君的灵珠可救他,关键的时刻圣尊取的拽在手里却是娘娘的泪石,以致差点就……神君若能有法子,启颜想请您帮圣尊一把。历经生死放不下,那便是真的放不下了!”
说到最后,启颜还是瞒下了琰要假死的事。只是,心里暗暗地祈盼曜夜能有所感触,帮上一把,好让琰打消了这归隐念头。
月华洒落,风送池中白莲盈动若舞,斜翻青绿如层层碧浪。
看着这一池轻盈,曜夜长叹了一声,浅声道:“去吧,本君知道了。天帝在九幽绝地,那梦境你就别寻了,散宴后跟着蔚时他们走吧,去知应那拿些丹药带着。”
“是。”启颜垂首应下,稍顿后又道了一声“谢神君费心”,跟着便掠向了落霞院。
凌雲殿内,众神频频地给玘和瑶敬酒。
终于遂愿,玘是来者不拒,喝了自己的又帮着喝了瑶的份,一会下来也便喝了不少的洒。
“帝君,”怕玘喝多了,木心贴心地送上了茶水,“先喝点茶解解酒吧!”
玘拿着喝了一口:“不早了,去看看那名册录好了没,好了早些送过来,赐了婚,也好让这双方长辈多聚上一会儿。”
最后一晚,在宴席的环节上,司礼安排的也是相当合理。上半场如旧,中场安排赐婚,后半场从殿内移至殿外来个大联欢。
“我这就去。”木心躬身应下,俯首贴耳说道:“您把那茶喝了,今晚可醉不得,那边,按吩咐我可都给打点好了的,骗下去再说,我就不信那儿的点点滴滴姑姑一点都不在意。”
那边指的是惜园。
怎么说这一日也算是两人正式在一起的日子,玘也是实在不想各住各的,便让木心按凡间的婚娶在惜园布置了新房。
听罢,玘笑着点了点头。
木心躬身而退,跟着转身往外而去。
青鸾看了他的背影一眼,随后便起身给玘施了一礼,柔声道:“帝君,青鸾突感胸闷,想出去走走透透气。”
“去吧,若不舒服,可不用回,让木心瞧瞧。”玘的语气清淡之极,说罢便端着那茶水喝了起来。
“谢帝君。”青鸾欠身谢过,如风拂柳般地走出了大殿.。
饮尽杯中茶,玘便开始哄骗起了身边人,声轻语柔的:“散宴后,我们去惜园吧,你那屋木心一直打理着,也是可住的。”
“我乏了,你去吧。”知道他存的什么心思,瑶冷冷地回绝。
被逼着进了生长宫,这晚宴同样也是被逼着来的,她是早就想走了。只是从进来开始,玘生怕她逃跑似的一直紧扣着她的手腕,她是几次抽手未遂。
玘无奈一笑:“你不去,我还去作甚?娘亲她一直想要孙子,我们该去说一声的,去去就回也成。你走后,娘亲她……”
“我乏了,我可以走了么?”怕被过往动摇,瑶无情地打断了他的话,言语更加的冰冷,手也是下意识地又抽了一下。
怕她逃脱,玘当即又扣紧了几分:“不说了,你再坐会,等下赐了婚,余下的事交给天玄,我同你一道回去。”
“我困了,”瑶又试着拧了下手腕,故意道:“你捏得我好痛。”
听说疼,玘忍不住就稍稍地松了一点。瑶趁机手腕一转,脱离了他的掌控。
可惜的是,玘是半秒反应。不等她将手从他的衣袖底下抽出,便重新地扣住了她的手腕:“困了就靠我身上。”
不但这样,说着,他还惩罚性地扯了她一把,身子微侧,迫使着猝不及防的人稳稳地倾靠在了自己的怀里。
突来的这么一下,底下这么多眼睛盯着,瑶顿时又羞又恼,被扣的手顺势就狠狠地掐在了他身上。
下手很狠,掐着还带拧的,那是相当的疼。
只是,帝君却是“噗嗤”笑出了声,这一掐让他想起了在落璎轩她踩他的那一脚,心想着这是一个好的开头,宠溺道:“好狠,你想掐死你夫君么?”
“死不了!”说着,瑶坐直了身体,松了手,“我是真的困了,你放手。”
听得她没纠正夫君两字,玘不由得心花怒放,脸上邪魅一笑:“不放,我都应了那三个条件,你连这面上的都不给,你想我反悔吗?靠肩上,睡着了抱你回去!”
前头轻言细语的,这后头的一句“靠肩上…抱你回去”,玘捉弄着提高了音量。
“你……”
“你什么你,我是你夫君,做什么都是名正言顺的。”
“痞子无赖!”
气极,又怕被人听见,瑶压着声音骂了他一声。
能吵会骂就是好事,怎说也比那一声不吭的冷暴力强上千百倍。
玘不由得喜笑颜开,慵懒地说道:“无赖就无赖,随你怎说!”
言罢,看着她,他是端着金樽又喝起了酒。
骗不走,又不甘心孤枕独眠,喝着酒的帝君这会是盘算起了怎样将人弄去惜园。
有了好开头,这下玘是信心十足。
第一百九十三章 孩子没了
瑶泄气地轻叹了一声,知道走不了也便不再言语,睁着一双看不见的眸子,端坐如木偶。
开宴时,玘是牵着瑶的手入得凌雲殿,入殿后,并肩同坐,手也是紧拽着一直未放开过。
宽大的衣袖,遮住了两人的小动作,一场“斗殴”,在底下的一众眼里那便是小夫妻间的打情骂俏。
因此,一直憋着笑的子忬忍不住也便借此打趣俩人:“帝君,您这是惹新娘娘不高兴了,您是否得赔罪?不赔罪,小心回去后不让上……不让进屋。”
这老狐狸喝得也是差不多了,满脸通红通红的。不过,脑袋还是挺清醒的,把到了嘴边的不让上床改成了不让进屋。
闻言,看着瑶的玘是阳光灿笑,道:“子忬你看差了,新娘娘哪有不高兴!本君看呐,本君的新娘子是难为情了!”
袖子底下什么事看不见,这新娘娘扑了怀,那可是全瞧见了的。话语一落,一众是呵呵直笑,乐翻了天。
难得见这一本正经的帝君如此的不正经,这下,一伙也是越发的开了话匣子。
这个说:“帝君太心急了!大庭广众的,新娘娘怎能不羞?”
那个又道:“娘娘不用害羞,我们什么也没看见!”
“是啊,我们什么也没见着,只听得帝君说什么要抱着回去!”
“帝君您可得加把劲咯,多造几个小帝君,大家说是吧。”
“这一定得积极,不然怎兴我神族,越积极越好。”
“对了,到时神主坐修期满,我们就这喜酒和生辰酒一并儿喝,帝君做新郎,一众小帝君做伴郎,帝妃娘娘可就是帝后娘娘了。”
这话是有由头的。
神族规矩,帝者成婚,唯帝后有迎娶之仪,其妃子可随赐入宫仪式随意。昨日赐妃后众神讨酒,玘曾对他们说过等妖神坐修期满补办迎娶之仪,这无疑也就是说明了这帝妃只是个暂时的称呼。
因此,也便有了这么一说。
“对对对,帝君抱着回去就造,到时我们再来讨酒。”
“多造多得,帝君可不能偷懒!”
酒酣耳热,众神仙也是没了顾忌,左一句右一句的揶揄。瑶脸皮薄,不一会就被他们说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了去。玘呢,却是笑嘻嘻地任由着他们戏闹,貌似还非常的受用。
无奈,瑶只得垂首一声不吭。
片刻后,司礼送上了名册锦盒,一众才住了口,将注意力转移在了一对对列队而进的晚辈身上。
赐婚不比拿酒杯茶杯的,单手就行。锦盒摆落的霎那,瑶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以为自己终是可以摆脱魔爪钳制了。
听得,玘抿嘴一笑,衣挥一袖,那名册便从锦盒中自动罗列而出,逐一飞悬在了他的眼前。
“今晚,我是不会放手了,除非随我去一趟惜园,你好好考虑考虑,等会答复。”眼眸看着赐婚册子,临赐婚前,这帝君还不忘“威胁利诱”了一番。
对此,瑶是垂首不理。玘笑了笑后,满面春风地做起了月老。
……
外头,木心欲回殿内时,被落璃以同伴有事相求唤去了莲池一角。
那位置相当偏僻,见着是青鸾,木心当即便转身欲回。
青鸾示意落璃远远地去了一边,闪身挡了木心的去路:“师弟别急着走,看看这是什么?”
说着,拿着一方绣着白碧桃花和一女子小像的双面绣白丝帕在木心眼前晃了晃。
帕子是瑶的,绣着白碧桃花出自幻海,是她当年救木心时无意间遗落之物,后被木心捡着,加绣了她的小像,珍藏至今。
前日,木心去知应的落霞院不小心将丝帕落在了那里,被前后脚而到的青鸾捡了去。自从丢了之后,他一直暗中在找,奈何就是不见踪影。
这东西到了青鸾手里,铁定不是什么好事。一见得,木心一阵脊背发凉,伸手便夺。
青鸾身影一闪,避了过去:“想要,想要就帮我一事。”言罢笑盈盈地看着木心。
“你想怎样?”木心一脸寒霜。
“不想怎样,我听师父说你会炼制生香药,就想请师弟帮我炼些香药。最好是那种吃了能让人满身奇香闻之着迷的药,怎样?”
青鸾虽与木心同门,但两人所学却是各不相同,她善长武学仙术,知应便未教她岐黄之术。
“你想干什么?”青鸾多得是诡计,听此,木心顿生疑心,“那来的生香药,我不会。”
“放心,药我吃,碍不了你心里的那个人,我只想分点关心。当然,应不应由你。”把柄在手,青鸾一脸阴阳怪气地看着木心。
这一说,木心倒是知道了她的心思,冷笑道:“你觉得用这样的手段帝君就会疼惜你?你别做梦了!”
“不用你操心,操心操心你自己。”被泼冷水,青鸾有些恼怒,“没人会愿意让一个惦记着自己女人的人待在身边的。怎样,帮不帮给个痛快!”
若被吃醋的帝君知晓,木心这九重天的日子肯定是待到头了。
木心是真的不想做,怎奈把柄在人手上。不过也不能就此答应,便试探着说道:“就一丝帕,若说不帮,你还能掀了天不成!”
青鸾笑了笑:“无妨,我拿去当众物归原主,你的心思你说不出口,师姐帮你说了。”言罢,收了丝帕便疾速朝凌雲殿掠了去。
见此,木心心惊不已,已然追不上的他本能地出手掀了青鸾一把。
感后背疾风而到,青鸾“啊”一声惊叫,顺势就撞在了凌雲殿门口不远处的玉石廊栏上。
丝帕只是件引路之物,青鸾早想好了算计木心。这一掌,耿直的木心算是掉进了坑。
等他赶上,青鸾早已捂着肚子瘫坐在了地上,腿脚、身下一滩的血。
本就在附近的落璃见此是吓傻了,闪身到了青鸾身边,跪扶着人不知所措地狂唤:“来人哪!来人哪!……”
见着,木心心头咯噔一下,学医的他一眼便知是小产了。
不过,他倒是很镇定,当即喂了青鸾一粒丹药,号脉后搭着青鸾的手腕便运用起了仙疗术,心想着,脉象尚可兴许还能有救。
只是,这就是一个阴谋,那肯定就是没救的了。曜夜指点青鸾以柔克刚,给了青鸾作假小产的药借此博玘怜悯,重新靠近玘。
而青鸾如此作派,她是想牵制木心。因为在玘的眼里她青鸾早已是劣迹斑斑,她需要木心的帮助。要让木心无条件的帮她,只有让这木心内疚。
一同长大,对于木心,青鸾是非常的了解。
听着呼救,正在附近说事的曜夜和蔚时是第一时间到了现场,随后而来是那些散在外头的小辈以及众仙侍。
见得,曜夜眉头微蹙,对身后的一仙侍说了一句:“请帝君。”
得令,仙侍立马便奔去了凌雲殿。
蔚时一脸担忧,焦急万分:“怎样?还有救么?”
前后不过喘气的工夫,脉相就已是无救,这下,木心也是愣住了,运气仙疗的手指僵硬在了青鸾的手腕上,摇了摇头,跟着不甘心地往里加送起了仙气。
神族本就人丁不旺,更何况这是帝君的骨肉,见木心摇头,蔚时当即心疼不已,责备落璃说:“你这丫头,这怎回事?你怎侍候你家娘娘的?!”
“神尊,是……”落璃稍稍犹豫了一下,“奴婢该死,奴婢该跟着娘娘的。”
离得远,落璃没听到两人在说什么,但木心出手她是见着了的。只是青鸾向来霸道,她觉得木心应是被逼无奈,想了想,便将看到的事给咽了回去,只道是自己没跟着。装着什么也没看到。
“天妃娘娘怀得是王子、公主,若有不测,你是该死。”蔚时恼怒低吼。
“是。”落璃委屈地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木心给青鸾运法仙疗不能分心说话,听得,不由得内疚地看了落璃一眼。
对此,他倒是有所打算,若救不过来,他会主动跟玘请罪。
蔚时怒意不减,看着落璃还想苛责,被曜夜摇头制止。
“神尊莫气…”为了让木心负疚,青鸾适时地接了话头,“怪不得谁,只怪…只怪…青鸾自己大不小心了,走…得急,没踩稳就摔着了……”
断续的言语细若蚊声,惨白的脸,紧蹙着的眉头,无一不表露着青鸾此时的痛苦,样子看着好不可怜。
听得,蔚时更是心疼不已,道:“娘娘莫说,莫说,说话伤气。”
青鸾善演,这三日来,正外人眼里她青鸾就是个贤良淑德的,莫说蔚时,在场的一众小辈听罢也是暗生敬佩,觉着这落璃是遇上了一个好主子。
青鸾这样说,木心倒是吃惊不已,不敢相信。做梦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懊悔的他拼了命地往青鸾身体里渡起了仙气,豆大的汗珠顺颊而下。
说话的工夫,闻讯的玘带着瑶亦飞掠了过来,手还是紧扣着禁锢着瑶。一众位高权重的一并跟在后头,随之而来。
“帝君,娘娘小产了。”见着玘,落璃哭着说道。
玘紧拧着眉头,看着地上的青鸾怔了那么一会:“怎样?”
木心抬头看着他摇了摇头,心头悔恨不已,想着当时要是应下也就什么事都没了。
作假的药药效霸道又逼真,这会的青鸾是半身血污,疼痛失血,脸苍白得跟张白纸一样。
不过,戏还是得演,听得保不住,她当即便抽泣了起来,眼泪扑簌簌而下,仰望着玘哽咽道:“帝君,孩子没了,青鸾都不知道…自己有孩子了,我真不该出来,真不该出来……”
一番话哀哀悽悽,听得蔚时止不住地叹气,边上一众亦是叹气连连。
本就知道出了什么事,听得,瑶也是动了动手腕,意欲挣脱。
众目睽睽,亦出于责任,玘无奈地放开了被自己禁锢着的手,命跟着的彩薇将瑶扶走后,从地上抱起青鸾,说了一句:“你没事就好。”
难得的温柔,青鸾狂喜不已,虚弱地又言语了几声孩子没了,便作假着晕死了过去。
第一百九十四章 血草仙丹
第一百九十四章 血草仙丹
见此,玘微微一怔,朝木心扔了一句“去菁妩阁找你师父”,便抱着青鸾掠去了肃清院。
瑶入住菁妩阁,因后面是香樟林对孕养不利,木心要随玘殿前随侍,这做师父的便代劳了徒弟的事。这会儿正在菁妩阁种植药草中和那香樟的气味。
听得,木心风似地掠去了长生宫。
曜夜轻叹了一声,命天玄招呼着众神回了凌雲殿。所幸赐婚已毕,接下来的也都是天玄能应付之事。
众神散去,蔚时又与曜夜说起了那认亲之事,说是殷予在无意间听到了这两人前世的父子关系,问曜夜愿否相认。
本就是作假之事,曜夜自然不会相认,便言语推托着日后再说。说罢,蔚时回了凌雲殿。曜夜径自回了摘星楼。
事情就这样过了去,只是两人怎也没料到会被有心人蹲候着听了去。
就在这俩走后不久,花繁叶茂的莲池中一枝莲蓬随风轻晃抖落出了蚂蚁般大小的伊炤。
池中青翠玉白挤挤挨挨的,加之仙家之物本就仙气极盛,伊炤有心隐藏,这装着心事的曜夜和蔚时还真是难以察觉。
……
落霞院,院中有山水,碧水清流,霞光隐隐于仙石之间。
偌大的院落植满了药草,错落有致的十几间木屋依傍着山水,月光下如诗画般清悠静远。
丹药房里,灯火通明。一小药童噘嘴垂首而立,眸子余光偷偷地打量着正坐在窗台边梨花椅上翻看药典的启颜。
两人来高的药橱前,着一身灰白相间长袍的其梓悬浮着身子,从药橱顶层的抽屉里取出了两瓶丹药,责备地看了他一眼,将东西呈给了启颜。
“尊神久等了,师父去时其也不在,他不知道师父给配的这几味血草仙丹就是给您的,怠慢了尊神,尊神勿怪。”
其也是知应游历时收的关门弟子,随知应入住落露院不久。
启颜来落霞院取药时其梓不在,其也不识启颜,又因配药是曜夜过来交待的,怕弄错便磨蹭着未给启颜拿药,直至这其梓回来。算算时间,启颜是等了将近小半个时辰。
听罢这其梓的话,启颜温和地看了其也一眼,笑道:“无妨,我也不急,如此珍贵之药,谨慎点没错。”
“尊神大量。”
其梓躬身给启颜作了个辑,转头看向了还杵在原地的犯错之人,“其也,愣着干什么,还不给尊神赔个不是。”
听得,其也有些不情不愿地过来给启颜鞠了个躬:“其也不识尊神,尊神莫怪。”
见他这般怠慢敷衍,其梓不禁白了他一眼。见此,其也也不肯示弱,当即回瞪了其梓一眼,那眼白得见不着半点黑眼珠子。
看得启颜“噗嗤”笑了出声:“不怪,我看你到是机敏可爱的很,小小年纪便很有主见,难得。”
本就是自己怠慢,这一说,其也倒是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重新给启颜鞠了一躬,随后拎着一盒子大步地走了出去。
“你作甚去?不许出去!”
九重天宾客云集,其也年少贪玩好强,制止他外出,其梓是怕他惹事生非。
听闻,其也头也没回:“谁要出去,我给菱姐姐上药呢!”
说着,人便进了斜对面山石后的一间厢房。动作迅敏奇快,也就是眨眼的工夫。
见他如此匆忙,启颜是有些不好意思了:“看来还是我耽误他了。”
“哪有这事,”其梓急忙解释道:“师父出门前给彩菱上过药的,他这是不好意思了。”
说得是实话。不过,他是不知道这其也是真的给彩菱上药去了。而且,拿得是启颜瓶里的血草仙丹。
听得如此,启颜笑了笑:“那就好,要不然真罪过了。时辰不早我也该走了,你师父回来,帮我转达一下谢意,”
“这是师父该做的,尊神客气了,其梓到时跟师父说一声。”
“那就有劳了。”
说话间,启颜走出了房门。其梓恭送而出。
外头,月光如洗,景物清明犹如白昼。
夜风吹拂,送着一阵阵的药草清香。启颜忍不住贪恋地深吸了一口气,回头道:“别送了,回吧。”
“尊神千年也难得过来一回,就让其梓送您出去吧,顺便看看这落霞院的夜色。”
其梓与启颜有些渊源,对启颜也挺崇拜的,不论个人原因还是出于礼节,他是怎么也不可能让启颜独自离去的。言罢,便对启颜作了个请的手势。
盛情难却,启颜也只有随着他了。
落霞院构建奇特,石道婉延,边走边看也是要费上不少工夫。于是,一路走着俩人也便闲聊了起来。
“其梓,你随着你师父也有些年头了吧?”
“嗯,二千余年了。”启颜在前,其梓便不紧不慢差着一步的距离随在他身后侧,温文有礼的。
“真快,初次见你,你也就与你那小师弟一般大小。”
“是啊,第一次去歧灵,我也跟其也一般顽性,偷溜进梦室,还故意打烂了梦瓶,您也没责罚我。其梓真是羞愧。”
“没事,你不提我都忘了,你怎还记得呢!”
“故意的,也太惭愧了,害得您费时费力的。”
“其也,你师父这是去哪了?今晚席上也没见着。”
“在长生宫,说是给帝妃娘娘的菁妩阁种植药草,以免那香樟林对娘娘日后孕养不利。”
“原来如此,”别人不知这帝妃是谁,启颜是清楚的很,说着不禁轻叹了一声,又道:“怪不得没见着。人人在长生殿喝酒闲聊,你师父却是奉命种药草,还真是难为他了。”
后头的言语,启颜是由感而发。琰奉命边境形影单只,而这帝君却是抢了人坐拥在侧,心想着,启颜也便说了这番话,算是借题而舒心中之郁。
其梓是啥也不知道,听闻便笑道:“这事师父乐意着呢,临去时眉开眼笑的。针对着拿了药草不说,还将那院子里的好的珍稀的全挖走了。”
“是么,”启颜鼻中逸出一声轻笑,道:“看来你师父还是挺支持帝君娶这玉瑶公主的。”
“那是自然,师父说帝君和帝妃娘娘是百折千磨才修得在一起,他是真的替他们高兴。”
“是吗?那还真是好事。”
在这件事上琰是处在不可逆转的弱势,启颜是真心的替他难过,作假的应付了一句,接着也便没了言语。
心至所致,倾刻间气氛也变得沉闷,不自然了起来。
走了一段路,为缓解这种不自在,其梓忍不住就问了:“尊神…是有心事?”
“……噢…无事,“
一语回神,知失态,启颜当即便恢复了方才的笑容可掬,“只是听着这香樟林想起了一些往事。这树呀,是圣尊种植的,一晃眼几万年就这么过去了。”
“帝君和圣尊夫妇的故事,其梓听过不少,这香樟林是圣尊种的倒是没听过。里头可典故,尊神可否说说?”
这仨的故事向来精彩,其梓也是忍不住想听。
启颜素来和蔼,听此,笑了笑也便与他说道了起来。
这边是相处融洽,其也这边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他拿着药进去是满心欢喜地要给人上药,不料却被人狠狠地训了一顿,还逼着让他送回去。
仙丹本就是偷拿的,送回去自己就成了贼了,监守自盗不说要不要处罚,这面子上他也是拉不下来。
其也这会是说啥也不干,看着只盖着一块白色薄锦趴在床上的人,没好气地嚷着:“两瓶上百粒的血草仙丹,他也用不完,我捡两颗怎了!凭什么好的就该是他们的。”
两颗血草仙丹,他是打算一颗让她吃,一颗给她敷的。
“快送回去,算彩菱姐求你了。”
“彩菱姐?得了吧,你要是彩菱姐我才懒得管你。”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眼,其也得意地看着这床上面色苍白的人,“你也别想赖,昨儿个你姊妹俩说话我早听见了,你是彩薇姐,你替了彩菱姐。不用这药我就揭发你,用不用?”
其也第一天进落霞院是彩薇给他打点的住房,之后她更是事事照拂待如亲弟。在其也的心里,除了知应,这三界最亲的便是彩薇。
而言语懒得管彩菱,倒也不是他又多不待见彩菱,彩菱有多不好,只是知道彩薇替了彩菱后,他是没来由得就觉得彩菱是心狠的人,再者对彩薇也是越发敬爱。
听得,彩薇哭笑不得,无奈而又宠溺地说道:“小鬼,早知道了,还一口一个彩菱姐。听话,快送回去。好好赔个不是,求尊神不要说就不会挨罚了。”
“我不去,这会肯定走了,要去你追去!我不拦着。”
说揭发只能是唬人,唬不住,便作难起了彩薇不能动。这小不点还真如启颜所言相当机敏,有主见。
“你这孩子,何时变得这么不懂事了。”
身上的伤口疼得钻心,彩薇本不想多说,这下是不说不行了,停歇着顿了一会后,示意着其也坐在床沿,强撑说道:“你师父给启颜尊神仙丹,绝不是给他一人的。若我猜得不错,帝君这是要一统三界了,如是,尊神他们就要去魅族的幻影湖住扎。神族与魅族从无交集,他们无影无形,比一般的对手是可怕多了,一不小心,凭你有多高法术也逃毒手。神君和师父是怕尊神他们遭遇危险才给了这么多。神血草不比其他,神君信任启颜尊神,他也只是暂管的。一入战场就是生死相博,这两粒仙丹就是两条命,你明白了吗?”
一番话,彩薇掐去了很多内容,她所猜到的远不止这些。
“真是这样?”
说完彩薇已是累得不行,笑着微微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虽年少懵懂无知,但这事非大义,其也是分得清的,心想着要送回去又怕彩薇撑不过这个劫,左右为难争扎了一番,红着眼说道:“彩薇姐,那你怎么办?”
“不要紧的,”知道他心疼自己,又怕他不肯送还,彩薇撑着便又说道:“帝君吩咐过,你师父给我用的药都是上好的,不会有事。凡事都有定数,福德不够血草仙丹也不是随便能用的。你放心,熬过了姐姐还能增修不少。去吧!”
一听这话,其也是不高兴了,脱口就说:“不要说帝君,我现在讨厌死他了。自己管不住媳妇儿要跑就拿人牵制,我要是圣尊我早反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