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十分钟的手术!
上次从女婴盆腔里取针,是从体内往出拿东西,而这次手术不同,需要先进行插管溶栓,然后用“球囊”将狭窄的血管扩张,再置入血管支架。
这么复杂的操作,杜林不可能再去找一个鬼魂来帮忙了,只能靠自己。
这次的手术需要用到介入疗法,但杜林之前从来没有用过“介入导管”,于是他让于副院长找了一个会用介入导管的医生,做他的助理。
在护士的帮助下,莫安然换上了一身无菌服,躺在手术台上,但还没有麻醉。
杜林举着一双戴上了手套的手,来到手术台边,“怎么样,紧张吗?”
“我相信杜医生,不紧张。”莫安然一笑。
“我可说了,我从来没做过这类手术的。”
“我也说了,我相信杜医生,你不会让我刚刚找到亲生父母就死掉的。”
“放心吧,有我在,你死不了。”说完向一边的麻醉师示意可以麻醉了。
公安医院派出的医生用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在莫安然的腹部割开了一个5mm的小伤口,一根长长的导管,像一条银色的小蛇,从伤口滑入莫安然的腹腔,杜林在旁边认真的观察着那位医生是如何使用介入导管的。
过了几秒,一边的屏幕上出现了导管顶端微型摄像头上传来的图像,导管在不断的移动,调整着位置,图像也在不停的晃动,看得人眼晕。
两三分钟过去,还是迟迟找不到静脉血栓的位置,那名医生的额头开始见了汗。
杜林皱眉看了这位医生一眼,说道:“是不是一会找到血栓之后就先下溶栓剂,然后下球囊,然后下支架,再收回球囊,是这个顺序吗?”
那名医生点了点头,杜林一指门口,“行了,你的任务完成了,可以出去了。”
“啊?”那名医生一愣,“你又要自己做手术?”
看来上次杜林自己一个人做手术的事情在公安医院已经传开了。
“对,这没你什么事儿了,你出去,但不要出无菌区,一会儿我叫你,你还得进来,帮我撤管子。”
“这……”那名医生看了看墙角的摄像头,他知道在外面的监
控室里,于副院长正在通过摄像头观看着手术过程。
于副院长也对这名手下的技术不太满意,伸手按下通话键:“杜医生是这台手术的主刀,你只是一助。”
这句话的意思是:杜林现在是手术的主刀,你得听他的,他让你干嘛你就干嘛,只要严格按照杜林说的做,手术成功了,你有功,手术失败了,你也没什么错。
打发走了那位医生,杜林又问旁边的护士,卫生间在哪?
护士一脸懵b,她在当护士快二十年,头一次见到手术刚开始就要上厕所的主刀医生。
杜林快步走进卫生间,小心地关好门,心中默念一句“符来”!符是来了,可是却出现在手套里面,杜林只好脱下手套,取出搜魂符,用针盒里的酒精灯点燃,把纸灰抹了一点点在眉心。
重新换了一副手套后的杜林自信清满满地回到了手术台前,略显生涩地操作起了介入导管。
那位护士在一边越看越奇怪,别的医生做介入手术都是抬头盯着屏幕,按照屏幕里的影像来决定手里如何操作,可这位杜医生却几乎不怎么看屏幕,而是双眼一直看着患者的肚子,就好像能看穿肚皮,直接操作导管一样!
其实,这位护士是猜对了,杜林真的就是能看穿肚皮!
有了搜魂符的帮助,杜林开了“天眼”,所以很快就找到了那处血栓的位置,左手固定好导管,保持导管不动,右手打开导管的器械操作口,示意护士把溶栓剂放进导管里。这本来应该是助理医生的工作,但现在只能让护士代劳了。
溶栓剂顺着导管准确地进入了血管,杜林看到血栓正在溶栓剂的作用下,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在变小。不过这一块血栓并不大,过了一会儿,屏幕上的实时画面显示,血栓已经完全溶解,杜林又在器械盘里找到了“球囊”,在看见这东西之前,杜林听名字以为这玩意儿会是一个小圆球球,但见到本尊之后,才知道这东西其实更像一颗1mm口径的“子弹”。
球囊的尖端通过导管进入体内需要扩张的血管中,后面是两根长长的控制导丝,杜林微微拧动其中一根导丝上的控制螺栓,球囊的尖端像一张折叠后的纸团一样,开始一点
一点的展开,之前狭窄的血管壁被一点点一的撑开、变粗。
随后杜林操作另一根控制导丝,用导丝顶端的推送杆将球囊后面血管支架植入血管内部,建立一条顺畅的血流通道,防止再次出现血栓。
完成这一切之后,杜林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收回球囊,回头叫那位护士。
“护士……护士!护士?”
叫了两声那位护士才从震惊中惊醒,“去把外面那位医生请进来吧。”
“您下完支架了?”
“是啊,你看不到吗?”杜林指了指屏幕,心想这护士也不像是个新手啊,怎么手术结没结束都看不出来吗?
其实不能怪护士,关键杜林这手术也太快了!
从杜林“上完厕所”回来,到下完支架,还不到十分钟!而且这十分钟里,还有两三分钟是用来等待溶栓剂生效!
不光是护士,在外间看屏幕的那位医生(手术室外间的无菌区里,专门有屏幕可以同步显示手术室内主刀医生看到的影像,主要是为了方便实习医生学习),还有在监控室里的于副院长,全都是满脸的不敢相信。
介入手术与常规的外科手术相比,虽然有创口小、恢复快、靶向性强等优点,但在手术时间上却并没有太明显的优势。
因为常规外科手术可以将患者病灶直接暴露在医生眼前,医生可以凭肉眼直观进行操作,但介入手术光是寻找病灶的具体位置就很麻烦,需要有导管前端的摄像头加上ct、超声、磁共振、血管造影技术的配合。
而且在手术过程中,随着患者的呼吸或者内脏蠕动、心脏搏动产生的震动,导管前端的摄像头很容易发生位移,而导致“丢失目标”,所以介入手术过程中,有相当长的时间要浪费在“寻找目标”上。
可杜林这一场手术中,左手始终控制着导管的尖端牢牢的“盯住了”血栓处,没有发生过哪怕一点点的位移,而右手的各种“微操作”也完全是“零失误”,左手的导管和右手的导丝实现了“无缝衔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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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面
这不光是一场“教科书”般的介入手术,这更是一场只存在于“理想中”的介入手术!
而谁敢信?这场前无古人,估计也后无来者的手术,主刀医生竟然只是一个诊所的普通医生,一个在此以前一次介入手术都没有做过的普通医生!
那位公安医院的医生在遭受到杜林这样一波降智打击后,勉强提起精神,完成了抽管和缝合的操作。
手术室外的莫爱中,正在安慰陈安娜:“别担心,亲爱的,小五很能耐的,咱爸后背上那么严重的病都让他几天功夫就治好了,安然这个病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病,而且发现的也早,不会有事的。”
莫爱中看了看手表,“这才进去十多分钟,估计还得个把小时能出来,你身体不好,别在这坐着了,我送你去安然的病房躺一会儿,一会儿快结束了,我来接你好不好?”莫爱中像哄小孩一样哄陈安娜去休息。
陈安娜摇摇头,“不,我要在这等我闺女出来,我要让我闺女出来后第一眼就能见到我,她出来后……咦?老公,那灯怎么灭了?”
陈安娜惊讶地指着手术室门上的指示灯,莫爱中回头一看,果然灯灭了,随后手术室大门一开,杜林一边摘口罩一边往出走。
“小五,是不是情况有变,不能做手术了?”莫爱中紧张的抓着杜林的胳膊。
“没有啊,手术都做完了。”杜林一脸无辜地说道,就好像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
“做……做……做完了?”莫爱中不是医生,但他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无论如何他也不敢相信这样一台手术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完事了。
其实,要不是之前那个笨蛋迟迟找不到血栓的位置,耽误时间太多,杜林有信心十分钟内搞定。
“天才!天才啊!”于副院长带着“笨蛋”从手术室里出来,一把就握住杜林的手,“杜医生,你是我见过最出色的手术医生,你完全颠覆了介入手术在我心中的印象,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介入手术还能这样做。”
“杜老师,”那个“笨蛋”弱的问,“您带学
生吗?我想当您的实习医生。”这个二货拿杜林当医科大学的导师了。
“我有些累了,咱先不说这些事,先看看患者好吗?”杜林用一句“累”就强行把话题转开了,开什么玩笑,你一共就在手术室里待了不到二十分钟,头上连一滴汗都没出,能累到哪去?
这时莫安然被护士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麻药药效还没过,她还在晕睡着。
“闺女,我的宝贝闺女,你怎么样了?小五,她怎么还晕迷着呢?”陈安娜摸着莫安然的脸颊,心疼的说道。
“不用担心,莫伯母,”杜林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我也没想到手术会这么顺利,所以之前给她准备的是两个小时的麻醉药量,现在刚过去二十多分钟,她正经还得睡一会儿呢。你放心,这是介术手术,微创的,明天这个时候她就可以下床了,下周她都能回诊所上班了,当然,如果你们还愿意让她上班的话。”
毕竟莫安然已经不是当初的党卉了,而是华夏最大园林企业老总的女儿,还窝在一个小诊所里当助理,她敢来,杜林都不敢用。
“想不想上班那是安然自己的选择,只要她健健康康的,她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陈安娜慈爱地抚摸着莫安然的头发,在她额头上留下轻轻一吻……
五天后,在李宪的威(苦)逼(苦)利(哀)诱(求)之下,杜林刚刚拿到手的新车,交给了李宪来开,美其名曰是测试一下新车的动力性能,从中湖到永川四十分钟的车程,硬是被李宪缩短到了二十分钟。
“老杜,你说,我和卉卉,不对,和莫安然是不是没戏了?”李宪打见到党卉那天起,就对她念念不忘,但阴差阳错间,一直没有机会表白,直到今天,党卉变成了莫安然,诊所小助理变成了集团小公主,自己只是个小小的刑警队长,差距太大了。
“这个别问我,一会儿你自己去问莫安然,我一会儿也得问问她,诊所助理这个差事,她还想不想接着干下去,要不想干了,我好抓紧找人替她。”
今天,莫爱中在永川镇的那间两进的小院异常热闹,莫
家和何家大部分家族成员悉数到场,出席党卉,也就是莫安然认祖归宗的仪式。
“老杜,我看着我们局领导了,我去那边了。”刚进门李宪就把杜林扔下了。
“小五,来来来,这边这边!”何文远老远就看见杜林在院门口出现,忙把他叫到何家人这边。
“小五,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父亲,”何文远向虚引了一位六十多岁的高大老人,眉眼间与何老有十分相像,就好像是年轻三十岁的何老一般。
“何伯父,您好,我是杜林。”
“嗯,小伙子不错,一表人材,听说医术也十分精湛,很好,很好!”何政群不愧是当过兵的人,一双大手,活像两把五根一扇的香蕉,拍在杜林的肩膀上,还用力捏了两把,捏得杜林差点就要反击了。
“何伯父谬赞了。”杜林忍着疼回答道。
“唉,老爷子认了你做干孙子,那你就别叫我‘何伯父’了,以后叫我二大爷吧。”
如果要从何文远那边论,杜林得管何政群叫“干爹”,但何政群没有那样论,而是从何老那边论,让杜林叫他“二大爷”,这说明何家不想让杜林心里不舒服。
毕竟在华夏人的文化里,比自己大几岁甚至十几岁的都可以叫“哥哥”,比自己大五十岁左右的都可以叫“爷爷”,但比自己大二三十岁的,可不能随便叫“爹”。
“好的,二大爷。”杜林应了一声。
“大爷”和“伯伯”其实是一回事,但在华夏这两个词是有地域差别的。一般来说,北方人管比自己父亲岁数大一点的人叫“大爷”(重音在“大”字上,“爷”发轻音),南方人则称之为“伯伯”,莫老是中湖本地人,所以杜林管莫爱中夫妇叫“莫伯伯”“莫伯母”。但何老虽然生在南方,但成年后久居中京,语言习惯偏北方,特别是何政群更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所以杜林要叫他“二大爷”,而他的爱人,则要称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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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认祖归宗
“二大妈!您好,我是杜林,您叫我小五就成。”杜林向一位衣着讲究,身材有些富态的中年妇人施了一礼。
“哼,你就是杜林啊,”妇人用眼白瞄了杜林一眼,“就你是抢了我们家‘小五’的排行,把我们家‘小五’挤成了‘小六’,我告诉你,小五和你没完!”
“啊?”杜林没想到何政群的夫人竟然会因为一个排行的事情给自己“甩脸子”看,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
“哈哈哈,”看到杜林尴尬的样子,何夫人开怀大笑,“怎么样,吓着了吧?我这是替我们小五抱屈呢,以后有你了,小五就变小六了。”
何夫人这一手瞬间变脸,着实是吓了杜林一跳,还以为自己遇上了一位尖酸刻薄的二大妈,看来这位二大妈只是爱玩罢了。
何文远小声对杜林说:“我妈就这样,一天疯疯颠颠的,就喜欢吓乎人,以后时间长了你就习惯了,小六也和我妈一个德行,她一会儿就到,你提前做好准备吧,我听说她对你抢了她‘老五’这个排行不太满意。”
“不满意我就还给她不行吗?我不介意当‘小六’。”杜林是真不介意,都管一个比自己小一千多岁的人叫爷爷了,还会在乎喊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丫头“五姐”吗?
“你不介意她介意啊,爷爷亲口说了你是老五,这可不是你想让就能让的事情了。哟,说曹操,曹操到,”何文远冲门口一招手,“三哥!六妹!我们在这儿呢!”
一位于何文远年纪差不多,但头发有些花白的中年男人拉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穿过人群走了过来。
“这位就是小五杜林吧,你好,我是你三哥何文志。”中年男人主动向杜林伸出了手。
杜林也伸手相握,“你好三哥,久仰大名,终于得见了。”
和何文志打完了招呼,杜林向那位不甘心被挤成“老六”的“前老五”何雯雯伸出了手。“你好,我是杜林。”
何雯雯翻着白眼不理他。
何文志咳了一声:“咳咳,六妹!别胡闹。”
“谁是你‘六妹’?我是你‘五妹’!我都被叫了二十多年‘五妹’了,凭啥他一出现我就得变‘六妹’了?”
“不许没礼貌,要不是五弟的先祖早年救了咱们爷爷一命,哪有咱们何家的今天?你何雯雯能不能投成人胎还不一定呢,搞不好现在正在哪个养殖场里闹圈呢。”
“你才是猪呢!”何雯雯向三哥挥了挥没什么威慑力的小拳头,“让我让出老五这个排行也行,不过我有个条件。”何雯雯向杜林说道。
“你说。”
“嗯,过段时间我和我的同学们要去发掘一座古墓,需要一位医术高明、博学多才、身强体壮、相貌英俊的人做我们的义务随队医生,包吃干粮、包住帐篷,没有报酬,自带装备。听说你医术不错,中西医都挺厉害,只要你答应和我们一起去,我就不计较你抢了我老五的排行。”
“我怎么感觉,如果我答应你了,反倒是我得了便宜一样?”
“对啊,既然我们找到了你,那证明,你就是一个医术高明、博学多才、身强体壮、相貌英俊的人嘛,你应该感到荣幸。”何雯雯歪着脑袋,一本正经的说道。
“也就是说,我还得谢谢你邀请我去走这一趟?还是义务劳动?”杜林有些无语了。
“不用客气!”
“四哥?她平常和你们也这样吗?”杜林回头问何文远。
“和我们?这才哪到哪啊?和你这算客气的了。”何文远看来平时也没少让这个妹妹欺负。
杜林看得出,这个何雯雯真的和她妈妈一个样,爱皮爱闹,嘴上对杜林有些不满,但实际上在心里已经接受了杜林。
“不过,”杜林又问何雯雯,“谁告诉你我中西医都会的?是爷爷吗?”
“不是,我在网上看过你在中湖医科大学的讲座啦。”
“好吧,我答应你,如果我当时有空的话,一定跟你一起去。”
莫家这次活动请的人不算多,主要是莫家的亲戚和特别要好的朋友,来宾们
围着莫家的前院的荷花池或坐或站。
上午九点半,认祖归宗仪式开始,荷花池后面那扇红漆大门的门廊下,搭起了一座一尺左右的高台,上面摆着一张供桌,上面放着“莫氏历代祖宗之位”。
莫老穿着一身绛红色团福纹绸褂,黑色裤子,圆口布鞋,手捧一束燃着的线香,踩着台阶走上高台。
“列祖列宗在上,莫家嫡女安然失散在外二十二年,幸得祖先庇佑和贵人相助,今日得以再入我莫氏门墙,特此敬告祖先。”
莫老对着牌位拜了三拜,将手中香插在供桌上的香炉里。回头示意大儿子莫爱中和二儿子莫爱华也来上香,然后是大儿媳陈安娜和二儿媳徐美云,接着是莫立伦。
最后才是今天的主角,莫安然。
只见莫安然穿着一件复古风十足的淡青色对襟棉布小衫,深蓝色百褶裙,黑色半高跟小皮鞋,脸上薄施粉黛,一头黑发挽在脑后,手捧三支线香,宛若从民国小说中走出的大家闺秀。
“哗~”,院子里众人低低的赞叹声汇集在一起,让莫安然有些羞涩,一抹红润浮上脸颊,让她更添了几分秀色。
杜林扭头看向人群中的李宪,这货不出意料地,正眼冒红心盯着莫安然,一幅欠打的猪哥相。
“嫡女安然,认祖归宗!”莫爱中在台边大声唱道。
莫安然随着这一声祷词,将手中线香插进香炉,算是正式回归莫家了。
莫老坐在门廊下的太师椅里,接过莫安然捧上的一碗茶,轻轻啜了一口,摸摸她的头:“我的乖孙女儿,你终于回来了,爷爷当年把你弄丢了,你不会怪爷爷吧?”
莫安然摇摇头,“不是爷爷的错,安然当然不怪爷爷。”
莫老老泪纵横,“我的好乖孙女儿!”
院里众人看到这一幕,无不感叹唏嘘,有些女眷还陪着莫家人一起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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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又有案子了
随后,莫爱中和何文志一起将第二福利院的柳院长请到了台上,将一张放大的支票和一份授权书交给了柳院长。
原来,莫家为了感谢中湖市第二福利院二十多年来对莫家嫡女的养育之恩,特意以莫安然的名义成立了一个“安然慈善基金”,由华园集团发起并注资三百万元,山河实业注资三百万元,莫爱华的华远花卉出口有限公司注资一百万元,专门用于资助第二福利院身患重病或残疾儿童的治疗和复健。
基金会的主席由莫安然担任,这也算是莫安然回归莫家后,负责的第一份家族事务。
将柳院长请回后,莫爱中站在台上,“今天小女安然能认祖归宗,我们能一家团聚,其实还要感谢一个人。”
杜林闻听此言转身就要往人堆儿里躲。
“杜林医生,请您上来。”莫爱中心说,你往哪躲?
没办法,点到头上了,杜林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也躲不开了。其实他就是一千多年来低调惯了,不太习惯这种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脸的场合。
“熟悉我们莫家的朋友可能知道,我父亲多年来一直饱受背部两种疾病的折磨,一是后背早年造成的化学品烧伤,二是脊椎疼痛,而治好这两种病的医生,就是这位杜林医生。”
台下的人听到这个消息,都十分惊讶。
“莫伯伯后背的伤我见过,看着都吓人,听说特别遭罪,没想到让这位医生治好了。”一位中年人说道。
“那年我听说老莫去中京请了好几位中医国手看他的背伤,那些国手可都是领导人的保健医生呢,他们都没办法,这位年轻人竟有如此医术,未来可期啊!”一位白胡子老头说道。
“不光治好了莫老,我听说,莫立伦那小子前段时间一直莫名其妙的放屁,我们那段时间都叫他‘屁大少’。后来这小子消失了好几天,等再出现,嗬!屁也不乱放了,精神头也好了,整个人看上去龙精虎猛的,据他说,也是这位杜医生给他治好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说道。
台上的莫爱中接着说道:“说来也巧,杜医生既治好了困扰家父多年的背伤,又是小女第一份工作的老板,也正是在杜医生的调查之下,我们才得以确定安然的身世。可以说,杜医生是我们莫家的恩人。”
“不敢当不敢当,”杜林摆摆手,“各位朋友,千万别听我莫伯伯的,我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医生,治病救人,是我身为医生的本份,所以我有幸治好了莫老。帮莫伯伯找女儿,而他女儿又恰好是我的员工,这是缘份,所以我又有幸促成了一桩一家团聚的美事。一件是本份,一件是缘份,所以莫伯伯千万不要再提‘恩人’二字,我愧不敢当。”
“唉?这个杜医生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声音也很熟悉。”台下一个年轻人说道。“我想起来了,他是前段时间抖手直播里,那个在医科大学讲座上和西医斗法的中医!”
“我听也听我儿子说过这件事,原来就是他啊!我儿子听了他的讲座都不想学西医了,正吵着要换专业呢!”
莫爱中说道,“杜医生不但医术过人,仁心仁术,而且这医术也是家学渊源,山河实业的何老曾说过,他年轻时曾有一位医生救过他的命,据信,那位救过何老的医生就是杜医生的祖辈。”
“哗~”台下又是一阵惊叹,这位杜医生身上的故事,可比莫安然认祖归宗的戏码精彩多了。不但对中湖首富莫家有恩,又和华夏首富何家搭上了关系,这位杜医生果然非同一般啊!
“其实,这次莫安然能顺利与家人团聚,也离不开中湖市有关部门的不懈努力,”杜林赶紧把火力往外引,“比如公安机关二十多年来始终没有停止对莫安然的寻找,在得知莫安然已经找到后,迅速为她办理了新的身份证明和落户手续,让莫安然在法律上也完成了‘认祖归宗’。”
“对对对,我们有请中湖公安局的……”莫爱中见杜林故意想下台,也就顺坡下驴,把几位官面上的人物请了上来。
“五哥,”何雯雯用肩膀撞了撞刚刚下台的杜林,“
你这知名度挺高啊,我刚才在台下,听到好多人都说在抖手上看过你的视频,可以啊,小网红啦!”
“你可得了吧,我可不想当网红,我就消消停停当好一个医生就行了。”
“我听四哥说,你不光是医生,还能破案呢,怎么样?最近有案子吗?”
“别瞎说,只有见了血的案子才会用到我,见了血,十有**就是死了人,所以我可不想总有案子找我,有案子有意味着有人没了命。”
“那倒是……”何雯雯不说话了,皮归皮,她的本性还是很善良的,一听到五哥有案子就得死人,她也觉得挺残忍。
不过,生活就是喜欢和人开玩笑。这边何雯雯刚刚问完最近有没有案子,马上案子就来了!
“老杜!”
仪式快要结束的时候,李宪从院子的另一头匆匆跑过来,把杜林拉到院子的角落里。
“老杜!市局刚刚接到下面分局的警情通报,发生了一起灭门惨案,需要马上出现场。”
“那你快去吧,开我的车去。”杜林说着就要掏钥匙。
“不,不光是我,目前发现的尸体至少有三具,现场还有大量的血迹需要取证,我们人手不够,局领导已经批准,你和党卉……呃……莫安然可以做为顾问和编外人员参与现场勘察。”
“我到是没问题,可是安然她……”杜林很为难,如果放在以前,如果莫安然还是党卉,一说有这种事,她一定会第一个跳起来要参加,但现在她是莫安然,是华园集团的公主,“安然基金会”的主席。杜林连她以后还会不会在血析诊所工作下去都不敢保证,此时又怎么敢要求她和自己一起去杀人案的现场呢?
“算了,”杜林叹了口气,“我自己和你去吧,现场在哪?”
“就在永川镇,离这里步行十分钟!”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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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四尸命案!
说是步行十分钟,但两人当然不可能真的步行,杜林开着那辆“伪帕萨特”按照李宪的指引,向案发现场驶去,走到半路才发现,还真不如步行了。
在永川这江南小镇里,背街小巷七拐八弯,到处是只容一车通过的窄路,用了足足十五分钟,两人才来到了案发的那条小巷路口,巷口挤满了闻讯赶来看热闹的街坊邻居。
杜林从车的后备箱里拿出一件白大褂换上,李宪拨开人群艰难地来到警戒线前,掏出证件打算带杜林进去,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另一侧的警戒线外和值勤的警察解释着什么。
“党卉!”李宪眼睛一亮,一个熟悉名字脱口而出。
李宪几步跑到另一侧的警戒线,表明身份后把莫安然带了进来。莫安然还是刚才在仪式上的那身打扮,只是在外面套上了一身白大褂
“对不起啊,我刚才叫错你的名字了,叫党卉叫习惯了。”李宪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
“没关系,李哥你以后想叫我什么都可以,你要是觉得安然好听,就叫安然,要是觉得党卉好听,就叫我卉卉,叫什么我都喜欢。”莫安然对李宪甜甜一笑,又有些羞涩地对李宪说道。
“喜……欢?”李宪好像隐约听出来了什么。
正在李宪还在琢磨“喜欢”这两个字儿里是否另有含义时,杜林也走了过来。
“杜医生!”莫安然和杜林打了个招呼。
“你怎么过来了?”
“我听爸爸和公安局的领导聊天,听说这里出了人命案,你和我都可以参与办案,我和爸爸打了个招呼就来了。”
“莫伯伯和伯母愿意让你来?不怕有危险?”
“我只是个诊所的助理嘛,时不时的参与一下案件的侦破,又不是直接去抓凶手,不会有危险的,再说真有危险不是还有杜医生你和……和李哥嘛~”莫安然说到这儿时,看了一眼还在一边发愣的李宪,表情不太自然。
杜林看出来却也不说破,年轻人的事情,我这个一千四百岁的老家伙还是别掺和了。
案发现场是一间普通的民房,格局自然与莫家的明代古宅没法比,一进大门,左右各有一个小仓房,左边仓房放的是杂物和腌菜,右边仓房分内
外两间,外间放了两辆电动车,里间是一个厕所。
大门与堂屋之间是一个院子,东西各有一间厢房。看得出主人家是很爱干净的,院子的水泥地面,打扫得干干净净。只可惜,院子正当中两具尸体很是大煞风景。
两具尸体都已经开始腐烂,只是腐化的程度不太一样,不过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尸臭味,李宪递给杜林一个普通医用口罩,但给莫安然的却是一个带过滤器的专业防护口罩。
杜林看看自己的口罩,再看看正在帮莫安然戴口罩的李宪,叹了口气:“有异性没人性啊……”
杜林往堂屋里面走去,刚刚走到门口就见两名穿着隔离服,戴着防护面罩的警察又抬出一具漆黑腐烂的尸体,杜林连忙闪身把路让开,却见走在前面那名警察刚刚把尸体放下,便飞奔到院门外,扯下面罩呕吐了起来。
杜林摇摇头,不能怪这警察的心理素质差,这个年代的绝大多数人都没有经历过战争年代的尸山血海,这几具半腐烂的尸体就足以让他们晚上做恶梦了。
堂屋里的摆设还算正常,只是地上有几处血脚印,还有几道滴状血迹,已经用黄色的粉笔标出,一名警察正在拍照。堂屋后面有一个小门,按这种建筑的常规格局,里面应该是厨房和粮仓,刚才那具尸体,正是从这个小门里抬出来的,滴状血迹的运动方向也指向这里。
挑开门帘进去,果然如此,水国昌法医正在粮仓一角的一个水泥砌成的池子里,挥舞着一个小铁锹在掏着什么,池子很深,站在里面的水法医,只露出一个头来。
感觉有人进来,水法医抬头看了一眼,看见是杜林,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又是你!”
“水法医,忙着呢?要帮忙吗?”杜林一见着老水就有一种想挤兑他的冲动。“我这回可是经过你们局领导的允许,特邀来参加现场勘察的,你可不能撵我走哦!”
“是是是,你杜大医生多能耐啊,我们领导都认可你,我的差事早晚得让你杜大医生给顶啰。”说完气呼呼地从池子里铲出一锹土。
“等等!”杜林四下看了看发现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只好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一支圆珠笔,在那一锹土里拔拉了几下,挑出了一个粘着泥土的环状物。
水国昌也不再和杜林斗嘴,神情严肃地从一旁的工具箱里拿出一个证物袋,把那个东西装了进去。
隔着袋子看上去,这个东西是一个环状的金属物体,可能是戒指、耳环之类的饰品,两人研究了一会儿,便放在了证物箱里。
“你这是干嘛呢?”杜林问水国昌。
“看见外面那三具尸体了吧?有两具是从这里挖出去的,最上面是一具男尸,然后是具女尸,我现在正往下挖,看看还有没有第五具尸体?”
“第五具?外面现在不是三具尸体吗?我来之前也说是三具尸体啊!”
“那是之前,最开始时发现的是:这里面有一具,东面卧室一具,都已经开始腐烂了,估计死亡超过了五天,然后发现外面仓房的水缸里还扣着一具,死者是一个未成年少女,尸体保存还算完好,所以我只测了尸体的肝温,还没进一步处理。刚才抬出去的那个,是挖出前一具尸体之后,在下面又发现的尸体,也就是第四具,我再看看,会不会有第五具。”
水国昌直了直腰,想擦擦头上的汗,却发现手上全是泥土。杜林从工具箱里抽出一张纸巾,给水国昌擦了擦额头。
水国昌抬头看了看杜林,“谢谢!”
“你上来吧,我下去挖,你歇一会儿。”杜林挽了挽袖子。
“不用了,你看这个坑里,”水国昌抓起一把粘乎乎的稀泥,“越往下土层越潮湿,这地方地下水位高,埋尸的话,不可能挖太深,再深就成水井了。”
探头往坑里看了看,果然在坑底已经形成了一个小水洼,下面确实不可能再有尸体了。
“来,上来吧。”杜林向水国昌伸出手。
水国昌看了杜林一眼,脱下手套,一把抓住杜林的手,杜林一使劲,直接把水国昌从一人深的坑里提了上来。
水国昌吓了一跳,落地后拍了拍杜林的胳膊,“哟!可以啊,力气可不小。”
杜林笑了笑,问道,“杀人现场在哪?我要采血样了。”
“在前面,我带你去看看。”水国昌换了一套干净的手套和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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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永川灭门案
杀人现场就在堂屋东边的卧室里,一进门,地上就是一大摊血,墙上、顶棚上、衣柜的镜子上、床上、被子里,到处都是血,被血腥味吸引来的苍蝇到处乱飞。
水国昌说:“还好这几天没有下雨,屋里的空气很干燥,卧室的阳光也很充足,血迹很快就干了,尸体在干燥环境下,腐烂还不算很快,不过这尸体为什么没有生出蛆虫呢?也幸亏没有,不然的话,这些苍蝇产的卵一孵化出来,蛆虫会把血迹带得到处都是。”
旁边一个正在忙活着给血迹做标记的警察听到水国昌的话,估计是脑补了一下满屋爬蛆虫的画面,一捂嘴,跑出去吐了。
“唉,心理素质也不行啊,刚才我就看着一个抬尸体的警察出去吐了,这又一个。”杜林摇摇头。
“这就是刚才抬尸体那个。”旁边正在取证的王杰书说道,“一个女同志,而且是警校刚毕业的,第一次出这种杀人案的现场,能坚持到现在就不错了。”
“女的啊?”杜林很惊讶,因为刚才看那个警察的身形实在不像是女性,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虽然穿着肥大的隔离服,看不出身材什么样,但至少看得出肩膀很宽,抬着尸体时也不见有多吃力,所以也难怪看错。
杜林在王杰书那里借来了一个工具箱,开始按照编号的顺序,给每一处血迹做采样。
处理完东边卧室,杜林又来到西边卧室,这个房间格局和左边差不多,但从装饰风格上看,明显是个小姑娘住的,书桌上摆着一些书籍,都是适合十来岁的初中生看的,桌角扣放着一个相框,杜林拿起来看了一眼,照片上是一个十分漂亮可爱的小女孩,微笑着露出一对小虎牙。
杜林把相框原样放回原位,书桌的几个抽屉和屋里的衣柜门上都有血迹,看上去应该是凶手在翻找什么东西。
书桌的旁边靠墙放着一张单人床,床上铺着粉色的床单,但床上的被褥很凌乱,有几件撕破的衣服,床单上还有血迹。
这间屋子里的血迹不多,所以杜林很快完成了采样。
接下来是院子左右两侧的厢房,西面的厢房很整洁,屋里面的器物摆放也很规矩,虽然是一
间厢房,但因为窗明几净,所以看起来很亮堂。
这间屋子里没有任何血迹,所以也就没杜林什么事儿,他就转战下一个房间。
东厢房虽然和对面一样都是厢房,但这个房间的环境却大相径庭。屋子里又脏又乱,脏衣服臭袜子扔得到处都是。
床上铺着不知多久没有换过的床单,黑乎乎,油腻腻。
床边的电脑桌上放着一个电脑,桌下的垃圾桶散发着食物残渣腐烂后混着烟灰的恶臭。
这间屋子的柜门、抽屉把手上也有少量的血迹,窗台上一团脏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抹布上也有不少血迹,旁边还有一把菜刀,菜刀明显是用那块抹布擦拭过,只在刀身与刀把的连接处还有少量的血迹残留,应该是凶手用抹布擦掉了刀上的指纹。
最后,杜林来到了发现那具少女尸体的仓房,莫安然站在门口,正趴在李宪肩膀抽泣,李宪想抱住她又不太敢,两只手尴尬地无处安放。
杜林悄悄从莫安然身后走过去,抓着李宪的手放在了莫安然的后背上。用眼神对李宪说:“兄弟,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李宪也用眼神回答:“多谢!”
杜林和水国昌一起蹲在那具少女尸体旁边,那是一具让人看着心酸又愤怒的尸体,尸体上身只穿着一件少女背心,下面却不着寸缕,明显在死前遭受过侵犯。
水国昌说:“尸体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巨人观’,说明至少已经死亡了三天以上。现在是夏天,但这间仓房由于是在阴面,室温并不太高,而且尸体一直被一个水缸扣着,空气没有流通,所以从外表来看,腐烂并不严重,但内部就不好说了。”
杜林问:“什么是‘巨人观’?”
“‘巨人观’是一种尸体现象,人死后,由于身体各项机能终止,人体免疫系统也停止工作,人体内寄生的**细菌开始疯狂地滋长繁殖。这些**细菌产生的大量**气体充盈在人体全身软组织内,导致尸身颜面肿大、眼球突出、嘴唇变大且外翻、舌尖伸出、胸腹隆起、腹壁紧胀、四肢增粗、皮肤呈污绿色、静脉网浮出皮肤表面,皮下组织和肌肉呈气肿状,整
个尸体肿胀膨`大成巨人,难以辨认其生前容貌。这种现象就叫作‘巨人观’。”
“受教了。”杜林在一千多年里,经常游走在战乱之中,这种样子的尸体也见过很多,只是今天才知道,原来这样子的尸体叫“巨人观”。
“多漂亮的一个小姑娘,没想到死后成了这个样子。”水国昌叹了口气。
“现在怎么办?她这个样子我也没法取血样了,我估计现在在她身上扎一针都有爆开的可能。”杜林问道。
“现在给她取血样也没有任何意义,她全身血管里的血液早就**变质了,而且队里的尸检室没有处理这种尸体的条件,只能把她装进封闭的尸袋里,运到公安医院做尸检。等我做完了尸检,拔下她的一颗牙给你,你可以化验一下牙髓血,那里的血液可以保存很久。”
“好吧。”
前一天忙活到了深夜,第二天九点,中湖市刑警队的大办公室里,“6.10永川灭门案”案情分析会准时开始。
会议自然是由队长李宪主持,杜林和莫安然做为顾问和特别外聘人员也在坐其列。
“这次的案件非常严重,可以说是中湖市近三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恶性杀人案,死者人数之多,凶手手段之残忍,案件性质之恶劣,都是非常少见的。特别是这起案件还发生在以民风淳朴著称,并以旅游业为主要经济支柱的永川镇,如果不能快速破案,那么对永川镇的乡镇旅游特色经济将造成非常大的不利影响。还是老规矩,曲明明,你先把各路情况的汇总分析说一下。”
“好的,”曲明明清了清嗓子,“首先,感谢各位同事昨天在半夜之前把情况汇总到我这里,让我有时间在今天的会议之前还能小睡半小时。”
“你这是感谢啊,还是发牢骚?”李宪把手里的笔飞了出去,曲明明一闪身躲开。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曲明明收起了嬉皮笑脸,“通过昨天大家汇总来的各种情况,我大致把案件梳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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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案情分析会
“昨天早上八时许,永川镇东关街的双青巷16号发现四具尸体,报案人是户主陈志平的小舅子、女主人卢春艳的弟弟卢春生。据卢春生说,他昨天本打算去姐姐姐夫家串门,给姐姐送点自家种的新鲜蔬菜,但怎么敲门都没有人开,给姐姐姐夫打电话都是关机,给外甥陈默,也就是陈志平的儿子打电话也是关机,卢春生有些担心,便翻墙进了院,从姐姐卧室的窗户看进去,发现墙上有大量已经干涸的血迹,并且屋内还有一具尸体,于是马上报了警。”
“永川镇当地派出所马上把情况上报到市局,由于局领导和李队当时都正在永川镇参加活动,于是局领导就近指挥,让永川当地干警保护现场,市局刑警队全员出勤,到永川与李队汇合,并特批杜老师和党卉参加。”
“现在叫莫安然了。”李宪插了一句。
“哦,对不起啊,我忘了。”曲明明冲莫安然抱歉一笑,莫安然摆摆手示意没关系。
“四名死者,有两名被埋在这家人储存萝卜土豆的水泥池子里,已经高度腐烂,基本无法辨认身份,通过复原他们身上的手机,确认分别是这家的户主陈志平,他的妻子卢春燕,而卧室地上的尸体没有找到手机,初步推测是他的儿子陈默。报案人辨认,仓房水缸里发现那具尸体是户主夫妇的女儿陈晨。”
“厨房里的两具尸体死因是被利器砍伤后失血过多而死,在死者手臂骨骼上提取到了凶器刃口的形状,与在东侧厢房找到的菜刀吻合。另一具卧室发现的尸体也有刀砍状伤痕,陈晨颈部有一道勒痕,初步判断是死于窒息。”
“下面说一下,现场的证据分布情况。”曲明明拉过白板,上面有一张案发现场的草图,“现场共有八处建筑,分别是正房东侧陈卢夫妇的卧室、正房西侧陈晨的卧室、两个卧室中间的堂屋、正房后面的厨房、东厢房陈默卧室、西厢房租户于大龙的房间、东侧仓房和西侧仓房。通过现场血迹分析结果判断,厨房发现的两具尸体,被害的第一现场应该是陈卢夫妇的卧室,然后凶手将两具尸体转移至厨房的存菜池子里掩埋,卧室里的尸体没有移动过的迹象。”
“而陈晨则是在她自己的卧室里被侵犯和遇害,床头发现了一根鞋带,粗细与陈
晨颈部的勒痕相符,初步判断是陈晨致死的凶器。死者yd中检测出了次氯酸钠的成份,怀疑是84消毒液,由于次氯酸钠的强氧化作用,yd内的j y残留已无法检出dna。东侧仓房的地面上也检出了次氯酸钠,应该是凶手在仓房里向陈晨yd内灌入84消毒液时洒落的。还有就是凶手很谨慎,清理掉了所有指纹,或者说,他根本就是戴着手套作案的。”
李宪说:“说一下嫌疑人的情况。”
“好的,目前初步确定,租住在西侧厢房的租户于大龙有重大作案嫌疑。于大龙,男,29岁,案发前在永川镇一家保洁公司工作,从事在永川镇内民宿日常清洁的外包,说白了就是给民宿打扫卫生,保洁公司不怎么正规,连于大龙的身份证信息都没留,现在还在查。案发后,此人失联,目前于大龙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而且我们在于大龙的房间内找到了小半桶84消毒液,上面没有指纹。”
“案发时间能确定吗?”李宪问道。
王杰书回答:“我们询问了周边邻居,他们反映最后一次见到这家人是在本月3日上午,而陈晨的同学说,3日是星期天,陈晨下午在同学家写作业,四点左右自行回家。陈晨的班主任说,3日晚上九时左右,陈志平曾经给陈晨的班主任发送过一条信息,内容是给陈晨请病假。但我们推测,当时陈志平应该已经遇害,这条信息相信是凶手用陈志平的手机发出的。综合上述信息,再加上水法医尸检的结果,我们初步判断案发时间应该是3日的下午到4日的凌晨。”
“水法医,说一下尸检的情况。”李宪转而又问水国昌。
“厨房发现的两具尸体由于被埋进了土里,所以腐烂情况比较严重,皮肤、肌肉和内脏组织基本都腐化了,只能通过深及骨骼的伤口来判断伤情。女性死者卢春艳锁骨处被菜刀砍伤,从位置推断,这一刀应该已经砍断了颈动脉,导致大量出血,只此一刀就足以致命。男性死者陈志平手臂桡骨有多处防御性伤痕,胸骨有一处刀砍伤,头骨的正面和侧面也有多处刀砍伤,初步判断也应该是出血过多而死。而在卧室的另一男性死者陈默,后脑处有刀砍伤,但看伤口的宽度应该是刀背,而不是刀刃,伤口处的脑硬膜下有大量出血的迹象,应该是被
菜刀刀背重重砸到后脑导致脑硬膜血肿,随后血肿破裂以致死亡,尸体上也检出了84消毒液的残留,也正因为这样,尸体虽然腐烂了,但却没有生出蛆虫来。女性死者的情况刚才曲明明介绍过了,我再补充几句,除了颈部有一道很深的勒痕以外,在勒痕的下面还有一层双手掐颈造成的瘀痕,身体表面其它部位也有几处瘀痕,有生活反应,是死亡前造成的。”
“杜医生,请说一下血液分析的情况。”
杜林这一次没有喝这些血液,因为死亡时间明显超过了二十四小时,喝下血液也不会有“幻像”出现,所以这些血液都是通过仪器进行检测的,好在这些仪器他也都会用。
杜林让莫安然打开了投影仪,坐在窗边的警察拉上了窗帘,“现场血迹由于很多都有混合,所以在我检查了现场不同位置提取了相对独立的35组血液样本,分别属于5个人。”
杜林一边说,一边用遥控器切换着投影仪上的图片,“东侧卧室床褥、被子上和墙上动脉喷射形成的喷溅状血迹属于户主妻子卢春艳,这也与水法医的尸检结果相吻合,地上的血泊状血迹有一部分也属于她。”
“地上、墙上和家具上抛甩状血迹,属于陈志平,应该是凶手多次挥刀砍向陈志平时,刀身上的血液甩出形成的。卧室门口有两处少量血迹,分别属于陈默和于大龙,可能是两人搏斗时都受了伤。”
图片切换到了西侧陈晨的卧室,“这间屋里的柜子和抽屉处有少量擦拭状血迹,属于于大龙,可能是在与陈默搏斗受伤后,翻找财物时,他的血液沾到了把手等地方。”
“东侧厢房和上一个房间一样,只有少量擦拭状血迹。现场里,陈志平、卢春艳夫妇的血迹量很大,但陈默和于大龙的血迹很少,甚至我感觉陈默流的血比于大龙还少,我推测陈默的死因应该是脑部受重击造成,而不是失血过多。”
“仓房发现的陈晨,由于是窒息死亡所以没有太多血迹,但她卧室床上的少量浸染状血迹证实是她的,应该是在受暴力侵犯时的yd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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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一双马丁靴
李宪示意莫安然关掉投影仪,窗帘打开,阳光涌进了大办公室,借着明亮的光线,可以看到空气中飘浮的灰尘。
李宪说道:“现在可以确定,凶手杀人的第一现场是正房东侧和西侧两个卧室,东侧死了三个,两人尸体埋入了厨房的存菜池子,另一个没动,西侧死了一个,尸体被藏进了仓房的大缸。四具尸体有三具都被转移过,凶手的目的很明显,想延缓尸体被发现的时间,因为如果不把尸体埋起来、扣起来,那按现在的天气,可能两三天就会有明显的尸臭味散发出来,但不知道最后一具为什么没有转移,现在推测可能是坑不够深,所以只是洒上了消毒水。但也正是因为尸体被转移了,凶手也留下了更多的证据。”
“在转移尸体时,他难免会留下带血的鞋印,为了防止通过鞋印找到他,他就必须要处理掉那双沾了血的鞋子,也就是它们……”李宪从座位下面提出一个大号的证物袋,里面装着一双翻毛皮的马丁靴,看鞋上半部分的颜色应该是土黄色的,但鞋面和大部分的鞋帮都被血染成了黑红色。
“哇,李头儿,你在哪找到的?”曲明明连忙接过这双鞋,仔细端详起来。
“我昨天半夜又回了一趟永川,想像着如果我是凶手,凌晨杀完人之后应该往哪跑呢?我觉得他应该先往中湖市跑,因为想潜逃外地,他必须得从中湖的长途客运站出发,于是我就往东走,走着走着,我突然想起,我如果穿着一身血衣实在太不方便了,我应该换一身衣服。”
“为什么不在案发现场换衣服呢?”莫安然问道。
李宪说道,“你那天光顾着哭了,也没仔细看看现场,几间卧室的衣柜里,只有柜门把手有血迹,但柜子里面很干净,也没有翻动痕迹,而于大龙自己房间更是干净的不像话,好像他杀完人压根就没再回过他自己的房间一样,所以他肯定不是在案发现场换的衣服。”
“哦~明白了。”莫安然吐了吐舌头。
“没关系,有什么不懂的,你就问嘛~”李宪冲莫安然自以为很帅的微微一笑,然后接着说道:
“于是我往旁边的巷子里走了一会儿,发现真的有几户人家把衣服晾在了外面没有收,我就假装我真的偷了衣服,然后换上,但换下来的这些血衣怎么处理?”
宪在大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好像真的走在永川镇的路上一样,双手掌心向上,半举在胸前,仿佛正捧着一团“并不存在的血衣”。
“我走到镇子最东边的小桥上,然后我就把衣服直接扔在了桥下的河水里,然后把鞋也一起脱下来,扔了下去。衣服漂在水上,顺流而下,但鞋子却不一定。”
“所以你在河里找到了这双鞋?”曲明明举起手里的马丁靴。
“对,就在桥下不远的浅水里,还好这是马丁靴,比较重,所以下了水就沉底儿了,如果是普通的皮鞋或者运动鞋,搞不好就要漂在河面上,不一定漂到哪里去了。”
“我马上送去痕检科,看看能不能从鞋里提取到指纹。”曲明明风风火火地就要出门去。
“等一下!”莫安然突然瞪着一双大眼睛站了起来,全屋人包括刚要出门的曲明明都直直的看着她,“我想起一件事!杜医生,咱们俩是哪天去给我爸妈送的血检结果?”
杜林想了想,“4号。”
“那就对了,李哥,我想起来了,4号那天上午,我和杜医生从中湖出发去永川镇给我父母送一份报告,在去的路上,我曾见到过一个人穿着一件特别大的衣服,光着脚,从永川方向往中湖市走,他没有在公路上走,而是在路基下面的草地上步行,时间……”莫安然盘算着,“我和杜医生从中湖出来是不到八点,从中湖到永川也就四十多分钟车程,我看到那个人时,车已经快到永川了,所以应该是上午八点二十到八点半之间。”
“莫安然说的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于大龙,因为鞋可不如衣服好偷,他很可能只偷到了衣服,没偷到鞋,而且偷到的衣服也不一定那么合身,所以穿着有些大。但是不对啊,”李宪摸了摸嘴边的胡子茬,“按照咱们之前的推断,于大龙应该是趁着凌晨时段,路上行人稀少的时间从案发现场离开,路上偷衣服换下血衣,扔掉沾血的马丁靴,然后逃离永川镇,不可能都八点多钟了才走出永川镇呐?”
王杰书说道:“也许他中间遇到了什么事耽误了呢?”
“会有什么事比逃命更重要呢?”李宪反问道。
“钱!”于宝夫突然说道,“逃命需要钱,他必须在逃出永川之前搞到足够的钱,不然他根本逃不远。”
“有道理!”王杰书接
着说道,“我们在勘察案发现场时发现,虽然屋里有翻动的痕迹,但只限于柜子、抽屉这些容易翻找的地方,床底下、沙发下等等这些老百姓喜欢藏贵重物品的地方,凶手却并没有翻,我们怀疑可能是时间比较紧,他没有来得及仔细翻找。再加上据陈志平小舅子说,陈志平夫妇收入不高,生活很节俭,手里有闲钱也都存银行了,家里平常不太可能有太多现金,就算于大龙把他们家翻个底朝天,估计也没几百块钱。”
“那他去哪弄钱了呢?”于宝夫琢磨着。
“老于,你马上查一下6月`4日凌晨到上午8点这段时间永川镇派出所有没有接到过抢劫的报案,或者案发时间是这个时间段的盗窃报案。”
“我现在就去打电话!”于宝夫马上掏出手机起身离开。
曲明明也一起出门,去了痕检科。
“好了,各位。”李宪拍拍手,“下面我分派一下下一步的任务,水法医,杜医生,你们二位继续对尸体和血迹进行分析化验,然后根据分析结果做一个犯罪现场重演,看看能不能确定凶手的作案过程,比如他最先杀的谁,最后杀的谁。杜医生,你不是法医出身,也不是警察,程序上如果有不明白的,多问问水法医。老水,你也别老和杜医生劲儿劲儿的了,都是为了工作,好不好?”
水国昌点点头,自从昨天杜林帮他擦汗,还有把他从那个深坑里拉出来之后,水国昌对杜林的态度好了许多。人心都是肉长的,他水国昌虽然总是看杜林不顺眼,而杜林也只是和他斗斗嘴罢了,真到了在工作上需要合作的时候,杜林还是百分之百的配合,这就说明杜林并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自己没必要总是针对他。
更何况当初针对杜林,是因为杜林的诊所当时刚刚把公安局血液分析科的业务给抢了,两名平时与他关系不错的技术人员被迫转岗去了其它分局,他怕下一步,杜林再把尸检的活儿也抢了,自己法医的饭碗不保。
现在看来,人家杜林医生不但是队长的好朋友,还和中湖首富莫家、华夏首富何家都搭上了关系,怎么可能再和自己一个小小的法医抢饭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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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搞错了!
“放心吧李队,我一定和杜林医生好好配合。”水国昌一脸真诚说道。
李宪本以为水国昌还会像往常一样阴阳怪气的来两句难听的,没想到水国昌今天这么好说话。询问地看了一眼杜林,杜林也不明所以地挑了挑眉毛。
“王杰书,你带人再去一趟永川镇,先去镇东边的小桥,从桥头开始向下游方向进行拉网式搜索,尽可能找到血衣,如果找不到,就看看有没有其它线索;然后再到现场,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线索;最后再做一个走访调查,查一查死者和嫌疑人的社会关系。”
“明白!”
“老于,怎么样?”李宪看见于宝夫拿着手机回来,问道。
“没有,”于宝夫摇摇头,“我问了永川镇派出所的同事,他们说他们镇子一直都是旅游名镇,治安特别好,别说抢劫了,小偷小摸的案子都少得可怜,近半年来只有案发那天上午镇东头一户人家报警说丢了一件衬衫和一条运动裤。”
“哼,治安真好,小偷小摸是没有,一出就出人命案子,还是四条人命。”李宪吐槽了一句,“算了,那老于你和杰书一组,一会儿去永川镇吧,再加一条任务,务必搞清楚,从杀完人到八点半这个时间段,于大龙到底去了哪儿,干了些什么?还有,”两个刚要走,李宪又加了一句,“再问一下那个丢衣服的报案人,详细描述一下丢的衣服是什么样子的,跟安然对一下,是不是那身衣服。”
“好的。”两人整了整警服,戴上警`帽,出去了。
“安然,回头你去找你明明姐,让他给你看看于大龙的照片,你认一下是不是那天早上你见到的那个人。”
“好的!李哥~”莫安然甜甜一笑,李宪感觉骨头有点酥,魂儿也有点飘。
场景来到中湖市刑警队的法医办公室,杜林和水国昌对着满墙的案发现场血迹照片,陷入了沉思。
“杜医生,你看我这样推测对不对?”水国昌一边说一边把墙上的照片重新排列,“首先,凶手进入正房东侧卧室,先用菜刀袭
击了卢春艳,将她杀死后,将尸体抬到了床上,用被子遮盖,所以在被褥上留下了大量卢春艳的血迹。而且当时陈志平应该不在家,不然没法解释凶手为什么要把卢春艳的尸体放到床上用被子盖住,应该是凶手害怕陈志平回家后第一时间发现卢春艳的尸体而有所准备。”
“同意,不然没法解释床上为什么会有大量卢春艳的血迹。”杜林点头附和道。
水国昌继续移动照片,“然后,陈志平回家,没有看到妻子,但发现了屋里的血迹,于是与凶手展开了搏斗,毕竟他是男人,战斗力比卢春艳要强一些,所以他的手臂上有多处防御性的伤口。”
“这就解释了,卧室的地上,陈志平的血液是覆盖在卢春艳血液之上的。”杜林说道。
“然后,死者的儿子陈默回家了,与凶手在卧室门展开搏斗……”
“不对,”杜林提醒水国昌,“陈默是一个十**岁的大小伙子,战斗力应该比他爸妈都强得多,凶手为了保险起见,应该是躲在卧室门后,用菜刀的刀背对他进行了偷袭,陈默被重击后脑硬膜下出血形成了血肿,但并没有倒下,而是继续短暂与凶手搏斗了几下,造成了凶手也受了轻伤,但因为剧烈活动,导致血肿破裂出血,随后不支而亡。”
“嗯,对,应该是这样,”水国昌赞同地点点头,“这一切应该是在下午四点前发生的,因为杰书说过,这家的女儿陈晨是下午四点钟左右从邻居家写完作业回家,她回家之前,这三个人应该已经死亡了。”
杜林:“也有可能是杀完两个人之后,陈晨回家,凶手将小女孩控制起来,然后陈默回家……”
水国昌:“不会,因为我检查陈晨的尸体时,没有发现手脚处有捆绑的痕迹。”
杜林:“哦,那应该是她最后回来的。”
水国昌:“回来之后,被凶手qj,杀死。然后凶手有充足的时间,用84消毒液处理掉陈晨yd内他的jy,再去厨房挖坑、埋尸。”
杜林:“但凶手发现,厨房的存菜池子不足以埋下四具尸体,于是就把陈晨的
尸体藏到了仓房的水缸下,陈默的尸体留存了原处。”
水国昌:“对,然后再翻找财物,准备逃跑。”
杜林没有说话,他把墙上一张照片拿在手里,认真观察着,突然说道:“不对!咱们好像完全搞错了!”
与此同时,刑警队大办公室里,一个警察拿着一份报告进来。
“李队长呢?他要的马丁靴的检测报告出来了。”
曲明明一指角落里的小隔间,“在他办公室呢。”
然后转头看着她的办公桌前坐着的莫安然。
“我不太确定……”莫安然看着曲明明刚刚给她的照片,“这张照片是证件照,只有一个头和半个上半身,但我那天看到那个人是全身的,而且他在公路下面离公路挺远的草地上走,我看不清他的长相,只记得他没有鞋,还有就是他穿了一件特别大的衣服。”
“特别大?大多少?”曲明明问道。
“至少大两个码!”莫安然肯定地回答。
“那就不对了,”曲明明脸上的表情紧张起来,“于大龙是一个身高一米七八,体重八十五公斤的壮汉,他穿这衣服要是还得大两个码,那这衣服本来的主人得多胖?不对不对!”
说完她给正在永川镇调查的于宝夫打电话:“宝哥,我问个事儿,之前你说永川那边有人报案丢了衣服,那衣服是多大码的?”
“你等等,别挂,我问问,”过了十几秒,“上衣是一件格子衬衣180xl码的,裤子是运动裤,也是这个码的,怎么了?”
“宝哥,我觉得咱们好像搞错了。”
队长办公室里,李宪正在看着刚刚拿到手那双马丁靴的报告,眉头一皱。
突然,他站起来,一把拉开隔间的门,力量之大,把整个隔间的隔板都拉得晃了三晃,差点把门扯下来。
“咱们搞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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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凶手竟是他!
第一百章 凶手竟是他!
“把老水老杜叫来,在家的人开会!在永川镇的人接视频会!咱们的查案方向错了!”
“李头,我也正要和你说这个事儿呢,安然看到的人不是于大龙!”曲明明说道。
门外杜林和水国昌也急三火四跑进来,一边跑一边说道:“李队!凶手不是于大龙!”
四个人站在刑警队的大办公室里,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事态的严重性。
大办公室里正在忙碌的其他人也停下了手中的工作,静静的看着这四个人。
查案子,最怕方向有误,因为一旦调查方向错了,那前期所有的努力就都是无用功。
短暂的安静后,李宪的手机打破了这份安静,李宪拿起手机。
“杰书,什么情况?”
“李头儿!我们觉得事情不对!凶手好像不是于大龙!”
“我们也发现问题了,你准备一下,晚上咱们开视频会。”
深夜,刑警队大办公室,一天中的第二次案情分析会开始了,一张办公桌上的电脑上,于宝夫和王杰书视频在线。
李宪:“老杜老水,先说说你们的发现。”
杜林:“我刚才和水法医一起进行了案情重演,在推演死者的死亡顺序时,我们发现了一个问题。”
“几个房间里,柜门和抽屉上的擦蹭状血迹,我们一开始都假定是于大龙的,从血型上看也确实是他的血液,咱们认为可能是于大龙在与某位死者搏斗时受了伤,但是大家请看。”
杜林把一张照片放上投影仪,“这张照片上的这处血迹是在东侧厢房,也就是陈默的房间发现的,血迹是滴落形态,而且这滴血体积不小,应该是从伤口里直接滴下的。按照我和水法医的推演,这滴血应该是凶手杀完所有人,到陈默房间找财物时滴落的,那这滴血就应该是嫌疑人于大龙的,可我查看了一下血液分析报告,这滴血与柜门和抽屉上的血迹血型不相同!属于两个人!”
水国昌:“那就说明,擦蹭状血迹肯定是属于某位死者的血液!于大龙如果是死者之一,那他就不可能是嫌疑人,那我们发现的四具尸体就不是一家四口了!少了一个!之前,我们发现了四具尸体,正好符合这户人家的人员构成,我们就一直认为,这四具尸体就是这一家四口,直接确定了四名尸体的身份,分别是父亲陈志平、母亲卢春艳、儿子陈默、女儿陈晨,
而嫌疑人就是租户于大龙。所以我们就一直都没有做dna的检测,只是简单的分析了血型。”
说道这里,水国昌举起手里的一个文件夹。
“但现在死者的身份对不上了,那就有检测dna的必要了!我从四名死者的牙髓中提取了dna,杰书他们也送来了永川现场重新提取的相关样本,下午我和杜医生在他的诊所加急做了分析。仓房发现的陈晨与存菜池子里上面的男性尸体和下面的女性尸体都有血缘关系,可以确定这两具尸体分别是陈志平和卢春艳,而接触状血迹和正房东侧卧室门口发现的的部分血迹,是属于卧室那具尸体,并且与其他三具尸体都没有血缘关系,再通过与西厢房于大龙房间里提取的样本比对,证实卧室那具尸体是于大龙,而那滴滴状的血液,它的主人,是陈默!擦蹭状血迹应该是他杀死于大龙时沾在了衣袖上,然后在翻找财物时转移到家具上的。”
李宪:“你是说,陈默才是凶手?”
水国昌:“至少在我和杜医生看来……”水国昌看了看杜林,杜林点点头,“是的!”
李宪:“明明,你说。”
听完了水国昌和杜林的新发现,李宪又转向了曲明明。
曲明明:“李头儿,我刚才给安然看了于大龙的照片,让她与她在车上看到的那个人做一个比对,但由于距离太远,安然没有看清那个人的样子,但安然可以肯定那个人穿了一件极不合身的衣服,至少大了两个码。我刚刚问了宝哥,永川镇丢衣服那户人家,丢的衣服是180xl码,于大龙身高178公分,体重85公斤,他的体型穿这件衣服应该是正好的,这就矛盾了,所以我也推测于大龙不是凶手,至少安然看到那个人肯定不是于大龙。”
“但是,”曲明明又补充了一句,“陈默的身高是174公分,60公斤左右,他穿180xl的衣服,正好是大了两个码。”
李宪:“所以你也怀疑凶手是陈默?”
“对!”曲明明肯定的说道。
“杰书、宝夫,你们那边发现了什么?”李宪问屏幕里的二人。
“李头儿,我们沿着镇东边的河水向下游方向找了大约一公里,在一个石头缝里找到了一件上衣,虽然经过了长时间的浸泡,但还是能看出来上面曾经沾过大量的血迹。我们把这件衣服拿给于大龙的同事们看,他们都说没见过,而且说这衣服有点小,不像是于大龙的衣服,但是给陈志平家的
邻居辨认时,他们都说这是陈默的衣服!”
李宪点点头:“好,我来说说我的发现吧。刚才我拿到了痕检科送来的报告,他们在那双马丁靴鞋舌头的标签上发现了一枚指纹,并在警务数据库里找到了匹配的对象。”
李宪把报告递给曲明明,曲明明看一眼,抬头看了看大家,“陈默!”
李宪:“我刚刚查了陈默的档案,他前年有一次打架斗殴的前科,去年还有一次盗窃的记录,你们猜盗窃案的报案人是谁?”
所有人瞪着眼睛等下文。
“于大龙!”
李宪接着说道,“不过很快陈志平就带着儿子主动去赔礼道歉,并归还了被盗的财物,还免了他一个月的房租,所以于大龙撤了案,并表示不再追究,而且因为数额较小,当地派出所只按照一般的治安纠纷做了调解处理,没有立案。”
曲明明问道:“那我们是不是要重新开始调查了?”
李宪:“对,我们从现在开始,把陈默做为本案的第一嫌疑人,各路任务不变,以陈默为调查方向重新开始调查。通知各警区,撤回于大龙的协查通告,换上陈默的信息,抓紧开始排查,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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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百章的话:
在动笔写《嗜血神医》之前(那时这本书还叫做《吸血鬼传说之都市开诊所》),也没想过写到一百章时应该是个什么心情,但今天真的写到了一百章,心里有些复杂。
成绩很惨,点击不高,收藏也只有几个。
编辑六尘告诉我,新人新书都有这么一个过程,鼓励我要坚持,要努力的更新,不要断更,只要坚持就有机会。在这里我也要感谢尘大,一直以来对我支持和信任。
但当我每天早上起来,扒开眼皮就去打开电脑,看自己昨天的数据时,那种失落和沉重,没有写过网文的人体会不到。
其实自己心里也清楚,很多看网文的人都喜欢看完结的,一看到了“连载中”,特别是只更新了几十章,十几万字,这样的小说就不考虑了,他们的想法就是等养肥了再杀,其实我看小说的时候,也是这种心态。
所以作为写网络小说的写手,就要耐得住孤独和寂寞,在默默无闻中坚持写作。
第一百零一章 又错了?
“明明姐?”莫安然轻声问正在工作的曲明明。
曲明明:“嗯?”
“你说,如果凶手是陈默,那……那陈晨被……被‘那样’了,也是他干的吗?”
曲明明转头看了一眼一脸纯真的莫安然,“你说呢?傻丫头?”
“可陈晨是他的亲妹妹啊?”
“陈志平和卢春艳还是他亲爹亲妈呢?哪个他放过了?”曲明明咬着牙说道。
“是啊,他怎么会那么狠心呢?”莫安然还是不能理解。
“安然,”曲明明转过身子,直视着莫安然的眼睛,“你从小生活在福利院里,身边是照顾你生活的保育员阿姨,她们都是好心人,善良的人。之后你上了学,学了医,然后又在杜老师手下工作,你的同学、同事都是学医的,医生都是立志治病救人的人,也就是怀着一颗善心去做事的人,所以你的人生里所见所闻都是美好、阳光、善良的。但姐姐不一样,警校毕业就到了刑侦一线,每天面对的都是欺骗、血腥、暴力等种种罪行,打交道的都是抢劫犯、qj犯、杀人犯这些人渣,所以相对于‘善’,我更熟悉‘恶’,罪恶这种东西,总能一次次地刷新你的三官,挑战你心理承受的底线。你前半生是一朵纯洁的小白花,现在找到了你的亲生父母,今后的日子你会是一个白富美,对于这些罪恶,你真的没有必要去了解,更没有必要去理解,懂吗?”
为了加快进度,技术层面的工作,李宪完全交给了水国昌和杜林,而他自己则再一次赶往永川镇。
刚刚在永川镇派出所门口下车,一个当地警察和于宝夫便迎了上来,“李头儿,这位是永川镇派出所的宋凯所长。”
“宋所长你好。”李宪和来人握了握手。“这次得麻烦你们陪我们一起辛苦了。”
“李队长和刑警队的同志才是真辛苦,我们能有幸和你们一起办这样一起大案子,以后也算有得吹了。”
“于警官好像有重要事情要和你汇报,我就不多耽误你们的时间了,我现在去给同志们安排一下中午饭,咱们小片儿警别的干不好,后勤一定给大家保证好,回见回见。”宋凯所长很适时的离开了。
“李头儿,你来的正好,我们找到了一个重要人物——陈默的女朋友。”
“这种人渣还tm有女朋友?”李宪一边往派出所里走一边说道。
于宝夫:“你这话说的,西门庆还有两个酒肉朋友呢,陈默再不是人吧,有个女朋友怎么了?”
李宪:
“六亲不认的东西也能找着女朋友?这女的眼瞎了吗?”
于宝夫:“李头儿你是活神仙呐!还真是个瞎子!”
李宪:“啊?”
“李头儿,这位就是陈默的女朋友谷阿妹。”
“你好谷小姐。”李宪习惯性地伸出手,但看到对方脸上的墨镜,突然想起这是位盲人,便把手放下了。
“你好李队长,叫我阿妹就好。”谷阿妹伸出手,李宪连忙轻轻握了一下,算是打完了招呼。
李宪:“阿妹,我想问一下,你最后一次和陈默……碰面,是什么时候。”
李宪想说“最后一次见面”,但又怕“见面”两个字刺激到人家盲人,话到嘴边换成了“碰面”。
谷阿妹:“6月`4日的清晨。”
李宪:“你怎么记那么清楚呢?”其实还有后半句,你又看不见时间。
谷阿妹微微一笑,抬起手腕,按了一下手表,然后把手表伸向前方,示意李宪来听,手表传出一个不算太大的机械女声:“现在时间,6月12日上午9点12分。”
谷阿妹:“每次有特别的事情,我都要记一下时间,我的记性很好,所以很清楚陈默最后一次来找我是什么时候。”
李宪:“他是你男朋友,他来找你不是很正常吗?为什么是‘特别的事情’?”
谷阿妹摇摇头,“我晚上要工作,上午要休息,所以他一般都是下午来找我,从来都不会那么早来找我的。”
李宪皱了皱眉头,这个作息时间……他询问地看向于宝夫。
于宝夫用口型告诉李宪:“小……姐……”
李宪恍然大悟般点点头,现在的票客们口味还真是特别。
李宪清了清嗓子:“那天他来找你时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你还记得吗?”
谷阿妹:“我记得那天他的声音很奇怪,他在害怕,手很冰,身上有很重的血腥味,我问他怎么了,他说他去帮忙杀猪了,但我分得清猪血和人血的味道,我说你身上的是人血味,他说他杀猪时弄伤了手,我就给他找了绷带,包了手上的伤口。”
李宪:“然后呢?”
谷阿妹:“然后他给我留了一些钱就走了。”
“留钱?”李宪很奇怪,因为之前一直怀疑陈默可能是在想办法弄钱,却没想到他是去给别人送钱。
李宪:“他给你留了多少钱?”
谷阿妹从身上掏出一个小布包,摸索着打开,“都在这里,一共是一千七百五十元,
他说是他打工赚的,我没有动过,但上面有血味儿,我猜他可能是干坏事儿了,这钱来路不正,我不能花,万一失主找上门来,我把钱还给人家,陈默的罪过也能轻一些。”
李宪一愣,“你不知道陈默犯了什么事儿吗?”
谷阿妹也是一阵奇怪:“他能犯什么事儿?最多也就是小偷小摸吧?”
李宪:“他杀了人。”
谷阿妹张着嘴,顿了半晌,“杀……杀……杀人?怎么会?他怎么会去杀人呢?他不可能杀人的,他说过要娶我的,他走的时候还让我等着他,他说会娶我的……”
两行泪水从墨镜下面流下……
“李头儿!”
王杰书推门进来,看见谷阿妹也在,便趴在李宪耳边小声说道:“我们刚刚查到,那个于大龙的身份信息是假的,他的真实姓名叫顾海,是网上通缉的一名在逃qj杀人犯!”
还没等李宪说话,谷阿妹突然说道:“于大龙?是那个在陈默家的租客吗?陈默是把他杀了吗?杀得好!该杀!”
王杰书:“我这么小声说话你都听得见?”
“她是盲人,耳朵当然比一般人都好使,”李宪转而又对谷阿妹说:“你说于大龙该杀,是什么意思?”
谷阿妹:“我的职业各位警官应该都知道了,这个于大龙是我曾经的一个客人,他就是一个变态,具体我不想多说了,每次想起那件事,我觉得恶心,总之那次接了他的活儿之后,我整整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陈默想教训他一顿,被我拦住了,他以前就因为偷过那个于大龙的东西差点被抓起来,我不想他再为了那个人渣进监狱。”
李宪心思一动,“虽然那件事对你来说是一个不好的回忆,但既然牵扯到了这件案子,我还是希望你能说一下那个于大龙有哪些变态的行为?”
谷阿妹脸上浮起了痛苦的表情,紧紧地咬着嘴唇,有些颤抖地说道:“做‘那事’的时候,他总是死死的掐着我的脖子,很用力的掐,就是想要掐死我的那种力气,我反抗,他就打我,掐我的大腿,掐我的……胸部。”
谷阿妹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整个人几乎说不话来,看得出那次惨痛的经历让她不堪回忆。
李宪看看于宝夫,又看看王杰书。
“恐怕,咱们的侦查方向……又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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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陈默自首
警方的内部网络传来了于大龙,也就是顾海的相关资料,这人在外省犯下的是qj杀人罪行,受害者的情形和陈晨如出一辄,同样是未成年人,同样是颈部有瘀痕,窒息而死,yd用水管冲洗过,不过没冲干净,留下了jy残留,所以确定了顾海的犯罪嫌疑。
这一次手段升级了,改用84消毒液,很可能是他在从事保洁工作时,了解了84消毒液具有强氧化性,可以彻底破坏dna结构。
第三次案情分析会上,水国昌和杜林按照各路人马补充的证据,再一次重演了案件的过程。
下午四点左右,陈晨在同学家写完作业回家,被租住在西厢房的于大龙,也就是外省逃犯顾海qj杀害。
随后卢春艳回家发现女儿遇害,顾海害怕卢春艳报警,便在厨房取来菜刀将卢春艳杀死,并将尸体搬上床,用被子掩盖。
之后陈志平下班回家,与顾海发生打斗,被身强力壮的顾海杀死。
但是,还有几个重要的细节没有理清楚。
首先,顾海处理陈晨尸体是发生在哪个间隙不得而知;其次,各个房间内翻找的迹象倒底是顾海造成的,还是陈默造成的,也不清楚;再次,埋尸的坑是谁挖的也不清楚;最后,顾海与陈默之间发生了怎样的搏斗,可能只有抓到了陈默才能知道。
“杜老师在埋尸体的坑里发现了一个环装饰物,如果能搞清楚这个饰物是谁的,就能知道谁埋的尸体。”曲明明补充道。
李宪:“把那个饰物给谷阿妹辨认一下,看看是不是陈默的。”
第二天,所有人都在紧张地进行着手里的工作,永川镇传来消息,谷阿妹说,那个环状物是一个指环,是陈默的母亲在他十八岁生日时送给他的,这就可以证明,埋尸体的人是陈默,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只有陈志平、卢春艳夫妇的尸体入了土,而顾海(于大龙)的尸体曝尸在卧室里。
一个警察来敲刑警队办公室的门,“李队,楼下来了一个流浪汉,说是找你的。”
“流浪汉?找我的?他说他是谁了吗?”李宪问道。
“他说他叫陈默!”
“哦,陈
默……”李宪念叨了一句,然后才反应过来,“陈默!?”
李宪从椅子上一蹦三尺高,“把他给我摁住!千万别让他跑了!”
来人说道:“放心吧李队,他说他是来自首的,而且,看他的状态,想跑也跑不了多远。”
讯问室里,李宪和于宝夫看着陈默狼吞虎咽地吃着盒饭。
眼前的陈默,还穿着一身不合身的衣服,不过已经脏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乱蓬蓬的半长头发,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洗了,手上脸上都是黑油泥,真的就和天桥底下的流浪汉一样的形象。
看他吃饭的架势,不知道上一顿饱饭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三盒盒饭,就着一瓶纯净水下肚后,陈默摸了摸鼓鼓的肚子,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谢谢警察叔叔。”
李宪看了看于宝夫,“我有那么老吗?”
于宝夫说:“他才19,你都30多了,叫你声叔叔好像也不算违和。”
李宪不再纠结这件事儿,“说说吧小伙子,你家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一提到自己家里发生的惨案,陈默声音开始低沉了起来。
“我听说,我妹妹的尸体在东仓房的水缸里,是真的吗?”
李宪:“是的,在水缸里扣着。”
陈默:“怪不得,我始终都没找到妹妹的尸体。”
李宪:“说一说,那天发生了什么吧?”
“好,”陈默理了理思绪,“平常我在外面打零工,那天我跟了一个旅行团给他们打杂,大约是晚上十点多回到了家,回家之后直接回了我屋,呆了一会,大约十一点左右有点饿了,就去我妈那看看有什么吃的。屋里灯亮着,进屋就闻到一股特别浓的血腥味,然后我发现我爸混身是血,躺在东屋地上,我学着电视上的样子,探了探她的鼻息,我爸没气儿了,我吓傻了,然后又看到床上有血往下滴,我一掀被子,看见我妈也躺在床上,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我妈也死了。”
“我刚要哭,突然听见厨房有动静,我猜十有**是凶手,我要给我爸妈报仇,我看地上有一把菜刀,上面都是血,肯定凶手就是用这
把菜刀杀了我爸妈,我也要用这把菜刀给他们报仇,我拿起菜刀打算去厨房和凶手拼命,但出卧室门的时候菜刀磕在了门框上,‘咚’的一声,厨房那边一个人喊了一句‘谁?’,我一下就听出来是于大龙的声音,他比我高比我壮,我怕不是他对手,就回到卧室藏在门后,等他过来时,我照他后脑勺就是一刀背。”
李宪:“为什么要用刀背?你不是想杀了他吗?”
陈默:“怎么说呢,前两年我因为打架斗殴被关过拘留所,在所里有一个同号关着的前辈说过,拿菜刀砍人的话,‘伤人用刃儿,杀人用背儿’,意思是说菜刀刀面太宽,重心都在刀背上,用刀刃砍人,劲儿小了砍不死,劲儿大了容易拿不住刀,刀就横过来了,还是砍不死人,想用菜刀要人命,就用刀背砍后脑,一下子就能把后脑勺砸碎了。”
李宪:“你这前辈还挺有经验的,继续说。”
“可能我劲儿还是不够大,他挨我了一下之后没倒下,和我打了起来,还要抢我手里的菜刀,也不知怎么搞的,我胳膊被刀割了一个大口子,有些使不上劲儿了,”说着给李宪看看了手臂上的脏得看不出颜色的绷带,“眼看就要打不过他的时候,他突然眼睛一翻就倒地上了,我踢了他两脚,他也没动弹,一探鼻息,死了。”
“我也不管他了,我开始找我妹妹,她房间里没有,床上乱糟糟的,还有血,还有撕坏了的我妹的衣服,我一下就明白了,一定是于大龙那个禽兽把我妹祸害了,他这个王八蛋,祸害了我女朋友还不算,又祸害我妹。”
“我满屋满院找我妹,怎么找也找不到。后来都后半夜了,我琢磨着也该跑路了,因为我杀了人嘛,所以我就想逃到外地去。找我妹的时候发现厨房菜池子让于大龙挖开了,估计他是要埋我父母的尸体,我想了想,不能让我父母遗体就这么在屋里放着,这正好有个坑,把他们埋了也算是我当儿子的尽了份孝心,我就先把我妈抱到坑里,然后是我爸。对了,我还把我妈送我的生日礼物也和我妈埋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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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再审谷阿妹
“之后我翻了翻我家里的柜子什么的,找到了大约四五百块钱,再加上我最近一段时间打工挣的,一共一千多块钱,打算逃跑的路上花。出门的时候天刚刚要放亮,走了一会儿我才发现我身上全是血,有我自己的,也有于大龙的,更多的是抱我爸妈尸体时沾上的,我不敢再回家里,但我女朋友家就在附近,我去了她家,路上偷了两件衣服,就是现在身上这两件,我女朋友是个盲人……”
李宪打断他:“我们已经找过你女朋友了,去她家发生的事你就不用说了,我们都知道了,你说说从你女朋友家离开之后的事情吧。”
“从阿妹家出来后,我不敢坐车,一路往中湖方向走,走到镇东头的小桥时,我把我换下来的衣服和脚上的鞋都扔到桥下,光着脚,沿着公路两边的绿化带继续往中湖走,走了差不多一上午,到了中湖市区里,在一家卖鞋的店偷了一双鞋,就是我现在脚上这双。本来我打算坐长途车去南方,但我突然发现我把钱几乎都给了阿妹,我没钱买票了,就开始在车站附近的小区闲逛,饿了渴了就去翻垃圾箱,晚上就去睡天桥洞,几天下来,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李宪:“那你现在怎么跑来自首了?”
陈默:“前几天我在车站看到了于大龙的通缉令,还挺纳闷,心想你们警察不抓我抓他干什么,再说他都死了啊。不过既然你们要抓他,我就不着急跑了,过了两天,我发现他的通缉令没了,换上了我的,我就开始慌了,准备要跑,这时候和我一起翻垃圾箱的一个大叔问我是不是通缉令上的人,我当然说不是啦,但他特别肯定的说我就是,还说没打算告发我,就是想问问我犯了什么事儿,平常这个大叔挺照顾我的,有时还分给我饭吃,我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和他说了。他说我这个罪过不大,于大龙杀了我爸妈,很可能也杀了我妹妹,我当时在卧室发现尸体时,如果不小心出了声,他就肯定会来杀我,所以虽然最终的结果是我把他杀了,但也不能算杀人,连防卫过当都不是,应该是正当防卫,因为于大龙的……”
陈默顿了一下,“那个词儿怎么说的来着?什么终止?那大叔说完我忘了。”
李宪试探
着提醒道:“于大龙的犯罪行为还未终止?”
“对对对,”陈默使劲点着头,“就是这个词儿!行为还未终止!所以我没什么罪过,应该主动来公安局把事情说清楚。”
李宪眨巴眨巴眼睛,“都说火车站长途汽车站都是隐藏高人的地儿,看来真是,谁能想到一个翻垃圾的流浪汉大叔还懂刑法?关键这还是去年才发布的司法解释。”
于宝夫插了一句:“听你的意思,你应该很清楚,我们警方应该第一个怀疑你?”
陈默:“是啊,我一边逃跑一边就琢磨,电视上凶手杀完人,又是纵火烧尸的,又是擦指纹的,我什么都没干,你们肯定头一个会怀疑我啊。”
李宪:“你没擦指纹?”
陈默:“没有啊,别说擦指纹了,门都没锁我就直接跑出来了。”
李宪和于宝夫对视一眼——又有新情况了。
陈默说他没有处理过现场,但是事实上,现场没有指纹,凶器也被清理过,顾海的尸体还被洒上了84消毒液,报案人到达案发现场时大门也是在里面锁着的。
这就说明有人在陈默离开后,进入过现场,帮陈默清理了可能留下的证据,这个人一定是想帮陈默,会是谁呢?
目前看来,之前案情推演中提出的几个疑问,除了“顾海什么时候处理的陈晨尸体”这个并不算很重要的问题以外,其它疑点随着陈默的自首,都解决了。
但又出现了新问题:谁帮陈默处理了现场?
李宪怀疑是谷阿妹,因为目前看来只有她有理由帮陈默,但她是一个盲人,不可能在目不能视物的情况下做这么多事。
还有谁会这么做呢?
陈默被暂时安置在刑警队的羁留室,因为正如和他一起翻垃圾那位大叔所言,陈默的行为在最新的司法解释中,确实不是犯罪。
但为了后续调查方便,再加上他也确实无处可去,便留在了刑警队。李宪还特意去永川把谷阿妹接了来,让她和陈默见了一面。
恰在此时,杜林带着莫安然来找李宪告辞,因为技术方面的侦察已经基本结束,杜林毕竟
还有自己的诊所,莫安然也想回永川和父母团聚,所以也该回去了。
李宪和刑警队的其他人向杜林和莫安然表示了感谢,并亲自送杜林莫安然两人下楼,在走廊正好遇上了被一位女警察扶着走路的谷阿妹。
“这个就是陈默那个盲人女朋友。”李宪小声对杜林说道。
“谁?她?盲人?”杜林奇怪地问了一句。
李宪:“是啊,叫谷阿妹的那个。”
杜林摇摇头,“她不是盲人,别看她戴着墨镜,但她绝对不是盲人。”
李宪:“你怎么知道?”
杜林:“盲人走路时,因为看不见路,害怕前方有障碍物,所以哪怕有人领路,也会脚尖先着地,尽量让腿和脚在身体和头部的前方探路,甚至是‘趟着脚’走路,这是在黑暗中走路的本能反应,也是一种长期以来形成的习惯。但你看她,走路和正常人一样,脚跟先着地,身体挺直不后仰,所以她不像是个盲人。”
李宪马上叫住扶着谷阿妹那个女警,让她带谷阿妹去讯问室。
杜林也不着急走了,让莫安然自己先走,他和李宪一起到讯问室,打算会一会这位装瞎的谷阿妹。
李宪:“谷阿妹,你和我们说实话,你到底是不是盲人?”
谷阿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把墨镜摘下,露出眼睛。那是一双奇特的眼睛,瞳仁不是正常的黑色,而是一种接近灰色的青玉色,瞳孔比一般人要小很多,只有米粒儿大小,有点像哈士奇的眼睛,但更像丧尸电影中丧尸的眼睛,冷不丁看上去,有些吓人。
谷阿妹再次戴上墨镜,“小时候我得了一场大病,眼睛突然看不见东西了,我家是农村的,很穷,我爸妈没钱给我看病,我就失明了。后来,我的眼睛渐渐开始能看见东西,但视野里的事物和失明前比不一样了,具体怎么个不一样我也表达不清楚,总之就是看颜色比从前淡了好多,我能分辨颜色,但看不出颜色的深浅,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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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这个女孩我要了
谷阿妹顿了一下,“我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我能看到你们正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李宪:“正常人看不到的?你是说,鬼?”
杜林眼睛一亮,心想,那岂不是和我用了搜魂符一样的效果?
谷阿妹:“我和我爸妈说过,但他们不相信,我就给他们指出来我看到的‘那个东西’,他们看不见,但他们很害怕,觉得我是不祥之人,便把我赶出了家门。我十岁开始就在外面流浪、乞讨,后来到了永川,开始在饭店后厨刷碗,后来去酒吧卖酒,再后来……当了小姐,那些男人喜欢找刺激,我就戴上墨镜装盲女,所以生意特别好。”
李宪:“后来你就遇到了陈默?”
谷阿妹:“嗯,那年我十八,他十七,他和别人打架,逃到我租的房子附近,我看他可怜,就把他藏在我家。他身上的味道特别像我弟弟,所以,我们在一起了。但是他们家里不知道,我们打算再攒几年钱就结婚,然后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开一个民宿……”
李宪:“那天陈默逃走之后,是你帮他处理的案发现场吧?”
谷阿妹:“是我,我本以为你们不会怀疑我这样一个盲人,没想到还是被你们发现了。”
李宪:“为什么这么做?”
谷阿妹:“陈默杀了人,他没说,但我能猜到,我甚至猜到他杀的就是于大龙,以他的性格,肯定是杀完人慌慌张张就跑了,一定会留下大把的证据,他是我的男人,是肯为我杀人的男人,我要保护他,所以我去了他家,一进院我就听到了哭声,仓房里,陈默的妹妹陈晨在哭。”
李宪瞪大了眼睛:“你说你看见了陈晨?”
谷阿妹点点头,“是陈晨的鬼魂,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能看到鬼,也能听到鬼说话,但我无法和他们沟通,看陈晨的样子我就知道一定是于大龙那个变态干的。屋子里,当时有三个鬼魂,分别是陈默的爸妈,还有于大龙,他们正在争吵,听他们的对话,我大致知道了怎么回事。是于大龙qj奸了陈晨,然后把陈晨藏在了仓房,又先后杀了陈
默的爸妈,陈默回家后替家人同样也替我报了仇。于是,我替他擦掉了所有可能留下的指纹,怕于大龙的尸体招苍蝇,过早被别人发现,我就在仓房里找了一桶84消毒液,我猜是于大龙放在那的,差不多是满满一桶,倒了半桶在于大龙的身上,剩下半桶又让我放回了于大龙的房间,然后锁上大门,从墙头跳了出去。”
李宪:“你知不知道,你给我们案件侦破造成了多大的麻烦?如果不是你,我们可能早就锁定了真凶,陈默也不用在外面东躲西藏那么久。”
谷阿妹:“我也是后来听别人说的,你们一开始怀疑的是于大龙,我还以为我做的这些事起了作用,后来你们又开始怀疑陈默,我就装作不知道这件事,想着能拖的久一点,他就能跑得远一点。”
李宪:“现在案情真相大白了,陈默没事了,我们不会起诉他,但你的行为已经构成违法,我们会以‘毁灭伪造证据罪’起诉你。”
杜林:“你后悔吗?”
谷阿妹笑了笑:“后悔?不,我不后悔,陈默是个好人,他是无辜的,我虽然犯了法,但我是为了保护我的男人,保护一个替父母妹妹,替女朋友报仇的好人,我当然不后悔。”
杜林把李宪叫到讯问室外面,“老李,你估计她会判几年?”
李宪想了想,“虽然破坏证据的行为是主观故意,但在客观上没有对案件的结果造成实际影响,只是使案件的侦破增加了难度,如果我们在写报告时手松一松,再找个好律师,应该可以判缓刑。”
“行,律师我去找,写报告的事就看你的了。”
“你要干嘛?”
“这个女孩我要了!”
“啊?”李宪下巴掉了一地,“你可以不在乎她的职业,但人家有男朋友了!”
“想什么呢?”杜林踢了李宪一脚。
“莫安然以后可能要把精力分一部分到管理慈善基金上,而且她是华园集团唯一继承人,以后不可能一直在我的小诊所窝着,我需要找一个人代替她给我当助理。”
“可这个谷阿妹连学都没上过
几天。”
“不需要,我只需要一个人在我不在诊所的时候帮我给患者抽血、做登记,她很聪明,这点事儿难不倒她,最主要的是,她有阴阳眼。”
李宪一扶脑门,“你还真信哪?”
杜林看看他,“你不信?那上次经莫老治病遇上鬼医的事……”
李宪恍然,小声说道:“你的意思,她真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
杜林:“我看不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他后面还有半句没说,我都可以是一个吸血鬼、阴差,她有个阴阳眼还有什么可稀奇的?
“6.10永川灭门案”告破,杀人真凶于大龙(真名顾海)在犯罪现场被死者家属陈默杀死,但因其正在实施犯罪,故陈默不需承担法律责任,无罪释放。
陈默女朋友谷阿妹因涉嫌毁灭伪造证据,被公安机关起诉,杜林帮她办理了取保候审,并聘用她暂时在血析诊所当一名见习助理。
“杜医生,这个锦旗挂这儿行吗?”谷阿妹戴着护士帽,穿着一身护士服,露出一截白晰的小腿,甚是养眼,让一众正在候诊的男性患者和家属看直了眼。
“往边上再挪挪,以后这种东西还会更多的。”杜林一边给患者诊着脉,一边说道。
锦旗上写着“警民合作,亲密无间,中湖市公安局赠谢血析诊所杜林医生”。
上次送的锦旗是以刑警队的名义(见第六章 送锦旗),这次升格了,直接是以市局的名义送的。估计一方面原因是这次的案子更大,另一方面也是听说了杜林与何家的关系,所以想进一步和杜林套近乎。
杜林给莫安然放了长假,让她有时间多陪陪刚刚相认的父母,也能处理一下“安然慈善基金”的事务。
因为前段时间一直在帮李宪破案,这几天来诊所看病患者特别多,多亏了有谷阿妹在诊所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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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黑衣老者
杜林没有看错,她的确是一个很聪明的姑娘,无论是分诊、建档,还是采血、取样,都是一学就会。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杜林还给谷阿妹准备了正常人瞳孔颜色的美瞳,挡住她那异于常人的瞳孔。
至于她那个男朋友陈默,在知道谷阿妹原来不是盲人后,更加坚定了要努力上进的决心。杜林托卫有朋(第四十三章)介绍了一个大厨,陈默跟着那个大厨去了外地,一边在饭店打工,一边跟着大厨学厨艺,他和谷阿妹两人约定,等他出了师就结婚。
为了不让患者们白跑一趟、白等一天,杜林和谷阿妹一直忙到了晚上七点多钟才送走最后一个患者,正当杜林和谷阿妹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要拉上卷帘门时,一个穿着黑衣的老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外的马路中间,杜林一抬眼正好看见,便问道:“老爷子,有事吗?”
谷阿妹回头看了一眼,连忙一把拉住正要出门的杜林,自己也一矮身子钻进了门里,然后不由分说把卷帘门一拉到底。
“那个老头不是人。”
谷阿妹是有阴阳眼的,她如果说那老者不是人,那就应该真的不是人,但杜林很纳闷,自己还没点搜魂符,没开天眼,为什么自己也能看见呢。
“你确定?”杜林问谷阿妹,“我也能看见他,他怎么会是鬼?”
“鬼有两类,一类叫‘灵鬼’,分几种形态,有的是刚死之人的鬼魂,被束缚在尸身周围等待鬼差,不得自由活动,有的是孤魂野鬼,可以在阴气重的地方自由行动,还有道行高一些的怨鬼厉鬼,只要是没有阳光,阳气不重的地方都可去。还有一类叫‘器鬼’,这种鬼比较特殊,需要附着在某些东西上,可以是有灵性的古玉,也可以是自己的骨灰。”
“骨灰这种我知道,我见过。”杜林说的是第五十三章那个附在脉枕上的程太医。
“你见过?”谷阿妹很惊讶。
“这个以后和你细说,你先接着说你的。”
“器鬼中还有一种特殊的,可以用秘法将某一个鬼魂强行附在活人的身体里,
可以是别人,也可以是施法者自己,刚才门外那个黑衣服老头身上就有一个这种器鬼。”
杜林看了谷阿妹一眼,“你怎么懂这么多?”
“你要是也有阴阳眼,过了几年看鬼看的多了,你也会懂的。”谷阿妹的语气有些无奈。
“咣咣咣!”一阵砸门声传来,把正在说话的两人吓了一跳。
“谁啊?”杜林活了这么多年,什么也不在乎,很大声的问了一句。
“看病……”外面的声音很低沉,还有些嘶哑,好像两根锯条磨擦一样难听,听着瘆的慌。
“关门了!明天再来!”谷阿妹大声呵斥道。
人都是这样,当害怕到了极致时,表现出来的就是愤怒,比如说两个人在大街上吵架,特别是南方人,你看着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互相问候对方直系亲属,骂得特起劲,但其实两人心里都没底,都在琢磨着万一对方动手怎么办,这就叫“麻杆打狼两头害怕”,害怕的厉害怎么办?只好更大声的骂,一骂就是一小天儿。
还有些老人告诉后辈,半夜过坟地的时候如果太害怕了,就大声骂脏话,鬼就会怕你,其实不用教,真到了那个场合,自然而然就会开始玩命骂街了,如果不信可以去试试(作者本人亲身体验)。
“杜医生,我是从很远地方来看病的,麻烦你开开门。”那个难听至极的声音再次响起,听起来好像是贴着门在说话,那声音直接往耳朵里钻。
杜林对谷阿妹说道:“我知道这人是谁了,这是冲我来的,和你没关系。你进去,上二楼,我不让你下来就不要下来。”
谷阿妹说:“不,杜医生,我有阴阳眼,能帮你。”
“不需要,听我的,上去!”杜林的语气不容质疑。
谷阿妹见杜林这么严肃,也就不再坚持。“那你先应付他,我上去之后马上给李队长打电话。”
“你都说了,这老头不是人,你把警察叫来有什么用?警察又不会捉鬼。”
“可是……”
“不用可是了,上去吧,我能处理。”
谷阿妹只好
上楼,“那杜医生你小心点,需要我帮忙就喊我。”
“去吧。”
谷阿妹上楼后,杜林在门口的架子上拿过一把黑色雨伞,这是为了方便患者而特意买的几把便民伞,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心中默念“伞来”,手中的黑色大伞泛起了一道黑光,化身成了“聚魂伞”,前文说过(第二十八章鬼差),这把聚魂伞不光是可以让鬼魂栖身的法器,更是可以对付厉鬼的武器。
又默念了一句“符来”,一张“搜魂符”出现在手中,掏出针盒里的酒精灯点燃后,把符灰抹在眉间,天眼开启。
心想,回头得准备一个打火机放身上,老这么点火太麻烦了。
杜林之所以把谷阿妹支开,就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聚魂伞和搜魂符的秘密。
做好了准备之后,杜林把卷帘门拉上去,只见那个黑衣老者如鬼魅一般站在门外。
杜林把老者让进了诊所,仔细打量着他。
老者大约八十多岁,穿着一身黑色粗布对襟老人衫,一条同样布料的阔腿裤子,脚上是一双沾着黄泥巴的布鞋,没穿袜子。
往脸上观看,满脸皱纹堆叠,肤色黑黄。
他个头很矮,但他看人不抬头,而是向上翻着一双死鱼眼睛看人,眼角还夹着黄糊糊的眼屎。
杜林是个有点洁癖的人,看着他这个样子,觉得很是恶心。
“老先生哪里不舒服?”杜林强压着想给这个老头洗洗脸的冲动问道。
黑衣老者:“心里不舒服。”
杜林:“怎么个不舒服法?”
黑衣老者:“恨!”
杜林心里一动:“恨谁?”
黑衣老者:“恨那个让我家破人亡,宗门被灭的人。”
杜林心里更加确定了这个老者的身份,不过还是问道:“那个人又是谁?”
“你!”老者直直地举起胳膊,指着杜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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