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一语惹众怒
其实高主任来这里就是告诉杜林可以进病房的,不过听说杜林已经先去了,他就有些不高兴了,我还没让你进,你就去了,这不是不拿我高主任当个干部嘛。
“好了,反正你去也去了,那咱们所有人现在就会诊情况开个小会吧。”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看了一场戏之后,也大致看明白了怎么回事,谁也没有说话,不过心里都对杜林有了新的认识,既然能得到保健处的认可,可以获准进入病房,那就足以说明,这个年轻医生还是有两把刷子的,细一想也对,没有三两三,不敢上梁山,能有资格进入这个会议室的,哪个是庸手?
所有人都围着会议桌坐了一圈,杜林没在前排找到座位,也不好厚着脸皮搬把椅子往前排凑,只好坐在了孔维年老先生的后面。
但孔老的声望在那里摆着,他的坐位很靠前,仅次于高主任和另一位老专家,所以连带着杜林的位置也坐在了第二排的第一位,倒像是个做会议记录的。
高主任刚要主持开始会议,会议室的门一开,一位穿着白大褂,头发花白的老医生走了进来,众人包括高主任纷纷起身打招呼。
“秦老,您怎么来了?”
“秦老好!”
“秦老您坐。”
有个懂事的,从后排拉了一把椅子,摆在了高主任座位的上首。
那位被唤作秦老的在椅子上坐下,对众人摆摆手。
杜林刚才听那个警卫说,医疗专家组的组长是姓秦的,估计就是这一位了。
“来来来,都坐下,你们说你们的,我就是旁听一下,看看从全国各地来支援的专家们都有什么真知灼见,我也长长见识。”
“不敢不敢,您是咱们华夏医学界的泰斗,我们在您面前都是后辈,哪敢在您面前献丑。”一个比秦老年轻不了几岁的医生舔着脸拍着马屁。
秦老看了说话这人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杜林能感觉到,秦老不太喜欢这种阿谀奉承的话。
高主任也看出秦老不太高兴,便打了个圆场,岔开话题。
“好啦,咱们接着开会,秦老您一边喝点茶水,一边听着我们讨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您及时批评指正。来吧,大家各抒己见,说一说对丁老的病情大家有什么意见。”
刚才秦老进来的时候,众人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打招呼,现在这些人反倒不说话了,有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好像对方脸上有主意一样,有的眼观鼻、鼻观心,作沉思状,如老僧入定一
般。
高主任见谁都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便开始点名了。
“常院长,您是南华医院的院长,也是国内神经内科领域首屈一指的专家,您先说说您的意见。”
被点名后,那个座位比孔老还要靠前的老先生正了正身子,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
“丁老的情况想必大家都看过了,各种检查结果也都出来了,我的看法是严重的系统性血管炎并发癌细胞转移形成的脑部恶性肿瘤,个别肿瘤压迫了脑干,造成肢体神经传导不畅,病情还是非常危重的。”
这位常院长说了这样一段话之后,就闭口不言了。
高主任心里暗骂,你这tm不是废话吗?这点毛病连我都看得出来,还用你复述一遍?我要的是治疗方案!
但他又不好发作,只好耐着性子接着问道:
“那依您看,该怎么治疗呢?”
“除了现有的抗炎和抗癌治疗,我还没有什么别的办法,毕竟丁老已经是百岁高龄了,很多治疗方法不适合啊。”
高主任心里又骂,这个老狐狸,这不是没说一样吗?
见在常院长的嘴里抠不出什么有用的内容,他便把目光移向另一侧的孔维年。
“孔老,你是中医界的元老,你从中医的角度谈一谈该如何治疗。”
他这回学聪明了,不问病症,直接问治疗方案。
“我还在再考虑,先让其他专家说说吧。”
都说“人老奸、马老滑”,孔老爷子看着一副忠厚长者的样子,遇到这种情况,“打太极、玩推手”的功力也是相当之高。
之后高主任又陆陆续续点了几个人的名,这些人要么像常院长一样含糊其辞,废话连篇,要么就像孔老爷子一样,支支吾吾,惜字如金。
问了一圈,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高主任顿时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这些各地的专家是他建议请来的,结果来了这么多人,连一个像样的主意都问不出来,这让他的老脸往哪搁?
他四下又寻摸了一圈,想看看还有谁没点到名,却发现了一直坐在第二排的杜林。
心里不禁合计了起来,自己当初在何老那里听说杜林的名字时,根本不知道杜林竟然这么年轻,心想,何老已经九十岁高龄,既然是何老的干孙子,估计岁数也得和何老的亲孙子差不多,怎么着也得四十多岁奔五十了,作为一个中医,这个岁数虽然不算经验丰富,但也肯定不是初出茅庐,多少还是靠点谱的。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见了面竟然是一个二十多岁,最多不过三十出头的年轻人,放在古代,这个岁数的中医还没出师呢。
看着杜林那张年轻的脸,和其他在座的这些鸡皮鹤发,皱纹堆垒的老专家相比,越看越觉得格格不入。
可既然来了,如果不让人说话也不太好,就当是给何老面子吧!
“那个小杜啊,你刚才也去了首长的病房说说,你有什么意见。”说完,便端起了水杯。
“那好,那我就说说我的看法。”杜林早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刚刚喝了一口茶水的高主任,差点没把这口水喷出来。
刚才那么多专家都没说出个一二三来,本以为杜林这个小年轻肯定更不敢说话,却没想到他竟然还要说说他的“看法”!
“咳咳咳,小杜啊,年轻人有想法,有冲劲是好事儿,我们当然不能打压你这种积极性,在座的都是医学界的前辈,你要是觉得你的想法有道理的话,可以说一说。”
高主任说话其实是在给杜林提醒儿,这屋里随便一个喘气儿的都比你经验丰富,比你身份地位高,你那一点“看法”就别拿出来露怯了,赶紧借着我这个台阶把嘴闭上就完了。
出乎高主任意料的是,杜林不但没有就坡下驴,反倒顺杆儿爬了上来。
“多谢高主任的鼓励,有您这句话,那我心里就踏实多了,那我就说一说我这些不成熟的想法。”杜林当然听得出来高主任的意思,不过,如果不把真实的病情说出来,那么丁老恐怕真的坚持不了多久了。
高主任恨不得把手里的杯子摔在杜林的脸上,不过也只能硬着头皮,咬着后槽牙说道:“说嘛,放心大胆的说,说错了也没关系。”
“首先,我觉得丁老脑部有多处转移性肿瘤这一点很值得怀疑。”
这一句话就像是在滚滚油锅里滴了一滴水,在场的所有专家当时就炸了。
“胡说八道,你到底会不会看ct片子?”
“年轻人说话不知轻重,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你到底是哪个学校毕业的?怎么教出你这么一个不学无术的学生?”
“是不是脑肿瘤还需要质疑,你当我们这些人都是吃白饭的吗”
这里的所有人,包括高主任旁边的那位专家组的秦组长,都一致认为丁老脑部压迫脑干的是转移性的恶性肿瘤,只是没有找到原发癌症在哪里罢了,杜林这一句话就要推翻所有人的诊断,着实是惹了众怒。
第二百二十七章 新的治疗方案
杜林一看,自己刚说了一句话,便得罪了所有人,再这么下去,恐怕接着说话的机会都没了,便连忙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计划,把孔老爷子这杆“枪”抬了出来。
“孔老也支持我的看法,是不是孔老?”
孔维年老先生虽然早就做好了被当枪使的准备,但按照他的推测,杜林怎么着也得婉转一点,迂回一点说这个事情,他怎么也没想到,杜林竟然不按套路出牌,一上来就扔了一个大炸弹,这你让我怎么接?
不过还得说姜是老的辣,这种情况可难不住咱们的孔老爷子,你不是上来就扔炸弹吗?那我就甩出两个王!
“不错,这位小杜医生说的有道理,我不但同意他的看法,我甚至怀疑,丁老根本就没有得任何癌症!”
虽然孔老爷子的结论,比刚才那个小杜医生还要劲爆,下面这些各路专家却没有太多的质疑声音,这就是声望的力量。
就好像某个历史系的研究生说武则天是个同性恋,肯定会招来一片骂声,而某位研究古代史的顶级专家站出来说,武则天其实是男扮女装的!估计很多人都会心里话画魂儿:是吗?真的吗?
听到孔老的话,高主任心里又骂开了娘,这一老一小还让不让人活了?上来就是四个2带俩王,你让我这牌还怎么打?不对,你让我这会还怎么开?
孔老接着说道:“我年纪大了,不想说太多话,具体的诊断和治疗方案,我已经和小杜医生商量好了,下面就让小杜医生给大家介绍一下。小杜啊,你说吧!”
下面的人刚才还想着,是不是把杜林轰出去,但看孔老的意思,杜林竟然是他的代言人,这要是把他轰出去,岂不是打了孔老的脸。
只见杜林不卑不亢,侃侃而谈:“我看过显示丁老脑部有肿瘤的那张ct片子,拍这张片子的日期是上个月,而我又找了一下两个月前拍的ct片子,上面显示很正常,试想一下,那得是多么严重的癌症,才能在一个月之内在脑部形成多个转移性肿瘤?”
会议桌前一位肿瘤专家说道:“一个月时间并不算短,有些患肝癌或者淋巴癌的患者,也会出现一个月内便在脑部生成转移性肿瘤的现象,你说的这个不算稀奇。”
杜林微微一笑,“那我倒要问一句,您说的患者多大岁数?”
说话的那位肿瘤专家顿时语塞。
“我替您回答,出现这种情况的患者多数不
会超过四十岁,但别忘了咱们丁老已经是百岁高龄的老人,他的新陈代谢速度和体内循环系统的工作效率,远远不如青壮年,所以癌细胞在体内的扩散速度绝不可能那么快。”
另一位专家不服气的问道:“不是肿瘤,那你说是什么?”
“我认为可能是脑部的脓肿。”杜林肯定的说道。
“胡扯,就算丁老已经百岁高龄,免疫系统也不会让脓肿发展的那么快!”
“不!有可能!”一直默不作声的秦组长突然说话了,“这种情况是有可能发生的,你们没有注意看病历吗?为了治疗丁老的系统性血管炎,我们一直在给他用过免疫抑制类药物,丁老现在的免疫系统等于是形同虚设,如果他的身体真的遭遇到了某种感染,那么,短时间内在脑部形成多个脓肿是绝对有可能的。身为一个医生,连病人的病历都没有仔细看,这是失职!小杜医生是吧,接着说下去。”
刚才出言反驳杜林的的那个大夫已经吓得噤若寒蝉,其他众人看秦主任都已经这么说了,便纷纷闭住了嘴巴,暗自下定决心,无论一会儿杜林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结论自己都不要反驳,以免弄巧成拙,惹秦组长生气。
虽然这些人在地方医院,都是宝贝疙瘩的一样的存在,但到了中京这种地方,特别是在保健专家组的领导面前,用一句网络流行语来说,都是弟弟。
这些专家组的成员,都是国家领导同志的保健医生,可以说是领导身边除了秘书以外,离领导最近的人,也是领导们最相信的人,如果不相信他们,又怎么会把自己的健康交给他们负责呢?
放到古代,这就是御医一样的存在,地方的医生可不敢得罪这些领导身边的红人,搞不好他们在领导耳边一句坏话,自己在这个行业里的前程就毁了。
杜林见秦组长也对自己的看法感兴趣,便继续说了下去:
“看来秦组长和孔老是英雄所见略同啊,那我就对我的推测更有信心 了。”
杜林这句话虽然也是拍秦组长的马屁,但比之前那个人的生吹硬捧高明得多,杜林这一句话夸了秦组长三个点:
一,秦组长业务扎实,对病人的情况了如指掌,一下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二,以孔老的身份地位,能和他相提并论的,寥寥数人罢了,杜林把秦组长和孔老相提并论,他自然很高兴;
三,秦组长和孔老都是“英雄”
,这一点很巧妙,可以说是抓住了人性的弱点,杜林如果单独只夸秦组长自己,那秦组长一下就能听出这是假的,不但不承情,还会反感,不过,如果把孔老带上,两个人一起夸,那效果就完全不同了,可信度一下子提高了好多,更容易让人接受。
杜林接着说道:“我建议,啊不,是孔老和我商议,在丁老的颈部椎管处实施椎管穿刺,通过椎管直接给药,注入能穿过血脑屏障的广谱强力抗生素,比如头孢曲松钠、甲硝唑、利巴韦林等等,首先治好脑部的脓肿。至于系统性血管炎可以继续按现在的治疗方案治,只要注意不要让丁老出现感染症状就好。”
在这个会议室里坐着的都不是笨人,谁都听出来了,这根本就是这个叫杜林的年轻医生自己的方案,根本没有孔老什么事儿,孔老一个老中医,恐怕连头孢曲松钠和头孢拉定的区别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给丁老开出西药来?只是不知道这个姓杜的小子给孔老灌了什么迷汤,让孔老心甘情愿给他背书。
这回所有人都不说话了,都在静静的等待着秦组长的表态。
只见秦组长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站起身,“小伙子,你跟我到专家组来一趟,咱们好好研究一下你这个方案。”
所有人都用一种艳羡的目光看向杜林,那可是专家组诶,和军部的保健医团队又不一样,专家组的人都是给副国级,甚至是正国级以上领导看病的,平常人想看一眼都费劲,这小子竟然可以和专家组的人一起研究治疗方案,这是何等殊荣?
这些人恨不得把杜林抓回来打晕,自己代替他去研究这个方案。
可惜这个想法只能是想想而已,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目送着杜林和秦组长走出会议室,留下他们在会议室里面暗自懊恼。
离开会议室前往专家组临时办公室的路上,秦组长问道:
“小伙子叫杜林?”
“是的,秦组长,我叫杜林。”
“哪里人?”
“中湖市人,现在在中湖开一家诊所。”
“你是诊所的医生?”
“是,我前些年在中湖医科大学毕业之后,便在中湖开了一家小诊所,同时我还是中湖市公安局特聘的血迹检验方面的专家。”杜林觉得这个秦组长好像有些看清轻自己,便多说了几句。
“哦?法医方面你也懂一些?”杜林多说的这句话倒是成功地引起了秦组长的兴趣。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不要脸的专家
“和法医有所不同,我只是对犯罪现场发现的血迹进行检测,当然也包括尸体的药检和毒检。”
“那看来你对血液分析方面有所专长喽?”
“我的那间诊所名字就叫做血析诊所,血液的血,分析的析。”
“我看你刚才在给丁老诊断时用了中医的手法,而且看起来手法很娴熟,看起来已经有了几十年的功夫,这和你的年龄可不太相称,没猜错的话,你的中医应该是家传的吧?敢问家里老人是?”
“这个实在是不好意思。”
“噢,不方便透露的话就算了。”秦组长还以为是杜林不想说出自己的家学渊源。
“那倒不是,秦组长误会了,其实在八年前,我曾经出过一场车祸,当我醒来之后,对于我从前的经历已经完全忘记了,但好在中医的知识还深深地刻在我脑子里”
“哦,我明白了。”秦组长点点头,突然微笑了一下,“刚才你说的这个治疗方案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吧?”
“被您看出来了?”杜林假装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为什么是“假装”呢?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刚才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在借孔老之口提出这个治疗方案,这种事可以做,但不能说破,说破了就不好看了,既使被别人说破,自己也要装糊涂,哪怕别人明明知道你是在装糊涂。
这种事儿说起来很复杂,但这就是规矩。
秦组长接着说道:“孔老是中医,一向对西医是不屑一顾的,你能说动他给你当枪使,你小子面子可是不小啊。”
“秦组长说笑了,我哪有什么面子,是孔老比较好说话罢了。”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一个房间门口,门上贴着一张纸,写着“中央专家组”。
进门之前,秦组长又叮嘱了杜林一句:“这里面可都是各领域的专家,一个个傲气的很,他们要是说点什么难听的话,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别被他们挤兑住。”
“谢谢秦组长提醒,我会注意的。”
秦组长点点头,扭开门把手,进了房间。
房间里面是一个大办公室,格局有点像中湖市刑警队的那一间,不过环境可比李宪那里好得太多了。七八张桌子之间用毛玻璃隔板隔开,每张桌子上都有一个看片子用的灯箱,还有一些纸笔。
与一般的办公室不同的是,每张桌子上都没有电脑,细想想也对,能进入专家组的都是
一些六七十岁开外的老医生,基本不会用电脑,平常在各自的医院里坐诊也是有大把实习医生帮着用电脑开处方,估计这屋子里有相当一部分人连26个字母都认不全。
每个小隔间都贴着一个小名牌,上面写着坐在这里的专家姓名,杜林见到其中最大的那个隔间上贴着“组长秦汉武”,他这才知道原来这位秦组长的全名叫秦汉武。
“各位,刚才我去旁听地方支援专家组的会诊,一不小心捡了个宝回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来自中湖市的杜林医生,虽然年纪不大,但中西医都有涉猎,是一名血液病方面的专家,同时也是中湖市公安局的特聘顾问。”
说到这里,秦汉武停了一下,观察了一下这些专家们的反应,发现这些专家们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低头继续忙活起了手头的事,估计是把杜林当成了保健处派来的助手。
秦汉武只好接着说道:“刚才的会诊中,杜医生提出了一个很有创新性的诊疗方案,我建议咱们大伙儿一起议一议,看看有多大的可行性。”
听到了这句话,下面这些专家们终于提起了点兴趣,很好奇是什么样的诊疗方案会让秦组长特意把人带回来和大家一起商量。
秦汉武用眼神示意杜林,把之前在另一间会议室提出的治疗方案再说一遍。
杜林说完之后,观察了一下这些人的反应,有的嗤之以鼻,不屑一顾,有的则是低头沉思,在考虑这个方案的可行性,却没有一个人表示对这个方案的认可。
杜林和秦汉武相视苦笑,仿佛是在说,“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秦汉武拍拍手,“各位专家,我觉得小杜的诊疗方案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大家都说一说各自的意见吧。”
之前秦汉武没有对这个方案作出任何评价的时候,没有几个人拿杜林这个小年轻的话当一回事,现在有了秦组长的表态,这些专家组的组员们的态度马上积极了起来。
刚才没有认真听的人,也都向身边的人询问起了诊疗方案的具体内容。
这世上很多事情就是如此,当你不相信一件事的时候,你甚至觉得每一个标点符号都透着荒谬,可一旦有一个很有权威的人说这件事是真的,你又觉得这件事越想越对,越看越真。
杜林的诊疗方案从杜林的嘴里说出来,这些人大多觉得不靠谱,可秦汉武却说了一句“有一定道理”,那么这条诊疗方案,马上
变成了这些人手头最重要的研究课题。
当其他人还在思考时,一位专家站起身说道:“其实丁老脑部是脓肿而非肿瘤这种可能性,我前两天也曾想到过,但因为想法还不是很成熟,所以没有提出来,这位小杜医生和我的看法是一样的,看来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后生可畏呀!”
杜林看了说话的这位专家一眼,隔间上的名牌写着“廉步尧”,看到这个名字,杜林差点没忍住乐出声来。
你怎么不叫“不要脸”呢?杜林一说可能不是肿瘤而是脓肿,你立马跳出来,说你几天前早就想到了,那你几天前干嘛去了?这种人就是投机分子,他赌的就是杜林的说法是对的,而且算下来它的赢面还很高,因为可以看出秦汉武作为专家组组长,已经很大程度上认可了这个猜测。
最最可恨的是,他还说了一句,杜林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就等于是在说:我之所以没提出这个推测,是因为我经验丰富,谨慎稳重,打算考虑好了再说,这个叫做杜林的小年轻,经验不足,年轻气盛,贸贸然的提出了这个想法,所以才抢在了我前头。
秦汉武作为组长,自然知道这位“不要脸”的专家一向是见便宜就上,见困难就让,学术水平不咋地,但察言观色的本事却是一流,最擅长的就是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也正是因为他的一张巧嘴,把一位领导哄得十分开心。这位领导从地方一路升迁到了中枢,他作为这位领导的专职保健医也跟着一路从省保健局,混进了中央保健专家组。
杜林看他来气,便想捉弄一下他。
“这位廉专家,廉前辈,既然您也认为学生的看法是正确的,那学生正好还有一点疑惑,向前辈请教一下。”
“说说看,我还是很愿意帮助你们这些晚辈的,你们才是未来的中坚力量嘛。”这位廉专家倒是十分大度。
“学生的疑惑主要是在用药上,刚才我说建议用头孢曲松钠、甲硝唑和利巴韦林,但是我心里一直有一个疑惑,如果是用头孢类抗生素,那到底是用头孢曲松钠比较好呢,还是用头孢拉定比较好呢?”
杜林这话一说出口,在座的很多专家都皱了皱眉头,杜林的这句话很有毛病啊!之所以用头孢曲松钠,是因为这种药可以穿过血脑屏障,直接作用于脑部脓肿的部位,而头孢拉定根本无法穿过血脑屏障,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可比性,这个年轻人不会连这个常识都不知道吧?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一不小心创了个纪录
专家中有人刚要出言指正,秦汉武却背着手咳嗽两声,对他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不要插嘴。
那位廉专家还在暗自琢磨,不是琢磨两种药之间的区别,这个他根本不需要琢磨,因为他只听说过头孢拉定是消炎药,至于头孢曲松钠,他连听都没听过。
他琢磨的是杜林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他的目的是什么?
他偷眼看了看杜林的表情,杜林也真是做戏做全套,脸上丝毫看不出戏谑的表情,倒是始终挂着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
于是廉专家便放心的回答道:“这两种药的效果都差不多,我觉得用哪个都可以,不过要提前看一下丁老对哪种药的抗药性比较强。”
这位廉专家的话音刚落,有个专家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过大多数专家涵养功夫还是很高,只是咳嗽两声,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
秦汉武则是老脸一红,刚才他阻止别的专家提出质疑,就是想给廉步尧一个教训,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随便跳出来抢别人的功劳,但秦汉武也没想到自己手底下的人竟然能说出这么外行的话,实在是让他有些脸上无光。
廉步尧也是个人精,马上从其他人的反应中,知道自己是被这个年轻医生给耍了,顿时觉得脸上发烧。
尴尬地扔下一句:“刚才老领导找我,我有事先走了。”
临出门时,狠狠地瞪了杜林一眼。
而杜林则是嘴角带着微笑,用眼皮夹了他一下便转过脸去,不再理他。
有了这么一件小插曲,这些专家们对杜林的印象反倒变好了起来。
廉步尧的学术水平大家有目共睹,他的存在拉低了整个专家组的权威性,这也是大伙的共识。
这个叫做杜林的小伙子今天把廉步尧戏耍了一番,让这些专家们很是解气。
一名专家提议,到里屋的小会议室里,大家坐在一起,好好商量一下杜林的这个诊疗方案。
众人也都表示同意,纷纷起身向小会议室走去。
秦汉武拍了拍杜林的肩膀,
“好小子,有点儿能耐!”
秦汉武本来还担心这些心高气傲的专家会给杜林一个下马威,结果没想到反倒是杜林给了廉专家一个难堪,还意外收获了其他专家的好感。
杜林和专家组的专家们商量了大约半个小时,最终确定,采用椎管穿刺的方式,向脑部病灶注射头孢曲松钠,首次用药量先按照正常人的80%使用。
这边
刚刚研究出了一个初步方案,就听见外间屋办公室里的专线电话急促地响起。
秦汉武慌忙站起来,小跑着跑到电话旁,接听了几秒钟之后马上说道:“准备椎管穿刺的器械和头孢曲松钠,我们马上就到。”
此时所有专家组成员包括杜林都已经来到了电话周围,秦汉武放下电话,面色凝重的说:“丁老的病情再次恶化,已经出现了休克,需要马上抢救。”
所有人一路小跑,跑向丁老的病房,杜林最年轻,跑得也快,所以最先到达icu病房,等秦汉武和专家组的人到达时,杜林已经穿好了无菌服,准备进入病房内部了。
“杜林,你……你要干什么去?”秦汉武气喘吁吁的隔着准备室的门叫住了杜林。
“我去给丁老做椎管穿刺!”
“胡闹,这里有这么多专家,哪轮得到你来做穿刺。”
“平常的时候,当然是由各位前辈来做,但您看看,各位专家都喘成什么样了,等他们喘匀了气儿,再换上无菌服,估计十分钟都过去了,丁老可等不了那么久,现在是分秒必争的时候。”杜林指的指秦汉武身后正在叉着腰喘粗气的专家们。
“跑……跑的太急了,现在我真做不了。”之前在会上确定的那位负责给丁老做椎管穿刺的专家摇摇头。
秦汉武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有多大的把握?”
“九成!”杜林其实想说十成的,但是觉得那样说有些过于狂妄了。
“好吧,作为专家医疗组的组长,我授权你给丁老做椎管穿刺。”秦汉武郑重的说道,他可不光是说给杜林听。
这间屋子,包括里边的准备室和丁老所在的病房,到处都有全程录音录像的监控设施,他这样说便等于是留下了证据,万一杜林失败了,承担责任的不光是杜林,还有他秦汉武。
杜林当然明白秦汉武的意思,他没想到这个与他仅有一面之缘的老者,竟然愿意与他共同承担风险。
要知道这个社会里,有大把的人愿意和你有福同享,但愿意和你有难同当的却没有几个。
这位秦组长可没有喝过杜林的不死血,与杜林之间没有血亲效应,竟然也能如此信任杜林,的确让杜林很是感动。
杜林向秦汉武坚定的点点头,让他放心。
秦汉武虽然嘴上说愿意和杜林共担风险,但心里还真是不托底,万一杜林要是一个只会打嘴炮的,实际操作功夫不行,那可怎么办?
可事到如
今,也容不得他后悔,只能选择相信杜林。
说话间,杜林已经换好了无菌服,换好了手套,进入了丁老的病房。
几个护士已经接到了通知,准备好了做椎管穿刺的工具和器械。
接在丁老身体各个部分的仪器正在发出刺耳的报警声,提醒着医护人员,患者的状态十分危险。
“头孢曲松钠,按病人体重0.8倍药量准备好!”杜林向护士下达了明确的指令。
那几个护士不认识杜林,有些不知所措,转头看向观察窗外的秦汉武。
秦汉武向她们点了点头,她们这才按照杜林的指示,马上行动了起来。
这一边杜林也没有闲着,刚才来的路上,他之所以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就是想给自己容出一点时间,他好有机会召唤搜魂符开天眼。
此时,天眼已开,杜林仿佛成了一台人型ct机,还是彩色成像的。
护士已经将丁老翻身呈俯卧位,但丁老的状况实在太差,刚刚才从休克中抢救过来,俯卧位时间长了可能会引起窒息,所以杜林必须在几分钟内完成定位、穿刺、建立通道、给药、拔管、清创等一系列动作,难度极大。
杜林全神贯注,用酒精棉迅速在丁老后颈处擦拭了几下做好消毒,然后左手将丁老已经满是褶皱皮肤抻平,右手持穿刺针,对准第二、三颈椎之间的缝隙,稳、准、狠插了进去,细细的穿刺针直接扎入了椎管之中。
此时,秦组长和之前本来要执行穿刺任务的那位专家已经穿好了无菌服,来到了病床旁边。
“没有回血,回流的脊髓液里也没有血丝,很好,看来穿刺针正好停留在了椎管里,小伙子手法真不错。”那位专家夸奖了杜林一句。
杜林心说,这还用说,我可是能透视的选手,这点小事儿还能出错儿?
拔出内嵌管,盖上硅胶盖,从护士手中接过注射器,将头孢曲松钠注入穿刺针,药液很快便流入了脊髓液当中,再拔下穿刺针,用一块药棉按住针眼,等血流变少之后,喷上止血凝胶,用一块敷料块将针眼包好,几名护士上前,将丁老小心翼翼地翻回正常的仰卧位。
全过程不超过两分钟!中间没有哪怕一秒钟的停顿!
那位专家心里暗自感慨,这个年轻医生果然是艺高人胆大,换成是他自己也至少需要五分钟,而且还不敢保证一次成功,没想到这位小杜医生竟然不到两分钟就完成了,这恐怕是创造了一个椎管穿刺注药的世界纪录了吧?
第二百三十章 权建军的老伤
这种给药方式可以说是最快作用于病灶处的方法了,一般的给药方式中,饱腹口服药物,见效时间大约是一小时,血液中药物成份达到峰值大约是一个半到两个小时;静脉滴注,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打点滴”要快一些,大约是二十分钟,达到峰值是半小时左右;空腹口服比静脉滴注还要快一些,最快五分钟就能见到效果。而这种针对脑部的药物,颈部椎管给药是最快的,如果血脑屏障穿透效果较强的话,可以说是立时见效。
果然,监控仪器上显示,丁老的各项指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正常,这也就说明杜林的治疗方案是正确的!
这时病房外却发生了一阵骚乱,廉步尧带着几名警卫来到了外间的观察室,不顾医护人员的阻止,通过通话器大声让杜林马上出来。
秦汉武眉头一皱,心说这个不要脸的又要起什么幺蛾子?
丁老的情况稳定了来,病房里也就不需要再留这么多人,秦汉武让那位专家留下观察情况,自己带着杜林走出了病房,等杜林刚刚脱完无菌服,几名警卫便把杜林控制了起来。
杜林没有反抗,第一,他相信秦组长不会坐视不管。第二,他也不认为这些人真的能把他怎么样,如果自己想走,这些人根本留不住自己,别看他们是军方的警卫。
“廉专家,你这是干什么?”秦汉武语气很不善。
“秦组长,这个杜林身份不明,我怀疑他接近丁老是心怀不轨。”廉步尧的理由很充分,上来就给杜林扣上了一个“心怀不轨”罪名。
“胡说!刚才要不是小杜动作快,及时给丁老做了椎管穿刺给药,丁老就危险了,他怎么会对丁老不利?”
“那可能是他为了骗得首长的信任,好以后再行不轨之事。”
秦汉武只是个技术官员,哪是廉步尧这种“资深小人”的对手,两句话就被廉步尧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回事儿?乱哄哄的这是在干什么?不怕影响首长休息吗?”高主任刚刚接到了医护人员的报告,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高主任,我怀疑这个叫杜林的小子是个故意接近丁老,心怀不轨的坏分子!”廉步尧恨不得把手指杵到杜林的脸上。
高主任心里十分不高兴,杜林是我带进来的,你说他是“坏分子”,那我成什么人了?再说,“坏分子”?这tm是什么年代的老词儿了?
“杜林的身份虽然有空白,但那是因为一些特殊情况,他是山河实业何老推荐来的,何老是丁老的老部下了,有何老作保你还怀疑什么?”高主任正色说道。
“可是按照保卫处的规定,身份不明的人是不能进入这里的。”廉步尧虽然没想到杜林背后竟然有何老作保,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死撑下去。
“保卫处是有规定,不过你一个专家组的专家好像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把我们保卫处的警卫人员调来抓人吧?”一个威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来人是一位五十多岁年纪的少将军官,面色黝黑,个子不高但看起来孔武有力,一看就是一个雷厉风行的职业军人,胸前挂着一个工作牌,写着“保卫处处长权建军”。
权建军一进来便对着那几个警卫使了一个眼色,几人会意,放开了杜林,退到一边。
“权处长,我这也是为了首长的安全着想嘛。”廉步尧还在狡辩。
现高主任和秦组长都听明白了,原来廉步尧根本就没有经过保卫处的同意,只是私自找了几个警卫来抓人,估计他不是真觉得杜林有什么问题,就是想借题发挥给杜林一个难堪,却没想到动静闹得太大,惊动了高主任和权处长,不但没让杜林难堪,反倒把自己放到了一个骑虎难下的境地。
“各位领导,咱们这样在丁老的病房外吵吵嚷嚷,好像不太好吧?”一直没有说话的杜林开口提醒道。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这可是丁老的病房!
于是赶紧退到了走廊里,把门关好之后,权处长说道:“这位杜医生的身份虽然有些不寻常,但我们已经与中湖市公安部门核实过,他的户籍信息是八年前人口普查时补录的,虽然此前的信息无法查证,但此后的信息一切正常,他本身还是中湖市公安局的特聘专家,在多次重大案件的破获中起到了重要作用,而且医术精湛,曾经治好过不少疑难病症,还有山河实业的何老先生作保人,所以我们保卫处和保健处都已经给了他为首长看病的授权,不知道这位廉专家还有什么异议?”
“没……没有异议了。”廉步尧扁扁嘴,不说话了。
“你是没有异议了,但你私自调动警卫这件事,我可要和你算一算。”权建军的一张黑脸黑得仿佛能挤出墨水来,“谁给你的权力跑来调走我的人?”
没等廉步尧说话,权建军又一扭脸,抬手指着那几个警
卫说道,“你们几个脑子让驴踢了?随便来个驴球马蛋的让你们去抓人你就跟着去?无组织无纪律,回去给每人给我写五千字检查,滚蛋!”
几个警卫每个人走过廉步尧跟前时,都恨恨地盯了他一眼。让这些兵哥哥流血流汗他们不怕,可让他们写检查可是比杀了他们还痛苦,现在他们对廉步尧可以说恨得牙根儿直痒痒,相信此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所有保卫处的警卫人员都不会对这个廉步尧有什么好脸色了。
“权处长,就不要难为这几位同志了吧?”廉步尧这段时间好不容易和这些警卫混熟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容易就叫他们来帮他出气,现在这么一搞,之前打好的关系可就全白废了。
“我怎么处理自己的人,好像还不用廉专家您插手。”权建军不软不硬的回了廉步尧一句。
接着他又对秦汉武说道:“秦组长,你们专家组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忙着首长的病情,我们保卫处十分尊敬你们,但也请你们只专注于治病就好,安全保卫的事情就……”
“你放心,权处长,我以后一定加强对专家组成员的管理,这种越俎代庖的事情,肯定不会再出现了。”秦汉武的老脸算是让廉步尧给丢尽了,他心里暗下决心,这次丁老的治疗任务完成后,无论如何也要把廉步尧这颗“老鼠屎”踢出专家组。
权建军点点头,看了一眼廉步尧,转身就要走。
“权处长请留步。”杜林叫住了权建军。
“杜医生还有什么事?”
“请问权处长的右肩是不是受过伤?”
权建军眉头一挑,“杜医生怎么看出来的?”
“刚才您抬手的时候,我注意到您的右肩抬起的姿势有些别扭,便斗胆猜测了一下。”
“杜医生眼力倒是真不错。”
“职业习惯罢了。”杜林心说,屁的职业习惯,只是搜魂符的时效还没过,我无意中看到的。
权建军叹了口气,“年轻时,我在西南执行一次清剿越境毒犯任务,被一块手雷炸伤,因为当时条件有限,所以只是简单包扎了一下,却没有想到有一块弹片嵌进了右肩关节的关节囊里,等发现的时候伤口已经愈合了,而且增生的组织周围还有几根神经线,如果做手术可能会影响我拿枪,那时也是年轻,害怕因为这个伤会退役,所以就一直挺着,等我从一线部队退下来,也就错过了治疗的时机。”
第二百三十一章 廉步尧请来的靠山
“权处长的毅力也真是惊人,您这种伤,每一次抬手都要忍受剧痛,真不知道您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在场的人都是医疗方面的专家,肩关节里有块弹片的后果他们当然都知道,不由得在心里暗暗敬佩这位铁血硬汉。
高主任说道:“老权,共事这么多年我竟然不知道你有这么重的伤,是我的失职,可你怎么不早和我说呢?保健处这么多专家,还找不出个办法吗?”
“权处长的伤没那么简单,”秦汉武接过话头说道,“他曾私下找过我,我也让专家组的骨科和神经外科的专家给他会诊过,手术的难度很大,所以就一直拖了这么多年。”
中央保健专家组都没办法,自己手底下的军部后勤委员会保健处当然更没办法了,高主任便不再说话。
“权处长,如果信得着我的话,回头我给您治一治吧。”杜林诚恳地说道。
杜林之所以要主动提出给权建军治伤,一方面是因为刚才权建军帮他解了围,收拾了廉步尧,甭管是有心还是无意,自己欠了他一个人情。
更重要的一点是,这千年来,杜林很多时候都是混迹于各大战场,对军人有一种特殊的亲切感,特别是像权建军这样为国为民、忠心耿耿的军人更是让他心生尊敬。
权建军目光深邃的看着杜林,他这半生阅人无数,却对这个杜林怎么也看不透,刚刚被自己的手下抓着的时候,他脸上毫无惧色,气定神闲,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听到廉步尧污蔑他,他也没有一点想要辩驳的意思,自己把廉步尧一通收拾,他脸上也看不出半点幸灾乐祸。这样的人,要么是个面瘫,要么就是阅历极其丰富,早已看透一切,已经达到了宠辱不惊、心如止水的境界。
前者肯定不是,但要是后者,这岁数也不像啊,
而且不知为何,杜林明明是个医生,权建军却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个老兵的气质。
也正是这种本不应属于杜林的气质,让权建军对杜林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信任。
“好吧,那就麻烦杜医生了,等丁老的身体好转了,我会专程上门求医的。”
“不敢不敢,权处长能信任我,我是的荣幸。”杜林对着权建军微微点头。
权建军也点头算是回礼兼道别,然后便转身离开。
高主任看也没他什么事儿了,便和秦汉武打了个招呼,也走了。
秦汉武拍了拍杜林的肩膀,“小杜啊,走,咱们去办公室,商
量一下接下来的治疗方案。”
杜林点点头,紧紧跟在秦汉武身边,几个专家组的专家也一起跟上,廉步尧向前迈了一步,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又退了回来,指望着秦汉武能叫自己一声,自己也好顺坡下驴跟着一起走。
可直到秦汉武都走远了,也没叫上廉步尧,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光顾着一边走一边和杜林说话。
孤零零站在走廊里的廉步尧狠狠的咬了咬牙,自言自语道:“姓杜的,咱们走着瞧,权建军和秦汉武我惹不起,你一个诊所的小医生,看我不玩死你。”说完掏出手机拔了一个电话。
另一边,在专家组的小会议室里,秦汉武和专家们正在商量丁老的后续治疗方案,商量了一会儿,秦组长突然意识到,杜林好像回到这个屋里就没有说过话,四下看了看,发现杜林正坐在角落里的一张椅子上看手机。
“小杜,坐那么远干什么?过来和大伙一起商量商量下一步的治疗方案。”
“各位都是专家,我就不去献丑了,各位商量就好。”
“诶~话可不能这么说,”一位花白头发的老专家说道,“要不是小杜医生你啊,我们这帮老眼昏花的老家伙们还拿着脓肿当肿瘤治呢。”
老专家的自嘲,引起了其他专家的笑声。
杜林连忙说道:“各位可不要捧杀学生了,我就是一个上不了大台面的小医生,能发现丁老的病情也是侥幸,各位前辈有可能是太过担心丁老的身体,所以当局者迷了,我只是运气好罢了。”
各位专家听了这话,老怀大慰,心想这个小杜医生真是会说话,明明是我们误诊了,却说成了“太过担心,当局者迷”,纠正我们的失误,却只是说“运气好”,不由得让这些专家越来越喜欢这个小伙子了。
秦组长甚至在想,要不然干脆把廉步尧踢出专家组,把杜林补进来算了,不过脑子刚刚生出这个念头,他就马上打消掉了,开什么玩笑?中央医疗专家组放在古代就是御医院,这个杜林也就三十岁上下,这个岁数,古往今来都没有进入御医院的先例啊。
一想到廉步尧,秦组长又是一阵头大。
廉步尧业务水平稀松平常,为人却是奸滑无耻,秦汉武之前有好几次都想找个由头把他弄出专家组,但每次都被廉步尧背后的靠山阻止。
廉步尧之所以能进专家组,完全就是因为他遇到了贵人。
这位贵人
就是刚刚退下来不久的中枢某重要部委一把手关洪,这位关洪年轻时因为出身问题被关进牛棚改造,白天干活,晚上还要在会上接受批斗,几个月下来便病倒了,附近村子的一位老中医救了他的命。
几年后,关洪平反回城,老中医把自己的徒弟也就是廉步尧托付给了关洪,希望关洪能够照顾一下。
关洪是个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人,他平反后,先是把廉步尧安排在了当地县城的中医院。
廉步尧的水平还是可以的,至少在县城的中医院还算是个专家,不过他这个人心思不正,那个时候就经常干一些多开药、开贵药、开“太平方”(就是患者没什么大病,休息几天就能好,但医生还是要开几副吃不好,但也吃不坏的药)的事,甚至到后来发展到暗中收受药材商回扣。
恰在此时,关洪升任正厅级干部,有了配备专职保健医生的资格,便把廉步尧调到身边,成了他的保健医生。
此后关洪一路升迁,从厅级一路升至省部级,甚至在退休前还得到了享受副国级的待遇的特权。
一直跟在关洪身边的廉步尧也跟着水涨船高,从省保健局的专家,一步步成了中央保健组的专家。
因为水平不济,从省保健局时起,就经常有人或直接、或间接的和关洪提起,想把廉步尧调出专家组,但关洪因为当年对恩人的一句承诺,所以死活不同意。
“咣!”会议室的门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老秦!听说你要把小廉开出专家组,用一个叫杜林的小子来顶替他的位置,有这事儿吗?”
秦汉武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关洪,不过他挺纳闷的,这种可能性我就是想想,而且马上就否决了,他老关是怎么知道的?又一想,肯定是廉步尧造的谣。
“怎么会呢,关部长,廉专家是您的保健医生,我们哪敢把他请出专家组呢。”虽然秦汉武的行政级别也不低,但关洪也好歹是享受过几天副国级待遇的领导,别看退下来了,自己多少还是要客气一些的。
“少来这套,我倒要见识见识这个叫杜林的小子是何方神圣,年纪轻轻就比我们小廉的医术高明?”
这么一说,专家组几个知道内情的专家差点笑出来,心里暗道,“说得好像你们家‘小廉’医术有多高似的,都不用小杜医生,随便在三级医院扯一个主治医来都比你们家小廉强上一大截,他也就是县城中医院主任医师的水平,不能再高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神秘的药片
“关老您好,我是杜林!”杜林十分恭敬地对关洪施了一礼。
关洪上下打量着杜林,见杜林一身干净的白大褂,个头虽然只有一米七五上下,与高大挺拔不沾边,但不知为何却能在他身上看出渊渟岳峙的气势,脸上白白净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嘴边带着一点自信的笑容,让人越看越喜欢。
“咳咳!”廉步尧在后面咳嗽了两声。
关洪像是回过神儿一样,马上换了一副脸色,“你就是杜林?年纪轻轻就眼高于顶,把自己看得比所有专家都强了是吧?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我告诉你,中京的水深着呢,小心把自己淹死!”
杜林皱了皱眉毛和鼻子,没有说话,因为关洪说这几句话太难听了,完全不像一个退休的高级干部,倒像一个嚣张跋扈惯了的基层小屁官。
“关部长!”秦汉武也是个有脾气的人,就算你是领导又怎么样?“杜林医生是我手底下的人,被您这么批评好像也不太合适吧?”
“我还没说你呢,”关洪矛头一转,话锋又对准了秦汉武,“还‘你手底的人’?他是怎么个你手底下的人?他是专家组的成员吗?是你徒弟吗?你这么护着他?廉步尧可是正经的专家组成员,他才是‘你手底下的人’,可刚刚他让人欺负时你干嘛去了?”
秦汉武被关洪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算你关洪是领导,就算你想护犊子,可你这做得也太过分,话也太难听了吧?大家都是体制内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特别是秦汉武还是保健专家组的组长,得罪他有什么好处?你关洪就敢保证已后没病没灾,或者每次生病都能被你家小廉治好?
“关老?”杜林突然出言问道,“现在几点了?”
杜林突然问这么一句,在场的人都有些糊涂了,杜林问关洪时间干嘛?
只见关洪下意识看了一眼手表,“三点多了,怎么了?”
“您下午本来要做什么?”杜林问道。
“我下午……诶,我下午要干什么来着?我怎么不记得了呢?”关洪纳闷地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
秦汉武神色一变,走到杜林身边小声说道,“老关是不是老年痴……”
没等秦汉武说完,杜林便摇摇头,“不是老年痴呆症,是中毒了。”
“中毒?”秦汉武差点跳起来,杜林连忙拉住他,生怕他声张出去。
“秦组长,麻烦你打发人去中药房找两味药拿来,一味是犀角,一味是牛黄,而且一定要是天然的牛黄。”
秦汉武
点点头,走开和另一位专家耳语了几句,那位专家点点头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关洪终于不再纠结下午要干什么的问题,大声问道,“老秦,严格来说这小子不是你们专家组的人,那就是保健处高家石的人,我现在去找高家石把这小子开了,从哪来滚回那去!”
杜林这才知道,原来那位高主任名字原来叫“高家石”。
“那不行,现在杜林已经被我从高家石手里借过来了,现在算是我们专家组的编外成员,他的去留得由我说了算。”秦汉武也是寸步不让。
“虽说我现在已经退下来了,但我想收拾一个小医生,好像还不是特别难的事。”
说完掏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喂,高家石吗?我是关洪,我现在在专家组办公室,你马上给我过来。”
两分钟后,高主任和刚刚出去取药的那位专家一同进了办公室。
“关老,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高主任刚进来便笑呵呵的和关洪打个招呼。
可惜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关洪却没给他好脸色。
“这个叫杜林的小子,是你们找来的吧?”关洪一指杜林。
“是啊,怎么了?”高家石很郁闷,他现在对杜林真是又爱又恨,爱的是这小子还算有些本事,刚刚把丁老从危险的边缘拉了回来,恨的是自从他来了以后,先是自作主张进病房,又和专家组的廉步尧起了矛盾,把保卫处都给惊动了。
现在又把廉步尧背后的关老给招惹出来,可真是让人不省心呐!
高家石和关洪说话的这个档口,杜林从刚刚回来那位专家手里拿过了犀角,又告诉他怎样处理这块牛黄。
之后,他在会议桌上放着的笔筒里找到一把美工刀,从大块的犀角上切下了指甲盖那么大的一小块,从兜里掏出打火机,把那一小块犀角点燃,又在桌上随手拿起一个茶杯盖,把冒着烟的犀角放在茶杯盖里。
随后他手里拿着茶杯盖走到关洪旁边,冷不丁说了一句:
“关老,你闻闻这个什么味?”
关洪正在和高家石扯皮,鼻间突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有点儿像塑料烧着的焦糊味,又带着一种奇怪的清香,忍不住下意识深吸了两口。
顿时觉得神清目明,好像脑袋里突然开了窍一样。
一直在房间门口老老实实站着,没有说话的廉步尧突然神色一变,一个箭步抢上前来就想伸手去抢杜林手里的茶杯盖,却被杜林随手挡在一边。
关洪摇摇
脑袋,四下看了一圈,突然说道:“这是哪儿啊?我怎么在这儿?”
关洪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全都惊异莫名,你自己刚刚气势汹汹的闯到这里来,这会儿功夫又问别人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是什么情况?
“关老今天下午您有什么安排吗?”
“我本来今天下午约了几个老朋友喝茶下棋的,后来接了小廉一个电话,他说他就在附近说要来看看我。”
“然后呢?”
“后面的事,我就不记得了。”说完关洪又摇了摇脑袋,“唉?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后边的事都不记得了呢。”
“这个恐怕需要咱们的廉专家来为您解释解释了。”杜林把目光投向了满头大汗,一脸紧张的廉步尧。
“问我干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廉步尧向后退了两步。
“是吗?那你口袋里装着的是什么?”杜林厉声问道。
廉步尧下意识地用手捏紧了裤子右边的口袋。
高家石上前一把抓住了廉步尧的手,从口袋里翻出了一板药片,高家是看了一眼包装上的药品名称,马上瞪大了眼睛。
“氟硝x泮!”
这四个字说出口,房间里大部分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除了关洪和专家组里两个老中医以外,这个房间里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氟硝x泮是个什么货色。
高家石虽然是军人出身,但这些年一直在保健处任职,也算是半个医生了,就连他都知道,氟硝x泮是一种强效的迷`幻药,催`眠药,它会让人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对别人的话言听计从,而且事后会忘得一干二净,常会被一些犯罪分子用来进行绑架、迷'奸等不法行为。
不需要廉步尧再做任何解释,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明白了,关洪为什么会跑来上赶着替廉步尧出头。
关洪从高家石手里接过了那一板药片,“廉步尧!我问你!这些年你到底给我吃了多少这东西?”
“关部长,你,你听我解释……”廉步尧脸色煞白,心思狂转,努力想编出一个比较可信的理由,却发现,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楚这件事。
“我听你解释个屁!”关洪把手里的药片狠狠的拍在廉步尧的脸上,药片上的铝箔包装在廉步尧的脸上划开了几道口子,鲜血哗他一下就流了下来。
廉步尧惨叫了一声,双手捂住脸,夺门而出。
高家石追出门口,对着走廊里站岗的一名警卫喊道。
“把这个混蛋给我抓起来!”
第二百三十三章 廉步尧的下场
第二百三十三章 廉步尧的下场
正在走廊里值班站岗的这名警卫,正是之前因为廉步尧而受罚要写检查的那几名警卫之一。
听到高主任的喊声,还以为是疗养中心里混进了坏人,便想把正在朝他的方向捂脸狂奔而来的人控制住,可定睛一看穿着打扮,竟然是廉步尧,嘴角坏坏一笑,心里便改了主意。
迎着向他跑来的廉步尧,上前一个箭步,抓住一条胳膊,脚下使了个腿绊,腰背一顶廉步尧的胸口,给廉步尧来了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廉步尧的小身板在空中抡了半圈,重重地拍在了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光是这一下几乎就要了廉步尧半条老命,这还不算,那名警卫紧接着又是一个连贯的擒拿动作,拧着廉步尧的胳膊,顺势向背后反关节方向一掰,只听“咔吧”一声,廉步尧的那条胳膊便脱臼了,疼得他“嗷”的一声晕了过去。
刚才那一个过肩摔实在是太狠了,在专家组大办公室里的众人感觉脚下的地面都跟着震动了一下,纷纷出来查看情况。
高家石可是从头到尾,眼睁睁看着那个警卫是怎么收拾廉步尧的,心里不由得暗自为倒霉的廉步尧默哀了一秒钟。
高家石几步跑过去,一把推开那个警卫,先是伸手在廉步尧后颈后摸了摸,还好,没死。
“你吃饱了撑的?他一个五六十岁的小老头经得住你这么摔吗?”高家石回头训斥那个警卫。
那个警卫满不在乎地解释道:“报告高主任,他跑过来时捂着脸,我不知道他是谁。”
“你……”高家石竟无言以对。
是啊,他也看到了,廉步尧跑出去时,确实是用手捂着脸上的伤口,可廉步尧来疗养中心都快半个月了,以你们保卫处警卫的能力,别说他捂着脸了,就算你没看到人,光听脚步声都应该能知道是谁,你说你不是携私报复谁能信?
不过还好,人没弄死就行,这个廉步尧犯的事儿可是不小,给前中枢重要部门领导下迷`幻药!放在古代这罪过都够杀头抄家的了。这要是让他死了,整件事还说不清了呢,只要他廉步尧能活着受审,那就好办了。
这个时候,其他人也围了过来,看着廉步尧的惨样儿,有些心软的摇了摇头,不忍再看,有些平时就比较恨廉步尧的,便在一旁幸灾乐祸。
关洪看着廉步尧满脸是血,一条胳膊也以一种奇
怪的角度耷拉在一旁,明显是脱臼了,想想当年救过自己命的恩人,又想起他这些年鞍前马后的伺候自己,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哪位专家受累,把他救醒吧。”
几位专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愿意动手,最后还是杜林说话了。
“我来吧。”
他先是双手抓着廉步尧脱臼的那只胳膊,一只手抓着小臂,另一只手在肩膀处摸了摸,一边晃动小臂,一边一点一点的把胳膊往肩膀上揉,揉了几下之后,突然一用力,“喀吧”一声,胳膊复位了。
不过这一下倒是省事儿了,直接把廉步尧给疼醒了,省了掐人中的功夫。
几位懂一些骨科的专家暗自赞叹,这个小杜医生还真是个全才,连正骨都会,而且看手法还十分娴熟老道,确实难得。
廉步尧醒来之后,睁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杜林,吓得连忙在地上爬着向后退了两步,翻身跪下。
“杜专家,您大人有大量,饶我一次吧,我再也不敢和您作对了……”转脸又看到了关洪,“关部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就是想借您的名头,狐假虎威给自己谋点私利。我听说氟硝x泮这种药没什么副作用的,吃完了第二天就一切正常,什么事儿都没有,不然我也不敢给您吃啊。”
“胡说八道!说你不学无术都是抬举你,你一个中医都是半吊子,还敢去用西医的药!”秦汉武指着他骂道,“氟硝x泮对于普通人确实没什么副作用,但对于像关老这样年过七旬的老年人来说,很容易引起口渴、腹泻、皮疹、头晕、头痛,甚至精神错乱等反应,严重的还可能导致意识丧失、心脏停跳!你敢给关老吃这种药,你这就是谋杀!”
这个帽子扣下来,可把廉步尧拍傻了,他可从来没想过要害关洪,关洪是他的大靠山,他巴不得关洪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呢!
“关部长,这些我是真不知道啊,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这种药没有副作用才敢给您吃的。”
看着痛哭流涕的廉步尧,关洪的心又软了下来,他这一生都为一个“恩”字所牵绊,年轻时受廉步尧师父的恩惠,为了报答这份恩情,他把廉步尧视为亲弟弟一般,处处保护。有时甚至明知道他在外面打着他的旗号,干一些违法乱纪的事,也念着他师父的恩情,对他百般袒护。
“步尧啊,哥哥我保护了你半辈子,就是为了报
答你师父的救命之恩,这些年来,无论你在外面惹了什么祸,我都帮你抹了,甚至这次,你给我下药,我也可以不追究。”
廉步尧连连点头,“谢谢关部长,谢谢,谢谢!”
“但是,”关洪话锋一转,“这是我最后一次原谅你,以后咱们互不相欠,再无瓜葛,老死不相往来,高主任怎么追究你私开药物的罪名,我不管,秦老弟怎么把你清出专家组我也不会管,相关部门会不会吊销你的行医资格证,我更不会管,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说完一甩袖子转身离开,再也不看廉步尧一眼。
关洪这几句话虽然听起来是告诉大家,他不想追究廉步尧给他下毒的事,但又用另一种方式宣布他对廉步尧的处理意见,就是:交公安机关调查私开二类精神药品罪名,免去专家资格,吊销行医资格。
这可以说是断了廉步尧的一切生计,就算他最后不用进监狱,但他的余生也注定困苦不堪。
那名警卫押着廉步尧离开,众人也唏嘘了一阵后,回转办公室。
恰在此时,一位专家组的专家端着一个碗来到走廊里,碗里装着的是之前杜林让这位专家去处理的天然牛黄,杜林接过碗,对那位专家道了谢。
“关老,这一碗是天然牛黄磨粉调制的药丸,由于不知道您一共服下了多少氟硝x泮,而氟硝x泮又有一定的依赖性,我怕会对您的身体产生不好影响,所以便自作主张给您配了这些药丸,也不知……”
“谢谢你杜林医生,你有心了,这些药我收着。还要多谢你拆穿了廉步尧的把戏,要不然,我以后还不知道要吃下多少那些鬼东西。我也知道,像你们这样的专家,都不缺那几个诊金,所以我也不说那些俗气的话了,今天老关我算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老关帮忙的,只管开口。”
杜林心里说,这事要放在十天前,我肯定是要诊金的,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朱允炆给我留的财宝就在我家地下室放着呢,现在还真就不缺钱了。
“关老客气了,您为了国家操劳了一辈子,我们做医生的,为关老您这样的老领导、老同志的健康保驾护航,是应该做的。”
“呵呵呵呵,小杜医生这张嘴可不比廉步尧的差哦。”关洪打趣道。
“那不一样,他对您有所图,说的话都是假的,我这可是发自内心,真心真意。”
第二百三十四章 又认一个爷爷
“嗯,这个我相信,一个小时前你还不认识我是谁,但一看到我被人下了毒,就马上想办法救我,可见你的医者仁心啊。对了,刚才你给我闻了一个什么东西,我记得那个味儿挺好闻的,哪去了?”
杜林在旁边的桌子上拿起那块已经烧成了一团灰的犀角,
“就是这个,当我发现您有中毒迹象之后,我麻烦这位专家帮我去药房找来了犀角和天然牛黄两种药物,犀角点燃后,产生的烟气可以清心开窍,通智还神,专门克制精神类药物。而天然牛黄可以排毒解毒,息风凉肝,有助于清除您体内的毒物残留,但直接煎服药性太猛,怕您受不住,所以便磨成干粉,少量多次服用。”
站在一旁的几位专家听后频频点头,特别是一位中医专家说道:“犀角和牛黄的功效我也知道,但这种用法还是头一次听说,回头我得记下来。”
这时,桌上的专线电话又一次响了起来,正在沙发上坐着和高家石商量怎么处理廉步尧的秦汉武,像屁股底下安了弹簧一样,噌的一下蹦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桌前,一把抓起电话,
“我是秦汉武!什么?好……好……下次说这种事别用这个电话!好了,挂吧!”
放下电话,秦汉武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各位专家,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就在刚刚,丁老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这也是三天来丁老第一次苏醒,他的各项生命体征都趋于平稳,可以说,丁老已经渡过了危险期!”
办公室里的几名专家,包括杜林、关洪和高家石等人不约而同鼓起掌来。
“下面我们的工作重点是,巩固目前取得的治疗成果,研究控制系统性血管炎的办法,同时,丁老的免疫力极差,我们要注意日常调养,坚决防止感染的再次发生。”
众专家纷纷点头,只有杜林像个外人一样,听完了秦汉武的工作安排,杜林来到秦汉武旁边,小声问道。
“秦组长,这丁老已经好转了,是不是没我什么事儿了?要是没我事儿我可就要回中湖了,家里一大摊子事儿呢。”其实杜林说的“一大摊子事儿”就是指地下室里堆着那一堆财宝。
“别着急啊,现在丁老刚刚渡过危险期,情况还不算稳定,没准儿什么时候还需要你帮忙呢,你先等等,我让小高给你安排住处。”
杜林最终还是没有走成,高主任把他和何老安排在一
间小别墅里。这种小别墅是给一些高级干部疗养用的,不过现在不是疗养的季节,很多小别墅都空置着,也就分给了专家或者像何老这样来看望丁老的领导居住。
第二天一早,杜林陪着何老一起去看望了刚刚苏醒不久的丁老。
本来按照专家组的意见,目前丁老的情况是不适合探视的,但杜林认为,让丁老适当的见一见老部下、老战友,有助于刺激丁老的求生**,让他更好的配合治疗,秦汉武权衡之后,觉得杜林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而且人家昨天刚刚立下大功,今天给人家一个面子也是应该的。
“苍山(有多少人已经忘了何老的全名?)哪,没想到我还能再见你一眼,我还以为我这次要去见主席他老人家了呢。”
“不会不会,老团长福大命大,敌人的飞机大炮都没炸着你,这点小病对您来说不叫事,再说,还有我干孙子杜林呢,就是他昨天把你救醒的,有他在,你肯定能创造一个人类长寿纪录出来!”
“嗯,小伙子,你叫杜林是吧?”丁老对手拿病历本,正在观察监测仪器数据的杜林说道,“我听护士说,昨天多亏了你,谢谢你啊,你年纪轻轻,却医术高超,好,很好,我的病就拜托你了。”
正在外面观察室里的一众专家听到这个话,齐齐变了脸色,看向杜林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能够让这样一位硕果仅存的开国功臣说一句“很好”,而且还记住了姓名,这是何等殊荣?现在如果说杜林想就此步入仕途,就凭丁老这一句话,他也会少奋斗二十年!
“丁老客气了,治病救人是我们医生应该做的,无论患者是将军也好,小兵也罢,又或者普通老百姓,只要是我的病人,我都会尽心尽力去救治。”
杜林这句话一说,观察室的众人恨不得把杜林拖出来把嘴缝上,不会说话就不要说嘛,什么叫将军和小兵一样救,你这么说人家丁老能高兴吗?
可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丁老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苍山哪,你这个干孙子很对我的脾气,我喜欢,哈哈哈,好小子!”
杜林说刚才那句话也不是毫无依据的,他昨天晚上在房间里上网查阅了一下丁老将军从前的一些言行和话语,今天又仔细看了丁老的面相。
综合这些信息杜林断定,丁老将军是一位刚正不阿、铁面无私,嫉恶如仇却爱兵如子、心系群众的将军,所以杜林越是说一些官
兵平等、一视同仁的话,丁老就会越高兴。
事实也确是如此,丁老现在是没法做主,只能听医生摆布,照他自己的意思,他根本不愿住在这种公家的高级疗养院,如果能选择,他宁愿随便找一个三甲医院,和普通老百姓一样去住混合病房。
不过自己心思这个杜林是怎么知道的呢?
丁老看着杜林的眼睛,对何老说道:
“苍山啊,是你教这个干孙子这么说的吧?”
何老连连摆手,“不是不是,说来惭愧,钱挣得越来越多,我这些年也不像以前那样节俭了,豪车坐着,豪宅住着,好吃好喝伺侯着,自己都腐化堕落了,这话我可没资格教给杜林。再说了,我才收他当干孙子没几个月,这些都是他自己的想法。”
丁老脸上又一次笑了起来,“我也觉得这孩子不像是在说好听的哄我开心,好小子,要不是苍山抢了先,我都想收你当干孙子了。”
“不是干孙子,一样可以叫爷爷嘛,”何苍山见便宜马上就上,“杜林,叫爷爷。”
杜林心想,自打认识你之后,我一个一千四百多岁的老妖,总得管别人叫爷爷,好无奈啊。
“丁爷爷。”无奈也得叫。
“唉,好,好,好小子,以后就叫我丁爷爷,别总是丁老丁老的叫,把我都叫老了,哈哈哈哈……”丁老心情非常好,可以说是自从他这次病倒后,最开心的一天。
要不是看仪器上各项指标都十分正常,观察室里那几位几乎以为丁老这是“回光返照”,命不久矣了。
留何老和丁老两个老头在病房里聊天叙旧,杜林出了病房。
专家组的几位专家都围了过来,秦汉武从杜林手中接过病历本,认真的翻看上面的每一项数据,看完后长长出了一口气,把病历本递给其他专家。
“行了,丁老的情况稳定了,过两天再给他做一次核磁,看看脓肿是不是已经好转了。”
“我觉得没那个必要了,如果再做核磁,那就等于是两个月内让丁老做三次核磁,别说一个百岁老人,就是一般的青壮年也受不了。”
“那怎么判断脓肿的情况?”一位专家插言道。
“大家请看,”杜林指着病房内监视器屏幕,其中一个正对着丁老面部的画面,“丁老脸上嘴角歪斜的现象已经消失,这说明脑干部位的压迫现象已经大大缓解,压迫脑干的脓肿应该已经消退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一纸任命
众专家趴在屏幕上认真的观察着丁老的脸,发现确实如此。
“好吧,那下一步就如何控制血管炎的症状和因免疫力低下造成的感染了。”
之前一直都没有说清楚为什么会出现脑部脓肿,或者说脑部脓肿到底和系统性血管炎有什么关系。其实还是要从根儿上说起,这个“根儿”就是前面说到的“巨细胞动脉炎”,这种病不算罕见,但大都出现在老年人身上,和其它大部分老年病一样,说白了,就是身上零件差不多到使用年限了。
巨细胞动脉炎继而发展成了“系统性血管炎”,前者与这种病的关系,就像是自来水管网中某一片区的管线出了问题,和整个管网到处都在出问题的关系一样。
这种病无法治愈,只能通过药物维持,控制病情发展,争取在患者在被别的病杀死之前,至少别死在这个病上面。
系统性血管炎具体症状就是患者全身随机某一处血管突然产生炎性病变,有的是在某个器官特别是血管比较多的内脏,比如肾脏,有的是在皮肤表面的毛细血管,出现红斑、紫癜、水疱等等炎性症状。
大家可能知道,所谓“炎症”,实际上是人体的免疫系统在和外来细菌病毒之间的一场“战争”,发生炎症的地点就是“战场”,人体发烧发热就好像上是战场上的“战火”,而局部的红肿或病变,大家可以理解为是双方士兵的尸体堆积形成的。
丁老的年纪大了,经不住这两伙大军在他身体里打战争,所以医生需要想办法了,治疗的方法主要是两种药,一种是激素类药物,大家可以把这个东西想像成空军轰炸,而且是地毯式无差别的轰炸,把细菌和病毒一股脑干掉,成本低,伤害小,缺点是容易有漏网之鱼。
既然派了空军轰炸,那就要把免疫大军调回来,这就需要另一种药物——免疫抑制类药物,就像是宋高宗给岳飞的十二道金牌一样,强行命令免疫大军撤下来回营休息。
而恰在这时,因为免疫大军放假了,其它病菌就趁虚而入了,也就是是丁老脑部的脓肿。
看到这里你可能要问,为什么非得要用免疫抑制类药物呢?如果免疫力还在的话,脓肿不就可以避免了吗?
这个也是没办法的事,两种病赶到一起了,只能这么治。
我不是说免疫系统不好,免疫系统是一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这种
情况下,不借助外力,免疫系统会在干掉细菌病毒之前,先把患者自身干掉。
所以想控制系统性血管炎,就必须得用免疫抑制药物,不然会被自身免疫力杀死,可同时也要承担被其它细菌感染的风险。
如果不用免疫抑制药物,患者不必担心被感染,因为在被感染之前,已经死于高烧引起的休克了。
这说起来十分矛盾,也非常纠结,但这就是医生们的无奈,两者相害取其轻,一切以对患者最有利的选择为原则,做出最合理的诊断。
医生在业务上有两大难。
第一难是断症难。
只要能准确的判断病症,西医对于所有叫得上名的病,都有一套“标准治疗方案”,但关键你怎么准确判断病症呢?同样是肚子疼,可能是肠炎,可能是胆结石,甚至还可能是心梗引起的“辐射痛”,你说怎么判断?只能靠做各种检查。
可以说,离开了各种检查数据的支持,西医根本看不了病!我们不是总抱怨去医院看病检查费太高吗?其实,这是没办法的事儿,你只有做了这些检查,医生才能看出你得的到底是啥病,而且十分坑爹的是,当你做完了这些检查,你会发现,医生通过这些检查结果来诊断病症,用的竟然还是排除法!
就拿上面说的肚子疼来说,你做完各种检查,拿着一摞检查报告单去找医生。医生看一眼心电图,“嗯,正常,不是心梗的‘辐射痛’。”
再看一眼腹部b超,“嗯,也没有胆结石。”
再看一眼血常规,“唉呀,白细胞总数、中性粒细胞数、嗜酸性粒细胞数都有异常,可能有细菌感染。”
再看一眼大便常规,“黄色水样,行了,可以确诊了,急性肠炎,细菌性的。”
提笔开处方,“下一个!”
你要是不相信这个结果,你可以不去药局开药,偷偷拿着检查结果去另一家医院,找另一位医生,让他根据同样的检查结果,再给你开一个处方,你会发现,两个医生开的处方大体都是一样的。因为西药的成分单纯,用药原理简单明确,一般不同的西医针对同一个病选择的用药差别不会太大。
中医则不然,一副中药由很多味药组成,每一味药含有很多成分,煎煮过程中又会发生复杂反应,中药的作用过程是及其复杂的,所以同同样的一个斋,。而更复杂的是中医的辨证论治过
程,中医是辨证,要因人、因时、因地制宜,需要考虑患者的症状、体征,包括舌苔、脉象,乃至当地气候、患者体质甚至是季节变化等等因素,如此复杂的过程,变数也很多。而不同的中医由于个人学习经历、从医经验、传承流派的不同,必然有不尽相同的判断。
所以说,无论中西医,最难的都是诊断。
第二难便是选择难。
对于较为复杂的病症,比如一个患者身上出现了多种病症,又或者病症之间互相关联,互相影响,那么医生就需要做出一个选择,先治哪种病?后治哪种病?
这次丁老的病就是一个最佳例子,为了治疗系统性血管炎而导致患者的免疫力低下,而免疫力低下又造成了患者脑部脓肿,脑部脓肿压迫了患者的脑干,导致患者生命垂危。
西医来治,那么肯定是要先治脓肿,解除脓肿对脑干的威胁,因为大家都知道脑干是人生命的总开关,一旦脑干受到损伤,那么就万事皆休,什么都不用治了。
等消除了脓肿之后,感染的危险还在,所以在中医看来,这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如果是中医来治,那么肯定是先从病根儿上入手,也就是系统性血管炎。但如果真要这么治,没等系统性血管炎治好,脑部的脓肿已经把患者杀死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国始终要坚持中西医结合治疗,西医治标,救急救难救命,中医治本,溯源定因去根。所以这次中央保健专家组派来的几名专家中,虽然大部分都是西医,但是也有两位中医(实际上是三位,但廉步尧能算吗?),这两位中医的主要任务是,等专家组的西医们将丁老抢救过来之后,根据丁老的身体状况,研究出一个中医养生滋补的用药和食疗方案,以保证丁老身体迅速恢复健康,最关键的是要保证,丁老能够在半个月以后,出席全国特种兵比武大会。
现在,西医的任务已经基本完成,系统性血管炎还是按照之前的方案,由军部后勤委员会保健处的保健医生们继续治疗,因为丁老体内几乎没有任何免疫力,需要格外注意一下丁老生活环境周围的环境卫生和丁老个人的饮食起居,防止病毒或细菌再次感染。
后续调养身体的重担落在了这两位中医的身上,正当这两位中医专家摩拳擦掌,准备好好的为丁老研究一个养生保健方案时,中央保健委员会一纸任命状,在专家组内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第二百三十六章 孔老也生了病
“兹任命中湖市血析诊所所长,中湖市公安局特聘医学专家,中湖医科大学客座教授杜林同志,即日起担任中央保健专家组编外特别成员。中央保健委员会 xx年xx月xx日。”
除了这张任命状背后的始作俑者——秦汉武之外,专家组的所有人包括杜林,都被这一纸任命状搞蒙了。
专家们不明白的是,杜林怎么就和他们成了平起平坐的专家组成员?不要计较那个“编外特别成员”的字眼,因为专家组成员在正式进入专家组之前,都经历过这么一个编外特别成员的阶段,大概类似于转正之前的“试用期”。
这些专家们都是在各自的领域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才取得了现在的成就,这小子凭什么可以这么年轻就进入中央保健专家组?
而杜林除了对这件事感到奇怪之外,还注意到任命状里有一个“中湖医科大学客座教授”的职位,这是怎么回事?
留下了还在消化这个消息的专家们,杜林一个人跑到走廊里,给中湖医科大学的方孝儒院长打了个电话。
“杜医生吗?我正要给你打电话道喜呢,恭喜你进入中央保健专家组啊。”
“方院长消息可真是灵通,我也是在几分钟之前才刚刚知道,您好像知道的比我还要早。”
“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有一个中央保健委员会的熟人给我打电话,向我询问你的情况,话里话外透露出的意思,好像是想把你招进中央保健专家组里,有这好事,我当然得好好的给你说几句好话了,我当时正和中医学院的关院长在一块,我俩一商量,给你扣了一个客座教授的名头,你小子什么时候有时间可要请我们俩喝酒哦!”
“我给您打电话,就是想问问这个客座教授是怎么回事,行了,现在搞清楚了,原来是你和关院长硬安到我头上的,看来我甩也甩不掉了。”杜林无奈的苦笑道。
“对了,你小子别以为一顿酒就行了,既然你有了客座教授这个名头,那以后每年你至少要来咱们中湖医大上几堂课,最低起码也要开几个讲座吧?”
“一定,一定,这事儿咱们回头再商量。”
挂了电话,杜林才明白过味儿来,感情方院长和关院长这两只老狐狸,是想用客座教授这么一个头衔把自己套牢了,以后每年都得乖乖的去学校给学生们讲课或者是做讲座。顺道还能给自己进入中央专家组增添一个有力的砝码,妥妥的一个大人情送出来,自己
想不接都不行。这一手一箭双雕,一举两得,玩的很是精妙啊。
杜林摇了摇头,收起电话。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先硬着头皮应下这个差事。
还好,现在只是编外成员,日后应该还有寰转的余地。
推开办公室的门,便有几道炙热的目光迎了上来。
“杜医生,按照咱们中央保健专家委员会的规定,每一位专家组成员或者是编外特别成员,都需要有六名推荐人,你也不例外。本着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我要当着大伙的面,把这六个推荐人向目前在场的专场组成员进行公示。
当然了,现在这些只是中央保健专家组的部分成员,回头我会以书面形式向全体成员进行公示。”
杜林点点头,他也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这么个推荐人的环节,而且他也很好奇,这六个推荐人是谁。
“推荐你的六个人分别是:社会知名人士,山河实业名誉董事长何苍山老先生,两名现任或退休的副国级领导干部,分别是关洪关老和丁远行丁老,一名非专家组医疗专家,这个推荐来自于华夏中医学会名誉副会长孔维年老先生,最后两个是现任专家组成员的推荐,其中一个是我,另一个你猜猜是谁?”秦汉武卖了个关子。
杜林看了看秦汉武,又看了看其他专家,“我猜是廉步尧吧?”
秦汉武瞪大了眼睛,“这你都能猜到?”
“这也算是情理之外,意料之中吧。他虽然是个小人,但并不是一个笨人,反正他的专家身份肯定是没有了,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把我推到专家组的位置上,没准儿还能换来一个对他的从轻处理。”
“杜医生看问题果然是透彻,事实也确实如此,廉步尧为了能够争取宽大处理,主动向我提出,要推荐你进入专家组。”
专家组的其他专家们,或真心或假意地来给杜林道贺,杜林一边应付着众人的恭维,一边脑子里琢磨着这个差事等丁老康复之后应该怎么推掉。
借口要和专家组的那两位中医专家研究丁老的康复方案,杜林终于有机会脱身,他跟着那两位专家来到了一个单独的办公室,杜林想了想说道,
“您二位先商量着,我去把孔维年老先生请过来,让他帮着咱们一起出出主意。”
这两位专家哼哈着答应了,心里想的是,本来是我们两个人的功劳,你掺和进来,变成三个人分,你现在又要把孔老爷子也叫来,变
成四个人分,你想报答孔老爷子推荐之恩,我们哥俩招谁惹谁了?
杜林不管他们两个怎么想,径自来到了外地支援的专家办公室。
杜林刚进屋,办公室里这些外地专家都向他投来了艳羡的目光,看来他进入专家组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这里。
走到正在闭目养神的孔老面前走到正在闭目养神的孔老爷子面前,轻声叫道,
“孔老,孔老?”
孔老爷子慢慢睁开眼睛,看到是杜林脸上便浮现出欣慰的笑容。
“是小杜啊,来坐下,找我什么事儿啊?”
“我是特地过来感谢孔老的。”
“是因为推荐你进入中央专家组的事儿吧,这有什么可感谢的?你的本事在那里摆着,没有我的推荐,你早晚也会进入中央专家组,秦汉武过来找我,我也就借花献佛,做一个顺水人情罢了,不值得你特意过来感谢一趟,如果你就是因为这么点事儿过来打扰我睡觉,那老孔我可就不高兴了。”
见孔老先生脸上面有愠色,杜林便知道这位老先生真的是生气了,如果自己再把感谢的话挂在嘴边,恐怕反倒要得罪这位老先生。
“不光是因为这个,来找您还有正事。”
“这还差不多,”孔老爷子在椅子上坐直了身体问道,“什么正事儿,说吧?”
“现在丁老的危险期已经过去,接下来我们要从中医的角度,给丁老研究一个调养身体方案,这方面您是专家,我特意来请您过来帮我们把把关。”
“哦,这样啊,那好吧,我就和你走一趟。”孔维年站起身,可能是起来的有些急了,身子有些微晃,险些摔倒,杜林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孔老,怎么样?不舒服吗?”
“没事儿,没事儿,人老了,腿脚多少有些不利索,不碍事。”
杜林伸手捏住孔老左手的手腕,细细的品了一下孔老的脉象。
“孔老您这可不是腿脚不利索呀,这种情况有多久了?”
孔维年看了杜林一眼,
“看来我推荐你进入中央保健专家组,真是没有推荐错,就这么一下就摸出老孔我的病了。”孔维年现在对杜林可真是越看越喜欢。
杜林点点头,没有接他的话茬。
“您这个病可是拖不得呀。”
“嗐,大家都是学医的,身上有什么毛病自己都知道,可是医者难自医啊!”
第二百三十七章 妙方
“如果孔老信得过我,您这点儿小毛病就由我来帮您治吧?”
“小毛病?这肝阳上亢在小杜你的眼里只是个小毛病?”孔维年饶有兴趣地看着杜林。
杜林呵呵一笑,
“既然孔老也知道您这是肝阳上亢,那又为何不治呢?”
“你不是号过脉了吗?”孔维年戏谑的看着杜林,一老一小相视而笑(猜猜谁是老谁是小)。
所谓的肝阳上亢,其实就是中医对高血压的一种叫法。在中医中依据成因,除了肝阳上亢以外,还将高血压分为风痰上扰,气滞血瘀,肝肾亏虚等多种说法。
如果单纯只是因为肝阳上亢导致的高血压症状,以孔老爷子的水平自然是药到病除,只需补肾滋阴,平肝潜阳,便能很好的控制住血压。
但杜林通过孔老的脉相得知,孔老在十几年前曾经做过一次肾脏移植手术,新换的这一个肾脏与孔老的体质不合,无法通过常规的方法来治疗高血压,只能通过口服降压药的方式来缓解高血压的症状,说穿了还是治标不治本。
作为一个中医界的泰斗,却连自己的高血压都无法治好,所以孔维年碍于面子一直也不愿意找别的中医来帮他出主意,没想到今天却被杜林简单的号了一下脉,便得知了事情的原委。
两人缓缓走在走廊里,谁也没有说话,却是各怀心思。
孔维年在思考如何调理丁老的身体,而杜林却在考虑怎样帮孔老治好高血压。
来到那间为中医组单独准备的小办公室,杜林将孔老让进了屋。
孔老是四大名医孔伯华的亲传嫡孙,同时也是华夏中医界受人敬仰的前辈,办公室里那两位中医专家看到孔老,连忙起身执弟子礼向孔老问好,然后又是端茶,又是倒水。
“有孔老来为咱们的调养方案把关,相信丁老的身体一定会很快好起来。”
“就是就是,有孔老在还哪有咱们说话的份儿,咱们就伺侯好文房四宝,认认真真记下孔老的药方就好了。”
刚才这两个人还因为杜林要把孔老拉进来分功劳而不快,不过经过这么一会儿的商量,两人终于想通了。
孔老来中医小组也不是坏事,反倒对他们两个来说是一件大好事儿,只好他们俩个把孔老忽悠住,让孔老来制定调养方案,那么无论方案是好是坏,对他们俩都是有利的。如果方案有效果,那么整个小组都有功劳,他们俩不用出力也能分得一杯羹,如果方案效果不好
,出了岔子,那他俩完全可以把责任往孔老身上推。
杜林也看穿这两个人的心思,鄙夷地看着这两个所谓“专家”的表演,心里暗骂,就这种医德,也配留在专家小组?看来这个专家小组真的是没几个好人,不加入也罢。
孔维年活了八十多岁了,这点小伎俩当然也瞒不过他老人家的法眼,不过也正因为活了八十多岁,早已经进入了一种无欲无求的境界,你们愿意让我来出方案,那我就给你们出好了。
很快,孔老便根据丁老的身体状况写好了一个中药方子和一个食疗方子,杜林修改了其中几味药,孔老看过之后也是大加赞赏,连连夸奖杜林改得妙。
另外两名专家也不是外行,只几眼便看出,这两个方子绝对是找准病根、对症施治,换作他们两个的水平绝开不出如此精妙的药方,不由暗自窃喜,赶紧一人一张把方子拿在手里。
“孔老,杜医生,咱们赶紧拿着这两张方子去向秦组长汇报吧?”
“你们去吧!”孔维年和杜林同时说道,两人又是一笑。
“劳烦您二位代表我们就行了,我和孔老还有些别的问题要研究一下。”杜林说道。
“辛苦辛苦……”孔老也拱了拱手。
“不辛苦不辛苦,那我们就去了,你们爷儿俩先聊着。”两个专家忙不迭地奔向专家组的大会议室。
“行了孔老,公事已了,咱们看看你的高血压怎么办吧?”
“像我这种肝阳上亢的病症,正常来说只要吃几剂天麻钩藤饮,最多是再加几剂龙胆泻肝汤,就可大大缓解,但我这个肾……”
“是啊,孔老只有一个肾,而且还不是您自己的,这就不好办了。”
“你连这个都摸出来了?”孔老大为意外,“我以为你只是摸出了我的肾功能不好,没想到你连我做过肾移植手术都知道?”
“您的足少阴肾经在过了商曲穴之后便横生阻滞,而在大赫穴以下便又顺畅起来,算来应该是肾脏动过大手术,而且肾经脉相偏弱,好似孤阴之象,所以我推测您可能只有一个肾,而且搞不好还不是你自己的。”
“小杜你猜的没错,差不多十几年前,我做过一次大手术,双肾摘除,换了一个别人的肾,但这个肾和我不太对付,总是不听话,所以这些年以来一直在吃抗排异反应的药。
前段时间我发现自己出现了头晕目眩,健忘耳鸣,失眠多梦,五心烦热等等症状,自己给自己号了一脉
,发现是肝阳上亢的脉相,便知道自己是得了高血压。
肝阳上亢自然就要对症煎一剂龙胆泄肝汤喝,但喝了几天之后,发现我这肾功能不行,虽然平了肝阳,但同时也损了肾阴,所以赶紧停了药,靠吃西药顶到现在。”
杜林沉吟了片刻,说道:“孔老,你试试用这个方子。”
说完杜林拿过纸笔,笔走龙蛇写下了一个方子,写完之后又检查了一遍,确认用药无误之后将方子递给了孔老。
孔老接过方子先看字迹便赞了一声好:“小杜这笔字可是真不错,一看就是下过苦功的。”
“孔老过奖了。”杜林心说,任何一个人写了一千四百多年字都会好看的。
“这,这个方子……妙啊!”孔老细细的品读了一遍这个药方,又闭目寻思了一会儿,不禁拍掌叫好,“你这个方子兼顾了平肝和益肾,二十几味药之间互相配合,互为增益,既能很好的发挥药性,又巧妙的避开了几味药之间的反畏之忌,妙啊!”
“孔老,您这么夸我,我会骄傲的。”杜林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
“你值得骄傲,我这一生阅医书无数,却从未见过此方,可见你的医术造诣已经达到了独辟蹊径,运用自如,自成一派的境界,不夸张的说,你的医术已经在我之上了。”孔老认真无比的说道。
“孔老,您说这话可真是过誉了,我这也是在一本古书之上看到的方子,要说水平高,也是那本古书的作者水平高。”
“哦,敢问是哪本古书?可否给我借阅一下?老孔我这一辈子也算是阅书无数,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精妙的方子。”
“那本书叫做《寿世医经》,作者也是一位名人,刘伯温。”杜林心里暗自对师哥道了个歉,借用了一下他的名气,“不过这些方子却不是他所创,而是他的一位师弟,至于他这位师弟姓甚名谁就不可考了。”
“刘伯温?他不是一个军师吗?据说还会算命看风水,他也懂医术?”孔老听到这个名字十分意外。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这本书确实是出自他之手,回头我会誊抄一份,送到您府上。”
“不必那么麻烦,现在又不是古代,你复印或者用相机翻拍一份就行。”
“不麻烦,原书上面被我做了不少批注,读起来不方便,还是重新抄一遍吧。”
“也好,小杜的字也好看,你抄一遍我还能欣赏一下你的书法。”孔老爷子抚掌大笑。
第二百三十八章 酒局
之后的几天里,丁老的身体一日好似一日,各地来支援的专家也陆陆续续返回了本来的工作地,中央派来的保健专家组也正在处理和军方后勤委员会保健处有关工作交接的事宜,一两天内也要撤离,杜林这次的中京之行也是也算是完美收官。
临走之前,杜林请孔维年、秦汉武、权建军和高家石几个人一起去吃了顿饭。
饭局就安排在保健中心接待处的一个包间里,本来还想邀请何老,但何老推说近期要戒酒,所以没有出席。
杜林并不是一个不懂人情世故的人,既然他已经下定决心入世,那么,这些比较重要的社会关系还是需要经营和维持的,而在华夏人的观念里,要想搞好这种人际关系,最好的方法无疑是喝酒。
俗话说,“感情有没有,全看杯中酒”。
酒桌文化可以说是伴随着华夏几千年文明的产生而产生,早在三千多年前的商周时期,先民们就发明了酒曲酿酒法,那个时候生产是的低度数的黄酒,古代文献中说商纣王搞了一个“酒池肉林”,可见那个时候的贵族便十分喜欢喝酒。
《水浒传》里的梁山好汉各个都是酒场好手,武松在景阳岗下把号称“三碗不过岗”的酒连喝了十八碗,传下了打虎英雄的佳话。
不过这里要说明一句的是,武二爷喝的那个应该只是低度数的米酒,不然你想啊,如果是三四十度的白酒,十八碗,乖乖,按一碗四两来算,十八碗就是七斤多!七斤多白酒下肚,别说打虎了,就算直接送医院洗胃,估计也是个酒精中毒植物人的下场。
闲说不多说,还是说咱们的主角杜林,他的体质自然是异于常人,喝酒什么的,完全不在话下。
酒席一开始,杜林便道:“今天在座的各位都是我的长辈、前辈,大家能在百忙之中给我这个面子,让我有机会请各位吃一顿便饭,是我的荣幸,为表诚意,我先敬各位三杯酒,大家不用陪。”
说完拿起右手一瓶五粮液,左手一个二两的小酒杯,连倒三杯,连干三杯。
“好,杜医生看起来温文尔雅,没想到也是性情中人、酒中豪杰,老权我喜欢,我陪你三杯!”说完他也连干了三杯。
高家石摆手道:“我酒量不如老权,我陪一杯,杜医生不要见怪。”
杜林忙道:“高主任不要客气,您是长辈,我可不敢强求,咱们今天尽兴就好,孔老和秦组长也是,真要是把几位长辈喝坏了,那可是杜林天大的过错特别是孔老,您的血压高,沾一沾是个意
思就好。”
几人听到杜林这句话,纷纷微笑,秦汉武和高家石陪了一杯。
孔老则是端起酒杯说道:“酒这个东西,只要喝的适量,可以活血化瘀,软化血管,我今天高兴,陪你少喝一点吧。”
说完便将杯子举起,在嘴边轻轻啜了一口。
这第一杯酒喝完之后,众人便吃了几口菜压一压酒。
“孔老,您是咱们中医界的老前辈,我只是个后学末进,这次救治丁老的任务中,您对我始终是关爱有加,在医术上对我也是谆谆教导,毫不藏私,实在是我们学习的榜样,我敬您一杯,还是那句话,我干了,您随意就好。”
说完,杜林将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
孔老满脸笑意,“我这次来中京,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小杜,刚才小杜你说的谦虚,其实负责任的说,小杜你在中医上的造诣,某些程度上已经远超于我,这不是客气。
我第一次在丁老的病房,看你给丁老诊脉,你身上有一种与你年龄不符的自信与沉稳,而且我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我给丁老诊脉时,左右手各诊了三分钟以上。
权处长不知道,小秦和小高应该知道,作为一个中医,每一边的手腕诊脉超过一分钟,便是学艺不精,说实话,在给丁老诊脉时,我心里真的有些含糊,我当时真的是摸不准。
但据我观察,小杜当时每只手诊的时间都不超过一分钟,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小杜对丁老的病情看得比我准。
古人云,学无先后,达者为先。我虽然一把年纪,但从小杜的身上我看到了四个字,那就是后生可畏。
这杯酒我干了,但是咱们事先说好,后面的酒我可就不陪了,你们也知道我血压还是有点高。”
说完便将杯中酒也一饮而尽。
孔老的话,可是将杜林抬到了一个很高的高度。
不过在场的人中,对这段话的看法却是都不相同。
说这些话的孔老觉得,自己对杜林的夸奖是实事求是,非常中肯的。
秦汉武、权建军和高家石却觉得,孔老有些言过其实,虽然不知道孔老目的何在,但多少有些吹捧的成分。
而杜林则觉得,这才哪到哪?你对我的优秀一无所知,如果我要告诉你那本让你充满期待的《寿世医经》是我写的,那你岂不是要当场拜我为师了?
又过了一会儿,杜林又端起了第三杯酒。
“这杯酒,我要敬秦组长。虽然您没有说,但是我知道,把我招进中央保
健专家组,从头到尾都是您在运作,那六位推荐人肯定也都是您帮我联系的,最关键的是,以我的年纪和资历,把我招进专家组,需要面临多大的压力可想而知,无论怎样,感谢秦组长对我的信任。这杯酒我干了,秦组长您随意。”
说完,杜林端起酒杯就要喝,却突然被秦汉武叫住,
“小杜你慢着!先不着急喝。”
秦汉武刚才很敏感的注意到了杜林刚才说的那句话,什么叫“无论怎样,感谢秦组长对我的信任”?这句“无论怎样”是什么意思?
“小杜,我听你这话里有话呀,你先把话说明白了再喝。”
杜林把酒杯放下,说道:
“我知道,在华夏做医生,在哪个家国家级的三甲医院当了科室主任,不算是做到了顶尖,在哪本国际知名学术期刊上发表了论文,也不算是做到了顶尖,哪怕是得了诺贝尔医学奖,还算不得是做到了顶尖,只有进入了中央保健专家组,才算是在站在了华夏医学界金字塔的最高层。
您给了我这个机会,让我有机会成为专家组成员,但是秦组长,您是否想过,在我这么年轻的时候就把我推到了这么高的位置上,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盼着我从金字塔尖上滚下来?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我不想以后把大部分精力用来应付来自各个方面的非议,那样我的医术就无法进步,甚至可能连正常的工作生活也要受影响。
秦组长,我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秦汉武嘴里念叨着“行高于人,众必非之……众必非之……”
终于下定决心,“也罢,你说的也很有道理,当初我找孔老给你当推荐人时,孔老也不是很同意,当时我还以为孔老是觉得你能力不足,水平不到,现在想来,孔老是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是我考虑不周了啊。
这样吧小杜,你现在不是专家组的‘编外特别成员’嘛,正常来讲,这就是进入专家组成为正式成员之前的一个过渡,一般几个月后就转正了。
我运作这个事儿也不容易,再说我也是真的觉得你有这个水平,不进入专家组是咱们医学界的损失。
咱们这样,你以后就一直保持这个编外特别成员的身份,什么时候你想转正,我马上给你转正,就算那时候不是我当组长了,我会留一份备忘录,让我的后任给你转正,你觉得怎么样?”
杜林一笑,心说这个秦组长看来是不打算放过我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谷阿妹和皮克?
“秦组长,这样倒是可以,但是我光有这个身份不干活,恐怕不好吧?”
“臭小子!”秦汉武笑骂了一句,“你想得美!还想不干活?以后我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就会找你来帮忙,你都是编外成员了,可不能驳你秦组长我的面子。”
杜林也是呵呵一笑,“放心,秦组长,只要我手头里没有十万火急天大的事儿,我一定帮忙。”
秦汉武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红色的小本子。
“这是中央保健委签发的工作证,一个是编外特别成员的工作证,一个是正式成员的,我本来打算一起给你的,现在看来,给你一个就行了。”
说完秦组长翻开两本工作证,把正式成员那一本放回口袋里,另一本递给了杜林。
杜林双手接过,道了谢。
封皮上用烫金大字写着“中央保健专家组工作证”,翻开大红的封皮,里面是淡青色的防伪纸,上面印着杜林的个人信息,上面还粘着一张杜林的照片,细一看,正是杜林身份证上的那一张,看来保健委还真是神通广大,为了做一个工作证,可以从公安部门调取个人信息。
关键是工作证里面有一句话:“各省级以下(含省级)卫生行政、医疗机构要给予持证人无条件的帮助和配合。”
有了这句话,就意味着杜林只要拿着这个证件,就可以在全华夏各地的医疗部门横着走了!
这可是一份大礼!
“秦组长,这,这合适吗?”杜林心里明明十分想要,但还是要矜持一点。
“拿着吧,有了这个在地方上办事也会方便一些,不光是在医疗机构,各个机关单位都会给你几分面子。”
“那我就谢谢您啦。”杜林把这个专家证收了起来,心想,以后哥们也是有证件的人了。
第四杯酒,杜林打算敬权建军,但还没等他提起酒杯,权建军却抢先一步把酒杯端了起来。
“这杯酒我要单敬一下杜医生。”
杜林连忙站起身,“不敢不敢,哪能让权处长敬我啊,应该我敬权处长才对。”
“以后别叫我权处长,显得生份,叫我权叔叔就行。”
“权叔叔!”
“好,我就喜欢你这种痛痛快快的人,不磨叽,哈哈哈哈!”权建军爽朗的大笑震得众人耳膜嗡嗡响,“为什么我要敬你这杯酒呢?
不为别的,我这个肩膀的老伤折磨了我几十年,看了多少专家都说没法治,只有你,敢说能治,我开始是不太相信的,以为你多少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但我听说你抢救丁老的事之后,我相信了,你这是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儿,既然你敢说治,那你就一定有信心能治好,所以我得提前感谢你一下子,我先干了,以你的酒量估计你也不好意思不干吧?”
说完权建军一饮而尽,把杯口朝下一倒,显示自己这杯酒喝得一滴不剩。
杜林说道:“权叔叔这话让我很是惭愧,我这还没给您治好呢,感谢谢的酒就先喝了,这不合适,我这里也给您作个保证,您的肩伤我肯定给您治好,绝不食言。这样,你是长辈,您敬我酒,我可不敢以一陪一,我喝三杯。”
说完便又是连干三杯,把众人吓得不轻,算上开场喝的那三杯,杜林已经喝下了五杯高度白酒,一杯二两,这就一斤了,这又连喝三杯,已经超过一斤半了,可看杜林也只是面色微微发红,丝毫不见醉态,这小子的酒量到底有多少?
其实脸上这一点红晕也是杜林自己硬憋出来的,他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瞬间将酒精分解,完全就是拿酒在当水喝。
见杜林如此豪气,权建军的军人血性也被激发出来,一拍桌子,
“好!就这股劲儿,放在部队里也是个好兵,我陪你三杯!”
说完又倒了两杯喝下,不过毕竟上了些年岁,酒量不比当年,连啁了三杯白酒,权建军也有些脸红脖子粗,长长吐了一口酒气,坐下吃了一大口肉,压了压胃里的酒意。
“权叔叔,您最近几天有时间吗?”杜林也夹了一口菜,“如果近期有时间的话,我想尽快把手术做了,早治早好,也让您少遭几天罪。”
“你不说,我也不意思问,我正想和你商量这个事儿呢,你说你过两天就要回中湖了,我这也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能请下假来去中湖找你,我这几天应该没什么事儿。不过你这个手术做完得恢复多久啊?你权叔这可一大摊子事儿呢。”
“这样吧,我一会儿打个电话,让我助手连夜过来。明天下午,我借用一下咱们疗养中心的手术室,给您做这个手术,这个时间您方便吗?”杜林说的助手其实就是谷阿妹,或者说是谷阿妹身体那个本命器鬼施允文。
“可以可以,不过,”权建军看了看杜林手边的酒杯,
“叔不是不相信你啊,我一个挨刀的无所谓,不过你这个拿刀的人,头天刚喝了酒,第二天动手术……”
“哦,这点你放心,我睡一觉就没事了。”杜林心说,要不是得等谷阿妹我一会儿喝完酒就能给你做。
“还是年轻好啊!”权建军感慨了一句。
“各位先聊着,我出去打个电话,让我助手马上动身。”杜林告了个罪,走出包间给谷阿妹打了个电话。
“阿妹,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哥哥这儿有点急事,需要你来一趟,主要是想让施允文来一趟,你准备一下,我一会儿让皮克去接你。”
“啊?让皮克接我?我……这个……他……,唉呀,你来说吧。”谷阿妹的语气很尴尬,杜林有些奇怪,让谁来说啊?
“老板,你找我?”电话里传来皮克的声音。
杜林抬手看了看表,这都晚上八点多了,皮克怎么和谷阿妹在一起?难道说……
“你们俩这是在哪呢?”杜林问道。
“在诊所啊。”
“这都几点了,你在诊所干什么?我不是让你在别墅住嘛?”
“我来诊所吃饭来了,阿妹给我做饺子了。”皮克憨憨笑道。
“光是吃饺子吗?”杜林笑道。
“真的只是吃饺子。”
“你少来这套,我告诉你,谷阿妹可是有男朋友的人,你给我老实点。”杜林觉得有必要敲打敲打这个大个子,这不是米国,那些洋妹子个顶个的开放,谷阿妹可是个好女孩,可不能由着皮克乱来。
“老板你还不知道吧?谷阿妹失恋了,她那个叫陈默的男朋友和她分手了,那个词儿怎么说来着?‘另有欢新’?”
“另有新欢!”
“对对对,另有新欢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杜林觉得自己对手下员工的个人生活有些太不了解了。
“就是咱们回来之前的事儿,阿妹一直没和你说。”
“那人家刚分手,你个王八蛋就趁虚而入了?”杜林笑骂道,谷阿妹和陈默分手这一点,杜林倒是不怎么意外,男女朋友长时间不见面,这种异地恋想保持感情不变样是很难的,虽然陈默和谷阿妹也算是经历过生死的人,谷阿妹还为了陈默吃了官司,现在还处在缓刑期间。但大家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是对感情还是有需求的。
第二百四十章 神秘小楼
从上次陈默家出的那个案子就能看出来,陈默这个小子其实是一个很毛燥的年轻人,而谷阿妹心思缜密,人也聪明,杜林一开始就不太看好这对cp。陈默远在外地学手艺,几个月了也没回来过一次,这本身就很说明问题。现在分手了,杜林反倒觉得对谷阿妹来说不是一件坏事。
不过皮克和谷阿妹配cp?这个组合有点……
皮克一米九的个子,谷阿妹还不到一米六,杜林脑补了一下一只大猩猩牵着小六子的手的画面……
“老板,你不会反对我追求阿妹吧?”皮克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我倒是不反对,你们俩一个男未婚,一个女未嫁,有你照顾她我也能放心一点,不过阿妹是什么想法,人家要是不同意你可不能死缠烂打。”
“死缠烂打?我怎么会打她呢,我很喜欢阿妹呢。”皮克可能不太懂这个成语的意思。
“你个笨蛋,好好学学华夏文吧,死缠烂打不是打人的意思!”杜林还没说话,电话里传来了谷阿妹的数落。
“行了行了,我不管你们俩感情的事儿了,说正事儿。”皮克的人品杜林还是比较放心的,虽然和谷阿妹的年纪差的有点多,但也不失为一个好对象,“你俩饺子吃完没有?没吃完带着,要是有多的,给我也带点。现在马上出发,开上我的车,把谷阿妹送到中京来,现在是八点多,中湖到中京六百多公里,你走高速,明天早上差不多能到,你辛苦辛苦,开个夜车,快下高速时打个电话,我告诉你我的位置具体怎么走。”
“好的老板,我这就带上阿妹出发,说实话,我早就想开您的车出去兜兜风了,您的那辆车太酷了!”
“晚上开车注意安全,要是困了就找个休息区睡一会儿,不许疲劳驾驶,知道吗?”
“明白老板,我保证安全把阿妹送到。”
挂了电话回到包间里,看到权建军有点喝高了,把外衣扯开了几粒扣子,正拉着高家石的袖子劝酒。
“权叔,权叔,您先坐下,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上午给你做手术,你先少喝点,我来陪高主任喝酒。”
“行,明天老子要上手术台,今天就先放过你。”说完松开高家石,老老实实回到坐位上,把杯一扣,意思是今天不喝了。
“高主任……”杜林端起酒杯。
“你都管老权叫权叔叔了,还叫我高主任?”高家石假装不悦。
“我的错,我的错,
我自罚一杯。”杜林把杯里的酒喝掉,又倒了一杯,把几个人看得胆战心惊,这小子是有多能喝啊,又没人说要罚你,自己就主动罚酒,你是有多爱喝酒?
“小杜啊,少喝点吧,明天还要上手术台呢。”孔老爷子还是非常爱惜后辈的。
“放心孔老,我心里有数。”杜林冲孔老一笑,转而又对高家石说道,“我这次能来参加给丁老会诊,还认识了这么多前辈和专家,除了要感谢何老的推荐,还要多亏高叔的信任。
我的简历有多奇怪我心里清楚,但就是我这么一个来历不清的年轻医生,也能够得到进入病房机会,高叔叔也是担着风险的,所以这杯酒,我要感谢高叔叔。”
说完又是一杯下肚,权建军真的有些醉了,他在下边儿掰着手指数了半天才算明白,杜林从酒局开始到现在,已经喝下了整整二斤白酒。
但是看杜林的样子,就和一般人喝了二两差不多,权建军心想,在部队里这些年也不是没见过能喝酒的,但是像杜林这样拿白酒当白水喝的,还真是头一次见着。
高家石也被杜林这个喝法吓住了,赶紧把杯中的酒喝干,然后也学着权建军的样子,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扣。
“小杜,听叔一句话,今天咱们别再喝了,你去告诉厨房开始上主食,咱们吃两口菜,吃点主食,聊聊天,说说话。咱们来日方长,喝酒的机会以后有的是。”
主食上来以后,这场酒局也基本进入了尾声。杜林叫来了几个警卫,把已经有些脚底下拌蒜的权建军送回了住处,并且和权建军的秘书交代,明天早上9点,一定要叫醒权处长,提醒他做手术的事儿。
看着警卫把其他人都送回了住处,杜林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这一顿酒下来,自己又是装侄子,又是装孙子,无非也就是想结交几个有分量的人,这样可以让自己今后在这个世俗的社会里,生活的更加轻松一些。
又给谷阿妹打了个电话,知道她和皮克两个人已经上了高速,嘱咐了几句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杜林看了看手表,估计他们还得五个多小时才能到中京,这段时间自己干点啥呢?
杜林沿着疗养中心的林间小路向山上信步而行,快走到山顶的时候,突然遇到了一个岔路口,除了一条继续上山的路可以通行以外,旁边的一条小路上,用铁丝网拉了一道路障,上面挂着一个红色的牌子,上面印着“军事重地,闲人免进”的字样,而
不远处小路的尽头,是一栋白色的二层小楼。
他本来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的,但他的超强嗅觉告诉他,从那栋二层小楼里,飘出了一缕淡淡的血腥气。
这激起了杜林的好奇心,因为这个疗养中心具有医疗功能的建筑物几乎都在山腰处,而这里已经属于疗养中心的边缘地带,这附近不应该传出血腥味。
再说这里又不是综合性的医院,而是军部后勤委员会下属的疗养中心,住的都是一些七老八十,甚至九十开外的老干部,一个个连动唤一下都费劲,能动唤的也都是重点保护对象,这里治的病也基本都是以老年病和内科疾病为主,基本上用不到外科,所以也很少见血,连做手术的机会都很少,就算有手术,谁又会在半夜做手术呢?
想到这里,杜林左右看了看,在铁丝网路障的上方,有一个摄像头正对着路口。杜林若无其事的向远处走了走,离开了摄像头的监控范围,然后突然加速,以摄像头难以捕捉到的速度,越过铁丝网,来到了那栋白色二层小楼的门前。
让杜林奇怪的是,到了小楼这里,反倒没有了摄像头,不但没有明面上的,连暗藏的微型摄像头也没有安装。
整栋小楼没有一个房间开灯,每一个窗口都是漆黑的,通体白色的外墙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冷,甚至有些恐怖。
杜林悄悄打开小楼的大门,蹑足潜踪,顺着血腥气一步一步向里面走去。
穿过一个短短的玄关,是一个向左右延伸而去的走廊,血腥味是走廊右边传来的,杜林便小心地向右边走去,走廊两侧是一间一间的小房间,有点像学校的宿舍,但杜林更想用精神病院的病房来形容,因为学校的宿舍是不会在门上安铁栅栏的。
终于,杜林站到了走廊尽头那个小房间的门前,不同于之前路过的几个房门紧闭的房间,这个房间的门是虚掩着的,一股浓浓的血腥气从里面散发出来。
杜林试探着用手指轻轻把门推开,房间门口还放了一个屏风,杜林往里走了两步,转过屏风,只见房间的正中放着一个类似手术台的铁架床,上面铺着一张大大的塑料布,上面满是鲜血,床边立着一个老式的铁制输液架子,架子上挂着四个单位的血浆,有两个已经空了,有一个用了一半的正插着输液管,输液管另一头还在一滴滴的流着血,地上有几个血脚印,一直通向门后……
就在此时杜林身后的门,门后阴暗的角落里火光一闪,一声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