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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寻仙芳草     锦绣良医txt下载     锦绣良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810章 遇刺

    寂静的长街,厮杀声渐渐沉寂。

    沈澈甩开玉骨扇,只见扇骨内飞出一枚枚细若不见的钢针,在黑夜中化着一闪而逝的银芒,精准刺入前方的黑衣人。

    随着最后一名黑衣人的倒下,地上已经铺满了七零八落的尸体,手持武器的暗卫速度向沈澈靠近,将他护在中间保护起来。

    每一个人衣衫染血,剑尖有血珠滴落,唯有沈澈一袭湖南锦衣,纤尘不染,他站在肃杀的人群,他仍是那样的高雅出尘,贵气逼人。

    阿诚蹲在尸首血泊中尽数检查,待到确定方回来禀报:“世子,贼子尽数伏诛,受伤的那两个已经服毒自尽了。”

    “呵!”

    沈澈望着他笑得极致妖媚:“你这般仔细,莫不是妄想还有漏网之鱼?”

    阿诚只是笑,表情如他的名字一般实诚。

    “无趣!”沈澈收了扇子,自个儿上了马车。

    很快,散落一地的尸体被人处理了个干净,长街上又寂静下来,静到让人想不到此处曾发生过打斗。

    萧家这边,萧茗并不知道沈澈遭遇了袭击,她还在想晚时沈澈提醒她的那些事,她习惯了这样,重要的事要多思量,前因后果都会多想一想。

    如柳策,她会把自己代入到柳策,以柳策的眼光来看待一切,对一件事她会怎么做,是柳策他又会有何动作?

    很明显的,崔家庄一事给了萧茗很大的震动,柳策豢养着大量兵足,他想要干什么?

    如今他权倾朝野,又是尊贵的外戚,足以让他名留千古,家族富贵荣华,她不明白,柳策为何还要冒着风险僭越。

    果然,人的欲望无穷尽,一山还望一山高。

    自从柳福受伤,新来的管家行事比柳福更加的循规蹈矩了,让人根本就查不出任何的破绽来,由此,新来的管家根本就不是为柳策暗中办事的人。

    她不由头大,柳策隐藏在背后的秘密不知石亭玉与沈澈知道多少。

    院子中,萧昱几个孩子正在尽情的嬉闹玩耍,少年们无忧无虑,没有愁悲,脸上尽情的洋溢着欢快的笑脸。

    少年不识愁滋味,她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着这些笑脸。

    萧茗站在窗前,看着与毛毛玩得正欢的萧昱,王天冬与王莲他们。易妈妈正坐在廊下就着烛灯整理着针线笸箩,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院中玩耍的几个孩子,眼里流露出慈爱的笑意。

    萧茗悄悄地来到易妈妈身边坐下。

    易妈妈正整理着几块灰鼠皮子,见身前投下来一片黑影,不由抬头来看,发现是萧茗,就问她:“姑娘可是都处理完了,这一天天的白日里在太医院忙碌,晚上回来也不得闲,可别挑灯看书了,不知会坏了眼睛。”

    “我倒没有看书,只是处理些杂事。”萧茗说道,看着她手中的灰鼠皮子,不由问她这是在做什么。

    “入冬了,我让易风他们去街上采买的皮毛,给你们做了几件斗篷披风准备天冷的时候穿,余下这些细碎的留起来准备做手套护膝这些小件,这样你们冬日里坐着写字看书的时候就不僵手脚了。”易妈妈说着,又抬头看了一眼院中被毛毛扑倒在地的萧昱。

    “灰鼠的给涵哥儿和昱哥儿,白狐皮的留给你们几个姑娘,雪白的颜色穿戴起来才漂亮。”

    萧茗看着已经做出来的白狐护手套,戴在手上试了试,细细观察雪白的皮毛不掺杂一丝的异色,袖口的地方居然用了一圈细小的各色宝石着点缀,晶莹透亮,藏在毛茸茸的皮毛里不易让人发觉出来,真是低调又奢华的构巧。

    萧茗不由感叹道:“真漂亮,大小正合适,戴着也舒服,还是易妈妈的手艺最妥帖。”

    见到萧茗满意,易妈妈也笑了起来:“老了,比不得她们这些年轻小姑娘了,也就你不嫌弃。”

    “我怎么会嫌弃,我欢喜还来不及,只盼着易妈妈以后能年年为我们做才好。”萧茗笑着说道。

    确实易妈妈的手艺是萧茗见过中最好的,就连周莲蓉见了都眼热得不行,曾经开出了五千两银子的高价请她去绣铺里做大师傅,可惜被拒绝了。

    “你喜欢老奴自然是愿意一辈子为你们缝缝补补的。”

    萧茗不由笑得开怀,又叹道:“我倒是想这一辈子都穿您给我做的衣裳,只是我可舍不得您一直做这些,您的能力又何止在女红上,这些年多谢你了,为我们操劳家务,照顾我们起居,这家里可离不开你。”

    易妈妈神色动容,又低下头挑拣着笸箩里的皮毛:“是姑娘信任我们,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要不是你收留我们,我们哪会有现在的好日子。”

    “你不仅治好了易风的脸又给他成了家,置了产业,又让阿玄读书,能跟着你是我们的福气才是。”

    “那都是你们应得的,你们为我肝脑涂地,我自然要投桃报李的。”

    萧茗笑笑,虽然她治好了易风,放了他们的奴籍,可是易妈妈这么多年来替她操持后宅,易风为她管理家业,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比起她的那点付出,易妈妈一家细水长流的回报才更加可贵。

    这些又哪里是一个谢字能表达的。

    人与人之间是相互的,她真心善待易家,才换来易家人的忠心回报不是。

    “涵哥眼见也大了,姑娘可有想过要相看起来?”似是这个话题过于沉重,易妈妈突然问起了萧涵的终身大事来。

    萧茗:???

    “也不大吧!”

    十七岁就要相看,早了吧。

    再者,成亲是一辈子的事,她不想因为萧涵只一时的好感便冲动地绑定一生。

    是的,在萧茗私心里她是希望萧涵今后的人生能夫妻和睦,没有三妻四妾。

    一夫一妻好啊,后宅清静,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庶子争家业,夫妻恩爱,儿女会在幸福的环境中长大。

    见萧茗惊诧的表情,易妈妈还有什么不能明白的。

    易妈妈…

    她就感觉她家姑娘对终身大事不够重视,难道是因为家中无长辈料理不着急了,或是因为女儿家的娇羞不愿意提及。

    看着又不像,萧茗又不是娇羞扭捏之人呐。

    难道是姑娘不想要涵哥这个年纪成亲。

    易妈妈是有些为难!实在是家里的孩子们长得好,特别是未来一家之主的萧涵,长得俊,家业丰厚,……

    以下是细数萧涵优点的一万字(省略)

    巷子里外的私人媳妇们见天的上门打听,或是上门借个针头线脑的,转着弯儿的拉着她东拉西扯的,唠叨个没完,甚至她出个门子都能偶遇着谁谁谁家的标志姑娘……

    实在是不胜其扰,都是左邻右舍的,她又不好摆脸子出来。

第811章 温泉庄

    好不容易到了冬至那一天,萧家一家相约着去了城外的温泉庄子。

    这是萧昱好不容易求来的,一入了冬他就想去城外的温泉庄子泡温泉,只是萧茗没有答应,小孩子嘛,心性不定的,哪里能要什么就给什么,没得惯出了坏脾气。

    不过,萧涵还是偷偷的去把庄子打扫出来,因为他知道姐姐虽然口头上不答应,心里已经是应允了的。

    这不,在冬至前两天萧昱再求,并答应了多个不平等条例,萧茗终于松了口,一家子,有一个算一个都去泡温泉。

    为此,萧茗还特意请了两天假。

    这处南郊的温泉庄子是当初张圭因为陷害杏林而让张家拿出来的赔礼,实在是一个好去处。

    听说萧家要去温泉庄子,沈澈与陈元泽这对卧龙凤雏又厚着脸皮的凑了过来,除了他们,还有一人与他们同去。

    便是宫里的大医女如今坤宁宫的掌事女官王秋瑜,萧茗去坤宁宫告假,她听说萧茗要去温泉庄子后便也露出了向往之色,萧茗也只是随嘴要请,真的只是客套,令萧茗意外的是王秋瑜居然同意了。

    她真的只是客套啊,不相信王秋瑜没有听出来。

    现在,王秋瑜与萧茗同坐一辆马车,王秋瑜打着淡紫色绣着有精致的寒梅怒放刺绣的锦帘看着窗外的景色,如今寒冬来临,万物萧条,王秋瑜却透过一面小小的窗,欣赏着沿岸的风景,枯枝败草在寒风中招摇,夜露冰霜压倒着所有能站起来的草叶。

    “我也有二十年没有出宫了,如今外面早就变了模样。”王秋瑜放下帘子,神色感伤又缅怀。

    萧茗道:“一年复一年,春夏秋冬对我们而言每一季都是一样的景致。前辈是许久未见到了,比起宫里的繁花似锦才觉得这些新奇。其实在富贵人眼里这些算不得景物;对那些终日要为生计忙碌的人而言,三餐四季,每日忙碌只为饱腹,他们又哪里顾得上沿途的风景,再美的景色在他们眼中也抵不过一顿饱饭。”

    王秋瑜看着萧茗,居然没有动怒,只是道:“是我妄想了,少时我在家里也是食不果腹的,离家多年早已忘了家乡当初的模样,想必家中父母当初得了银钱也过得不错的吧!只是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却有如此的感悟,难道少年时家中日子也不好过?”

    萧茗倒不觉王秋瑜的语气是讽刺挖苦,她只是点头应是:“确实,在我兄嫂离去后,家中一贫如洗,我们三人就差点死掉。那一年冬天也下了雪,比现在还要冷呢。”

    冬天,对于穷人,要更加的致命,他们不仅要忍受腹中的饥饿,还要忍受凛冬带来的冰冷,寒冷的冬日,能从身体上和心理上完全摧毁一个人。

    小萧茗就是长眠在了那个冬日,在饥寒交迫的病中死去。萧茗甚至还记得她睁开来的第一眼,在寒风里居然穿着单衣,冷得瑟瑟发抖,她差点没死回去,瘦弱的萧涵给她端来的那一碗菜汤是家里唯一的食物,执着地让她喝下去,菜汤的味道又苦又涩,让她一直都记得。

    如今回想,仿若在昨天,她们三个一直记得那段艰苦的岁月。

    “你们真不容易,一切都过去了。”王秋瑜神色怔怔,原来在她眼中的风景,却是别人眼中催命的毒药呢。

    果然,宫里优渥的生活早已磨灭了她内心深处的那些贫困痕迹。

    “你的侄儿才这般大,你们的兄嫂居然就去了,是因为疾病么?”王秋瑜问她。

    萧茗摇头:“不是,是因为意外,去镇上赶集回来时遇到了山匪,兄长当场就没了,嫂子熬了几天还是去了。”

    “唉!可惜,可怜的孩儿,这么小就没了爹娘。”王秋瑜目露同情,为年幼失怙的萧昱可惜。

    “他有幸得你们照顾,你们将他教得很好。”王秋瑜道,刚才她到萧家时,萧昱还与她见了礼,是一个多么懂事有礼的孩子啊。

    “是皮猴子一个,你是不知道他小时候多顽皮,上树掏鸟蛋,下河里摸鱼,就没有他不去做的。有一次他去掏兔子洞,居然掏出一条蛇来,那可吓人了,他居然把蛇绑在杆子上拿回来到处的玩哦,把家里的小姑娘们吓得尖叫,几天没理他……”

    说起萧昱小时候的糗事,萧茗就笑了起来,一大堆的事儿说都说不完。

    王秋瑜听得哈哈的笑了起来,拊掌道:“没想到还是个顽皮的,顽皮的好啊!活跃,身子骨也长得好,男娃子就该这样子。”

    两人就着萧昱有了共同的话题,萧茗把萧昱少时的糗事说了又说,全抖了个干净。别看萧昱在对人待物处时也是一副正经规矩的模样,但是在和玩伴们玩闹时是也是真的嗨,古灵精怪的,点子一大堆,就没有他不敢玩,不敢去的地方。

    王秋瑜也是听得异彩连连,甚至呵呵的笑着,一路上就没停过嘴儿,时不时的问着萧昱小时候的模样。

    今日冬至,天阳也出来点了个卯儿,只是阳光不够热烈,照在人身上也不觉得温暖,好不容易到了地方,早有明笙他们先行一步去了庄子里生火起灶烧了热水,烧了炕,顺带把炭火备着,一群人进去就能喝着热乎乎的茶水,一点也不觉寒冷。

    易妈妈到了就安排了起来,先让厨娘去厨房里装备中午的饭食,把从家里带来的肉菜都从马车上搬下来,今日沈澈送了一整只羊过来,预备着晚上烤全羊来吃,萧涵带着萧昱他们又罢桌置凳,一群人好一阵忙碌。

    毛毛从下了马车就去巡视它的领地去了,沈澈跟着,一人一狗在院子里跑得那叫一个欢快。

    庄子很大,亭台水榭,假山楼阁布置精巧,当初张家也是被迫拿出这一处宅子出来是为平息张圭之事,倒是便宜了萧茗,这么好的一处宅子是有银子也买不到的高端住宅了。

    后花园里有一片池塘里面原先种了莲藕,到了花开时节,荷花开得层层叠叠,荷塘月色,繁花渐欲迷人眼。

    十月的时候萧涵就带着人过来收获了满满几大筐的莲藕,可是赚大发了。

    众人都在各自忙碌,萧茗则带着王秋瑜参观这处庄子,王秋瑜四下看着,眼中异彩连连,笑她道:“能在京城有一处温泉庄子极是不易了,你倒是好本事。我记得这处庄子是张大人当初进入内阁的时候低下人献上来的,没想到会落到你手里。”

    京城的温泉庄子可是有数的,这个得了那个就少了,可不就是不容易嘛。

    “是幸运吧!”萧茗轻笑,她也是托了敬禾公主与琳琅郡主的福不是,不然谁会在意她一个小小的大夫,得罪了就得罪了,又能怎么样不是。

    当初张圭做下那样的事,公主不好被人置之于人前,倒是成全了她,最后让她得了这一处地方。

第812章 泡温泉

    不知缘由,萧茗总是发现王秋瑜的目光若有似无的追随着萧昱,萧昱在抬桌端凳的时候她的目光一直紧紧的盯着,就连萧茗与她说话她都听不见。

    萧茗也没有多想,毕竟在王秋瑜这个年纪,跑得快些的都能抱孙子了,而王秋瑜到了出宫的年纪她没有选择出宫,而是留了下来,至如今都是形单影只一个人。

    王秋瑜回过神来,歉意的笑道:“让你见笑了,我见着萧昱这孩子真欢喜,不由多看了几眼。”

    萧茗也抿着嘴笑,道:“他能得你喜欢倒是他的福气,整个一个皮孩子,闹得很,每天没个清净时候。”

    自家的孩子自然是得谦让着些,不能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不是。见王秋瑜这样的神情,她应该是真心喜欢孩子。

    等到简单用过了午饭,萧昱他们又领着男孩子们去了后山的温泉池,一群人呼啦啦的提着自己事先准备的衣物就去了,一路上玩玩闹闹的,兴致高昂着的。

    平日里他们在家里都有各自的事情忙碌,个个都没有闲下来的时候,好不容易放假了,一个个就像脱了笼的野马,跑得那才叫快。

    后山处,修建了几间竹屋,把原本的露天池水笼罩在内,里面水流潺潺,众人进得竹屋来,就可见一处大大的温泉池水,整个水面被雾气笼罩着,这是一处人工开槽出来的池地,引了山上的温泉水进来。

    众人进来,便兴奋地褪去衣衫,赤着上身,只留了亵裤便跳入温热的池水之中。

    萧昱同样亦是,又把自己脖子上的玉佩取下来小心地放在桌上,与自己的衣服放在一起,那里已经堆放了不少的衣服了。

    等到都入了水,萧涵,沈澈与陈元泽三人才姗姗来迟,他们游园子去了,回来才知他们先跑来了,于是也跟着来了。

    陈元泽不服地叫道:“你们都泡上了啊!也不等我们,真不够义气的。”一边说着,一边解自己身上的玉饰腰带,三两下把衣衫褪下来,随意一扔就跳入水中,惊起水花涛涛。

    沈澈则是不慌不忙地解下身上的配饰,手指一勾解开衣带,随着衣物一件一件褪下,完美的肌肉线条就这样被暴露在这雾气氤氲之中,沈澈赤着脚,踏着优雅的步伐走入池中,让池水将他淹没。

    同时也淹没了他那精壮的胸膛与迷人的六块腹肌,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好身材,一场无声胜有声的视觉盛宴,众人双眼大睁难得错过,难怪是京城的第一美男子,这一身就是他们这些男儿郎见了都要自惭形秽了又羡慕得不行。

    如果是让女子们见了,那还得了,还不得要尖叫到失控了。

    于是一群又羡慕又嫉妒的人,各自守着自己的一遍地儿,互相打趣打闹,比秀着自己臂膀的肌肉,六块腹肌,谁也不想被落下,在水中欢快的游来游去,嘻嘻哈哈地。

    “你们干嘛!”有水在沈澈头顶灌下,沈澈大叫,然后反击回去。

    被陈元泽一把拉下了水。

    女孩子们这边倒是要文雅多了。

    温泉池被一座花园分隔开来,萧涵花费了大力用了不少银钱引水开渠,又新建了一处竹屋,建了数个房间。

    真的是有钱才能为所欲为,想之所想,无所不能,金钱自由的同时就是人生自在。

    好好的一处温泉庄子,萧茗她们想怎么整改就怎么改,把原有的花木拔掉,种上药材菜蔬,移栽果树,打上了萧家独有的特色。

    除了温泉,其他已经不复存在了。

    王芸苓与白小雨、蒋香媛三姐妹选择了一间,王秋瑜与萧茗则各自选了单间,隔着墙都能听到小姐妹们欢快的嬉水声。

    氤氲雾气中,萧茗闭目仰躺,雪白的双臂放松的在雾气腾腾的空气中,尽情地享受着温泉带给她的温暖,滋润着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她露在水面上的白皙香肩因为这升腾的雾气变得更加的雪白莹润。

    在这里没有每日的忙碌,没有了提心吊胆的职场,暂时告别了京城繁忙的喧嚣,洗去了一身的疲惫。萧茗整个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把自己紧绷的心弦放空,感受着来自大自然的馈赠。

    常泡温泉不但能驱寒健身,减轻关节炎和类风湿性关节炎的疼痛,活血舒筋通络、舒张血管、加快新陈代谢,促进血液循环,消除疲劳。

    甚至能美容养颜。

    听说,冬天和温泉更配哦!!

    等到萧茗她们出来的时候,天近黄昏,易妈妈已经过来通知料理好的山羊已经架上了烤架,柴薪炭火齐备,只等大家过去烤着了。

    是的,早在先前陈元泽他们就吩咐了,烤全羊他们要自己来。

    儿郎们也一个个地从温泉池中出来,先去冲洗一番才换上带来的衣衫,沈澈系好了腰带出来,摸了摸腰上,又招折返回去在饰架上一顿摸索,才在众多玉佩香囊中发现了自己的玉佩,定眼一瞧不由得嘀咕,“在这儿呢。这谁啊?还用香囊,肯定是萧涵与萧昱两个,里面放的肯定不是好东西,我也得找萧茗弄一点。”

    他正想打开来瞧瞧里面放了些什么药粉,因为他曾经听说过陈元泽的糗事,萧茗给萧涵与萧昱两个配了不少的药粉,陈元泽因为好奇打了开来,结果睡了一天一夜,他听得也是连连称奇,还听说取了‘黄粱一梦,‘含笑半步癫的优雅名字,他倒是想见识见识的。

    “沈澈你快点啊,咱去烤羊了。”陈元泽在门外探进来半个脑袋喊他,现如今他对沈澈这个世子早没了敬畏,特别是刚才在池中一番打闹后,他更是直呼其名了。

    “别动……”陈元泽见沈澈手里拿着的香囊不由脸色大变,快步上前,发现沈澈还没有打开来才松一口气。

    “还好!吓死我了。”

    “瞧把你吓的。”沈澈笑他,知道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这反应也太大了。

    “你不知道这里面的东西多可怕。”陈元泽警告他,“我上次弄的那个是蓝色的香囊,我就睡了一天一夜,还是姐姐给我服了解药,不然得睡上整三天才能醒来呢。特别是这个紫色的香囊,更可怕,叫什么‘千花万佛手,别看它里面只有小小一点,但是就只要一指甲盖这么一点,能让你把自己挠得头破血流,全身皮肤溃烂,到时候你就不是京城第一美男了。”

    沈澈……

    萧涵他们随身携带的都这么可怕的吗?

    陈元泽把香囊放回去,推着一脸好奇的沈澈就走。

    “走,走,我要去烤全羊的,今晚看我的。”

    萧昱最后一个才从浴房出来,实在是刚才陈元泽与沈澈两个要试他的水性,故意把他按在水里,发髻全乱了,他只得重洗了头发绞干,等到穿戴一新出来,所有人都跑光了。

    萧昱倒也不慌,先找了一圈,发现自己的玉佩不在,又四处察看,最后才在桌脚下捡起自己的玉佩。

    等到他拿起来只觉有些奇怪,他左看右看,确定是自己的这一块,小心地戴在脖子上并藏进衣服里,自从上一次小八哥为他做的那一块玉佩丢失后,他等了两个月才重新把这块玉佩戴在身上。

第813章 打听

    等到萧茗去了前院,一群人正围在烤架边上,炭火热浪滚滚,他们仍是热情不减,今晚的烤全羊陈元泽是主厨。

    他们都很新奇,第一次自己动手做食物,也不知道味道如何。

    虽然作为富家少爷的陈元泽第一次动手料理食物,想来在口感上食物的味道会不尽如人意,但是心境上又是满足的。

    王秋瑜一个人坐在厅中,时不时的看一眼院中的欢笑的人群,把更多的目光都投向了萧茗的药箱上面了。

    见到萧茗进来,她便笑了:“你这药箱倒像我以前的那一只,所以不由得多看几眼。”

    “哦!”萧茗挑眉,她想起了第一次见王秋瑜的时候,她就是一直盯着她的药箱看的,闹了这么半天,难道是王秋瑜看上了她的药箱。

    姐!你可别想了,我是不会给你的。萧茗心道。

    “看着很像,那个时候是我的赏给我的,我很是喜欢,就一直用着,后来又把它传给了我的一位师妹。”王秋瑜说着,很是缅怀。

    “可惜她后来因故出了宫,一直就没了消息,我们多年未见了,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你这药箱真的很像我给她的那一个,颜色木料以及构造都像极了。”王秋瑜说着,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其实她没有说的是,宫里出的药箱都是宫里的工匠打造的,每一个都有特定的编号,出自哪位匠人之手,又去向了哪个宫落到了何人手中,在内务府的档子上都有清楚记载。

    萧茗没有说话,只是笑。再怎么样想,她都不会送给王秋瑜不是,她这也是家族传承下来的。

    晚上的烤全羊果然如萧茗想的那样,味道不尽如人意,但他们每个人都兴致勃勃,吃得很高兴,因为这是他们都参与了的。

    一直到第二日下午,一群人才启程回去。进了城,沈澈与陈元泽各自回了家,萧茗亲自把王秋瑜送到了。

    傍晚时,马车停在了皇宫门口,王秋瑜下了马车,身后便是敞开着的高耸宫门,她没有急着进去,而是拉着萧茗说起了话来:“这两日我很高兴,谢谢你了,好人会有好报的。”

    似是而非的说了这么一句,也不与萧茗告别王秋瑜就独自进了宫,在宫门处交了腰牌,她是带着皇后娘娘的令,出宫采办才出的宫。

    萧茗微怔,眼神闪了闪,有些不明白王秋瑜的话中之意了,难道是因为去她家中玩了两天王秋瑜就要报答她?

    萧茗发现王前辈变得越来越奇怪了,说出来的话也是莫名其妙的。

    显然,萧茗亲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冬至过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萧茗早换上了厚厚的棉衣,每日出门都披了易妈妈为她做的连帽披风。

    这几日天气寒凉,永宁宫的柳贵妃染了风寒,指了萧茗进宫为其诊治,萧茗不敢耽搁,带着青杏就进去了。

    进了永宁宫正殿,柳贵妃端坐在主位之上,身上穿着大红穿花百蝶袄裙,颈上围着一圈白貂绒的皮毛,手中揣着一个珐琅手炉,屋子正中烧了炭火,富丽堂皇的殿内温暖如春,一丝凉气都透不进来。

    柳贵妃为仪容美丽,雍容华贵,气血盛好,一点也不见病弱之样。

    萧茗只瞄了一眼便低下了头行礼。

    “萧太医来了,赐座。”柳贵妃此时心情倒是不错,语气也极为慵懒。

    有宫女端来了锦凳,萧茗惴惴坐了,不发一言。

    柳贵妃见了萧茗此模样,心里暗骂一句‘小狐狸,她把手炉递给身边伺候的宫女,反而端了热茶放在手上慢慢地握着,只是淡声对萧茗道:“这些日子天气冷,本宫也懒得动弹,忽儿想起多日不见你了,便召了你来叙话儿。”

    “这几日听说能进了勤政殿为皇上诊脉,不知他近来龙体如何了?进食如何?”

    这近来的一个来月,景和帝进后宫的次数屈指可数,除去坤宁宫的两回,永宁宫只来了一回,而西六宫住着的赵婕妤处倒是破天荒的去了两回,这让她情何以堪!

    这不,柳贵妃是心急了。便假借生病为由召来萧茗问一问景和帝的近况,本来她在太医院有其他的太医心腹,只怪那几个无用的,抵不过萧茗一个,如今萧茗都可进勤政殿为皇上请平安脉了,三天两头的去,比她这个正头贵妃见景和帝的次数还要多。

    她每每亲自提了膳食过去,只得了一句‘贵妃用心了,却不见其人,景和帝不再让她进勤政殿一步,说是国事繁忙。

    她被一个不得宠爱的婕妤,一个末品太医给比下去,这如何能忍。

    萧茗一听,心下了然。叙旧是假,柳贵妃这是向她打听景和帝呢。

    可是,她能说吗?

    不能啊!

    于是,萧茗战战兢兢地回道:“回禀娘娘,皇上一切安好。”

    景和帝每日忍着身上的病痛,努力营造出一副‘我很好,我很健康的假象,可不就是一切安好了。

    前朝后宫,除了皇后娘娘,她与闵太医,又有哪个知道他其实已经病入膏肓了啊!

    可是,她还是不敢说啊!

    柳贵妃又问了些,可是尽数被萧茗给搪塞了过去,萧茗就是油盐不进,无论柳贵妃如何明里暗里的利诱威胁,萧茗都是一句‘皇上一切安好的话来。

    柳贵妃被气得无话,注视了萧茗好一阵,萧茗只低着头,不看柳贵妃要杀人的眼神。

    在宫里当差就是这样,职位太低,老板太多,她太难了~

    最后摆了摆手,让萧茗退出去。

    等到人离开,柳贵妃把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掷到桌上,只听得一声响,淡褐色的茶汤四处飞溅。

    “哼!好你个萧茗,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去告诉我爹,我不想再在宫中看到这个人。”柳贵妃气呼呼的道。

    “贵妃娘娘息怒,奴才这就去。”旁边立着的宫女颤颤巍巍地应了一声。

    那宫女退身出去,给永宁宫的大太监罗虎子传话,罗虎子又连夜安排亲信之人向宫外递信。

    那宫女又回来,在柳贵妃身边低声道:“娘娘,赵婕妤过来了。”

    柳贵妃眉头都未皱一下,只冷冷道:“让她在院中给跪着,竟敢教唆宫女偷本宫的炭例,本宫竟然不知这宫内出了一个偷儿,这说出去西宫都没脸见人了。”

第814章 赈灾

    自从冬至日后,萧茗与王秋瑜之间的联系便增多了起来,王秋瑜每隔几日便会向皇后娘娘告假出宫,她是在东宫时就伺候在皇后身边的老人了,得皇后信任,很有些脸面,因此她每每告假想要出宫,皇后娘娘都准了。

    只是令萧茗不解的是王秋瑜每次出宫必到萧家,一待就是一天,有时是萧茗休沐时,有时是萧茗还在太医院她便自己去了,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这一来二去倒和易妈妈成了忘年交。

    夜里,萧茗回来的时候,易妈妈就过来回话,说是白日里王秋瑜又过来了。

    “王掌事白日里过来,和老奴说了一件事儿。”易妈妈看着萧茗,有些不好开口。

    “什么事儿?她是不是有什么要求?。”萧茗问,她纵着王秋瑜与易妈妈来往,也是有让易妈妈探听王秋瑜的意思,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王秋瑜一而再,再而三的过来肯定是有目的。

    她甚至是怀疑过王秋瑜对萧家有所图谋,还怀疑王秋瑜是柳贵妃收买之人,暗地里被柳贵妃派来打听虚实。

    不过,这一点她又否了,王秋瑜跟了皇后娘娘十来年,深得皇后娘娘信任,不可能背叛皇后,是以对萧茗也是友非敌,不可能是柳贵妃的人。

    于是,这个任务就交给了易妈妈。

    “唉!这人呐,到了年纪就难免孤单了,王妹妹看着咱们家热闹就想得多了些,觉得自己形单影只一个人,老来无依;她想收养一个孩子在膝下,在外置处宅子,这样她出宫以后就有了去的地方。”

    萧茗意外,看了易妈妈一眼,易妈妈居然为王秋瑜说话了,她觉得易妈妈瞒着她什么事儿,她让易妈妈去打入王秋瑜内部,结果却被王秋瑜策反了,这不符合易妈妈精明能干的风格啊!

    “哦,那她是看上我们家谁了,不会是萧昱吧!这可不行的。”

    谁都知道王秋瑜对萧昱有莫名的喜爱,每次来都会带些纸墨来送萧家人,但她送给萧昱的那份始终是不同的。

    要知道,王秋瑜入宫这么多年,又是皇后身边的人,珍藏不少,拿出来的都是好东西。

    上一次送了

    易妈妈赶紧解释道:“自然不是昱哥,是芸苓姐弟,我想着这也是一个好主意,她们姐弟俩无父无母的,芸苓丫头又是学医的,以后跟了她只有好处不是。”

    萧茗沉默着,她有些不愿意,家里的孩子都是她看着长大的,一个都舍不得出去。

    固然王芸苓姐弟身边无亲长,但她就是她们的长辈,她自然会为她们谋划将来,无论从事业上,还是在以后的婚姻上她都是能帮得上忙的。

    倒也不必跟着王秋瑜。

    而且王秋瑜的用心不纯,她是宫里的老人,又得主子倚重,若是以后要出宫自有大把的世家贵族请她到府荣养,哪里用得着收养义子女。

    何必多此一举呢。

    一直以来,王秋瑜的作为,她刻意的接近,又无意间透露宫中秘辛出来,令萧茗对她有些防备。

    易妈妈见萧茗不情不愿的神色,深知萧茗并不赞成此事,也就息了话头,心里想着要如何推拒了此事,又能在王秋瑜处得到更多她想要知道的东西。

    看着萧茗,易妈妈忍了又忍,到底没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担心是空欢喜一场。

    这些日子通过与王秋瑜的接触,她发现了一些秘密,又因为王秋瑜的到来自个儿摸索出了一些东西来。但是这件事情牵扯太大,她哪里敢说出来,若是错了,那整个萧家就万劫不复了。

    萧茗哪里知道易妈妈心中背负着秘密,有事情瞒着她哟。

    只是吩咐易妈妈不可对王秋瑜透露家中的事,此人不可深交。

    “近日下雪,城外有的地方房屋被雪压塌,灾民受伤的、冻伤的不在少数,朝廷不日就会派人赈灾,我可能也要被派出去,你帮我准备些御寒的衣物炭火之类的吧。”

    每年遇到大雪的时候,各地都有或多或少的灾情,各地方上都会组织救援,若是资源不够就会向京城救助,宫里也会派人去京城周边受灾区域进行救治,在有各地方上的求助之时会派人前往各地方支援。

    “是,那我去多准备些物资,也给受灾的民众发放一些。”易妈妈点头,准备出去,又被萧茗叫住了。

    “明天一早,让明笙去一趟西北王府,给小八哥递个信儿,就说我要出城赈灾的事。”

    易妈妈一怔,疑惑的问道:“姑娘这是?此行可有不妥?”

    萧茗轻轻点头,随意的道:“可能会发生一些事情吧!只是预防着。”

    易妈妈听了,拧着眉,她怎么可能不担心,姑娘进宫当值她们都是提心吊胆的。

    萧茗又自顾自地道:“太后生辰要到了,皇上预备着要大办,已经下令内务府在准备了。听说一直居住在行宫别院的太后已经摆驾回宫,希望能赶上这一次的盛事。”

    果然,不出萧茗预料,在第二日,太医院就得了前朝的旨意,命萧茗与另一名肖太医同行赈灾。

    好巧不巧,这位肖太医与萧茗很是熟悉,曾经在慈恩堂坐诊,还热心帮忙把萧茗的患者送出了院。

    领了旨意,萧茗与肖太医收拾了带着人就出发出,他们要在宫门处与朝廷准备的车队一起出发。

    受灾的村子就在京城外不远,一连五个村子皆受了灾,有的地方被大雪堵了路。只是如今雪天路滑,车马行程慢,一行半日后才到第一村子。

    到了村,萧茗就看到了被积雪压垮的惨象,简易的茅草屋在雪天里如同纸片被大雪无情压倒,不少人为此受了伤,更多的村民则是因为寒冷的天气而被冻伤,痛苦的哎哟哎哟的叫着。

    如今这些受伤的人都安顿在了村里的祠堂里,由族长村长们组织着青壮在祠堂里搭起了几口大铁锅,煮粥熬药。

    早有县衙派了人来组织,有帮着打水取粮煮食,也有帮着建房屋的,也有组织村民抢救物资的。

    带着萧茗等太医过来的车队把物资放下就赶往了下一个村,肖太医跟着走了,而萧茗和青杏留了下来,肖太医照顾她,把第一个村子分派给了萧茗,她会留在这里,把村子里的伤者安顿好了之后,还要统计伤员情况,一切妥当后才会被允许回城。

    萧茗带着青杏接手了此地的医药事宜,那里早有了县衙派来的医者在为受伤的村民看诊,门口台阶有两口用来专门熬煮着药物的大铁锅,药水咕哝,四下里弥漫着浓浓的中药味儿。

第815章 受伤

    村里受伤的都是老幼,在房屋塌时跑避不及受了灾,受伤的村民在少数,而被突如其来的寒冷冻伤的村民数量却多,好在萧茗早有准备,离开太医院时带了不少的冻伤膏出来。

    忙碌了一天,萧茗住在村长临时安排的农家屋舍内,梨儿去灶房里端了一盆热水,三人洗漱过后才躺在炕上。

    炕很大很宽,是这户人家特意为萧茗三人让出来的,经过一番收拾,又烧了炕,躺上去整个身子都是暖的,完全没有了白日在祠堂里的手脚冰凉。

    青杏问萧茗道:“大人,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自从青芝离开后,萧茗拒绝了太医院再给她身边调拨医女,只留了青杏在身边当值,如今的青杏在萧茗的指点下有了很大的进步。

    萧茗闭着眼说道:“明日吧,这个村子的病人不算很多,今天基本上已经处理完了,若是明日上午没有病人过来,午饭后就出发去下一个村子。”

    “是。”黑暗中,青杏眸子闪了闪,带着疑惑,她知道在这一件事情上是有很多的操作空间的。

    以往的太医们若是不想在路途上奔波,会延长在村子里待的时间,甚至有的人出来只会在一个村子待着,等到其他人把其余的地方奔赴完毕,他就会直接回京城。

    很明显,萧大人并没有想过要这样做。

    雪天行路艰难,并不是所有人都想要路途中度过。

    到了第二日,果然如萧茗所料那般,上午的病人逐渐变少,到了午时已经不再见到受伤或是冻伤的村民,萧茗安排了青杏收拾,赶在午饭后前往下一个受赈的村子。

    路上,风雪漫漫,雪花飘飘,四周萧条,一辆马车,五六个护卫,在银白苍茫的雪地上孤零前行。

    萧茗打着帘子看了一眼窗外,风夹着雪花从四方的窗口惯进来,瞬间把马车内的热气给带走了,摆着角落的炭盆发挥的热量在冷凛的寒风面前变得不值一提。

    在这极寒的风雪天气行走实在是艰难。

    萧茗只得放下帘子。

    “萧大人,前面就是村子了。”领头的侍卫说道,远处的房屋已经摇摇在望。

    “好,辛苦各位了。”萧茗点头。

    正说着,却见山下滚落了数块巨大的石头下来,那侍卫一见,高声喊道:“小心,有落石。”

    其余五人各自做出了反应,驾车的车夫拉着缰绳,险险地避开了一块又一块的落石,尽管如此,仍是有一块落砸中了马蹄,马儿受惊吃痛,高声嘶鸣起来,一双瘦长的前腿高高的扬起来,只一瞬间,马儿不受控制地向前奔跑着。

    地面本就温滑难行,马儿这一跑,车厢就得左摇右愰的,萧茗三人紧紧的拉着车壁扶手才勉强稳住身形。

    “马车打滑,大人小心。”赶车的马夫大声叫道,身后的六名侍卫见马车跑远,不由打马前追,想要让受伤的马停下来。

    他们落在马车之后,只见车夫跳下了马车,而整个车厢已经身山坡下滑落而去,几经翻滚,马车掉在了山下的农田里。

    “萧大人……”

    “……”

    萧茗被摔得晕头转向的,最后时刻她被梨儿抱在了怀里,头脑还保持着清醒,只是身上疼痛,而梨儿与青杏就没有她这么幸运了。

    青杏被甩下马车震晕了过去,梨儿抱着萧茗倒在破败的车厢里,头上已经流出血来,鲜血染红了她白里透红的脸,此刻神志不清,但她的双手仍是紧紧的把萧茗抱在了怀里,充当着肉垫。

    “梨儿,你怎么样?”萧茗紧张的叫着,挣脱了怀抱,用力推开掉落在头顶的木板,眼前的视野开阔起来,她勉强爬了起来,远远看见一群身穿短袄,手提长刀的谋面人向她们飞快的奔来。

    刀刃出鞘,寒光渗渗,在风雪中招摇。目光里带着比冰雪还要冷的冷漠,像是从雨夜中行走而来,只为收割生命的恶鬼。

    萧茗目光一寒,双手紧握,心跳如雷。果然,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只是这个时候,她的脚被压了,肿得老大,连行走的力气都没有,如何都不能逃脱。而且她更不能置受伤的梨儿与晕迷的青杏于不顾。

    山坡之上,那六个侍卫见到一群不速之客,皆是脸色一变,利刃出鞘,加速了奔向萧茗的脚步。

    一场敌众我寡的恶战,瞬息将至。

    双方皆用极快的速度向萧茗奔来,而处在正其的萧茗居然翻出了药箱,冷静地给梨儿与青杏处理起伤口来。

    山坡上奔来的那六人,落在最后的那名侍卫却突然发难,手起刀落,将他前面没有防备的两名同伴砍倒在地。

    “啊……”

    其余三人脸色大变,皆是惶恐,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侍卫,刀锋转向,神情戒备。

    为首的侍卫厉声道:“王兴,你干什么?”

    那王兴快速向后退走,转眼间就与三人拉开了距离,只听那人笑嘻嘻地叫着:“头儿,识时务为俊杰,你们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还是放弃抵抗才是明智的选择。”

    他那不堪入目的神情作态,仿佛刚才向同袍挥刀的人不是他一样。

    余下的三人皆是脸色青白如纸,握着刀的手不由得颤抖着,他们没有想到信任的同伴会是一个人面兽心的叛徒。

    如今,本就敌众我寡的局势,因为己方损失两人,双方实力更加悬殊,以三战十一,完全像是被群殴一样。

    何来得胜算。

    难道今日他们就要命丧于此。

    眼看来人越来越近,萧茗沉着脸,给梨儿包扎了伤口,不害怕那是假的,只是此时的慌怕又有何用。

    只听‘嗖的一声,有箭矢破空而来,远处奔来的十人中有一人在毫无防备中倒下。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看向箭矢飞来的方向,这不看还罢,看了只觉惊骇,只见远处又有几支箭矢朝着他们飞来。

    风驰电掣,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了下来。

    余下的四人堪堪地躲过,不由转头看向了近在咫尺的萧茗,一个个跃起,准备扑杀了萧茗,完成今日的袭杀。

    可是,他们已经机会了。

    或是,他们从来都没有机会。

    余下那三名侍卫也反应过来,飞快地加入了战斗。

    萧茗只是坐在凌乱的车厢上,冷冷地看着向她扑来的谋面人,天空下,苍茫间,那一抹身影在白雪皑皑的原野是唯一的颜色。

    最后,一个又一个的谋面人在萧茗身边不甘地倒下,刀尖指着琼鼻,就是伤不到萧茗分毫,那短短的半厘的距离成了永恒。

    “留下活口。”眼见着只剩下最后两人,萧茗突然出声,她的声音冷静又冷血。

    她倒要看看是谁要置她于死地。

    可惜,萧茗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那两人眼见大势已去,逃无可逃,突然嘴角流出乌黑的血迹,人直直的倒了下去。

    领头的侍卫一怔,收了武器,上前查看了才对萧茗说道:“萧太医,人已经服毒自尽了。”

    “唉!”萧茗无奈叹息,她看向远处,只是远处白茫茫一片,空无一人。

    听说石亭玉的箭术天下无双,弦无虚发,不知道是不是他偷跑出来了。

    劫后余生的两名侍卫清理着战场,寻找一切有用的线索,萧茗递上一个荷包给首领侍卫道:“劳请大哥去前面的农家寻求帮助,我们三人受了伤暂时不能行走。”

    “萧太医放心,小的这就去办。”那首领侍卫抱拳道,却是不领萧茗递过来的钱物,只是愧疚道:“此事是我等护卫不力,还请萧太医不要降罪我等,银钱是不必了,我们来出这银子,就当是赎罪了,只是不知这暗中帮助我们的人是何人?”

    “这我也不知的。”萧茗收回荷包道。

    “是,那小的去了。”见萧茗不知内情,首领侍卫也不再多问,只是把此事记上心头,只等回了京就上报了去。

第816章 夜逢

    农家里,三个手握长刀,身上带着血的男子在不大的院子里戒备着,目光紧紧的四处盯着,吓得原本的主人瑟瑟发抖,不敢出房门一步。

    萧茗脚上包扎着细棉布,首领侍卫见她行走困难又给她准备了一根临时的拐杖,她就这样就着拐杖一步一步地行走。

    青杏也醒了过来,马车翻滚的时候她被震晕了过去,如今醒来脑袋晕乎乎的,梨儿受伤最重,头破血流,因为护着萧茗身上的伤也更多。

    此时她头上包扎了细棉布,躺在床上哭着鼻子,萧茗正细心安慰着她:“呜呜,我额头上会不会留疤啊!这样铁柱哥哥会不会不喜欢我了。”

    “不会留疤的,你还不相信我的医术不成,你的铁柱哥哥一定会喜欢你们啊,他敢不喜欢你,我就把他赶走,重新给你找一个。”萧茗说着。

    听到萧茗的话,梨儿赶忙摇头,急着道:“不要,你不要赶走铁柱哥哥…,啊!疼…”

    “你别动,头会很疼的,我不换就是了。”萧茗赶忙按住她的头。

    “你安心养着,过几天就好了,也不会留疤,会一直美美的。”

    “疼……”梨儿苦着脸,眼泪汪汪的,感受着头上针扎般的疼痛。

    “会没事的,我给你拿些果铺,吃着甜食就不疼了。”萧茗说着,从药箱里拿出一盒黄桃果铺出来,拈了一块喂到梨儿嘴里,果然梨儿就不再喊着痛了。

    对于一个吃货来说,美食是最好的治愈。

    一块下去,梨儿张着嘴等着投喂。

    “我还要。”

    “好。”萧茗又喂了一块。

    “等回了家,我让易妈妈多给你准备些罐头,让你天天有得吃。”

    “嗯,嗯。要黄桃的,橘子的也好吃,还要杏仁,柿子果铺,蜜饯,葡萄,要点心铺子的桂花糕,栗子糖……”梨儿连连点头,幸福地细数一连串吃食。

    “好,都依你,全都买。”萧茗笑着点着答应,果然朴实的人愿望最简单,最容易得到满足。

    青杏坐在一旁看着亲密互动的两人,眼里闪着羡慕的光。

    等到梨儿睡下,萧茗才被青杏扶着出了房门,此时天色暗了下来,农家里已经在准备晚饭了,萧茗见到了首领侍卫,商议着接下来的事情。

    如今他们半道遇袭,来者不知何人,首领侍卫担心受到截杀只派同伴去了去附近的衙门求援,并通过衙门上报回宫里御林军。

    他们本是宫里御林军派出来的护卫队,万万没有想到会出了王兴那个叛徒,如今王兴逃了,他们也只有等着回了京再查此事,纠出王兴,为死去的两个兄弟报仇。

    萧茗心里明白,此次事件是冲着她来的。但她没有说出来,让余下的人知道只会增加恐慌,到时候自乱了阵脚倒是得不偿失了。

    只是全部杀手都已伏诛,他们查无可查。并且会在有心人的暗中操作下,此案的最终结果恐怕也只会定性为恶性山匪打劫。

    如今马车被毁,人员受伤,天黑路远,赶路是不可能的,他们只能暂居农家等着救援了。

    首领侍卫心里一直有疑惑,他并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暗中帮他们,对方隐在暗处不现身形,是敌是友他全然不知。但见萧茗不提,而且观萧茗的神色轻松,完全不怕再被人袭击,福至心灵他心里有所猜测,心想暗中相帮之人是萧茗的底牌

    当然,他没有傻到问出这个来。

    受伤的侍卫伤口早做了包扎,另一个侍卫给了农家主人一锭银子,主人娘子领着两个儿媳快速地做好的饭食,拿出了家里仅有的鱼肉来,农家主人小心翼翼给他们送过来,大气也不敢出的模样。

    实在是这两人带着明愰愰的武器,身上又沾着腥红的血迹,目光炯炯,眼神凶恶,看着就不像好人呐!

    萧茗笑道:“把武器收起来吧,倒不必如此紧张,他把主人吓着了。”

    听她这么说,两人倒是松了一口气,真的把武器收了起来,分了饭食各自休息不提。

    夜里,四下寂静,雪已经停了,窗外寒风吹拂,打在老旧的木窗棂上,上了年头的窗棂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萧茗躺在炕下,睁着眼望着漆黑的屋顶怎么睡不着。

    细数这几年自己惹过的人,在太医院里或许有与她面和心不和的太医,但也没有大到论生死的地步。

    算来算去也就只有柳策父女,柳贵妃从第一次见她就对她有敌意,数次想要置她于死地,那么这一次她出宫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柳贵妃肯定不会就这么放过。

    制造一块意让她死在外地,或是派人暗杀。

    只是柳贵妃深居宫中,哪里来这么多武艺高强的杀手,这些人口含剧毒,在刺杀失败后毫不犹豫地自尽,是死士。

    训练有素,武艺精湛,他们的主人定是有不小的实力。

    那么是柳策?

    “呵呵!”萧茗头大如牛,一个是当朝权贵,一个是后宫宠妃,得罪哪一个她都不能善终了啊。

    突然,与炕相邻的窗棂传来咯咯的轻响,萧茗猛地看过去,手里悄然捏着一包毒药,悄然道:“谁?”

    “是我。”窗外的声音低低地传进来,沉稳有力。

    萧茗一惊,顿时收回手里的东西。小心爬起来身把窗户轻轻打开,她小心地不弄出声音来,因为青杏与梨儿同在炕上的另一头。

    窗外光线昏暗,只朦胧地看见一个影子立在窗边,就是这么一个模糊的身影萧茗就是能一眼认出来,双眼一热,一行泪不受控地落了下来。

    在危机时,在受到蒙面人威胁时她不曾害怕哭泣,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但在此时她却有无限的委屈。

    “别哭,我一直都在的。”石亭玉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慰,伸出手来拭去她脸庞上的泪珠,语气里带着心疼,这个时候他多想把人拥入怀中保护,不顾一切地把人接到身边保护着,不再让任何人有伤害她的可能。

    她是他护在手心里的珍宝,对那些想要伤害她的人恨不得啖其肉,食其骨,断其筋,饮其血。

    “你怎么来了?被人发现了怎么办?”萧茗带着哭腔问他。

    “不用担心,已经安排好了的。”石亭玉说道,自从被所有人放弃后,家里的眼线也放松了对他的盯梢。

    自王府落成,他们就从侯府搬进了王府,石亭玉躺订上继续装着活死人,王府的面积比侯府大了两倍不止,总管全务的夏忠全自然而然的给府里添了新人,差事重新安排,石亭玉院子里的人全部换成了夏家亲信忠卫,某些眼线被重新委派了职务,升官加职,一副备受重任的做派,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如今已不大在他房间外转悠了。

第817章 剿匪

    他可以让夏小八等亲信躺在床上代替他,他才有余暇做其他的事情。

    比如这一次,萧茗出宫赈灾,他就跟了来,也是为了能有更多的机会见到她。

    “对不起,我来晚了。”石亭玉握着萧茗的手,声音低低的。

    “不要怕,不会再有人伤害你,明天我就安排人送你回京,你受的委屈我会一点一点给你找回来,所有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好。”萧茗点头,看着石亭玉,黑夜里她的目光带着信任。

    石亭玉在这样毫无保留的信任中怦然心动,紧紧地握着萧茗的手不愿松开。

    好一会儿,石亭玉才不舍地松开她,说道:“天凉,快回去,我会一直在这里守着,你安心睡吧!”

    “可是……”萧茗犹豫了,这夜里温度太低,得有多冷,他要守在这里吗?

    石亭玉低低地笑了,宠溺地刮了一下萧茗的挺翘秀美的鼻梁,安抚她道:“别担心,我披了厚厚的斗篷,一点都不冷。”

    只是在雪夜里,没有火源,无论怎么样的厚斗篷都是会冷的,石亭玉从来都是一个极能忍受的人,曾经他为了伏击敌军,选择埋伏在冰冷的泥浆里一天一夜,任风吹,任大雨洗刷。

    今夜只是一点寒风,完全是在他承受的范围之内。

    等到萧茗关了窗,安心地睡下,石亭玉才站在这窗前,抚摸着窗棂,思念着一墙之隔的人儿。

    在那里,有他能用生命守护的人。

    另一房间的两个侍卫被石亭玉下了蒙汗药物,此时睡得正香,好梦正当时,完全不知窗外事。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日,天方渐亮,萧茗起身打开窗,只是窗外空无一人,不由得失了神。

    衙门的人就赶来了,他们本来能来得更早的,只是雪天路难行,根本就不能在夜里赶路,只得等到天方亮时才启程出发。

    到了农家时,萧茗几人早已收拾妥当。

    侍卫首领去向主人讨了一块木板,把还不能行走的梨儿抬上了马车,等到离开时,他又强塞给了农家主一锭银子,吓得主人双腿打战,双手接着银锭子讷讷不敢言语,他是万不敢收的,只是奈何那人太可怕了,他也不敢还回去,就这样握在手心里像是捏了一块烫手的山芋一般。

    可见,目光凶狠的侍卫也有铁汉柔情的一面。

    所见并不是真实。

    一路安全,回到了宫中,早在得了消息时闵太医就将萧茗遇袭之事禀告了前朝,景和帝听后很是震怒,不少朝臣皆是一副吃惊的样子,没想到京城附近还有流匪强盗作案,真是胆大妄为,那他们这些朝官儿哪里还有安全可言。

    于是,便有不少人跳了出来,特别是以陈源为首的一干文臣皆是反应激烈,皆言京城外出现动乱,危及皇城安危,奏请皇上严查,清剿匪众。

    此言一出,得了不少人附和。

    景和帝当即下令剿匪,令京畿大营派兵五百人搜查京城外各部,只是在任命谁为主将时朝野上下又有了争执。

    柳策以为,既然是京畿大营出兵,那自然是任命京畿大营守将带兵,可是陈源有不同的意见,太后寿誔在即,各大营忙着护卫京城,哪里能抽得出身来再去带兵剿匪,而且这剿匪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太后寿诞才是重中之重。

    他建议由京畿大营副将率兵,柳策自然是不同意,坚持由主将带兵。

    各有理由,二人竟在朝堂上争执起来,不知是谁悄悄说了一句,可由新任的忠勇伯蒋四海担任主将,听说这蒋四海武艺高强,且有勇有谋是不可多得的将才,自从得了忠勇伯后一直在各方游走,希望能为朝廷效力。

    柳策一听,心知要不好,当即便要反对,可是景和帝直接准了,让执笔太监冯永良代笔写下圣旨,皇帝金口玉言不可改换,只片刻工夫传旨的太监便出了宫门前往忠勇伯府宣读圣旨去了。

    柳策眼神平静,握着芴板手不见丝毫愰动。

    如今的皇上越来越有天家的威严了。

    果然,忠勇伯蒋四海如传闻中的那般有勇有谋,领着五百精兵出城剿匪,不出三日便传来了捷报,在城外的一处山上发现了一处匪患窝点,双方激战一日,灭杀匪徒三百余人,活捉一百余,此报传来令京城百姓大惊,没有人会想到堂堂的天子脚下,天下汇聚之地的繁华京城居然会有土匪山贼藏匿。

    那么京城还是安全之地么?京里人心惶惶,心里的荒凉比这呼啸的北风还要寒冷了。

    这就像是一只老虎身边藏着一头凶狼一样。

    卧榻之地岂容他人鼾睡,这帮子无法无天的土匪山贼居然跑到京城外扎营占山为王,完全不把京城放在眼里了。

    这是对皇权赤oo的挑衅。

    景和帝很是愤怒,直接又从另两营抽调五百精兵,命令蒋四海一定要肃清各地,还京城安宁。

    蒋四海自然领命,风风火火的带兵剿匪,成功地在景和帝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至于他空降成为统将,要如何收服底下的精兵良将自不足一叙说。

    此时的朝臣才愰然明白,这位忠勇伯不止有财力雄厚的四海镖行,其人更加能审时度势,有勇有谋,今后定能得到皇帝的重视。

    先前与他交好的人家不由暗自欣喜。

    深夜里,柳家书房内灯火通明,气氛却是低迷,除柳策外,其余几个幕僚皆是低头耷脑地,不敢发出一言。

    其中一人跪在地上,低头伏地,整个身子瑟瑟发抖。

    此时的柳策脸色很难看,看着伏在地上的人眼神如寒冰:“你个混账东西,她叫你怎么办你就办了,谁才是你的主子?”

    地上的男人身子更加的抖如筛糠,颤着声道:“大人,小的也是没得办法啊!娘娘三番五次的命令小的,还拿小的家人威胁,小的不得不听命行事,求大人饶命……”

    话说着,人已经磕起头来,一下一下地磕在冰凉地地板上,很快地上就起了一团血迹来。

    “既然你为了家人背叛老夫,那就让他们与你一起下地狱去吧!”柳策挥挥手,自有守卫将人拖了出去,完全不再给那男人任何的机会。

    “大人饶命……”

    那男人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如纸,可他再也叫不出来,他的口中已经被早有准备的侍卫塞入一团碎布,整个人如烂泥一般被拖了出去。

    房中余下的人个个也是噤若寒蝉,六个幕僚坐在椅上如同屁股上被放置了钢针一般,随时都有可能跳起来跪倒在地。

    他们与柳策是一条船上的人,跟了柳策,身家性命全部都压上了,稍有不慎便如此人一般下场。

    “几位不会怨老夫残忍吧!”柳策眼神淡漠的扫视着几人。

    那六个纷纷站了起来,连连道是那人罪有应得,该死。

    “我等图谋大事当谨慎行事,一步踏错将万劫不复,老夫希望大家能以此为鉴,不要忘了你们身后的家人。我柳策行事光明磊落,有功当赏,有过当罚,若是成事自不会忘了各位的功劳。”

    “是,是,大人教训的是,我等定当全力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见此,柳策满意地点头,热情招呼几人坐下,又安排道:“我已命人撤出京城地域,暂避锋芒,各位在京中也要多加小心。”

    “是谁在那里……”

    在说着,只听门外一声喊叫,柳策等当即停了下来。

第818章 赵婕妤有孕

    片刻有管家进来回禀,原来是柳以勒身边新进的小厮,晚饭时柳以勒多饮了酒,现在正闹着,他去厨房给主子端醒酒汤水,才误入了此事。

    柳策听得皱眉,挥了挥手让管家把人打发了。

    他的长孙柳以勒如今越发不成气了,原本打算着等到他的妾室云姨娘生产之后就把柳以勒送去佛堂为已故的父母抄经念佛,如今这计划倒是要提前了。

    柳策又与众幕僚们商议着太后寿诞之事,冯永良悄悄给他递了消息出来,皇上自入冬后龙体就一直病着,到夜深人静之时就咳嗽不止。

    唉!皇上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每到冬日病情就加重一回。

    萧茗这几日因着受伤,休假在家,倒也过了几日安生的日子,但她却不是家里最受宠的人儿。

    如今家里最受宠的是梨儿姑娘,这姑娘如今的日子可逍遥了,饿了有人自动喂到嘴边,起居坐卧都有专人伺候,易妈妈再也不拘着她的吃食了,她是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家里的姐妹们还自动的为她买好的吃食回来,这就导致了她的脸儿是可见地圆了一圈。

    梨儿是护主有功的大功臣,这个时候谁也不嫌弃她吃得多了,好在刘铁柱这人性子厚道,一点也不见嫌弃梨儿的意思,甚至每隔一日就要驾车过来看望梨儿,每次来都给梨儿带不少的吃食和新奇的玩具钗环等物。

    一个劲儿的投喂。

    萧茗就呵呵了!她见着这样还不敢有任何的意见,一开口易妈妈就拿眼神盯她,那意思就是若不是梨儿丫头姑娘不能这样全须全尾地回来,如今梨儿受了伤自然得让她好生养着,至于约束那是以后的事儿。

    萧茗乖乖闭了嘴,谁叫她没这个底气不是。

    期间,石亭玉也在夜里偷偷的来给萧茗汇报蒋四海剿匪的进展,蒋四海能这么迅速地找到土匪藏匿处,还得多亏了夏五他们在每个山头小心的搜寻,这一次借着剿匪直接灭了。

    前前后后有三个之多,人数多达一千人,有养在山上的,有的在山上挖了地穴,建了地下城。

    他们也没想到柳策居然能养这么多的私兵,而且就养在了京城各大营的眼皮子底下。

    石亭玉甚至怀疑各大营里有柳策的同伙。

    夏五他们没有查出来的不知还有多少,只是在这三处之后就再也没有搜寻到,石亭玉怀疑是柳策有了防范。

    石亭玉只来了两回,他倒是想天天的来看萧茗,可是家里的毛毛不答应啊,每次他翻墙进来,无论他选任何地点,任何时间,毛毛总能在第一时间找到他并盯着他。

    这让他很无力。

    他堂堂身经百战,战无不胜的西北王,竟然不如一条狗。

    于是,每一次他与萧茗的相见都是在毛毛的监视之下。

    见着石亭玉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萧茗就很高兴,笑眯了眼。

    这天,石亭玉又偷偷地来了,给萧茗带了一个震惊的消息。

    太后銮驾回宫,宫里的赵婕妤在迎接太后的时候突然晕倒,被太医诊出了喜脉,怀孕三月有余。

    萧茗……

    大吃一惊,首先想到的就是不可能!

    景和帝曾经身中剧毒,已经无法再有子嗣了。如果不是,那么……

    一时间,萧茗想到了很多。

    左思右想间,萧茗突然见到石亭玉闪躲的眼神,她突然就明白了过来,抓着他的衣襟恶狠狠地道:“是不是你们……,你们又在出什么馊主意?”

    无怪她会这么想,沈澈自演受伤,石亭玉装病,这些歪主意他们都能想出来,那么这一次赵婕妤有可能也是假的。

    萧茗气急了,宫中之事他们都要掺和,这是开玩笑的吗?这得有多少人会牵扯其中。

    “没有,不是我。”石亭玉不自然地解释,萧茗细嫩的手揪着她的衣襟,他不敢动弹,生怕伤了她的手。

    “不是你,那又是沈澈。”总不会是景和帝自己出这样的主意吧!

    “这……”

    “你还不说?毛毛……”萧茗喊了一旁蹲着的毛毛。

    毛毛应声走过来,迈着优雅的步子,对着石亭玉的小腿就张开了血盆大口,只要萧茗一声令下,它真的会毫不留情的咬下去。

    它对这个觊觎它主的人男人已经忍了很久了,如今终于有机会了。

    “别……”石亭玉赶紧的求饶,他一点也不会怀疑,毛毛会给他来一口。

    “也不是沈澈。”最后石亭玉只得说了出来。

    萧茗呆了呆,不敢置信,居然是景和帝出了这样的主意。

    “他要干什么?”萧茗呢喃着问,萧茗时常在宫中行走对宫里的事比京城百姓有更多的了解,二皇子沈钰并没有如传闻中的那样是个聪颖好学,谦恭下士的好少年,这些都是柳策与柳贵妃所营造出来的假象。

    她所了解的二皇子反而是一个不学无术,贪玩好乐,生性残忍的人,甚至在他的宫里有传出他喜好男风,甚至男女同玩的荒唐事来。

    这些他都知道,景和帝又如何会不知。

    而如今景和帝的身体每一日只是在强撑着,若是保养得益,还能有三五年寿命。

    “皇上想要逼迫柳策,皇位交给二皇子是不成的。”石亭玉也是一脸认真,皇权的更替是没有那么容易之事。

    萧茗看着石亭玉,久久说不出话来。

    而毛毛张着嘴等着主人发话,久等不下,给了二人一个蔑视的眼神后,又退开几步趴着了。

    两脚兽的人类,就是这么的麻烦。

    第二日,闵方齐就让萧茗进宫当值,入太医院的第一件事就是各位同僚纷纷关切询问她的伤势,在得知她大好后,众人纷纷道贺。

    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萧茗都领受了,并真诚的致谢,并让青杏去宫外告知明笙一声,让他去京城里最好的琼华楼订两桌,好酒好菜招待各位同僚们晚间聚餐。

    众太医一听是琼华楼,那是吃喝一顿就得用掉他们半个月俸禄的地方,不由喜笑颜开,夸赞萧茗出手阔绰。

    闲聊几句,闵方齐就让她进宫给孕中的赵婕妤诊治安胎,萧茗出来时闵方齐告诉她赵婕妤这一胎是皇上登基十年来的第二个怀孕的嫔妃,让她小心伺候着。

    第一位自然是柳贵妃,九年前柳贵妃一举得男,生产二皇子沈钰,只是在二皇子出生后,后宫中诸多妃嫔再无喜讯。

    如今闵方齐是景和帝专门拨给赵婕妤的专职太医。

    萧茗看着闵方齐,她不相信闵师兄把不出喜脉来,果然是人老成精,越来越会演了。

    你就装吧!我看你能装到何时。

    闵方齐迎着萧茗的目光,竟然笑呵呵地,一脸的温和慈祥:“赵婕妤这一胎皇上太后以及皇后娘娘都很高兴,很重视,师妹一定要重视起来,拿出十二分的本事,让赵姨妤平安生产。”

    萧茗咬个牙领命:“知道了。”

    这个老狐狸啊!

第819章 父女争吵

    皇上重视,太后重视,皇后娘娘也重视,独独落下贵妃娘娘,你什么意思?是要告诉我贵妃娘娘不重视。

    请问,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

    萧茗领着青杏进了宫,一路上青杏居然没有多少的喜悦,反而是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

    快要到赵婕妤的启祥宫时,青杏终于鼓足了勇气,小声对萧茗道:“大人,我们去给赵婕妤诊脉,贵妃娘娘会不会不高兴。”

    萧茗只是道:“怎么会呢,贵妃娘娘怎么会不高兴,你别想太多。”

    这孩子,这是能说出来的话吗?还是受的社会毒打不够多啊!

    ‘赵婕妤只是承宠两次就能怀上龙嗣,真是撞了大运。一路上不断有宫人小声的议论着赵婕妤,羡慕有之,嫉妒更多。

    人逢喜事精神爽,萧茗在见到赵婕妤时能清楚地感觉到她整个人精气神的变化,以前的赵婕妤暮气沉沉的,打扮也老气,如今的赵婕妤却是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穿着一身水红色的宫装,头上戴着华贵的饰物,整个人看起来雍容贵气,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

    萧茗突然有些不明白了,赵婕妤如此这般,为何还会如此的高兴。

    如今的赵婕妤待遇与之前大有不同,以前只能居偏殿的她如今居住在启祥宫主殿里,里面一应摆设皆是奢华无比。

    赵婕妤在萧茗为她把脉之时,突然用空着的手抚着小腹,温声道:“我进宫多年一直希望能有一儿半女相伴着,能陪着我度过这寂寞的余生,如今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

    她幸福的笑着,笑意中竟带了泪,萧茗眼睑下垂,弯曲浓密的睫毛打着颤儿,什么话也回答不上来。

    “萧太医,听说你的医术高明,你能诊出我肚子是男还是女。”赵婕妤说着,把桌上的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是数不清的金豆子,圆圆的一颗颗金光灿灿,简直迷瞎了萧茗的眼。

    只是萧茗无福消受了啊!

    她再有本事也不能无中生有、无事生非、无法无天不是。

    “回婕妤,本官医术浅薄,并不知。”

    “无妨,以后我腹中的孩子,还要劳烦萧太医。”说着,她竟抓了一把金豆子塞入萧茗手中。

    萧茗……

    她不收行不行。

    不过一两日,宫中又起了新的流言,赵婕妤腹中的胎儿极有可能是皇子……,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地,有鼻子有眼的,很多人都相信了,就连永宁宫的柳贵妃都忍不住频频召唤太医,甚至还传召了萧茗。

    萧茗也无法,矢口否认。但看着柳贵妃一脸不屑外加不相信的表情,她知道无论她怎么解释都不会有人相信她的。

    她好想请假回去躲着。

    真的!

    最后,谣言传得实在不像话,坤宁宫的皇后娘娘站了出来,狠心发落了几个爱嚼舌根的,这件事才算平息下来。

    但到底怎么样,大家心里已经有了度量。

    往启祥宫走亲道贺的人越发的多了。

    这日,二皇子逃课又被景和帝给打了板子,柳策正巧下朝得知了就请示了景和帝,特意去二皇子的翊坤宫看望。

    柳策去时,柳贵妃正坐在床前抹泪,她眼见着憔悴了不少,没有了昔日的明艳光彩,这一次二皇子被打得有点重,太医已经上了药,他趴在床上哼哼唧唧地喊痛,还央着柳贵妃去把萧茗给他叫来。

    柳贵一听萧茗这名字,心头就无名火起,忍着怒气不好发作儿子,只拿儿子身边的内侍作伐子,找了一个看护主子不力的由头把了两人每人二十板子。

    自知理亏的二皇子见母亲动怒,也不敢再提萧茗的事了。

    等到柳策进了寝宫,二皇子如同见了救星一般,央着外祖父给他找些乐子来,不然他一个躺在床上实在是无聊。

    柳策只得答应着等下次进宫会给他带一些宫外新奇好玩的具物,并说让人去猎一只白狐来给二皇子解闷。

    “还是外祖父对我最好了,不像母亲,事事都要管着我。”能不能有新玩具的二皇子满意极了。

    柳贵妃都要被气笑了,怒道:“为娘管着你是为了谁,你这个不孝子,竟然这么忤逆本宫。”

    “娘娘息怒,二皇子是皇子,想要个物件不是小事一桩,又何和这般动怒,咱们还是出去吧,让二皇子好休养。”

    柳贵妃看着自己的父亲,所有的话语都像是被一只手卡住了般令她说不出话来。

    原来的父亲不是这样子的,原来的父亲会劝着她让她管束二皇子学业,让他不要惹是生非,怎么今日父亲突然变了,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语来?

    等到二人出了内室,柳策才坐下来,语气颇为冷淡地道:“说罢,这次叫我来有何事?”

    “父亲,我让人传信,是为钰儿立储一事,如今钰儿眼见着都十岁了,也该是立储的时候了。”柳贵妃坐了下来说着。

    柳贵妃心底以为父亲定会同意此事,哪知柳策却只是道:“这事不急,立储一事皇上自有决断,你安心等着便是了。”

    柳贵妃一怔,精致的眸子里布满了不可置信来,看着柳策道:“父亲,这件事……”

    不等她说完,柳策却是站了起来,冷声打断:“怎么,你心急了,是因为赵婕妤肚子里的孩子。”

    一听到这话,柳贵妃却是冷笑连连,哼了一声:“怎么可能,那jian人肚子里怎么会有孩子,皇上早在九年前吃了那药就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你住嘴,你真是越来越无所畏忌了,老夫早就告诫过你,大事未成,不要得意忘形,你如今还记得你自己是谁?你做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来是要害死我们全族吗?”

    柳贵妃也是个有脾气的,一而再,再而三被自己的父亲呵斥,心里早已升腾起怒气来:“父亲又何必在此时来说教女儿,相比起父亲,本宫做的这些不足你十之一二吧!反正本宫不管,这太子之位一定得是钰儿。”

    “你……”

    柳策维持了许久的平静终于在此时被打破,面对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儿,他心底有莫名的狂怒在燃烧,她胆大妄为的冲动坏了他多少事,他不得不做出数倍的努力来弥补,甚至在后宫中汲汲营营,掩盖她犯下的过错,不然早在九年前,他们柳氏一族就被灭族了。

    只一件就能让柳氏全族被灭的下场。

    她如今还能在此站着,享受着贵妃的荣宠,全靠着他柳策在后一力支撑。

    面对这个女儿,柳策只得按捺住心中的怒火,道:“你放心,为父自有安排,不可再私自作为。”

    说摆,也不再管柳贵妃,转身出了翊坤宫,等到出了宫,柳策的脸色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模样。

第820章 流产

    赵婕妤身怀有孕,这件事在前朝后宫都是一件大事。但在偌大的后宫之中显得极为平静,日复一日,风吹雨雪,完全没有皇宫争斗陷害下药之类的事件发生。

    也许是因为赵婕妤是近几年来后宫中唯二的怀有龙子的人,所以她格外受到太后娘娘与皇后等人的重视,甚至景和帝偶尔会去启祥宫坐坐。

    太后与皇后也会时常赏赐贵重的宝物给启祥宫,皇后甚至开了先例在启祥宫建了小厨房,允许赵婕妤在启祥宫里自作饮食,这是就连柳贵妃都没有的特例。

    气得永宁宫里的那位摔了一整套的青花茶具。

    不过,这一次柳贵妃却出乎意料的平静,没有出来横加阻拦,更没有为难赵婕妤,这对于一个平日里抓着一点风声错处就要大闹发作一场的人来说,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了。

    眼见着赵婕妤的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起来,珍玩药材流水似的往启祥宫里送,景和帝龙心大悦,给赵婕妤升了位份,晋了嫔位,赐了封号为‘容。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如今的赵婕妤应该叫做容嫔了。

    宫里甚至有传言容嫔生产之后会顺利晋封为妃。

    这一点让柳贵妃很是恼怒,这么多年来宫里除了前几年先后病故的两位妃子,之后宫中就只有她一个柳贵妃,而且她是没有封号。

    这样的殊荣却给了哪点都不如她的赵婕妤;

    这哪里是封妃,这是在打她的脸。

    柳贵妃直接气得心口疼,对这件事情更加的猜忌;宫中上下对容嫔有孕一事格外的重视,太医院的太院都快把启祥宫当成家了,难道那jian人真的怀上了?

    人人都道萧茗年少英才,医术高绝…

    越是想,柳贵妃越是不受控地深陷下去,想得越多,心中越是不能安定。

    不过几日,永宁宫的柳贵妃偶感风寒,开始频频召唤太医,起初只是宣召她平日里的亲信太医前去问诊,后来又召了其他的太医,甚至到了后来宣召了闵太医和萧茗等,这么大的举动让宫中上下都得知了柳贵妃病得重,太后娘娘赐下了名贵药材,并让身边的嬷嬷跑一趟慰问,而皇后娘娘则是亲自去了永宁宫看望,又带了不少的滋补药材等。

    事情最后惊动了政务繁忙的景和帝,是夜景和帝亲至永宁宫,陪着病中的柳贵妃说了好一会子话儿才离去。

    萧茗只呵呵了!若是柳贵妃在宣召她时不会有意无意的提起容嫔娘娘,打探容嫔娘娘肚子里的胎儿情况,甚至拐着弯儿地打听容嫔腹中的胎儿是皇子还是公主的问题,萧茗能更加的相信柳贵妃娘娘的病情。

    只是萧茗什么都没有说,又像什么都说了,柳贵妃的心已经乱了。

    宫中如今还有什么秘密,如今宫中哪个不知容嫔保养得益,胎儿康健,定能够平安生产,而且私下里宫人都说容嫔这胎肚儿圆圆,喜酸食,一定是一位贵重皇子……

    这位皇子会是除二皇子以外的另一位皇子,容嫔会母凭子贵晋得妃位…

    谣言层出不穷,版本不断更新。

    柳贵妃得到了她不希望的答案,这一次是真的坐不住了,连夜又让心腹大太监去柳家送了信,希望明日能见父亲一面。

    然而,她并没有如愿,柳策只收下了信,并没有进宫来。

    永宁宫的柳贵妃急得心慌火起,嘴里起了燎泡,不满父亲不肯见她,又愤怒萧茗。

    是的,萧茗!她恨萧茗,无时无刻不想置她于死地。

    一切的起源在于萧茗进宫之后,宫中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先是皇后走出了坤宁宫,她被夺了执掌后宫的权利,如今容嫔又怀上了皇子。

    皇上身上的毒被清除,以后还不会有李嫔,王嫔……

    到时宫中的皇子公主越来越多,她的钰儿就不再是后宫中唯一的皇子了!

    这对于钰儿以后的路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柳贵妃被这样的结局弄得坐立难安,这些日子竟茶饭不思,夜不成寐,暗恨容嫔的好运道,上一次因为炭例的原由让她在雪地里跪了两个时辰,没想到她居然还能有身子。

    她有心想要做些什么,但又想到父亲前些日子的警告,他那冷漠的眼神就令她心底发寒,让她犹豫不决,束手束脚的。

    他们之间的父女情份,有是有,但是不多。

    到底,柳贵妃忍耐下所有的心思,在永宁宫中称病不出。

    柳贵妃的焦作难安萧茗委实不知,被柳贵妃恨上她着实也冤枉得很,容嫔的事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担着这个名,但是皇上与闵师兄先斩后奏地把帽子往她头上扣了,她想摘都不敢摘下来。

    她今日又被人请去了柳家,前两个月她推拒了好几次柳家的相请,今日却是尚在孕中的云姨娘昨夜里起夜时不小心滑了脚,小产了,她听了没有犹豫就去了。

    是一个成了形的男胎,可惜了没了性命。

    此时的云姨娘经历了失去,小产剧痛,整个人面色青白,浑身被汗水打湿像是在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双眼无神地望着鹅黄色的帐顶,目光呆滞,整个人都没了生气。

    脸庞流下的两行泪珠表示着她还活着。

    萧茗为云姨娘清除了恶露,又写下了产后固本药方,以及产后保养食谱,吩嘱伺候的丫头小心伺候着云姨娘,等一切交代完毕,才走到云姨娘身边,低声劝道:“事已至此,云姨娘请节哀。孩子还会有的,当务之急是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云姨娘的目光转过来,呆呆的看着萧茗,给了萧茗一种哀莫大于心死之感,一位准母亲,突然失去了孩子,这种悲痛的心情是常人无法感同深受的。

    作为孩子父亲的柳以勒,萧茗自进柳府以来一直都没有看到;到底是柳家的事,她也不好过问不是。

    萧茗正感叹着贺芸的不易,做妾的艰难,如果能有一个孩子也是她将来的一份保障了,可惜就这样的没有了,萧茗并没有去追问孩子是怎么样没的,这不是她应该知道的事情。

    正想着,手指却被牵了一下。

    贺芸在丫头们看不见的地方伸出一只手,雪白的臂膀纤瘦无力,她来拉萧茗,想要在她身上寻求一丝温暖。

    萧茗没有拒绝,任由她牵着。

    在丫头们走近的脚步声中,萧茗不动声色的抽回手来,只是道:“下官公务繁忙,先告辞了,若是身体不舒服自可派人去太医院寻我。”

    说着,背起了药箱便走了,青杏连忙跟上。

    房中的丫头自是一步不错的跟在萧茗身边,似有送她出府的意思,只是几人在垂花门处被两个婆子给拦了下来。

第821章 搜查

    其中一个婆子先是福了一礼,表情严肃的对萧茗道:“萧太医得罪了,我们夫人丢了重要的物件,如今正寻着,还请萧太医稍后离府。”

    萧茗黑了脸,不悦地道:“贵府上丢了东西与我有什么关系,我是你们请来给府上云姨娘诊病的太医而已,如今事情完了,我自然得回太医院复命了,烦请让开,别误我了的差事,不然你们怕是不好交代了。”

    那婆子却是站着不让步,语气变得极为强硬:“萧太医莫要着急,我们二夫人的东西至关重要,今日进出府门的人,无论是谁都是要搜查一番的,还请萧太医配合,不然老奴怕是会耽搁萧太医更多的时间。”

    她说完话,身边的几个奴仆侍卫们竟然都围了过来,大有不让搜查不让离开的意思。

    “你们……,无礼。”青杏把萧茗护在身后,她满面寒霜,只觉这柳府的奴才们太没有规矩了。

    “呵!柳府好大的规矩,居然对外来的客人都这般的无礼,是谁要搜我的东西,是二夫人?那请她出来,我倒要问问她丢了什么东西要搜我,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势必会告到院使那里,请他上报皇上,请皇上为我做主。”

    面对萧茗的指责,那婆子却是面上不变,脚下不动,也不去请人,只直直的站在那儿,意思很明显了。

    萧茗气的点头,道:“好!好!果然是恃强凌弱、狗仗人势。你们既然要搜,那给你们搜便是了,我萧茗行得正坐得端,从来不做亏心事,身正不怕影子歪。”

    说着,萧茗重重地把药箱放在他们面前。

    那俩婆子见此就围上了药箱,打开不大的药箱,里面的东西一目了然,她们很有经验,先是把里面的一应药物,瓶瓶罐罐都倒了出来,检查药箱是否有暗阁,四得摸摸索索的,确定了没有暗阁可藏东西的地方,终于对地上的药物以及瓶瓶罐罐下手了。

    她们先是把包扎好的细棉布都拆开来看,还拧开盖子对着药瓶口闻了闻,看着是真的像在是寻物的样子,倒是比某些搜查得还要细致万分。

    果然是很重要的东西呢。

    青杏起初见她们动作如此粗鲁气得脸都红了,说不出话来。却由着她们把一瓶一瓶的药,瓶塞打开来,甚至凑近了闻了又闻,不由得脸色变得更加精彩纷呈,嫣红的唇瓣哆嗦了一下。偏头去看萧茗,见她只是冷眼瞧着没有开口阻止的意思,她不由得抿着嘴站在一边,低下了头当起了据嘴的葫芦。

    一言不发才是最好的保持沉默的方式。

    萧茗见她们如此动作,只冷笑道:“你们可小心些,本官的这些药不止贵重还有毒,其中有两味药便是毒药,但凡闻一闻便会全身溃烂。”

    那俩婆子一听,脸色顿时就白了,用不敢置信的目光投向萧茗,看到萧茗认真的不是开玩笑的神色,心下慌了。

    手中的药瓶不觉掉在地上,那黑药瓶在地上滚了两滚,俩婆子已经没有了刚才盛气凌人的模样,心中惊恐不安,萧茗是在她们打开所有的药瓶后才开口提醒的。

    这居心……

    空气突然就安静了下来,有一种对未知的恐惧在空中弥漫。另几个仆妇与侍卫们在听得毒药后纷纷脚下后退,对两人避之不及。

    “那药闻了之后身上会有一点痛,而后抓痒,然后以一点而溃全身。”萧茗凉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浇灭了所有的侥幸。

    那俩婆子已经脸色惨白,瘫在地上爬不起来了,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只感觉身上头皮上隐隐作痛,四肢难受。恐惧流遍身上的四肢百骸,这个时候她们还哪里记得主子的吩咐,吩咐不吩咐的哪有命更重要。

    “萧太医原谅,千错万错都是老婆子的错,您千万别生气,别跟我们置气啊!我们都是听主子的令行事啊!”

    那两人瘫在地上请萧茗的跪求原谅,痛哭流涕,求萧茗赐下解药。

    萧茗冷冷地看着她们,心下庆幸,贺云这一步棋走得真的是惊险万会,这世上除了她还有谁能天衣无缝地夹带私逃。

    贺云也真是太高看她了,如果她在此时被人发现搜出东西来,那她还有没有命活,这个贺云啊!不知道她能对她说什么好,这一胎她本是不易,没想到孩子就这样没了,而贺云在痛苦中还不忘给她塞东西。

    萧茗想也知道这个东西很重要,贺云肯定是护不住这东西才想法子给她,萧茗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贺云是不是为了引她过来才拿孩子的事做借口。

    萧茗心中有千百个猜测,一时间就没有开口,在外人看来就是冷酷无情。那两婆子就更急了。只得磕起头来,早有仆妇子见势不妙就悄悄的去搬救兵了。

    她们在等待,萧茗亦是。

    很快,就有一行人从两侧的穿花游廊快步而来,为首的正是二夫人谭氏与其女柳清灵。

    人未到,声先至。

    “这是怎么了,是哪个奴才不知礼数,冲撞了萧太医。”谭氏笑容满面的过来,却是停在了萧茗十步之外不再近前。

    萧茗:呵呵!

    那俩婆子像是见了救星一般,转身爬过去:“二夫人救命……”

    谭氏吓得花容失色,扶着女儿的手连连后退,把柳清灵脖子上戴着的珍珠链给扯断了,一时间,场面乱作一团。

    另有两个婆子快步上前,手中拿着两了长长的棍子将两人拦了下来,谭氏才稳定心情,主母的当家威严一泄而出,厉声呵斥:“两个好没礼的奴才,你们要作甚?”

    “二夫人,救命,萧太医她下毒害我们……”两婆子声泪俱下的指着萧茗控诉。

    “二夫人治家萧茗如今可是见着了,本官好歹也是你们府下正经下了帖子请进来的太医,这两人无缘无故地把我拦着不让出府,非得诬我偷了二夫人的贵重东西,还要搜查。这不,她们非要查,本官也忍了,让她们搜便是了。只是不知二夫人丢的是什么贵重东西,她们连这么小的药瓶都不放过,非要打开来闻闻摸摸,这不就闹成这样了,至于下毒?本官也是不依的,贵府搜查我配合,打开药瓶非我的愿不是。”

    萧茗笑得云淡风轻,好看的眉眼弯成了月牙的弧度,更加的清尘独立,柳清灵只觉得这样的笑容异常的刺眼,捏着帕子的手紧了又紧,丹蔻指甲因为用力过度都变得弯曲了。

    听得萧茗的自辩,则边又是两婆子的求饶求救,谭氏只觉头痛病都要犯了。她早就见识了萧茗的伶牙俐齿,这两个蠢东西,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非要去闯一闯,什么东西能藏在药瓶里?

    那么大的东西是练了缩骨功还是什么的,能塞进二指宽的药瓶里面?

    谭氏在听闻是中毒辣后她一刻都不想待在此处,万一她不小心吸入了毒气可怎么办才好。

    但是两人是老太太院子里出来的,她又不能不管不顾,还得把事情撸顺了,既不能让萧茗不如意,更不能打了婆婆的脸。所以,她还得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不然明天全京城还不得知道他们柳府丢了重要东西。

    就等着看笑话吧!

    想到公爹的眼神,婆婆的郑重警告,谭氏心里默默流泪。

第822章 大家一起来演戏

    谭氏用帕子抵着口鼻,根本不想近距离接触两个婆子,嘴里带着嫌弃:“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欺上瞒下,胡作非为,萧太医是咱们府上的贵客哪里能让你们两个老货欺到头上来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

    “二夫人,我们也只是听命行事……”

    “住嘴,还不把嘴给我堵咯,拖下去打……”谭氏根本就不听,指挥着人把人控制了,拖下去打板子,很快两人被几个健壮的仆妇扣下强拖了去,按在条凳上砰砰地打了起来。

    一声一声,板板到肉,打得两个婆子连连求饶,痛哭流涕。

    她扬着笑看向萧茗,与她保持着得体的距离,脸上也露出了慈祥气儿来宽慰她:“萧太医莫要恼了,也是婶子管理不力,让这两个无法无天的奴才冲撞了你,我如今也打了她们,当是为你出气儿了,你可别往心里去。”

    谭氏这干脆利落的一出就是为了要把萧茗给震慑住的。

    哪知,事情并不如谭氏想象的那般发展,再看萧茗时,却见她手里不知何时拿了张帕子抹脸,眼中也是泪涌连连。

    “二夫人又何必打她们,快让人停了吧,莫不得把人给打坏了,晚辈只是一介太医哪里有那么大的委屈,这搜也便搜了,我是不生气的,真的一点也不恼,只怨我事先没交代明白,放了些防身的药物在里面,让她们中了毒……”

    萧茗像是被吓着了,捏着帕子前言不搭后语的,又是请又是求的请谭氏别把人给打坏了,那神情真的是担心极了。

    谭氏……

    她做这一场子戏来,给了瞎子看。

    心里就很窝火,我打人给你出气呢,你这个受委屈的却来拆起我的台来。结果你成了好人,我变成了恶人了。

    谭氏咬着牙暗恨,让人停了手,嘴里道着:“既然你肯原谅她们,是她们的造化。你们两个老货,还不过来谢恩。”

    那两个婆子死里逃生,被打了十几板子已经站不起来了,被人扶着来给萧茗道谢,萧茗好一番不敢不敢,又是道歉又是安慰,又解释那瓶子里其实被不是毒药,身上的不适两个时辰后便自会消失。

    听到萧茗说那药瓶里不是毒药后,在场的人脸色也是一阵莫名的变幻,谭氏笑得脸都要扭曲了,那两婆子更是眼泪鼻涕一把流,没有劫后余生的激动,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们就这样被萧茗给耍了,还不能把萧茗怎么样。

    谭氏看着实在是心烦意乱,有火无处发,只让人把两个被打了板子的婆子给打发了。

    青杏蹲在地上把散落一地的瓶瓶罐罐都收拾进药箱里,瓷瓶被她细心地用帕子擦干净,可惜用来包扎的细棉布被丢在地上,已经不能用了。

    “也不知府上丢了什么东西,还请夫人细细搜查,晚辈一定会尽力配合的。”萧茗做出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来。

    “呃!”一时间换成谭氏下不来台了,发生了这样的事儿你还让我怎么搜?

    只得笑笑:“没有的事,就是我丢了一个不重要的物件,吩咐下来让人寻寻,哪里晓得那两老货拿着鸡毛当令箭。”

    她能说吗?她能说是公爹书房里丢了重要的物件,老夫人警告她一定要寻到么?

    不能,都不能,这个锅只能她自己来背。

    好在萧茗的药箱也搜过了,没有能藏东西的地方,至于萧茗身上更没有,从萧茗进府里到出府每一步都被人紧紧盯着的。

    她心里是很急的,自昨夜发现东西不见了,公爹一直阴沉着脸,黑得吓人。老夫人与相公都很紧张,她昨夜连着今日把府里每一个人都仔细拷打盘问,府里上上下下每一个角落都搜查了干净,只差掘地三尺了,都没有寻到线索,余下的就剩下老夫人的佛堂和暂住在老夫人院子里的云姨娘卧房了。

    也是巧了,云姨娘前两日因为勒哥儿媳妇摔了一跤动了胎气,一直在床上养着,也没见她出门子是以她把云姨娘放在了最后。

    今日她正准备去搜查云姨娘处,云姨娘就突然落了胎,她没得法子,只得请了萧茗来,暂缓了对她的搜查。

    “二夫人要还是搜一搜吧!不然她们……”

    不然她们就白挨了一顿打不是。

    谭氏这样大张旗鼓的又打又罚,萧茗心里可是一点儿负罪感都没有的,左右被打的也不是她的人。

    人是你叫来的,也是你让人打的,关她什么事儿。

    “该怎么搜就怎么搜,我们一定配合二夫人。”在谭氏眼中,萧茗依然固执。

    青杏站在萧茗身后大气也不敢出的,头低低的垂着,只是自动把药箱又放下了,一副等着搜查的模样。

    谭氏……

    好你个萧茗,没完了是也是不是。

    “都是误会,都是误会,阿茗在跟婶娘计较不是。”谭氏摆着笑脸,一副和蔼的好模样,心里早把萧茗给骂了八百回了。

    还搜?怎么搜?再搜出一包毒药来把她们都药翻了不是?

    本就搜过了,她们还有搜出什么来。

    “萧太医莫不是心里还有气儿?我让人再把她们打一顿,实在是这两个惹事的老货不知礼,今天也是让你受委屈了……”谭氏说着,作势要让人去,萧茗赶紧的制止住了。

    只听她委委曲曲的道:“二夫人别,萧茗没有委屈。今日也是我莽撞了,本谨言慎行让她们好好的搜一搜此事便过了,哪里敢惊动了夫人。只是我也是没得法子才向二夫人诉怨,实在是我也冤枉,我被她们拦着一定要搜查我身上。”

    说着,萧茗又抹起了眼,演戏谁不会呢。

    “她们无凭无据的,想我萧茗堂堂正正的做人行医,从不拿主家的一针一线,这两位大娘却是不分青红皂白的要……,原来是二夫人丢了贵重东西,我也是同意的,心甘情愿的,心道她们能还我一个清白不是。”

    萧茗无奈地摇头,一副很受伤又很意外的样子接着说道:“实在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都是我的不是……”

    谭氏无语,好你个萧茗,人也罚了,你翻来覆去的没完没了,完全是个不讲理的小姑娘,这台阶你还下不下。

    谭氏能有什么法子呢,只得再三保证事情误会了,把萧茗好一隈安抚,一阵好说歹说才把萧茗劝出了府。

第823章 夫妻夜话

    入夜,柳家里灯火通明,府内各个院落内仆妇丫头们个个噤若寒蝉,低眉顺目,垂头行走,诺大的柳府内除了打邦声,脚步声竟然安静得不像话。

    在柳老夫人崔氏的院内,在崔氏惯用的待客厅内,此时只有柳策与崔氏二人,其余人等丫头仆妇们皆在门外候着。

    柳策高坐主位,闭目养神,手中捏着一串紫檀木的佛珠有一下没一下地转动着。柳策近来迷上了禅道,理佛修心,洗涤心灵,西山的大佛寺里本就有他的禅房,他偶尔会去小坐半日,静心参禅领悟。

    柳老夫人侧坐一旁,气氛凝滞,声音消寂,只听得燃烧中的烛火时不时的发出低低的噼里啪啦的声音来。

    最终崔氏打破屋子里内的沉默,只听她道:“如今这事儿出得也蹊跷,老爷还是早做打算才是,那封信流传出去终是会对咱们不利的。”

    “夫人好当家,老夫倒是没想到宵小能随意出入咱们家后宅。”柳策半眯睁着眼,语气里有淡淡嘲讽,这样冷淡的语气令崔氏这位在柳府后宅一手遮天的崔氏心下生出莫名的寒意来,老爷是对她不满了呢。

    这是在怨怪她管家不力?

    她到此时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的院子内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老爷安置在她院子内的秘密书房,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却偏偏在昨日进了贼。

    这让她百口莫辩。

    崔氏口干舌燥,桌上的茶水早已冰凉,她一点都没有让人添热茶的心思,动了动隐隐发痛的双腿,长期保持着不动会让她本就有疾的腿更加的难受,她的一双老寒腿就像是生了锈的铁钉,转动一下就能咯吱咯吱地响。

    多年夫妻,崔氏熟知枕边人的每一个心思:“老爷这是在怨怪我吗?我这里每日进出人多,混了不该来的人也是有的。但我又怎么会知道老爷为何还要留着那些东西,都过了这么些年,这些东西早该毁了才是……”

    崔氏没有再说下去,府外的人谁又会想到柳策会有两个书房,会把机密的文件书信放在她一个老婆子的院中呢。

    京中人尽皆知,她这个老婆子年长柳策五岁,挟恩让是当年的新科状元柳策娶了自己,他们如今多年不曾同榻,京中所有人都认为柳策对她只有敬意没有夫妻情份。

    “也罢,倒是老夫的不是了。”说罢,柳策重新闭了眼,手中的佛珠无声的转动着。

    很显然,他并不想多谈论,甚至不愿多解释一句那封信的来处。

    柳策想要清静,崔氏并不想就这么放过他,她仍在柳策耳边念叨着:“如今云姨娘的孩子没了,还是把勒哥儿接回来吧!他在寺里过得清苦,人都瘦了,让他回来早些为老大延续香火。”

    “随你。”

    谭氏打了帘子进来,先是福了礼,才站在一边颤颤嶶嶶地回道:“回父亲,母亲,府内上下皆已搜过,没有寻到任何线索。”

    柳策沉着脸没有说话,崔氏见此只得应道:“云姨娘处也去了?”

    “去过了。”谭氏回话,她做事有手段,哪里会像那两老货一样单刀直入,她先是借口云姨娘房间血气重,打着为云姨娘好的幌子为她换了一间屋,又安排了人搬搬抬抬的,把那屋子里里外外的搜查了。又借着让人给云姨娘换小衣的机会把人仔细地搜了,结果什么都没有。

    为着此事,原本熟睡中的云姨娘睁了眼,一副很不满意的模样,可是现如今谁又在乎她呢,一个没了孩子的姨娘谁还会捧着。

    放在平日里,都没人会拿正眼去瞧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

    比起对一个不起眼的小辈姨娘,谭氏心里更加的惶恐。因为这事,婆婆院子里处置了好几个人,两个昨晚出现在书房外的媳妇子,以及两个本守在书房的暗卫。

    她不知道公爹失了什么东西,但一定是重要的物件。

    “今日可有人到府来?”柳老夫人问道。

    “回母亲,太医院的萧茗过来了,云姨娘落了胎,我就把萧茗请了来,不过儿媳派人一直跟着,在她离开时也有让婆子搜过此人,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谭氏如实回话。

    “你倒是好心,居然给那个不成气的请太医。”崔氏轻哼一声,她原本因为柳以勒被柳策送走就心情不爽利,如今又因她原本寄予厚望的云姨娘没了孩子,曾孙儿没有了心里更加对失了孩子的云姨娘没了耐心,在听得谭氏居然给云姨娘请了太医,心里的烦燥情绪就更加的向上涌着。

    谭氏低着头,只讨好的道:“母亲息怒,到底是勒哥儿喜欢的,养好了身子以后还会有孩子的,到时候一定会给母亲生一个大胖曾孙来。”嫁入柳家这么多年,作为儿媳的谭氏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婆母的习性喜好。

    多年媳妇熬成婆,每一个不都是这么过来。

    她会善心的去给云姨娘请太医,完全是因为云姨娘给了她一大笔的银子。

    果然,听到这话,柳老夫人果然怒气消了很多,不再追着这事问了。

    柳家二爷也走了进来,带着一身的寒气。

    “父亲,母亲,外院儿也搜过了,没有发现。”

    谭氏没有寻到东西心里惶惶不安,柳首辅的威名不止是在前朝,还有在家宅里,有他在的地方,比色厉内荏的婆婆,谭氏更怕的是这位公爹。

    协理管家的谭氏早就见识过公爹的手段。

    最终,崔氏打了谭氏去给儿子备些晚食。

    谭氏低眉顺目地出去了,心里倒也松了一口气。

    柳二老爷站着,双手不时的攒紧又松开,如此反复,几次欲言又止又闭上了嘴,只不安份的双眼去打量父亲。

    原本半眯着眼小憇的柳策见了,不由得蹙眉,扶着红木椅臂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

    柳二老爷见父亲纹丝不动,最终按捺不住,低声询问道:“父亲,这件事我们该如何是好?”

    柳策终于站了起来,淡声应了一句:“去书房商议。”

    书房里早有几位柳策得力的幕僚正等待着,气氛异常的沉重,外书房的灯一直亮着,人影攒动,不时有侍卫管事等进进出出。

第824章 密函

    等到萧茗如常回了家,她并没有告知家里她在柳府发生的事儿,只等到夜深人静时,石亭玉再次如期而至。

    夜里,石亭玉站在窗外,一脸担忧的看着她,两人隔着一扇圆形的窗户对望,这个窗沿很低,他甚至轻轻一跳便能如愿跳入他梦寐以求的地方,只是现实不允许。

    脚边有一只庞然大物蹲守着他,时不时的哼唧几声,提醒着石亭玉不要做逾越的事来。

    每次他过来,无论何时何地,是走门还是翻墙,这毛毛都能精准地预判他的预判,这就让他很被动。

    曾几何时,他的待遇还不如一条狗了。

    毛毛不只是聪明,它还会注意着时间,石亭玉与萧茗相谈不过两刻钟它就会来撕咬石亭玉的裤腿强行把人拖走。

    对此,石亭玉就很无奈了,想着等到他与萧茗成亲之后,一定要把这条狗给打发得远远的才是。

    “今天在柳家她们为难了你,没事吧!”石亭玉关心的问,从萧茗出了柳府那一刻他就得了消息。只可惜白日里人多眼杂,他没有办法抽身出来,只得夜里悄悄的出来,让夏小八替他在床上躺着。

    柳策在他家里安插眼线,他亦会在柳家安插了探子,礼尚往来不是。他从探子手中得了些消息,柳府中发生了大事儿,只是具体何事仍在调查之中。

    萧茗摇头,一副很轻松的样子:“那倒没有,我不过是去给云姨娘治病去的,有事也落不到我头上;不过他们家有重要的东西被偷了,应是很重要的。”

    既是重要的东西,又不想让府外人知道,不然今日萧茗不会那么容易全身而退。

    “给,这是云姨娘偷偷塞给我的,我也看不懂。”萧茗把贺云偷偷塞给她的信封递给石亭玉看,她其实早就瞧过信封上的文字了,就很挫败,想她精通八国语言,居然会看不懂上面的文字。

    看不明白,也就没有拆开了,直接就交给石亭玉,她想贺云给交给她,柳家又对进出的人严加搜查,想来也是重要的东西,很有可能就是柳二夫人正在找的东西。

    石亭玉一怔,低头看了一眼,夜色无华,漆黑如墨,他并没有看清楚上面的文字,还是萧茗给他拿来了烛台,借着灯光他这才看清了。

    只是这一眼,就令他怔住了,不由得脸色大变,呼吸都停顿了下来,他急忙拆开信封来,里面放了两页信纸,新旧程度不一。

    石亭玉盯着信纸上的内容看了又看,又接着看另一张,良久不发一言。

    萧茗低头瞧了瞧,见又是自己看不懂的文字便没了心思,只等着石亭玉给她翻译。

    但见石亭玉这副模样,她也不好问了;只是在心里疑惑贺云为什么要交给她呢?她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萧茗不得不怀疑这封信的来处,更是怀疑这件事是不是柳策专门为她设的套。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萧茗问石亭玉。

    “这上面是满文,是回京部曾经用的文字。第一张写的是革烈作为晚辈对柳策的问候,请柳策为他在京中谋一个好去处,能够安度余生,为表诚意,特意奉上一封他父亲阿歇那曾经与柳策来往密切的信函。”

    萧茗眨了眼,这封信就有意思了,这是威胁吧!

    革烈是回京部首领阿歇那的儿子,当时的他趁其父阿歇那在外领兵之时兴兵作乱,反叛了父亲。又率部归降大月,是第一个归降大月的外族,如今正在回京的路上,只是他以及其余各部归降的外族待遇自是与俘获之囚不同,一路上朝廷给了贵宾的礼遇。

    他人还在路上,这求援信就先来了,拿了父亲与柳策的把柄来威胁柳策,想要柳策这位首辅大人给他一个好的封赏。

    像革烈这样的归降大月朝的贵族,今后在京城朝廷不会对他们委以重任,但是能获尊荣,享爵位,荣华一生,这其中又有很多的玄妙,有的只是空有其表,有的荣华短暂不能长久,想要得到长久的富贵,老有所终,这就得有坚强的后盾。

    所以,革烈这算盘珠子崩到了首辅大人的脑门子上了。

    “信上写的是柳策在关外闾岐山脉发现了一处铁矿,邀请阿歇那共同开采……”石亭玉说着满面寒霜,语气里已经带了怒气。

    阿歇那是谁?回金部的前任首领,又是个十足的好战分子,几次西北之乱都是他挑起来的。

    只是没想到柳策会与此人有联系,还联手开采铁矿资源,这就……

    要知道,大月朝的矿产是不允许私自开采的,一经发现重罪处之;柳策能与阿歇那共同开采铁矿,那还有没有其他利益上的纠葛呢。

    只是这样重要的信怎么会落在革烈手里,还让革烈以此作为了筹码,他敢这样的拿出来要挟柳策,他手是不是会有更多的证据。

    萧茗也是一脸的郑重:“那柳策与他……”

    “有,肯定有。”石亭玉十指紧握成拳,手臂上青筋暴露,语气也变得沉重起来。

    他一直不明白十年前那一战,阿歇那为何会对西北边关的布防如此了若指掌,外族军队势如破竹,迅速打到望月城去。

    那一战是何等的剧烈,他的父兄战死,石家满门战亡,无数将士死在沙场,城破家亡……

    如今有了这封信,他终于明白了。

    原来,朝廷之内早就有人与阿歇那有了勾连。

    石亭玉内心悲凉,将士们誓守边关苦寒之地,无怨无悔地迎接着他们战死沙场的归宿。他们战胜恐惧,不会畏惧死亡,直面敌人血淋淋的屠刀,但是这样的屠刀是来自身后呢?

    队友的背叛是一件多么让人绝望的事。

    想到惨死的父兄,想到那些浑身是血倒是血泊中的同袍,想到那些被屠杀殆尽的西北百姓,石亭玉就难以自控。黑夜中,他双目猩红,内有无尽愤怒的火焰在燃烧,想要把这一切、把所有的背叛都焚烧殆尽。

    “冷静,石亭玉,你清醒一点。”萧茗低声安抚,双手紧握着石亭玉的拳头,来自黑夜里冷凉的触感落进了石亭玉的心里,一声声的呼唤把近乎失去理智的石亭玉唤回人间。

    而脚边的毛毛也在不停地撕扯着他的裤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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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西医双科博士萧茗意外重生成为小女孩,上无片瓦、家徒四壁。一个帅到天边的胞弟,外加上小包子侄儿,这就是她的新家人。邻里邻外,家长里短事非多,好在萧茗有一技在手,外加空间神器,修房置地,誓要把新家过得红红火火。“喂!隔壁的大人,可否一起回家种田”。锦绣良医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锦绣良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锦绣良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