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5章 曲婆婆
“婆婆，我们来看您啦！”萧昱喊了一声，快步跑了过去。
“我们给您带了礼物，很好吃的哦。”萧昱讨乖的说着，像是在哄小孩子。
萧茗……，眼前这一幕给了她一种孙儿在自家奶奶面前共享天伦的即视感。
仿佛萧昱回到了六岁的时候，活泼可爱，乖巧讨喜，只是随着萧昱慢慢长大，如今的萧昱很少在她与萧涵面前表现得这么的活跃了。
也许不是他们限制了萧昱的活跃，而是萧昱在觉着他们在长大。
萧茗有些哀伤的想，到底是这该死的现实扼杀了萧昱的童年，如果大哥大嫂活着，萧昱的童年就不会缺失了吧。
“嗯，来了好，来了好，老婆子可想你们了，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啊，留着你们自己吃。”老妇人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活，用没有泥土的手拉着萧昱，眉眼尽是慈爱的看着他，她应该是很喜欢他的。
萧涵笑着抢过婆婆手中的工具，挽起袖子，长衫撇在腰带上，帮她种起地来，这些他本就是干过的，驾轻就熟。
老妇人又看向萧茗，问着萧昱：“昱哥儿，这位姑娘是……”
“这是我姑姑。”萧昱答道，也加入到了种地行业。
萧茗福身，道：“你好，曲婆婆，晚辈是萧茗，冒昧叨扰了。”
曲婆婆笑着道：“哪里的话，你是涵哥儿的姐姐吧，老婆子早就听他们提起你，如今终于见到真人了，你们都很好。”
“来者是客，都别忙了，随我进屋歇歇脚。”
“没事的我们不累也不渴，等我们把地给您种完就进去了。”萧涵抬起头来笑着。
“你们这两孩子，太客气了。”曲婆婆笑着，眼里尽是慈爱。
她们说着话，有村民扛着农具路过，也只是远远的看着她们，等到萧茗看去时，他们会露出憨憨的笑容来，踏着大步去了田间。
萧茗疑惑地看了看，总感觉有些不一样。
萧昱担了桶，去井边提了两桶水过来，跟着萧涵后面一个坑一个坑的浇上水。
用的是清水。
萧茗知道，曲婆婆家应该没有养猪了。
“婆婆您一个人别做这么多的活计，等我们过来帮您种地，我和小叔力气大，快得很。”萧昱一边说着，一边紧跟着他小叔身后。
曲婆婆倒还是插不上手了，只得无奈地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两人，“昱小子可别小看了我老婆子，我种了一辈子的地，这点活儿难不倒我的。”
“我当然知道这活儿难不倒您，不过您一个人住处在这里，又要做这么多的活计我们都不放心您呢，要不你搬去我们庄子上住着，有人照顾着也是好的，我们也放心了不是。”萧昱劝她。
“胡说什么，我住在这里挺好了，我有手有脚的，一日三餐不愁，邻里们也都照顾着我，我去了你们那里麻烦着别人，不是平白给你们添麻烦了。”曲婆婆拒绝萧昱。
“哪有什么麻烦的，我们庄子上人多，也热闹。”萧涵笑道，他也同意请曲婆婆去庄子上住，这里她一个人住着也太清静了。
萧茗站在一旁笑着，也不反对，时不时还帮把手给萧涵递东西物件，这些活她们在刘家村的时候就是做惯了的，就是后来家里请了人，他们也没有落下劳作。
在京城，每日里萧涵与萧昱也没有把自己真正的当成少爷主子，时不时的也会做家里的活计，只有萧茗自己早出晚归的，很少做农活。
曲婆婆还是不愿意去，按她的话说她一辈子住惯了这里，这里是她的根，落叶要归根，她哪里都不会去。
“落叶归根，老婆子哪里都不去，就守在这儿，你们若是闲了，来看看我，我就高兴了，没想到我这把年纪了还能认识你们几个，已经很满足了。”
三人把地帮曲婆婆种了，曲婆婆又请他们去屋里坐，萧涵还帮着修桌子，椅子，萧昱则坐着吃曲婆婆端来的糕点茶水，又请曲婆婆吃他带来水果和罐头，把曲婆婆逗得乐呵呵。
“婆婆您吃这葡萄，这是家里种的，还有这水果罐头，可好吃了，我一天能吃三碗。还有这果子酒，您每晚饮上一小杯，保证一觉到天明，这里花茶，里面有菊花和金银花，您白日喝着，清热解渴，这些都是我姑姑做的。”
萧昱把东西一样一样的摆出来，每一种都是他的姑姑做出来的，他是与有荣焉勒。
“好，好，好。昱小子有心了。”曲婆婆笑呵呵的，又对萧茗感谢道：“多谢萧姑娘了。”
“一点东西曲婆婆别客气，你都叫他们名字了，也直接叫晚辈名字便是了，不然就外道了。”萧茗笑着，她对这位曲婆婆也很是喜欢，没有农家妇人的胆小瑟缩与精明算计。
从始至终曲婆婆都表现得很平静，更淡定。
“好，好。那老婆子我就不客气了，叫你一声茗丫头罢，听说你会医术，现在会医术的小姑娘可不多见哦，难道是家承渊源？不知令尊令堂是哪一位名医。”
萧茗听到曲婆婆称她为丫头，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在乡下家中长辈称呼未出阁的姑娘称呼为丫是常态，面对曲婆婆问她的医术，她只道：“家中长辈早已亡故，小时家中大嫂会医，跟着学了些，后来认了一位师傅，只是他老人家不让我在外人面前说其名号。”
曲婆婆不由歉意道：“是我唐突了，茗丫头莫怪。只是没想到你们才这般大，双亲就没了，辛苦你们了。”
也难怪萧涵下地上房的活儿都是驾轻就熟的，也不知道他们从小吃了多少苦，还有昱哥。
唉！苦啊。
曲婆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由的叹息了一声，也没有再追问其他的不合时宜的，只是鼓励他们要好好的乐观的生活。
“无论生活给了你们什么样的苦难，你们都要坚强的生活下去，不要怨天尤人，不要自暴自弃，每一天都要笑着。”
萧茗点头，果然，曲婆婆真的不一样，能说出这样的人生哲理，或许她也有很多的秘密呢。
天色将晚，三人辞别了要留饭的曲婆婆，与夏小八他们汇合，一起回了城。
暖阳从天边坠下，橘红色的光映红了遥远天际下那一抹云彩。远处巍峨的城墙高门，在夕阳的映照之下，被迫披上了一层金黄色，显得格外的壮丽。
最美不过日初升，最灿不如黄昏景……
第796章
萧茗等人回了家，才下马车，家里人就迎了上来，易风领着易玄、胡涛几个小子把车厢卸下，马儿牵入棚中。
易妈妈上前来：“姑娘，今日有人上门来要见你。”
“见我？是来求医，哪一家的？”萧茗问，素来上门来见她的多是病重求医者，萧茗也不觉奇怪。
易妈妈摇着，只低声道：“是一个年轻男子，十七八来岁，看着倒是不像求医。”易妈妈又把来人长相说了。
“嗯？”萧茗想了想，确定自己不认识，只是对易妈妈道：“若是有事，他定还会来寻。”说完就进了屋洗漱换了常服出来了。
厅里已经摆了饭，大家伙儿正等着她。
还没吃上，前院的胡涛来报，是那人又来了。
萧茗只得放下筷子，与萧涵和易妈妈一起去了外院见人，夏小八看到他们出去，立即也跟了上来。
来人十七八岁的年纪，长得眉清目秀，穿着一身深青色短打，看着萧茗的目光里带着不着痕迹的激动。
又看到萧茗身边的三人，他又有些犹豫了，只行礼道：“在下裴浩，是祥云戏班的少东家，深夜打扰萧太医，还请萧太医见谅。”
“裴公子，寻我可是有事？若是行医诊脉，还请道出病症来。”萧茗问他，她确实是没见过这人的。
“我……”裴浩看着眼前的人，犹豫不决，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只把目光扫向了一旁的萧涵三人。
夏小八……
你啥个意思啊！这是？
哦……，很快夏小八就明白过来了，男人嘛！总有些不能与外人道的隐秘，某些方面的病候，确实，确实……
只是你居然寻萧茗一个女大夫，夏小八怪笑了起来……
磔磔……
易妈妈倒是站了起来，深色的眸子闪了闪，像是想到了什么。对夏小八示意了一个眼神，两人默契地出去了。
夏小八只以为易妈妈与他所想的一样，英雄所见略同不是。
临出门前，夏小八还给萧涵使了一个眼神。
莫站着了，二愣子！
萧涵不动如山。
很快屋内只剩下萧茗姐弟与裴浩三人，见裴浩还是一副犹豫之色，萧茗直接开口道：“你来寻我不是为了诊病的吧！你还是请回，我想我帮不了你什么。”
说着，萧茗就转身准备走。
“萧太医……”裴浩眼神显露哀求之色，想要挽留，却被萧涵挡住了，萧涵一脸防备地看着他，周身蓄力待发，随时准备出击。
扑通一声，裴浩竟然跪了下来。
“萧太医，求你了，帮帮我。”
萧茗回头，看着这个跪在她面前的少年，脸上面无表情，语气冰冷道：“我不知道你所求，但是我知道我肯定帮不了你。”
裴浩不敢置信，他根本还没有说出什么来，萧茗居然就拒绝了他，他刚要开口，只听萧茗又打断了他：“你应该走得远远地，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不然你会害了她的。”
在听到对方是祥云戏班的裴浩后，萧茗就想到了他是为了贺芸来的，当初打听贺芸的时候，也打听了贺芸栖身的祥云戏班，知道这位少东家对贺芸的情意。
既然贺芸以络云的身份进了柳家，这一段往事就得断了才是，她不知道贺芸想要在柳家做什么，但是她一点也不想掺和进去不是。
好奇真的要害死猫啊！
“络云……”裴浩面色苍白，终于吐露出这两个字来。
“够了，萧涵，送客。”萧茗高声打断，
他这样明目张胆的来萧家找他帮忙，这不是帮忙，这是要害她，同时也会害了贺芸。柳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会容忍府里的姨娘外男藕断丝连？贺芸当初脱离祥云戏班入柳家后院，恐怕她的身世已经被柳策给调查清楚了，肯定也会知道裴浩的存在，如果现在裴浩要让她帮忙去找贺芸，或是送信什么的……
萧茗自己都不敢想。
他这样明目张胆的来萧家找他帮忙，这不是帮忙，这是要害她，同时也会害了贺芸。
送走裴浩，萧茗整个人都不好了，只希望柳策的人没有盯着她啊。
不然，不管有没有，裴浩进了萧家。在柳策眼里肯定是有了。
她以后见贺芸得更加小心才是，最好是把去柳家请平安脉的事给推了。
果然，在随后的几次去柳府给贺芸请平安脉的日子，萧茗都借故推拒了。
自从青芝没了之后，太医院一直没有再给她补上青芝的缺，萧茗也不催，只是随时把青杏带在身边，更加用心地教她。
这一日，萧茗去了常国公府诊平安脉，被琳琅郡主留着用了中饭，马车正行驶在长街，便听到一阵激动的喊叫声，紧接着就是一阵的兵慌马乱，乐鼓喧闹的声音。
“西北军入城了……”
“西北军回京了……”
“白银将军回来了……”
有一队带刀兵士骑着快马，飞速驶来，口中高喊：“肃清道路，人群散开……”
很快兵士跑远，随着他们的远去，长街上所有的人都飞快的移动脚步，分站在两旁，道路中间立时空旷。
原本摆摊叫声的小贩，挑担行走的脚夫，正在采买的妇人，道路两旁林立的商铺……，所有人，在这一刻，空前一心，把道路清理出来，没有不满，没有愤怒，没有咒骂，有的只是尖叫，狂笑，高歌……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个方向，那看不到尽头的长街，恨不得把路面铺就的砖石给盯出个窟窿来。
有聪明的，甚至去了各酒楼商铺二楼，迅速占领窗边，露台等最有利的位置，只为一睹凯旋之军的风采。
萧茗她们的马车被紧紧的挤在人群中央，动弹不得。
“姑娘，马车过不去了。”赶车的明笙无奈道。
萧茗没有说话，目光眺望远方，手紧紧的捏着天青色绣着骏马腾飞的帘子，指节泛着白。
其实西北军进城哪有这么快，大军走动如山移，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快速。到了京城景和帝会在正阳门接受献俘仪式，并嘉奖三军，封赏有功之臣。
能被允许进城的只是西北大军的其中一小队，其余军士会在城外扎营休整。
第797章 石亭玉受伤
如今的西北，外敌尽灭，大月一统。景和帝已经下令敇建九州台，并新命了九位州使，管理九州，除了各地营防所维持治安并清缴余孽外，西北已经不再需要大批军士，这些人很大一部分人会解甲归田反乡耕种，一部分则会归入京城各大营，随任调配。
这一等不知时间流逝，地面轰隆声远远的传来。
“来啦！”
“来啦！”
激动的人群传来吸气的声音。
终于来了。
远远望去，一群身穿着甲胄的士兵手持红缨长枪，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缓缓而来，以及骑在马背上的壮硕将士，腰玄宝剑，目露神威。
长长的队伍看不到尽头，一个个兵士目不斜视，目光坚毅，面容平静地穿梭在汹涌的人潮之中，对两旁激动的人群保持着镇定与自若。
这些人都是在战场之上英勇杀敌，浴血奋战的大月儿郎们，他们爬过的尸山，蹚过了血海，终于回到了这片他们为之付出生命的大地。
有百姓端了水，送了酒，提着精致的糕点过来，想要送给这些将士们，更多的是人群中的鲜花，彩娟，丝巾，甚至是绣鞋，不断地从空中飞来，洒向这群将士。
“石将军，石将军……”
“白银神将……”
人群中有人激烈的叫喊，随着西北军队伍长长的走来，更多人最想看到一睹西北军最年轻的统帅，为大月朝开壃扩士的一代名将，石亭玉。
只是这个人一直未有出现。
大家的目光，紧紧的盯着这群移动中的将士们，萧茗的目光越过一丛丛的人头向远处眺望去。
终于，在队伍的中间，他们看见了一辆马车。
一辆华丽的带有石家族徽的马车？？
为什么会有马车呢？难道不应该是骑着白马，威风凛凛的白银神将石亭玉？
难道石亭玉在马车里？
呃！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迫切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萧茗目光沉沉，目光直直的望着那马车没有说话，捏着帘布的手指节更加白皙。
四周人群像是被按了暂停键，所有的声音突然间消失不见，所有人的目光直直的盯着那辆有石宁族徽的马车。
所以，石将军不在马背上，而是在马车里？
四下里，突然又响起了奇怪的声音，不再是兴高采烈的喝唱声，也不再是喜极而泣的狂笑，有的是呜咽，有的是愤怒咆哮，有一口气没有提上来的吞咽之声，也有不敢置信的惊叫声。
也有人不甘心的瞪着大眼在兵士中寻找，可惜令他们失望的是，这群人之中，真的没有石将军。
所以，是石将军受伤了？
大军过后，所有人的热议的话题变成了石将军受伤一事，伤势情况如何，是否严重？是否有性命之忧？
果然，不出一个时辰，便有消息从皇宫中传出来，石将军在追击外族余孽之时，被人暗箭偷袭命中腹部。
箭上有毒，如今毒素未清，至今仍在昏迷……
人群散开，明笙一扬马鞭，马车终于再次动了起来。
等回到太医院，萧茗便被紧急传召去了景和帝所在的勤政殿，那汗流浃背的小太监几乎是拉着萧茗一路小跑着，恨不得自己会轻功草上飞，甚至还不忘催促萧茗快快些。
“萧太医，快些走!!”
萧茗……
上吊也要先喘口气啊！
青杏背着药箱更为吃力的跟着萧茗，一路三人进了勤政殿东偏殿一间卧房内，小太监把萧茗领到房外并不进去，而是又有另一个内监低头着踏着小碎步飞快的进了内室，不多时，景和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冯永良便出来了。
低声对萧茗道：“萧太医，石将军受伤中毒，闵太医等正在诊治，陛下以及柳大人等都在里面，你随我进去吧。”
萧茗面露凝重之色，冯永良这是在给她示警，告知她要小心行事，同时心里也对石亭玉更加的担心起来。
“多谢。”萧茗接过青杏手里的药箱，跟着冯永良进了内室。
闵方齐等几位留守太医院的太医已经等候在了此处。
景和帝并几位内阁辅臣以及六部尚书亦在此处，目光皆盯着床榻方向。
萧茗斜光里一扫，心下一紧，床上躺着的那人正是石亭玉，只见此时的他昏迷不醒，脸色苍白，瘦弱不堪。
锦缎被褥搭在他的腰间，上半身衣裳半解，露出他结实的胸膛来，胸膛左肩处包了细白的棉纱，棉布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萧茗心里颤抖，又赶紧收回目光，给先是给景和帝行礼后，便规规矩矩地立在一旁不说话。
此时，房间里气氛沉默凝重。
好在此时景和帝的目光都放在床上的石亭玉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她，倒是柳策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萧茗。
此时的左右院判正在给石亭玉诊脉，片刻后退了下来，两人垂头低声交谈一番，后罗太院站出来对景和帝行礼道：“回陛下，臣二人的诊断与闵院使的诊断一般无二，石将军之毒无解。”
此话一出，景和帝沉重的脸色没有变幻，只是挥手让其退下，并让萧茗上前去查看。
柳策看着走到床前的萧茗，没有说话；心里却是想的石亭玉身受的这一箭的虚实，被他四年前就派去西北的柳乾如今一直没有消息传过来了。
石亭玉这个小子狡猾多变，这是否又是如当初沈澈的那一次，自导自演的一出苦肉计呢。
若是不是……
中毒？
好啊！
萧茗一手搭在石亭玉的脉搏上，眼睑低垂，沉目凝思，仔细探寻着石亭玉的脉象。只是时间越久，她的脸就越是沉重，中途她还换了另一只手来。
景和帝看着萧茗越来越沉重的脸色，目光渐渐下沉，似沉痛，似惋惜……
在内的所有人，哪一个都是正三品以上的朝官，哪一个不是老谋深算的，只观其貌便以窥全境，众人皆低垂着头，抿着唇，心思各异。
萧茗探脉的时间比罗太医他们都要来得长，最终她还是放下了手，回身退了回来。
“禀皇上，石将军所中之毒臣闻所未闻，不知其解。”萧茗开口道，成了压死景和帝的最后一要稻草。
景皇帝身形不稳，竟然后退两步。
第798章 活死人
“皇上小心……”大太监冯永良，柳策等急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景和帝。
“皇上，要节哀啊！”冯永良红着眼劝道。
景和帝勉强站立身子，虚弱的背脊挺得笔直，目光紧紧地盯着萧茗问：“萧太医，可有法子治疗？”
萧茗低头，抬手请罪道：“回皇上，臣并无把握，只能试着调配，而且……”
萧茗停顿了一下，不敢再继续下去。
“说。”
“而且，此毒甚为霸道，已浸入石将军肺腑，就算石将军侥幸能醒过来，他亦不能保持神智，恐将变成活死人。”
萧茗此话一出，底下人心思更为诡异。
“皇上……”冯永良尖细又担忧的嗓音划破这寂静空旷的屋子，众人只觉耳朵被刺杀了。
景和帝身子又是一晃，看着床上昏迷的人，只觉天旋地转，骨节分明的手被他紧握成拳，竟有鲜血从中溢出来。
“皇上保重。”众人跪伏。
“闵太医，你说。”景和帝把目光投向同样跪着的闵方齐。
闵方齐闻言，亦是摇头叹息。
尽管如此，景和帝尤不死心，又派御林卫统领陈方亲自去护国寺请明真大师出山为石亭玉诊治。
很快，明真大师便被请了来。
景和帝双眼血丝，迎着明真大师就拜了下去：“皇伯父，侄儿深夜请您来，实在是万不得已，还请皇伯父恕罪。”
明真大师扶起景和帝，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平和，缓声劝他：“皇帝莫急，老衲尽力而为。”
片刻后，明真大师得出来的和萧茗、闵方齐一样的结论。
景和帝眼中的光灭了。
明真大师很快又离开了。
对此，柳策等一众大臣建议广召天下名医汇集京城，为石亭玉诊治，希望重金之下能有神医名士出山。
景和帝准了。
又命闵方齐与萧茗全力救治石亭玉，务必要让其清醒过来，但谁都不抱以希望，石亭玉已经被三位有实力的名医定了死刑。
这一夜，庆功宴上少了西北大军的主将，庆功宴上歌舞升平，仙乐绕梁，但是每个人脸上却是愁云密布。
……
景和帝在勤政殿枯坐半宿，勤政殿里灯火不灭，闵方齐与萧茗候在殿外不敢离去，生怕体弱多病的景和帝身体不支，要被气得一病不起，冯永良几次进去苦劝都被赶了出来，聪明的他赶紧的打发了内监分别去坤宁宫和永宁宫报信儿。
萧茗望着殿内的灯火，眼神莫名，抿着嘴不发一言，感觉到闵师兄在给她使眼神，她复又垂下眼帘，恢复沉默神态。
很快，皇后娘娘在众多宫人的环伺下便赶了来，众人跪了一地。
冯永良急得满头大汗的，跪在地上急急地开口：“皇后娘娘，皇上已经关在殿内两个时辰了，晚膳滴水未进，再这样下去对龙体有损啊！”
皇后娘娘眼里带着担忧急切，只对众人道：“都平身，冯公公劳烦你通报一声。”
“是。”冯永良爬起来，擦干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飞快地进了内殿。很快他又出来了，请了皇后娘娘进去。
“皇后娘娘请。”
王秋瑜留在了外面，目光恰好与萧茗对视，表情亦是严肃。
此时此景，谁还有心情寒暄呢？
冯永良松了一口气，好像是有皇后娘娘在他就能放下心来了般。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皇后娘娘进去不过半盏茶的工夫就出来了，冯永良傻了眼，急忙迎了上去恭声问：“皇后娘娘，皇上……”
皇后娘娘同样一脸哀愁，对冯永良无奈道：“让皇上静一静吧！石将军受伤对他打击太大了，让御膳房熬煮些粥备着。”
皇后娘娘说完，便扶着王秋瑜手上了凤辇，一众伺候的宫女内监们也要跟着离开。
“皇后娘娘……”冯永良急得要拦，哪知皇后娘娘微蹙的眉梢直视着冯永良，脸上的神情肃穆又威严，冯永良在她的目光下，心虚地别开了脸。
只听皇后娘娘冷冷地道：“冯公公，皇上这样本宫也跟着着急，只是本宫也无能为力，只希望石将军能尽快醒过来，你尽力伺候着吧。”
说罢，挥了挥手，凤辇起，一行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冯永良……
夜风凉，挽留的手在半空中抖啊抖。
说好的帝后情深呢？您就不再劝一劝吗？
果然，避宫不出十年之久的皇后娘娘与皇上早没有当年的情分了。
冯永良还在发愁，时不时地偷偷盯着殿内方向，廊下的灯火如白昼，映照着冯永良面白无须的脸。
看着时不时要往殿内瞅的冯大太监，心里忍不住的腹诲，这知道是以为你心系皇上，关心着天家的龙体，这不知道的还指不定的认为的在偷窥天家的一举一动呢。
不多时，宫道上又有一群人快点过来，很快人群到了冯永良近前，是永宁宫的贵妃娘娘过来了。
柳贵妃上翟舆上下来，急声问着冯永良：“冯公公，皇上怎么样了。”
“唉！贵妃娘娘您可来了。”冯永良仿佛看到了救星般，把刚才对皇后娘娘的说辞又说了一遍。
柳贵妃听得也是急，快步上前道：“我亲自为皇上熬了人参鸡汤，又炒了几道清淡小菜，好歹也要劝他吃上一口。”
柳贵妃身后的宫女提着食盒，这就很好的解释了她来晚了的原因。
“是，是，还是贵妃娘娘想得周道，咱家这就去通报。”
“嗯。”
等到冯永良出来相请，柳贵妃这才接过宫女递过来的食盒，亲自提着进了殿，期间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萧茗。
这一去，时间要比皇后娘娘的要多了许多时候。待到她出来时，眉梢上扬，看着心情很不错的样子，手上提着的食盒也没有了，想来景和帝应该是把爱心膳食吃下去了。
果然，只见柳贵妃言语中透着喜意的道：“皇上用了本宫送去的膳食，本宫眼瞧着他的心情好了不少，只是皇上说他此时烦躁得很，让你们都退了去，莫得吵了他。”
皇上能用晚膳，冯永良算是了却一桩大事，不然依着景和帝那虚弱的身子少不得又会病倒了不是。
第799章 柳贵妃的得意
冯永良的脸上笑出了深深的褶子，对柳贵妃娘娘恭维道：“多谢贵妃娘娘，还是您有办法。”
萧茗等守着的人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柳贵妃这意思是他们可以下班了啊。
柳贵妃嘴角上扬起好看的弧度，轻轻哼了一声。她在路上的时候就得知了皇后过来的事了，她晚了一步没有占到先机，于是她特意去了一趟御膳房。
如她预见那般，皇后娘娘匆匆而来，气冲冲而去，可见皇上真的不待见她呢。
堂堂皇后避宫十年，为人妻不能伺候夫君，为天下国母不能做到皇后的本份。这十年来是她尽心尽力陪伴在君王侧，皇上自然是更看重她三分的。
那凤印她怕是拿不稳了呢。
柳贵妃笑得春风得意，美丽的凤眼微微上挑，尽是风qg。
目送柳贵妃离开，冯永良对闵方齐和萧茗二人道：“今夜辛苦二位大人了，咱家一定会在皇上面前替二位大人美言几句。”
“多谢冯公公。”闵方齐和萧茗二人齐齐拱手致谢。
“应该的，咱们同为皇上效办，忠心办差便是了。”冯永良点头应是，“还萧太医今夜能宿在太医院，以便随时传唤。”
如今萧茗与闵方齐被景和帝派去了石亭玉处，如今皇上都为石亭玉的病情心绪不佳，冯永良也是不敢开口将二人都尽数留下的。
“是，属下明白。”
正说着，只见沈澈带着两名内监急匆匆地过来，朝着三人先是拱了拱手，便急切地问道：“冯公公，我听说皇兄因为石将军的事郁气难消，如今可好些了？”
萧茗三人急忙又向沈澈行礼。
冯永良有些为难地道：“回洛世子，皇上如今好些了，只刚才传了话，不见任何人，您……”
“本世子也不成？”沈澈着急。
“这……”冯永良停顿了一下。
“是。洛世子请回吧！”
“进来。”殿中，有声音远远地传出来，声音低沉，但在这寂静的夜晚清晰地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里。
“洛世子请进。”冯永良只得侧身让行。
他想要跟着沈澈进去，却见沈澈回身对他道：“冯公公，皇兄需要静养，你便在此等候吧，本世子只是去瞧一眼皇兄，他无事我便马上出来，定不会叨扰了皇兄清静。”
冯永良：？？
他是皇上身边近身伺候的第一人，他不能进去吗？
冯永良如是想着，可是殿内并没有再传出来任何的声音，显然景和帝是不想让他进去的，冯永良无奈只得停了下来，候在殿门口。
萧茗与闵方齐对视一眼，齐齐向这位面色不好的执笔大太监拱手告辞。
“皇兄。”勤政殿内，灯火通明，沈澈见景和帝坐在那龙椅之上，身形消瘦孤独，先是不忘行礼，口中还是忍不住关心的问他。
此时的他，不由有些自责。
在得知皇兄怒急攻心之后，他不由深深的自责，不顾深夜进宫探望。
“朕没事。”龙椅之上响起了景和帝中的声音，虽然声音充满了疲惫，但没有在得知石亭玉中毒昏迷后的病弱无力了。
“您没事就太好了，可吓死我了。”沈澈见皇兄的神色不像是病弱生病的样子，他不由如释重负，心里的负罪感已经卸了大半。
景和帝只是把目光投在沈澈身上，想在这个皇弟的脸上打量出不同来。
无他，这个皇弟从小就诡灵精，惹事精，点子多，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就给这位爱惹事的皇弟不知收拾了多少回烂摊子。
像上次一样，这个混账自导自演了一出遇刺的戏码，居然伙同石亭玉先斩后奏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虽然成功反掣了柳策让他重新掌握了朝堂主动。
可是那一次沈澈命悬一线，吓坏他了。
这个混世魔王啊！是毒打挨得少了。
景和帝甚至都要怀疑石亭玉受伤这一次是不是又是沈澈出的诡主意，如果是，那这个皇弟真的是不能要了啊！
还是以前打得少了。
沈澈赶紧的低下头，不敢与景和帝的目光对视。
“你有没有什么要交待的？”皇帝沉着脸问他。
“呃！”沈澈……
“恭喜皇兄天下一统，开疆拓土，成就千古之名。”沈澈反应级快，双膝跪地高声恭贺。
景和帝目光平静，注视着沈澈；他这个堂弟，自小淘气，与白家长子，与石亭玉，三人一起不知闯了多少的祸事来。
若是这次是沈澈的主意他一点都不会怀疑；想到石亭玉暗中交到他手里的东西，他又把心思按了下来。
良久，景和帝才让沈澈起来，又问起皇叔来：“这些日子，皇叔身子可好。”
“父皇他身体很好，病情稳定，每日能陪着母妃在花园里走上一圈。”沈澈站起来，提起父母亲脸上又露出笑容来。
父王身体有疾，母妃一直陪着他在行宫里静养，那里环境清幽，远离京城的喧嚣，父王也更能安心养着身子。
“嗯，朕亦很久没有见到皇叔了，正巧库房里有两支百年人参和几盒上好的阿胶，你今儿带回去。”景和帝点头笑了。
“谢皇兄。”
“石将军回来了，你明日也去看看吧！想起来，你们年少时一起玩儿，如今……”
“唉！”景和帝轻叹一声。
听到景和帝深层的叹息之声，沈澈无言以对，他该怎么办呢？
曾经亲密无间、相互信任的三人行，白夜寒入仕，石亭玉重伤，只剩下他了。
装着镇定，面带笑容吧！
生活啊！就是这么的忧伤。
外男不得在留宿皇宫，哪怕是重伤昏迷的石亭玉，尊贵如沈澈亦是不能。
沈澈辞别了皇宫又马不停蹄赶去了定北侯府。
“石将军回来了，你明日也去看看吧！想起来，你们年少时一起玩儿，如今……”
“唉！”景和帝轻叹一声。
听到景和帝深层的叹息之声，沈澈无言以对，他该怎么办呢？
曾经亲密无间、相互信任的三人行，白夜寒入仕，石亭玉重伤，只剩下他了。
装着镇定，面带笑容吧！
生活啊！就是这么的忧伤。
外男不得在留宿皇宫，哪怕是重伤昏迷的石亭玉，尊贵如沈澈亦是不能。
沈澈辞别了皇宫又马不停蹄赶去了定北侯府。
装着镇定，面带笑容吧！
生活啊！就是这么的忧伤。
外男不得在留宿皇宫，哪怕是重伤昏迷的石亭玉，尊贵如沈澈亦是不能。
沈澈辞别了皇宫又马不停蹄赶去了定北侯府。
第800章 拔皮抽筋
翌日，当来到定国侯府的萧茗看到睡眼惺忪的沈澈时，心情就不大好了。
这个爱出馊主意的事儿精，她能有好脸色才怪。
“呵呵，萧太医来了，快请进。”沈澈笑嘻嘻的望着萧茗，一面又把她请去石亭玉的卧房。
面对萧茗的冷眼，他选择了忽视。
这脸皮厚得啊！刮下来都能去糊长城了。
“亭玉昨夜一夜都没有醒过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毒，这么的厉害。”沈澈又担忧了起来。
转眼就见到了躺在床上的石亭玉，他还是如昨日那般闭着眼，像是在熟睡一般。
“是啊！是剧毒呢？我毕生未见，居然有人会有这样恶毒的药，若是能抓到这个下毒的人就好了，一定拔他的皮，抽他的筋，再凌迟三千刀，打他入十八层地狱……”
沈澈……
后背凉凉！
捏着折扇的手瑟瑟发抖，精美的玉骨扇怎么也伸展不开。
“你说你一个姑娘家，整天不是打就是杀啊的，世界如此美好，你就为何如此暴躁。”
萧茗不理他，只给他一个你自己意会的眼神来。转身处理起石亭玉身上的伤势来，石亭玉除了左肩那一剑，身上还有其他星罗密布的伤口，刀伤剑伤，大大小小的十余道。
这每一条伤口都是他征战沙场，身先士卒的证明，也是荣耀。
一将功臣万古代枯。萧茗心情很沉重，西北之战是何等的惨烈，身为统帅的石亭玉都变成了这样，还有那些普通的兵将们呢？
她家里的王芸苓和王天冬姐弟，因为战争失去了父亲，又失去了母亲，被祖母发卖，若不是被她收留，等待他们的又将是什么结局。
还有那些千千万万失去支柱的家庭，他们失去了儿子，丈夫，父亲，兄弟，他们的生活又会怎样的艰辛。
只希望这一次，大月再无战事，天下太平，愿兵士们能回故乡与家人们团聚。
沈澈还在一旁喋喋不休。
“这一次随大军一同归来的还有外族归降大月的各部权贵，朝廷接了他们的降书，他们之中将有一部分人会在京城安居。”
萧茗明白，这是为质之意。
“如今亭玉大胜归来，朝廷一定会论功行赏，四海镖行蒋家这几年用大量的钱财粮草支援了西北，这些皇上都记得，到时候定是少不了他的赏赐，至于你……”
萧茗一顿，看着沈澈。
“至于萧家，想要什么赏赐，你想过没有。”沈澈问她，他知道，蒋四海所捐献的粮草大部分来自萧家。
“我倒没有什么想要的，都归在蒋家吧！”萧茗道，就像是一张饼，两个人分只得一半，还不如一个人全得之。
之前的四年，她前前后后给西北军捐献了四次粮草和物资，每一次都是数百万石，都是通过蒋四海的名义，之后石亭玉用萧茗的种子在西北勉强做到了自给自足，她们才给得少了，朝廷的也能勉强能满足西北军。
他们的行为，朝廷自然知道，知道又能怎么样？西北军的粮草供给，一应军需物资等，朝廷根本就筹备不出来。
是以，不只是萧茗和蒋四海两家自愿捐献，还有被他们发动起来的林氏，孔林，以及平城的许家，周家，莫家，以及其余富户们都有自发的捐赠。
这才勉强维持了西北四处之久的战争。
这样天大的功劳，朝廷的有心人即使是知道了又能把他们怎么样，他们有银子，难道还能抄了他们的家不成？
这不是要寒了所有商户们的心。
所以这次，朝廷的论功行赏，所有捐赠了西北战事的家族都能获益。
“你倒是无私。”沈澈不由好笑，也在心底暗赞萧茗的聪慧。若是蒋四海独得这一份功劳，他将是所有人中功劳最大的了，朝廷少不得给他一个伯爵之位。
“那你就看错我了，我给西北军的药可是一分不少的收了银子，我可是赚不了少。”萧茗笑，手上动作却也不停，熟练的给石亭玉的伤处换药，又用细棉布包扎。
期间有碰到石亭玉手指的时候，那手指总是在背着沈澈的时候来握她的，萧茗没好气的给打回去。
“呵！”沈澈慢慢的摇着玉骨扇，俊秀的眸子向上挑着，弯成了绝美的弧度，这个萧茗还真是个狐狸呢。
萧茗在京郊的药房可是见天儿不停歇息的生产着各种成品药，每日可是日进斗金，京城里哪个不艳羡，哪个不想分一杯羹。也就只有她这么云淡风轻的一点也不怕被人给夺了去。
论钱财，萧茗可能是全大月首屈一指的富婆了。
沈澈的心思百转千回，萧茗也不理他。
她昨夜从闵师兄处才知道，陈老因为年老体弱并没有与西北军一同赶路，是以他如今还在回京的路上，护送石亭玉回京的是他的长子陈明荃，还有长孙陈元敬，如今在陈家祖宅安歇。
等到萧茗从石亭玉房里出来，陈明荃带着儿子陈元敬赶了过来。
双方见礼。
“见过萧大人。”作为长辈的陈明荃对萧茗的态度很是和蔼，恭敬，萧茗曾经在西北的那段时间所教给他们的医术，让他们在之后的每一场惨烈的战事之中挽救了一个又一个濒临死亡将士。
萧茗是值得所有人尊重的人。
“陈伯父安，陈伯父不必如此，晚辈受不起。”萧茗被陈明荃这么郑重的行礼弄得颇为不好意思。
陈元敬也是对着萧茗深深的一拜，更让萧茗更加的尴尬了，多年未见，如今的陈元敬更加的成熟稳重了，行为处事颇了陈老的风格。
“受得起，受得起！”陈明荃忙道，“学为先后，达者为师。你教给我们的医术，让我们一生受益，还请师父受我们一拜。”
说着陈家父子又是一作揖。
“快请起。”萧茗忙上前扶住。
“晚辈只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弘扬医术是我辈之责，以后晚辈还有不懂的地方要向伯父学习。”
陈明荃听着欣喜不已，萧茗还愿意再教他们的医术。
“好！医术博大精深，还望萧大人不吝赐教才是。”
三人寒暄一番，把沈澈晾了个彻底，沈澈不由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脸，第一次不自信起来，我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这儿，你们看不见吗？
第801章 石亭玉封王
“如今回京来，你们有什么打算？”萧茗问陈明荃，如今西北没了战事，自然就不会再需要大量的军医。
陈家长房的根本就在京城，陈老肯定是要再回京的吧。
果然，只听陈明荃说道：“如今西北太平，父亲的意思是回京来打理祖产。”
陈家世代行医，曾经的陈老也是太医院的院使，家里的产业也大多与行医药材相关。
“父亲一生奔波操劳，如今能回到京中也算是落叶归根，他以后会在家中颐养天年，教导后辈子弟。”
陈家长房与陈峰一支有很大的不同，陈峰贪念权势，善钻营巴结，尽管医术平平也要坐着太医院院使的宝座。
对于陈老的决定，萧茗也只是点头，朝廷任命自有皇上定夺。而如今闵师兄位居院使，又深得帝心，自然不会让出院使之位。
而左右院判之位早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不管是哪一个都会得罪了其背后之人。
陈老这样的退让实则是明智之举，也为家庭后辈铺平的道路。
相信用不了多久，陈家兄弟在太医院会有一席之地。
“只是犬子……”陈明荃有些难以启齿了。
“怎么了，元敬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尽管说来听听。”萧茗笑着看向陈元敬。
陈元敬在萧茗目光注视下，脸颊染上两团红晕。
“我，我……”陈元敬吞吞吐吐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大胆说呀！”萧茗劝他，这个陈元敬看来是打上她的主意的，不过她身边的，医术除外，她先前就说了要共同探讨，那么就是药房了吧！
果然，不出萧茗所料，陈元敬终于开口：“我想去萧大人的药房学习。”
此言一出，场面顿时一静，陈元荃也禁不住羞愧，他们陈家得了萧茗的大恩，精进了医术。而他这个儿子却觊觎着萧茗的制药技术。
他们陈家倾尽家族之力培养出来的继承人，却要改习制药一途。
他只觉一张老脸无处安放。
他当初气得啊！直接上了家法，儿子被他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仍是不愿意改变心愿，还是父亲来劝他，让他支持儿子。
沈澈玩味的看着萧茗，要看她要如何面对，据他所知药房是萧茗手上最赚钱的产业，全大月各大城区都会在萧茗这里购买成品药，每日的出货量，所赚的银钱是难以估数的。
萧茗舍得让陈家把这方子学了去？
“这事啊！这有何难的，你愿意学习制药我高兴还来不及。”萧茗看着陈元敬，目露赞赏之色。
陈元敬不敢相信，陈明荃也抬起头来看着萧茗，萧茗真的如父亲说的那般无私，一定会同意。
他真是没有想到。
沈澈惊得同样说不出话来。
“您愿意。”陈元敬激动了。
“有何不可的，好的东西自然是要让更多的人受益。”萧茗笑道，看着陈元敬，她一直以来都有想过要把医术发扬光大，把好的药传递到更多的地方，救更多的，不然什么东西都要捂在自己手里成为传家宝，这有什么意义，还会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不是。
“你想一想，咱们大月有多少人，每天有多少人会生病，需要救命的药物。药房里的人就是每天不吃不喝也生产不出多少的药来，会不会有人因为药品不足而耽误了治疗，甚至危及性命。”
“你只要答应我，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持你的初心，药是为了救人，不要追求利益而去害人知道吗？”
“是，元敬明白，元敬发誓今生今世不做亏心事，不为利益用药物害人，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陈元敬郑重发下誓言。然后衣袍一撩跪在萧茗面前，“徒儿拜见师父。”
“嗯，起来。明日你就去药房学习。”萧茗扶起他，心里很高兴，她又有第四个徒弟了。
沈澈……
莫名见证了一场拜师。
而陈明荃，他们陈家倾力培养的继承人就在他眼前转投了他门。
这！！！
一切来得太突然，他要怎么向父亲解释。
事后，陈元敬提了礼去蒋家拜访了奶娘刘月。在傍晚的时候就包袱一卷儿，让明笙带着去了制药房，一心求学的他哪里顾得了老父亲失去爱子的悲伤心情。
朝堂之上，这几日风云诡谲，景和帝因着石将军之事情绪低落，借故发落了发几名官员，有的是因为御前失仪，有的是因为办差不力等各种缘由，是以朝堂之上气氛低迷，个个朝官胆战心惊的，生怕这把火就烧到了自己身上。
谁又想早上一身朝脸出门子，回来的时候就变成了一身白衣了呢。
于是，个个都求到了柳首辅面前了。
于是，在朝堂上又有了为石亭玉请旨赐封的折子。
景和帝态度微妙，折子经内阁递上，景和帝留中不发。
如是，请旨石亭玉为西北王的折子就多了起来。终于到了第三日，景和帝终于让执笔大太监冯永良拟了旨意，石亭玉征战有功，特封为西北王，随令工部敇建王府。
这一次石亭玉为西北王是众望所归，再也没有了反对的声音。
石亭玉封王，各位朝臣心里百感交集，之前请封石亭玉为西北王，只有极少数人认为他实至名归，而更多的人则是别有居心。
毕竟石亭玉功高震主，又是朝廷唯一的异姓王，如果他有什么别的心思……
现如今石亭玉终于还是成了大月独一无二的西北之王，一个活死人得到了至高无上的权位，他们都想不出应该用什么样的话来恭贺，是同情更多的吧！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定国侯世子石亭玉英雄杀敌，覆灭九部，辟疆拓土，开万世太平，特赐封尔为西北王……”
石亭玉是躺在床上接的圣旨，他仍然没有醒过来，闭着双目像是睡得安祥，香案摆设，红毯铺地，迎接皇恩，石家仆从跪了一地，现场庄严肃穆，寂静无声。
传旨的太监都忍不住要心生同情了。
这位西北王也是可怜人啊！石家一门满门忠烈，皆数战死沙场，前两年老侯爷也去了，如今只剩下他一人了，还成了如此模样，得了王位又有何用呢。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听说还未有家室呢？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可怜！可怜！
第802章 柳策的怀疑
因着石亭玉的病情，哪怕是受封了王位，石家门前仍然门庭冷落，来送贺礼的只是各府管事，递上贺仪就匆匆地走了，夏忠全暂代着管家的职责，忙前忙后的送走了来送贺仪的人。
其妻安氏只是在一旁悄悄抹着泪，唉声叹气的，夏忠全眼瞧着，有心想要安慰几句，但想了想又低了头，转身忙碌着。
夏小八也回来了，只是一脸的沉痛，只默默的做着事，他的几个哥哥们都没有回来。
石亭玉受伤的消息尽管被朝廷封锁，只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在有心人的探听和猜测下，石亭玉受伤的事还是慢慢传了出去。
听闻朝廷册封石亭玉为西北王的圣旨他都没有亲自跪接，更加证实了京城民众的猜测，不时有人在石亭玉定北侯府徘徊，甚至有看见不停有人进进出出，匆匆忙忙，这些人中有京城里闻名已久的名医，也有是从全国各地征召而来的神医名医。
这一下，京城人更是议论纷纷，猜测石亭玉染了重病。
而朝廷，对于猜测没有正面的回应，随后京城里就有了各种各样的流言：
有传石亭玉被暗箭所伤，至今伤势未愈，一直在府中养伤不出……
也有的传石亭玉伤得很重，下不来床，命不久矣……
有传石亭玉功高震主，藐视朝廷，公然不早朝……
更有的传言石亭玉从西北带回来一位貌若天仙的姑娘，从此不恋权势，隐退山林，消失于人前……
各种版本层出不穷，甚至还被人写入了话本子。
但随着朝廷加开恩科的消息传出来，石亭玉的事情被人渐渐淡化，只偶有人谈起也只道一声可惜。
如今广袤的西北之地，需要大量的有志之士前往建设。朝廷急需人才，所以由内阁提出，天子特批加开会试恩科，由有举人功名的学子直接参加科考，中选为进士，随后殿试。
即使没有考中，凭着举人功名运作一番，也更容易得到官职；只是这样得来的仕途，会更难升迁。
只由举人参加，这就少了很大竞争。也是一次实现阶级跳跃的好机会，因此所有的有举人功名的学子都很重视这一次科考。
京城里各处诗会云集，才子学子们聚集，交流学术，猜测考题，就是萧涵都去参加了几次，只可惜他只有秀才的功名。
京城里四处喜气洋洋，商户们忙忙碌碌，忙着进货，忙着结交各位有希望的学子。
各大酒楼里忙着进购食材，打扫客房，就是京城各户家有余房的人家，都把自家的空置房间清理出来，该修的修，该补的补。因为到时所有学子涌入京城，京城的客栈酒楼是住不下的，也有的到时的房价上涨，寒门学子盘缠不足，会更加愿意选择便宜又舒适的民居。
就是京城郊外的农舍，因为便宜，也会得到更多寒门学子的关爱。科考是学子们的机会，也是他们难得赚银钱的好机会。
也有各家有未出阁女儿们的长辈们，摩拳擦掌准备着榜下捉婿。
就是萧家，萧涵也把购置的宅院打扫出来，供青山院学能有资格进京赶考的学子们居住，让他们有一个好的环境，能够安心学习。
这一次青山院能来京城参加会试的就有五位，其中就有留在青山院任教的夏之言，四位一直在青山院读书的秀才，后被青山院资助先后考取了举人功名。
这五人，得了陆先生指点，心性才学皆是上等。
他们此次若能得中，将会是今后萧家在朝堂上的一大助力。
萧茗这边，还是时常去守着石亭玉，坤宁宫她忙得都没有时间去了。短短半个月，朝廷派人召了数位名医进京为石亭玉治病，在无数的汤药之下，石亭玉终于睁开了眼，可是双眼无神，不能言语，更不能起身，一应生活起居都得仆人们照应，真应了萧茗所说的活死人。
夏忠全也是辛苦，作为管家，尽心尽力的伺候着每一位医术有名的大夫，更是亲力亲为地为主子熬药，更是亲自伺候着主子喝下，从不假手于人。
深夜，柳家里书房里。
一位面长有须的睿智老者恭敬地对柳策说道：“大人，我们派去三位有名望的大夫皆是一个结果，看来那西北王果真成了活死人。”
坐在桌前的柳策手指轻点着红木桌面，凝目沉思，半响才道：“继续寻访名医，西北王劳苦功高，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咱们要想尽办法医治好他才是。”
那老者一怔，心道柳大人是谨慎过头了，这半个月来，前前后后寻访的名医神医就不下五十余位，皆是对西北王的病症束手无策。
还又能从哪里寻到名医呢？西北王已经回天乏术了。
不只是他这么想，在书房内坐着的另五位被柳策重金请来的幕僚们心里有同样的想法。
但是在柳策面前，谁都不敢提出反对的意见来。
那老者只得应声：“是，老朽明白。”
柳策知道这些人所想，他心里有隐隐的不安，石亭玉没有他们想像的这么简单，派去西北的柳乾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如今回金王庭覆灭，阿谒那被杀，革烈投降被带回京城。
他派去的人一波又一波的地搜寻有用的线索，可惜既没有找到柳乾，也没有在被烧毁的回金王庭寻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他甚至都不知道石亭玉在回金王庭有没有得到什么东西。
是他大意了，早在柳乾一封又一封报平安的消息传回来时，他就该有所警觉。
是石亭玉控制了柳乾，给他传递了假的消息，他甚至派了人去石家夜探，但石家的护卫把石家围得像铁桶一般。
所以，这一次石亭玉受伤，柳策根本就不相信。
夜凉如水，柳策深层的目光望向漆黑的窗外，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这期间，朝廷对有功之臣朝廷了封赏，西北军中有功的将领们皆有升迁，有的获得了爵位，有的晋升了官职，有的得了宅邸银两。
而蒋四海，如沈澈所预料的那般被封了忠勇伯的爵位，世袭三代，赏赐忠勇伯府。其余如林氏，孔林、许家等因捐赠数量不等，也被封了六品、八品不等的官职，都是虚衔，减免商税，赐匾额，这对不值多少钱财，但对于商户们来说正是他们家族求之不得的荣耀。
可喜可贺。
论功行赏之后，就是西北军离开京城的日子，各大营会把其中优秀的兵士挑选出来充入各大营留守京城，有的受伤或是自愿归乡的则是返回原籍。
剩下的人则是会回到西北去。
第803章 布老虎
一个月过去，会试进行得如火如荼，萧涵把夏之言五人从考院里接了回来，静待五日后放榜。
十年寒窗苦读，只盼一朝成名天下知。
萧茗并没有管这些，她依旧做着自己的事，如今在太医院当差，杏林完全交给了蒋香媛和王芸苓，偶尔白小雨也会去坐诊，但终究卢氏是舍不得她，她回来住两日，卢氏就会巴巴地在家望她回去。
一颗慈母之心，白小雨终究有了羁绊，对此萧茗早有预料。
石亭玉那里，萧茗并未每日去，她与闵方齐轮流着，药方也是讨论着来。只可惜在这么久的努力下，石亭玉也只能睁个眼儿。
如今朝廷帮忙寻访的名医渐渐地也没了人来，就连朝中那些有心思的大臣们也歇了心思不再帮忙寻找神医了。
和石亭玉相交最好的沈澈与白夜寒都渐渐地放弃了，只是不断地送名贵的药材等物。
柳策见着沈澈见天儿的忧愁买醉，再不见他为石亭玉寻访名医，他亦让人停了下来。
他们都接受了石亭玉变成活死人的现实。
萧茗进到皇宫里却陪着小豆儿，如今她只能隔一天陪着小豆儿了，就导致小豆儿见着她总是眼泪汪汪的，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
萧茗只得好言安慰他许久，陪着他，逗他笑。
“咱们的豆儿乖乖，你可别哭，姐姐不是来了么，今日姐姐给你带了一只布老虎来，瞧瞧。”萧茗拿出一只精致的布偶玩具来，这是易妈妈给自己孙儿准备的玩偶，如今被她顺了来哄着小豆儿。
易妈妈的手艺自然是精致，整个虎身用红黄相间的丝绒线缝制成的，摸起来毛茸茸很有手感，又用两颗黑曜石缝了眼睛，额头中间用黄色丝线缝成了一个王字，嘴巴弯弯的，尾巴卷曲着，内里填充了棉花，小巧可爱，栩栩如生的。
果然，小豆儿一见这么精致的小老虎，高兴得跳了起来，也不掉眼泪了，抱在怀里咯咯直笑。
纯真的少年，没有多的心思就是这么的好哄。
“出去玩。”把玩了一会儿，小豆儿又提了要求，这些日子萧茗忙着石亭玉的事，也没有多余的时间陪他玩了，自然也没有带他出去。
萧茗点头，问他：“嗯，那我们去哪儿玩？”
一旁伺候的迎香趁机道：“大皇子想去御花园荡秋千呢，公主陪着他去他也不愿意，又不让奴才们陪着，说是要等着萧太医来他才去。”
萧茗一听，摸了摸小豆儿的头，笑着问他：“小豆儿想去御花园吗？”
小豆儿一听是御花园，很快点头，他自然是愿意的。
于是，萧茗先是去请示了皇后娘娘，得了皇后娘娘的许可才带着小豆儿去了御花园。
这一次，除了萧茗和小豆儿，跟着的除了迎香和另一个丫头，就只有两个内监伺候。
萧茗也不疑有他，领着小豆儿就往御花园去。
小豆儿抱着他的小老虎，一路跑跑跳跳的走在前面，萧茗慢悠悠的跟着，景和帝的后宫是真的清静，宫中除了中宫皇后，便只有柳贵妃，其余的都是几位婕妤、才人，也算不得圣宠，景和帝只偶尔其坐坐，有些脸面，也不多。
宫里除了皇后与柳贵妃有子傍身，其余主子是一个公主都没有诞，日子过得凄凉。
想到景和帝身上所中的毒，萧茗又不由同情这些主子娘娘们，她们这一生都不能再有子嗣了的。
这样的皇家真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猫，猫。”小豆儿突然叫着，只见他前面不远的地方出现一只猫儿，灰橘色的毛发与他手中的布老虎有惊人的相似之处。
小豆儿来了兴致，眼睛直直的盯着猫儿，又低下头念着手里的布老虎。
来来回回的看，好奇极了。
“谁养的猫啊？”迎香小声嘀咕一句。
喵！
那猫儿喵的一声叫，看着萧茗一群人受了惊，飞快地窜走了。
“猫儿，别走……”小豆儿抬脚就追了过去。
“大皇子……”萧茗等人赶紧的追了过去。
只是小豆儿跑得太快，跟着猫儿穿过树荫，走过假山石洞像是在和他们躲猫猫，任凭萧茗怎么唤他也不停下来。等到萧茗再见到他时，他已经跟着猫儿爬过了草丛，进了一处院子。
迎香看着那处爬满藤蔓的院墙，吓得花容失色。
“萧太医，这里是豹园。”迎香结结巴巴的道，随着她的话，院子内传出来一声凶猛的兽吼。
啊！
有老虎。
迎香四人吓得抱头鼠窜，脸色煞白。
萧茗也是脸色一白，为什么皇宫里会有凶兽。
“这是二皇子养，，养的，二，，二皇子喜欢，平常也不让人来。”迎香结结巴巴，脚下站立不稳。
“你赶紧的去叫管事的过来。”萧茗还算镇定，叫住了一个内监，让他赶紧的去。
萧茗说完，自己矮身从洞口钻了进去，迎香等剩下的三人也没法子，只得跟着萧茗往里钻。
等到萧茗进去之后，确实看见了里面养着些漂亮的动物飞禽，有吃着草的梅花鹿，有悠闲开屏的孔雀，有关在笼子里的野狼，有比人还高的巨大棕熊，有被套了脚链的海东青，还有树上缠着的巨蛇。
萧茗看着朝她们吐信子的莾蛇，脸都吓白了，右手摸银针，左手捏着毒药，还安慰着迎香等人。
“别怕，那蛇不吃人。”
迎香……
她很想告诉萧太医，那蛇是要吃的。
她听人提起过，二皇子把犯了事的奴才丢在豹园里，第二日那奴才就不见了。
她这个时候跑出去是否还来得急？
“先找大皇子要紧。”萧茗镇定的道，这个时候她不能怕，人群中总得有一个主心骨不是。
瞧那三人，双脚打颤，像灌了铅一样走不动道儿，是指望不上了。
也不知道二皇子小小年纪，喜好为何会如此与众不同。
好在，这些凶兽都被关在笼子里。
一群人小心翼翼的穿梭于一个又一个巨大的铁笼之间，不敢高声语，不敢大喘气儿，接受着各种眼神、各种凶恶嚎叫的洗礼，终于见到了小豆儿。
第804章 老虎
萧茗看到了小豆儿，也看到了正闲庭信步走向小豆儿的斑斓猛虎，她脸色一白，脚步停了下来。
“啊！老虎。”身后是两声划破升空尖叫，然后是两声扑通声，迎香和那宫女被生生吓晕过去。
另一个内监还算镇定，不过他跑掉了，脚步踉跄，跌跌撞撞，跑得飞快。
萧茗也顾不得他们，此时他们的动静已经惊动了老虎。
所幸，这老虎应该是被伺候得很好，它没有立即扑过来，它应该是想要先逗弄一番猎物，享受猎物恐惧的眼神。
不然他们这几个，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成食物了。
老虎把目光投向萧茗，发现还有一个站着的，于是它转了脚步，一步一步地向萧茗移了过来。
神态自若，步调相当的优雅。
大树下靠着的小豆儿，正瞪着双眼打量着这大老虎，又低下头抚摸着自己的布老虎，嘴里念念有词。
“小老虎，大老虎。”
“真像……，真好看。”
萧茗泪流满面。
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
如果能活着，她再也不要再见到布老虎玩偶了。
看着一步一步靠近的凶兽，萧茗后背惊出一身冷汗来。手里紧紧的捏着被萧昱取名为黄粱一梦的蒙汗药，不知道这个时候她动一下对方会不会立即扑过来，显然是不行的，药效还没有发挥她就得被一口咬死。
她又从空间中取出一管麻醉剂出来，希望能有机会补上一针，想了想还是不行，同样药效发挥不够快，老虎也不让她扎不是。
生死一线，萧茗头皮发麻。
要是毛毛在就好了!
萧茗无奈的想。
她的毛毛勇猛无敌，以一敌十。
对了，毛毛～
萧茗眼前一亮，反正左右无人，方便她行事不是。
“大朋友，咱们打个商量，你长到这么大不容易，吃了我们你也没好处不是。”萧茗露出笑容来，一边缓缓的后退着，不过她身后是晕倒的迎香，她也没得退处。
“吼～”凶兽吼叫一声，惊起林中飞鸟无数，同时它躬了身子准备跃起。
“豆儿，闭上眼。”情急之下，萧茗喊道。
好在小豆儿一直听她的。
就在老虎准备把面前这个人类扑食之时，突见那人手中凭空多出一物来，是一只碗，大鼻子嗅啊嗅，眼神变得狐疑起来。
萧茗看着老虎的动作终于松了一口气，有用就好，于是她缓缓的把碗放了在地上。
果然，那老虎也不管萧茗了，直接凑过去伸出舌来舔食一口，像是品尝到了美味，然后大口的舔食起来。
萧茗见此，赶紧的把小豆儿拉到身边来，又用手中的准备好的针管轻轻的扎进了对方后腿处，那老虎只管尽情的喝着碗中的水，根本感受不到萧茗这轻轻的动作，很快水被它舔食了干净，它也倒下了。
“睡着了……”小豆儿见凶兽倒下了，他更加好奇，伸出手来想要去摸摸。
萧茗？？
果然是初生的牛犊什么都不怕。
萧茗赶紧的拦住了小豆儿，低声安慰他道：“大朋友睡着了，我们别去打扰它知道吗？不然它会生气的。”
“哦，哦！不打扰。”小豆儿乖巧地点头，果然就不去摸了。
萧茗又去把迎香拍醒了，迎香睁开眼来，看着倒在面前的庞然大物，脑子里一片空白，本能的张嘴要尖叫。
萧茗赶紧的捂住，低声警告：“噤声，还想不想活命？”
迎香白着脸，看着萧茗严肃的脸，理智终于回笼，拼命的点头。
“把她叫起来，我们赶紧离开此地。”萧茗低声道，同时戒备地看着四周，她又看见那条蛇，缠绕在大树上朝着她们吐着蛇信子。
萧茗也不客气，毫不畏惧的盯回去，量了一把手术刀出来，有本事你就过来，信不信我把你开膛破肚了炖着吃。
果然，那大蛇没有动作，窸窸窣窣的游去了别处。
好在一路平安无事，四人原路返回，又从那洞中钻了出去。
出了园子，四人才有人逃出生天的错觉，甚至她们还看见了那个因不害怕逃走的内监，此时的他倒在了墙角，额头上隆起一块儿，像是自己慌不择路把自己给撞晕的。
迎香白着一张脸没有说话，看向萧茗的眼神又有了不同。
四人中，唯一脸色不变的还是小豆儿，纯真的他并不明白刚才自己经历了什么。
这时，皇后与柳贵妃二人并肩而来，想来她们是得了消息，便一同赶了来。
皇后见着平安无事的大皇子，赶紧的上前抱住他，上下打量，确认无事后才放下心来。
又问萧茗发生了什么事。
“回娘娘，刚才我们与大皇子追着一只猫儿迷了路，便跑到了此处来，偏寻不着，以为大皇子误入了豹园，这才慌了神回去禀告，还请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恕罪。”迎香赶忙跪下请罪。
“萧太医，真是如此。”皇后问萧茗。
萧茗看着迎香，也跟着跪了下来，替她解释：“确实如此，大皇子在那处草丛里躲着，我们一时没寻着误以为大皇子进了豹园。”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这地方是你们能来的。本宫早就明令禁止任何人过来，好在没有出事，不然你们……”柳贵妃冷哼一声，看着萧茗连连冷笑。
“既然是误会，那我们就回吧。”皇后开口说道。
“皇后娘娘，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这园子里养的都是凶禽猛兽，本宫早就令人不得靠近此处了，她们居然私自跑了来，这些不听话的奴才就应该严厉惩处以敬效尤，不然今儿这个来，明儿那个来，出了事故，不是成了钰儿的错处了。”皇后想要轻拿轻放，柳贵妃自是不依的。
豹园是二皇子要养着的，里面的多是凶禽猛兽，本就是容易生事端，惹人非议，寻常人等是不敢靠近此处的。
没想到萧茗居然带着傻子过来，柳贵妃眸子里飞快闪过一抹可惜之色来。
“既然只是路过此处，何来的事故，妹妹不要小题大作。依本宫看这豹园始终是一大隐患，不若移出宫去，这样大家也能安心些。”皇后云淡风轻的道。
柳贵妃自然是不干的，当即反驳道：“这可不行，钰儿喜欢的，而且当初也是皇上同意了的。”
“本宫自会去与皇上商议此事，妹妹咱们就回去吧！今日迎香等伺候主子不力，罚俸三月，妹妹以为如何。”
“有赏有罚，妹妹自然不敢反驳不是。”柳贵妃只愤恨的盯了萧茗一眼，她知道即使她提了，皇后娘娘也会有借口不罚萧茗。
也省得她费心思去与皇后争了。
说罢，一行人渐渐远去。
迎香坐倒在地，这样的结果对她们来说已经是最好的了。
“多谢萧太医救命之恩。”迎香对萧茗磕了个头，萧茗既救了她，又她站出来帮她，无异于救了她们两条命了，此时此刻她才对萧茗真正心悦诚服起来。
第805章 醒过来
误入豹园这事算是就这么过去了，只是小豆儿不能出去玩儿了。此事本就是小豆儿乱跑导致，皇后娘娘也没有怪罪萧茗，让萧茗得闲时教他识字认书，教的只是简单的字，多教几次，小豆儿倒是也能记住，只是过了一晚他又忘了，只得一遍一遍反复着来。
时间陷入了循环。
这可把萧茗给愁坏了，这得要多大的忍耐力，为了教小豆儿她把内心深藏已久的洪荒之力都用了出来。
慢慢地，萧茗也就找到了方法，特别的人特别对待。每教的字就与现实相结合，指着天空教‘天字，指着地教‘地，指着水教他‘水字，虽然他还是经常忘记，但萧茗总是不厌其烦的教，又适时地加以奖励，小豆儿还真认得不少。
这一天，又是萧茗去定国侯府给石亭玉看诊的日子，她先是去太医院点了卯，才坐了马车去，如今的西北王府正在建制中，是以石亭玉一直还住着以前的侯府。
如今府中空荡，清冷，两个仆从洒扫着院落中的落叶，扫具一下一下落在地面的沙沙声像是在对这偌大府邸的寂静表示着不满。也是，这哪里像繁忙的公侯伯府，反倒比寻常百姓家都不如的。
“萧太医来了。”安氏对着萧茗露出笑容来，只是笑容里透着苦涩。多好的人啊，如果她家主子还好好的，现在是不是应该在谈婚论嫁了。现如今，主子躺在床上……
想着，想着，安氏鼻子一酸，眼泪大颗大颗的流下来。
都过了这么久，萧茗也不知道怎么去劝慰安氏，起初她还会劝两下的，只是次数多了她也歇了心思。
唉！她也是愁。
夏忠全赶紧过来，拉走安氏，低声劝她：“我说你，好好的，你哭什么哭，赶紧的事情还多着，小八的婚事还办不办了，你就家去把小八的婚事操办起来，如今蒋家姑娘也是伯府的姑娘了，没得办得差了。”
夏忠全把安氏拉走了，人啦就是得忙起来，才不会胡思乱想的。
让梨儿守在门口，萧茗自己一个人进了内室，直接把药箱在桌上，在床前的矮凳上坐着，也不给人检查，也不说话儿，就这么看着床上的人。
目光直直的盯着。
好半晌，没有声音，空气都是安静的。
突然，床上的人睁开眼来，看着萧茗脸上露出讨好的笑来。
“阿茗，你来了。”石亭玉利落地坐起，想要去拉萧茗的手。
萧茗气笑了。
拍开他，没好气的道：“你还知道醒，我以为你要躺到天荒地老呢。”
“怎么会，我的阿茗医术高明，用不了几个月我就能下床活动了不是。”石亭玉脸上笑呵呵的，完全没有了在战场上的杀神冷漠。
“你还说，早知道这药是你自己用的，说什么我也不会给你。”萧茗看着石亭玉，她是真的生气，那一日石亭玉回来，她一摸脉就发现了。
石亭玉问她要一种服用后既不对身体有害又能让人诊断不出病症的毒药，她没有怀疑就给了，没想到他是给自己用的。
真的是……
“我也没想到要躺这么久，我这身子都要躺废了。”石亭玉也是皱眉，他生生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又不敢起来，最开始时白日里不时有人进进出出的，夜里还有人监视，他是动也不敢动，只有一直躺着装病。
也就这几日，那些监视的眼睛才渐渐的没有了，他这才敢起来活动活动。
“你不知道他们多担心你。”萧茗气道，想到哭成泪人的安氏，想到变得沉默的夏小八，还有景和帝与沈澈……
等等。
萧茗灵光一闪，景和帝与沈澈，两人不对劲儿。两人最先时对石亭玉的病很是看重，景和帝甚至下旨召集天下名医为石亭玉治病，只是后来他慢慢的就放弃了，他是皇帝，日理万机，不可能把所有的目光都投在一个病人身上。
但是沈澈，就更加的让人捉摸了，先是气怒，后是努力为石亭玉寻名医，日日守着，如今在得知石亭玉不治之后就天天的酒楼买醉，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
真的是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
萧茗不可置信的看着石亭玉，除了她这个早就知情的人之外，应该还有人知道石亭玉这个病是假的。
一直在家中养病的陈老应该算一个，事事亲力亲为的夏忠全算一个，至于景和帝与沈澈他们当中至少有一人知道。
那一日在勤政殿，景和帝表现出来的震惊和怒气不像有假。
那么就是沈澈知道内情了。
萧茗突然反应过来，这馊主意就是沈澈出的。
好你个沈澈！
当初他能为了嫁祸柳策不惜让石亭玉给他一箭，这一回只是让石亭玉装病，他那个小人，什么点子想不出来……
“这件事是不是沈澈的主意，还有陈老和夏叔也知道。”萧茗直接问了出来。
石亭玉一顿，他没想到萧茗这么快就能想到了。
他不回答，萧茗也猜到了答案，没好气的睨了一眼心虚的石亭玉，小声道：“那我猜一猜，这主意是沈澈出的，皇上是不是也知道。”
石亭玉沉默，皇上开始不知，后来知道了。
沉默就是默认。
很好！
萧茗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趁手的东西，直接挽了袖子，做了她两辈子以来从来没有做过的事。
捏了石亭玉的耳朵。
“你了不起啊！连我都骗，你到底要干什么？”
石亭玉？？？
就很震惊。
“息怒，息怒，听我解释。”石亭玉连连求饶，他没有想到萧茗会这样子。
好半天，萧茗才放开，坐下来喘气。
“好，你说，不解释清楚了，我不会放过你。”
也不会放过沈澈。
那个毒是从她手里出来的，石亭玉用在了自己身上，若是让柳策知道了，那她也不用活了。
一个谋害西北王的罪名是跑不了。
“内忧外患，如今外患已经除，只在内忧。”石亭玉认真起来。
萧茗一怔，心中暗惊，什么内忧？他要对付柳策。
萧茗看了看屋外，低声开口：“你要对付柳策，可是柳策并无罪过……”
第806章 石亭玉表白
虽然柳策行事颇为强势，权欲极重。但在萧茗看来实在算不上女干臣行列。他掌控内阁，把持朝政，甚至削弱天子权威，但是他做出来的事大都是有利于民生发展，而且柳策的门生故交满天下，在朝堂内外皆有威望。
别看景和帝每日勤勤恳恳地早朝，但呈在他御案上的折子都是经过内阁筛选的，也就是内阁想要他看到的。
在萧茗看来，柳策有野心、权欲极重，他会一力支持二皇子承继大统，继续掌控朝堂，甚至在未来的某一天借用天时地利人和改朝换代。
但不是现在啊！
石亭玉现在就急于对付他，柳策老谋深算，他此时在朝廷内的实力，这样根本就很难。
“我已经考虑了很久才做下的决定，这次我回来，若不装病他就会对我动手。”石亭玉摇头叹息，他平定西北是为了以绝后患，回朝来是要与心爱之人共度余生，并不是回来让人卸磨杀驴用的。
萧茗看着石亭玉，他走出的这一步已经她能明白用意。自古以来飞鸟尽良弓藏，兔死狗烹。在柳策的运作下，石亭玉早晚会得一个功高震主，不敬君王或是谋反罪名。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石亭玉受重伤，变成了活死人，那么他就不会对任何构成威胁了不是。
即便是某一天，石亭玉突然苏醒过来，那是身体羸弱，像洛亲王那样不能需得长年静养……
石亭玉这一步走得很对。
“而且，以前他也做了很多事，谋害大皇子，并在我秘密寻找大皇子时多次伏杀于我，我与他早已是不死不休。”
“那小豆儿？”萧茗惊问。
“他不是。”石亭玉摇头，“最开始我们以为是，还是你提醒了我，我又秘密派人回那村子，才发现那村子里的人早已被人屠杀，整整一百三十余口人，全部被人给害了，而小豆儿也是他们提前安排好给我们的。”石亭玉恨恨的道。
岑家村地处偏远，村子被屠杀多日后才被人发现，而那地方官府也只是草草的以了一个山贼抢劫的名头结了案。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皇上才停止了对大皇子的寻找，这些年来他们一直秘密寻找大皇子的下落，不断受到不明人士的追杀，期间不知有多少无辜的人死于非命，岑家村那一百三十余口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最初，他只是对柳策有所怀疑，还是他在西北无意中抓到柳乾之后，经过审问，才发现柳策背着他们做下的恶事。
萧茗双唇微动，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些都是她一直不知道的，原来小豆儿是这么被寻回来的。
“那大皇子?”
“不知道，大皇子出生当晚沈怀乱兵攻破东宫，混乱中只得交由张栋和岑茵带走去卢家避乱，只是当时的卢家萧墙内乱，死伤无数，等到京城内乱平息，张栋二人带着大皇子也没了踪迹。”石亭玉摇头，神色黯淡：“当年我在平安镇附近得到他们的消息就赶了过去，还是晚了一步，我们四处查找都没有找到人。兴许已经没了吧！”
也是在那里，他遇到了萧茗，知道了萧茗的医术，知道了缝合术，也是因为医术他刻意的接近萧茗。
“当初因为你的医术才刻意接近你，对不起，当年我是有私心的。”石亭玉拉着萧茗的手，真挚的道歉。
“经过相处，我才发现我寻到了世上最真诚善良的女孩，第一次有了想要守护她，与她相守一辈子的愿望。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愿意将我的余生、我的所有都交给你……”
萧茗：？？？
脸爆红。
正在讨论严肃话题的时候，突然来个深情表白，这样的转折令她惊愣当场。
“我的耳朵也是你的，随便拧……”
扑哧！！
萧茗没忍住，笑出了声儿。
“我才不要你。”萧茗红着脸抽出手来。
“那可不成，我都被你看光光了，你得负责啊！”石亭玉直接耍起了无奈。
“什么？”萧茗难以置信，她怎么看他了？
“那一次，在西北，在山下，我昏迷着，你就脱了我的衣裳行不轨之事……”
“你住嘴。”萧茗赶忙捂住了他的嘴，气急败坏的低吼：“我那是在给你治伤。”
石亭玉眼里带着光，把嘴上的柔荑给拿下来反握在手里：“那谁知道，天大地大，杳无人烟，谁知道你对昏迷不醒的我做了什么？我的清白已经没有了，呜呜，我的清白啊！可怜我守了二十二年的清白之身，一朝被毁，要怎么活……”
石亭玉捏着萧茗的手，只觉她的柔荑心细又软，恨不得现在就把她娶回家去。
你还清白？？萧茗无言，难道吃亏的不是她，到底谁是女子。
她倒成耍流氓的那个了。
听说早些年，石亭玉与沈澈、白夜寒是京城里有名的三个纨绔，三个魔王，天天打鸡骂狗，人人谈之色变，初听时她还不信，如今是相信了。
先是沈澈，再是石亭玉纷纷掉马，白夜寒还远吗？不行，她得去把小雨儿接回来，有那样的长兄，带耍了她的乖宝可咋整。
“看你表现咯！”萧茗没好气的抽出手来。
“萧大人要石某怎么样？您说……”石亭玉恬不知耻的凑过来，讨好的道：“石家镇守西北百数，家底也有些，这几年在西北征战也存了些体己银子，先去萧家下个聘如何？”
萧茗没好气道：“没见过你过来的厚脸皮，给点颜色就想要开染房了，我还没同意呢。”
“马上王府就要落成，我得赶紧娶个王妃好过年，你说是不是。”
萧茗直接不理他了。
石亭玉正要再接再厉，突地双耳微动，他立刻躺回床上，闭上了双眼。
萧茗……
怎么回事？
就有点懞。
“谁啊？”门口守着的梨儿叫了一声。
“梨儿姑娘，小的是来给咱们王爷送吃食来的。”有男声在门外响起来。
萧茗一惊，赶紧的上前抚平石亭玉因为起来而弄乱的床单褶子，又把他乱了头发整理了一番，装着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
等到她坐下，拿起医书装着看起来，只见门吱呀一声开了，是一个她很少见到的男子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上只放着一个碗，里面是熬好的粥，现在的石亭玉是一个活死人，只能勉强喝些粥养着。
那人见了萧茗，躬身行礼道：“萧太医，我来给王爷送吃食。”
萧茗淡淡的应了一句：“放着吧！王爷还没醒，夏总管呢？”
“夏总管有事还未回来。”小厮回答她，却没有如萧茗说的那般放下粥，而是端至了床前，犹豫着道：“萧太医，王爷身子要紧，这不吃可不行啊！等会还得喝药呢？”
“本太医自然知道王爷的身子要紧，只是人没醒你让他怎么吃啊！”萧茗没好气的道了一句。
小厮也为难，石亭玉就是睁着眼也吃不了多少，这一个月来眼见着就更加的瘦弱了。
第807章 夏之言高中
“算了，你扶着我来喂。”萧茗像是看出了小厮的为难，放下书道。
“哎！多谢萧太医。”小厮连连感谢，扶起了床上的石亭玉。
萧茗接过粥，用银制的调羹在碗中轻轻搅动，又细心的吹了吹，像是怕烫着了，等到小厮把人扶起来，她才小心地喂了一口。
只是……
昏睡中的石亭玉依旧不开口。
小米粥尽数的顺着下颚流到锦缎被褥上，几次下来皆是如此。
“看吧！我就说他吃不了，全流出来了，等下我还是开些营养的药物维持着王爷的生机吧！”
萧茗这语气，像是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儿。
小厮可急了，急得直哭，一边着擦流下的粥水，一边劝道：“王爷，你就吃些吧！再这么下去身子受不住啊!”
“怎么了？”夏忠全匆匆进来，看着床前的小厮不由眼神一变，快步上前来看着，只道：“哎呀，王爷还没有醒，是吃不了的，先下去吧。”
那小厮被打发了。
萧茗把粥递给夏忠全，只道：“倒了吧！”
“哎！”夏忠全接过，应了一声，又说道：“刚才多谢萧太医了。”
“小事儿。”
石亭玉也是忍得辛苦，明知那小厮是别人派来的女干细，却又处置不得，他得活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让人知道他是一个活死人。
这戏演得足足的。
萧茗只送他两字：‘活该！
影帝都没你会表演了。
之后，石亭玉都没有再起来，萧茗一直尽职尽责地守着，那小厮倒也忠诚，时不时的给萧茗送些点心，给梨儿送些果子吃食来，亲眼看着夏忠全熬了药进屋艰难地服侍了石亭玉喝下。
做戏做全套嘛。
一直到黄昏时分，萧茗才离开定国候府回了家。
一转眼，到了会试放榜的日子。为了这一天，萧茗专门请了假在家里等着，一大早萧涵就去了外边长安街的宅子，夏子言他们到京城就安顿在此处，那里距离院试近，又临着几个酒楼诗会处，倒方便了他们交友。
萧涵他们几个赶着马车早早的赶出了会试放榜处守着，只等着放榜了第一个冲进去。
十年寒窗下是检验成果的时候，这一刻每个人都是紧张的，夏之言他们手心溢出了汗水来。
萧涵倒还好，他没有资格参考，无法感同身受，只是劝慰几人：“夏大哥，你们不必紧张，你们才学出众，经过这么多年的沉淀，此次定能榜上有名。”
夏之言笑道：“以前在那刘家村，我自认为学识尚哥，可是到了京城才知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是我夜郎自大了。此次若是不中，我就继续回青山书院继续教学，再战来年。”
夏之言这么多年来的求学之路的辛酸，他是不愿意以举人的功名去谋那官职的。
另一位刘姓考生也叹道：“夏大哥都没有把握，那我们就更加不成了，若是不中，我打算去谋一个一官半职的，这些年来多谢青山书院的倾力培养，刘某感激不尽，以后有用得到某的地方，某一定竭尽全力。”
其余三人皆纷纷有所表示，感谢青山书院给了他们莫大的支持。
他们之中，最多也是小富之家，家有薄产，这些年来为了读书考取功名，家底都掏空了，好在有青山院的支持，免费让他们学习抄书，有秀才功名者每月还会发放纸墨，也就是这样，他们才能考取举人。
尽管如此，从平城到京城，沿途的花费也是不小的。这次若是不能得中，家里也是很难再拿出钱财来支援他们下一次科考。
他们可没有夏之言的好运道，娶了刘家村村长的幺女，得了村长家的全力支持，即使如此，夏之言衣着节俭，吃喝用度也是一省再省的。
“铛！”只听外面铜锣一响，几人的目光齐齐向外看去。
只见贡院的门开了，有身着大红衣的官员拿着几张长长的单子，穿过自动分开的人群，把单子贴在张榜栏处，人群乌压压地就围了上去。
萧涵他们还没有动，准备好的明笙和易玄风一般的冲进了人群之中。
等到萧茗几人下马车来，明笙又兴高采烈地从人群中穿梭出来。
几人面上一喜。
中了啊！
果然，明笙高声叫了起来：“中了，中了几位公子都过了会试。”
几人一听，不由大喜，过了会试之后就只等着参加殿试定名次，那么被派任官职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明笙的声音大，吸引了不少的人，哟，居然都中了，众人的目光投过来，这一看可不得了，除了两个年龄在二十七八的，其余四个公子都长得年轻俊秀，特别是萧涵与夏之言容颜更是极为出众。
真的是年少英才，是最好的佳婿人选。
当即便有人过来，询问几人是否婚配……
把萧涵夏之言等吓得，赶紧的爬上马车离开。
萧茗在在家里等消息，早上易妈妈就忙碌了起来，让易风去采办食材，安排厨娘准备了一桌上等的席面，等到萧茗他们带着喜讯回来，一家人都高兴了。
同是平城来的同乡，他们高中，萧茗等自然是为其高兴的。
萧涵领着人去吃席，夏之言五人今日高兴都喝了酒，第二日就开始闭门谢客，同科举子邀请的诗会也不去了，只在家苦读，都希望在十日后的殿试中取得好名次。
终于，苦心人天不负，到了殿试那一日，五人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夏之言与吴举人位列二甲，赐进士出身，夏之言名次在前，为二甲十三名，吴举人名次在二甲第九十八名，其余三位举人赐了同进士出身。
如此，只等着史部封官的消息了。
如今西北急需大量人才，想来他们也不用等多久，只是这一次他们大多会被派去西北，西北虽然苦寒也更能做出成绩来。
果然，琼林宴后，不过三日时间，朝廷封官的消息便陆续传来，除了一甲三人被留在京中，其余二甲、三甲大部分人都被派往了西北九州，除了名次靠近前的夏之言得了正七品的知县，吴举人得了从七品的主薄，其余同进士出身的三人皆为八品，职务各有不同。
几人都必须在五月内前往任上，延误者重罪。
惊喜来得如此之快，几人如坠天堂。还没来不及高兴，又马不停蹄的忙碌起来，他们得回乡祭祖告慰先灵，还得回家收拾行李携家带眷前往任上。
时间紧急，一刻也不敢耽搁，第二日去了史部报备后就赶回了家乡。
临行前，他们又郑重的向萧家姐弟致谢，萧涵给每人送上五十两仪程，又托了四海镖行护送。
萧涵感叹，一次就中了五个，青山书院要成平城第一书院了。
第808章 分析
秋天去，寒冬来。
京城渐渐进入了冬天，人们褪去了轻薄的衣衫，换上了夹袄棉服。
京城的冬天总比起其他方的要来得快，冷得多。
才入了冬，景和帝的身体就更容易染疾来了，不过短短半月时间，就发了两回病，咳疾也是一直不见好。
这让闵方齐与萧茗很是忧愁，只觉景和帝的病症比之昨年更为重些，对此萧茗也没有法子，只得加大了药量，并用空间灵泉的水给景和帝煎熬药汤，平日里也是在口服的药里面加上灵泉，以这样的方式来缓解景和帝的病症。
他们不敢对外宣扬，二人如平日里一般不露出异样了，好在闵方齐每隔两日都要去请平安脉，他又老成持重，并没有引起外人的怀疑。
在宫里，除了皇后娘娘，就他们三人知道。
只是二人心情沉重，闵方齐更是愁得头发都白了，精心蓄留的美髯一根根地掉。
回家的马车上，萧茗闭目沉思，如今石亭玉处她是不怎么去了，就是闵方齐渐渐的也不去了。众所周知，石亭玉已经变成了活死人，就连太医院里的太医都不去了，只偶尔得些宫里的赏赐。
比起一心装病的石亭玉，萧茗更加忧心的是景和帝的病，即便是给他清除了身体内的毒素，但他的身子被这霸道毒素年久日深的侵袭，早已变得千疮百孔了。
闵方齐和萧茗都知道，景和帝不但不能再有子嗣，还会英年早逝。
萧茗只觉一个头两个大，她空有一个空间，守着一座宝山却也回天乏术，挽救不了景和帝的性命了。
想到景和帝，萧茗都同情他。贵为天下至尊，坐拥天下，却中年失子，又被人下毒，与皇后夫妻离心，在朝堂上被人掣肘，所有的心思都得忍耐于心。
人生啦！
活得多么的艰难。
还不如他们这些小老百姓。
又是谁给他下的毒呢？
萧茗不由分析能够长久接触到景和帝的人，能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有执笔太监冯永良，有皇后，有柳贵妃，有御林军统领陈方。
数来数去，也就这么几个。
天长日久的，能悄无声息地让景和帝吃下慢性毒药。
景和帝的每天膳食都有专门的试毒太监，对每一道佳肴都会预先进行试吃服务，如果膳食有毒马上就会被发现。
皇后过去十年都隐居坤宁宫，避宫不出，陈方是御林军统领时刻守候在身边，柳贵妃是宠冠后宫的宠妃，听说在过去的十年里很得景和帝喜爱，冯永良每日跟着景和帝，掌管的权力巨大。
萧茗用排除法，一个一个的筛选，突然她萧茗一怔，眼睛大睁，最终能接触到景和帝并成功给他下毒的人……
摇了摇头，心中碎碎念：都是妄想，天马行空，想入非非。
这些是想不得的，索性她强按下不该有的心思，闭目养神起来。
冬日的凉风呼呼的吹，吹得那么的肆无忌惮，吹动着厚重的布帘，同时也吹灭了萧茗的猜想。
好奇心有，但不多。
景和帝是一个明君，是一个仁慈的皇帝，萧茗真诚的希望他能在位久一些。如果真如了柳策的愿，让二皇子继承了大统，那她还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会怎么样了。
不只是二皇子，就是柳贵妃也是容不下她的吧！
车稳稳的行在路上，却远远的瞧见萧涵正从一种子铺里走出来，身边还跟着两个人。
他不由一顿，轻声对车内的人说道：“姑娘，是涵少爷。”
“哦！”萧茗打了帘子出来看，只见不远处的萧家种子铺门口立着的人正是萧涵，而他身边站着的人却是……
萧茗一惊，居然是敬禾公主以及她身边的婢女。
两人正一同从种子铺走出来，也不知道说到了什么话题，萧涵与敬禾公主同时笑了起来。
萧涵把人送上了马车离去，身后是明笙叫他的声音，萧涵回头一看，只见不远处姐姐的马车就停在街边，他飞快的走了过去，带着一身寒气地钻进了马车。
“姐姐还没有回去呀！我也正要家去，一起啊。”萧涵笑着道，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里带着温暖的笑意。
萧茗也笑他：“你一天天的倒是个大忙人，早出晚归的也见不到你的人，可别忘了功课，不然明年陆先生来了可过不了关。”
陆先生自萧涵游历时就回了家乡，上次来信说要明年春节后才会启程北上了。
“那倒不会，先生的功课我是一刻都不敢忘的，每日早晚都有读书。”萧涵说道。
萧茗倒也不说他了，她知道萧涵一直以来就聪明着，读书能过目不忘，无论是文章还是策论都能很好的理解，陆先生给的策论他每每都能举一反三交出不错的答卷来，除了陆先生安排的课业，他还会看萧茗偷偷给他的书。
他不算是学霸，是真学神。
“刚才我看见你在门口与一位姑娘说话，她好像是上次你回来时遇见的那位姑娘？”萧茗装着无意的问。
萧涵抬眼，提到敬禾时顿时来了兴致，声音也提高了些许：“是的，那位姑娘是来询问种子的，前些日子购置了一批冬小麦种子，这次又买了一些菜种回去，没想到她对农事很是精通，熟知四季种作，对各色种子也是相当的了解，如此，我们就多聊了些。”
萧茗……
敬禾公主对农事精通，这她能信吗？
也许别人说出来萧茗是万万不会相信，但是这个人是萧涵，她相信。
只是堂堂一个公主，怎么会如此了解农耕之事呢？真是难以理解，敬禾公主是自小跟着太后娘娘养在行宫，又不是养在乡下的丫头。
皇家的事，真是一件一件的，令人费解。
中毒的皇帝，失踪的皇子，避宫理佛的皇后，养猛兽的二皇子，下毒的贵妃……
打住！！不能想，别乱想。
萧茗看得出来，萧涵对敬禾公主很是推崇，而且从刚才敬禾公主的表情里，她亦对萧涵很有好感。只是作为姐姐，她是不是应该要告知对方身份，好让萧涵保持清醒，对公主不要有超出好感之外的情感来。
看着兴高采烈的弟弟，萧茗一时之间又不忍心开口了，他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啊！
暮色四合，天空阴沉沉的，街市内到处有踏着凉风匆匆往家赶的行人，两旁的商铺内已经掌了灯，橘黄的灯光从雕栏格窗内透出来，纸糊的窗纸上投出影影绰绰的剪影。
明笙驾着马车稳稳的停在萧家大门外，萧涵跳下马车与明笙一起将马车厢卸下来，牵了马回马棚，熟练地添上草料，平日里家里的这些杂事都是谁有空谁就做着，家里每个人都没有闲着。
回到家的时候，沈澈又过来了。
沈澈的笑脸，萧茗给了他一个白眼儿，这个始作俑者她还有什么好的脸色给他，没把他打出去已经是她最后的仁慈了。
易妈妈在根据萧茗的脸色安排着今晚的菜食。
“哎！萧太医，有话好说嘛！你也不能过河拆桥不是，好歹咱们也是一条船上的不是。”沈澈挑着眼，凑到萧茗身边来。
如今她不怎么去定国侯府了，石亭玉有什么消息就让沈澈跑一趟，反正在所有人眼里，沈澈本就经常到萧家来蹭饭的。
“有事说事，没事就回吧！天色也不早了。”萧茗冷淡的开口，并没有给他好脸色。
“没事咱就不能上妹妹家里来不是？”沈澈都快要心梗了，早前他就怀疑石亭玉鬼鬼祟祟的，那个时候来来回回的跑平城去，他早就怀疑他了，只是没想到他是为了萧茗。
因为萧茗啊！
沈澈心里有一股自己都说不上来的憋闷，心里难受，有落差，也不知是因为从小到大的好兄弟都有了归属，还是因为萧茗与石亭玉二人的情投意合。
第809章 私兵
沈澈小心地提醒着萧茗，让她小心柳策，他们的人查到柳策最近动作频频，不知有什么计谋。
“嗯，我知道。”萧茗点头，前朝上的事他们太医院很少有知道，萧茗能知道的都是来自于蒋四海和明笙每日里打听出来的情报，只是柳策除了在崔家庄的事情上萧茗怀疑有异，其他的地方萧茗很少打听到消息。
能发现崔家庄，还是因为上一次柳忠，她把柳忠弄殘后让明笙悄悄跟着，后来发现柳福偷偷把柳忠藏在了崔家庄里，她借着买地才发现那里的异常。
她又故意接近崔氏，之前崔氏都开了口让她去给柳忠治病，只可惜崔氏后来打柳福打伤，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崔氏，也没有进崔家庄给柳忠治病的事了。
为此，她暗自可惜，崔氏暴怒打了柳福这件事上，她也有责任。
“崔家庄的事，石亭玉安排人去看了没有。”萧茗问沈澈，这些日子她很少去定国侯府了，去了也有人盯着，她很难和石亭玉说上话儿，只是把崔家庄的异样悄悄透露给了石亭玉，也不知道他打听到什么没有。
沈澈眼底眸光一闪，又自然的甩着扇子，模样风度翩翩，只听他道：“崔家庄很不寻常，你不要派人去了，以免打草惊蛇。”
崔家庄可不简单，好在是萧茗发现了，不然他们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任谁能想到只是一个管家娘子的娘家会有那么大的秘密在内。
萧茗狐疑的看了一眼沈澈，没有说话，很好！
有秘密就不告诉她了，到底他不是石亭玉啊，不会对他有所保留的。
见萧茗要追问到底，沈澈想到石亭玉的交给他的任务，一再嘱咐他不要有所保留，心里有了怨怪，这个石憨子怎么什么都要给萧茗说的，一点秘密都留着，连这种大事都要对萧茗不保留。
小心婚后成了妻管严。
在沈澈看来，萧茗这样的小姑娘就应该安享荣华，奴仆环绕，做个无忧快乐的小姑娘，外面的风雨自有人替她负重。
可是萧茗并不是他想象中的人儿。她能一路走来打下如今的家业，这就证明了她根本就不是被人娇养的金丝雀。
“那我去问石大哥。”萧茗说道。
“哎！”沈澈无奈，只得投降，若是让石憨子知道他没有把崔家庄的事告知萧茗，还不得怎么弄他。
他看了看左右，好在大家各有各有忙碌，没有人注意他们，于是小声道：“那崔家庄里有柳策养的私兵，不止如此，整个村子里的男壮个个有功夫底子，对庄子外的人很是提防。”
萧茗一听，果然，如她想的那般崔家庄不是普通的庄子。
他养着这么多人用来干什么，他是首辅，身边有侍卫保护，但是侍卫的数量朝廷有定制，不得超过两百。
“我们派了人去进庄子打探，差点就被发现了，为了不打草惊蛇，也不敢再派人前去。”
对此，萧茗表示理解，她只是不理解，柳策养一个庄子的私兵想要干什么，难道是想要……
萧茗眸子大睁，脸色惊奇，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沈澈看着萧茗异样，心知她想到了什么，暗叹石亭玉的好眼光，萧茗真是聪慧。
萧茗深知柳策想要成事，一个庄子的私兵是不可能的，就防护京城的就有四所大营，每一所都有四五千兵力，而且距离不远，只要一道圣旨，一枚调兵虎符，不出三个时辰便会赶往京城护卫。
“他能用一个管家娘子的娘家掩人耳目，他身边还有其他的管事，会不会还有别的我们不知道的庄子，而且，我崔家庄四周都有山脉冲，你们不妨派人去山中寻找一二。”
萧茗给了建议，她也不知道这个提议有没有用，兵将是要有各种训练的。
沈澈展颜一笑，再次赞叹萧茗头脑精明，难怪石亭玉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知萧茗了，如果萧茗不是大夫，她大可成为一个不错的幕僚不是。
手中的玉骨扇摇啊摇，笑得更加的张扬俊逸，轻敲她的头道：“你以为夏五他们一直没有回京是干什么去了的。”
萧茗头被打一下，就很无语，拿她当小姑娘哄呢。
也不知道这个沈澈是哪种牌子的骚年，入冬了还要拿把扇子摇啊摇的，招蜂引蝶的不把自己当个人。
小人以后得风湿哦，指尖关节炎。
萧茗没好看的想。
沈澈的马车从萧家出来，没入了无边的黑色。
马车晃晃悠悠的，摇摇晃晃的，晃得沈澈晕晕欲睡，车顶壁悬挂的琉璃宫灯明明灭灭，映照着沈澈无双的容颜，一袭湖蓝绫绵更是俊秀出尘。
只应了京里对沈澈评赞的那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只是此时的无双公子眉头微蹙，那萧茗姑娘到底还是对这个俊秀公子下手了啊！给他整治了一桌子的带了酸味儿的菜肴，这会儿他牙花子都是酸的。
天可怜见的。
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为何萧茗的菜肴味道就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即使是一盘常见的炒青菜，宫里的御厨整治出来的都比不上他的鲜美。
更别提其他的食物。
是以，沈澈很是喜欢萧家的饭食，甚至每天还会大量进购萧茗的菜蔬送往城外的行宫给父母亲食用。
又想到她与石亭玉二人情投意合，石亭玉每次提起萧茗语气都变得情意绵绵，这个憨子硬汉最终逃不掉萧茗的绕指柔了。
又想到萧茗每每面对他提起的石亭玉时，不反对，不赞同，只是眸子里流露出来的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娇羞让沈澈看在了眼里。这沈澈心里又莫名烦躁，入了腹的美味都变得索然无味了。
索性又一扬骨扇摇晃，用玉石打磨而成骨扇其间是一幅精心雕琢的高山流水图，其间光华流转，美玉天成。
他只是想用这习习凉风驱散这心底的莫名情绪。
“阿诚，慢些，晃得爷头晕儿。”沈澈不满地发着脾气。
“是的，世子。”赶车的阿诚好脾气地笑着应和，果然把速度又降了一些。
阿诚是个年约三十许的汉子，是一直为沈澈赶车的勇叔的儿子，这几年勇叔年纪大了回家荣养，赶车的活计就落到了儿子阿诚的手上。
“世子，有刺客。”坐在车沿上的小厮突然叫了起来。
只见马车前后，左右房顶上突然冒出十余黑衣人，眼看着他们从房顶跃下，并飞快的冲向他们，手中的长剑在黑暗中焕着幽暗的光芒。
可诚手中的马鞭一甩，飞快的控着马车向前奔去，同时小厮手里已经握了一把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