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锦绣良医TXT下载锦绣良医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锦绣良医全文阅读

作者:寻仙芳草     锦绣良医txt下载     锦绣良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49章 审理结果

    周莲蓉得不到满意的答桉只纠结了一小会儿,优雅地喝着易妈妈给她准备的血燕,一脸满足。

    “能吃到这么好的血燕可真不容易,也只有你这里才有。”周莲蓉发出满足的感叹。

    富贵如她,这样上等的极品血燕,有价无市,她捧着银子也买不到,也只有在萧茗这里才能偶尔吃到。

    萧茗只是喝着茶好笑:“喜欢就多喝些,等会儿我让易妈妈给你包一点回去,不多,你可别嫌弃。”这是琳琅郡主送过来的,宫中赏赐之物,沉澈有时候也会带些过来,平时她也不怎么吃,等到周莲蓉或是干娘宋氏回来的时候炖上一蛊。

    周莲蓉喜极,连声道:“你可别埋汰我了,我感谢还来不及,又怎会嫌弃。”

    不多一会儿刘月抱着蒋天赐也过来了,她们也是听说昨夜之事特意过来看看,萧茗接过蒋天赐抱在怀里逗弄,这小胖墩几天不见又长了,白白胖胖的,见着萧茗就一脸的呵呵笑,还伸出手去抓萧茗发间的珠花。

    而刘月和周莲蓉两人则聊起了育儿经,一个正职宝妈,一个未来宝妈,两人倒是很有话题,说笑声,小儿伊呀声,花园中热热闹闹的一直到了傍晚。

    乌金西沉,橘霞漫天,周朝阳与蒋四海连袂而来,众人在萧家用了晚食。

    饭后,周朝阳才与大家说起那两个毛贼的处理结果,他亲自审问过了两人,只是两人俱不交代来处,只咬死了自己是为了偷些钱财之物,带了凶器也是为壮胆,并没有伤人的意思。

    这样的供词,周朝阳自是不信的,两人被用了刑,又打了板子,即便如此,两人还是咬死了此供词。

    如今在刑部任职的彭大人也只得结了桉,偷盗之罪,打板子三十,役一年。

    萧茗他们听了也只是点头,他们也知道这样的小偷小摸的犯罪构不成多大的罪,一年徭役算是重的了,他们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能够在这两人口中说出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用了晚饭,沉策也走了,带走他的白雪狗狗;周朝阳、蒋四海也领着各自的家卷离开。陈元泽如愿留了下来,他在萧家住了几年,早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另一个家,因此一点也不生疏。

    与萧涵、萧昱以及夏小八他们系打的火热,几人一起跟着带着毛毛去巡逻院子去了,热热闹闹的,又蹦又跳,院子里热闹成一团。

    喧嚣如此,相信不会再有鸡鸣狗盗之辈再敢爬墙了,巡逻了院子,几人又聚在一起切磋武艺,几人之中,夏小八武功最好,其实是萧涵,陈元泽,再之后是萧涵、王天冬、王莲他们。

    切磋了武艺,几人又凑一块儿读书,这是他们在萧家村就一直养成的习惯,从未改变过,到现在陈元泽与萧涵都考取了秀才功名。

    晚间,出去打探消息的明笙才踏着月色回来,带回来一个消息,柳家大总管柳福已经确认伤重,需要静养两月,暂退柳家大总管之职,如今柳家大总管之职由二总管顺位顶上。

    重伤的柳福算是好的,陈峰比他更惨。

    陈峰如今已经确诊卒中,无法再担任太医院院使一职了,今日一早已经向朝廷递了告老的折子。

    他一走,太医院院使一职就空了出来,萧茗抿了抿嫣红的唇,陈峰中风,真的不关她的事哦。

    都说有容乃大,宰相肚里能撑船,陈峰堂堂五品太医院院使,太没容人之量了呗。

    突然想到了前太医院院使她的师兄闵方齐,如今正好在京城,希望他不会趟进这浑水中才好。

    朝堂之上,这些日子也不太平,因着西北军收复外族九部的这一股东风,西北军统帅定北候世子石亭玉俨然成为了朝廷新贵,简在帝心的人物。

    不少朝臣上奏希望策立石亭玉为西北王,朝中上下对此事争论不休,导致景和帝在一次早朝之时晕厥,不得不暂退早朝,中大事重新由内阁主持

    只要皇帝坐朝堂,策立石亭玉为西北王的奏折,会如雪花一般扑到皇帝眼前。

    当年圣祖皇帝平定江山,一统天下,面对功臣良将都没有敇封谁为异性王的打算。

    一旦石亭玉被封为西北王,将是整个大月唯一的异姓王。根据一山不容二虎原则,他就再也得不到君王无条件的信任。

    到时候肯定还会有功高震主、恃宠生骄的风言风语流出,于他没有半分好处,三人成虎,流言多了,被君王猜忌是早晚的事。

    皇帝不早朝,所有政务、朝廷大事就全部交由内阁,内阁现如今又是柳策的一言堂,区区次辅陈源,独木难支。

    如今正是朝廷收复外族九部的重要时机,内阁在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

    萧茗也只能安慰自己,按兵不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如今只能让明笙时刻控制着京城的舆论,不让有对石亭玉不利的流言在京城传播。

    最后,她又拿出了昨夜在空间中整理好的紫竹来交给明笙,让他找寻一些能工巧匠帮她做些东西。

    看着眼前的紫竹,明笙睁大了眼,一脸惊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坚硬的竹子,明明每一根不过姆指粗细,却坚比钢铁。

    这年头,竹子都能成精?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第二日,萧茗带着王芸苓去了杏林坐诊,她有两次没有去杏林了,积累了不少专门要等着她治病的患者。

    等到中午的时候,陈元泽与萧寒一起过来了。

    陈元泽道:“姐,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烤鸭店。我请你去吃烤鸭吧。燕子笑着说的。”他习惯如此,有好东西,好玩的,总是不忘记了萧茗。

    这不,如今又发现了一家味道不错的烤鸭,又想请萧茗一起去尝尝,至于萧涵完全是顺便捎带着的。

    “我还在坐诊呢,中午随便吃些食物就是了。”萧茗拒绝道,对此,她兴致缺缺。

    外面的食物有多美味?能比得上家里被经过空间灵泉水加持过食物,陈元泽之所以想带他去,陈元泽每每所去之处,不过尔尔。

    “去吧!姐,我们还可以去逛街,听说那里文雅阁新进了一批上等纸墨字画,家里的纸不少了,我们可以顺便买一些回来。”

    陈元泽特别加了一句,有徽墨。

    萧茗一听,果然心动。

    黄金易得,李墨难求。

    她与萧涵都有收藏上等好墨的习惯,特别是歙卅的徽墨,歙卅出产的墨,风肌腻理,光泽如漆,价值千金。书写在纸上香味浓郁,有香彻肌骨,渣不留砚的美称。

    真正的千金难求。

    “那我们去去就回来。”萧茗说着站起身。

    “走着。”陈元泽得意一笑,斜了一眼萧涵,俊秀干净的眉眼自带风逸,一股子少年人的神采焕发。

    萧涵亦是眉眼含笑,俊美的容颜温文尔雅,眼里温温和的笑意如涓涓细流,清澈干净,让人一眼难移。

    两位阳光帅气的翩翩少年就那么在门口一站,俘获无数少女羞答答的目光。

第750章 晚了一步

    750

    得到萧茗肯定的回复,陈元泽笑得眯起了眼,甚至主动的萧茗收拾药箱。他知道,无论走到哪里,萧茗都是要带着药箱的,作为一个姐姐身上合格的挂件,他能够很熟练的摆放药箱中每一个物品的位置,甚至都能叫出每一个的名字以及其功效。

    马车是陈元泽家里带来的,萧茗带着梨儿坐了上去。车夫也是陈家人,陈元泽的小厮坐在车沿边,陈元泽与萧涵就各自骑着马行走在繁华的大街上,两位身姿颀长,眉目隽秀,骑着健壮白马,无疑是整条街上最靓的仔,引得大街上的小媳妇、大姑娘红了眼,不由偷偷的,又羞涩的观望,甚至有胆大的从楼上扔下瓜果、绣帕,荷包,甚至是绣花鞋,吓得车夫驾着马车逃得飞快。

    好在大中午的,大街上行人相对较少,一行人很快就到了陈元泽所说的地方。

    有着招牌烤鸭的店面在北市,一间不大的铺子,鲜香飘散,一股子烤鸭的咸香味直冲味蕾,又是午食时间,大堂里挤满了享用午食的宾客。

    入了店门,陈元泽直接去了早已订好的包厢,摆了两桌,点了店里的招牌烤鸭,又叫上四五道有名的菜肴,满满的摆了一桌子。

    味道确实是美味,但是比起萧家的美食来还是差了一个层次,毕竟用料不同,萧茗心里也理解。

    饭桌上,有陈元泽这个很能够活跃气氛的,不停地给萧茗添茶倒水,当然这待遇仅限于萧茗,作为男士的萧涵就没有。

    萧涵品偿菜肴,已经对狗腿的陈元泽无力鄙视了。

    一顿饭也吃得相当的热闹,宾主尽欢,午食用罢,几人结伴去了书铺,准备买徽墨,让萧茗娣弟垂涎的徽墨貌似真的有,还是声名在外的歙卅墨。可是他们晚来一步,被人给买走了。

    两娣弟只能暗自可惜,陈元泽直接就脸黑了,眼神不善地瞪了那掌柜一眼:“你这掌柜怎么办事的,昨日我让人送订金你不要,让我今日直接过来取货便是,如今又卖给别人,这一物二卖,把我们当猴儿耍呢?”

    气场一开,陈家嫡子的气势直接拉满。

    掌柜连连赔不是,作揖告罪,心里苦得一批,昨日不收订金银子,本就是想卖陈家嫡子一个好。再说真金白银送到他手上了,他难道不想赚这银子,实在是那买家来头太大,他得罪不起。

    这头东西才贱卖出去,陈家少爷便来了,同样是他得罪不起的主儿,掌柜心里只想穿越回五天前,甩巴掌抽醒五天前的自己,脑子犯什么疯要进那招人眼的东西。

    原本想卖陈家一个好,如今倒好,弄得两头不是人。

    “都怪我,这事没处理好,昨日本该直接买下来。”陈元泽也是一脸自责后悔。

    “不是,怎么会怪你?只是我们没有这个运气。”萧茗连声安慰自责的陈元泽,她看得出书铺掌柜的为难。

    家里还保存有好些,有徽墨,还有其他质地好的墨,本就不缺的,就连她空间里,前世今生也陆续存了好些。

    只是她好萧涵一个得行,遇到好的就想买下来屯着。

    这次错过了,还有下一次嘛。

    “那你告诉我,是谁买走了。”陈元泽又问书铺掌柜,仍是不死心,心想悄悄的高价再买回。

    掌柜只是一脸苦笑,连连摇头不认识。

    这态度在陈元泽眼里就变了味道,好的徽墨千金难买,放眼整个京城能拿得出这银子的人有几家,不是权贵就是世家公府,掌柜能不认识?

    陈元泽那个气,这掌柜是在藐视他呢,他是不配知道买主姓甚名谁?若不是萧茗在侧,陈元泽甚至想要暴起,让掌柜的好好洗洗眼。

    萧涵连忙拉着陈元泽,强拉着陈元泽走了,“咱们出来也不全是为了这个,还得买纸笔砚台,赶紧去挑些好的带回去。”

    真要起个冲突,陈元泽还不得被奉行‘不与民争利’的陈父一顿以爱为名的教育。

    简称家法。

    几人出了铺子,去了对面的一家书肆,这掌柜不地道,直接拉黑名单。

    人走了,掌柜心有余季地擦掉脑门上的冷汗,总算逃过一劫了,心在滴血,他永远的失去了一位大客户。

    进了对面书肆,三人不俗的长相和穿戴立时就引来了掌柜的热情招待,掌柜笑得一脸的弥勒佛,滔滔不绝地给三人介绍起店里上等的宣纸和砚台。他纵横商场多年,早已练就了火眼金睛,知道三人不差钱,甚至以中间那位姑娘为主,就不停地在萧茗身边说着吉祥话儿,什么姑娘有眼光,什么姑娘有学识,是真正的识货之人,伯乐……

    萧茗……

    听觉要失去了。面不红心不喘地听着荒唐言,只想默默吐槽,她没学识没眼光。

    她又不是上帝之手,就拿起一块砚台怎么就变成有眼光,识货了,这王婆难道不是在变相的夸自己店的东西好么。

    不管怎么样,陈元泽的心气总算是消下气了,仍双眼瞪着紧跟着萧茗身后的掌柜,卖啥啥不行,抢位第一名。

    他都被挤到掌柜后面去了。

    最后,鉴于弥勒佛掌柜的热情,三人选了不少的纸墨笔,甚至砚台也选了两块上等的,当然比不得久誉盛名的徽墨,给萧昱选了一本前朝张狂草的字帖。这一笔大单,可把掌柜高兴坏了,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陈元泽因为墨的事情心里过意不去,结账的时候抢着付银子,心里还在暗恨,别让他知道是谁买了他看上的墨,一定得给他个教训试试。

    呵,他陈少爷看上的东西都敢抢,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正当他掏银子结账时,门口又走进两位妙龄少女,前面的少女一身白衣,头上带着一顶精致的帷帽让人看不清面容,露出来的手指葱白纤细,后面紧跟着的少女则是一身浅蓝衣裙,打扮简朴,头上簪着两朵半旧的珠花,看样子更像是前一位少女的随侍的婢女。

    见到柜台边上的陈元泽,两人顿住了脚步。

第751章 家住海边管得宽

    “哼!堂堂陈家嫡子,居然在人前如此卑恭,真是坠了令尊之威名,罔顾陈家百年书香清誉。”帷帽下的少女,声音娇俏傲慢,甚至透过白纱都能让人感受到话语里的蔑视。

    此言一出,众人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少女,一阵发愣,这位是谁?

    陈元泽自然不是好脾气的人,语气不善地道:“哪里来的小丫头?你娘有没有教过你出门要带脑子。”

    “陈元泽,你可知道我是谁?”帷帽下的少女看不到神情,听声音已然带了怒气。

    “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回家问你娘去?”论怼人,陈元泽就从来没输过,而且在陈家被陈老乡君宠着,他本就是个无法无天的性子,就是家里的兄弟娣妹他都不惯着,何况是眼前这位严厉不明的姑娘。

    “你……”少女指着陈元泽说不出话来,葱白的手指微微颤抖,显然是气着了。

    “大庭广众之下与女子为伍,不顾礼仪,私德败坏。还有你,身为女子,与男子独处,授其银钱,真是不知廉耻,不守妇德。”

    ……

    这一下,整个书肆都安静了,弥勒佛掌柜用诧异的目光盯着少女,心想这怕是出门的时候没带脑子,他这一身肥膘杵在这儿难道对方看不见,难道他就不是人?还有那些店里的伙计,买纸墨的书生们都变成物件了不成,怎么叫独处,独处是这么理解的吗?

    都怪少时念书少了,而且人家明显就是娣弟出门,娣弟相亲,谁付银子有什么关系。

    不只是掌柜,书肆的文人书生们都惊了,萧茗三人自进门因着不俗的外貌和穿戴,早就引得不少人注目,而且三人话语也并没有避人耳目,很明显就是很亲近的娣弟三人,反倒是这位姑娘,好生无礼。

    萧涵脸色亦是难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样对姐姐无礼,刚想要发怒,陈元泽已经恼怒起来,不客气地指着少女骂:“你是谁啊,你家住海边的管得真宽,我和我姐姐出来买东西,碍着你什么事,真以为你是女孩子我就打不得你了,把你爹娘都叫过来,老子要问问他是怎么教女儿的。”

    他认萧茗为娣,陈家全家上下是默认了的,爹娘都不反对,一个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小姑娘居然敢大放厥词,真以为自己是谁。

    “年纪不大,你是想当我爹还是想要做我娘呢……”

    这……

    这好生无礼,只是书肆看热闹的一众人都忍俊不禁了,一边感叹这少年好生厉害,但就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指责,实在是这姑娘不得人心。

    萧茗没有说话,只是眼中的兴味少了些,显然也是被眼前这位少女给影响到了,在她心里一直把陈元泽当作弟弟的,和弟弟逛街购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如今居然有人会跳出来指着他骂不守妇道,不知廉耻,真是冤得很。

    “你……”少女气得说不出话来,声音都变了调,指着陈元泽。

    “无耻。”最后,吐出两个字来。

    “大胆,我们姑娘可是……”婢女正待说话,却被少女急切地打断了。

    “不与愚者论道,这样会咱们的智商。”萧茗说罢,走出了书肆,她并不想知道眼前这个少女是何许人也。

    萧涵紧跟着追了出去。

    陈元泽见两人都走了,急着去追人,临走时恶狠狠地瞪了少女一眼:“呸!”

    “姐,你别生气。”陈元泽追上萧茗,连声道歉。

    “我没有生气呀。”萧茗笑道,“对方只是被家里给宠坏了,我不会和她一般见识。”

    “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人,咱们躲开便是了,与其争论反而不智。”

    看着陈元泽,萧茗心中安慰,虽然陈元泽作为幼子也是被家里宠着,但陈元泽知分寸,守礼,学识也长进了,虽好打抱不平,但不惹事,也不欺凌弱小。

    从这点就可以看出陈家的家风来。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萧涵突然感叹一句,安慰陈元泽。

    陈元泽感觉今日出门不吉,接二连三碰到不如意之事,不长眼的人。

    反而为了安慰情绪低落的陈元泽,萧茗和萧涵拉着他又去逛了逛街,然后带着去了各种各样的铺子,挑选了不少家里要用到的物件,最后萧涵还带着陈元泽去了几处有名的酒楼,他回京这些日子,打理产业的同时也走访了京城各处地界,对京城的布局了解了不少,哪里有学子经常聚集,哪一处酒楼茶舍是文人才子们品诗论道的好去处,他都打听得一清二楚的。

    北市中就有一家知名的酒楼,里面还保存着前科探花郎题作的一首诗,悬挂在一楼大厅供进出的人鉴阅。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的背后还有一个‘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故事。

    想当年,那位及及无名的学子一步登天成就探花功名,他曾经下榻的酒楼,题名的诗作都变得炙手可热起来。如今酒楼因他变成了文人向往的地方,有意仕途的学子们都会有意无意地来此处逛逛,品鉴诗文,沾一沾探花郎的文气,这无疑是跟了酒楼增添了无上的荣光,每日客似云来,赚得盆满钵满。

    萧茗对于文人的东西完全不感兴趣,古人的诗文就像是她读文言文,读那些生涩拗口的诗文还不如读她的医书。

    她心中有上百篇千古名诗,但都是别人的,她从来没有想过去借鉴抄袭,给自己安一个才女的名头。

    不是不屑,也不是不敢,而是从不曾有此想法。作为一个把一生都献给医学的人,她的脑中装是,《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本草纲目》《药经》……

    萧涵拉着陈元泽进了酒楼,余留下萧茗站在门口等待,迎着来来往往的目光。萧茗感觉自己像个智障,于是拉着梨儿去了对面的露天茶肆里等着。

    文人的世界啊!并不能用常理去分析,文豪大儒们也许是随意发挥的一篇文章,即兴泼墨的一篇文章,往往会让人驻足一天,去理解,去赏读。

    对面街边,一对年老的夫妻经营着,靠着墙摆了五桌,客人寥寥,萧茗与梨儿过来坐下,点了一壶清茶,慢慢地喝着。

    梨儿坐下来,把药箱轻轻地放在身旁,大大眼睛咕噜噜地转,白皙的脸容,胖胖的圆脸,可爱极了,见没她什么事儿,就在袖笼中摸了摸,竟然掏出一个油纸包来,打开一看,是刚刚买的煎包,还带着余温,香喷喷的。

    习惯性地问萧茗:“姑娘,你吃吗?”

    “不了,你自己吃。”萧茗摇头,习惯性地回答。

    也就只有跟在萧茗身边,梨儿才吃得这么肆无忌惮,在家里她可不管,易妈妈管着她呢。

    “哦哦。”梨儿欢快地应了一声,在吃在一方面,她还被易妈妈教得很文雅,小口小口地吃着,像个嘴巴鼓鼓的小仓鼠。

    萧茗慢慢地品着茶,略带苦涩的茶,时不时的抬眼望向对面酒楼的方向,等着萧涵与陈元泽出来。

    突然面前站着一个人。

第752章 别脏了我的地

    zw443sx

    浅蓝衣裙的少女用一张洁白的绢丝手帕仔仔细细地把长条木凳给来来回回擦拭了三遍,确认干净得发亮后才侍候着白衣少女小心地坐下。

    “姑娘,小心些,这地滑。”浅蓝衣裙嘴里还嚷嚷着。

    白衣少女戴着帷帽,坐得优雅,坐下后甚至用手轻轻地挥了挥,帷帽下的秀眉轻皱,这里的茶带着一股子霉涩的味道,令她极为不适,眼里浓浓的嫌弃宛如实质。

    主仆这二人带着同样的高傲的神态,与这繁华喧杂的街市格格不入,有着鹤立鸡群的独立,眼神所至之处,众生皆为尘粒。

    萧茗轻抚着茶杯,不解地看着来人,正是刚才在书肆中遇见的那两位少女,没想到又相遇了,真不是好事呢。

    “你就是萧茗,我知道你,不过是区区一个下贱医女,会些左右逢源的本事攀上了贵人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你不过是贵人们眼中的笑话、玩物。本姑娘给你一句良言,看清自己的位置,别做痴心妄想的美梦。”

    少女眼神凌厉,颐指气使,穿戴衣冠贵气,出口却令人作呕。

    萧茗……

    她不认识眼前人,随手将手中的半杯茶水泼向少女脚边。

    “让让,别脏了我这地儿。”

    少女被她这一举动吓得花容失色,不顾仪态地跳了起来,再低头时,便看到自己的素白裙摆上豁然已经晕染出一大片浑浊茶水带来的暗黄,裙摆上精心刺绣的紫色花朵暗然失色。

    心中怒气陡然升高,一巴掌向坐着的萧茗抽过来。

    “卑贱,无礼,啊!放开我……”

    最后,声音已经痛苦得变了调,最后剩下抽气声了,只见她抽向萧茗的手掌被梨儿半空中截获,像是被捏住了命运的咽喉,进退不得。

    梨儿捏着她的手腕,手上微微发力,少女痛得脸色青白,惨叫连连,偏她的力量不大,挣脱不开。

    “快放开我,你这个贱婢。”少女气急败坏,脸色痛得扭曲。

    论用劲儿哪家强,还得是她家的梨儿。

    萧茗怡然自得,又给自己续上一杯,轻轻吹开水面上漂浮的茶沫,澹定地抿了一口,三文钱一壶茶水,供来往行人解渴,略苦略涩的茶汤里有一对年老夫妻辛勤劳动。

    “放了我家姑娘。”浅蓝衣裙的婢女尖叫着上前,想要解救主子于水火,却被梨儿反手一推,给一个趔趄推翻在地。

    这个倒地姿势相当得不雅。

    萧茗,眉梢上扬,她家的梨儿啊!到现在还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几人的冲突令吸引了路人的目光,喝茶闲聊的客人们听着动静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待看到是四个年岁不大的姑娘相争时,眼中的兴味更浓了些,看热闹的人也更多了。

    这年头,大小伙子当街行凶,夫妻吵闹打架,也有贩夫走卒为琐事棍棒相加的比比皆是,小姑娘起争执的还是头一回见到,待会儿会不会扯头发呢。

    如此想着,大家的目光紧紧地盯着。

    被人围观,萧茗能神色如常,而少女却是不能,她脸色煞白,又急又气,偏又挣脱不开钳制,急得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双唇快要被咬出血来,不敢再发出一丝儿的声音来了,好在她带着长帷帽,长长的白沙遮挡了面容,不然这真的是一个大型社死现场了。

    “放开我家姑娘,我家姑娘是徐国公府的姑娘,伤了我家的姑娘,没你们好果子吃。”浅衣婢女颤颤巍巍爬起来,高声叫道,声音尖细变了调儿。

    少女一听,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往下掉,大颗大颗的。

    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萧茗……

    哦豁,身份暴露不怪她,出门不带脑子才是原罪。

    果然,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在听得少女身份后,纷纷给勾出了内心的好奇,指指点点的不在少数,甚至不少人在脑补,是不是一场豪门秘闻。

    “放了吧!”萧茗喊梨儿。

    “哼!”梨儿听话地松开手,她才不管谁家府上的姑娘勒,想伤她家姑娘就是不行,皇子公主都不行,姑娘不发话,她能把对方捏到天荒地老。

    少女被梨儿的力道震着后退两步,被身好的婢女给扶着,两人显显地站定,少女便低着头脚步冲冲地走了。

    萧茗看着两人踉跄着走远,没有说话,到底还是权势压人啊,她到底还是给对方留了一分颜色。

    上智谋势,中智谋局,下智谋人。

    是什么原因让这个姑娘站在她面前,她不记得她在行医途中得罪了哪位贵人,这姑娘真是,说得不清不楚的,她听得模宁两可。

    见没了热闹看,人群渐渐散开了,只是不少人在心中滴咕,这国公府出来的姑娘看着也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萧涵与陈元泽两人相续从酒楼里走出来,两人面上俱是挂着笑脸,显然心情舒畅不少。刚下台阶,萧涵却被一个孩童迎面撞上,萧涵连忙双手搂住,不让小孩倒在地上,小孩连忙站稳身子,抬头冲冲望了一眼萧涵,急急忙忙地跑开了,萧涵也不以为意,拍了拍衣衫。

    陈元泽可笑了起来:“萧涵啊!还是太年轻了,你先看看你少了东西没有。”

    萧来一听,摸了下腰间,果然少了一个荷包,里面装着他带出门的碎银子。

    “那还追不?那赶紧追呀!嗯!”陈元泽叫叫嚷嚷,兴致勃勃。

    “少爷,我们追吧!”陈元泽的小厮说道,已经风风火火地朝着孩童的方向追了过去。

    陈元泽也笑了起来,也跟着追了过去,他是童心未泯。

    两人一前一后地跑了。

    萧涵看着这一幕,最后笑了笑,他并没有急着去追,先去与姐姐会合,再快步向陈元泽二人的方向而去。

    也不知道走了几条街,走了多久。他们来到另一条街。

    一条不知名的街市。

    “卖酒咯,百年老酒,又香又纯……”

    “红豆糕,枣糕,糯米糕,绿豆糕,又香又甜……”

    “卖烧糕咯!新鲜出炉的烧饼,还热乎着来……”

    “冰糖葫芦三文一串……”

    ……

    此起彼伏的嘈杂,熟悉又陌生的叫卖。

    zw443sx

第753章 找到家了

    街市上人流攒动。挑脚夫、叫卖的小贩、穿着褐短衣的农夫,还有挎了提篮的农妇,衣着朴素的小姑娘……

    陈元泽主仆二人早已没有踪影。

    萧茗看着街道两边,她好像来过这里。哦对了,上次治疗一位中风的老人就是在这条街附近的一条胡同里。

    胡同门口的那一间酒肆,她还让易风过来买了酒作为今年新果子酒的底酒,就是那里了,萧茗远远的就看见了那一幡迎着风飘扬的酒旗。

    旁边胡同进去的那位老人家,也不知道现在她的病怎么样了。从那一次以后,她又去了两次复诊,病情有明显的好转,状态稳定,只是之后她的家人再也没有再请她上门诊治。

    如果家里照顾得当,现今应该能下床活动了。

    浓烈的酒香伴着风四处吹散,钻入鼻尖,瞬间令口舌生津,心头只会留下一个念头,这是好酒。

    萧涵闻着香,呆望着不远处飘扬的酒旗,眼神呆愣,脚下步伐变得迟疑。

    突然,他拉着姐姐的衣摆,声音带着激动和不确定:“姐,这好像是我们少时生活的地方。”

    萧茗一听惊了,少时生活的地方,哪个小时候?

    六岁之前?

    “姐,你看那家酒肆,那是陆伯伯家,父亲还在世的时候,每次叫我们过去打酒。”

    萧涵指着远处的酒旗,迎风招展,迎风飘摇,酒香扑面入鼻,正是萧茗曾经让易风来买过酒的那家。

    萧茗一脸懵懵的看着自家弟弟,又看着酒家,与萧涵的热切相比她像个局外人;她对小时候记忆并不深刻,甚至到了模糊的地步,应该说她对于小萧茗曾经的记忆已经忘却了。

    她根本就记不起来那个酒肆的熟悉之处。

    萧涵突然跑了起来,进了酒肆旁边的那条巷子,萧茗急忙跟着跑了很远,最终他在一户门前停下。

    门前有一棵枣树。

    她突然想起了萧涵曾经说过他们小时候,门前有一棵枣树,远哥哥会打枣子给他们吃。

    她第一次来给老人诊病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棵枣树,只是她完全没有把树与家联系起来。

    碧绿色的树叶间零星几朵黄绿色的小花,隐隐约约可见花蕊里面青涩的果实,黄豆大小。萧涵定定站在树下,久久不语,眼中已然湿润一片。

    萧茗也看着,作为同胞姐弟,她能清楚的共情到弟弟此时心中既激动又悲伤的情怀来。

    他们寻找回了他们的童年,这颗承载了他们童年时期所有快乐和甜味的枣树乍然间就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恍然间,来自于童年的所有记忆纷至沓来,有姐弟二人在院中追逐、玩耍、嬉笑、打闹的情景,有被父亲支配着去巷子口用不足的银钱打酒的情景,也有被远哥哥带着打枣子的情景,抬着头用童真的眼眸,期盼的看着树上的枣子哪一颗是甜的。

    枣花依旧在,物是人已非。

    枣树前的门扉已经破败了,青苔满铺,早已不复当年。

    “姐,我找到家了,这是我们小时候的家啊!”萧涵声音里带着激动,语无伦次。

    萧涵突然在枣树下蹲下身,徒手挖了起来,萧茗不解,不过很快,萧涵竟从泥土中翻出一个巴掌大的木盒子,他脸色一喜,顾不得手上的泥垢,轻轻的抚摸,甚至掏出手帕细细的把这个破损木盒上面的泥土清理干净。

    像是在对待最珍贵的珍宝,萧茗甚至怀疑,这极有可能藏着萧涵小时候的宝贝。

    只见萧涵轻轻的打开,里面是一根灰褐色的头绳,依稀能看出红色来,只是被岁月染上了斑驳的痕迹,已然不复当年的鲜亮。

    萧涵拿起头绳,它已经坏掉了,但是头绳上有一颗小小的圆圆的木珠掉了下来,珠子上还存留有杂乱退败的红漆。

    萧涵拿起珠子,抬头对姐姐说道:“姐,这你还记得吗?这是父亲给你编的头编,我们玩藏宝游戏,我就把它埋在树下,只是还未等到把它挖出来大哥就回来了。”

    之后,大哥带着他们搬离了此地,四海为家,最后在平安镇刘家村定居下来。

    这根红绳也永远留在了枣树下。

    萧茗抿唇笑了笑,笑容带点尴尬,手串她不记得,请原谅。

    沉浸在喜悦之中的萧涵并没有注意到姐姐力不从心的微笑,笑嘻嘻地对站起来,堆围着枣树转。对萧茗道:“这一棵枣树我们小的时候可喜欢了,我最大的愿望就是盼着枣树每年多多开花,多多结果,这样我就可以吃很多的枣子了,那边就是远哥哥的家。”

    笑着笑着,他又伤感了起来,看着不远处破旧的木门,房屋破旧,里面显然里面早已人去楼空了。

    “当年大哥带我们离开这里,没想到这里已经荒废了。”

    他走上前,推开那半扇破旧的木门,木门‘吱’的一声儿倒下了,溅起的落灰在空中飞扬,满屋的残枝断醒,青苔长满了地面,正午的阳光直直的照进停院内,骄阳如火,明亮如斯,还是驱散不了萧涵心底的悲伤。

    萧涵双眼湿润,他们的家有了,又没了。

    萧茗跟进着进门,小小院落,一排三间正屋,左右两间厢房,是典型的京城一进院子格局,想来当年的萧家也是小富之家,只是没想到最后会落败至此。

    在这里,她四处看了看,也想找到当年小萧茗的些许回忆,她的心中没有萧涵内心的悲伤与低落,毕竟她从不曾拥有和经历过。

    而萧涵则不同,他的脚步走过每一寸地方,或多或少,熟悉或生疏,他都能找到他们少时的回忆。

    他也才明白,他们原来是京城人士。

    “果果,朵朵,是你们吗?”

    门外,一个声音颤颤巍巍的响起,二人回头,只见一位穿着素净,头戴一朵白绒花的妇人站在门口,正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们。

    萧茗认得此人,正是那位老人的儿媳,第几媳来着?只听人叫她陆二嫂

    她陡然想起,当初这位大娘问询过她,她是不是叫朵朵。

    萧涵惊疑,不确定的叫了一声:“你是陈伯母?”

    陆二嫂陈氏,见着眼前的那个孩子不敢置信,被泪水蓄满双眼终于不受控制的流出泪水,瞬间眼泪决堤,又喊了一声:“朵朵,果果你们回来了。”

    “就是我,我是果果,我和姐姐回来了。”萧涵上前挽着陈氏的双臂,“原来你在这里,陈伯母,十年不见,你还好吗?”

第754章 陈氏

    “十年了,你们终于回来了,这些年你们到哪里去了?我让远哥四处去打听你们,都没有消息。”陈氏拉着萧涵,上下打量,激动的问着。

    “我们跟着大哥大嫂出京城了,去了平城安家,也是最近才回京城的。”萧涵说道,又一面回头对萧茗介绍:“姐,这是陈伯母,小的时候每日做饭给我们吃的,还给我们洗衣裳,你还记得吧。”

    有一个每日宿醉不醒的父亲,陈氏的作用又何止洗衣做饭这么简单。

    萧茗微笑着点头,对陈氏抱以善意,知道眼前这位大娘对她们的重要性,如果没有她,哪里还有他们家然成长。

    她心中对陈伯母的记忆来自于弟弟,萧涵经常跟她说过小时候的事情,与他们家毗邻而居的陈伯母,在母亲去世之后就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甚至一直到父亲去世,她完全担起了亦父亦母的责任,直到大哥大嫂回家。

    “你就是朵朵啊,长这么大了,也有出息了。”陈氏看着萧茗眼前一亮,显然她也是想起了曾经见过萧茗的事。

    看着看着,她的双眼又流下泪来。

    迎着萧茗狐疑的目光,陈氏才尴尬的擦了脸上的泪,不好意思的对二人道:“我这双眼也是老毛病了,一激动就会泪流不止,别在这里站着了,去我家里说话。”

    陈氏拉着萧茗与萧涵,还有梨儿去了隔壁家,隔壁也是与萧家一样的格局,进门是不大的天井,正对门三间屋子,左右两间厢房,院子虽窄小,但东西规整有致,干干净净,,檐上无珠网,地下无尘灰,能够看出屋子主人的勤劳。

    堂屋里也摆色也很简单,半旧的四方桌,四张长条凳,桌面摆着的茶具同样被印刻了岁月的痕迹,桌上土陶罐里养着一支鲜艳的荷花,算是这简朴屋子里唯一亮色。

    陈氏拉着萧茗姐弟看了又看,一脸喜意,可眼泪又流了下了,止也止不住,她擦了又擦,对两人歉意的道:“我这是太高兴,你们别在意我,我去给你们倒茶。”

    陈氏从桌上的大肚茶壶里给三人倒了的茶水,又转身进了屋,再出来时手里捧着一捧花生瓜子,小心的放在桌上,尴尬地搓着无处安放的双手:“家里简陋,也没有好的茶水招待你们,招待不周了。”

    看着萧茗二人的穿戴打扮,就连那位背着药箱的姑娘都长得标志俊俏,想来他们如今已经有了大造化,她心里既是欢喜又是惆怅。

    小小的院落与她们比起来格格不入。

    萧茗二人双双站了起来,萧涵连道:“陈伯母外道了,今日能再见到陈伯母是我们的幸事,这些年来我与姐姐一直感激您的养育之恩。”

    萧涵说着,朝着陈氏深深一揖,萧茗见此也跟着福身行礼。

    感激陈氏的养孕之恩。

    “哎,你们别,快起来。”陈氏赶忙将二人扶起,她担心姐弟二人会瞧不上她家里的寒酸,如今见到他们两如此,刚心里的那一丝失落惆怅已灰飞烟灭了。

    “坐,都坐下来。”陈氏忙招呼二人坐下,在见到二人端起茶杯喝茶时,她的心情更加高兴了,语气也更为自然。

    眉眼带着笑,像慈母终于等到了她在外漂泊的游子。

    陈氏坐下来就与萧涵聊了起来,关心他们这些年离开的过往:“你们这些年去了哪里,怎么这么多年都不回来。”

    萧涵放下茶杯,与陈氏道:“当年大哥大嫂带我们连夜离开了京城,去了平城定居。”对于搬家途中的曲折与心酸,他并没有说出来。

    “你大哥大嫂?”陈氏一听,脸色有些莫名,背脊不由直立起来。

    “那他们也回来了吗?”

    萧涵听着眼神一暗,低声道:“他们四年前就意外去世了。”

    “啊!”陈氏一听,大惊,不敢置信:“怎么会?”

    陈氏不敢相信,萧茗姐弟二人同样沉默,任谁都不能够相信正值壮年的人会双双意外去世,而且不是因为意外,而是人为。

    屋子里沉默了下来。

    良久,陈氏才唉叹一声:“可惜了,你大哥他们竟这么年轻就去了,当年他离开家的时候不过十五岁之龄,还有他的媳妇儿;他们回来带你们离开,我也未曾见到最后一面。”

    陈氏擦着双眼感叹,声音有悲凉与同情:“当年你们父亲还在世时,也不时念叨着他,可惜他直到你父亲去世都没有回来看一眼。这么多年,我也一直等着,一直以为他有一天会回来,没想到他居然魂断异乡。”

    陈氏感叹着,萧茗萧涵二人却听得直皱眉,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疑惑,他们大哥不是回来过的吗,怎么陈伯母却说哥哥一直没有回家,也从未再见过他呢?

    萧涵不解的问:“十年前大哥大嫂回家的时候陈伯母不是见过他们的吗?”

    陈氏一听,停止了悲戚,一脸茫然看着萧涵:“你说谁?我见过他们?”

    萧涵肯定点头,他很清楚的记得大哥大嫂回来的那一日陈氏见过他们,那一日艳阳高照,大哥从屋外逆着光一点一点地走进来,正赶上陈氏给他们送饭食,他第一次见到那么高大伟岸的兄长,温婉美丽的大嫂,他们笑着和陈伯母打招呼,兄长还亲昵地拍着他的肩,夸他长大了,独立勇敢。

    那怕过去十年,他依旧清晰的记得当日那一幕。

    陈氏听到此,脸色大变,呼吸变得急促,嘴角蠕动,她变得更激动了,好半天都没有发出一个声音来。

    萧茗见状,赶紧上前安抚陈氏的情绪,不停的给陈氏顺气,并一只手搭在她的脉搏上。

    这一诊脉,萧茗便皱了眉,她的身体比起上一次来更差了些,她完全可以肯定,这么久以来陈氏没有用药治疗。

    萧茗赶紧让梨儿把药箱提过来,取出了一颗速效救心丸给陈氏服下。好半天,陈氏才缓过劲儿来,呼吸渐渐沉稳。

    看着姐弟二人不解疑惑的眼神,正当她想再次开口的时候,门口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娘,我回来了。”少女清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第755章 陆莲

    几人回头,只见大门处走进一位女孩,她身形瘦弱,皮肤白皙、长相秀丽,穿着朴素,乌黑的秀发上同样戴着一朵白色的绒花,手里提着个篮子,里面装着些青菜,看着都是些零散的菜叶,每一片都不完整,甚至带着枯黄。

    正是陈氏的女儿陆莲。

    女孩欢快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小男孩。

    萧茗萧涵看到跟着少女进来的男孩没有说话,男孩同样也注意到了二人,特别是萧涵,眼神不由瑟缩了一下,躲在了少女身后,低着头看裸露在外的大脚趾。

    二人收回目光,一切尽在无言中。

    陈氏见女儿回来,心知不能再提起刚才的话题,只得把一腔疑惑压在心底,对二人介绍道:“这是我的女儿莲儿。莲儿,这两位是隔壁萧家的果果哥哥和朵朵姐姐,他们今日回来了。”

    “你们好,我娘经常念叨你们呢,可算是回来了。”陆莲大方的对二人打招呼,大方爽朗。

    她对萧茗姐弟二人并没有记忆,毕竟当年她才两岁之龄,反而是母亲经常在她耳边念叨当年的事。

    萧茗笑着点头,对陆莲抱以善意,小姑娘阳光可爱,可招人喜欢了。

    心知今日不能解开心中的疑团了,萧茗便起身告辞:“陈伯母,今日多有叨扰,我们先告辞了,下次再来看您,稍后我会派人抓了药送来,还望陈伯母保重身体。”

    萧涵也站了起来,郑重的请陈氏一定要保重身体,并告诉了他们如今的地址,下次再来看望他们云云。

    “好,好。”陈氏也知留不住,连连点头,不舍地把她们送出了门。

    一直到萧茗三人离开,男孩都躲躲闪闪的站在角落,从未开口。

    看着三人走远,陆莲好奇的问母亲:“娘,他们真的是失踪了十年的萧家哥哥和姐姐,他们长得真好看。”

    “对啊,就是他们,没想到今日就遇见了。”陈氏一脸的笑意,发出满足的长叹。

    “那不是萧大夫吗,她居然是朵朵姐姐。”陆莲显然是记得萧茗的。同为女子,医术出众的萧茗给了她很深刻的印象,只一眼便烙印在心里挥之不去。

    陈氏点头,她也很震惊,而且年初她发病的时候,她的长子陆远四处求医无门,最后是在杏林抓了药回来,这么说起来,萧茗还救过她的命。

    陈氏不忘叮嘱女儿:“这事咱们知道记在心里,莫要与外人道,咱们不能给他们带去麻烦。”

    “娘放心吧,女儿明白的。”陆莲点头头,还不忘拿去威胁一直装鹌鹑的男孩。

    “虎子,今天来的人是谁?你认识不?”

    男孩虎子一怔,迎着陆莲警告的眼神,连连摇头:“不知道呀,我又不知道是谁。”

    陆莲秀气的眉眼给了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转儿又警告他道:“你如今小小年纪不学好,鸡鸣狗盗之事倒是学了个全呼,今日还好遇到了我,不然你被人抓着了不得打断了腿斩了手,这一生算是完了。”

    陆莲年岁不大,训起人来一点也不含糊,颇有大姐头的威严。

    虎子面红耳赤,不敢说话了,只低着头看自己的脚趾头,他如果说他偷的银子正是刚才那位哥哥的,陆莲会不会揍他一顿呢。

    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

    他低头听训,脚下不断的摩挲着地面。

    陈氏看着,也只唉叹一声,虎子生母早逝,如今是继母当家,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哪里过得好,只转身去了厨房,拿了两个杂面馒头出来,塞到虎子手上:“饿了吧,快拿着吃。”

    虎子拿着,真的就吃了起来,狼吞虎咽,杂面馒头又干又硬卡得他直瞪眼,但他还是努力的吃着,陆莲见状嘴里的话怎么都说不下去了,转身去给他端了碗水出来,气呼呼的道:“坐下来,慢慢吃,又没人抢你的。”

    “你都十岁了,也懂得道理了,那些坏的千万别去做,不然会毁了你一辈子,以后每日你就跟着你父亲去码头,把自己收拾干净,嘴巴甜一些,叔叔伯伯的叫着,做个寻路小童,给初来京城的官人们带个路,指个地方,总能混一口饭吃。”陈氏温声劝着。

    “对,我哥当初也是这么做的。”陆莲跟着点头,她的兄长陆远少时就混迹在码头,专门给初来京城的客人们指认地方,带路什么的能得些赏钱,后来也是被如今的掌柜看中,才去了铺子里帮忙。

    虎子听着,连连点头,嘴里包着满满的馒头,等到两个馒头吃完,水喝尽,他才不舍的离开。

    合上大门,陆莲才与母亲分享今日之事:“刚才在巷子里虎子被两个人差点就追上了,还好被我碰到,不然他就惨了。”

    “他又去偷了?”陈氏一声叹息,显然虎子也不是一次去做梁上君子了。

    “嗯,不过我已经把他偷的荷包还回去了,对方就没有再追他了,他也是可怜,已经两日没有吃东西了。”陆莲也是一脸的气愤,为虎子鸣不平,虎子的继母不给他吃食,这不是逼着他去偷去抢么,可怜好好的一个孩子被恶毒后母逼上了歪路。

    “罗伯母太恶毒了。”

    “你这孩子,不许对长辈不敬。”陈氏责道。

    陆莲不满嘟嚷,自己立身不正还不让说嘴。

    “知道她的做法,你便要铭记于心,更要以此为镜,什么事正确,什么事错误,什么事做得,什么事做不得,心里自有一杆秤。切不要四处与外人非议,这与那些市井长舌妇人又有什么区别。”陈氏劝着女儿。

    陆莲听着,心中仍是愤慨,母亲如此处处为他人着想,从不道人是非,心善了一辈子,可又如何呢?还不是被大伯大伯母欺压了一辈子。

    祖母在病中,每日都要让病弱的母亲去照顾,母亲积劳成疾,晕厥在祖母房中,缠绵病榻半月之余,袓母便由大伯母照顾逝去。

    大伯一家反倒埋怨起了母起照顾不力,甚至让他们出银钱治理丧务。

    陈氏看着女儿,见她仍有不愤之色,心知她是因这些日子烦心事之所积而来的愤慨。

    “如今你祖母殁了,我们与长房的牵绊也算断了,以后咱们远着他们些,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知道女儿的不满,但她也心生无力,她是失夫寡妇,无当家支应门庭,有的时候只得忍,面对不公也只打落牙齿和血吞。

    二房出银钱治理丧务,而长房把各府送的奠仪收入自己囊中,二房因此散尽家财,背上债务,他们则是赚得包圆裹肥;现如今,陆氏族人谁不知道他们这一脉长房不作为,贪财好利,声名极差,连带着轩哥儿也受到了同窗们的鄙视。

    而他们二房却能从中把自己摘出来,外人提起他们都道一声仁义、本分。

    舍财求安乐,万幸也。

    只要人安好,银钱总会有的。

第756章 回忆

    萧茗与萧涵走在路上,心中各自思量,一路沉默。

    刚才陈伯母表现出来的异样令他们难以理解,直觉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最后,还是萧涵忍不住了,犹豫着问:“姐,大哥和大嫂……”

    “嘘……。”萧茗轻抬食指止住他接下来的话,担心隔墙有耳,她知道萧涵要问什么。

    巷道过往的行人三三两两,她们三人在此间行走本就非常引人注目了,谈话内容也会被有心人听了去。

    萧涵迎着错身而过的一位男子打量的目光,瞬间明白,亦收了声,把内心里翻腾的疑惑埋在了心底。

    想了想,萧茗才说道:“陈伯母的身体很不好,得长期吃药调理,不然恐会早逝之症,回去我就写个方子并抓些药,明日你再给陈伯母送过来,带些米面粮油正式拜访,陈伯母有恩于我们,以前我们不知也就罢了,如今既知道了,当尽力报答。”

    刚才在陆家院子里,屋舍简朴,家居陈旧,女儿陆莲却在午时后提着菜篮子归家,并且带回来的都是些边角枯黄,破碎的白菜叶子,姐弟二人能想到什么,怕是在市场快要收摊之际,以低价买回来的别人挑拣剩下的菜蔬,不用想也知陈伯母的日子过得清贫。

    她曾经听萧涵说过小时候的事,母亲早逝,父亲也在他们四岁之时意外病故,而大哥杳无音信,是陈伯母照顾他们长大的。

    养育之恩,当还。

    萧涵点头,不置可否。

    正说着,就见到陈元泽与小厮二人的身影从另一条巷子转过来。

    人未到,声先至。

    是陈元泽满腹抱怨的声音。

    “都怪你这个笨手笨脚的,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白长了这么大块头,一个毛头小子都追不上,你说我要你何用?”

    说着,还气不顺地用手中的折扇敲打小厮的后脑勺。

    小厮摸着头,头不疼,但是他憋屈啊!

    合着他一个人追似的,错处全在他身上了,再说他吃得也不多啊,每次在萧姑娘家少爷哪次不是吃得肚儿圆鼓鼓的。

    小厮敢怒不敢言,他都摸着人衣领子了,结果少爷把路边小姑娘给撞了,还打翻了人家小姑娘的菜篮子,他只得停下来帮忙把菜叶子给拾掇起来,这一耽搁人跑得没了影儿,怎么成了他的错处了。

    可惜,这话他只能埋在心底,不敢说出来。

    少爷一切都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

    小厮只委屈地辩解:“少爷,真不怪小的,谁知道那个路中间突然窜出个小姑娘。”

    “没用就是没用,本少爷只看结果,莫扯这些歪了吧唧的,解释就是掩饰,明儿别跟着我了。”

    小厮…

    他家少爷就是没天理没道理。

    他上哪儿说理去。

    陈元泽看着了萧茗,抛开小厮,快步上前,“哎,姐我可找着你们了,我跟你们说,我刚才差一点儿就逮着那小子了,就差那么一点,都怪这家伙不中用,让他给跑了。”

    “少爷等等我。”小厮叫嚷着跟了上去。

    才过午时,正是阳光毒辣的时候,陈元泽一张俊脸染上红晕,豆大的汗珠爬满额。

    “看把你们热得,荷包里本来就只有一些碎银子,拿了就拿了,又何必去追,自己受了罪,何苦来哉。”萧涵好笑,他知道陈元泽追人就是为了好玩儿,真不是为了荷包里的碎银子,掏出一张帕子扔给陈元泽,又从梨儿身上背着的药箱里取了个水囊出来递了过去。

    “赶紧地喝一口,别中了煮气。”

    陈元泽不客气地接过帕子,胡乱地擦了一把,顺手扔给身后的小厮,又接了水囊,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小厮伸长了脖子,眼巴巴地看着,少爷好歹给他留一口不是,萧家的水就是好喝,每次为了争跟着少爷来萧家的机会,他们几个小厮都能打起来。

    凉水入腹,顿觉神清气爽。

    “啊哇!”陈元泽发出一声畅快的呐喊。

    “呐!我给你追回来了。”陈元泽把荷包递过去,一脸得意。

    正是萧涵被偷那个。

    正抱着水囊喝水的小厮都快要翻白眼了,那是你追的吗,明明是他在路边捡到的。

    他知道真相,但他不敢抖出来,快速把剩点底儿的水喝入腹中,不然等少爷缓地定数,最后这点都进不了他的肚儿。

    “哟!陈公子厉害啊!”萧涵挑眉诧异地道,荷包里的碎银子一个不少。

    “那是!也不瞧瞧本爷是谁,有本爷出马,还有什么事儿办不成,我左一式太极拳,右一流星蝴蝶剑,再使出轻功大浪踏沙,平沙落雁,横扫千均,有本少爷追不出的人,你们没追来不知道,错过了欣赏本少爷的绝代风姿……”

    天有一条牛在飞,地上有个人在吹。

    陈元泽已经飘起来了,

    萧茗抿嘴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天龙八部同人版段善穿书出来了,凌波微步都要被他秀出来了。好在陈大人不知道,不然陈元泽又得被吊起来打了。

    功劳被冒领的某厮眼瞪如铜铃,不可置信,白眼已经翻天上去了,就离了个大谱。

    少爷原来是这样的少爷。

    萧茗姐弟二人心里装了事,也就拒绝了陈元泽去乘船游湖的邀约,决定返回,等回到家里,陈府派来接陈元泽的马车已经等候在萧家大门处,恭候多时。

    如萧茗预料的一样,如今同在京城居的陈家并不会允许陈元泽在外浪太久。

    陈元泽见来人脸色一僵,不悦道:“林伯,你怎么来了。”

    陈府管事林伯则是笑呵呵的,先是客气地给萧茗萧涵二人见了礼,才对陈元泽道:“八少爷,您出来也有一日了,一夜未归,老太太和夫人想得紧,特意让老奴来迎你回去呢。”

    陈家老乡君都搬出来了,陈元泽不得不回去。

    送走了陈元泽,萧茗也无心再去杏林坐诊,反正有尤大夫带着蒋香媛和芸苓,也出不了大事,真有遇到无法解决的病人,他们自会派人来家喊她过去。

    姐弟二人进了书房,商议起陈氏的事情来。

    首先,萧茗询问萧涵关于大哥大嫂的事情。

    萧涵与萧茗不同,他还保留着儿时的记忆。

    “我们出生以后,就一直未能见过大哥,我只听陈伯母说过,父亲生前是一位银匠,手艺人。专门给银楼里打制银饰,每月收入可观,一直以来他们只有大哥一个孩子,直到大哥离开第五年,母亲才生下我们。”

第757章 大哥的秘密

    萧茗听得很仔细,她总感觉其中很不对,大哥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家庭小康,生活条件是不差的,可是为什么会离开家呢?

    对于疑问,她直接问了出来:“大哥为何会离家出走?”

    萧涵拧着眉,努力回忆,这些记忆太遥远了,那时他还太小,也只记得些许,还是偶尔从陈氏处得来的,但陈氏又怎么会对孩童的他说得详尽。

    因此,对于大哥突然离家的原因,萧涵也只是摇头,“这些我也不知,父亲很少提起大哥,后来父亲的手受了伤不能再做银匠的活计,他便每日酗酒度日,偶尔喝得酩酊大醉之时便会听到他责骂大哥,初时是埋怨大哥不成器,骂他忤逆不孝,离家不归、忘恩负义,后来却是骂着骂着就哭了。”

    这些他少时并不明白,只是后来渐渐长大,也对父亲的作为有了更深的了解,对大哥从初时的气愤再到后来的担心自责,甚至是悔意。

    作为一个当家人,事业有成,有子有妻,家庭美满。可是突然的一天,儿子离家,寻觅无踪,夫妻二人自是悲伤难过,好不容易重新振作,又有了一对龙凤胎,未来可期;可惜厄运再至,先是妻丧,后事业受挫,从此一觉不振,酗酒了残生,以至潦倒而亡。

    “父亲身故,大哥都未归家,只是送了银子回来托了陈伯母家料理身后事,直到我们六岁那一年,大哥与大嫂突然带着昱儿归家,我们才第一次见到了他,只是没过几日,他带我们离开了京城。”

    “这么说,从我们出生到六岁,这六年来我们从未见到大哥。”萧茗说道,总感觉不可思异,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一个人离家出走十年之久,亲生父母身故都不回来。

    知道家在哪里,甚至会送银子回来,自己却始终不归。父母在不远行,他这样的行为在这个时代来说简直可以说是大不孝了。

    是什么样的原因,还是有什么样的苦衷?

    这件事一定要弄明白,而如今,也只能从陈伯母处探听消息了。于是,姐弟二人又商议起了去陆家之事。

    萧茗目标太大,她的一举一动备受人注目,她是不宜去陆家的,以免打草惊蛇了,甚至是会害了陆家,这件事也就只能让萧涵以探亲的名义去了。

    希望能从陈伯母处打听到大哥当年离家的真相,还有就是他们会是什么原因突然离开京城。

    萧家姐弟分工合作,有条不紊,而陈家却是随着陈元泽的归家而变得氛围诡异。

    陈元泽在踏进家门后得知即将被相亲的消息,顿时春风得意的心情消失怠尽。面对母亲,他早已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了,不可能再如年少时那般无理闹作,只是把去年与父母的约法三章给搬了出来。

    陈元泽面对催婚的母亲,只无奈的道:“母亲,您不是答应过儿子,婚姻一事,得先知会儿子,听儿子的主意,儿子认可了再谈余下事宜,怎么就擅自作主了。”

    归家即被催婚,他脚还未沾地,母亲便告知他后日城外的大悲寺上香祈愿,还让他精心准备。

    这,这,这……

    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套路。

    别问他为什么会知道,这样的把戏母亲来得不要太多,就是变着戏法的提溜他出去给人相看,是扁是圆,让人品头论足。

    他堂堂陈家八少爷,何曾能忍受这样的对待。

    这让他很难受。

    反对一切盲婚哑。

    他对未来妻子的人选,在心里早就有了预设,与他共渡一生的人一定是要像茗姐姐那样,清雅出尘,美丽端庄,睿智出众的女子,集智慧与美貌于一生,更与他情投意合,举案齐眉,一生一世一双人。

    当然,这一切与家世无关。

    陈元泽自己都不知,他有这样的未来规划,完全是受到了萧茗的影响。

    “我不去,你这是不尊重儿子。”

    陈氏……

    这倒不至于。

    她前日回徐国公府参加赏荷宴,机缘结识了大嫂娘家弟妹钱夫人,见到其女,见之端庄秀雅,风姿俏丽,观之可人,她心下就留了一分心思。

    钱家在钱塘府亦是著姓大族,如今钱夫人携适龄女儿进京,其意不言而遇。

    大嫂与她引荐钱夫人,想到家里还有一个未婚配的儿子,徐氏欣然配合。

    她私下里倒也打听了,钱家姑娘除了性格强势几分,有些娇纵外,其他倒也无可挑剔;哪个姑娘待字闺中时不是被家里宠着长大的,等嫁作他人妇,规矩就慢慢的学会了。

    而且,其父现任杨州知府,官职不低,能力不差,等到来年任满,有很大可能留任京中的,有这样的岳家,幼子的前程会顺遂颇多。

    为此,老爷对钱家颇为满意。

    除此外,徐氏还有隐秘的小心思,钱家与徐国公府连着姻亲,如果陈钱两家能缔结婚盟,将来幼子媳妇好歹能站在她这边,她就能慢慢缓解与儿元泽之间疏离的母子情份。

    于是就有了一起去大悲寺上香祈愿的约定。

    她哪里知道,自己儿子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瞬间就真相了。

    面对这个向来与她不亲近的儿子,陈氏只得好脾气的解释道:“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只是让你陪着母亲去上香祈愿,保你祖母身体康泰,求你举业有成,尽说些有的没的。”

    “我知道呀!到了寺中见人了,你们又会说是忽然遇到的呗,兴之所起然后相邀同游,三个月前那一次不是就那样。”陈元泽没好气的戳穿徐氏计谋。

    “这……”陈氏哑口,这儿子没法要了。她这是为了谁,结亲是为两性之好又不是结仇,难道大张旗鼓的去,没得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见儿子冥顽不灵,陈氏深知不能来强的,只得摊牌了,准备循循善诱:“母亲还不是为了你,你虚岁十八了,你看京中的儿郎们,哪一个在你这年纪还没成家,你大哥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迎你大嫂进了门。”

    跑得快些的,儿子都能打酱油了。唯有她儿子这一奇葩,自己打着酱油。屋里干干净净连个枕边人也无,就连随侍的不是老婆子就是小厮。

    陈家再是家风清正,但儿郎们到了年纪,还是会有一两个枕边人,就她儿子如此特立独行。

    京中甚至有了不好的流言……

    说什么叶公好龙,龙阳余桃……

    每每出去宴饮,陈氏都得享受别人异样的目光,对婆母的怨怼就更添几分,若不是当年她强自留下还是襁褓中的幼子,这么多年一直霸占着,导致儿子一直与她不亲近。

    多年媳妇熬成婆,如今陈家老夫人稳座高堂,是陈家中流砥柱,这一路走来她有说不尽道不完的辛酸苦楚。

    萧茗每月三次的入府为婆母调理,请医把脉,以致于她们这些做了袓母的儿媳们每日晨昏定醒任劳任怨侍执巾节,甚至偶有被训斥。

    她是该感谢萧茗呢!还是该感谢呢!

    每月陈家拨给萧茗诊银就是百两之数。

第758章 陈氏的亲情牌

    “洛亲王世子不也没成家,比我年长。”陈元泽小声嘟嚷,他才不管母亲心里的九曲十八弯,马上就想到了人选。洛亲王世子,经常见到的不是。

    陈氏……

    她三十米长的大刀呢……

    你当你是谁,你能与亲王世子作比?是比家世?还是比你脸大?

    陈氏出身高贵,夫君又位极人臣,身披二品诰命;这么多年来掌家理事,除了来自婆母陈老夫人在孝道上的压制让她在最初几年生活不如意之外,这些年在她的用心经营下,她生活可算顺风顺水,夫妻和顺,儿女孝顺,婆母对她也是高看一眼,在京里谁不知陈家大夫人徐氏是一等一的贤德人儿。

    这个有贤名在外的高门贵妇,此刻只想在幼子面前狠狠的怒一回。

    然而没有。

    儿子是什么?

    儿子是你怀胎十月,历经艰险,九死一生才诞下来的,是你用青春换来的宝贝,他身上流着你的血,哪怕他不上进,不努力,不奋斗;甚至是不听你的忤逆你,带给你无尽的伤痛悲欢。

    你也能生生忍下来,因为这就是儿子。

    好在这个儿子除了婚事上的执扭外,其他坏毛病改了不少,懂事了,上进了,学业有成,有了秀才功名,左看右看都比京里那些混吃等死的真纨绔强得不要太多。

    比如柳家那位斗鸡走马的长房嫡孙。

    又因着亏欠的原因,徐氏待陈元泽无限宽容。

    不过几息间便把心中的那点子儿子带给她的不快给平息了下来。

    夏日黄昏,傍晚的风带着热浪穿堂而过,徐氏身后的丫头手持芭蕉莲纹扇一刻不停的扇着,一上一下缓缓幽幽自带旋律,荡起的凉风驱赶着热气,也驱散了徐氏心中焦灼。

    看着眼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儿子,徐氏把面前的冰镇果盘推了过去,红艳艳的西瓜和圆溜溜的紫色葡萄是陈元泽从萧家带回来的,铺在晶莹剔透的碎冰上面万般美丽,香浓的甜香在空中韵散。

    萧家出口,精品又精致。

    “看把你急得,满头满脑的汗,吃些果子去去暑气,你见天儿的在烈阳下跑,可别中了暑。母亲又何时不尊重你了,反倒母亲是时刻把你挂心怀,儿郎成家立业天经地义,而且你祖母年岁这般大了,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到你能娶妻生子,母亲这不是着急不是,遇着了好的就总想着你。你不为母亲,也得为你祖母着想不是。”

    知子莫若母,她那位婆婆可不就是儿子的软肋。

    果然,陈元泽一听到祖母,神色变得犹豫起来。

    一张叫亲情的牌百用不厌。

    “你自小养在你祖母膝下,不得见父母颜,母亲心里一直愧疚难当,总觉得亏欠了你。殊不知你们三个都是为娘的心头宝,当年舍下你也是万分不得己;如今你长大了,母亲得擦亮眼睛,为你挑一个合你心意的人儿,不提世家贵女,才女佳人,便是农家女,只要你中意,母亲也愿意为你聘娶。”

    说到最后,情到伤心处,徐氏竟捏起绢帕抺起眼睛来,她这般晓之以情,动之以礼的深情流露,显示了八九分的拳拳慈母之心。

    陈元泽是谁,他不怕父亲的怒火,不怕父亲的棍棒,反倒是每次母亲这般令他无力招架,母亲不是外头那些不认识的女子任他随意反驳,纵有千言万语的拒绝理由都被堵了回去,反倒怀疑起是不是自己的错处,是自己过分了。

    罢了,到底是他的母亲。

    最后,陈元泽只得妥协道:“任凭母亲安排,儿子走趟便是。”

    徐氏心下一喜,果然这个儿子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目的达成,擦着眼露出笑颜来:“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但是陈元泽还是梗着脖子坚持:“无论家世品貌,得儿子中意才成。”

    姐姐说过‘一辈子那么长,如果不能与未来妻子情投意合,那这日子也太糟糕了。’

    姐姐还说过:‘婚姻是两个人的一生大事,嫁娶当慎重。既娶,就得一辈子对她好,担起丈夫的责任,若是中途异心另生欢喜,那就是渣男,令人不齿。’

    萧茗的惊世之言,早已深深印刻入陈元泽这个少年郎内心。

    “这是自然。”徐氏自是满口应下。她并不知自己儿心中所想,不然定会生生厥过去不可,然后极力阻止儿子再与萧茗有任何往来吧。

    陈氏目的达成,自然心满意足,一个径儿的劝儿子吃着可口的瓜果,又关切的问询儿子昨日在萧家的情形,吃穿用度是否顺心如意等……

    陈元泽只是淡淡的答着,并不热络,他自小被祖母养大于合川老宅,与陈氏之间生疏之感大于孺慕亲情,两人处在一起总让他有一种别扭之感,草草几句陈元泽站了起来,行礼告退。

    “儿子回来还未去与祖母请安,先告退了。”

    “去吧!你祖母这些日子苦夏,心绪不佳,你多陪陪她。”徐氏注视着儿子英俊不风的身影远去,再低头看着面前的果子,幽幽叹息。

    到底不是养在自己膝下的啊!

    拈了一颗紫葡萄放入口中,香甜的气息瞬间占据了整个味蕾,果子是陈元泽从萧家带回来的,一如既往的美味。

    市面难寻,即使是宫里赏赐下来的贡果,也不及此。

    想到萧家,陈氏眸色又暗了暗,她的儿子啊!不过问他外放在外的长兄,亦不关心他出嫁在外的嫡姐,反倒把萧茗放在第一位,姐姐长,姐姐短的,这让她心里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萧家到底是成了徐氏心底的意难平了。

    这一门亲事她一定要尽力促成才是。

    至于愿意为儿子聘农家女?在徐氏看来完全是为了打动儿子的权益之计;作为母亲,怎么能不为儿子的前途负责。

    “把八少爷带回来的蔬果给各房分分,尤其是老夫人的院子里,多送些去,还有去告诉总管事,让他提前去萧家订购今年的果子酒与罐头,份例比较去年多两倍。”陈氏低声吩咐着。

    生活啊!总是这样令人无可奈何。奈何不了,还得时时陪着笑脸。

    旁边立着的淡粉纱裙的大丫头恭身应是,笑着去传话了。

    俏丽的丫头出去了,又有一青衣小婢进来回事,停在门边曲事行礼,口中道:“大夫人,徐国公府的赵嬷嬷来了。”

    徐氏听得一顿,看了一眼天空,乌金西沉,天边晚霞消散,大地慢慢进入黑暗。陈府内亭院中,抚廊下,经有手脚麻利丫环婆子们在点挂灯笼,光束映照着院中的青石路。

    徐氏站了起来,紧了紧手中的丝绢,快步迎了出去。

    “快些迎进来。”

    不多时,人便被人请了进来,徐氏亲自将人迎进了屋,脸上重新扬起笑脸,语气亲切:“这么晚了,什么事劳得你亲自跑一趟。”

第759章 赵嬷嬷

    来人是一位年约四旬上下的妇人,整个人胖胖的,圆圆的,嘴角上扬着笑意,像慈祥的菩萨,端是一副和善人的模样。发丝梳得一丝不苟,抺了光亮的桂花味头油,花白的发丝在脑后挽了一个端庄贵气的圆髻,簪着一对镶了一颗黄豆大小的红宝石的如意金钗,穿了一件宝蓝色宝相花对襟罗烟裙,身后还跟着一个碧衣留头丫头侍候着,这样的出行比一般富贵人家出来的老夫人还要气派。

    宰相门前七品官,国公府的管事嬷嬷就是这样的排场。

    赵嬷嬷先给徐氏行了礼,然后在徐氏热情的迎接下落后半步进了屋子,客气了半响在徐氏令人搬来的锦凳上擦着沿儿端正的坐下。

    “老奴星夜前来,实在是叨扰了。”方坐下赵嬷嬷便宜先请了罚。

    徐氏心中存疑,赵嬷嬷是长嫂身边的管事婆子,这个时候过来,事情不小。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扬起笑脸来,热络道:“嬷嬷说的是哪里话,你能来我欢迎至极,若不是嫂子身边离不开你,我还想要留你多住几天呢。”

    客套话那是张口就来。

    赵嬷嬷听了圆盘似的脸上笑意更甚了三分:“能得姑奶奶欢喜,是老婆子的荣幸。”

    别的话也不多讲,徐氏是主,她是奴,说些客套话是给她的体面,可不敢当真。

    徐氏一边笑着寒暄一边又令丫头们换了新的冰盆进来,丫头们进进出出的,端茶送水,送上点心果子的,来来去去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两人身边的红木桌几上已经摆满了各色吃食。

    徐氏指着重新端上来的果盘道:“嬷嬷来得巧,今日新得了一批蔬果,鲜甜得紧,嬷嬷快尝尝,等下回去时带些回去给兄嫂。”

    赵嬷嬷赶紧起身道谢:“老奴多谢了,如今谁不知道姑奶奶府里好东西不少,为了来这边,咱们几个老奴才都抢破了头,今日也是老奴的好运儿,得了这美差。”说罢竟真的用银制牙签拈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一脸享受的模样。

    这让徐氏笑得更开怀了:“都是些普通玩意儿,赵嬷嬷真会拿我开玩笑。”

    两人你来我往的闲话家常,慢慢的赵嬷嬷便把话题引到了正事上来。

    “今日老奴过来,也是得了夫人示下,特意过来请姑奶奶拿个主意。”赵嬷嬷观了观徐氏神情,终于把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她们做奴才的,不仅要能够揣摩主子们的心思,还得会察言观色,懂得见机行事;主子们心情愉悦时,坏事也能变好事;若是主子们心气不顺,在气头上,便是禀了个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得吃一顿挂落。

    想来赵嬷嬷能是赵嬷嬷,便是凭着这一手察言观色的本事苟到了大结局的。

    终于来了。

    见此,徐氏也正色起来:“有什么事,嬷嬷尽管说便是。”

    赵嬷嬷看了看徐氏,脸色有一瞬的难以启齿,最终还是把娓娓道来。

    却原来,住在徐国公府正准备与陈家议亲的钱表姑娘今日带着丫头出了门子,这本也就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小事,哪知那钱姑娘却是哭着回来了,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嘤嘤哭着,国公夫人与钱夫人一见急得不得了,自然是追着问原由……

    这边赵嬷嬷与徐氏讲着故事,那边陈元泽早已到了陈老夫人院子里,只见陈老夫人正悠闲的躺在一颗大树下闭目养神,整个人只在腰间搭了一条薄薄的天蚕丝毯子,身下的摇椅有一下没一下的愰着。

    两个丫头一左一右的立着,手中团扇时不时的轻摇,驱赶着靠近陈老夫人身边的蚊虫。

    除了鸟雀虫鸣声,院落中人声寂静。

    有一丫头见到陈元泽猫着腰进来,欲张口叫唤,在收到陈元泽的眼神后便

    抿着嘴偷偷笑了起来。

    陈元泽小心翼翼上前,绕到陈老夫人身后,双手轻轻的捂上了对方的双眼,嘴里怪叫道:“猜猜我是谁?”

    “你这猴儿,还知道回来。”陈老夫人早就醒了,不用猜都知道是她的宝贝金孙,府里上下除了陈元泽还有哪个敢在她身边闹的。

    “祖母,我才出去两天,你们就催着我回来,真是的……”陈元泽抱着祖母,委屈道。

    “你这孩子,不是去住了一宿吗,怎么的?还想在萧家安家呢?”陈老夫人好笑的看着陈元泽,眼里满是慈爱。

    京城不是刘家村,陈元泽能在萧家以求学之名借住两年之久,那是因为刘家村天高皇帝远的,谁也管不到那儿去,可京城就不行了。

    “哪有,就是想多住几日。”他不情不愿的回,他倒是想啊,只可惜有这个心没这个胆儿。

    “你啊!我还不知道你。”陈老夫人好笑地看着他,指尖重重在他额头上戳了一下,又问他:“你回来,可去见了你父母亲?”

    “父亲还未归家,只给母亲情了安,祖母可用了晚食。”

    “刚用了些,你可吃了。”提到用饭,陈老夫人神色一般,提不起精气神来,这些日子天气燥热,她食得也少了。

    刚才抿嘴笑的粉衣丫头却是道:“八少爷,你劝劝老夫人吧,今日老夫人午食只用了半碗小米海参粥,到现在也只饮了些茶水,晚食竟也不吃了。”

    陈元泽一听,可就关心起来,急道:“吃这么点怎么行,祖母哪里不舒服了,我让姐姐过来瞧瞧。”

    “可别,祖母好着呢,哪有不吃的,别听丫头多嘴。”陈老夫人慎了一眼身后的丫头。那丫头竟也不怕,又叭叭的把这两天陈老夫人的饮食情况给报备了出来,听得陈元泽又是心急又是自责,他出门这两日,祖母竟然不好好用饭了。

    “我还是去把姐姐请来吧。”陈元泽站了起来,急着往门口走。

    陈老夫人连忙拉住他,怪道:“别去了,此时天也晚了,祖母这两日只是因着天所燥热,不想多食,身体并无大碍,你可别劳动了萧大夫。”

    陈老夫人嫌麻烦,若是请动了萧茗来,哪里有她清闲日子,府里上下,三房人一窝拥进来,又是请安又是侍疾的,吵得她没得个清静。

第760章 葡萄美酒夜光杯

    她还不知道自己身体,头不晕目不眩的,每天还要绕着院子慢走两圈,身体倍儿棒,只是因着这两日天气热了,吃得少了些,就把陈元泽急成那样儿了。

    心里美滋滋的,这就是她一手养大的孙儿,果然是关心她的。

    “真的?”陈元泽问,他要确认祖母身体是否有恙。

    “我还能骗你不成,今日你母亲已经请了府医瞧过的,没什么大碍。”陈老夫人由着人扶着坐直了身子,倒是又拉着陈元泽的手才说道:“你母亲今日过来请安的时候给祖母说了钱家姑娘的事,我听着倒是个不错的,家世也不错,你去瞧瞧,可别再耍小性子了,小心你父亲打你。”

    陈元泽……

    看来祖母也不反对了。

    也对,母亲一定是事先请示的祖母。

    陈元泽皱眉,心里隐隐有些不妙的预感,母亲对这一门亲事太重视了。

    瞧着陈元泽不情不愿的,陈老夫人板起了脸训他:“你可别不愿意,只是相看,若是不中,咱们再寻摸便是了,你也老大不小的,没有钱家姑娘还有李家的,王家的姑娘呢,趁着祖母还在,总得给你寻摸一个你合心意的。”

    徐氏的小心思她怎么看不明白,不过是想把泽哥儿从她身边拉回去,她由着她跳,若是不是个好的,她那点小心思也成不了。

    陈无泽感动,把头靠在陈老夫人身上:“我就知道祖母最疼我了。”

    “我不疼你疼谁,你从两个月大就在我身边养着,那么小小一只,脸还没有巴掌大,我抱着你真是怕把你给摔咯。”说着说着,陈老夫人就想到陈元泽小时候,小小一只,长啊长啊的,终于长成了一个皮猴子。

    一只玉树临风的皮猴子。

    如此想着,她对晚食有了些食欲:“用晚食了没?你母亲可曾留饭。”

    “没呢?我回来就呆了一会儿就过来了,我可想您了,我给您带了菜蔬回来,已经交去厨房了,一回就送菜肴过来,祖母可得陪着我多吃些,这是我特意您带回来的,我还带了些果子,有葡萄,西瓜,梨,还有一些消暑茶,是姐姐亲制的,我好不容易讨来的……。”

    陈元泽一样一样的数着,眼里尽是愉悦。

    “你这孩子,可别把萧家给搬空了,小心下回去门都不让你进了。”陈老夫人满心满眼的笑,嘴里数落着这个不着调的孙儿。

    每次去萧家,空着手就去了,回来的时候车里装得满满当当的。

    她对孙儿去萧家一事,也是睁只眼闲只眼,主要是萧茗甚合她心意,只可惜,萧家门庭低微,又是丧妇之女,不然她作主给她的泽哥儿求聘来也不无不可。

    “才不会,姐姐可喜欢我了。”陈元泽笑嘻嘻的,完全没有刚才提起亲事时的伤感。

    “对了,我还给你带了宝贝。”陈元泽神神秘秘的居然在身上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坛子来。

    “这是姐姐亲酿的葡萄酒,就这一小坛可费了老大的劲儿了,我特意给您留的,谁都没给呢。”

    这个‘谁’包含了徐氏,以及还在外奔波的陈大夫。

    陈老夫人见着,皱纹密布的双眼瞬间就亮了。

    萧家的果子酒远近闻名,千金难求,求而不得,尽如陈家都已经没了存货,也就只有陈元泽这个厚脸皮的,每次去萧家都能弄来一坛半坛的。

    陈老夫人欢喜得笑眯了眼,萧家的果子酒好,相比于同样盛名的水果罐头她更喜欢果子酒,特别是葡萄酒,浅尝一口浑身舒泰,长期喝着她身体康健,连个头疼脑热的毛病都没有了。

    那真的个好东西呢。

    “祖母真是没白疼你,葡萄美酒夜光杯,快去把我的杯子找出来。”陈老夫人接过酒坛子,吩咐身边的丫头。

    丫头应了一声,欢快的去了库房。

    “走走走。”祖孙俩一个抱着酒坛子,视若珍宝;一个扶着,相携进了屋。

    “这回可说好了,祖母您只能喝一杯。”

    “知道,祖母还不知道这些。”

    “上次你就偷喝了。”

    “哪里有偷喝,只是浅浅的尝了一口。”

    “一口又一口,喝着喝着就没了;反正我不管,您这次若是不听,我就把酒送给父亲去。”

    “你这熊孩子讨打不是……”

    ……

    人影远去,祖孙两人欢快的对话在风中飘散。

    两人就着酒,吃着从萧家带回来的菜蔬,美美地用了晚食,若大的厅室内,丫头媳妇们环绕伺候,祖孙两人亲亲热热的,没有食不言寝不语,也没有长幼不同席的规矩,两人甚至还为了抢最后一块青菜而吵了起来。

    正用得着,外面就有人来禀,徐氏过来了。

    “怎么这时候过来了。”陈老夫人有些不高兴,自那年合川那一场病病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她的心境也起了变化,以前每日必须的晨氏定省便也免了,只让媳妇孙辈们每三日过来请安,无事少搅扰,管家理事也放给了徐氏管着,她乐得自在。

    还拿捏个噻,洗洗睡吧!

    放下快箸,却小心地把没喝完的酒坛收了起来,陈元泽只是瞄了一眼不作声,只暗自好笑。

    这就么些,每日一杯,也就五日的量。

    如果祖母贪杯,偷摸着喝了,那就难说了。

    陈元泽吩咐丫头们把桌上的碗碟撤下,丫头们捧了漱盂巾帕过来,侍候着二人漱了口净了面。

    方罢,徐氏就进来了。

    徐氏看着陆续走出的丫头媳妇们,她嫁进陈家这么多年都没几日能与婆母同桌而食,她这个儿子天天能如此享受祖孙同乐。

    婆母真是溺爱得紧。

    屋子里早已掌了灯,每一个盘螭铜铸烛台上都用绣有莲纹的防风纱罩罩着,灯光倒也明亮,烛台左右两边安放着楠木高几,上面摆放着一对汝窑鹅颈瓶,瓶内各插着两支淡粉时鲜花卉,花瓣从内而外散开,状似瓢状,这花也是陈元泽从萧家带回来的。

    徐氏心里莫名不知悲喜,这花儿子没给她送。

    她先是给陈老夫人问了安才在陈老夫人的指示下落了坐。

    陈老夫人问她:“这个时候过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母亲,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刚国公府夫人回话,原本计划着三日后去大悲寺的事情有了变动,去不成了。”

    大家出行不是小事,车马奴仆都得事先安排妥当,所以才定下三日后出行。

    陈元泽一喜,哈哈,他又重获自由了不是。

    陈老夫人先是把陈元泽打发了走,在人出去后才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徐氏,徐氏迎着这目光有头皮发麻之感,眼神闪烁,她无所遁行,最后只得深深的低下了头,说去的是她,说不去的也是她。

    若是没个好的解释,婆母不会这么轻易放过。

第761章 可惜了没缘分

    于是请罪道:“都是儿媳的错,安排不周,刚才徐国公府来了人,说是那姑娘突然患了疾去不得了,儿媳想着这姑娘进京不过两月就患了三回病,许给咱们泽哥儿不合适,于是就作主退了……”

    说到最后,徐氏声音低了下来,她自己都不信这个。

    心中也是追悔莫及,原本想着那丫头虽然性子霸道,进了门她慢慢tiaojiao便是了,哪里知道人家内里是个蠢的。

    上不得台面的蠢dan,坏了她好不容易让婆母泽哥儿点头的相看。

    就在刚才,她在赵嬷嬷那儿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她气得都笑了。

    出门子便出门子吧,京城这么大还不够的逛的?非要五次三番的去寻她家泽哥儿,还要撞到泽哥儿面前去讲规矩。

    没进门就想拿捏了?也不想想她陈家是什么门弟,一个四品官儿之家竟想管制着二品大员家的嫡子。

    真是又傻又天真。

    她儿子是什么样的人,能用规矩把他老子气得请家法的人。惹急了他管你是个天仙照样不会给你留脸儿。

    居然还跑到萧茗面前去白白得了一顿羞ru,还有脸跑回家哭。

    还想去萧家问罪,真是一个比一个脸大。

    还好她娘家嫂子脑子还算清醒把事情给按下了,不然还真闹去了萧家,那后果就大了,无凭无据,无理无由的,最后还不是闹得自个儿没脸。

    整个京城都得看他们徐陈两家的笑话了。

    提到萧茗,徐氏那是又爱又恨,爱她的高明医术,恨她抢走了她儿子。

    十二岁就敢独自外出行医,置产业开店铺,镇住那些形形色色的人,独撑门庭,这样的人没几分本事?

    虽然萧家的底蕴在他们这些真正的权贵面前不值一提,但又有谁会真的去得罪一个有着神医之私的人呢。

    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谁又说得准了。谁都不能保证自己会无病无灾一辈子,特别富贵人家的后宅,规矩严诃,女眷染了病药石难医,最怕的是一病不起,一病而亡,别指望高门大户的夫君会为你守节孤寡一生,还不得娶个美娇娘来,继承你的地位,睡你夫君,打你儿子。

    所以,越是徐氏这样的,也就越喜欢萧茗这样的女大夫,轻易不会得罪,这也是萧茗能在京城混得如鱼得水的原因了。

    而且萧茗还是徐家庶出三子媳妇苏氏的闺中蜜有,听说早在平城时便结识了,关系亲厚着,苏氏更是引荐了萧茗给嫂子诊治多年的头疾。

    所以此事涉及了萧茗,人家是明真大师的同门师妹,又是着琳琅郡主的义妹,谁没事去找碴儿,该怎么处置,熟轻熟重想必嫂子心里自有一杆秤了,也不必她多言语。

    泽哥儿都已经见过了,那有什么相看,真的在大悲寺见着了,他还不得闹个天翻地覆,到时候两家更没了脸面;于是徐氏快刀斩乱麻,直接取消了大悲寺之行,也断了陈钱两家结亲之意。

    打发了赵嬷嬷,她就赶紧的过来向婆母请罪了。

    这事闹得,她心塞得紧。

    徐氏的窘迫在陈老夫人眼里无所遁形,她吃饱喝足,心满意足,也不去过问其中的门道,只慢条斯理地叹了一声:“可惜了没缘分,这么好的姑娘错过了。”

    徐氏尴尬得都能抠出一座三进宅子来:“可不是没缘分。”

    她把钱家姑娘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可不就是个好姑娘,婆母这是在刺她呢。

    她知道,今日事了,她在婆母面前也失了信,以后泽哥儿的亲事她更不易插手了。

    瞧着婆母的神情,她一脑门子的冷汗突突的往外冒着,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好在是在夜里烛火下看不真切,不然她真得找个地缝钻下去了。

    “左右泽哥儿年岁小,学业重要,慢慢寻摸着吧。”

    “是,是,您说得对,这事以后还得您多掌掌眼,给咱们泽哥儿挑一个可人儿。”

    看吧,婆婆就是这样的婆婆,要急着抱孙儿的是你,说年纪小不着急的也是你……

    我就是左右不是人的那个,倒弄得我里外不是人了。

    徐氏会这么容易被陈老夫人拿捏住了,完全是因为陈元泽前年订下的那一门亲事有关,是在他过了童生试之后,陈大夫便作主为他订了一门亲,只可惜在随其父外放之时病故了。

    因着这门亲,陈老夫人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把陈大人给狠狠给训斥一顿,于是陈元泽的亲事陈大人与徐氏只得万般小心了。

    陈老夫人瞥了她一眼,也不接搭子,只拒绝她:“你是他母亲,这些事当然得你来,老婆子我年纪大了,一只脚都入了土,只想过几天清静日子。”

    “你说的哪里话,婆婆身体康健,一定能长命百岁,以后还要给他带哥儿呢。”徐氏心里难堪,脸上又不得不赔出个笑脸来。

    为了不在这件事情上继续丢脸,徐氏赶紧的转移了话题:“午时的时候,昊哥儿又送了信回来,说是昊哥儿媳妇又怀上了,这一次肯定能给你生个曾孙出来。”

    徐氏说的是她的长子,陈府的嫡长孙陈元昊,如今已经入了仕,外放在外,娶的是永安候朱家的四姑娘,父亲是内阁里任职的朱崇均,前年给家里添了丁,可惜是个女娃。

    可惜,徐氏这一招声东击西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陈老夫人只是淡淡的应了声:“嗯,希望是个哥儿吧。”

    宝贝曾孙,你怕是想多了。在她心里,除了陈元泽,其他孙子孙女儿重孙子女儿她都是一视同人看待的。

    ……

    徐氏深一脚浅一脚丫头媳妇子们围拥着走出陈老夫人院子,出了角门,绕过赤青大影壁,进了南北宽夹道,向着自己的正院行去。

    已是入了夜,白日里燥热的气息渐渐退了下来,路上凉风习习,清凉舒爽,可徐氏内心里比吃了冰砣子还凉搜搜的。

    因着这次事,婆母找了由头把厨房的差事交给了三弟妹管着,她知道,婆母这是对她不满了啊。

    原本家里的中馈一直是她管着,少有疏漏之处,婆母也是从不过问的,偏就每次在泽哥儿事情上,她会受到来自婆婆的桂落。

    唉!真的是多年媳妇熬成婆啊!

    陈家的悲欢萧家并不知情,更不知道一场硝烟消弥于无形,她还是平静的过着她的日子,只是在晚饭后收到一封来自徐国公府三房苏婉儿的书信,信中言明钱氏姑娘的身份之处,又道此事即过让她安心云云。

    萧茗唏嘘,真是不巧了,不过是和陈元泽一次普通不过的逛街,竟然坏了徐氏的好事,做了一回棒打鸳鸯的恶人。

    陈大夫人徐氏又得把她恨上了。

第762章 受冷遇

    鸡鸣起,家里的小子们便在萧涵与夏小八的带领下练起了武,然后在天光大亮时一起用早食再各自出门,各行其事。

    夏小八陪着萧昱去了学堂,萧涵又去了陆家拜访,带了药,又带了些糕点布匹,是易妈妈昨夜从库房里翻找出来的普通棉布,当然好的布料并不是没有,只是太打眼了,也不适合这样突然送予。

    关系的维持自然得循序渐进的来。

    萧茗则是带着王芸苓和梨儿去了医馆坐诊,她每日的的安排都很有规律,没有出诊便是在杏林坐诊,午饭后医馆的病人不多她就处理些其他的杂事。

    这不,今儿才坐下,便有徐国公府上的人带着徐国公府的腰牌来请,请萧茗前去给府上六姑娘看诊。

    看着来相请的媳妇子,萧茗笑了笑,拎着药箱带着梨儿便上了马车。

    徐国公府邸坐落于京城内城东面,那里离着皇城最近的距离,当初大月开国建府,分封有功之臣,这一片皇城周边的变成了黄金地界,被纳入了敇造之地,不止是徐国公府,还有郑国公府常家也在这一片,离着不远。

    而亲王府之类的宗室之家也在这一片,更紧挨着皇城而建。

    而那些候门府邸又在皇城西边,至于那些伯府之类则依次而第。

    时光飞逝,百年更替。这些府邸早有变幻,有的依旧繁华如初,有的外看似繁盛风光,内里早已没有当年的风光,有的在强称着高门的尊荣,而有的是真真正正的没落了。

    有如十年前那一次兵变,京城内外大换血,不少公候府邸换了新的主人。

    有道是前江后浪催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

    其中郑国公府,永安候府,一如既往;而徐国公府因着失了嫡支稍有不如,这些都是这两年来萧茗通过蒋四海和明笙明察暗访得来的京城密闻。

    郑国公府常家,上敇封号为郑,世袭三代繁华不灭。多年下来,如今京城里也是常国公府这么叫着。

    皇城之外,毗邻东市,街市四通八达,较之别处地儿更为繁华,人烟阜盛,人们衣着比之其他地方也更为富贵。

    到了街北外,远远可见四间兽头大门,门前蹲着两只大石狮子,威武庄严,这便是徐国公府邸,萧茗坐着的马车不入正门,又行了数里,到了徐国公府的西边角门,这里有一扇朱漆红木小门,便是寻常管事婆子们办差出入之地,若是府中其他主们出入,则又另有其处。

    萧茗在门外下了马车,便被那年轻媳妇子领入门中,进了门那人便笑道:“劳请萧大夫在此处等一等,奴婢去叫一顶小轿来。”

    说罢,便去了。

    萧茗抿嘴不言,徐国公府她进过不止一次,每次进来便有多顶小轿等着的,空置的都有十多顶,今日却是一顶也没有,还真是巧了。

    此时太阳升起,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带着微微的温热,萧茗抬头望天,蓝天碧云,今日又是一个好的天气。

    早晨的阳光倒是温和不热烈。

    萧茗可不是干站着等的人,便去了一旁的台矶后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欣赏着两边抄手游廊下挂着的各色画眉,鹦鹉等鸟雀。

    中是穿堂两边用鹅卵石围着,里面种植了不少的奇花异草,正值盛夏,各色花卉迎着初阳盛开着,姹紫嫣红的,美不盛收,令人赏心悦目。

    雕梁画栋、轩峻壮丽的屋舍,敇造府邸的底蕴真的不是其他府邸可以比的。

    真的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呢。

    身旁坐着的梨儿对这一切完全没有兴趣,大眼睛轱辘轱辘的转着,打量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胖呼呼的手偷偷伸进小跨包里摸出青梅干果来吃。她总是这样,力气大易饿,总是吃不饱的样子。

    被萧茗抓了个现行,梨儿给萧茗递了一颗过来,小小的青梅用蜜汁浸泡后,入口酸甜清洌,是梨儿最喜欢的吃食。

    今年的桃子结果多,每一个枝桠上吊着五至六个不等,多而不精,萧茗便让人摘了些下来做青梅干果,家里人都很喜欢。

    萧茗摇头,梨儿又开心的吃了起来。

    一个两个……

    五个六个……

    也不见来人。

    也没人领她们去宴饮水休息,茶水也不见一口,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就是没有搭理她们的人。

    萧茗笑了,她还是少有的被人给冷板凳坐了。

    当即站了起来,招来一个路过的小丫头,给了她一角银子:“姐姐帮我带个话给贵府六姑娘,就说我萧茗事忙,实在等不得,劳请六姑娘有疾去杏林看诊吧。”

    说罢也不管呆愣的丫头,下了台矶,朝着角门而去,梨儿赶忙的提着药箱跟上。

    萧茗这一通发作来得突然,那丫头还没有追上来,她便领着人出了门,在街上随便叫了一辆空置的马车便驶离而去。

    那丫头无法,只得寻了领萧茗进门的那个媳妇子,把始末说了,媳妇子听罢方去了后院,进的却不是六姑娘的院子,而是绕了一个大弯进了另一处别致的院落。

    片刻后,院落里便有摔杯碎碟之声,亦有一年轻女子的呵骂之声。

    “真是反了她了,一个小小的医女,敢不听,我让她等着就等着,居然不辞而别,没规没矩的,真当她是个什么人物……”

    亦有身边人小声劝慰之声,道曰:“姑娘切莫与此等医女置气,左不过是一beijian医女,无权无势,又不通礼仪之数…”

    好半天,院子里的动静才消停了下来。

    徐国公府正中院落内,五间大正房,两边厢房若干,这便是徐国公府正院,居住着的正是当家徐国公夫人钱氏。

    只钱氏平日里少在正房,只在正室东边的三间耳房内居坐宴息,此时一屋子丫鬟婆子们齐聚,钱氏正中端坐着,她身侧亦是端正站着三位穿戴不俗的年轻妇人,同,则是府里三少夫人,四少夫人以及五少夫人。

    三房的苏婉儿便在其中。

    自苏婉儿嫁入徐府,每日晨昏定省,聆听教诲,每日不断。

    徐氏坐在主位,翻看着各处送来的帐册,时不时便有婆子管事进来禀事,又领了对牌差事出去,进进出出的好不忙碌。

第763章 妯娌之争

    好不容易等到所有事情都处理妥当了,丫头婆子们鱼贯而出,徐氏才松下一口气来,长时间的低头看账册,只觉脖颈酸胀难耐,便微微蹙眉,真是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旁边的苏婉儿立刻上前来,温声道:“母亲累了吧,婉儿给你揉揉。”说罢便伸手在钱氏两肩按压了起来。

    她这一手按ao技术还是特意请教了萧茗。

    旁边的四少夫人与五夫人皆是撇嘴暗骂,商贾出身,惯会献i讨巧侍houren的活计一样不少,心眼子比谁都多。

    钱氏在苏婉儿的按o下,果然轻松了不少,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笑容来:“辛苦你了。”

    “哪里,侍候母亲是儿媳应当的。”苏婉儿笑得和煦。

    四少夫人也不甘落后,亲后为钱氏捧了茶,笑着开口:“还是三嫂有能耐,不像我,笨手拙脚的这些侍候人的活计都不会使。”

    一脸的羡慕着,只是把‘侍候人’这三字咬得极重。

    苏婉儿也不以为忤,反而笑得格外认真:“母亲为国公府操劳疲累,作为儿媳,能为侍候母亲,是儿媳的荣幸。”

    按o是侍候人,难道端茶送水就不是了,谁又比得过谁不是?

    四少夫人暗自握拳不满,暗哼一声,这个苏氏倒是巧舌如簧,同为庶支,她又比她们四房五房高贵得了哪儿去。

    钱氏接了茶悠闲的品着,两个儿媳含枪带棒的,她又不是听不出来,只不过她是不管罢了,管她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她稳坐钓鱼台就是了。

    五房的少夫人却是沉默的站着,不言不语,低着头,眼有瑟缩,婆婆无嫡子,三房四房争着在婆婆面前献殷勤讨欢心,杀得你来我往,刀光剑影的,她只想苟着。

    正说着,突的四房的大丫头进来在四少夫人耳边低语几句,四少夫人脸色一凝,妙目连转,看着钱氏与苏婉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苏婉儿不由心下一紧,四弟妹这是要搞事了啊。

    果然,便听钱氏问询道:“老四媳妇,这是怎么了?”

    “娘,三嫂,刚才我院子里出去采买的丫头回来在门房见着了萧大夫,见萧大夫怒气冲冲的离了府,便随口问了几句。”

    说罢,她便停了停,盯了一眼苏婉儿,露出一副担心的模样:“听门房处回话说,萧大夫被请进府来,等了一个来时辰不见人领进内院,便发了火离了府,也不知是怎么的,如果萧大夫是三嫂请进门的,怎么能如此对待,这可不是咱们国公府的待客之道啊,传出去也莫让人笑话了不是。”

    萧茗在常国公府都是座上宾,没道理在她们徐家受冷遇不是。

    简言之,苏婉儿这是给咱国公府丢了脸面。

    苏婉儿一惊,茗妹妹过来了,她怎么不知道。

    钱氏看着苏婉儿,正等着她的一个解释。

    见钱氏怀疑的眼神,苏婉儿只得道:“母亲,儿媳亦不此事,不如让我派人去杏林问问?”

    “三嫂,事已发生,事后派人去追问也于事无补吧,这要是传去了还不得让人笑话我们国公府治家不严,慢待了贵客,大家都知道萧大夫与你交往甚密……”

    四少夫人这是摆明了要看苏婉儿的笑话来,还扯了国公府的大旗出来。

    “四弟妹可是严重了,今日一早起来我便在母亲院子里,可是一步都没有出去过,何来慢待之说。”苏婉儿嫁进府三年来,给徐府带来了一笔丰厚的嫁妆,她可不是五房那位软柿子随意让人捏一下的人。

    “就像你说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总得了解事情的原由不是,萧大夫是怎么来的,是府里请来的?还是不请自来寻我的,总得有个明目,再说咱们府里母亲治家规矩,哪里就能让外人听到音儿了。”

    话赶话到此,四少夫人气得眼一睁,苏氏这是在影射她大嘴巴要往外传呢,这是明目张胆的在母亲面前给她上眼药。

    真是气死她了。

    “三嫂这话是什么意思?”四少夫人语气不好的问。

    五少夫人身子则不由的退了退,两位针尖对麦芒的,又要掐上了。

    见事情差不多了,徐国公夫人才不慌不忙的放下茶盏,淡声开口:“够了,吵吵嚷嚷的,有没有规矩。”

    钱氏下场,二人齐齐低了头不敢再言语,不过五少夫人则是不服气的。

    “多大点事让你们吵起嘴来了,老三媳妇,萧大夫与你有识,这件事交给你了,给我查清楚明白咯,我倒是要瞧瞧是哪个奴才胆大包天,阳奉阴违,不把国公府的规矩当一回事。”

    苏婉儿屈膝领命,自是带人下去查看。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不过午时苏婉儿便把那位去请萧茗的管事娘子给找了出来。

    却原来人是六姑娘身边的一个小管事娘子,打着六姑娘的名儿请了萧茗上门诊病,结果却把人晾在门房处不理不睬一个来时辰。

    这回子钱氏都坐不住了,六姑娘是徐国公府嫡出小姐,为钱氏亲生,金尊玉贵的养着,难道是染了疾?

    钱氏召来女儿询问,这一问便问出了个中原由,不由得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发作了好些个不知事的仆妇管事们;不过两日,那钱夫人与钱家姑娘便离了徐国公府归家去了。

    这边,萧茗悠哉的出了国公府,哪里管徐国公府的麻烦事儿,对于在徐国公府的冷遇,她也不恼,只道是因昨日之事引起的,至于后续兵来将挡就是了,她在京城开医馆立足,用本事赚钱子可不是靠着低头给人陪脸子吃饭的。

    坐了马车本准备回杏林,却在街道旁边看到一家新开业的种子铺,想了想便叫停了马车,打算去瞧瞧。

    林家种子铺。

    萧茗看了一眼漆金的五个大字招牌,大字前面是萧涵特意绘制的代表着萧氏的标志,按照她的要求,无论是谁只要是售卖萧家的种子,不管是谁家都得带上这个标志。只要有这标志萧茗只要看一眼就能认出这是她家的种子。

    自林氏得了第一批粮种的收益后,就做起了种子的生意,经过四年的努力种子铺在京城遍地开花了。

    当然,萧茗这个幕后供应商也赚得盆满钵满。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0524/ 第一时间欣赏锦绣良医最新章节! 作者:寻仙芳草所写的《锦绣良医》为转载作品,锦绣良医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锦绣良医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锦绣良医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锦绣良医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锦绣良医介绍:
中西医双科博士萧茗意外重生成为小女孩,上无片瓦、家徒四壁。一个帅到天边的胞弟,外加上小包子侄儿,这就是她的新家人。邻里邻外,家长里短事非多,好在萧茗有一技在手,外加空间神器,修房置地,誓要把新家过得红红火火。“喂!隔壁的大人,可否一起回家种田”。锦绣良医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锦绣良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锦绣良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