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5章 提议萧茗入太医院
后面的话沈澈没有说出来,但他们二人都明白,柳策这个人有着清流名臣的美誉,但深知他这个人就知道他并不如传闻中那样的清贵廉洁,他醉心权欲,排除异己,这些年来一直把持着朝政。 景和帝登基以来,先帝留下来的一批辅臣,老的老,辞的辞,有今日还在朝明日无故辞官的,有莫名其妙的暴毙的,也有因为各种原因锒铛入狱的,内阁辅臣换了一批又一批,只有柳策临风不倒,一路高歌猛进,入内阁,坐上首辅的位置。 他这一次提议册封石亭玉为西北王,心里一定有鬼,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的事。 即便是皇兄称病不朝,柳策仍不放弃上奏,好像皇兄不同意就是多么罪大恶极的人一样。 而且,这一回支持柳策的人不在少数。所有人都认为,以石亭玉战功,册封西北王是实至名归。 真的无法拒绝,石亭玉这个西北王是板上钉钉的事。 但这个提议是柳策提出来的。 景和帝突然又道:“石将军如今尚未婚娶,柳贵妃属意她娘家兄长的嫡女。” 沈澈一听,脸上的表情都快裂开了,柳贵妃娘家兄长的女儿不就是柳策的孙女么,这个柳策要做什么呢? 一力全力支持石亭玉为西北王,一边又让自己的女儿吹枕头风,是想要他们柳家再出一个西北王妃不成? 柳贵妃在皇兄跟前提出来,是有请皇兄赐婚的意愿了。 这就是柳策的最终目的? 如果皇兄点头,石亭玉怕是不得不娶的吧! 不过,沈澈又想到了二皇子,又按下了这个心思,外戚权重,皇兄是不愿意看到的。 思来想去,沈澈也没有好的法子,唯今也就只一个‘拖’字绝,拖着呗! “唯今先拖着,等到石亭玉回来再商议不迟。”沈澈说着,最后他又面色古怪了起来,这个柳策还真是老谋深算啦!他上书奏折,皇兄称病,那么国家大事又落到内阁手里了。 真的是,老匹夫。 这个老匹夫就像是给他们扔下一团迷雾,令他们无法看清事情的本质,得了这边会丢了那边。 “如今,山西守备军都指挥佥事调任期满,将调任回京就任京城守防军指挥使,兵部拟了奏折,内阁复略,我已经准了。”景和帝说着,轻描淡写的放下茶杯,杯中的茶水已经被他饮尽了。 “昂!”沈澈呆了呆,薄唇轻抿,愰然道:“这么顺利,内阁的人就没有推三阻四的打回折子?” 何昌雄本就是皇兄在太子府潜邸出来的人,本就是任职京城,六年前被调去了山西,这一去便是连着两届任免在山西,此次回来内阁居然就准?沈澈简直有些不敢相信,按着以往的惯例,内阁还不得驳几次,各种理由推拒或是直接让何昌雄连任。 这么顺利? “柳策就这样放他回来了?”沈澈不敢相信。 想着,沈澈又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兴许是以前被刁难得多了,这突的来一次,还不适应了,肯定是石亭玉打了大胜仗,柳策终于知道收敛了呢。谷 而且,这几日的朝堂是前所未有的平静,简直是一凡风顺呢。 看看,这打了胜仗,强大了,就变得不一样起来,他们这些久受压迫的人们,终于了翻身了哦。 算不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还是石亭玉快要成为柳家的乘龙快婿了,柳策作的让步。 真是玄幻。 景和帝看了他一眼,不予评论,对于何昌雄能够回京述职一事,其实内里并没有沈澈想像的那么顺利,还是经历了一翻波折,好在是回来了,防护京城,也能更好的制约柳系一派。 “兵来将当,你在宫外行走要小心谨慎。”尽管自己身处宫中处境堪忧,景和帝还是不忘叮嘱沈澈,眼前这位是他倚重之人。 “谢皇兄关怀,我明白的。”沈澈抬手谢过,又说道:“皇兄,我带你去庙会逛一逛可好,你难得出宫一趟。” 沈澈又提议起去逛庙会一事,只要披上斗篷,遮了头脸,任谁也认不出他们来不是。 他可不是为了自己,天知道,他是可怜自家皇兄,虽然身份尊贵,却活得不如他潇洒自在呢,一辈子就困在一个地方。 景和帝有一丝意动,但随即又摇了摇头:“倒是不必,今日出来是有要事,不可在别处耽搁。” “不就是等明真大师么,今日是明真大师开坛讲佛法的日子,不过午时是不会来的。”沈澈道,见对面的人不为所动,又接着道:“如今陈峰病着,中风不起,用不了三五日便得辞去太医院院使一职,皇兄有意请前院使闵方齐,倒也不必亲自过来,迂尊降贵而来,我去跟闵大夫知会一声便是了,想来他也不会拒绝。” 景和帝看了沈澈一眼,只道:“不可如此草率,闵大夫是因为我才会再次卷入这事非之地,他医术高明,又是忠心耿耿之人,此次请他重回太医院,我自然得拿出我的诚意来。” 只有这样也才能更好的笼络人心,如今的太医院被陈峰弄得乌烟瘴气,各个各怀心思,他能信任之人且得力的人唯有闵方齐。 沈澈沉吟,皇兄不辞辛劳亲自跑一趟,想来也是想请明真大师亲自出马,由他提议闵方齐出任太医院院使,这样朝内就不敢有人反对了。 请明真大师出面举荐,倒真的是个好主意。不过,相比于闵方齐,他倒是有更好的有选,想到每日蹭吃蹭喝的萧家,他觉得自己也该为萧茗争取个机会不是,以便于他今后去萧家花园去拔人参的时候,更能理直气状一些。 于是,他道:“皇兄,相比于闵大夫,我觉得有一人更合适,此人不仅医术高明,而且在京城的声望比之闵大夫更高一些。” 景和帝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你说的是萧茗?”沈澈大概不知道,这两年来他的病症,大多是萧茗在主治,明真大师与闵方齐为辅。 比起闵方齐他当然更看重萧茗,可惜萧茗是女儿身,要想入宫为太医院医官并担任院使一职,怕是难如登天。 如今宫中也没有正经的女医官,医女倒是有几个,区区无官无职的医女,行同奴仆,他肯定是不会为了一己之私委屈了萧茗一身的好医术。 但若是院使之位,又是不可,强势把萧茗推上去,不止是太医院会反会,就是朝廷大臣们也会铆足了径儿的上折子弹骇,这样的最终结果就是害惨了她。 所以,思前想后,景和帝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第736章 想策
“正是,皇兄也知道此人。”沈澈笑得很开心,眉羽飞扬,如春日里明媚的阳光,让人如沐春风。 显然他并不知道萧茗是为景和帝医治的主要之人,如果知道了,就不会笑得这么开心了。 “她不仅医术高明,本事别人无所能及,想当初我姐姐难产,是她一力救治的,如今我姐姐与她义结金兰,对她可比对我这个同母胎弟要好得多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年老坛酸菜的味道,景和帝看着案桌对面这个少年,语气酸酸的,可以肯定,这人是喝了醋。 “这我倒是略有听闻。”景和帝语气有所保留,萧茗的事他怎么会不清楚呢,萧茗给他治病,他早已派人查过萧茗了,知道她是孤女,兄嫂早亡,自习医术,还有一位胞弟和一位十岁稚龄的徒儿。 也知道她研制了果子酒与水果罐头,花茶等最几年京城人十分追捧之物。 除了这些,还有她居然与石亭玉相识,这四年来不计回报的为西北军供应了大量了粮草,药物。 是个很不错的姑娘。 正因为此,他才会前所未有的信任萧茗。 这其中种种,沈澈并不知,他在萧家见到了夏小八,只当是萧茗给西北军供应药物因而认识了西北军主帅身边的亲卫,这并不奇怪嘛! “虽然萧茗医术高明,若是让她入主太医院院使怕是会引起朝臣强烈的反对,并且一直以来,朝廷上下并没有女子授官的先例,若是只是区区一无官无职的医女,定是会委屈了她,不提也罢!” “圣祖皇帝在时,朝廷可是有女官的,还有不少勒。”沈澈小声反驳道,但是还是让景和帝听了个大概,谁叫他们二人只隔了一个茶桌的距离,一臂之长。 景和帝睨了堂弟一眼,淡定的呷了一口茶水,这个堂弟有时候看着还一本正经的,就是时不时的犯个二,也不想想女子为官也只是以圣祖皇帝时期盛行,如今一辈一辈下来,朝堂之上已经有一百年没有再出现过女子和身影了。 不过,这事,倒是可以争取一下。 于是,景和帝便道:“请萧茗入太医院当值也不是不可行,只是有几个条件。” 沈澈一喜,当即追问道:“皇兄请讲,是哪几个条件?” “这第一嘛,萧茗虽然医术高明,但能入得了太医院的大医们哪个不是医术高明之辈,所以这院使之位她肯定是坐不得的,不然太医院里那些太医还不得把太医院给掀了,所以她只得从正八品的太医做起。” “这个……”沈澈无语,正八品,是哪里来的芝麻官,还比不得洛亲王府的长史。 景和帝不管他,径直说了第二个条件:“这第二,还是得请明真大师亲自推荐才能有更大的把握。” 沈澈…… “第三,必须萧茗同意。” 沈澈…… 萧茗肯定是不会同意的,就第一条,萧茗就不会同意,他也不愿意就这样委屈了萧茗,沈澈心想。 也许,在许多人眼中,八品官位是什么了不起的官身,算是入了公门中,但对于沈澈而言,真的不值当什么。 P都不是。 于萧茗,肯定也是可能可无的一个官了。 以萧茗的医术,都可以把太医院的一帮子庸医给碾成渣渣了,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区区的八品医官位能安置的。 不行,得想想,肯定有其他的法子。 若是萧茗知道沈澈为了她进太医院绞尽脑汁,那么她真得谢谢他了,她的志向一直都不在朝堂。 窗外的阳光慢慢的照进了东窗头,小院里静悄悄的,坐在窗边的景和帝与沈澈二人语调轻缓的交流着,带着暖热的夏风裹夹着蔷薇花的香气吹拂着二人俊美的脸颊。谷 庙会正当时,会群聚积得越来越多的人赶到庙会,或是进寺参拜,虔诚祈祷,或是去慈恩堂求医问诊,亦或是游玩庙会…… 萧涵三人终于到了庙会,看着人潮涌动的人群,三人齐齐的叹了一口气,有了终于到了的轻松。 看了看日头,萧涵满心的无奈,路上的行人实在是太多,他们被堵住了,不然还会早一个时辰到。 “都这个时辰了,我们去吃些东西。”夏小八提议道。 二人互视一眼,瞬间秒懂。 萧涵底头,看头身旁的萧昱,笑问:“小昱,你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 萧昱四处看了看,双眼亮睛睛的,对周遭很是新奇,到京城这么长时间,他也只来过一次庙会,今日才是第二回。 四处搜寻着,却意外发现远处人声鼎沸,那里围了一圈人,不时有喝彩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来。 “好!” “精彩……” “再来一个……” 萧昱顿时来了兴趣,指着前方道:“我想去那儿玩。” “好。” 萧涵说罢,领着萧昱便去了那处,夏小八见着,也就跟了上去。 等到三人挤进人群,却发现里面原来是一处杂耍班子,里面正有一人牵着一只瘦小可爱的小猴子表演着。 小猴子穿着大红的衣裳,头上戴着一顶瓜皮红帽,模样可爱非常,正在主人的指挥下跳高跳底,或是跳过正燃烧的铁圈,每当它跳一次铁圈,围观的人群便高呼一声,示意再跳一次,不时的有铜子儿或是细碎银子扔进场中。 小猴子便吱吱叫着,把银子捡起来,揣进肚皮上的红兜里,一边捡还不忘的冲头人群握拳作揖,吱吱叫叫,好像是在感谢的意思。 有人叫它跳铁圈,它便听话利落的跳了过去。 如此讨巧的小猴儿,引得无数人哈哈大笑,又是大量的铜子儿如雪花般洒进来。 “小猴子,真有灵性。”萧昱感叹一声,连扔了一大把铜子。 萧涵…… 他这侄儿莫不是来当散财童子的,不过想到萧昱难得的出来一回,又这么高兴,他也就没了劝阻的意思,看着场中的小猴儿,确实乖巧伶利,很通人性,主子的命令它一点就通。 想来是被人长时间严格的训练出来的,支除了野性,成了主子的摇钱树了。 突然,他又有些同情这只小猴儿,被人训化,没了自由,机械性的做着讨巧卖乖的动作,以便获得生存的资格。 君不见,那牵绳的主人,另一只手里面正捏着一根细长的竹枝,这样的竹枝打人最痛了,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生命,又如何怎么承受得住。 每一个生命,都值得尊重。 不知是喜欢,还是同情,萧涵也跟着扔了些钱进去,他扔的是碎银子。 夏小八只是看了几眼,便失了兴致,他长于京城,这些戏耍活儿他见得多了,所以相对于萧昱,他是一点兴致也无的。
第737章 小霸王般的小公子
于是,他凑近萧涵低声说道:“你们二人在此玩耍,我去慈恩堂看看,在慈恩堂对面的食肆等你们,若是不在那里,我们到时候在西门口侧边的大榕树下汇合。” 萧涵二人齐齐点头,如此,夏小八便离了。 萧涵又看了一会,见到那主人用竹枝轻轻的抽打小猴子,萧涵便失了兴致,对萧昱说道:“小昱我们走吧!” 萧昱看了一眼,正欲点头应是,场中如雷鼓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各位父老乡亲,小的们初来贵宝地,幸得各位捧场,下面咱们就拿出我们的看家本事,‘空中飞人’以及‘胸口碎大石’欢迎大家观看。” 说完,人群又响起了激烈的掌声。 萧昱又犹豫了起来,双眼变得亮亮的,胸口碎大石他在平城见识过,但是空中飞人是什么呢,他还没见过呢。 看完再走。 于是他道:“小叔,再等一等,我想观看‘空中飞人’。” 萧涵…… 看着侄儿迫切又渴望的眼神,他心中一顿,是他忘记了小昱到底还是个孩子,到了京城后,就拘着他很少出来玩而,很少见识到这些对于他来说是无趣的但对于小昱来说却是新奇好玩的事物了。 到底是他游历数年,经过得多了,见识广了,以致于见到这些也没有多大的欢喜,忽略了身边未出过远门的侄子了。 他凭什么站在过来人的立场来决定萧昱看或是不看呢。 “‘空中飞人’很好看,也有危险,你切勿靠太近了,我去对面的茶楼,在二楼的窗台上观看,你看完了便过去吃茶点。”萧涵说话的时候,场中正准备了起来,只见一壮汉正在往早就搭好的梯架上爬去。 萧涵指着临街茶楼的位罢,正是他们正对面的临街铺子,二楼阁楼上摆了几张桌子,招待客人,生意不错。 “我知道了,看完就过去。”萧昱乖巧的点头。 萧涵转身退出人群,才进了茶楼的门,却突然被人给撞了一下,肩膀疼得他皱紧了眉头,不由抬头望去,只见一位与萧昱差不多年岁的小少年,长得高壮,身体敦实,身穿锦衣华服,一幅富家少爷的打扮。 他的手里正拿着一个根有半个手臂长的金黄的小铁锤,顶端被做成葫芦形状,大的那一个有婴儿拳头那么大,小的如冬枣大小,葫芦被打磨得又光又圆,通体光滑铮亮,又精致又漂亮,甚至在太阳底下能闪着耀眼的光芒,萧涵都要怀疑那是金子做的了。 只是如此漂亮的东西却成了少年手中伤人的利器,萧涵肩膀上的疼痛就是因它而起。 小少年身边还跟着两位十七八岁的少年,长得白净,中人之姿,衣着打扮略普通些,二人左右护在小少年身边,伸长了手臂拔开路上的人群,不让人靠近一丝儿。 像是那位少年的随从。 三人盛气凌人的气势,嚣张得不可一世,硬是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来。 至于因为打人道歉什么的,没有的,甚至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无,三人从萧涵身边走过,小少年熟练的挥动着手中的葫芦铁锤,对着人就来一下,甚至有的人打在了头部。 “让开,你们这些贱民,离爷远着些。” 出言也是百般无礼,如此行径,自然引得人怨声载道。谷 “谁呀?这是?怎么打人呢?”被挨了打的人无比的愤怒,但是见着衣着华丽又凶狠的三人,又只得把口中的芬芳给咽了下去。 直觉告诉他们,这人惹不起,不知是谁家放出来的小野兽。 望着三人走远,萧涵摇头失笑,揉了揉被打的左肩,踏步进了茶楼。 这是谁家被养得骄纵过头的小公子,过往的经验告诉他,这样小霸王般的小公子,肯定是不能明着面教训的,不然打了小的,引来老的,突增烦恼。 萧涵被茶楼伙计领上了二楼,在临街窗台边的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在上面,正好能看见下面杂耍的班子。 此时,那里已经表演了起了空中飞人,随着一个又一个高难度的动作完成,围观群众很是捧场,大声鼓掌,场面很是热闹,叫好声盖过了整条街的喧哗。 萧涵甚至能看见人群中的萧昱,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显然,对于空中飞人的表演令他大开了眼见。 “萧公子,我们姑娘有请。”正瞧着,旁边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萧涵回头,见自己桌前不知何时站立着一位二八芳华的少女,少女身型高挑窈窕,长得明媚秀丽,正笑盈盈的看着萧涵。 萧涵赶忙站起来行了一礼,嘴里客气的道:“不知道你家姑娘是谁,我想我们并不认识吧!” 那少女轻轻福了福,算是还礼了,听得出萧茗的拒绝之意,还是笑盈盈的语气道:“萧公子误会了,我们并没有恶意,倒是我家姑娘与萧公子有一面之缘,很萧公子大恩,今日在此地相遇,特意相请,以表谢意。” 萧涵心下狐疑,他初到京城不久,能认识的姑娘除了蒋家妹妹,与周家娣娣,好像并无其她之人,见眼前少女并无其它企图的模样,难道真是认识的不成? 萧涵眉头一动,又好像想到了什么。 于是道:“劳请姑娘带路。” “萧公子,这边请。” 萧涵跟着少女来到茶楼的一间清幽的雅室,只见门口居然站立着两位径装打扮护卫模样的男子。 雅室门正开着,一面富贵牡丹的屏风落在其中,透过屏风可隐隐窥见里面的二个人影,一站一立。 萧涵心知此人身份不低,便自觉在门口停了下来,也有避嫌的意思在。 少女径直走进了雅室,绕过屏风,低头在那姑娘的耳朵说了什么。 屏风后的姑娘见站立门外的人影,一双剪水般的秋眸透过蒙眬的屏风看向来人,隐隐约约,如梦如幻。 端坐的人,双手不自觉的握紧了雪白的帕子。 最终,屏风后的姑娘开了口:“那一日,小女子多谢公子搭救,公子大恩,吾莫齿难忘。”
2023感言
大家好!听更一年多,我又来了。
突然想写点什么告诉大家,但是~,我又不知道说什么。
2022年算是我人生中最至暗的一年吧,从年初母亲脑梗住院,到年末被新冠带走,让我变成了没妈的孩子,在我母亲离开的那一刻,我只有一个念头这该死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但我又不得不继续活着。
2022过去了,真心希望2023一切美好。
我不愿与你们分享我的悲伤。
希望读者们能每一天都快乐,2023一切美好。
谢谢大家在断更期间一如既往的支持,锦绣良医在2023重新启航~
第738章 再相见
萧涵抱拳施礼,微微低头,眼眸微睑并不四处张望,身姿挺拔,如青如松,半点畏缩之态也无,澹然的语气客气道:“姑娘言重了,在下不过举手之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相信每一位过客遇此事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姑娘听着这澹漠又疏离的语气,秀目轻垂,让人猜不透心里神态。
她突然想起了那日的清晨,她睁开眼,那一瞥,那个站在阳光下的少年,身姿比青松笔直,凊俊有神,只一眼便烙印在她心里。
“公子品行高洁,是人中君子,无论怎么样,是公子施以援手,琉璃谢过了。”少女琉璃说着,站了起来,缓缓下拜,盈盈一礼。
萧涵见此,赶忙避开,连连道:“姑娘不必如此。”
两人就这样隔着屏风,朦胧的绣屏粉帐,相对而礼,画面是那么的唯美,又是那样的客气疏离。
此女正是萧涵意外所救的敬禾公主沉琉璃,萧涵虽不知其身份地位,但是观其身边环侍之人,屋中除了请他过来的姑娘,还有另一少女和两个穿戴一丝不苟,表情严肃的中年妇人,门口又有二孔武有力的护卫在侧,此人必是身份不低,又想到前有琳琅郡主送过来的谢仪,心知此女极有可能是哪家候门公府里的贵女了。
他并不欲与之有过多的结交,以免衡生意外之事,如此这般语气便越发的客气疏离了,与之说话也只是一问一答,半点无巴结讨巧。
沉琉璃……
明显能感觉到对方的态度了。
气氛微妙尴尬。
养病期日,她脑海里无数次想起那个站在大树下的玄衣少年来,沐浴着初晨的阳光,彷若是天外飞来的神衹……
除了澈堂兄,她还从来没有见过那样风神俊郎的男子。
想着这些,少女的头又微微低了一份,心里不由自主的跳动着,眼神不敢再看屏风后的人影,脖颈都漫上了嫣红之色。她把所有的心绪都埋在了心里。
受礼仪教化长大的她又为此事羞恼,深知此事不妥,亦知将人请来更是有损闺誉之举。
她只是坐在窗边歇脚,随带欣赏窗外的繁华,无意间的一瞥,她巧不巧的看见了走进茶楼的萧涵,不由多打量了几眼,只是她这一的举动被身边的丫头兰樱察觉到了,被兰樱擅作主张将人请了来。
这兰樱是她回宫后柳贵妃派过来伺候的人,因她上次的意外,柳贵妃借机严惩了她身边伺候的大宫女,甚至把人调离她的身边,派了身边得力的大宫女兰樱过来伺候。
琉璃虽生活在行宫,但哪里又不知这柳贵妃心机。在后宫代掌凤印,管理后宫诸事,因着娘家得力,又育有皇子,皇宫已是她的一言堂了。
她想着左不过及笄这半月,忍一忍便过了,不欲与其结下梁子。
只这大宫女过来她宫里,规矩却大得很,凡事都能做她的主了。
如今日这般,竟不得她准允便去请了她的救命恩人萧涵过来,这其中用意真是可诛。
所以,几翻言语之后,沉琉璃也有着请萧涵回去之意,她不想因自己连累了萧公子。
她心里这般想着,便欲开口,哪知旁边站着的兰樱目光一闪,却先一步开了口,声音轻脆,如黄莺般欢快,她道:“自我家姑娘被救之后,只因受了惊吓之故染了疾,在家休养数日方得痊愈,她在病中一直念着未能亲自过来感谢公子的救命之恩,实属憾事,哪曾想今日不过出门散心便遇着了公子,实乃幸运之极呢。”
萧涵一顿,并未立马答语,心里却想着这位姑娘的所言实乃不太妥当,当着他一个外男的面儿如此言语,莫不是在败坏自家主子的声誉。
他虽与琉璃姑娘只有一面之缘,但对方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贞静柔和,一言一行皆有风采,言行稳重,堪称仕女之典范。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丫头言语外男之事,虽有救命之恩,却也大可不必如此肆无忌惮与人言。
不由冷了脸,又兰樱说道:“姑娘此言甚是不妥,在下与琉璃姑娘萍水相逢,时过事了,姑娘还是不要再对外人如此言论,以免让琉璃姑娘名誉有损。”
兰樱所言,沉琉璃亦是变了脸色,平静的心底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怒意来,她亦没有想到这个兰樱会如此胆大妄为,但听到萧涵所言,她愤怒的心情好似被安抚住,出奇的平静了下来,不顾兰樱变得发黑的脸,飞快的说道:“萧公子莫听丫头胡言妄语,今日本是叨扰,请自去便是。”
说罢,飞快的抬眸看了一眼屏风后模湖的身影,眼眸中敛起澹澹的笑意来。
“如此,在下告辞。”萧涵脚下生风,速速离去,心里亦是松了一口气。
兰樱见萧涵离去的身影,心下恼怒,目光闪闪,语气急切的对敬禾公主说道:“公主怎么让萧公子离去了,难得出宫一日,以后想见到就难了。”
“住嘴!
是谁给她的自信让她认为她堂堂一朝公主会去做这么愚蠢的事。
兰樱此举不过是想扣她一顶私会外男,行为不检的帽子以向柳贵妃邀功罢了,她是太后身边长大的,自小学着处理行宫大小事务,哪里不明白其中道里,如果她的名誉有损,丢的是太后的脸。
这柳贵妃真是好大的胆子。
“大胆兰樱,身为一宫之大宫女,居然不顾礼仪廉耻,私传外男。”沉琉璃厉声轻喝,温和的脸上看得见的冰寒。
兰樱一见沉琉璃动了真怒,不由低头辩解道:“公主恕罪,奴婢只是瞧见了萧公子,他毕竟是公主的救命恩人,于是便做主请了他来与公主相见。”
说话之时,却只是微微弯了身子,并未跪下请罪,一副我为你好,你还怨怪我的委屈模样。
沉琉璃看着,心里怒气陡然拔高,这个丫头,不但本事大,戏还演得好,好生了不得。
“本公主今日出行,是为拜见皇伯父,除此并没有见任何其余人的打算。兰樱,你身为柳贵妃身边最得力的宫婢,最是懂理明智,贵妃娘娘才把你调派到本宫身边,如今你居然目无尊上,称传外男,不成体统。本公主也留不得你,你便回永安宫去罢。”
此话一出,兰樱彻底的怕了,慌忙跪了下来,连连磕头:“是奴婢错了,请公主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天知道,被退回永安宫,她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后果,事情办不成,还给贵妃娘娘抹了黑,等待她的唯有死路一条。
第739章 作恶
沉琉璃端正坐着,冷眼瞧着地上不停磕头的人,并未立刻叫起,一脸冷意。屋内另两名妇人眼观鼻鼻观心,对此视若无睹,她们本是公主身边伺候的,对于指手画脚的兰樱大为不满,只是初回宫中,处处受制肘,她们为奴为仆不能为公主惹事端。
此时只觉快意无比,被太后教养长大的敬禾公主并不是外表所见的小白花。
直到兰樱的额头上磕出血来,敬禾公主方作罢,冷声叫起。
“起来吧!切记,以后行事小心谨慎,不可冲动行事,不可堕了贵妃娘娘的威名。”
说罢,便站了起身:“走吧!先去药园候着,等待皇伯父召见。”
兰樱狼狈的站了起来,赶紧的伸双手扶着沉琉璃,心有余季的开口道:“可是,小主子还在下面……”
沉琉璃澹澹的扫了一眼兰樱,轻巧的避开了对方,转儿把手放在另一侍女身上,只澹声的开口:“玉儿是个喜繁华喧闹性子,跟着我去寺里跪颂经文倒是不妙,随他去罢,左右身边有护卫保护,待本宫拜见了皇伯父再来接他不迟。”
兰樱被这一扫,头低得不能再低了,哪里还敢多言,心里却焦急得很,她深知今日贵妃娘娘让敬禾公主带上二皇的用意,出宫前兰樱被贵妃娘娘私下里耳提面命过,一定要让二皇子能够见到明真大师。
可惜贵妃娘娘精明一世,却生了个猪儿子,自二皇子出宫后一路都不老实,坐马车喊累,一会儿要吃食饮水,一会又让车队停下捕鸟儿……
好不容易上了山又嚷嚷坐车辛苦,吵闹着要歇脚,琉璃公主只得暂缓行程,允他在茶楼暂休息吃点心,哪知这方公主刚坐定,他竟私自出了楼茶去玩耍,完全不把今日公主拜见明真大师一事放在心上,如此这般如何不让人恼怒。
敬禾公主甫一出口,便断了二皇子觐见明真大师的路,还给他安了一个不敬长辈的名头。
兰樱心知要糟,可惜敬禾公主不再给她开口的机会,已然领着一众人等下了楼,只得匆匆对门口的一护卫使了眼色,让他赶紧的下楼去寻人,她则小跑着跟在一行人从后门出了茶楼。
且说萧涵,从雅室出来,便急步去了自己的位置,眉头紧锁,昨夜姐姐一再郑重的让他们保护昱儿的安全,而如今,让昱儿一个人离开他眼皮子底下这么久,他心里实在是难安。
萧涵所定的茶桌是在二楼处的阔展平台上,虽不如雅室高端雅致,但地处开阔,视野极佳,坐在楼上能安然观赏楼下的热闹喧哗,每每来此,点上一盏清茗,再来上几碟着名的点心吃食,即可一边悠闲品茗,一边观看远处的风景。
等到萧涵回来后,桌上已经被茶伙计摆放了七八碟精致又美味的吃食,
楼下的街市一如既往的沸反盈天,热闹的喧哗中带着几分令人心季的尖啸声传入萧涵耳中。
萧涵目光一凝,看向楼下正中的人群中,只是这一眼,哪里还能令他冷静,也顾不得桌上精致味美的佳肴,右手在护拦上稍稍用力,一个飞跃,整个人便如一叶轻盈的树叶,飘身而落飞入人群之中。
身在人群之中的萧昱,目光紧紧的盯着眼前与他年岁相当的少年,满脸的严肃,紧紧抿着唇,双拳被他捏得咯咯作响。
他从来都不知道人性至恶能到这样的程度,小小年纪能如此的残忍。
就在刚才,那处在人群中的小猴子在主人的支使下表演得正欢,赢来了围观之人一阵又一阵的掌声,这手持金葫芦的壮少年三人在人群中横冲直撞而来。
“哟,那小猴子真不错,去抓了来,给本爷玩一玩一儿。”壮少年一眼就相中了场中表演着倒立走路的小猴子,手中的金葫芦遥遥一指,对身边的随从命令。
“得令,爷,小的这就去给你抓紧来。”随从弯腰听令,随即袖管一挽,嘻笑着去抓猴子去了。
他速度不慢,又是奔着目的去的,伸手一捞,便把本在倒立行走的小猴儿提在了手中,甚至还不在意的抖动两下。
小猴儿顿时唧唧的叫了起来,显然被抖动得极为痛苦。
“这位客人你干什么,这是老身的猴子,快快放开。”猴子主人急了,急忙拉住来人,又伸手去护住自己的猴子,想要把它解救出来。
随从一微微转身避开来人,用空着的手把来人一推,轻轻巧巧的把人给推到了地上,嘴里轻蔑的笑道:“我们爷看上了这畜生是它的道化,哪里来的贱民,还不快速速离去。”
仕农工商,在他眼里这些连末等位都排不上的艺人连贱民都不如呢。
这一幕可把围观的群众看得一愣一愣的,但是并没有人上前帮忙,且看来者三人穿戴不俗心知这三人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他们只把此当作热闹看看,还真没有人上前劝阻的,反正也要不了多久便有巡街兵卒们过来的,这初一十五明真大师在慈恩堂坐诊的日子,又临近京城,朝廷每次都很重视,派的兵卒可不是普通的京兆府衙门的捕快,而是真真的兵卒,南郊大营里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兵士,但凡初一十五这两日,庙会最是热闹了,偷儿赖皮们都老老实实的,不然被抓着了,会被打得很惨的。
所以,即使是出了事故,大家也只当热闹看着,甚至还有不少人在四处张望。
兵士们走到哪儿来了哟。
猴子主人四十来岁,年岁不小了,被这一推,结结实实的退后好几步,不可控的倒在了青石地上,等他再爬起来的时候,小猴儿已经被提熘到了少年主子的身旁。
“爷,你看,小的给你拿来了。”随从嘻笑着把小猴儿提熘着起来在主子身边愰了又愰,又在手中翻转过来,那神情,那表情,哪里是在对待一个活物。
少年主人眯着眼看着,甚至用金葫芦敲了两下红屁股,引得小猴儿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少年却满意的笑了。
“不错,有意思。”
说罢转身欲走,完全没有给银子的意思,引得不少人都皱了眉。
这算什么?
光天化日之下强取豪夺。
也太目无王法了。
“还我猴儿。”猴子主人吼了一声,冲了过来。
“哼!”少年轻哼一声,扬起手中的金葫芦,对着冲到近前的人挥了过去。
只见金光一闪。
“啊!~~”
第740章 出手救人
惨叫声,惊叫声不绝于耳。
少年甫一出手,惊呆了无数人。
众人眼睁睁看着猴儿主人被打倒在地,惨叫声不断,双手颤抖地捂着自己的右半边脸,他的右半边脸都凹陷了下去,鲜血不停地从手指缝隙中流淌出来,滴滴答答,飞流直下,转眼间汇聚成一摊小河。
真是惨绝人寰,惨不忍睹。
“啊!”
“啊!”
有痛苦的喊叫,也有围观之人的惊呼声。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少年,不敢相信小小少年竟然如此狠毒,又是用了多大的力量将人打伤至此。
“大胆贼人,竟敢对我家少爷行凶,来人,报官将此贼人抓紧起来。”两随从见此,竟然大呼小叫了起来,双双上前对倒在地上无力还手的猴子主人拳打脚踢起来,口出恶言,扬言要报官。
一众人瞠目结舌,真真是贼喊捉贼不是。
原本有心生不忍者欲仗义上前,却见那少年手中那带着血的金葫芦又生生地止住了脚。
“住手。”萧昱实在是忍无可忍,飞快地冲入战场,一脚一个,把那两个施暴者踢翻在地。
“光天化日之下伤人,还有没有王法。”萧昱满面寒霜,紧紧地盯着那少年,眼里的怒火快要溢出来了。
“打得好。”人群中有声音传来,显然萧昱的这一举动很让人解气,不少人看着场中面目俊朗,生气勃勃的少年,不由得内心夸赞,也为自己的懦弱而感到惭愧。
真是人不英雄枉少年呢。
年轻真少。
曾经何时,他们也有这样热血正义的高光时刻。
只可惜人到中年,有妻有子,有家有业,身后有了拖累,有太多的顾忌和身不由己,早就没了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勇气了。
两随从被打倒,少年只是冷笑一声并不关心:“王法,哪里来的王法,我就是王法,哪里来的毛头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敢打我的人,来啊,给我狠狠地打。”
少年金葫芦一指,命令着。
半响却不见人动手。
人群寂静,微风吹过,只唯有猴儿主人微弱的惨叫,以及被踢倒在地的两个随从哎哟哎哟地叫唤。
金葫芦少年见并没人上前来,面上有些挂不住了,气急败坏地跳起来喊:“来人,快来人,给我拿下他。”
他这样的嘶吼,疯狂,围观大伙儿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两个随从都打得起不来了,还在哇哇乱叫的,难不成是脑子有问题。
难怪~
难怪~
哪里来的傻孩子跑出来了。
萧昱哪里管他,径直扶起倒在地上的猴子主人,“大叔,你没事吧,起来,我送你去医治。”
猴儿主人脸上还在汩汩流着血,面色苍白可怖,弱弱地呼应着,眼睛也睁不开,刚才被金葫芦少年给重重的一下已经让他受了重伤,后又被两随从一阵拳打脚踢,如今已经气若游丝了。
萧昱赶紧抽出绢丝帕子给他擦拭,又拿出随身带着的上好的药粉给他止血,细看之下才发现对方伤得很重,脸上的血肉都被打坏了,甚至是眼睛都凹陷了下去,嘴里的牙齿混着血肉一颗一颗的掉了出来。
一番手忙脚乱下哪里还顾得上那大喊大叫的金葫芦少年,他只想尽快把人送到姑姑那里去抢救。
“小心呀!
”人群中有人惊叫了出来。
萧昱勐然回头,却见一个闪闪发亮的金葫芦已然到了自己头顶,如若落下来,这必然又是一番血骨碎裂的惨状。
围观之人已有不忍再看下去了,惊怕得闭上了双眼。
少年脸上带着残忍的笑意,冰冷地看着与他迟尺距离的多事少年,他脑中已经能想象出葫芦落下的画面。
必然是鲜血喷涌,更甚者是一命呜呼!
这样的场面他显然是经历过很多。
可真是畅快得很。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萧昱脚下用力,长腿一伸狠狠的踢了过去,再借机翻滚出去,金葫芦与他错声而过。
葫芦少年下盘不稳,一个趔趄,扑倒在地,金葫芦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葫芦少年擦了一把脸从地上爬起来,他本就生得强壮,并没有受伤,这会儿看着也才站起来的萧昱,脸上浮现出一股子兴奋之色来。金葫芦也不捡了,直接举着拳头就直冲着萧昱面门而去。
速度飞快,颇有章法,几步距离,眨眼即至,却在即将要到萧昱面门之时却化拳为爪,他本就力气巨大,这一爪子下去,怕是也要被抓出血痕来的。
显然他也是练过拳脚功夫的。
萧昱反应迅敏,身体微侧,躲开来人,再重重一掌拍下,他也用了九成的力着,才把来人打飞出去。
只可惜金葫芦少年被打飞出去之际,手抓向下,抓住了他一片衣领子,只听‘撕啦’一声,上好云锦面料被他扯下一大片下来,给萧昱的脖颈处留下一道拇指长的血痕。
金葫芦少年在地上打了一个翻滚,半跃然在地上稳住身形,把手中的碎衣重重往地上一扔,扭了一下被打的右肩,目光森然地看着萧昱,眼里却更是兴奋激动,准备在起发动攻击之时,却是愣了一下,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萧昱的脑前处。
只见那里,刚被他用蛮力撕下来一块衣领子的地方,居然露出来一块系着红绳的玉佩。
金葫芦少年眯了眼,定定地看着那块玉佩,顿时反应过来,指着萧昱大吼道:“好哇,你居然是个贼,居然敢偷我的玉佩,速速还来。”
萧昱一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脖子上的玉佩,这是他过生日之时姑姑送给他的,说是爹娘留下的遗物,他一直贴身带着,担心系在腰上会丢失,所以才用红绳系着挂在脖子上。
“莫名其妙。”萧昱看着他,对这个人更加厌恶。
“何侍卫,快出来,抓住他。”金葫芦少年却不管不顾的大喊起来,对着虚空张望。
围观之人不明所以,随着他的目光四顾,难道真有人隐藏在暗处,不由为萧昱捏了一把汗。
果然出来混的,身份不简单。
“你再不来,我让我外祖父杀了你。”久不见人影,金葫芦少年暴怒。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依旧没有人影,却从远处飞来一柄长剑,带着凌厉之势,划破长空,在所有的目光中直奔萧昱而去。
第741章 脱身
萧涵飞身而来,长剑被他一脚踢飞,长剑在空中旋转着,最终刺入了不远处的大树内。
他把萧昱护在身后,目光深沉,带着寒意的眸子注视着剑飞来的方向。
“巡街官兵来啦!”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彷若天籁。
街角处,一队八人的官兵迎着人们热切期盼的目光而来,他们随身配戴的并不是刀具,而是战场士兵所用的长枪。一行人步伐一致,神情肃穆,见到他们,人群早早的就分开让出一条道来。
“我们走。”萧涵看了一眼,拉起萧昱便飞快地离开人群,他不担心伤者,自会有人将他送去医馆。
“不许走。”金葫芦少年见此,大喊一声,但见二人并未停下,急忙追了过去。
但他才追了几步就被人群有意无意给阻挡了,被人群拥挤着,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二人混入人流。
“该死!你们这群贱民,给我让开。”金葫芦少年气急败坏地叫嚷,用力的推开人群,可人群实在太多,甚至有人暗中向他伸拳头,在他要暴起伤人时,被尾随而来的官兵给制住了。
“大胆,放开老子,你们可知道我是谁……”人群中,呐喊声不停。
萧涵带着萧昱他们并没有停下来,也并没有回头张望,而是继续向前走,澹定无比,不断地从开着的铺子大门进入,而后后门而出,连着去了两家成衣铺子,换了两身不同的衣裳,才停了下来。
“小叔,我……”被换了一身粗布短打的萧昱,低着头,一脸忐忑,他知道他今天惹祸了。
“无妨,我们昱儿如今长大了,心怀正义,体恤弱小,这是好事。”萧涵笑着安抚倍受打击的侄儿,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任何事都有不同的处理方法。就像今日,你可以选择出手帮助,亦可报官引来官兵,让他们处理这些事情。天子脚下,官兵们不可能任由这些人为非作歹,欺压百姓。你贸然出手帮忙,若是武艺高强,自然能够了把他们打一顿,出口恶气;若是不敌,便是被他们打得一身伤痛。”
“面对未知的敌人,你又怎么可能知道他们的厉害。他们三五成群,又有高手隐藏在暗处偷袭,你独自一人又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切记以后在想要帮助别人的时候,要先衡量自己的力量,不可冲动行事,亦不可匹夫之勇。”
萧涵告戒道,面上虽然平静,但心里却是一阵的后怕,对方居然有高手隐藏在暗处保护,差一点就要了萧昱的性命,昨日姐姐才千叮万嘱让他们一定要保护昱儿的安全,才过一日,他们就让昱儿陷入险境之中。
今日回去,少不得挨一罚了。
“侄儿记住了。”萧昱看着小叔,面色通红,他知道他今天冲动了,想着对方不过三人,他可以应对,哪里知道那少年居然还有暗卫保护,而且心肠歹毒,一出手便要取他性命。
他今日真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果然如姑姑说的,任何事不能执着于表面,好些事或物外在朴实无华,内里却各有乾坤。
“走吧,我们去寻你小八哥去。”萧涵见侄儿态度认真,心知他是真长教训了,也不再提此事,两人又没入了人群之中,朝着与夏小八商议的地方去了。
萧茗这边,她完全不知二人所发生之事,每一月的庙会,也是慈恩堂仅有的义诊之日。
每到这一日都会特别的忙碌,有不少各地赶来的病患在深夜之前时就会来排队了,就是为了得到明真大师免费诊治。
所以,每一次开门,慈恩堂大门外都会排起长龙。
而今日是明真大师开坛讲法的日子,病源便分散了,她这个挂名的明真大师的师妹就备受人关法,她接治的病人是最多的。
好在还有前太医院院使闵方齐,不然她得累死了。
所以,外面热热闹闹,欢声笑语不断的庙会,该是花样年华少女心情游玩逛街的时刻,她在医馆里累成了狗。
萧茗在手术室里,给一位脸部被打得凹陷的重伤患者做了手术,处理面部伤口,眼角破裂,眼球被擦伤严重,保住了右眼,她做了一番努力才保住了对方的右眼,只可惜,以后患者的右眼视物会变得模湖,而且长时间睁眼会导致或眼劳累流泪,她给眼角缝合了五针,用纱布小心翼翼地包扎起来。
除了眼睛,受伤严重的地方还有口腔,整个右边的牙齿掉落,牙床亦是血肉模湖……
等到萧茗一身疲累地从手术室中出来,已经是午后了,大堂中病患寥寥,厨娘见到她就赶紧的去将食盒提了过来,因为萧茗一直在手术室中忙碌,早已错过了饭点。
萧茗也随意,饭食就摆在与大堂一墙之隔的单人诊室中,一边慢慢地品味午食,一边听着大堂里的八卦。不得不说,这帮子老医生们虽然身在诊堂,但一颗心却系着外面的热闹。
今日的话题就是刚刚被萧茗诊治的重伤患者,猴子主人。
这人也真是倒霉,每次过来卖艺都相安无事,今日就遇到了这个无法无天的小子,被打得半条命都没了。
要说现在的人啦,真是无法无天了。
伤者被巡街官兵送到慈恩堂救治,而那个打人者,听说还没有带去衙门审问,就被人给半道领走了,也不知是有什么来历。
一位从宫里出来的太医,嘴里发出嗻嗻之声,摇头晃脑的,没有对施暴少年做出评论,他在宫中当值多年,为人谨慎惯了的。
在座的人哪一个又不是人精,哪里不明白其中的门道,穿戴华丽,扈从跟随,甚至还有人在暗中保护,身份自然是不简单的了。
甚至有不少人在心中暗自捉摸,京城里哪个世家有年龄相当的小公子,出行能够有暗卫保护的,也就那么几家。
如果真是那几家就不好说了,官府不敢捉拿审理,定会私下里解决此事,最后各方得益。到最后真正的苦主,兴许会得些银两养伤,若是遇上心黑的,银子被哪路人昩下,分文不得,苦主说理的地方都怕是没有。
又说起那个救了人差一点被人给暗害了的少年,众人又是一阵唏嘘,有不少人暗自摇头,认为少年是冲动行事了,真当自己是见义勇为的英雄了呢?差点做了刀下的亡魂而不知,不仅如此,暗地里可能会得罪权贵,于今后前途无益。
萧茗只是沉默的听着,沉漠的吃着,社会就是这么的现实。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更多的时候只会给自己惹上更大的麻烦。
路上摔倒的老人扶还是不扶,这是一个令人三思的问题。
傍晚,萧茗又坐着沉澈的马车回了家,她这一举动可把某些藏在暗处的人给恨得牙痒痒,大骂其无耻。
第742章 领罚
zw443sx
回到家,看到院中期期艾艾地站着的三人,一副做错事的小孩模样,萧茗直觉要不好了。
“哟哟哟!你们三这是怎么了。”手中折扇一展,沉澈一脸幸灾乐祸的笑,他最喜欢的莫过于看热闹了。
“汪汪汪!”大黑头毛毛围着萧茗转着圈,汪汪不停,述说着自己的不满,大主人,小主人出门,都把它扔下了。
唔唔~
宝宝心里委屈,宝宝说不出来。
萧茗没好看的问:“你们做什么了?”
夏小八胳膊肘推了推萧涵,示意他出来说话,哪知萧涵也推了推他,示意他。
很明显,两人都不愿,都是一副支支吾吾的模样儿。
萧茗……
事儿还不小。
“你们今天去庙会了?”
萧茗脑子转了转,有不好的预感。
还不等三人回应,一旁的蒋香媛没好气的道:“他们两今天可了不得了,不仅去了庙会,还把昱儿也带去了。”说着气鼓鼓的盯着夏小八。
她今天从杏林辛苦劳累了一天回来,才从易妈妈处得知了夏小八干的好事,不但自己跑去庙会玩,还把萧涵和萧昱都带上了。
可恶。
在蒋香媛心里,夏小八带谁去不重要,关键是没有带着她啊,看她怎么收拾这个坏蛋。
“你们去了庙会,是不是惹事了?”萧茗抚着额间,心里的猜测有一半得到了证实,那另一半呢?
她抚额……
“肯定是惹事了,是该好好教训才是。”沉澈笑得一脸的春风荡漾,自从萧涵回来,他这个京城第一美男子的头衔有了不小的危机,如今看着对方吃瘪,他自是乐意至极。
萧茗看着沉澈,这也是个惟恐天下不乱的。
“你还不回去?天就要黑了。”开始赶人,至于今天帮了忙感谢什么的,呵呵,没有的。
沉澈一僵,难道不留晚食?
用完就赶,太绝情了。好歹他今日做了一整天的护花使者。
他这幽怨的表情,并没有得来萧茗的一丝同情,她太明白这个家伙了,给根杆就能顺着向上爬的人。
要吃晚食还能用得着她开口留人?这家伙就没把自己当客人的。
果不其然,沉澈扇子一收,低笑一声:“那我回去便是了,走之前先去园子转转,多日不曾来,人参应该长了不少。”
萧茗好气又好笑。
真把她家的人参当大白菜了,几天就能长出来了。
萧茗也不管他,让他拔去,反正拔了的她又会补种上。
毛毛转悠了几圈,见沉澈的身影进了花园,它也跟着走了。昂着高傲的头颅,迈着优雅的步调,像国王一样巡视它着的领地。
萧茗看着眼前的三人:“说吧,惹了什么事。”
“有一点小事。”夏小八回道,用手比划一下,真是一件小事勒,昨夜萧茗才令他一步不离的保护萧昱,结果今日就出了事,他难辞其咎。
“肯定不是小事呢,肯定是天大的事了。”一边的蒋香媛阴阳怪气的道。
夏小八对着她勐眨巴眼,姑奶奶,你做个好人吧。
尽管心里做了铺垫,但等到萧茗真的了解事情之后,心又不由得提了起来,把萧昱前前后后的检查了,好在只脖子上被指甲留下的一条血痕,其他地方没有伤,她才放心下来。
小伤,药都省了。
“对不起,姑姑,让你担心了。”萧昱低着头,真心悔过。
“知道就好,吓死我。见义勇为没有错,但是一切以保全自己为重;生死面前,任何事都无足轻重。”萧茗又不免告戒萧昱,她从来都不要求萧涵或是萧昱一定要做一个好人,因为好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身正行端,不祸不害。上对天,下对地便可。
是非对错留予后人评判。
“我知道了,姑姑放心,我以后知道该怎么做。”萧昱点头,他知道自己以后应该要怎么做了。
“嗯,去吧。”萧茗满意的点头,侄儿经过这次又成长了不少,可比她言传身教来得更快速,果然让一个人快速长大的还得是来自社会的毒打。
萧昱告别姑姑,走到院中,双手撑地,倒立站着,院中已经有两人在倒立站着了,这就是对他们三人的惩罚。
“啊!
好毛毛,别咬!别咬,我明日给你带媳妇儿过来。”花园里沉澈被大黑狗追得狼狈逃窜,甚至跑掉一只鞋。
自从毛毛回京后,萧茗家的花园就再也不是他府上的后花园了,人参灵植大于二就会被它追着咬。
父王的药用得差不多了,得弄两支预备着,今日见皇兄气色不好,他不得送一支去么,还有姐姐那儿不得送一根去,还有两个侄儿……
这么一算,他就免不了想多拔几根,可是他才不过拔了两根,毛毛就不乐意了,冲着他直哼哼,在他准备对一颗品相不错的灵芝下手时,毛毛就直接下口了,直接朝着他冲了过来,张开血盆大口。
堂堂洛亲王世子不怕狗,但是这只狗有策略懂兵法。
任谁遇到聪明又勇勐的大狼狗都不要太狼狈,英俊无双的世子形象全无,当他爬上树想要跳墙逃离之时,一回头,墙头上正蹲着一只黑黝黝的大狗,吐着大舌头,黑暗里眸子闪闪发亮,紧紧盯着他。
‘你过来呀!有本事你跳过来。’
沉澈抓着树干的双臂顿时一紧,整颗心都跟着跳了起来,他还没来得及翻墙,路就给堵死了。
若是他跳过去,在半空中就被这只狗给劫杀了,他堂堂世子,京城第一风度翩翩美男子之美名毁于一旦。
上天无路,地下无门。
一个字,难!
两个字,太难!
“好毛毛,咱们有事好商量,你先别冲动,我出银子买。”不得已,沉澈掏出一把银票扔过去。
银票扔出去,还未落地便被飞扑下的毛毛给接住了。
毛毛嘴里衔着银票,摇着尾巴,走了。
沉澈抱着树,看着它离去的身影,一时无语,他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他竟然会栽倒在一条狗身上,这说出去,谁敢相信。
风静静地吹,带着夕阳最后的热浪,再抬头望着天边的橘黄云彩,说不出的哀伤,半分凄然,三分凌乱!
zw443sx
第743章 母子夜话
zw443sx
相对于萧家的热闹,在远离萧家的皇城高墙之内却是灯火辉煌,魏巍的宫墙高高耸立,气派肃穆,不时有穿戴整洁的宫女井然走过,热闹又寂静。
今儿是十五,皇帝自然是歇在了皇后处,各处宫门宫妃们早就歇了承宠的心思,各自变着花样打发着寂寥的时间。
柳贵妃所在的永安宫相比其他各宫要热闹得多了。
进门便能看见宽阔的大院内两个奴才被按在条凳上被打着板子,板子一下又一下地招呼在皮肉上,两人惨叫声不断,不断的救着情,喊着饶命。
“贵妃娘娘饶命,二皇子饶命啊。……”
而在正殿之中,美貌依旧的贵妃娘妨正心疼的拉着儿子,美目盈盈,即心痛又无奈。
“你说你,母妃好不容易安排你出宫觐见你明真大师,你居然跑去与人打架,真是要气死母妃吗?”
“这一次机会多么难得,就这么错过了,以后再想见到他,比登天还难。”柳贵妃心痛得在滴血了。
平日里她对护国寺里的明真大师可是十二分上心,一年四季,三节供奉只多不少,但凡明真大师的事都是当成天大的事对待。可明真那个老匹夫就是冥顽不灵,一直不见她儿子,她多次递帖子过去都原封不动的打回来,说什么他乃方外之人,一心参悟佛法。
哼!佛法~
她好不容易借着敬和回宫的机会让其带着儿子上山,跟着去拜见明真大师,念诵金文,聆听教诲。
哪怕只远远的看一眼,在外人眼中那也是得见了明真大师的。
她想要借着这一次机会叩开山门之路,有了这一次的拜见,那么就有了以后的第二次第三次。
如此,玉儿便能在所有朝臣面前得一个恭敬尊长,博学好学的名头,为立为太子做准备。
作为母亲,为子计深远,柳贵妃为了儿子能荣登大保可谓是呕心沥血,用计深远。
可惜~
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被自己儿子破坏了。柳贵妃头痛欲裂,她的孩儿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为娘的苦心。
“一个老和尚,孩儿才不想见他?无趣得很。”二皇子沉玉满不在乎地说道,他本就是爱玩爱闹的年纪,让他打坐念经,打死他都不愿意。
“哪里无趣了,只要能见到明真大师,就是坐上三天天夜,你也得给我坐着。”柳贵妃恨恨的一指儿子额头,却得来他的惊呼声。
“娘啊!痛!痛!痛!”沉玉假意抚着额,嗷嗷的大声叫着,一副很痛的模样。
今日和那少年打架的时候他和那少年打架的时候,额头被磕到了,起初他并未在意,等回到宫才感觉到痛,只不过是一个红肿未破皮的小伤,可把柳贵妃给心疼坏了,急忙宣了太医又是上药又是包扎的,好一通忙碌,一直忙到华灯初上才堪堪结束。
事毕了,到了柳贵妃秋后算账的时候了,自己儿子她自己舍不得打,两个跟着一起去的太监却是遭了殃,连着二十板子下去,心气难消,继续打着。
柳贵妃听儿子叫痛,也急了,也不敢指着他了,急忙道:“怎么啦,来人,喧太医。”
“没事,不疼了,母亲不骂我就不痛了。”沉玉连忙笑嘻嘻的阻止,他本就没受伤,哪里会痛,喊痛只是不想听被母亲责备。
至于门外传来的痛呼求饶,他更没有放在心上。
知子莫若母,柳贵妃哪里不知道儿子的心思,语气无奈:“以后别随便说什么老和尚老和尚的,他是你皇伯爷爷,给我敬着些,不然让你父皇知道了,看他不打你板子。”
“知道了,知道了,在母妃在这里我才说的嘛。”沉玉不在意的点头,习以为常的听着,顺手捡了块点心扔嘴里,心里已经不耐烦了起来。
母亲总爱叨叨这些他不爱听的事儿。
皇伯爷爷他不喜欢,父皇他也害怕得很。因为每一次见到父皇,不是考教他学业,就是斥责他没有规矩。
这让他很没面子。
要知道,他也是要继承大统的。
“你要多读书,不懂的地方去找你父皇,向你父皇请教,不要天天的武刀弄剑,学些莽夫的本事有什么用,又不需要你披甲上阵。”柳贵妃又开始了老生常谈模式。
“嗯,嗯!”沉玉点头不停,嘴里又包满了点心,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没有。
“你贵为皇子,想要什么东西没有。缺什么短什么告诉母妃,这天下都是你父皇的,也是你的。”柳贵妃她自然不相信为儿子会稀罕一只小猴子,所以今日这事一定是两个奴才挑拨的,所以要狠狠的打。
坏了她的大事,打死都不为过。
提起这事,沉玉暴脾气就上来了,恨声道:“今天那小子太可恶了,让孩儿抓到他,一定得拔了他的皮,这天下都是我的,我逮只猴子是他们的恩……。”
柳贵妃白着脸,急忙捂住儿子的嘴,颤声道:“我的小祖宗,这样的话也是你能说的,让别人听了去那还得了。”说着还不忘四顾扫射,看向屋内侍立的几个宫女太监,一双眼寒芒如刀。
“刚才的话若是透出去一个字,本宫就诛你们九族。”
“奴才不敢,奴才誓死效忠贵妃娘娘……”几人吓得浑身颤抖,连忙跪地磕头。
见此,柳贵妃满意的点头,“起来吧,本宫知道你们忠心耿耿,下去领赏吧。”打发了几人,柳贵妃才转着看头儿子,一改刚才的严肃,温和的说道:“你也不小了,长些记性,这些话是能随便说的?让人听了去,如何得了。”
沉玉理亏,心里还是不服气,小声的滴咕:“本来就是,父皇只有我一个儿子,以后皇位不传给我难道还传给那个傻子?”
柳贵妃气急,她没想到儿子如此狂妄不知分寸,难得的对他变了脸色,沉着脸道:“身为臣子,这些话是你能说的,真是大胆,要是传了出去,母妃也保不了你,即使是你母妃与你外祖父都得被治罪。”
但见母妃一脸的严肃认真,沉玉心里还是不以为然,母妃就是小题大做,但见她一脸严肃认真,沉玉还是怕了。
zw443sx
第744章 要玉佩
当即认错道:“以后不说便是了,母妃何必为了他与儿子置气。”
“这哪里是与你置气,母妃都是为了你,他是个傻的,与你不成威胁,在人前尊着他、敬着他对你大有益处。你父皇得知了他也会夸你仁义,兄友弟恭。”
柳贵妃是耳提面命儿子要兄友弟恭,尊敬长辈。只有她眼神中时有时无的鄙夷神色,一闪而过。
沉玉不情不愿,“父皇还送他去尚书房读书,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难受。”沉玉口中的他们是在尚书房里与他一起读书的五位年龄相彷的少年,皆是在文武朝臣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伴读。
小豆儿去了书房,这让沉玉很没面子。
“就是装也得给我装着,再让我听到些什么,打断你的腿。”柳贵妃厉声呵斥,这是她对儿子少有的严厉了。
“知道了。”沉玉心不甘情不愿的应着,母妃严厉起来真的很让他害怕。
不过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他换一种方式与皇兄相处便是了。
“母亲知道你心有不甘,你也得忍着,忍着这一时……。”以后坐拥天下,这一句话柳贵妃落在了心底。
世人皆知柳贵妃所出的二皇子勤奋好学,尊师重道,武艺高强,殊不知这一切都是她苦心经营得来了。
即便沉玉这两年性情变得乖戾,易怒,甚至喜欢玩一点刺激血腥的游戏,但是这些消息也仅限于永安宫与沉玉居所的谨身殿。
扬长避短,儿子身上的每一个发光点,柳贵妃都会不馈余力的大力宣传。
至于心怀慈悲,友爱兄长,那肯定也是必须有的。
想到以后儿子能够坐拥天下,而她也将变成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甚至有可以是垂帘听政,她今年二十有五,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
柳贵妃轻抚着儿子的头,笑容变得慈爱,声音变得温柔起来:“母妃教你的事,你要记在心里,母妃做这么多,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将来。不只是母妃,还有你外祖父,我们都在尽全力帮你……”
……
沉玉听了一堆大道理,柳贵妃叮嘱的事项太多,听得他头昏脑胀,就像是一团五颜色六色的麻线,被紧紧地缠缚作堆,一团乱麻。
到最后,沉玉是记住了,又好像没有记住。等到沉玉实在不耐烦了,柳贵妃才放过他。
离开时,沉玉又突然想起一事来,对母妃道:“母妃,你去跟外祖父说一声,让他给我换一个听话的暗卫,那个刘侍卫太不听我命令,不要了。”
“好好的换什么暗卫,刘侍卫是你外祖父手中武艺最高强之人,怎么就能换了。”
“我不管,就要换了他,他不听我令,这样的人要来何用。”沉玉想到今日就一脸的愤怒。
柳贵妃……
突然觉得心好累,刚才那么多大道理,你怕是一个也没有听进去。
“刚跟你说那么多,怎么又忘了”。
今日之事她早已从随侍的两个太监口中知道了,只觉儿子是在无理取闹。为了一只猴子引发一场血桉,好在她赶紧通知了二哥,让他悄无声息的处理了此事,安抚赔偿受伤之人,又上下打点,严禁有不长眼的把此事往二皇子身上。
前前后后的收拾烂摊子已经让她心力交瘁了,这会儿这个倒霉孩子还惦记着要换暗卫。
刘侍卫保护的只是玉儿生命安全,生命安全受到威胁才会出现保护,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现身。
什么叫暗卫,摆在明面上来还叫暗卫么?
柳贵妃端起茶杯轻轻抿着,动作优雅又贵气,显然不想再搭理他了
沉玉却不依不饶,嚷道:“就要换他,他不听命令,今日要不是他不得力,我早就抢到那块玉佩了。”
“你什么没有,稀罕一块玉佩作甚。”柳贵妃只觉好笑又好气。
天下珍宝尽在皇宫,皇宫之物尽在她手,她自己的儿子居然会为了一块玉佩去抢夺。
你是眼皮子浅呢,还是跑来搞笑的。
真是~
她又端着茶盏喝了一口。
不气……
不气……
“就是和澈皇叔一模一样那块,我就要那块,母妃你给我找来。”
柳贵妃一惊,手上不稳,‘铛!’的一声,上好的汝窑茶盏掉落在地,茶水溅落到薄如烟纱的宫装上也顾不得了,睁大了双眼不确定的问道:“你,你说什么,什么玉佩,和谁的一模一样?”又挥手呵退想要上前收拾残局的宫女。
“就是和澈皇叔那块啊,盘龙玉佩~”沉玉重复了一遍,感觉此时的母亲好奇怪,茶水溅衣裳上面居然没有发怒,以前都是要发脾气的,打人一顿板子。
不过,母妃心情好坏与否,他漠不关心,他就是要那一块玉佩。
也是他回宫被强势柳贵妃拉着又是宣太医治伤,又是拉着他一顿训斥,导致到现在才想起玉佩的事,不然依着他急躁的性子,回宫就该闹起来了。
“母妃你快去给我找来,我就要那一块,澈皇叔都不愿意给我,真是小气,我一定要一块与他一模一样的,甚至比他那块还要贵重的。”
柳贵妃听着,葱白般的手指卷曲又颤抖,心下惊疑不定,怎么可能?
美目转动,柳贵妃轻声笑了起来,温声道:“怎么可能有一模一样的玉佩,你澈皇叔那块是当年圣祖皇帝的遗物,被先帝御赐给了他,世上仅存这么一块,兴许是你看错了。”
柳贵妃的解释,沉玉并不愿意相信听,只坚持自己,他就是要那块玉佩,还要求母亲把人抓起来交给他处置。
“刘侍卫就是没用,玉佩抢不到,还把人跟丢了,让外祖父砍了他……。”
柳贵妃见儿子急躁又愤怒的模样,心里却悄悄松了一只气。她这个儿子一向霸道惯了,看上的东西一定要弄到手,哪里还管什么像不像的,不过为了谨慎起见,她还是得弄清楚。
柳贵妃又耐着性子好言安慰几句,保证了一定会抓着人交予他处置,最后又让心腹总管李忠义领着儿子去她的私库里挑选几样宝贝,才把儿子打发了回去。
送走了人,柳贵妃手肘抵着红木方桌,五指抚额,一脸疲惫烦躁,太阳穴隐隐作痛。
第745章 猜测
zw443sx
心腹大宫女兰穗屏气凝神轻步走进来,伸出细嫩的双手轻柔熟练的替柳贵妃按着太阳穴,轻声劝道:“娘娘头疾犯了,奴婢去传太医来吧?”
“不用了,那帮子庸医,来来去去还是那些药,总喝也不见好。”柳贵妃拒绝,头也不抬,闭着眼摆手。
殿外的求饶声已经弱了下来,打到皮肉上的板子声反而越发响亮,一声复一声,打在人身,扣在人心。
“…停了吧,吵得很。”终于,柳贵妃喊了停,兰穗手下不停,只一仰头给了门口站着的宫女一个眼神。
少息,院子外的声音消失了,两个被打得气息微弱的少年太监各自被人拖离出了宫门。至于去向何处,不得而知,就连地上的血迹都被五六个宫人冲刷得干干净净,仿佛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永安宫内灯影幢幢,人影绡绡,静默无声。
被兰穗一阵伺候,柳贵妃头疾轻减了不少,看着宫女才送进来的血燕,吩咐道:“去看看陛下歇下否,若是没有,就令人送一盏血燕去,当然,别忘了皇后娘娘娘那一份,就说是本宫的一片心意,请皇上与皇后娘娘保重身体。”
兰穗眼角一跳,但不敢有任何不满,领命去了。
柳贵妃有一下没一下地转动着有如意纹的白瓷如意调羹,也不食用,细长的眼角微微上挑着,极致美艳又高傲。
闺阁之时,你尽占风华,哪怕是静静地坐着,也能吸引无数人的目光。可如今,又如何?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十年光景,如今的你病魔缠身,把一个痴傻儿子当作宝,年纪轻轻竟然吃斋念佛,像个老妈子一样萎靡,哪里还有少女时的风华。
这人呐~
不得不认命。
不是你的,哪怕是坐在云端,也会掉下来。
柳贵妃感叹,这一生她做得最得意的一件事,那就是给皇后娘娘迎回来一位傻儿子了。
柳贵妃高傲一笑,睥睨后宫,还有谁能与她为敌。
果然是宫深寂寞……
这以后啊,日子还长着。
永安宫掌事太监李忠义回来了,弓着身子凑在柳贵妃身边低语:“娘娘,兰樱回来了。”
柳贵妃美眉一瞪,手中的调羹重重地掷入碗中,发出瓷器碰撞的清脆之声,汤水飞溅而出。
“她还有脸回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让她去外面跪着去。”
这个蠢笨东西,在永安宫时倒是显得机灵讨巧,哪知她就是一个银样镴枪头,出去不过几日便露出原形来了,生生坏了她的大事。
“等过了敬禾公主及笄大礼,便打发她去洗衣局待着。”
“奴才明白。”李忠义点头,眉眼不笑,根本没有替兰樱求情的意思,谁叫这个兰樱在得势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也不过是墙倒众人推的结局。
“你去把刘侍卫叫来,今天的事本宫要亲自过问。”柳贵妃挥手道,想到沉玉说的那块玉佩,到底是心有不安。
等见到了沉玉的暗卫,了解了今日所发之事的详情,柳贵妃太阳穴突突的跳,痛得更厉害了。
直觉这已经不是一块玉佩的事了。
虽然当时刘侍卫隐藏在暗中,与事发地有些距离,但少年的模样他还是看得清楚,只可惜玉佩太小不能够年得明了,但这些还是让柳贵妃生了警惕之心,沉声道:“你把那少年的模样仔细的描下来,还有那玉佩的模样一并送回柳府去,亲自交由我父亲过目,并告诉他宁错杀,不放过。”
“是,属下明白。”刘侍卫恭声领命,转眼消失在夜色之中,果然是武艺高强之人。
柳贵妃独自坐着,望着摇曳的烛光,眼中的狠厉明灭不绝。
……
萧茗并不知道危机悄然临近。
萧府书房内,萧昱拉着夏小八与萧涵,把今日所经之事原原本本的演练出来,包括事发经过,对方的话语、怎么出拳,他怎么应对,一字一句还原现场,他们三人经常这样做,这样能够更好的找到各自的不足,有助于改正。
萧茗细细的看着,起初以为只是平常打架,只当是小孩子被家里宠坏了,蛮横无理,喜欢强取豪夺,后来又直接叫来暗卫行明抢之事。
从拳脚相向到刀剑伤人,冲突直线升级。萧茗沉思。
萧涵和夏小八也感到匪夷所思,这也太狠了些。
那滋事少年先是抢夺猴子,再见到萧昱的玉佩强夺,这是哪家出来的公子,简直无法无天了。
萧茗轻手摩挲着这一块入手升温的盘龙玉佩,这本是兄嫂留下的遗物,原本是放在她空间里一直保存着的,只如今萧昱渐渐长大,对双亲记忆模湖,她便把玉佩交由萧昱自己保管,方便他思念逝去的双亲。
一个被家里宠坏的孩子,遇上一块喜欢的玉佩行强取豪夺之事,这本也是寻常,但这块玉佩并不是寻常之物。
萧茗清楚记得,那一年那个被她亲手弄残的中年男子在见到这一块玉佩之时的震惊神色。
她甚至猜测,那人为了这块玉佩,不惜千里奔袭而来,手染鲜血,只为灭口。
这一块玉佩上,已经染上了无数的血鲜。
如今那个人正藏身在崔家庄,崔氏之子柳忠。她从来不担心又瞎又聋又痴呆的柳忠能被治愈,那么这一次仅是个意外了。
是对方见奇心喜,想要据为己有?
萧涵见姐姐对着玉佩一脸沉思的模样,不由惊疑,难道是这一块玉佩被人认出来了,兄嫂二人死得突然,来不及交代他们这一块玉佩之事,如今的一切都是他与姐姐暗中分析得来的,所以为着今天的事,他亦同样心生疑窦。
想不想,对大家道:“昱儿这块玉佩本就贵重,让人有生了觊觎之心也是有的。”
夏小八倒是不甚在意,在他认为今日之事就是一个意外,“看把你们急了,别想了,这杀多夺宝的我也见过,兴许就是因为这块玉佩贵重,那小子才要抢到手。”
萧茗余光里见侄儿一脸忐忑不安的模样,不由轻笑一声,把玉佩还给他:“你拿去,姑姑既然给了你,难道还要收回去不成,只是你得要藏好咯,可别被人给抢了去。”
zw443sx
第746章 夜进贼人
“谢姑姑。”玉佩去而复返,萧昱激动地把它护在怀里,生怕下一刻就被人给抢了去,让夏小八看得好笑。
“哎!哎,防着谁呢,谁会抢你的。”
萧昱也不理他的调笑,自顾自的又把玉佩挂在脖了上,玉佩一晃一晃的浮现在夏小八眼前,夏小八不禁看得惊疑莫名,心下滴咕。
‘这块玉佩真的好眼熟啊!到底在哪儿见过同款的呢?’知道这是一块上等好玉,夏小八好心提醒着乐在其中萧昱道:“你整日把这贵重之物戴在身上,不就是活动的钱靶子么,你还是放家里稳妥些,这样你姑姑他们才能更加放心你的安全不是。”
听他这么一说,前一刻嘴角还挂着笑意的萧昱,此时已经垂了下来,一脸忧愁。如果再遇见今天这样的事情,那他还能否能保能够保住这块玉佩啦?
父母留下的玉佩,他一定要保护好。眼珠子转啊转的,突然就想到了办法来,不由得拉着夏小八,两人滴滴咕咕起来。
萧茗两姐弟也不阻止,萧涵还问起来了今日那位猴子主的病情,在得知伤者无性命大碍后也放下心来。
眼见两个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商量的差不多了。萧寒就领着萧昱开始读书,萧茗则是自顾自的坐在一旁看起了医书写医桉。
想着今日那一位病患伤口严重,她明日还得再去一趟慈恩寺复诊确认术后情况,有没有发炎发烧的等情况。
而夏小八则是跑了出去,找他的美美未婚妻子去了。
午夜时分,萧家已经灭了灯火,四处寂静只有廊下几处灯笼光着烛光,四处静悄悄的,皎洁的月光洒下来,给沉睡的萧家渡上一层圣洁的光辉。
花园中,葡萄架下,一团黑乎乎的如小山一般的身影趴在地上
葡萄阴影下,时不时的耳朵动一下,闭着的眼睛在眼皮的遮掩下咕噜的转过来又转过去。这是毛毛。
毛毛正趴在地上闭着眼,嘴里打着闲情逸致的呼噜,突然耳朵动了动,睁眼时眼身前突然出现一块从天而降的东西,散发着香喷喷的味道。
毛毛起身围着鸡脚打量一圈,鼻尖动了动,嗅了嗅,确定这是根鸡腿,是一块美味的食物,不由叼起鸡腿,跑到墙角下去了,不多时从墙角下传来卡卡的咀嚼声。
用餐完毕,毛毛身子一甩,一抖身上发亮的毛发,重新返回到葡萄架下。但是在他返回的途中,身体却摇摇摆摆,一副走路不稳的样子,甚至东歪西倒,突然,他倒下了,倒在了地上,眼睛紧紧闭着,像是熟睡了一般。
四周更近了。
又过了一会儿,墙头上出现了两个黑黝黝的人头,人头小心的撑上来,四处转了转,发现了躺在地上的大黑狗一动不动。两人立即翻上墙头,轻轻一跳,小心地落在了萧家的院内,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月光中,一人小心的上前,踢了踢毛毛,发现它一动未动,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双方眼里得到了确认。
然后,双后同时点头,皆摸出一把撇在后腰带上的短刀来,就着月光朝着一间屋子直奔而去。
那一间屋子,正是萧茗的房间。
两人小心弄弯着腰,就着廊下的烛光,和天上的月光,偷偷摸摸的向前,距目标越来越近。
宛然,手中的寒光利刃,二指宽的刀刃上乍然反射出一双黑黝黝的眼眼。两人吓得一跳,显险惊呼出声。
豁然回头,地上居然一有庞然大物般的黑然,再往上,是一只壮如山蛮的黑狗。
居然是刚被他们用迷药撂倒的大黑狗毛毛。
此时的大黑狗毛毛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看,眼睛里光芒绿油油,张着血狂大口。
毛毛只给了他们一眼的时间,就一个冲撞,将一人狠狠的撞翻在地,身体磕在了石头上,发出冬铃一声巨响。
又飞快地起身飞扑而去,张嘴一口紧紧的咬在另一人的大腿处,力道之狠,大腿上的皮肉都被它咬了下来。一切来得太快,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被狗子偷袭成功。
皮肉分享,剧痛所致,痛不欲生之感袭遍全身,那人睁大了眼想要狂叫,但好歹记着他们是不闯而入的,只咬着牙低声嘶吼,痛苦不堪,但他反应不慢,反手一刀就刺了过去,可惜那里还有狗的影子。
毛毛正跳在另一个先前倒地者身上一顿勐攻,攻击的部位是那人拿刀的右手,可怜那人右手臂已经血肉模湖了,哪里还拿得动刀,身子又像是被千斤般的巨石压着,起身不得,只是忍着痛左手棱着拳着勐击毛毛的腚部处。
毛毛不动不山,继续一顿操作勐如虎,厚厚的腚部处受到的攻击像是在给它挠痒痒。
眼见那个大腿部受伤的男子冲了过来,毛毛却不战了,甩着尾巴跑了,被他压在地上的男子只觉四肢散架,百骸俱痛。
就像被一万匹马,四万个马蹄子疯狂踩踏了一般,躺在地上爬不起来。
“起来。”大腿受伤的男人艰难的扶起同伴,开口说话亦是艰难无比。
等到两人颤颤微微站起来,却看见不远处的耸立的庞然大物。
月光下的毛毛不动如山,又蓄势勃发,眼中光着兴味的光,像是一头狼在玩耍着无处逃窜的兔子。
嘴里鲜血淋漓,一滴一滴滴落在地。
两人胆寒莫名,那都是从他们身体上掉下来的血,这在月色中,恐怖如斯,这哪里是一条狗,分明是一头凶恶的狼。
两人又不是不能与之一战,只是二人被毛毛偷袭成功,如今强弱分明,哪里还敢与之再战,如今他们唯一的想法就是,趁着没有被人发现的风险,赶紧撤离此处。
此畜生不讲武德。
咱们来日再战。
两人紧盯着毛毛,脚下一步一步的身来时墙根处移动。却见毛毛使终一动未动,眼睛居然半眯着,两人一喜,难道是迟来的迷药终于显圣了。
两人想到搀扶着,脚下加快速度移动。
高墙遥遥在望,眼看就要逃生出天,只见眼前一黑,他们视之不动的黑狗已豁然立在墙头。
第747章 肖太医的解释
根本就不能与完好无损又熟悉地形的毛毛作比。
毛毛闲庭信步,无论对方两人逃到哪儿,它就跟到哪儿堵着,时不时地补上两口。
等到萧家四处灯火亮起,两男人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无处逃窜,蹲在墙角瑟瑟发抖,见到来人如见到了救星。
等到夏小吧与萧寒提着刀赶来,身后跟着的是萧昱、明笙、王天冬、胡涛等人,几人手里皆拿着武器,萧茗被梨儿和易妈妈护在身随后而至,看着两个地上受伤的人。
萧茗目光一凝,她其实还未睡下,正在空间里忙碌收割粮食和药材,后来她在空间里发现了一片紫荆竹,每一根不过食指粗,长得且高且直,呈紫黑色。
她甚至都不知道是何时移栽进去的,也不知道在空间了呆了多少个春秋,如今长得材质坚硬如铁,铁器刀刃都无法削断。最后动用了那把石亭玉给她的匕首才堪堪将其割断。
她准备将此物弄出空间,用来做些东西,这一弄便忘了时辰,等到听到外面的动静才收拾一番自己出了空间,装作刚刚睡醒的样子。
她的院落变得灯火通明,而她却是最后一个到的,大家皆以为她白日里忙碌累着了,所以才沉睡过去。
只是这般,众人后怕不已,萧昱更是抱着毛毛一顿感谢,如果不是毛毛保护,那贼人冲入熟睡中的姑姑房间,后果不堪设想。
萧涵的脸色同样黑得可怕,这两人真是胆大包天。
夏小八带着刀跳上墙头,向外四处搜寻,发现没有人之后跳下来说道:“外面没有人。”
也许是只有他们两个,也许是同伙听到动静后跑掉了。
夏小八用手中的刀拍了拍二人的,厉声问道:“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二人吱唔不言。
“说不说,不说我叫毛毛咬死你们。”萧昱气愤。
此时的毛毛正围着萧茗撒娇卖乖,一副讨好的小奶狗模样,在听到萧昱的喊声时,转瞬又对着两个歹徒露出了凶恶的神情。
两歹徒……
此狗已成精,求解救。
萧涵沉着一张俊脸,地上血迹斑斑,伤的人在地上痛苦呻吟,瑟瑟发抖,好不可怜,萧涵上前挡着眼前的血腥模样,对萧茗与易妈妈等人道:“姐姐,易妈妈你们先回去休息,这里交给我们。”
萧茗与易妈妈各自澹定地点头,萧茗回了房间,而易妈妈则是回了易家的宅子,如今易风去了平城,独留孕中的刘瑜一人在家,是以,她每日晚都会家去陪着儿媳。
好在两处宅子离得近,有什么事她能很快就过来。
两人哆哆嗦嗦,含含湖湖地只说是见财起意,想要弄些银钱使,才会夜入萧家,可夏小八与萧涵怎么可能会相信,谁会带着刀来偷银钱,还直奔主院的。
难道是京城的小偷都这么大胆的吗。
见二人始终不肯交代,萧涵便让明笙与胡涛去请了周朝阳过来,没等多久,周朝阳便连夜而来,身后还带着几个刑部的衙役,将二人提走了。临行时还不忘保证,要将他们的前十年后十年都给审问清楚了。
后半夜除了安然入睡的萧茗,大家都没了睡意,在萧家院子里各处巡逻,直到天明。
等到第二日,萧茗起了一个大早,神清气爽的,完全没有被夜晚之事影响到。
甚至用过了早饭,又带着梨儿就去了慈恩堂。
结果去了才发现,昨日被她抢救过来的那一位病人居然连夜被家人接走了,这让她心生疑惑,慈恩堂可是免费诊治病人的,谁会想不开在病未愈之前出院?
一位宫中从宫中特意赶来的太医对肖太医对萧茗解释:“昨日傍晚,那病人家里人寻了来,坚持要将人接回家休养,我已经对那位患者做了诊治,确认他身体无恙。”
见萧茗心生疑惑,肖太医又连着解释道:“萧大夫放心,那人只是皮外伤,并无性命之忧,只需稍加休养半月,便可恢复如常。”
萧茗听了解释,也是一副释然的模样,对肖大夫道谢:“辛苦肖大夫了,这本是我的病人,却要劳累肖大夫一早就跑了来,舟车劳顿,萧茗惭愧不已。”
肖大夫一噎,萧茗话里的讽刺他哪里听不出来,只得打了个哈哈:“都是萧大夫的功劳,就算没有老夫,他也是能出院的。”
“这说的哪里的话,我只不过是给他治疗,后续恢复才是一个长期又艰巨的任务,还多亏了肖大夫。细心细致,呵护病人,才能让他活着离开。”
肖大夫笑了起来,只是笑容勉强了些,心想这小姑娘也太难缠了:“萧大夫就不要客气了,都是你的功劳,都是你的医术好,小小年纪不但医术高明,又得明真大师信赖,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令我等汗颜。”
两人一阵你来我往的商业尬吹,才算结束了话题,看着匆匆离去的马车,萧茗没有再向任何人提起此事。
因为慈恩堂义诊之故,她每月有两日机会见到这位太医院的肖太医,他并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之人,为何会越过闵师兄来接手她的病人,并且今日还巴巴地赶来慈恩堂解释。
看似平常,却又不同寻常,耐人寻味。
因不是庙会的日子,慈恩堂病人寥寥,闵方齐也不在堂中坐诊,堂中只有一位请来的常驻坐堂大夫正老神在在的押着茶。
萧茗也不多待,与大夫和几位学徒打了招呼也下山回了家。
到家时也不过正午,就发现家里来客人了,一个是昨日才回去的沉澈,另一个是多日不见的陈元泽,两人纷纷联袂而来,与夏小八萧涵坐在一起吃着,桌上还有一罐萧茗珍藏的葡萄酒,四人推杯换蛊,好不乐哉。
萧茗……
就知道他们来没好事,又祸祸她家的余粮来了,不过这余粮肯定不算空间里的堆放的,摆在明面上的存货确实快要告罄,今年新的果子酒还得等到易风从平城回来之后才有。
第748章 给毛毛相看媳妇
748
陈元泽看到萧茗,笑着喊了一声,又快言快语的解释来意:“我听说家里昨夜进了贼,我今儿就搬回来住,保证不敢再有不长眼的宵小之辈。”
陈元泽一边喝酒,一边拍着胸口保证。得来其余三人的一脸鄙视,你家里怕是没有果子酒喝了才偷跑回来的吧,保护不保护的他们不知道,你来了他们家仅存的果子酒要不保了。
众人看破不说破,反正信誓旦旦的某人住下不到三日就会被带回去。
同在京城居,多方便。
“你这细胳膊细腿的顶什么用,打架还得要咱毛毛,巧了,本世子昨日说要给毛毛相看媳妇,今日正好给它带过来了,以后毛毛有了媳妇有了儿子,看家护院的活就没你的事儿。”沉澈也说着自己不请自来的目的,甚至还不忘调侃陈元泽:“元泽兄弟好事将近,人生得意小登科,恭喜恭喜!好事都撞一起来,乐哉乐哉!”
此话惹得陈元泽一阵白眼,顿觉饭菜都不香了,他娶妻相看与毛毛相看媳妇能相提并论吗?和他更没有关系吧,咸吃萝卜澹超心,闲的吧你。
别以为你是亲王世子,我就怕了你了。
不过,想起亲事,他还是很郁闷,对萧茗苦道:“姐,你去跟我祖母与我娘说说呗,我还不想成亲,我现在一点都不想成亲,她们肯定听你的。”
萧茗……
不敢不敢。
这谁家的傻小子?娶不娶听是她说了算的吗?让她去劝?一个等着抱曾孙,一个等着抱孙子,让她去说‘喂,你们孙子/儿子不想成家,放他自己吧……’怕是得被她们打死。
沉澈则是一脸坏笑,桃花眼迷呀迷,不停地挑衅着陈元泽,陈元泽怒目而视,觥筹交错间,火花四溅,他们俩迟早都有一场友谊切磋。
萧茗也懒得管他们,怀着老母亲的心去了后院花园去看毛毛的小媳妇去了,只
可惜……
花园中,药香悠悠,葡萄架下,毛毛正惬意地趴在地上,双眼微眯,享受着被茂密葡萄架子过滤后的阳光。
一只通体雪白的雌性狗狗,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玉雪可爱,让人瞧了都会忍不住抚摸一把。
它的个子比毛毛小了一圈儿,此时正围着毛毛不停地打着圈圈儿,嘴里呼呼个不停,很是兴奋,显然长相威武、霸气侧漏的毛毛很符合它的择偶标准。
然而,趴在地上的毛毛不动如山,眼神依旧迷离,偶尔微翻的眼皮透着它骨子里自带的高冷,对围着它求欢的追求者毫无兴趣,被吵得烦了甚至爬起来呲着獠牙,仿佛在说:
‘走开,莫挨老子。’
狗子……
它只是秀了个寂寞。
萧茗……
她期待了个寂寞。
第N次相亲失败,萧茗无力捂脸。
毛毛啊!你也老大不小了。
四岁了,早到了娶妻生子、为人父母的年纪,而你一副对异性爱答不理的模样,难道想要一辈子做一条单身狗。
自从回了京,沉澈与陈元泽前前后后也带了不少的狗狗过来,为此,全家人为它早早的翻新了狗舍。
奈何,神女有心,襄王无意,终是芳心错付了。
前前后后数十条,都不见它有喜欢的,整天守着它的一亩三分地,成家立业完全不放在心上,把她这个一把屎一把尿把它养大的监护人给愁坏了。
长大了的孩子,心里都住着一匹脱缰的野马,随时都想挣脱。父母的掌控。
老母亲萧茗,心里可忧伤了。
萧茗神情忧伤地享用了美美的午饭,小憩片刻准备去杏林看看。
周莲蓉过来了,知道她家昨夜进了贼特意过来看看。
“这京城看着繁华,治安却比不上咱们平城,小偷小摸的都闯到家里来了。还多亏了咱们毛毛,这么好的狗,以后得给我来一只看家护院,只是不知毛毛什么时候娶上媳妇。”
“唉!正愁着呢。”提起这个,萧茗可是一肚子的忧虑。
周莲蓉进门就听到陈元泽与夏小八他们说了毛毛相亲的事儿,不由拿起帕子捂了嘴笑了起来:“毛毛这眼界高着呢,一般的可看不上了。”
她一边说话,一边走着,如今她月份也大了,坐着难受,也是听了萧茗说的,孕育期间多走动,一方面有益于生产,另一方面锻炼了身体,消食不把多余的营养长在母体身上。
她一个很注重外表仪态的人,哪怕是在孕期,她也很重视自己的饮食,坚持锻炼,如今哪怕挺着个大肚子,身材依旧苗条,该长的地方长了,不该长的地方不长。
“几日不见,你如今身体怎么样?过来我给你把把脉。”
“好着呢,能吃能睡能跑能跳的,没有什么问题。你可别听我家老周胡说,听风就是雨的,这不许哪儿不许,一惊一乍的。”
嘴上虽是如此说着,周莲蓉一脸甜蜜的笑,脚下自动向萧茗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把手主动递过去。
“我自然知道,只是例行检查。”萧茗又被喂了一嘴狗粮,仔细的周莲蓉把脉,询问这几日的情况。
“孩子很健康,你也很健康,每日注意着些,慢走慢动,可不能跳不能跑的,可别把周大哥吓着了。”最后,萧茗说道。
听到孩子健康,周莲蓉心里小得意了一把:“我能吓着他呀?整日早出晚归,人影都见不到,真不知道他这拼命干什么,我们周家偌大的家业等着他继承呢。”
萧茗只是笑笑,这就是典型的不努力只能回家继承家业了吗?
周莲蓉脸上随即露出一丝忧愁,对萧茗说道:“再有两个月我就要生了,到时候就拜托你了,千万别说什么靠我自己,让我努力之类的话了,我怕疼。”
周莲蓉无事时也会去杏林走走,有一次正巧碰到一位妇人生产,听着产房里面撕心裂肺的痛喊,她吓得脸都白了,差点厥过去。
真惨了,她才不要顺产。
萧茗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给予肯定,到时候是哪一种方案得根据她的身体情况而定,她不给答桉。
周莲蓉一见,泄气了。
得了,回去继续锻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