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 退亲的条件
陈有德从地上爬起来,狠狠的把吴氏推开,舔着笑脸作揖道:“亲家别听这个疯婆娘胡说八道,咱们有事好商量,如果你们不原意退亲,这门亲事还算数,我们陈家一定会八抬大轿独迎他进门,咱们也不会亏待了她。”
陈有德也不敢再说退亲的事了,没准儿今天退了明天刘家人就把儿子告到官府去,他们一家的希望都在儿子身上,怎么可能让儿子被这些泥腿子给毁了。、
既然退不掉,那便娶了便是,给儿子娶个女人嘛,多简单。
大王氏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犹豫了一下,婚理还作数?她心里不知是喜的还是愁的,一时间愣在那里没有说话。
刘济生冷笑两声,他的脸色一直就没有好过,他心里很明白陈家有了黄家的亲事怎么还可能会八抬大轿娶刘瑜娶进门。陈家儿子与刘瑜有了婚约在先,又与黄家订了亲,如果这事闹到官府衙门,怕是陈荣祖也讨不着好。
陈有德为了儿子的前程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退亲不成继续娶。
那么,陈有德口中的这个娶怕不是一般的娶了。
糊弄他们娶刘瑜,明媒正娶,对外怕是宣称抬的妾。
这是欺负他们刘家村没人啊!刘村长哀叹!如果刘家村有一个读书人或是一两个秀才公子,陈有德又何至于欺他们如些。
看着默不作声的大王氏,刘济生心里不免又唉叹一声,到底是还是舍不得这门亲哟,可别到最后害了闺女,少不得还得自己出来给他们掌掌眼才成,是以刘济生慢条斯理的问道:“既然这门亲事还作数,怎么个作数法?陈家的你们得拿出个章程来,何时迎娶刘丫头过门,还有黄家那门亲事何时退?咱们庄户人家朴实,可不兴什么二女侍一夫的事。这门亲事必须要退了,什么时候退了刘丫头什么时候过门。”
刘济生一开口,陈有德顿时哑火了,僵着个笑脸在哪,他怎么可能退亲,好不容易巴结来的亲事怎么可以退了。
“对,黄家这门亲事一定得退咯,不然这个亲咱不能成。”大王氏跟着点头,一脸的赞同。
不退亲事,不娶她女儿,她还得去告你。
陈有德赔着笑脸,擦着脑门上豆大的汗珠,他没有想到一群乡下庄稼汉会这么不好忽悠,正准备着如何给个让刘家人满意的解释,那边当隐形人的云管事已然开了口。
“我家小姐经了官媒是过了明路的,这门亲在官府里是有备录的,怎么可能退亲,要退也是你们退。”云管事叫了起来,轻蔑的看着眼前这一群四六不懂的乡巴佬,小姐与陈公子情投意合怎么可能会退亲,要退也是刘家退。
她只是来瞧个热闹的,怎么可能眼看着小姐的亲事黄了,这门亲怎么可以退掉。
“刘家姑娘执意要嫁我们也不会拦着,如果她愿意为妾侍候我家小姐与姑爷,我家小姐也是愿意接纳刘姑娘的。”
在云管事心中,一个农家女能给秀才老爷当个妾也是了不得的福分,这也显得她家小姐贤惠大度能容人。
“是,是。”陈有德跟着附和,他心里也是这么打算的:“你们放心,以后咱们一不会亏待刘瑜姑娘的。”是你们自己要嫁的,我们也愿意娶,不过嘛,正妻是不可能的,当个妾也挺好的。
口头上的许诺他还是会的。
此话一出,满堂皆静。
他们没有想到陈家与黄家厚颜到如此地步了,明明刘家订亲在先,居然让刘瑜做妾,这比退亲还要侮辱人,他们就没见过比陈家还要不要脸的人。
还有那个黄家,自诩什么读书人家做出来的事简单天理难容,夺人夫,辱其女,算什么读圣闲书的人教育出来的。
我呸!
村长一干人等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宁做贫门妻不做将军妾。能把女儿给人当妾室的是什么好人家。
“欺人太甚了。”刘富安吼了起来,拳头捏得嘎吱作响,他又要揍人了。
刘村长:“.......”
手中的木棒已经饥渴难耐了。
看着怒发冲冠的刘富安他好羡慕啊!作为一村之长在有的时候还没有一个平头百姓随性自由。
“大兄弟,有话好说,给我儿子当妾有什么不好,总比你们吃糟糠咽菜强,我发誓以后让祖儿好生补偿刘瑜姑娘。”陈有德闪躲着说着好话,“你们若是不愿意大可以退了这门亲事,我们绝无怨言。”
陈有德也是算好的了,他们自从儿考了秀才后就觉得刘家配不上了,是以一直把亲事拖着,他们是算准了刘家舍不得这门好亲。这不,大王氏为了女儿没少给他们家送东西。
这几个月他们一边心安理得的收着刘家送的礼,一边去勾搭黄家,终于在昨日与黄家千金订下了亲事。
目的已达到,所以今日就过来退亲。陈有德算盘打得响亮,不管是刘家愿意退亲还是让刘瑜作妾,怎么算他们都不亏。
亏不了。
他这么一说让刘家村人更气了,你们当然无怨言了。
“娘,我要退亲。”刘瑜红着眼冲了出来,她在屋里全听见了。
“好,娘依你,你先进去,娘会给你作主的。”大王氏看着眼泪汪汪的女儿,好生安抚了几句才把她打发进屋,直到女儿关上门大王氏才把脸上的眼泪一擦,咬着牙对陈有德说道:“听见没,我女儿说了退亲,咱们家小门小户就不攀你们陈家的高门大户了。”
“退就退,这可是你说的,你可别后悔。”记吃不记打的吴氏又蹦达了出来。
大王氏冷笑:“我们虽是庄户人家,但也是一个唾沫一个钉,不像有些人,自以为读书人家、书香门第,干的尽是忘恩负义的缺德事。”大王氏说着还不忘看了一眼陈有德。
陈有德老脸一红,被盯得好生不自在,状似很无辜的说道:“既然大妹子铁了心要退了这门亲事,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当初的聘礼我们也不要了.....”
“既然要退亲,咱们就把这笔帐好好的算清楚了,前前后后你们家从我这里扒拉了多少东西去,给我十倍还回来,不然我把你儿子告到官府去,舍了我这条命不要也要告到底。”大王氏打断陈有德,她懒得再跟这种小人废话,直接把自己退亲的条件开出来,她这回是彻底的清醒了,她怎么可以让她的宝贝女儿给人作妾,让人作践。
今日之后,刘陈两家注定要成为仇家的。
那么,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还要十倍赔偿。
“东西都是你自愿给的,又不是我们抢着要的,还想让我们给银子,就没听说过这样的道理。就你那些陈芝麻烂谷子就想要十倍,你怎么不去抢。”一听到要还东西,吴氏忍不住又跳了起来,可惜又被陈有德眼疾手快的一巴掌拍了回去。
“大妹子,你这样要求也太过份了啊!”陈有德为难的说道,脸色难看至极,混合着青紫的双眼,一张脸都快要变成五颜六色的染缸了。
“我过份?我再怎么过份也比不上你们陈家。”大王氏冷笑,“今日若不把这笔账算清楚咯,明日我就去县衙门,不,去知府大人处告你们陈家。”
陈有德吓得一抖,这娘们要来真的啊,他从大王氏眼中看到了一股子狠劲,心里知道这回这人是发了狠了。哎哟!这个事难办了,都怪自家那个贪心的婆娘,每次拿东要西的。
这些东西可不是几两银子聘礼能解决的。
还是十倍,要他的老命哦。
陈有德的目光扫视一圈,虎视眈眈的刘家村人连门都给堵了,这些无知庄稼汉一个个像仇人一样把他看得牢牢的,生怕他跑了了.......
黄家人不在他考虑的帮忙范围之内,他还得想着这件事了之后如何安抚一二,让她们在黄家小姐面前为自己儿子美言几句,多讨些嫁妆出来。
唯一一个能帮自己说话的大王氏娘家嫂子已经龟缩在一旁出不来。
至于自己家婆娘,陈有德没完全没有想过她能帮到自己,这个猪队友一开口完全是帮忙拉仇恨的,她只要站着不开口他就烧香拜佛了,感天谢地。
少不得还得自己上场谈判,将老赖精神进行到底。
就在陈有德心里盘算着如何将利益最大化,伤害最小化的时候萧茗站了起来:“王嫂子,我还有事先家去了,明日知府大人府上有宴请,你若有事就说一声,其他忙帮不上,替你带个话还是可以了。”
第四百三十八章 退亲成
话音一落,萧茗就带着人走了,她才不管她丢下的这一颗炸弹有多大的杀伤力。
她只是个扔雷的。
看着萧茗走了,刘济生也站了起来对大王氏一家说道:“这事你们自己商量着办啊!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该退多少就退多少,一定要清楚明白,咱们老实人不能欺骗人不是,有什么不明白的明日与萧丫头一起去城里问问。”
说完,领着一家人背着手也离开了,如今大局已定,后事少不得要争吵,你多一分,我少一厘的。他作为一村之长倒是不好在场的,不然传出去说他们合起伙来欺负外村人就不好了。
如今他也是个有身份的人不是。
他不怀疑陈家有胆子赖着不给,不然真告他去。
至于萧茗认不认识知府大人,他这几个月打理青山院大小事务,青山院开学那一日知府老爷还派了人过来了。
假不了。
大王氏先是一怔,随后就马上反应了过来,面色一喜,这是萧茗和村长在给她撑腰呢,意思就是如果今日谈不成,明日就去平城告官,她领路。
好啊!好,好,大王氏喜得不禁连喊三声好字,同时信心倍增。
村长一家走了,那些家里有事的也相继离开了,留言下的都是些家里没事又爱看热闹的,顺带还给大王氏一家压阵。
“大妹子,咱有话好商量,好商量....”陈有德赔着笑脸,明显的底气不足,脑门上的汗比下雨还来得快。
他心理苦啊!直感觉头重脚轻要晕倒,他想他一定是病了,出现了幻听。
那个可恨的小丫头居然认识知府夫人,这多气人啊!
如果今日这个事情那个小丫头在知府夫人面前透露一言半语或是知府夫人的枕边风一吹,那他的儿子.....
想到这里,陈有德被吓得猛的惊醒了,他甚至不敢想后果,都怪自己那个败家娘们,贪小便宜才酿成的大祸事。
陈有德后悔不迭,刚才那一点点的耍赖心思顿时消弥于无形。
他现在还有什么办法,他什么想法都不敢有,大王氏开的条件他只得生受头,不但要还东西回去,还要加十倍的量,想到即将离他而去的白花花的银子,陈有德一双乌青的眼目绽放着凶光,恨恨的盯了一眼自家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娘们。
回家再收拾你。
大王氏家的热闹还在继续,萧茗领着人出来,也不坐马车了,和人步行上桥,一下桥就看见萧昱与安子、铁蛋三人欢快的跑着,三人身上沾了不少的泥水,而萧昱手里拿着根长长的木棍子,上面居然套着一条两米长的蛇,被萧昱半死不活的拖着跑,满身的泥渍已经分辨不出它的出身了。
萧昱看见萧茗过来把手中的东西献宝似的给她看,“姑姑,这是我抓的蛇,晚上做蛇羹喝好不好。”萧昱扬着手中的木棍,那边半死不活的蛇好不容易挺起身子准备要报仇雪恨,被他这么一下甩身子又无力的垂下了。
蛇生何辜!
萧茗看着那条倒霉蛇抚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萧昱爱上了捉蛇的,是从捕蛇人明叔来了之后,还是爱吃爱喝的夏小八在的时候.......,去年那一次萧昱被竹叶青袭击她还历历在目,是谁被吓得尖叫痛哭,又是谁被吓得几天睡不好觉!
可如今,捉、玩、吃,这个进步很大。
和小伙伴们钻林子,上树鸟蛋、下河摸鱼,时不时的抓一条蛇出来打牙祭的又是谁?
看着白小雨与王云苓两个镇定的站在一旁,甚至还在讨论是烤着吃还是炖着吃......。
哦,那里还有一个嫌弃肉少不够吃的蒋香媛.....
自从家里来了一个捕蛇人明叔之后,她的家人再也不怕蛇了。
这很好~~
自从陆先生走后,萧昱转进了青山院与孩童们一起念书习字,除了完成陆先生安排的课业,萧茗没有刻意的给萧昱增加功课,所以萧昱这日子可算是乐呵了,玩得飞起。
可以用鸡飞狗跳来形容。
承诺了一锅蛇羹汤之后,萧昱三个又沿着河跑了,他们要去钓鱼,晚上加餐,自从萧昱认识了小安与铁蛋之后,三人形影不离,不止吃在萧家,甚至与萧昱住在一起。
为此,大王氏与汪氏对萧茗感恩戴德,还送了米粮过来,萧茗也不在意这些,这是萧昱的童年,他有两个小玩伴是他的幸运,纯真铁杆的友谊就得从小培养。
黄家来的云管事与小丫头两人早在陈有德与大王氏讨价还价的时候就逃跑了,独自留下陈有德孤军奋战,弱弱的与大王氏讨价还价。
在天黑的时候陈有德才赶着牛车出了刘家村,从陈有德黑得比夜还黑的脸色可以看出他们在大王氏家并没有讨着便宜,甚至是吃了一个很大的亏。
今日真是一个难忘的一天。
他们以儿子重病为由拖延婚期,后又以批命的借口退亲,原以为事情会很顺利,他们会用很小的代价换到自己最想要的结果,还会让刘瑜担上个克妻的名头,刘家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可哪知,事情一波一折,他们差点就命回来。
付出了惨痛代价的陈有德何止是要吐血三升,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值得一贺的是这门亲事总算是退了。
一路上吴氏骂骂咧咧的嘴巴就没有停过,为自己失去的银子痛心疾首,骂大王氏、骂刘瑜、骂萧茗、骂刘家村所有人,大王氏嫂子陈氏坐在一边听着,脸色难看又愤怒。
吴氏嘴巴不干净,把她也骂进去了。
陈氏心里也恼火,陈家为了退亲连她也骗了,她也是今日才知道陈荣祖居然和黄家订了亲,这是欺人啊!如今到好,刘家的婚事退了,小姑子把她也恨上了,在陈家她也没讨着好。
两头不讨好,她里外都不是人。
好没求个脸。
原本她想着天黑了小姑子会把她留下来对付一晚不是,好歹她也是大王氏的娘家嫂子,刘瑜的大舅母,在她家里住上一晚吃上一口热呼饭又怎么了?
可是,大王氏居然把大门一关,完全没理他。
太狠、太绝情了.....
九月的夜,她站在风里瑟瑟发抖。无法,她只得上了陈家的牛车连夜赶回家,她不得不走,难道留下来着喂狼。
陈氏一语不发,吴氏指天骂地她也不开口附和也不反驳,一个下午连口水都没喝上一口,一粒米未进,现在饿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哪里能和吴氏生生不息的战斗力相比。
她现在是彻底把陈家给恨上了,忘恩负义、丢人现眼的东西,没带这样欺负人的,活该赔了银子。
“你这个婆娘闭嘴吧。”陈有德忍无可忍,一腿把猝不及防的吴氏踢下了牛车。
吴氏倒在地上,脚歪了,脚骸钻心的疼,可她顾不得了,因为牛车滴滴答答跑远了。
“当家的,等等我啊!”夜风里,留下吴氏凄厉的呼喊声。
第四百三十九章 少年家书
夜凉如水,虫鸣蛙叫此起彼伏,在秋风瑟瑟一点凉的夜里演奏着华美的乐章,热闹了一天的刘家村终于平静下来,各家各户关门闭户,无论白日多么的热闹繁忙,每到夜里他们都约而同的做着一件相同的事,那就是早早的上床息。
油贵油精,能在夜里亮起烛火的也不过寥寥一二家。
相比于桥西村的黑暗,桥东的萧家大院里倒是灯火通明,热热闹闹,用过晚饭后明叔就带着孙海羽与王涛两个半大小子在四处巡夜,自从大保安毛毛跟着萧涵出游后,护卫一家大小的安全任务的担子就落到了明叔头上了。
他们不但要守好门户防止宵小,还要时刻注意山上的野兽下山觅食。
·大王氏一家的热闹倒是对萧家没有多大的影响,虽然萧茗没有刻意打听刘瑜退亲事件的最后结果,他们知道消息的时候一点也不晚,前脚陈有德黑着脸离了村,后脚就有李氏来给她们汇报最近的战况。
大王氏在与陈有德的较量中完胜,大王氏满打满算让陈有德赔六十两银子,陈有德有心要耍赖,可他一张嘴敌不过刘家村几十张嘴的讨伐,再有他真怕大王氏光脚不怕穿鞋的,不给钱真的去告他,他投鼠忌器,不敢有多的算计,最后一翻板扯,最终以陈有德赔了五十四两银子收场。
五十四两银子,足以让陈有德心疼到肉疼,在所有人眼中也许是笔大数字,让大家对大王氏得来的这一大笔银子眼红不已,认为大王氏发了一笔横财。
可萧茗却是摇头叹息不已。
大王氏当初给陈家送的吃的用的,还有在她这里给陈荣祖抓的买的补身子的药材,这些都是一笔不小的银钱;当初大王氏帮着摘果子酿酒,她送了一坛罐头给她,又送了些新鲜水果和花茶这些都被大王氏转送给了陈家,一坛罐头她的批发价是十二两,十倍又是多少银子.......
十倍算,何止五十四两,都要亏到太平洋了。
大王氏只讨回了五十四两银子,所有人包括她自己有都以为赚了,可只有她知道她亏的不止一点点。
陈有德铩羽而归,出去了在别人面前还会怎么外道刘瑜的不是。
得知刘瑜被退婚,宋氏摇头叹息一会儿,惋惜不已:“这多好的一个姑娘就这样被退了,以后怕是不好说人家了;别看陈家给了这么大一笔银子,出了刘家村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刘瑜;刘瑜以后的亲事怕是难了,好不家不易上门,能找上门提亲的怕都不是好的,多是为了银子去的。”
这世道对于女子而言多是残酷的,哪怕是男人犯了错也会归究到女子身上来,周幽王烽火戏诸侯是褒姒的错,商周灭亡是妲已美色祸国。
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有一个流芳百世的女人,而每一个失败的男人背后也有一个遗臭万年的女人。
刘瑜被退亲,哪怕错不在刘瑜,除了知根知底的刘家村人还有谁会知道被退亲的原由,可怎么止得住外人的猜想,再加上陈家煽风点火传刘瑜克夫的名头,风言风语、以讹传讹,世人会相信谁?
除了刘家村人的同情还会有谁同情她、理解她,更多的是看热闹笑话,或是在伤口上洒盐。
听着宋氏的感叹,一旁的易妈妈没有说话,看着眼前摇曳的烛火若有所思,几人闲扯一会也就各自散去了。
“汎彼柏舟,亦汎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书房内,清脆的童间响起,是萧昱在温习着今日的功课。
“嗯,可知其意?”萧茗点头问道,以前检查矫正萧昱的功课是萧涵的任务,如今萧涵出门游历,这些就变成她的活儿了。
“知道。”萧昱点头,“是指划着小小的柏木舟,漂来荡去到中流。惴惴不安难入睡,如有忧愁在心头。并非手中没有酒,举起痛饮自在游。”
“嗯。”萧茗点头,还算满意,又检查了其他的几样才放下书本,今日算是过了。
萧昱看着萧茗手上拿着的信纸眼前一亮,急不可待的问道:“姑姑,是不是小叔送回来的消息?”
萧茗抚额,没好气的摇头道:“不是,你是蒋叔叔的,你小叔今天没有信,他才走几天,怎么可能天天有书信送回来,而且按日程算今日他应该上船了,要有写也要等到下了船才能让人送回来。”
萧昱一听,立马就不高兴了,瘪着嘴哼哼:“昨天没有,今天也没有,小叔是不是忘了写了,也不知道我的毛毛怎么样了。”
显然,他还在为不让他跟着去而耿耿于怀。
“你呀!真当你蒋叔叔的镖行是专门给你送信的了。”萧茗闻言收起还没有来得急看的信,点了一下他的额头,无奈的笑着。
从离开之日起,萧涵就有了写日记的习惯,他会把路上所见到的美丽风景,听到的奇闻异事、亦或是跟着陆先生拜访了某某名师大儒等等,一桩桩一件件都事无巨细的书写在纸上,然后请四海镖行的镖师们送回家来。
若是没有镖师回平城,他就会把信一封封的保存起来,所以有时候萧茗收到的家书是一封或是四五封一起。
他就像是萧茗与萧昱的眼睛,通过他的信,他所经历的仿佛就在他们的眼前发生的一样,感觉萧涵并没有离开他们,所以每天晚上萧昱最热衷的一件事就是读他小叔送回来的书信,每次有新的书信送回来他都会兴奋好半天。而萧涵所经历的每一件事,也能让萧茗了解了他的状况,他走到了哪里,心情是否愉悦。
所以,每天晚上阅读萧涵的家书就成了他们最快乐的事。
萧茗抬头望天,天空一片漆黑,因为白日下雨的关系,星空一颗星辰也没有,也不知道萧涵那里有没有下雨,有可能会因为雨水而耽误了行程了。
一声长叹划破长夜。
一转眼他离开有半月了,她们就收到了他十三卦的书信,她能从字里行间里看出他的激动心情,小小少年第一次走出家门,有对前路的忐忑,也有对未来的憧憬。
安抚完心情不爽快的萧昱,萧茗才来得及翻看蒋四海送来的书信,是从京城带回来的几封信,有苏婉儿的,还有几封是陈元泽的,他们虽远在京城却从未为绝与萧茗的联系,苏婉儿嫁作人妇如今身怀有孕,陈元泽进了国子监。
两人不约而同的邀萧茗上京。
萧茗粗粗的翻看一眼便忽略过去,把目光却停留在最后一封加盖有蒋四海印章的信件上面
“运至西北的军需在路途中遭逢暴雨雷霆,十万石粮草毁于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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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章 子弑父
西北望月城,这是一座被上天遗忘的城市,战争、饥饿、疾病从来都没有断绝过。
一连十日的大雨不断的冲刷着染了血的城墙,露出了里面斑驳又密密麻麻的刀痕箭眼,一身将服的夏小八走下城墙,身上还淌着水,一步一个水印,雨水顺着头盔流到脸上,夏小八无奈的抹了一把脸,指着头顶阴云密布的天空写了一个大写的日字。
这该死的鬼天气,一下雨就是十来日,还让不让活,他们是在打仗啊!
打仗知不知道?这是一个很严肃的事,要死人的。
球老天就不能给条活路?
好在因着这些日子大雨,外族到是没有再进犯了,难得为守城士兵们几天的休养时间,但他们每一个人都不敢认真的休息,有谁知道那些不要脸的外族骑兵会在什么时候袭击城墙或是骚扰力关小镇。
外族兵与这个贼老天一样都是不要脸的货。
“夏副将,军营里的粮食已经不足一月了,这可咋办啊?”一个年老的兵将跑过来急急的说道,满脸忧愁的沟壑饱经岁月的沧桑。
“我知道了,我已禀了将军,将军已经在想办法了,此事你切莫声张,以免军心不稳。”尽管夏小八心里烦燥不已,可也是奈着性子安抚来人。
“唉!造孽啊!好不容易送来的粮食就这样被毁了,这叫人怎么活,以为能给将士们吃顿干的,可偏偏又没了。”兵将摇头摆尾的走了,言语里尽是无奈与悲痛。
夏小八心里何尝不是在滴血,这一年来大家都是勒紧了裤腰带守城,好不容易秋收了,朝廷收了税粮凑齐了十万石送来,可哪知老天不公,一连十日的大暴雨,路都塌了,运粮车队全喂了泥石流,粮食毁了十之七八,捡都捡不起来。
这几天为了粮食的事,世子爷为了粮食的事食不好睡不安,都快愁出白发了,还不敢大势声张,不然军心动荡。
夏小八一边想着,一边去主帅营帐回禀。
主帅大帐位于军营正中间位置,除了大一些与其他的帐篷没有任何差别,就连门帘子都是一样的。
大雨倾盆而下,滴落在帐顶叮咚所响,雨水顺着帐帘像瀑布一样流向地面,夏小八带着一身湿气走进帅帐,被里面的湿冷之气冻得打了个哆嗦。
案桌前,石亭玉正与夏五低声商量着军机,夏小八看着不敢高声说话,只得站在一旁等待。
“夏叔与夏三可有消息传来?”石亭玉低沉的声音响起。
“有,刚才收到消息他们已经顺利进八回金族二王子革烈门下。”夏五回道,心里剧隐隐的担忧着,用时五个月父亲才进入革烈的视线,要到何时才能完成世子爷交待的大计。
“嗯,一切小心行事,宁待三年不可急三分。”石亭玉点头,不急不徐的嘱咐。
在五个月前,夏忠全与夏三授命乔装易容成了知名的皮货商人,游走于各部族之间做起了皮货军需生意,在兵慌马乱的年代,他们带去的皮货与军需得到了九族的热烈欢迎,他们也成为九族豪门的坐上之宾。
在一次特意安排的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二王子革烈的家奴,在多次交流中取得了对方的信任,从而被引荐入革烈门下为其效力。
革烈是阿歇那之次子,生母却是位汉族女子,在阿歇那众多儿子之中有着汉人血统的他并不被阿歇那所喜,是以他从小被同族兄弟们排挤欺凌着长大,而养育他成人的生母却被阿歇那所杀。
相依为命的母亲惨死,这足以让革烈疯狂到死,然而在仇人面前他选择了隐忍,选择了苟且偷生的活着,他的隐忍来源于对阿歇那的仇恨。
这种人渴望权利,渴望复仇,那么他就给他一把可以攀升的天梯,给他一把可以弑君杀父的血刃。
为了这一步,他不惜动用了安插在九外族多年的眼线,这些人里有在各部族中身居高位,有些是一方豪商,有些是名豪门贵族的家奴,就是这些人的配合才让夏忠全成功的混迹在九族各部不被怀疑,从而进入在革烈的视线。
接下来的时日,他会不断给夏忠全创造条件让革烈相信夏忠全的忠心,把他视为亲信,一步一步跟着夏忠全走上他精心布置的弑君夺权之路。
革烈多年的隐忍只为了等待着机会,一旦时机成熟,那么革烈会毫不犹豫的举兵夺下回金部族大权,诛杀同门兄弟,自立为王并切断阿歇那一切后续支援,至于领兵在外侵犯大月边境的阿歇那最后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局不言而欲。
这一年来,战事打得憋曲,阿歇那围而不打,多次率兵抢掳边关小填,杀我百姓无数,实在是狂妄至极。
他有心要置阿歇那于死地,可惜此人狡诈多端,他根本就不敢当面叫阵,更不敢暴真面目于他面前;石亭玉倒是想让他步他老子的后程,可惜他就是不给他这个机会。
每次叫阵都是让人层层的护卫着,彻头彻尾的缩头乌龟。
既然你不愿与大月和平共处,又不愿意撤兵,那就不用回去了。
咱们就给你上演一出直捣黄龙,釜底抽薪的好戏。
“传令夏叔见机行事。”石亭玉再次嘱咐,在回金部族的舆图上用朱砂勾记,低声道:“传令夏二,让他们全力配合夏叔,一切以安全为重。”
石亭玉不急,无论是夏忠全取得革烈的信任,还是要秘密蓄养兵力夺权,这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他都可以等。
阿歇那一生自命不凡,好勇斗狠,如果死在他最看不起的儿子手上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石亭玉看着面前的地图,面容冷静到残酷,阿歇那身死之时就是他为西北枉死的百姓报仇之时。
“传令下去,继续把周边小镇百姓迁入望月城之内,令夏一带兵追击阿歇联军,围而不杀,绕乱为主,切断他们与王庭的联系。另外,令黄将军亲自回京去户部催缴军粮.....”石亭玉安有条不紊的安排着计划,一联串的命令下来让夏五眼前一亮。
这场憋曲的战事终于要结束了吗?
世子爷是要准备下手阿歇那了,当年他老子那么厉害狡诈的人物不也死在了世子爷的,而阿歇那这个缩头乌龟就是个秋后的蚂蚱又能蹦达多久。
世子爷等了这么久,布局这么久他不仅仅是要阿歇那的狗命,还要的是一劳永逸的和平。
可怜的阿歇那害怕死在世子爷手里,却要命丧亲子之手。
没有最惨,只有更惨啦!
夏五领命出去,石亭玉把目光投向夏小八,冷声道:“我有一项重要的任务要交予你,你能否胜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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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一章嫉妒
“将军请下令,末将一定用我的生命来完成。”夏小八激动的道,世子爷终于想起他来了,他站了半年的城墙,每次看着哥哥们领兵追敌他就羡慕得不得了,如今他终于有机会了可以上阵钉敌了。
石亭玉点头,对夏小八还算满意,“你带两百亲卫军去小寒山,把粮食拉回来。”
“啊!”夏小八险些没反应过来,叫他去干什么?
运粮?
夏小八一下子就苦了的脸,不要啊!他要的是领兵杀敌,做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不是去做个拉粮的军需官啊!让一帮子兄弟知道了他去运粮,还不得笑到掉裤子。
刚刚不是让黄统领回京催粮了吗?为何让他去小寒山拉粮?
小寒山那一带地广人稀,何处来的粮食?
百思不得其姐。
观夏小八神色,石亭玉就知道他不愿意了,只得正色道:“此事事关重要,你若不成我便让夏五亲自去。”
听到此,夏小八一下子来了精神,急急的道:”将军,我去。”
五哥能领的任务那一定是大任务,关系到所有将士的大任,比追几个穷寇重要多了。
“请将军放心,末将一定完成任务。”
夏小八怀着激动的心情出了营帐,悄咪咪找到自己的胞兄夏五:“五哥,小寒山哪里来的粮食,我咋个不知道?”
他现在还云里雾里,世子爷表情慎重不会骗他,可他真不知道小寒山有粮食啊!
“上次粮草被焚后,世子爷就令人在小寒山种上了粮食,这是很重要,你要小心的把粮食拉回来,不能有一点儿差池,否则提头来见。”夏五见左右无人,才小声的为弟弟指点迷津。
夏五一脸郑重,粮草有多重要,世子爷把这么重要的任凭交给小八,他很不放心。
“可世子爷为何让黄副将回京催粮?”夏小八不明白,有粮食为什么还要回京去讨,莫说没有,真有粮食被户部那些贪官老儿一层层扣下来真正能到西北的粮食能有多少。
夏五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拿这个笨得像块榆木一样的弟弟无可奈何了,手向上斜指京城,意有所指的道:“黄将军是那位的人。”
“啊!”夏小八终于明白过来,愣了片刻,因为知道五哥没有言明的人是谁,所才惊讶了一下。
黄将军居然是柳策的人。
不可思异。
转瞬他就明白了过来,世子爷派黄将军回京,明则是为催粮,实则是调虎离山之计。
他知道,他家世子爷要给柳首辅挖坑了。
西北紧急的战事远在平城的人们并不知道,远离战场的平城反而是一派和乐安宁的景象。
知府家的后院今日更是热闹得不得了。
天空放了晴,平城的贵妇豪门女眷们在知府家齐聚参加彭家嫡出的小公子百日宴。
知府夫人徐生多年不曾生养,这突然的就生了个嫡子出来,着实把大家都惊一跳,原本就不能生养的人生了孩子,这无异于铁树开花,老蚌生珠,你就惊不惊人。
而萧茗神医的名头也传遍了平城的贵妇圈子。
虽然经燕姨娘一事,萧茗与徐氏心生嫌隙,萧茗意不原愿与徐氏多有接触,可架不住处徐氏三翻五次的邀约。
到底萧家还要在彭知府的地头上混,萧茗还做不出清高不与来往的派头来,再加上徐氏多次递出橄榄枝,萧茗时常也会踏足彭府为新出生的小公子诊平安脉。
徐氏这个孩子来得匆忙,自落地之日起身子便不健康,早产气虚,体弱多病,经徐氏精心喂养和萧茗多次调养之后倒是长得白白胖胖的讨人喜欢。
一大早,易风便驾着马车带着萧茗四人赶往平城。
路途上,萧茗看着车窗外飞逝风景,想着昨日蒋四海送来的信发呆,西北粮草没了,朝廷为保边境稳固,怕是又要开始征粮了。
毕竟饿着谁也不能饿着在前线的战士们,战士饿着肚子怎么守城杀敌。
可是,才交了一次税粮的百姓本就余粮无多,朝廷再征收一次,百姓的日子怕是更艰难了,甚至新旧不续。
萧茗叹气,战争最苦的还是百姓。
车厢里蒋香媛这个大师姐正在给两个小师妹讲着今日的行程安排:“我们在彭家用了午饭便去逛街,晚上去我家吃饭,宿在家里,明日再回家,嫂子知道你们进了城早就熬了汤等着了。”
言语间,蒋香媛对月娘这位嫂子倒是亲切得很,嫂子嫂子的叫着甚是亲热。
“在知府家也没什么玩儿的,陪着那些大家太太们吃吃喝喝的老大不自在,还吃不饱。”蒋香媛一脸的嫌气,她就不喜欢跟着母亲参加什么宴会什么的,那些女人们像是打量商品一样的看她。
都要恶心死她了,她还得赔着笑脸。
王云苓与白小雨两人也是经常去蒋家作客的,对蒋香媛的安排倒也无任何异意,月娘对她们也亲近,每次去蒋家月娘对她们都甚为热络。
成功拿下两个师妹,蒋香媛才看着一旁发呆的萧茗,用胳膊碰了一下她才说道:“萧茗,你觉得怎么样?”
“嗯。”萧茗点头,心不在焉的。
“那咱们就这么定了,吃了饭就走,你可别又被那些人拉绊住脚了。”
“嗯。”
不多时,马车驶进了知府家后院的巷道里,可容三车并行的小巷里如今已经挤满了马车,或大或小,或华贵或朴素,人声嚷嚷,热闹非凡。
萧茗她们的马车排在最后面,等着知府大人家的管事安排。
谁知,马车才停下,就有管事婆子领着小丫头前来。
管事婆子一脸笑意的看着马车的萧茗:“可是萧大夫,府上招待不周怠慢了请原谅则个。”
婆子赔着小心,一脸讨好的看着萧茗。
“嬷嬷客气了。”萧茗客气道。
“夫人已经吩咐了,让我让切不可怠慢了萧大夫,这会儿马车堵了路过不去,请萧大夫移步,老奴领您进去。”
“有劳了。”
“不麻烦,不麻烦。”婆子一脸的笑意讨好,擦了一抬额上的汗珠,夫人可是亲自交待了让好生招待萧茗,不能让萧茗有半点儿不满。
她让萧茗移走进去,她还担心着萧茗会不高兴发脾气让她吃桂落,没想到萧茗这么好说话。
嬷嬷一面想着,一面小心的引着萧茗前行,这会儿等在后院的都是各府女眷车马,一个个坐在马车内等着进府,没曾想看到由知府家管事嬷嬷领着的萧茗四人倒是惊讶了番。
这谁家的姑娘这么有派头,咱们这些有身份有地位的都在等着,她居然能进去。
不得了。
各家贵夫人小姐们纷纷猜测着萧茗是谁家的女儿,身份地位如此不同。
“娘,那就是萧茗。”周莲蓉打着帘子看着面前走过的萧茗,面色一怔,待看清人影后,一股子嫉妒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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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一章 不喜
看着知府夫人跟前的管事婆子像奴才一样领着萧茗进府,周莲蓉怎么可能不气,不嫉妒,她堂堂平城首富的女儿都没哪个奴才对她另眼相待的,平日里没少使银子巴结这些狗奴才,也没见那个老奴才巴结讨好她领她进府,可居然对一个农家小丫头卑躬屈膝的,这叫她如何不嫉妒。
相由心生,周莲蓉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就是那个小姑娘?”周母黄氏探出头来问道,她只来得及看见一个背影,只这一肯就让她连连感叹了,能让知府夫人如此重视,可见很得脸面了。
她以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今日难得见到了少不得要好生结交一二了。
别看她是平城首富之家,是平凡人眼里是了不得的人物,可黄氏心里明白,在徐氏这些官宦之家眼里也是入不了流的人物,多少钱财贵重物送进去也只会让人认为是铜臭秽物。
是以,徐氏愿意给萧茗脸面也不愿意对她们周家另眼相待。
“没想到就是她呀!瞧着是个不错的小姑娘。”徐黄氏望着进了府门的小身影赞了一句。
“好什么好?年纪小小的抛头露面不知体统。”周莲蓉黑着脸反驳,一想到去年与她失之交臂的那支玉簪子她心里就不痛快。
是顺哥哥答应要买给她的,却被萧茗得了去,那么贵重的簪子也是她一个乡下丫头戴得起的。
黄氏并不知道去年自家女儿与萧茗之间的不愉快,她只以为是女儿闹脾气了,没好气的点了点女儿光洁的额头,“你呀!这争强好胜的性子得好好改改了,待会儿进了府遇着了得好好相与着,你嫁进刘家一年有余了。”
黄氏不提还好,一提就让周莲蓉本来就不好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她成亲都一年多了还没个一儿半女的这够让她烦心了。
母亲是什么意思?让她去求萧茗?
不可能,永远都别想~
“不过是个医女,有什么好的,夫人看重她是因为她的医术好罢了,也许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黄氏一听吓了一跳,赶紧的握住女儿的嘴,难得的厉声道:“你说什么糊话,也不看看今儿是什么日子,在什么地方?”女儿这冲动的毛病可真是,也不看看是在什么地方,虽是在马车里,可外面人来人往的让外人听着可怎么是好?
谁是瞎猫?谁是死耗子。
在母亲面前,周莲蓉没有维持着往日的骄傲自持,现如今被母亲训斥了,也知道是自己失言了,好半响才小声解释道:“我就是随便说说的,萧茗她才多大,又会些什么医术?顺哥呵说他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都没见过她治病救人的,想来她会医术也只是这两年才练起来了,能治好徐夫人真的只是运气。”
打死她都不相信萧茗有这个实力。
这是脸面的问题,她怎么都不愿意接受自己比不上萧茗。
“你呀,不管她学医多久了,只要她能治常人不能治的就,瞧瞧徐氏,十年都未曾生养,一朝用了她的药就生了个大胖小子,你别这么倔,少不得让她给你瞧瞧,早日生个带把儿的出来。”
在黄氏看来,萧茗不过是个医女,只要使些银子她也会给自家女儿治病的。
她们周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了。
可她没想到自己女儿居然扭扭捏捏的不愿意,看着女儿这头倔牛她心里就发愁,出嫁一年多了肚子就迟迟没个动静,虽然刘家不敢有怨言,可她急啊!女儿诞下的第一个孩儿可是要继承周家产业的。
“你们年岁相当,以后多结交结交也是好的。”最后黄氏望着女儿劝慰道。
周莲蓉气哼哼的坐在一旁生不说话,生不出孩子她心里也是急的,可让她去求萧茗,她是真心不愿意的。
自打第一次萧茗她就喜欢不起来,觉得这个人讨厌得紧,一个无父无母的农家女整日的抛头露面在外行走,会一些医术又怎么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就她那样从容清高的姿态,比她这个正牌小姐还派头十足的,她打心眼里不喜欢,穷丫头一个,装什么装;还有她永远忘不了萧茗使用毒药那一幕,家里的两个奴才被狠狠的折磨三天,到想现在她每每想着就遍体生寒、噩梦连连。
小小年纪如此歹毒。
“天底下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大夫,我找别人也不找她的。”最后,周莲蓉瘪着嘴说了一句。
再一次,周莲蓉很硬气的摇头,不去。
黄氏看着女儿的模样无奈的摇头,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等会儿找着机会请萧茗给女儿瞧瞧了,无论怎样也得瞧瞧,徐氏年纪一大把了都还能生,她女儿这么年轻怎么可能生不出来。
知府大人家的嫡公子百日宴,在平城自是一大热闹事,前来参加宴会的男客们被引进了前院由知府大人亲自招待着,而各家的女眷则由当家夫人徐氏接引。
后花园正是徐氏用来招待女眷们的地方,徐氏为了今日的宴会特意在后花园的布置上下了一翻心思,不仅提前让人把后花园修葺一翻,新挖了水渠、修筑的庭台,更是特意在花园里摆满了各色怒放菊花,很多都是难得一见的名品花种,再加上数不清的奇花异草,整个园子花香扑鼻,亭台楼阁美不盛收,让人在观礼的同时又能欣赏到美景。
也许这是徐氏借着儿子的百日宴以彰显自己女主人地位之举,沉寂十年之久,一朝得势,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回了,昭告世人谁才是彭府真正的主人。
那管事婆子带着萧茗进入彭府后花园垂花门处就停下了脚步,她不能再往前走了,而且也不敢往前走了,如今夫人掌家规矩更是严明,未经传唤随意进入不被允许的地方是要挨板子的。
今日后花园是夫人招待客人的地方,她们这些二门管事是不能随意进入的,以免冲撞了贵客们。
婆子站在垂花门边上伸长了脖子往里瞧着,一边舔着脸笑道:“萧大夫请稍候,马上就有人来接您的。”
话意未落,就见一位身穿天青色服饰的少女快步行来:“萧大夫来了,快请进,夫人一早就念叨着您呢,可算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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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三章 遇上
来人是徐氏身边的兰字辈大丫头兰婷,是这一年来徐氏从二等丫头里新提上来的人,以前的大丫头兰仪与兰灵如今已经有别的去处。
兰仪经徐氏作主许了位得力管事,如今从一等大丫头晋升成徐氏身边的管事娘子,一直是她的左膀右臂。
而兰灵则上登上了青云梯,一跃成为了彭游钦的小老婆,俗称小妾。自从徐氏有了身子后就安排兰灵做了彭游钦的通房丫头,徐氏生产之后就把她抬了姨娘,如今叫灵姨娘。
兰灵是继燕姨娘故去后至今为止彭府里唯一的姨娘。
萧茗有时候会想徐氏的这种不人道的安排,也许是她用来固宠的一种方式,可萧茗不懂一个女人栓住男人的方式居然是利用另一个女人。
也许在外人看来徐氏主动为夫君安排通讯妾室是贤良大度,可每当她看到原本活波可爱的兰灵在徐氏面前变得拘谨怯弱,灵动的大眼变得暗淡无光的时候,她就很想大骂一句去她娘的大度。
所有人包括兰仪都认为是兰灵飞上了枝头变成了凤凰,难道只有她觉得是徐氏毁了一个纯真少女。
所有人都认为兰灵应该感恩戴德,可又有谁知道兰灵愿不愿意。
兰灵日渐削瘦的面颊和日益破败的身子让萧茗明白一点,徐氏统领之下的后宅很黑暗。
黄蝎尾后针,最毒的莫过于妇人心啦!
“嗯。”萧茗淡淡的应声,算是招呼了,有了兰灵的际遇之后,也许这位会是将来的婷姨娘也说不定呢。
未来的小四。
进了后院,白小雨与王云苓两人就被丫头领去了西边的茶房里,女眷们带来的所有丫环们都会安置在此处休息用食,等待主子们的传唤。
彭知府家诺大的后花园里此时已经挤满了前来观礼的夫人小姐们,大家围着徐氏热热闹闹的说着话。
在平城,彭知是一城之首,为我独尊,不仅掌管着平城大小事,甚至还决定着别人的生死,对于大哥大的女人自然要相当的尊重,甚至是巴结。
这些人里面很多人心是忐忑的,她们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来结交这位知府家的正头娘子,在这以前她们只知燕氏,不知有徐氏。
燕姨娘有彭知府的宠爱,又诞下了庶长子掌中馈,是彭府里是名副其实的女主人。
现实就是这样,与没有前途希望的徐氏相比,燕姨娘在彭知府大人心目中的份量可想而知,她们当然是要与燕姨娘结交了。
想她们这些正儿八经的正室去与一位姨娘交友称姊,别提有多憋屈了,但为了老爷们的前途她们也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她们从来就没想到彭府也有变天的时候,转眼之间徐氏翻身农奴把歌唱,当家作主了。
这真是可喜可贺。!
她们多年的经营付诸东流。
在她们看来徐氏一个无子的女人,仗着娘家的权势才霸占着正室的位置,这样一个不得宠又无依靠的女人一辈子只能做个名存实亡的正室,被一个妾压一头。
可谁曾想到,正得势的燕姨娘被打发回族,半道上车毁人亡,而徐氏这个十年不下蛋的母鸡居然生了个儿子出来,重掌了府中大权。
这一波又一波的,可把人吓得魂儿都没了。
徐氏现如今是春风得意,她们自然就得逆了风向讨好着,这些人过来虽然多有与徐氏重修旧好之故,也有很大一个原因是想要见见那位传说中的神医。
徐氏如供星捧月般被人群簇拥在中间,一身宝莲织锦连枝花绸缎新衣称得人明媚如阳光,人比花儿还娇艳,让人看得快要抓狂了。
年纪都一大把了,皮肤居然又白又嫩。
没天理、没道理…
徐氏看到萧茗进来脸上的笑意更盛了。
“萧妹妹来了,快请坐。”徐氏亲自站起来招呼道,态度比起之前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对待同僚或是商贾们的家眷的时候,徐氏只是或热情或高冷的点头,难得有看到笑容的时候,保持着她一惯以来的世家女的高冷腔调。
可对着萧茗却是如此热络,高底立现,这个落差大得让很多人心里不是个滋味儿。
众人回过头,几十双眼睛纷纷顺着徐氏的目光看去,准备一睹传说中的神医风采
小姑娘逆着光慢步行来,闪瞎了一帮贵夫人们的眼,当看清萧茗真面容的时候很多人没有回过神来。
纳尼?
一个小姑娘。
比自家闺女还要小,是神医?
一定是听错了。
很多有闺女的女人们这样想着,如果这个小姑娘是神医,那她家女儿应该就是神仙转世了咯。
呵呵!
瞧瞧这个小姑娘一身的打扮,太普通了,头上一根像样的饰物都没有,而且衣衫也并不是最近新流行的料子更不是压箱底的存货,连一条衣服的折痕也没有,大家的眼神多精哟,只一眼就分辨出了萧茗身上穿的是件旧衣瓽。
穿旧衣裳来的?这也太随便了,真当知府家是自家后花园。
短短几步路,众多夫人小姐心目中对萧茗有了千万个想法来,这样不尊重知府夫人,怕是徐氏要发难了。
哪知,徐氏并没有如她们想像中的那样摆脸色出来,而是高高兴兴的收了萧茗的礼,又拉着她给她介绍起来。
瞬间,一众等着看好戏的夫人小姐们在风中凌乱了。
原来知府夫人是这么好说话哟!
有了徐氏的有意抬举,萧茗很快被人平城这些贵妇人们给团团围住了,很多人多是好奇的,一个小姑娘居然有这么厉害的医术,妥妥的别人家的女人啊!
相当有一部份人是真心要请萧茗给诊病的,这年头女大夫凤毛麟角,身上有个病痛什么的找个大老爷们来都觉得难于启齿,那么和一个有医术的女大夫打好关系准没错的。
此时她们倒是有些明白了徐氏抬举萧茗的用心了。
萧茗是很自然的应付着,并没有因为别人异样的目光或是探究身而显得卑怯弱,更不觉得自己胆卑微低下。
一翻结识,萧茗成功进入到了平城的贵妇圈子,还真的结识了几位有意治疾的夫人。
等黄氏一干人等进了彭府招待女客的后花园,原本是要找萧茗的,可进去了才发现萧茗已经被一帮子夫人给围着了,她应付了几位相熟的太太夫人后也没等到萧茗有空闲的时候。
期间,徐氏让奶娘把众星捧月的彭小公子抱出来露了个面,小小的人儿如今已经学会咬手指了,看见生人也不怕居然裂着嘴笑呵呵的,哈啦子直流。
一干夫人们见了使劲的夸赞,说着奉存话儿。
到了入席的时候黄氏惊奇的发现萧茗的位置居然仅次于主桌,紧挨着徐氏的娘家人与平城几位县官的家眷,黄氏惊疑不定,在心里暗暗把萧茗的份量重新定了个位。
而周莲蓉看着萧茗得脸心里就更不好受了,手里的帕子都快被扯烂了。
徐氏在园子里搭了戏台子,午宴之后就请客人们听戏,戏台上的人唱啊跳的,唱到热闹之处时底下人还不忘给些打赏什么的,场面很热闹,可惜唱的什么曲萧茗听了半天也没听懂,可能是她的艺术细胞不够的缘故,她就对咿呀咿呀的调调喜欢不起来。
身边的蒋香媛一直在撺掇着要离开了,萧茗看了看,未时一刻,时候也差不多了,就站了起来准备去与徐氏辞行。
“你去辞行,我去找小雨和云苓,在门口汇合。”蒋香媛说道,转声走了。
萧茗没以戏台子处看见徐氏,抓了个小丫头问才知道徐氏乏了回了屋,她只得让丫头领着去徐氏的院子,毕竟要走也得给主人家打个招呼不是。
她一向都是很有礼貌了。
跟着小丫头才出了花园就遇上迎面而来的两个女人。
“萧大夫,好巧啊!”黄氏拽着身边不大乐意的女儿上前与萧茗说话,她见萧茗起身了是刻意等在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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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四章 拒诊
萧茗顿下脚步,看着眼前的两人。
周莲蓉与其母亲。
比起刘富顺三天两头的接近萧茗想要买她果子酒,看着莲蓉那一张明艳的脸她倒想起来她很久没有看见周莲蓉了。
只是再次相见,萧茗却没有好久不见很是想念的心情,瞧着面前的周大姑娘一副横眉冷对的样子,怕是相见欢也是没有的。
正如萧茗所想,周莲蓉是被母亲拉着过来的,心情很是不高兴的,看见萧茗甚至有身子后抑,脚下隐隐有夺命而奔的趋势。
她怕啊!怕萧茗一个不高兴给她散包毒药,那她就活不成了。
“两位有礼了。”既是遇上了,避又避不过,萧茗只得行了晚辈礼。
“萧大夫客气了,是我们唐突了。”黄氏脸上带着笑,她没想到萧茗如此有礼,难怪得徐氏青眼。
她是不知道女儿与萧茗之间的嫌隙,不然就不会这么想了。
“早听闻萧大夫医术高明,今日冒昧打扰是想请萧大夫给我这个女儿瞧瞧的,不知道可行不可行。”黄氏惯会察言观色的,知道萧茗是去找徐氏辞行,她也就不多打扰了,直接开门见山了。
黄氏话音一落,身后的周莲蓉拽了拽被母亲拉着的手,一脸的不情愿。
她才不让萧茗给治。
没准儿她在药里下毒怎么办?
“我观周小姐气色好得很,不像是身子有病之人。”萧茗看了一眼不情不愿的周莲蓉,病是没瞧出来,人家不愿意倒是瞧出来了。
“呵呵,我这个女儿啊!什么都好,就是出嫁都一年有余了也没个一儿半女的。”周氏用力一扯把女儿扯到跟前来,好让萧茗瞧个清楚。
原来是求子,看了一眼被黄氏捏红了的白嫩手腕,萧茗淡淡的开口道:“周夫人急切了,周姑娘成亲时日尚短,身体又安泰,也许过两三个月就有了,若是五年还无所出,周姑娘再来找我便是。”
意思就是我只医五年还生不了孩子的,你这样咱不治。
黄氏:“......”
这姑娘~~,她收回刚才的想法,这姑娘真是太无礼了。
周莲蓉直接气晕了,一张脸涨得通红,这个萧茗真是狂妄,这是在咒她呢,咒她五年无所出,我呸!只有徐氏那种不下蛋的才会五年生不出。
黄氏面色也不太好,她算是明白了,这姑娘是拒诊呢?她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不识抬举的,以为有了知府夫人撑腰这腰板就硬了呢。
她知道今日是急了,今日是徐氏t宴会,要请萧茗治诊何时请不得的。
丢脸了啊!
“谢萧大夫吉言,那咱们就回去了。”黄氏心里不喜,也没有刚才的热络,草草一句就拉着女儿走了。
萧茗:“.....”
走得还真干脆的。
徐氏拉着萧茗说了好一会的话才放走了萧茗,待萧茗出去后,徐氏的娘家嫂子这才开了口,:“一个普能的医女就值当你这么在意,故意在人前抬举她。”
徐氏啜了一口清茶才慢条思理的道:“左右不过是一个小丫头,我给她脸面她以后也好忠心为我办事儿。”
嘴上虽是一副施恩的姿态,心里却是对萧茗无可奈何,萧茗这个人看似随和好相与,脾气却是大得很,心气儿也大,去年因为燕姨娘的事敢给她甩脸子,多次请她也不来,她喜欢的雪颜泥与果子酒也敢不给,这是摆明了要不与她来往了。
若不是她借着儿子身子不好请她,她怕是一辈子都不踏足彭府了。
她明白,她能有今日这般地位全是靠了萧茗,一个能治别人不能治的不孕之症就足以证明萧茗的医术了,哪怕她不喜萧茗的高傲,为了儿子她也得把萧茗拢络往,用知府夫人的身份抬着她。
徐氏的娘家嫂子笑笑也就不说话了,徐氏能生下儿子也是全靠了萧茗,能结交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不是坏事。
萧茗四人出了彭府,如蒋香媛安排的那般几人就去逛了街,没有了彭府的拘束几个人反而自在了。
恰逢今日是集日,街上人山人海的,蒋香媛拉着白小雨又对王云苓交待道:“云苓你小心点,跟紧我们,别被挤散了,那些拐子就喜欢拐你们这样的小姑娘,把你们拉去卖掉给人当小老婆。”
王云苓听得吓了一跳,跟得更紧了。
萧茗:“......”
没好气的睨一眼蒋香媛,会不会说话,看把两个小姑娘吓得。
“哈哈。”蒋香媛不怀好意的笑了。
路过卖糖葫芦处,蒋香媛给二人一人买了一根糖葫芦,“你们只要听我的,我每天都给你们买吃食和珠花。”
“嗯。”白小雨接和王云苓过糖葫芦,萌萌的点头,在她们心目中大师姐一直都很照顾她们,又对她们很好,听她的没错。
萧茗呵呵笑,这货又在哄骗天真的小姑娘,巩固自己大师姐的地位了,一颗心不用在医术上,如果有一天医术被两个师妹超越了,不知道她这个大师姐还有没有脸。
萧茗深深的忧伤了,这一天不晚了。
“萧茗,你看后边那就两个人,鬼鬼崇崇的,跟着我们走了两条街了。”蒋香媛拉着萧茗悄悄的道。
萧茗一顿,低头装着看商品回头悄悄的回头看了一眼蒋香媛所指的方向,还真的发现两个人,两个年轻的少年,前面一人身穿华服,而后面那个一身青衣像是随从打扮,尤其是前面那位华服少年,长得很俊逸,属于站在人群中会发光的那种。
应该是主仆二人,萧茗如是想,前面那位少年的目光一直紧紧的盯着她们的方向。
有问题~~
蒋香媛同样的低下头来小声道:“我刚才买糖葫芦的时候就发现了,他们一直盯着小雨看,走了两条街还跟着,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嗯,小心些,若是还跟着就先去四海镖行。”萧茗说道,就这么一会的功夫,那华服少年一直用毫不忌讳的目光打量着小雨,莫不是有恋童癖。
蒋香媛看见前面有一家茶楼就道:“我们去听故事吧,好久没出来了,也不知道先生有没有新故事。”
“嗯。”萧茗点头,白小雨与王云苓大部分时候待在广济堂里很少出来逛街,今日要带她们逛够了。
哪知她们前脚踏进茶楼,那位华服公子领着随从也跟着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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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五章 小白脸
大月朝民风开放,性子豪放,纵是茶楼酒肆等热闹之地也有女子的身影,萧茗四人进入茶楼也没有引人注意。
大堂里热闹非凡,须发皆白的说书先生正在唾沫横飞的讲述着西北战事。
“话说月苍山那一战,雨下如瀑,电闪雷鸣,白银将军领着二百将士埋伏于泥水地里一动不动,得到第二日,那贼子阿歇那带人路过此处想要突袭我军粮草军备,任他狡诈如狐也没有想到白银将军会在雨夜就埋伏于此。白银将军骤起突袭,以二百之力勇创阿歇那千余铁骑,那一战可是打得山崩地裂,天地变色,刀光箭影,血肉纷飞,惨不忍睹啊!西北军以一敌十,白银将军更是勇猛无敌重创阿歇那。”
“可笑那阿歇那贼子,被白银将军一剑剌中,居然丢下兵士独自逃亡,真是无胆鼠辈,这样的贪生怕死之人居然敢犯我天朝之威。想当年,他老子还敢与白银将军两军阵前对阵,虽被将军一箭射杀,可也算是响当当的一代枭雄,可如今的阿歇那居然见到我们将军就夹着尾巴逃跑,唉!真是虎父犬子,一代不如一代了咯...”
说书先生说到精彩处更是激动得站立而起,台下无不欢声高和。如今西北的战事早已成了人们茶余饭后最热衷关注的问题,而前线发生的每一件事更是会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入大月朝上下。
这一年来虽然没有大的战事,外族九部联军迟迟不肯退兵扰乱边界,小打小闹不断,两军交锋死伤无数,每每有听到前线大捷,百姓们无不热闹庆祝,白银将军的威名更震慑天下。
萧茗听得出了神,一颗心跟着说书先生的节奏上蹿下跳不得安宁,愁容爬满心房。远在西北的他,是不是也参加了那一场战争,在雨夜埋伏,任由雨水的冰寒渗滋着皮肉,任由泥水的味道美中冲刺着自己的味蕾,最终赢来这一场漂亮的伏击战。
多少人在那一场战争中受伤,又有多少人在那一场战争中死去。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蒋香媛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对面窗棂边的两个的,轻轻拉了拉萧茗的袖子道:“萧茗,我们走了。”说罢拉着白小雨悄悄从茶楼的后门走了出去。
相比于前面的热闹喧哗,茶楼后面的小巷子安静得一个人影也没有,角落里放着不少前院茶楼酒楼的泔水桶和破旧杂物,刺鼻难闻的异味令萧茗瞬间清醒,不解的看着停在角落处鬼鬼崇崇某人。
“你看....”蒋香媛指了指前方。
萧茗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茶楼后门处正有两人跨步走出来,正是一直在街上盯着她们瞧的华服少年与随从,或许他们的目光打量她们身边的白小雨更多。
萧茗底头看了一眼白小雨,这一年来被她精心养着,小脸蛋白里透红,虽还是个小丫头却也是可爱漂亮得紧,以后长天了定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她的可爱漂亮却是与云苓这种土生土长的乡野小家碧玉不同,她骨子里透着一股子的倦秀贵气。
吾家有女初长成,出门就招色狼了。
萧茗左右望了望,寻了一个缺了一角的木汤勺拿在手上,比起近距离的银针来这个还算顺手。
她养大的闺女,登徒子别想觊觎。
蒋香媛同样操了根木棍在手,紧紧的盯着那两人。
她没想到今天居然被人给盯上了,还是这两个不要脸的登徒子,从外面街上到茶楼里这两个家伙一直阴魂不散的,她们逛街他们跟着,她们进茶楼他们也进,就刚才在大堂里,所有人都被西北战事给吸引了,唯独那个华服少年没有,一直拿眼睛盯着她们瞧。
如此不知道规矩,不知道避讳,她们悄悄从后门出来他还跟着出来了。
七岁男女大防懂不懂,他家里人没有教他,她来教他。
“去哪儿了,你刚才看着她们从这里出来的吗?”华服少年东张西望问着身边的随从,脚步向前,完全没有注意到危险临近。
“是呢。小的亲眼看..”随从回禀着,可嘴边的话还没有未得及吐出,只见从旁边飞出一条大长腿来,速度快到他只来得及看见一双精致的绣花鞋一闪而过。
然后,自家少爷倒地了地上。
“啊!少爷.....”随从惊叫回神,话语变成了尖叫,自家少爷被踢了。
“啊!”华服少年被这临门一脚踢了个正着,整个人倒在了地上,手里拿着的折扇飞出老远。
事故来得太突然,突然到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再抬头时只见两个声影快步向他走来,手中的东西对着他着招呼。
“登徒子,叫你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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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儿吹、花儿追,无人小巷静悄悄,有两个痛苦的少年趴在地上抽搐。
华服少年双手捂着肚子,身子蜷曲着,十月的天儿,额间的冷汗扑簌簌的下,肚子痛到他要怀疑人生的地步了。
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不,是母夜叉,母老虎。
“少爷,你怎么样了,要不要紧啊?”随从从地上爬起来把自家少年扶住,刚才为了护住少爷,多半的伤害都落在了他的背上,好在对方拿的是棒子,若是刀子,那他这会儿命都没有了。
唉唉唉,随从发自内心深处一声长叹,这里的女子太凶悍了。
这叫啥事啊!主子爷被两个小丫头给偷袭了,不是自己防护不力,是别人段位太高了,两个女孩子敢躲起来偷袭,真的是乡野村姑不知天高地厚....
不要脸。
“你们别看他穿得人模狗样的,一双眼却不老实,姑娘长得漂亮就盯着人家看,这样的人最是坏心肠,他们惯会他们那张自以为是的哄骗年轻的小姑娘,骗财骗色。以后你们看见这样的小白脸就远着些,他们说什么你们千万别相信,不然把你们卖了去....”
远去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华服少年又气又急,只觉肚子更痛了。
去他/娘/的骗子,小白脸啊!
你全家都是骗子,都是小白脸。
蒋香媛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教育着两个师妹,白小雨听得一脸懵懂,抬头问着萧茗:“姑姑,大师姐说的是这样的吗?”
第四百四十六章 善恶
被这么个小萌妹盯着,萧茗感觉一颗心都要化了,可是,她应该怎么说呢?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在这里,生命成了最为卑贱之物,像在西北之时屠尽之流把人当做玩物供人玩乐牟取暴利,或是像在这里一样,还算太平盛世的地方,每日为了生活不得不奔波劳碌,或是委身为奴为婢,把自己的人生自由甚至是生命交由别人掌管,哪怕是自己的另一半也将由别人来决定。
世道是残酷的,哪怕是伟大的圣祖皇帝也无力改变世道的本质。看着眼前行行色色的人,各个匆忙不歇,为了生活,也为了追求更多的利益。
生活是个魔鬼,驱赶着人前进。在被逼着过生活的人们,只会更真实的反应着这个社会。
恩爱结发的夫妻会为了更高更好的利益舍弃另一半,肝胆相照的兄弟会为了利益选择拔刀相向,情深似海的姐妹会为了更高门第的亲事会对自己姐妹下毒手。
什么是善,什么又是恶?
正如蒋香媛说的那样,穿得好的,长得俊秀漂亮的不一定是好人,他可能会用他伪善的面孔把人引入无间地狱。
无论是白小雨还是王云苓,她们涉世未深,干净得就像是一张白纸,对未知的世界充满好奇,心里怀着憧憬,对美好事物的追寻喜爱。对于她们而言,外表美丽的人或事物更容易获得她们的好感。
这原本就是一个看脸的世界,观其一个人,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的外表衣着,拥有着美丽外表的人更容易获得一个人的好感。
可惜,美丽娇艳的罂粟带着致命的诱惑。
无论是白小雨还是云苓她们待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广济堂了,在那里她们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可是对于一个人的真正了解却是很少。
狠狠的白了一眼蒋香媛,刚才还动作粗暴的行凶打人,现在又要教坏她家的小公主了,她这么一杆子把人给打了,以后白小雨和王云苓怕是会对长得周正的少年持有怀疑的态度了。
不过嘛,自家的小公主们是要好好教教,不能什么人都能相信,什么人都能看上,不然长大了被那些登徒子轻易骗了去。
于是,萧茗蹲下身子拉着白小雨的柔嫩的小手低声道:“看任何事或人,不能只观其表现,人的外貌美丑并不是评判善恶的关键。看着美丽或是良善的人不一定是好的,同理,外表丑恶的也不一定就是坏人。”
美丽不等于良善,丑恶也不全是恶的。前世她看多了那些利用自身的优势骗取利益之人,这些人里或美丽、或俊秀、或者有一副诚信的面孔,这些都成了他们骗取人信任的优势条件。
千万不要以貌去人,这样很容易吃亏。
未涉世事的白小雨与王云苓两人单纯得就像一张白纸,不懂人情事故、难易分辨事物好坏,她告诉她们这些只是想让她们在以后会遇到人的时候多一分思量,多一分警惕。
“那什么样的人才是好人?什么样的人又是坏人?”白小雨沉思,她不明白。
“等到你们的阅历丰富了,见多识广了,就可以行容易分辨出好坏来,可以从对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或是行事作派等等,有一句叫做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在利益好处面前恶毒的人终会暴露出本来面目。”
她是在教她们千万不要以貎取人,不能轻易相信人,真的。
自家的孩子要教好,登徒子一定了驱之门外,至于十年后的长大成人的白小雨与王云苓会对长相尚可的男士们会有一个什么样的态度就不关她的事了。
四人走出无人的后巷,经过这事,她们也没了闲逛的心思了,直接就去了蒋家。
蒋家院子里,秦氏与月娘听得声音就快步迎了出来,月娘落后于秦氏半步,看见进门萧茗脸上就露出温柔的笑意来,婚后婆媳和睦、夫妻恩爱的日子倒让月娘变得更加的从容自信起来。
萧茗同样报以微笑,给秦氏与月娘分别见了礼。
秦氏热情的领着四人进屋,一面笑道:“昨儿个就听说你们要进城来,月娘一大早就在灶上张罗了你们爱吃的吃食等着你们,怎么样,在彭府还算愉快吧!”
秦氏笑着问宴会上的事儿,她一直不喜与那些官府之人交际,今日彭府嫡出公子的百日宴虽然也给她送了贴子却被她借故推却了。
“一点也不好玩儿。”蒋香媛抢先回道,顺手从小几上捡了一块精致的点心塞进嘴里,嘟嚷道:“我都没吃饱。”
彭夜的宴会别看人多,规矩却大着呢,对着满桌的美食珍馐,那些夫人小姐们都是浅尝即止,哪里有人敢多吃,稍有不慎就会这人留下一个贪食的印象,不止是自己丢人,还连累了家族。
是以,在那种场合,一向食量大和随意散漫的蒋香媛也变得规矩起来,人家停筷她也停筷,人家不食了她也不吃了,这个结果自然是食不饱的,而且也觉得拘束得很。
“你这猴儿越发没规矩了。”秦氏见女儿此模样嗔怪道,面上带着无奈与宠溺,她咋就拿上吃食坐上了,没见着师傅还站着呢。
唉!越发的没规矩了,以后可怎么找婆家。
秦氏很忧伤啊!!
“我在外面都吃不饱,回来你还不让我用些。”蒋香媛瘪着嘴抱曲,模样娇俏又可爱。
“你这孩子的...”秦氏哭笑不得,又心疼女儿饿着,到底也不再说她了,转儿而对萧茗客气道:“这丫头没规没矩的,让茗姐儿见笑了,我是拿她没办法了,你得帮我好好教教她才是。”
“伯母客气了,香嫒很好。”萧茗笑道,秦氏言语里疼女儿之意她怎么听不出来,一句客套语她怎么会当真,若她真教训了蒋香媛,只怕秦氏得心疼了。
“她呀!就是野惯了,一点也不像小雨和云苓两个文静,学医也是不认真。”秦氏看着白小雨和王云苓说道,她真心里羡慕萧茗家里调教出来的这两个丫头,文静、优雅,知礼识文,真像是大户人养出来的千金。
“伯母可误会香嫒了,香媛学医一直很努力,对两位师妹也很是照顾,有了她帮忙我倒是轻闲不少。”萧茗为蒋香媛正名,说起来,蒋香嫒除了在学医上坐不住外,其它地方倒是无可挑剔的,性子活跃讨喜,家里人没有不喜欢她的,更难得的是对两个师妹照顾有加。
坐在一旁的蒋香媛悄悄的对着萧茗抱拳感谢,双眼闪闪亮亮的。
哪有人不喜欢别人夸赞自己女儿的,秦氏听得脸上的笑容更盛,拉着萧茗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不多时,蒋四海与蒋明聲两兄弟进来请安,萧茗三人忙站起来行礼,蒋四海不提他本是与萧茗熟识之人,倒是蒋明聲的变化让人刮目相看,不但不再是以前横眉冷对千夫指的模样,见到萧茗也不再鄙视轻漫,每次见到萧茗都不忘行礼问安,态度非常之亲和。
这个变化确实是很大的。
第四百四十七章 误会
月娘的精心准备,蒋府的晚宴特别的丰盛,萧茗三个虽然年岁小但到底是姑娘家,因此蒋四海领着弟弟在外院用饭,内萧茗就由秦氏招呼着用饭。
秦氏开明不喜规矩束缚,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饭桌上很世热闹,不停的招呼萧茗等人,还多次让月娘多食些,在她和蒋香媛的带领下,一顿晚宴很是热闹温馨。
萧茗细细的爵着,看着月娘在秦氏的招呼下喝下的第二碗人参煨鸡汤后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眉头,瞬又恢复如常。
晚饭后,秦氏就借口回了房,把空间留给了后辈们。
蒋香媛拿了网兜带着两位师妹去园子里捕流茧,把若大的厅堂留给了月娘与萧茗二人。
月娘吩咐丫头们收拾着碗碟,萧茗看着烛光轻曳下的月娘轻声道:“大姐,我给你把个脉吧!也不知道你这些日子身体如何了。”
“好。”
月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萧茗给她的调理方子是三个月一换,距离次把脉才一个月时间,不过萧茗既然要把脉她当然不会拒绝,便顺从的坐下把手搭在桌几上。
萧茗同样坐在月娘这边的椅上,静心为月娘诊脉,因为她的动作,室内收拾的两个丫头俱是敛心静气,小心的收拾了碗筷轻声走了出去。
不过几息萧茗便收回了手,月娘的脉像印证了她刚才心中所想,心底莫名有些烦燥,她突然想到了急着怀孕的徐氏,到底还是不听劝的。
月娘见萧茗不言语,心里不由一沉,难道自己的病又加重了。
如此想着,月娘心里不由得更难受了,身子不由得站了起来看着萧茗:“我这身子怎么样了,还请妹妹如实相告,姐姐受得住的。”
哪知,蒋四海半知脚踏进门就听到月娘如此,不由心下一急,二两步进门,急急把月娘抱进怀里道:“月娘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了。”
“海哥,我.....”月娘抑着头来人,眼框一热就流下泪来,窒息得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以后可能再也不能给海哥生一个孩子了。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可她真的好难受。
“月娘不哭,会没事儿的。”蒋四海急得笨拙的安慰,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见着心爱女人的眼泪就急得六神无主起来,哪里还有在外一言九鼎的模样。
“海哥,我对不起......”
萧茗:“.......”
她已经呆了,难怪都说女人是水做的,这说风就是雨,下雨就立马变瀑布。
等会,她干什么了~~
她好像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有说啊!这两人就上演起生离死别来了。
看着两人的模样,一个哭红了眼一个急红了眼,就她成了欺负良人的恶人了,她得有多冤,没看出来啊!月娘还有演宅斗剧潜质,只需一个委屈的小眼神,几滴伤心眼泪,男人自动投降,对手被秒成渣了。
在月娘面前,蒋四海这块百炼精钢也化成了绕指柔了。
只是,她有被错冤的淡淡忧伤。
“咳,咳!”萧茗轻咳一声,这两个越演越烈的两人,她觉得她是时候站出来澄清一下自己的无辜,还有就是也该提醒一下夫妻情深的两个人关于旁观都的重要性。
“我说,你们这是干嘛呀?”萧茗凉凉的问。
月娘:“…..”
蒋四海:“…….”
紧抱着的两个集体蒙圈,他们忘了屋子里还有人。
烛光火影中,气氛迷之尴尬了。
“月娘你可是身子不舒服了,让妹妹好生与你瞧瞧。”蒋四海轻咳粗狂的脸扭曲了,很是舍不得的放开了怀里的人,他刚进来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看见月娘掉泪珠子他就跟着急了,真的没有注意到被萧茗旁观了。
“海哥,刚才妹妹已经给我把过脉了。”月娘收了泪,声音低低的,不知道如何开口与他明言,她一直怀着小小愿望,希望能给他生一个孩子,可惜…..。
希望即将破灭她很伤心。
“那怎么样呢?”蒋四海追问,紧张的看着萧茗:“妹妹,可是月娘身子有什么不好?”。
蒋四海心里有些急,肯定不好了,不然也不会这么伤心的。
“没什么大碍。”萧茗淡然道,心理还是不些不太舒服了,对月娘已经无语了,若是在别人家里人家这么一副作态,她这个大夫怕是要有血光之灾。
蒋四海顿住,那为何月娘会这么伤心,难道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月娘同样的愣住了,没什么大碍,难道不是她身子又不好了?刚才见妹妹的样子以为自己病情加重,以后她再也不能有孩子了。
她最关心的就是孩子,所以才会悲从中来难以自持。
“月娘身子倒是无甚大碍,只是最近补得太过了。”对于月娘的脉象萧茗如实到来,心火旺盛,血气澎湃,内虚又无力,今晚的人参煨鸡汤怕不是第一次喝了。
因为与蒋家连了姻,萧茗送了不少上好的人参当归灵芝等药材过来,今晚萧茗一眼就认出了鸡汤里的人参,没想到月娘一连就喝了两碗。
“补得太过?”蒋四海一呆,这补得多也是错的?他不由努力回想起来这些日子月娘都吃了些什么?
“姐姐是不是私自加了药量,又每日进食人参、虫草等大补之物。”
“嗯。”月娘听得身子无事一颗心也安了下来,不好意思的点头,萧茗给的药甚多,也甚是奇怪,有些是药丸,有的是粉末,有的甚至的是装的水,她每日吃着感觉身子好多了,这让她喜不自禁,想着人参虫草能强身健体就私自用了,还食用了不少。
萧茗微叹一声,到底还是心里急切惹的祸,好在被她发现了,不然再过几日鼻血都要被补出来了。
月娘本是身子大虚之人,十几年的积苛沉埃,非一朝一夕就能治愈,更不能接受像人参这类之补大燥之物,它们的突然袭击只会让脆弱的脾胃变得更加脆弱。
要知道一口气吃不出个胖子出来,月娘的身子只适合慢补,细补,切不能操之过急,更不能没个章法。
“这些都停了,姐姐只需吃我给的药便是,身子慢慢养着,放松心情不要急切,一切都会有的。”
“嗯。”月娘脸一红小声回应着,直觉被萧茗戳中了心中所想。
“听妹妹的,以后这些不要再胡乱吃了,你若有个好歹叫我怎么办。”蒋四海也劝着月娘,他是相信萧茗出神入化的医术的,萧茗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月娘红着脸点头,闹了个大乌龙,她也没脸再呆在室内,只得道:“我去给你们倒杯茶来去去油腻。”说完便急急的走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 粮食
屋内只剩下了蒋四海与萧茗,蒋四海随意找了张凳子就坐下,对萧茗赔着笑脸道:“刚才是哥哥失礼了,妹子误怪。”
说话之时,蒋四海有些惴惴不安,刚才他一见到月娘掉眼泪他就变得六神无了,差点儿就误会了萧茗,希望萧茗不要多想才是。
呵呵!现在知道误会了,刚干嘛去了,虽是如此想,不过萧茗心里也不怪罪,蒋四海对月娘用情至深,月娘嫁了一个好男人。
“我没事儿,大姐心思重,姐夫还是要多开解她,这样更有利于她的病情。”
“我知道,你姐就是紧张了些。”蒋四海点头,他心里明白月娘想的是什么?担心什么?其实他早就想好了,左右现在弟弟也懂事了,若是他能功成名就,他就举家之力助他走得更高更远,再选一个优秀的侄儿继成家业。
“姐夫,昨日的消息可是真的?”萧茗问着昨日蒋四海信上的消息,今日进城她并没有听到一言半语。
“千真万确,这是在西北的弟兄传回来的,想来用不了几天消息就会人尽皆知,到时候又怕是要乱了。”一提到此事,蒋四海就变得沉重起来,他们镖行拥有媲美朝廷的快马,传递消息快人一步,西北的兄弟们一得到消息就快马传递过来。
这么大的事,朝廷是捂不住的,为了前线战事安稳,增粮势在必行,怕是这天下又要乱起来了。
“是天灾还是人为。”哪怕知道萧茗千真万确,在再一次得到了肯定后萧茗脸色也变得沉重起来,好好的粮食就变得没有了,而两次粮食都遭了意外,这让她不得不怀疑。
“是泥石泥,不像是人为。”蒋四海摇头,若说上次被火焚了的粮食还能看出人为的痕迹,可这一次却全然不同,连绵数日的暴雨,山塌路毁,不可能是人为,因为人没有那么大的力量。
萧茗眼神一暗,十万石粮食喂了泥,让将士饿着肚子打仗是不可能的。
军队是国之根本,粮食是民之生命,如果生命得不到保障…..
陈胜吴广为什么会造反,是因为活不下去…..
战争、贫困、饥饿、如果天下百姓都吃不饱饭了,卖儿卖女、易子而食,到了再也没有办法的时候,那他们是不是也会造反呢。
还有远在边关的他…..
她一直都是一个喜欢简单的人,喜爱世界和平。
如此想着,萧茗心里慢慢有了决定。
“姐夫,我想保一趟去西北的镖。”
“妹妹有事说便是,提不什么保不保镖的。”蒋四海有些不高兴了,萧茗这是在拿他当外人生分了,果然是因为刚才的事生气了吧。
“不,此事事关重要,姐夫一定要帮我平安运到西北。”萧茗说道,语气甚人郑重。
“妹妹难道要是……”蒋四海有些不确定了,难道萧茗要亲自去西北,如果让她知道了那件事,不知道的情况……
一时间,蒋四海有些不敢想了,这件事到底是姓石的不对。
“不是,家里如今小有盈余,从去年至今添置了不少田庄,你也知道家里经营着两间种子铺子,是以我让易风和明叔都收购了不少的粮食存着,我想把这些粮食送去给西北的将士们,希望尽一份绵薄之力。”
月娘亲自端了茶水进来,轻轻的放在桌几上,见二人正在商议着事就轻声站在蒋四海身边。
“这样啊!这是好事,没想到妹妹有如此大的胸怀,能为国尽忠。”蒋四海点赞,他没有想到萧茗会如此行事,主动送上粮食。
他虽然如今家底殷实却从来不想与朝廷有过多的接触,最多是与地方官员打打交道,可在内心里对于朝廷他甚至是抵触的。
如果当来没有朝廷派兵剿灭,他现在应该子承父业了,更没有后来那一段苟延残喘的日子。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萧茗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她并没有心怀天下之心,只不过是希望远方的某个人安好罢了。
你的安好便是我的晴天。
蒋四海脸色一变,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他竟然一直沉迷在过去还不如一个女子明事理,罢了,这么多年也该放下了。
“好,妹妹这一单哥哥接了,哥哥手下也有不少的庄子,今年托妹妹的福收获不少,我也全拉了去喂那些兵痞子,希望他们把国门守住咯。”蒋四海大气的说道,在他想来萧茗的几个庄子能有多少出产,要送就一次性送个够。
他买萧茗的种子原来是想着照顾萧茗的生意来着,没曾想收获却比往来多了三成不止,意外之喜,既然萧茗人要给军队送粮,那他就把库里的全送了,合着这两年的收成不要,总不能比萧茗一个女孩子送的少了不是。
“既然哥哥要给军队送粮把你的稍带上就是,你这一趟镖的银子便省了。”蒋四海大手一挥直接省了萧茗的银子。
萧茗一喜:“多谢姐夫。”
当蒋四海看到一石一石的粮食从萧家大院里扛出来,一车车装满拉走的时候,蒋四海沧桑的脸狠狠的抽搐了下,忍不住找易风私下里打探。
萧茗到底买了多少粮食?萧家到底挖了个多大的地窖存粮食?
这粮食咋就像个无底洞似的拿不完了。
而易风本人也是蒙圈的,家里到底收了多少粮食他心里也没个数,从去年到现在,家里不止他一个人收粮食,明叔、明笙,甚至是孙海羽都被姑娘派出去收过粮食,还有不时有四邻八乡的用地的出产粮换萧家的种粮,都知道萧家的种粮好,都尝到了甜头,每到耕种季节,换粮的能从萧家排到村口去。
一斤换九两,这一来二去的家里的粮食就多了。收上来的粮食不止放在萧家,连空置的夏家都堆满了,具体的数量无法统计。
要问他到底有多少粮食他还真不知道。
不过看着这人来人往的,还真的有点多了。
原本以为是姑娘预备着再开分店的,却没想到是送去军队。
是不是姑娘早就知道粮食会再被毁掉?
西北的粮食会不会被毁萧茗不知道,她只是把自己的空间作了一次清仓大处理,让积压了很久的粮食终于有了好的去处。
不止是粮食,还有药村,无论是空间里的还是药田里的,萧茗这几天都让人清理了,一起装车发往西北,希望能够对于西北战事起到帮助。
当十万粮食被毁的消息在大月朝上下热传的时候,蒋四海领着的车队已经整装出发行走在了半道上了,为了这一次粮草的顺利,蒋四海抽调了所有四海镖行的镖师以商队的名义进行押运,以确保这一批数量庞大的粮草与珍贵药材能顺利抵达西北前线。
在朝廷上下为西北军粮问题吵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承载着萧家与蒋家所有家底的粮草商队延绵长长,向前西北方向有条不紊的前进。
第四百四十九章 柳家
京城,柳府。
作为京城里首屈一指的柳家门庭,此时前院宽大气派的书房内灯火通明人影绰绰,几人正在秉烛夜谈,唾液横风,争执之声不绝于耳,位于主位上的柳策冷眼瞧着前五个平日里自命不凡,不可一世的幕僚,商议了半天也没有结果,心里愤怒灌满心头。
一群废物,平时天花乱坠自表英才,真到用时也不过是赵括之流。
疲惫的揉了揉满脸沟壑的额头,额上皱褶深深,双目血丝深红,自从粮草被毁掉之后,他已经连着几宿无法安睡了,朝廷之上的争吵靡靡之音以及朝臣上下以内阁次辅陈源为首的一帮子用极尽怀疑的目光。
甚至是圣上.......
想到此,柳策再一次闭上了双目,心里更加的烦燥,内心深处的无力感爬上心头。
所有人怀疑这一切是他所为。迂腐愚昧,他又没有通天的本事能左右天灾之祸,可惜.....,到底是因为上一次之事,让他莫名背了锅。
自西北的催粮官到达京城后,朝廷上下一片乱象,他一力主张停占休和,可陈源那个老匹夫居然敢反对,主张缩减开支向南边小国购买粮食。两边为此事险些动起手来,可圣上迟迟未作决断,反而处置起了户部,让他措手不及。
无论如何,十万粮草没了,圣上是何等的震怒,天子一怒伏尸百里,不止是护送粮草的一干兵将被以军法处置,这把火还烧到了调拨粮草的户部,户部尚书被一撸到底抄家流放,底下大大小小的官员被罢免。
这一年来六部之一的户部可谓是多事之秋,先是去年粮草被焚时牵连无数之人,而这一次再因粮草之事令整个户部都空了,他好不容易稳定的局面被打破。
而这一次,户部上下大换血,空缺被填补,可惜圣上并没有听从内阁谏言,更是越过了他直接从地方上调任户部一众官员补缺。
全国各地的官员从地方高升入户,而他也失去对户部的掌控,他的心在滴血。
头疼。
更可气的是石亭玉那小子,心思诡测,万千大道他甚至模不透他会走哪一步,柳策心里莫名的惶恐,无论是西北盛况与刘嘉敏之事,还是这一次的户部大换血,背后隐隐有他的影子,这个少年正在一步一步的走向成熟强大,他正一点一点的渗透着他的势力,削弱着他的力量,而石家又是世代效忠于圣上的。
唉!老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要死在沙滩上了。
柳策摩挲着右手母指上的玉扳指,这是他思考的一惯性动作,上等的羊脂白玉因为常年的抚摩而变得更加的光洁顺滑,烛光下清可鉴人。柳策的心事一点一点加重,他秘密派往军中的人一个一个没了音信,军中的情报送到他手上的一日比一日少了,看来得是时候让石家小子离开西北了。
不,柳策突然睁开眼来,精光闪烁,圣上病魔缠身,久病不愈,想来就在这一两年之内了,而圣上至今都只有两位皇子,皇后所出的大皇子痴呆憨傻,贵妇所出的二皇子身子强健,聪慧知礼。
谁能继任大统呢?
柳策心头一热,双手握拳颤抖着,年幼的新帝登基,少不得他们这些老子臣子继效犬马之劳。
至于石亭玉,石家小儿,敢算计到他头上来了,后生可畏啊!.
他永远都忘不了当年六皇子兵围皇城即将龙袍加身时突然从城楼跳下来的石家小儿,武艺高强到令人发指,左手握剑,右手挥刀,身姿如松,利如破竹,一个人就杀光了所有守城的反兵,把被围在城外的石家军放进了城,更是一箭取了万军中的六皇子性命,也断了他的从龙之功。
可恨,可气。
这样的人一时之间弄不死还是远远的打发了好。
那么,西北的战事一定要继续下去,他还得休书阿罗那让他多在西北边关游走。
西北多好,天高地宽,一马平川,物产富饶,风吹草低现牛羊。
思虑间,柳策对朝堂上所争执不下的问题就有了决断,战争有没有必要继续下去,当然要了,这必将是一场旷日持久战,是以后备军需也得要跟上,外族贼子一定要狠狠打击,以扬我国威。
柳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对五个幕僚说道:“几位辛苦了,今日议事就到此,大家早些回去休息吧。”
语闭,原本正在争执商议的五个幕僚同时禁了声,首辅大人让他们走他们哪敢不应,无不毕恭毕敬又诚惶诚恐的告了罪退下去,他们甚至不敢抬头看柳策的脸色。
书房外已经下起了雨,这秋雨延绵,细细不绝,柳福恭身站在书房外见到柳策出门立马上前,把手中的黑绿色织锦披风为柳策细上,又为柳策撑伞,自己大半年身子暴露在雨水里。
“秋寒露重,老爷小心身子。”柳福小心的提醒,脚下亦步亦趋的跟着主子的步伐,他们走后,身后的四个带刀侍卫脚步轻轻的跟着,跟二人四五步开外。
“嗯。”柳策淡淡的回应着,语气里没有了刚才对幕僚们的居高临下和轻视,对待跟了他几十年的忠仆,态度始终是不同的。
“柳忠和柳乾回来了没有。”
“柳忠今儿下午已经回了,回了事老奴让他回去等着了,柳乾还在路上后日便能回来。”柳福小心的回禀着,一面仔细的留意着手中的雨伞,生怕主子沾了半点雨水,而他大个半身子已经湿了。
“这些年他们办得很好,辛苦他们了。”柳策点着说道,语气里有着赞赏。
“能为老爷效力是他们应该做的。”柳福神色恭谨的回道,语气里有着隐隐的骄傲,柳忠与柳乾都是他的儿子,他作一个奴才,有五个儿子两个女儿也算是多子多福,可如今也只剩下柳忠与柳乾了,其余三个不是死的死就是残的残,两个儿子为主子办事能得老爷夸赞也是他这个做老子的荣耀。
他从小被赐柳姓,在柳家地位超然,家中上至主母姨娘少爷姑娘,下至一众奴仆见了他都会尊称一句福管事,不仅仅是因为他跟了老爷几十年,还有因为他有两个得力的儿子。
第四百五十章
柳策点头,对柳福的态度稍有满意,奴才忠心本分做主子的自然要夸赞奖励,恩威并施才能让他们更加忠心尽力为主子办事。
“柳忠与柳乾也有三十了吧,我记得他们是老夫刚入翰林那两年出生的,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也长成了,年轻有为,办事勤勉。我们也老了。”柳策突然想起了年轻的时候,那个时候他是年轻的探花郎,初入仕途意气风发,人生尽欢好不得意,再到后来进翰林入内阁,一步一步走到今日之地位。
一晃眼三十年过去,他最为倚重厚望的儿子英年早逝,余下的两子庸碌无为,学业廖廖,倒是最小的女儿有了大造化。
柳福蠕沫着不说话,老爷说自己老了,当然是老了,精心梳理的发髻已经压不住飞长的白发了,他深知老爷脾性,他当然不会去劝慰什么老爷一点也不老的话,这样只会惹得老爷更加的不快。
说真话老爷不痛快,他也是最痛恨说假话的人。
所以,这个时候无声胜有声。
是以,当柳策在小小的感叹岁月无常的时候,忠仆柳福同志果断的保持着沉默,这个世上有谁比柳福更了解自家的主子。
主子爷从来都不需要同情。
果然,柳策也不等柳福有任何的回应,就再一次轻声说起来,:“柳忠与柳乾这些年的历练足够了,他们又是老夫信任之人,等这件事了了,老夫就为他们寻个外放的差事,年轻人有能力有担当,是该得加重担子为国效力。”
柳福身子一顿,震惊得抬起头来,一双写满了激动与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主人的后脑勺猛戳,股狂喜之情抑都抑不住,握着伞柄的大手狠狠的颤动着,好在心里有那么一丝儿理智在,不然他真的会把伞扔了给柳策来个磕头谢恩。
哪怕脚下混合着泥水的湿的青砖地面也挡不住他弯曲的膝盖。
他一家子上下忠心耿耿几十年,终于要熬出头了。
宰相门前七品官,老爷这是要抬举他们啊!
他们一家子家生的奴才别看在外人面前威风八面的,可骨子里却是个地道的奴才,脸面都是主子爷给的,以后若能外放做个正经的七品官,这也是光宗耀宗的事了。
再者有了老爷的信任,有当朝一品首辅做的强大到天边的后盾,何愁不高升发达。
“老奴谢老爷抬举那两个不成气的混帐,老奴回去就让他们来谢恩。”柳福说道,心里明白老爷如此倚重他们,他们得给出更多的忠心,甚至是命。
他们是奴才,命本来都是主子给的,为了远大前程,这条贱命不要也罢。
这都是命啊!
“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也是辛苦了。”柳策轻轻一叹,柳福的反应他怎么会瞧不见,满意的点头,他最喜欢看的就是那些对他感恩戴德,把性命双手奉上之人。
话锋一转,柳策的语气突然变得哀伤起来,一副愁苦的样子:“圣上龙体越来越不好了,昨日在朝堂上竟然吐了血,可把我们给吓坏了;圣上忧心国事,为国为民操劳生生把龙体给累坏了,今日朝堂上看着病弱的圣上,我们一帮老臣无颜面对,无有跪求着圣上以龙体为重。”说到此,柳策面色疼苦,心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揪着一样难受。
“圣上为国为民,是盛世明君。”柳福同样的忧伤起来,他作为柳府的大管事怎么可能妄议国事,他只关心主子爷的身子问题。
“老爷身系重任,国事操劳,请您千万要细身子。”
“老夫的身体老夫知道,只是圣上怕是…..”柳策说到此就打住了,柳福却听明白了,只是在心里黙默记下柳策的每一句。
柳福小心的开口道:“圣上龙体欠安,听说正在考虑,立储之事,这大皇子性子憨傻,倒是二皇子聪颖好学….”
“混账。”柳策高呼一声,打破雨夜的宁静,脚步停了下来看着身后的老仆。
“老爷怒罪,小的该死。”在柳策的威势之下,柳福吓得双股颤颤,匍匐在地求饶。
“唉!”柳策轻叹一口气,“你起来,这种放肆之言以后万不可再提,你可是跟了我几十年的老人了….”
余下的话柳策并没有说明,但柳福哪里不明白,于是狠狠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是老奴错了,都是这强破嘴胡说八道,老奴再也不敢了。”
“立嫡立长是大月朝数百年来的传统,大皇子是中宫皇后亲出,既是嫡又是长,是天命所归的储君,他虽然年少,性子却憨厚,以后继任新帝,是社稷之福,老夫定以残破之躯辅之。”
“老爷说的是。”柳福深深的回答,身子弯得更低了,心里跟明镜似的,还是老爷高明,哪怕朝野上下都知道大皇子是个傻子,可以老爷眼里傻子却变成了憨厚年少,可有哪个敢真的把天下交给一个傻子,就是圣上也不可能会把皇位交给一个傻儿子。
就算他愿意,可满朝文武和皇室宗亲,都不会同意,若圣上一意孤行,只怕是会与天下为敌。
他在老爷简短的言语里读懂了很多重要的信息,那就是皇上不行了,二皇子即将…..
想到此,柳福年老沧桑的心里一片火热,好啊!二皇子就是以后的皇上,老爷刚才又提到了自己的两个儿子。
“朝廷上下得多有像柳忠与柳乾这样忠心耿耿为国尽忠之人,共同辅佐天下盛事。”柳策言简意赅的说着。
“后日柳乾回来让他到我房里来,至于柳忠,让他再去平城一趟,他对那里熟悉,我想了想还是让他去合适。”柳策说到着:
“是,老奴明白,老奴让他连夜出发,若是这一次还不能让老爷满意,让他提头来见。”柳福低头保证,跟了主子几十年,主子的一个简单举动,一个言简意赅的言语,他都能轻而易举的了解到主子的目的。
若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他还算什么柳府的第一大管家。
“好,你办事,老夫自是放心的。”柳策满意的点头,柳福办事自然是让他放心的。
“我记得他是四月里出生的吧!”柳策看着眼前的细雨突然说道。
柳策的话语虽然轻淡,可柳福是心领神会,他知道主子当然不是在说他的儿子柳乾的出生日期,一个奴才的出生日怎么能让老爷记住呢。
“老爷记性真好,老奴记得正是四月二十日,那一日正是谷雨节。”
“好,今年也该是七岁了。”柳策点头,向前走着,脚下异常坚定。
无论怎么样都不能阻了二皇子登基之路。
正行走间,旁边传来的异暗打断了柳策的思路,令他瞬间不快:“大半夜前面是什么人如此喧闹。”
柳福心领神会,对着后面的侍卫轻轻挥手,顿时有两个侍卫顺着声音的方向走进了黑夜里。
第四百五十一章 下手
“老爷记性真好,老奴记得正是四月二十日,那一日 b 是谷雨节,像今日一样下着雨。”柳福回禀道,他对那一日之事记忆犹新,六皇子逼宫围皇城,东宫上下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全靠一干东宫侍卫坚守着,那个时候的他才出生不久。
可怜啦!本应是天下最尊贵的皇子,却落得个这么个下场,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变成了一握黄土。
“好,今年也该是七岁了。”柳策点头,向前走着,脚下异常坚定。
无论怎么样都不能阻了二皇子登基之路。
正行走间,旁边传来的异响打断了柳策的思路,令他瞬间不快:“是什么人如此喧闹?”
柳福心领神会,对着后面的侍卫轻轻挥手,顿时有两个侍卫寻着声音的方向寻了去,灯火通明的园子,总有不能被灯光照亮的阴暗处。
不多时,待卫就领着两人返回,一男一女两个人,想来正是他们发出声响引了柳策的注意。
两人年岁都不大,衣衫不整发髻也歪斜着,让人一眼瞧着就知道没干好事。
柳福抬眼一看,很快又垂下眼帘,恭敬的站着。
“请祖父安。”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低声行礼,语气惊惶不安,连着身子也站不直,低着头,弯下腰之时还不忘扶了扶腰间的带子。
他还好些,在柳策面前勉强站着,他身后的那个少女直接跪下了,身子在风雨里瑟瑟发抖,不知是因为因为冷还是被吓着了。
“以勒不回房休息,在这里做什么呀?”柳策的抬眼看着眼前的少年,语气平淡得看不出喜怒来,这是他的长孙柳以勒,也是长子留下的唯一血脉,他对于这个孩子难得的宽容。
祖父好像没有生气,柳以勒心里居然莫名的松了一口气,他自小无父,祖父祖母最是疼爱他,可他又是最怕祖父。
今日雨夜,人少寂静,他好不容易拉了平日里看上眼的丫头在假山洞里玩儿,正玩得尽兴呢,就被祖父给撞见了,以为自己要被罪了,不过,好像祖父没有生气。
他也是倒霉,躲过了祖母,没有逃过祖父,这大晚上的又下着雨,府里路有万千条,祖父咋就走这一条。
柳以勒无限怨念,好好的大晚上,下着雨,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都躲在假山洞里了,正在雄起勃发之时,突然就半途而止了。
柳以勒心里阴隐面积很大,好在祖父不生气。
不生气好啊!柳以勒心里头大石落了地,很很的松了一口气。
“回祖父,孙儿刚去了给祖母请安,正打算回去。”柳以勒恭敬的回话,语气小气恭谨。
劫后余生的柳公子再次不着痕迹的整了整衣衫,自以为动作很小心很隐蔽,殊不知他这个动作早被柳策看在眼里了。
柳福把柳大公子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又看了一眼身后跪着的小丫头,他并不知道这个是哪一房的人,不过这人是留不得了。
魅惑主子,该死。
“嗯,那你早些回去,晨起有早课,别迟了。”柳策平和的说道,他对这个孩子一贯是和颜悦色的。
他不能不和颜悦色,一个蠢笨的人难道期望他成龙成凤?
不行的,太高的期望只会把人给逼傻咯,现在本来就傻,再逼着岂不更蠢笨如猪。
不知怎么的,看着眼前的长子嫡孙,柳策居然想起了石家小子。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瞧瞧人家石亭玉,十六岁披挂上阵,擒贼首,定边疆,救驾护主,立下不世之功,妥妥的别人家的孩子。
至于他家里这个扶不上墙的,十八岁了一事无成,斗鸡走马、一掷千金喝花酒.....,他该感谢上天,让他长着与老大一个模子刻出的脸,不然他早摁死他八百回了。瞧瞧今日,公然在园子里与丫头撕混,伤风败俗。
老夫的一世英明居然教出这么个不孝孙出来,罢了,好歹也是老大的唯一骨血,他养着便是了。
当一条讨喜的狗儿养着。
唉!不提了,一把子辛酸泪!!
柳策走了,没有再理会胆心惊颤的柳以勒,眼不见不净。
“祖父慢走。”柳以勒直起腰来,目送祖父的身影踏上长廊消失在眼前,才惊觉自己后背湿了。
“大少爷请回,夜里凉,小心身子。”柳福说道,他并没有离去,他还要为老爷料理事儿,作为忠仆,老爷不方便的出来的事,自有他处理了。
“唉!”柳以勒唉的一声欢快的跑了,哪里还注意到地上跪着的人用诚惶惊恐恳求的眼神看着他。
柳福摇头,这位大少爷也太不知事儿了,三更半夜一个人偷偷的与家里的丫头私会,惹出祸事来居然不管不顾的走了,地上这个你就不要了?
待柳以勒跑得没了身影,柳福这才眼神冰冷的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儿:“来啊!把这个勾搭主子的贱婢拖去乱棍打死了。”
“柳管事饶命......”小丫头单薄的身子抖如糟糠,拼命求情,额头磕在地面瞬间就见了血。
然,并没有人给她机会,不知从哪里走出来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动作粗鲁的把她给拖了去,连说话的嘴儿也给堵上了。
“不知死活的东西。”柳福轻啐一口,勾引主子还想活命?四下里消了声,柳福这才背着手一个人慢腾腾的寻着老爷的方向去了,他还要去继续侍候着,这么多年来老爷已经习惯了他的侍候了。
夜间,各处已经静下来,熄灯的熄灯,安置的安置,热闹繁忙的柳府门庭安静下来,只余巡夜的婆子侍卫在内外院各处走动,没有人在乎死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丫头。
柳福背着手慢慢的走着,雨已经停了,给地面上留下一滩滩的积水,走在忽明忽暗的涌道里发出阵阵的趟水声在夜里格外的响亮,也不知是走过几条长廊,几条寂静的巷道,出入了几道门,终于走到一处小巷处停了下来。
柳福抬起头来,看着这一条已经变得漆黑的巷子,一条很长很宽阔的巷子,这里住着的全是柳府有家室的奴才,家生子,他们一家也住在里面。当然奴才也分三六九等,作为柳府第一大管家的柳福,住的是最大最气派的一座三进宅子,紧靠着柳府,方便主子夜里传唤。
“爹。”黑夜里声音响起,柳福寻着声望去,只瞧见一个提着灯笼的男人渐渐走近。
柳福老怀安慰,是他的儿子柳忠来接他了。
柳忠走进,约莫三十的年纪,因为常年外出行走满脸的风霜轮廓,右眼角一颗黑色的痣在灯光的映照下若隐若现,配合着脸型有点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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