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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寻仙芳草     锦绣良医txt下载     锦绣良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二十二章 下雪了

    一个时辰后,萧茗与夏小八已经站在了刘家村的夏家院子里。

    天空已放亮,清晨的寒风徐徐的吹,中间还夹杂着点点稀稀的小雨滴。

    天更冷了。

    跟着夏小八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向了夏家宅院里。

    这所宅院,她平日里极少过来,多的时候都是夏忠全与安氏去他们那边的。是以,她对这边不不怎么熟悉。

    夏家的院落比起萧家来,更显精致与气派,室内更是精心布置过的,比起萧茗这个半调子的四合院设计,夏家的宅子才是真真正正的四进大宅院设计。

    比起城里任何一户大宅丝毫不逊色。

    踏入宅院里,入眼望去,萧茗怔住了,双眼定定的看着前方。

    她看到了什么?这么气派的宅院不是应该种满名花异草、珍奇植木么?走高雅格调的么?

    然而并没有。

    入眼的是一大遍草药。

    是的草药,活生生的,带着冬日冰霜的草药。

    与萧家一样,上好的庭院做了药田用。

    是的,草药。

    无论是白瓷青花的花坛里、还是回廊处那一片小小的泥土地,入眼所到之处都种上了草药。

    元胡、黄芪、三七、透骨草......,无论是珍贵稀有的、还是普通易见的,在这里应有尽有。

    “这....“萧茗抬头看着夏小八,不明所以。

    这是要干嘛?种药卖钱钱。

    “这些都是表哥这一个月来亲手种下的,他这么做只是希望你以后不要一个人往大青山跑。”夏小八指着满院我药草说道,语气忧伤。

    有谁能想到,堂堂的定国候府世子爷会蹲地上做耕夫,握刀杀敌的手拿着锄头,蹲在泥地里一锄一铲种着草药。

    为了这满园子的药材,他们八个亲卫这一个月跑遍了大青山的每一个脚落,无论是悬崖峭壁还是山川河流,只要是药材他们一个都不放过,大青山的药材都被他们给薅光了。

    也只有亲身体会了才知道深山里的危险,四处觅食的野猪,成群的狼群,还有枯草败叶下游走的毒蛇。

    世子爷这么做,只是为了不让萧茗上山而已了,可惜,辛苦做的这一切萧茗从来都不知道。

    现在想来,世子爷一定是接到了京城来的密报,连夜回了京城,连一句交待的命令都来不及留下。

    所以,他不能一走了知,他走了,萧茗就永远不会知道世子爷为她所做的一切。

    萧茗看着这些草药双眼发酸,为她种的,她重来都不知道他为她做了这么多。

    “他去了哪里?”

    “西北。”夏小八遥望西北,现在这个时候,世子爷还没有到西北吧,但他了解主子,此时怕是已经在去西北的路上了。

    “表哥去了西北,可恨的外族蛮子,两方休兵才六年,居然又挑起战事侵犯边境。”夏小八恨恨道,才几年时,还不够休养生息的,国力尚未恢复,居然又领兵来犯。

    上一次战事,他们亦是死伤无数。而这一次,居然又有十万大军,到底哪儿来的这么多人。

    他的世子爷,守境安民,心系百姓、又哪里能眼睁睁看着外族的铁蹄残害着同胞的性命。此次西北战事起又不同以往,世子爷没了兵权虎符,无召不得领兵,夏小八不知道朝廷有没有让世子爷出征的旨意,若是没有.....

    内忧外患,夏小八痛苦的低头,他甚至不知道世子爷能不能安然回来。

    去了西北.....

    萧茗怔住,心里不知道该有何种表情。

    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吗?

    原本还抱着侥幸心理的萧茗,在得知石亭玉去了西北后整个心都空了,石亭去一声不响的去了西北参加了战事。

    在那个战事刚起的地方,有太多的危险,有太多的意外,她甚至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再回来。

    萧茗突然顿住,遏制住自己跑远了的思绪。

    ‘不会的,他怎么可能会有事,他武功会那么高,一定平安回来。’

    站在满园的药草之中,药香味扑鼻,萧茗能想像出石亭玉蹲在地上一锄一铲的种植着草药的情形,不顾赃污的泥土弄赃了衣衫、也不顾打湿的裤腿、满手的淤泥。

    一锄一铲,低头执着,只为了一个念头。

    为了她在没有他的日子不再上山。

    看着满园的药草,萧茗又好气又好笑,终于明白了为何她好几次看见他都是一身的泥土,指甲里面残留有没有清理干净的污泥,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要离开了。

    呵呵!就算你把整个大青山的药材都搬回家又怎么样,你知不知道明年春天来的时候大青山上会再一次长满草药.......

    你是个傻子你知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我要的并不是这满园的药草,而是陪伴......

    她不求名、不求利、更不求财,只想有一个人能陪着她余生相伴,走遍山川大地、千山万水。

    她要的就是这种一生相随的陪伴。

    邂逅一个人,只需要一片刻,也许只仅仅需要一眼,就能让人记住一生。

    她甚至忘了她是什么时候记住了他。

    是在大青山上他百步穿扬射狼群带给她的震憾,还是在平城大街上的他波澜不惊的眉眼看着,手中握着滴血的刀刃,亦或是在大雨中拉着她的手匍匐前行.......

    在南下的客栈里,她看到了他焦头烂额的深锁眉头;在西北之时,他有为她的鲁莽行动而担心的责备,他为了救她而义无反顾的跳下万仗悬崖.....

    还有日常生活中的点点滴滴,简单而快乐。

    萧茗愰然,原来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她不止记住了他,还对他如此熟悉。

    一个普通拥抱、一个简单眼神、嘴角噙着的笑意,他温暖的又何止是她的心,她以为她们可以一直像这样,平淡如水的生活。

    因为你,孤莫的心有了久违多热度。

    你陪我千山万里走,我陪你到白头。

    一张桌、两把椅、一壶清茶,他和她,可以坐在葡萄架下看满园花开的夕阳。

    可惜,一切皆枉然。他走了,连一个送行的机会都没有留给她。

    我从不知道你何时会出现,亦如我不知道的何时会离去。

    萧茗静静的转身,青石铺就的地面弥漫着潮湿的气息,一如萧茗的心。

    出了夏家,萧茗感觉脸上一片湿意,伸出手,一片小小的雪花飘落在雪白的手心,慢慢融化成了冰冷的水珠。

    萧茗抬头望天,天空一如既往的阳霾,夹杂着飘舞的洁白。

    下雪了,总算没辜负这大好的冬天啊!

    可惜,刘家村的雪要比西北来得晚。

第四百二十三章

    最终,夏小八也离开了,萧家的日子清静了下来。

    清清静静,终于到了大年三十这一天,对于小孩子们来说这是一年中最为欢乐的一天,压岁红包,新衣、糖果、糕点、守岁每一样都能让人很欢乐。

    对于萧茗来说,过年也很平常。

    站在回廊上,看着萧涵带着萧昱他们放烟花的身影,欢乐纯真的笑脸,萧茗呆呆的出神,这也许就是小孩子们的快乐,她永远理解不了,哪怕是她披着一副十三岁的皮囊。

    她的记忆中过年没有烟花、欢笑、没有红包、没有新衣,甚至连代表着团圆的年夜饭也没有,爷爷不知道在谁家给人诊病,也有可能是在去诊病的路上或是在回家的路上,父母也许还在某个顶级名流宴会中游走。

    而她,坐在气派又宽敞的客厅里,孤零零的面对着眼前的各色吃食,整栋别墅的无差别暖气也躯散不走四散而来的孤寂与寒冷。

    窗外的烟花依次绽放,向人们展示着它昙花一现的美丽,耳边能听到别人欢乐的叫唤声....

    可惜,烟花是别人的,笑声也是别人的。

    等到渐渐长大了,她对过年也不再向往,也能用平常心对待了。

    都是从孤独中过来的。

    “姑姑,快来,小叔放烟花了。”萧昱喊着,他与几个孩子一样围着萧涵,等待着放烟花,在飘着雪花的年夜里,大家也不觉得冷,反而是一脸的兴奋。

    萧茗笑笑,收拾一下过去式的记忆,走下台阶,快步走去。

    新年,你好!

    烟花在天空中一簇一簇的绽放,绚灿美丽,萧昱与王天冬他们围着烟花跑着圈,打着掌,高声呼喊,这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影像。

    看着他们如此高兴的模样,萧茗暖暖的笑了,在前世见过无数的礼花烟火,却从不觉它们有有如此的漂亮夺人。

    “孩子们,开饭了。”宋氏呼唤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哦,吃饭咯!”萧昱欢乐的叫了起来,牵着王天冬的小手跑向前厅。

    萧茗与萧涵落在最后面,萧茗年看着跑远了的孩子们一脸的笑意。

    “姐。”萧涵看了姐姐一眼,俊秀的脸上表**言又止。

    “嗯,怎么了?”

    在姐姐温和目光注视下,萧昱鼓起了勇气开口道:“石大哥会回来的,你别伤心了。”

    萧茗:“......”

    “石大哥虽然是不告而别,可是他离开一定是有原因的。”萧涵再一次解释道,为石亭玉正名,石亭玉的离开他也是极舍不得的。

    虽是舍不得,可心里又免不了的生气起来,他没有想到对他们那么好的石大哥会去了西北,参加战事;是害怕他们担心他,所以才选择了不告而别?

    在他心里,石大哥就像是他的大哥一样,教导他武艺,指点他学文,教导他人生道理,他甚至不止一次的想过他是他的亲哥该有多好。

    为什么要这样离开,上阵杀敌又怎么样?又不是不可对人言,他也是可以上战场的。

    别看他小,他也是有肌肉的。

    萧涵在愤愤不平的同时又留意到姐姐不同寻常的沉默,他心里能感受到莫名的失落感,别问作为双生子的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姐姐的心境。

    双生子就是这样的没有理由。

    他突然明白过来,姐姐是喜欢的石大哥的。

    “姐姐喜欢石大哥,石大哥肯定也是喜欢姐姐的,等石大哥回来就让他来咱家提亲。”萧涵小大人模样的说道,宣告着自家姐姐的亲事,家里没长辈亲人,他就是一家之主。

    萧茗:“......”

    她哪里不高兴了,她又是哪里喜欢他了呢?你这都能看出来,你要上天不是。忍不可忍的惦着脚狠狠的揉着某弟的头,别以为他比她高了就不能把他怎么样了哈!

    “你这个小脑袋瓜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胡思乱想小心头上痘呵!”说完也不理他,自己走了。

    萧涵一脸呆愕,他哪里有乱想啊!还有他额上长了一颗小痘痘姐姐看出来了吗?

    年夜饭吃的是饺子,宋氏和易妈妈居然在饺子里面放了好些铜钱,家里每一个人都吃到了包有铜钱的饺子,个个喜笑言开。

    “好,好,大家都吃到了铜钱,这就代表着明年事事顺心如意,身体健康。”宋氏捧着碗高兴的笑,还不忘看着自己的女儿,见月娘吃到两个带有铜钱的饺子,脸上的笑容更是深刻了。

    易妈妈见此应景的咐和道:“月娘吃到两个饺子,看来咱们萧家明年好事将近了。”

    闻言,宋氏脸上的笑容开得更大了,而月娘羞红不已,捧着碗吃也不是,不是吃也不是。

    萧茗但笑不语,望了月娘一眼淡定的吃着饺子。

    两天前,送陈元泽回京的蒋四海从京城回来了,蒋香媛居然利用哥哥回来这一天作了一次大妖,彻底把月娘与蒋四海绑在了一块。

    当日事件是这样滴,天正下着雪,萧茗、易妈妈、宋氏、月娘几个人正在闲在屋子里,左右也无事就来个煮雪赏雪算了。

    炭火烧得旺,屋子里暖融融的,萧茗看着医书,宋氏与易妈妈做着针线在闲嗑,而月娘正坐在窗边纳着鞋底子。只是那一只大得萧家所有人都穿不上的鞋底也不知道是给谁纳的,瞧她遮遮掩掩的,大家选择了视而不见,闭口不谈。

    这应该是一个宁静美好的上午,可就让蒋香媛这货这打破了。

    当时,蒋香媛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门打在墙上哐啦一的声响,当时萧茗就在想,糟糕,门坏啦。

    在萧茗还在考虑要不要让蒋香媛这个丫头赔她的仿红木雕花实木门的时候,蒋香媛根本就没给她开口理赔的机会,只听她喘着气说道:“月娘,不好啦!大哥受伤了,流了好多血。”

    一石激起了千层浪。

    甫一听消息,月娘脸色煞白,只来得及汲了鞋就冲了出去,哪里还顾得上给自己套上一件厚实的棉衣。

    萧茗....

    受伤不是应该叫医生吗?怎么叫月娘了,叫月娘有什么用呢?她又不会医术,难道是要交待遗言什么的。

    这可不好了。

    而宋氏心理也是百转千回,蒋四海这个大老爷们怎么三灾八难的,难道是命不好,在宋氏心里命不好就=克妻。

    突然的,宋氏整个人都变得不好了。

    而易妈妈,....,混乱中,难道就只有她发现了蒋香媛眼中的狡黠与故作惊慌的表情,看到月娘已经出了门,自家姑娘与宋氏已经站起,并且一脸担心的表情,易妈妈果断的闭了嘴。

    识实务为真俊杰。

    萧家与蒋家成了姻亲,萧家也有了一个实力强大的后盾不是。

    这很好!很好!

    故事的开篇很让人激动人心,结果让人暧到心里发烫。

    当月娘见到完好无损,活崩乱路的蒋四海的时候,哪怕是她悲伤得泪眼朦胧,最后也变成了懵逼。

    说好的受伤呢?说好的血流成河呢?

    傻傻的月娘最后也知道自己被蒋香媛给骗了,不止是她,就连刚回家的蒋大家也被结实的算计了,不过蒋四海是个很能把握机会的人,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既然明白了月娘的心意,那么他就表白表白再表白。

    当然,具体的二人的谈话内空萧茗她们是不知道的,表白有没有她们也不知道。当她们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蒋四海一脸的欢喜拉着月娘的手,看到人来时又急急的放开了。

    而月娘更是羞红了一张脸,又急急的跑了。

    宋氏喜极而泣。

    两人的婚事提上日程,,宋氏与秦氏两人欢欢喜喜的商量着婚期。

    事后,萧茗问蒋香媛怎么会想到这么个主意。

    “山不过来,我就过去,这不是你教我的呗!”蒋香媛一脸得瑟的看着萧茗。

    萧茗:“.......”

    原来这句是这么解释的。

    你厉害!

    我觉得你可以出师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 嫁妆

    大年三十,本是个美好而又美妙的夜晚,人们吃着饺子放着烟花,守着岁,这是一个愉快的新来。

    而远在遥远的西北大地,人们却处在了水深火热之中。大年三十那一夜阿歇那率部奇袭了望月城,那一夜城门外战鼓雷雷,羽箭如林,撕杀声震天,鲜血伴着冰寒的雨水与雪花落入尘埃。

    朝庭打仗,最苦的莫过于百姓了。他们深处内陆的还好些,体会不到身临其境的杀戮,还可以过一个还算安好的年节,喝酒吃肉、放着烟花、唱着小曲娱乐一下,可惜幸运之神并没有降临西北,处在战争中的西北人们大气不敢出,跪着求他们可爱的西北军队好男儿们能坚强一点,勇敢一点,抵挡住敌人的进攻,或是希望城墙能高一点,厚实一点。

    这样他们也可以活得更久一点,逃得远一点儿。

    临时的烧香拜佛的大有人在。

    年关里,生死关头,谁还有心过年,不是拖家带口的逃命就是在求神求佛。

    城外的战鼓响彻了一晚上终于消停,敌人退去,望月城守住了。

    但是他们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突然哭丧了脸。

    因为守城将军战死了。

    望月城门上,一群活下来大老爷们脸上还糊着血,站在城门上哭鼻子,心里比瑟瑟寒风还要凉凉。

    不知道是哪个缺德了、丧了良心的鞑子乱放箭,好巧不巧的把站在前三层后三层之间的将军大人给一箭封了喉。

    这箭法,神特么~~长了眼睛的。

    可恶啊!

    一城守将,三军统帅居然凉凉了,这得有多凄惨就有多凄惨了。

    老大没了,老二迅速站了出来稳定军心,又急急的上报朝庭,毕竟三军统帅死了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外族趁此时再来犯可咋办。

    可不巧,人家还真来了。

    大年初二,军队的临时将军看着城外黑压压的人头,狠狠抽了自己几耳刮子,叫你嘴贱,叫你嘴贱。

    这是说曹操曹操到的节奏.....你咱又来了,你咱就不回家吃口饭歇歇,睡睡婆娘啊!他们将军大人尸骨未寒,送京城的八百里加急还在路上勒!

    你来个锤子哟!

    快要凉凉的副将心中悲凉。

    一场更为惨烈的点解争在望月城如火如涂的进行着。

    边关的战事也通过各种途径纷至传来,让身在平城的人们对战事有了更多的了解。年前运至西北救灾的十万石粮草被焚得颗粒不剩,到如今都还没有彻查出一个头绪来,倒是西北守将胡敬之在关键时候被羁押回京,朝庭也给力,立马又给西北换了一位经验丰富,身经百战的将军坐镇西北。

    从蒋四海带回来的消息中萧茗了解到,新的将军并不姓石,也不像胡敬之一样是定边侯石家一脉,明眼人也知道西北石家军易主了。

    萧茗不知道这其中的关节,也不明白其中的各种政治权力的争锋,也不明白是否是朝庭有意为之,石家功高盖主,被削减了权力还是什么的。

    但她知道一点临阵换将是兵家忌,只怕军心要不稳~~

    她一介女流她不懂,在蒋四海失望的神情中她多少能明白,朝庭把战事也看得太过儿戏了,在关键时刻还玩着你争我夺的游戏。

    打仗不败都难。

    因为蒋四海的关系,萧茗倒是比他人多了解一些西北的战事情况,在得知新任的将军名讳后,萧茗沉默了。

    战争给平城并没有带来多大的影响,打仗又怎么样,这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平城里各种铺子照常营业,各种小摊照样摆着,吃花酒的继续吃着花酒,做伙计的继续做着伙计,各种闲人继续闲着。

    如果朝庭的增兵召令没有到达平城,人们也许还会忘记在遥远的地方正进行着战事。

    年后的增兵召令如期而至,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结果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增兵令对于萧家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因为萧家大哥早已殁,萧涵还未及弱冠,并不在增兵之例,大月朝有严格的增兵制度,年不极十六岁男丁或是家里只有一个男丁的家庭并不在增兵之例。

    当然,这样的增兵只限于战事之初,在某种前提下,如果真到了生死存亡,国破这亡的时候,萧涵也是要上的。

    萧家在元宵节后就回了刘家村,回到家里萧涵又日夜不停的读起书来准备着不久之后的童生试,哪怕陆先生还没有回来,他也是日夜不停的翻看着书本。

    村里同样为科举考试忙碌紧张的还有大王氏,因为大王氏的未来女婿也会要参加此次的考试,他不同于萧涵考取的是童生,人家考的是秀才。

    一旦高中,人家就是秀才老爷了,而刘瑜也会从农家女变成秀才娘子。

    秀才娘子,这名头响当当的。

    这是一个质的飞跃,从无产阶级跨入上流社会的门槛。

    村里人说不羡慕嫉妒那中假的,每每见不大王氏不是说几句酸的就是表达一下自己的内心的羡慕感。

    因此大王氏比谁都还要紧张,趁着青山院还没有开学的这段时间,三天两头的走亲家,每次去都不空手,家里的土鸡土鸭子土特产不要钱的住未来的秀才女婿家送,让人家多补补脑子,好一举高中。

    甚至还在萧茗家求了不少青菜去,还求萧茗给开了几副补身子的药过去。

    看着每次大王氏大包小包的往亲家里送东西,却又空着手回来,萧茗保持了沉默,希望这不是大王氏剃头担子一头热就好。

    刘瑜这姑娘人真心的不错,大方耿直girl,萧茗衷心希望她有一她的姻缘,终生幸福。对于大王氏萧茗并没有过多的关注,萧家也在忙碌着,准备着月娘的亲事,在秦氏与宋与两人的商议下,蒋四海与月娘的好日子最终定在了五月初八,据说那一天是个好日子,宜嫁娶。

    萧茗对于中华上下五千年来喜欢翻本子看日子的中国同胞们表示了不理解。

    月娘能有一个很好的归宿,作为母亲的宋氏哪里会不高兴,简直是激动得几宿不合眼,回了家就翻箱倒柜,把这些日子萧茗给的银钱全找出来,粗粗一数居然有四千多两银子。

    这些银子足够给月娘置办一份体面又风光的嫁妆了,作为她唯一的女儿,宋氏当然想给月娘置办一个风光体面的嫁妆,但旋即又想到了月娘的过往,又悻悻的放下,心情低落下来。

    唉!宋氏叹气,月娘是再嫁之身,如果置办得太风光了,人家还不得怎么编排。

    宋氏为此忧愁了好些天,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干娘,你在屋里吗?”萧茗手里揣着银票,站在宋氏的青霜苑里。

    “茗姐儿来了,快进来坐。”宋氏打开房门看着萧茗,勉强打起精神来把人迎进了屋。

    “我瞧着干娘午饭一口未动,可是身子不舒服。”萧茗关心的问道,观宋氏面色确实不怎么好,难道是夜是凉感冒了。

    “没事儿,我身体好得很。”宋氏忙道。

    “这些日子干娘准备着大姐的婚事事宜,想来很是忙碌,缺什么短什么你就让易妈妈置办便是,可别累坏了自个身子,不然我们会担心的,这些你留着给大姐压箱底。”萧茗说着把银子放到宋氏手上。

    月娘性子随了宋氏,性子随和,对他们关心倍至,她和萧涵是真把她当大姐对待的,这次月娘要出嫁,他们当然得要有所表示。

    月娘要嫁的蒋家也不是一般人家,蒋家的财富比萧家更雄厚,实力更宠大,她不能让月娘被人轻漫了去,虽然现如今蒋四海深爱着月娘,可谁又能保证这个爱的保质期有多久。

    她不太懂婚嫁习俗,不过却知道一点,那就是钱,一个女人有银子傍身总归是好事。

第四百二十五章 萧涵人生中的第一场考试

    宋氏接过手一看,萧茗给她不只有银票还有易风最近两天买的一个田庄和一间在平城的铺子,心下一抖,顾不得看银票上面的数额就急急的退回萧茗手上。

    “茗姐儿这可使不得,我们怎么能收这么多东西。”宋氏急急的道。在她心里,萧茗对她们娘儿俩已经够仁至意尽了,萧茗不但治好了她的眼,还救了她的命,每天好吃她喝的供着,还给她养老送终,最后又为她找回女儿,这些恩情她一辈子都不能忘怀。

    原本,她一个孤老眼瞎的女人,早年丧失,中年丧子,又老又瞎,又穷一贫,也许就应该一个人在怀念悲苦中默默的死去,甚至她不止一次的想过,或许她死后为她收殓尸身的人都没有。

    可如今,并没有。

    她不但没有死,还活得很好。是因为眼前这个女孩儿,她就像是一束阳光,照亮了她的生命,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把她当做亲娘一样孝敬着,治好了眼睛,养好了身体,最重要的是把她的月儿找了回来。

    找回了女儿,她们母女俩本应该搬离出萧茗的大宅,怎么能还厚颜住在这里。可是萧茗拦住了她们,她说,我即认您为母,那您就是我一辈子的母亲,我一辈子孝敬您,奉养您,月娘也就是我的大姐。

    宋氏万分感动。她想,人生若是一场修行,前半生是苦,后半生就是甜,甜如蜜的甜。

    她这一辈子也算是圆满了,若说心理还有什么遗憾,那就是不知道应该要如何报答萧茗恩情,她时常对着女儿感叹,多亏有了萧茗,她们母女才能重聚,才能有如今的安乐日子。

    是以,在萧茗拿出银子以后,宋氏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她有什么脸面再厚颜收下。

    “不,干娘,你听我说。”萧茗把银票推了回去,郑重的对她道:“如今家里的日子过起来了,月娘是我们的大姐,对我们三个关怀备至,如今她要出嫁了,我们做弟弟妹妹的给姐姐准备一份嫁妆有何不可。”

    “再者,月娘入的是蒋家,月娘的嫁妆丰厚些,于她也是好的。”蒋家不比旁的平头百姓,如今蒋四海的四海镖行遍布全国、日进斗金,在平城也算是有地位的人家的,虽然蒋四海深受着月娘,秦氏也对月娘甚为满意。可惜这样的家庭决定了月娘注定不能成为一个普通的家庭妇人,不能成为一个一心只为了丈夫洗手做羹汤或是只会为丈夫缝缝补补的妻子。

    蒋家的家庭条件,社会地位,月娘作为长媳掌家理事,出门交际是在所难免的,若是让外人知道她的与蒋家不对等的出身以及少得可怜的陪嫁银子,会不会被人轻看了可想而知。

    自古以来人都是仰视巴结比自己强大的,鄙睨轻**自己弱小的人。

    无论什么样的爱情都应该在一定的经济条件下才能保鲜长存。相比于童话里嫁给了王子的灰姑娘,她更相信贫贱夫妻百事哀,更相信面包会打败爱情。

    沉寂之后的爱情要面对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这样的生活才能真真正正的经受时间考验,考验人品的时候,蒋四海若是个极度大男子主义的男人,那么会在他与月娘的生活中暴露出来,对于完全依附于他的月娘,小鸟依人的月娘,他会暴露他男人的本性,露出他强势霸道的一面。

    这样的生活,或许别人会觉得理应如此,或是对于月娘是一种保护,可她却不这么认为,谁又能保证在往后的十年、二十年里蒋四海这样的强势会不会变成对月娘的轻视。

    前世的经历,前世阅人无数,见过世间人生百态,萧茗更感动于宋氏与月娘一直怀有的一颗感恩的心,一颗质朴的纯真,面对她的巨额金钱从不抱以歹念,也从不以她的长辈自居对她指手划脚,也从来就没有想过欺她们年小而霸占她们的家产,她们只是一直黙黙的在一旁注视着她、关心着她。

    是以她愿意为月娘添妆,希望她的婚烟能够幸福美满,不被人轻看了去,她要让所有人明白,即使月娘是农户女出身,她有她的骄傲,不是别人随意能嘲笑轻视的对像;有对等的经济基础,谁也不用高看谁一眼,谁也不是高人一等。蒋家了不起,可月娘也是有娘家掌腰的人。

    嫁妆对于一个女人而言代表着脸面,而嫁妆的丰厚程度则代表着娘家对她的重视与否,这让她在夫家得到尊重。

    真正疼爱闺女的人家,除了给出稼女儿准备房产、地产、银票等,甚至连小件的锅碗瓢盆、针头线脑都会一应准备齐全,以表示此女将不必依附夫家过活。

    宋氏手里有多少银钱萧茗心里一清二楚,她也许可以给月娘置办体面的嫁妆,也足够让她在蒋家过上优渥的生活,可这些比起蒋家给的定亲礼来是远远不够的。

    萧茗离开后,宋氏看着手里的一万两银子和一间铺子的房契与一处田产,怔怔的好一会儿没有回过神来,双手抖索着显些捏不稳当。突然,她双眼一红,呜呜的哭了出来。

    转瞬间泪眼蒙胧,哪个当娘的不希望多给女儿陪嫁银子,让她风风光光、十里红妆的出嫁;又有哪个当娘的不希望自己如珠如宝的女儿在嫁人后能得到婆家的重视,能够有顺心如意的生活。

    多给月娘压箱底银子,仿佛在宋氏心里有银子就是有底气,哪怕她以后不会再有孩子,也要她活得自在硬气,在夫家不受欺凌。

    宋氏握紧了手里的薄薄的几页纸,手里份量虽轻,可却是一座山一样压在了她的心头。萧茗为了月娘能在蒋家更好的生活拿出这么多的银子来,这不仅仅的是代表着银子,而是表示着萧家愿意给月娘伸腰。

    萧茗如此好,她们娘儿俩何其有幸能在今生遇到萧茗。

    片刻后,宋氏把银票小心收起,又去了女儿屋子里,拉着女儿说了好一歇的话。

    ~~

    二月里,春风似剪,田间地里吐露新芽,秃了一个冬的树杆终于获得了久违的新生,嫩绿的新芽生长枝头,一簇一簇生机并茂。

    又是一年春光好时节。

    萧茗带着萧涵回了平城,萧涵将在这二月里迎来他人生中的第一考——童生试;萧涵准备了这么久,说不紧张是假的,可临到了考场门口,萧涵反而越来越淡定,本来该最淡定的那个却变得越来越紧张了。

    不该紧张的萧茗紧张了。

    “姐,我进去了,你们回去吧!”萧涵芝兰玉树的身姿站在马车旁边,一脸淡定的看着萧茗,目光温和,嘴角含笑的模样让人忍不住侧目。

    这是哪家的俊秀儿郎!

    “萧涵小子,我可警告你啊!你若是考不过我可要收拾你的。”萧茗几乎是咬着牙威胁了,考个童生试也要用三天时间,吃不好睡不香,这得多折磨人。

    所以这种折磨一次就够了。

    萧涵:“.......”

    说好的不紧张呢?说好的不用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呢?

    姐姐,你变了!

    萧涵心里怦怦的跳,小心的看着自己美少女姐姐,心里想着若是考不过,姐姐会对他执行怎么样的非人折磨.....

    是用银针?还是毒药?

    这个尺度有点大啊!他哪一个都不想要的。

    “开玩笑的啦!其实姐姐想要告诉你,你若是后悔不进去了,姐姐也支持你的。以我们家如今的情况,你不用考也可以生活得很好,真的。”萧茗收敛了神情,认真的说道,家里有银子,按她最初的梦想,买房买地,做个田园富家翁也不错。

    原本想要弟弟有出息什么的,她现在反悔了。特别是看着那些比萧涵还要年岁大的男人,一个个的走进考场考童生,真是够了,都不知道自己是多大岁数的人了。

    她不希望萧涵成为那样的人,就当她是一个没有大志向的长姐好了。

    “姐,我一定会考上的。”萧涵定定的道,坚定的走进了考场。

    看着萧涵潇洒的背影萧茗默默,按下激动不安的心情,她没有那么高的要求会不会打击到某弟的积极性。

    “易风,咱们去种子铺看看去。”

    “哎。”鞭子一甩,马儿呼啦啦的走着。

第四百二十六章 许临沉

    萧涵进去考试的三天,萧茗也是浑身不得劲,只匆匆看了眼铺子,检查种子、安排了今年的销售计划。现在的她倒是有些理解前世那些中高考守着学生考试的家长们,哪怕是烈日骄阳、哪怕是滂沱大雨,人家也会站在学校门口等着。

    学生面临的是一场考试,对于家长们来说又何尝不是在考试。

    落日黄昏,院试府外围着一大批人,人行太多,易风只得步行牵着马车找了个空位停下来,转头对马车内的人说道:“姑娘,时间还没到,少爷还要一会才能出来。”

    萧茗坐在马车里打着帘子眺望着那扇尚未开启的朱红油漆大门,心理无数次想想过她的萧涵弟弟如此优秀,哪怕是去年才开始正规学习也一定会考上的。

    这种自信源自于他有一个同样聪明优秀的姐姐。

    呵呵,自夸了。

    她现在应该想的是他的弟弟在里面关了三天出来会是怎么样的灰头土脸。

    “姑娘,出来了。”易风提醒,看着不远处的朱红漆大门正在缓缓的开启。

    萧茗点头,打足了精神看向人头攒动的前方,大门开启,考生们陆陆续续的走出,经受过三天非人的折磨一个个少年郎真如萧茗所想的那样灰头土脸、脸色发青,脚下虚浮,目测的精神面貌很不好。

    哦,那里还有一个胡子拉碴的年过三十的男人,混在一堆年轻的考生中,特别的显眼,特别的鸡立鹤群。

    守在外面的家人们立刻把自家的儿郎包围住,各种虚寒问暖,各种关心考试结果如何,有没有高中。

    一个童生试有多难,看那些遥头叹息的小朋友们就知道了。

    可惜这些人里,没有萧涵。

    萧涵扶着一个少年郎慢步走出,一惜白衣的他一如进去时的模样,精神面貌可佳,不过他扶着的那个少年就有些不好了,小少年面目紧闭,面色发青,双唇无色,半年身子依着萧涵才勉强站着。

    那少年很是瘦弱,靠在萧涵身边依然能看见他空荡荡的衣摆,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受了多大的罪过。

    “少爷。”苍老的声间急急的响起,紧接着一阵风从萧茗身边吹过,一个老者快步走向萧涵身边,双手扶着那少年,把萧涵的肩膀解救出来。

    “少爷,你怎么样了?”老者急急的问道,看着昏迷不醒的少年很是担心。

    “刚才他晕倒了,我给他喝了些水,我姐姐是大夫,你让她给你家少爷看看吧。”萧涵好心的提醒着,这人刚才走在他前面,刚才他一头栽倒在他面前,于是他好心的扶了一把,又给他喂了水。

    “多谢这位公子相求。”老者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家少爷年岁相当的少年深深的感叹了一下,如果他的少爷能有这少年这样的好身体该多好。

    老者说着又看了一眼少年旁边的萧茗,目光里带着审视与探究,在注意到与萧涵神似的眉眼后,心里不免赞叹,同样的俊秀,两个不错的孩子。

    这又是谁家的优秀儿郎。

    “老奴斗胆,请姑娘为我家少爷诊治一翻。”最终,那老者对着萧茗开口请求,态度还算和蔼。

    萧茗点头,倒是没有多言语,直接给那少年把起脉来,片刻后才说道:“你家少爷是否是先天不足,患有心虚体弱之症,这次在里面呆了三天,饮食不当,又受了寒气,身子自然受不住,回家好生歇息,平日里也要多注意身体的锻炼。”

    萧茗并没有开药,她能在刚才那老者的目光中感受到戒备,而且她在把脉的同时她也观察对方的衣着,此人虽然身子骨着,但穿的也是上等的绸缎料子,腰间挂着的玉饰也不是凡口,是以此人家境定然不俗。

    这样的人家戒备定然很深,不会轻易相信生人;对方先天体弱,自然从小就有大夫为其调养身子,平日都有固定的药方吃着,是以,她还是不用浪费墨水开药方了。

    萧茗话音一落,那老者心里默默的松了一口气,他是出于礼貌对救了自家少爷的小公子感恩才有请对方诊病的意思,如果那个小姑娘真的给了药方,他还真的不会让自家少爷喝的。

    一个小姑娘,医术顶了天也就只会治些头疼脑热的吧。

    “平叔。”虚弱少年睁开眼,感受自己身子好受些了就扶着那老者平叔站立起来,瘦弱的身躯站得笔直,哪怕是让人感觉对方会被一阵风吹倒,可对方却依然顽强的站立着。

    看着这个小少年,萧茗突然想起了萧涵来,她初见萧涵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弱不禁风。

    这样的弱得让人怜惜。

    “少爷小心。”平叔看着自家少爷站起,忙不迭的小心的把少爷虚扶住,生怕他倒了。

    许临沉看着萧涵,“在下许沉临,多谢你救命之恩。”许临沉从小他就知道自己的身子有多糟糕,父母为了他的身子甚至都不愿意让他念书,以至于家里的弟弟们都考上了秀才他是个白身,所以这一次他不顾反对进来了。

    能熬过这三天全靠着他的意志支撑着,为了保持头脑的清醒,他不惜的用针扎着自己,可一出了考场他只觉整个身子都被掏空了,天玄地转脚下无力,就这样倒在了地上。

    他也算是坚持到了最后的。

    倒在地上时,他还有些许意识,可路过的人只是匆匆的瞥了他一眼就视若无睹的离开了,并没有人伸手扶他一把,他想他也许会等到所有人走完之后才会被人发现地上还躺着一个他。

    可是,突然有一个人扶起了他,还问他怎么样了,给他喂了一口水。

    水进入腹中,他只觉他是饮了一口世上最香甜的甘泉。

    水是冰的,许临沉的心是热的。

    “公子客气了,我只是举手之劳。”萧涵不好意思的摸着头,带笑的脸上露出少有的纯真。

    “在下许临沉,不知兄台贵姓,家住何处,不日将亲临拜谢。”许临沉客气道。

    那平叔倒是意外的看了一眼自家的少爷,少爷这是要结交了吧!往日在家里也没见他对哪个庶出的兄弟如此亲和过。

    “我叫萧涵,家住平安镇刘家村。”萧涵如实道。

    萧涵:“......”

    这孩子也太诚实了,是不是忘了咱还有一个家在北安街萧家,你居然说你是刘家村出来的,这是要自贬身价了。果然,当萧涵报出刘家村三个字眼的时候,边上的平叔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头,隐隐的嫌弃,好像在想刘家村在哪里,都没有听过。

    嗯,考验人品的时候到了,他们就是刘家村出来的,是乡下人出身怎么滴。若是瞧不起刘家村出身的萧涵,那就不用做朋友了;如果眼前这位许临沉是性情豁达真实之人,不在乎萧涵的出身,萧茗倒不吝萧涵能与之结交。

    莫问少年出何处,肝胆相照映人心。

    萧涵没出过远门,结交的人只有陈元泽和石亭玉、夏小八他们,可他们一个个都离开了,她正担心萧涵心理上的孤独,怕他寂寞消沉。一个男人的一生,除了有父母亲人,还应该有兄弟朋友和相知相爱的人。

    她只是萧涵的姐姐,不能包办他所有的事,他年纪渐渐的大了,应该有自己的交际圈子了。

    令萧茗意外的是许临沉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反而很是认真的记下了刘家村萧涵的名字,表示不日将上门拜访。

第四百二十七章 日子

    在交谈中,许临沉也自报了家门,对于他的家世倒是并没有多大的隐瞒,他是平城许家人。许临沉短短几句话倒是与萧涵聊得很投机,大有站在路边畅所欲言之势,可奈何他这破败的身子实在不行,终是被平叔三请四催给弄走了。

    平城许家,易风沉默了一下,他经常出入平城,倒是对平城有所了解,而许家在平城中有着最大的粮食商号。

    最大的商号,没有之一。

    不知道这个许临沉,是不是出自这个许家。

    那边告别了新得来的好友的萧涵同学,一脸兴奋的对姐姐喊道:“姐,许公子邀请我去他家玩,我要去吗?”

    “你的朋友,你自己决定便是。”萧茗好笑,人家只是口头的许诺,若许人家转眼就忘了呢,你还当了真,真的是个傻弟弟。

    她冷眼瞧着,这个许临沉倒是有几分结交的意识在里面,态度程度和蔼近人,短短几句话倒让人觉得见识不凡,学问不错的样子,不过这个平叔的态度倒是让人值得回味,目光里带着不赞同,是不赞同自家少爷与萧涵结交?还是不赞同萧涵的身份呢?不过嘛!萧茗是不可能打击自己弟弟的,他们能否成为朋友就要看他们自己。

    “咱们回家。”萧茗拉着萧涵直接回了刘家村里。

    对于考试结果,萧茗避而不谈,倒是与她聊起了其他的趣事,仿佛两人就像是游玩归家一样的放松随意。

    白茫茫的大青山开始融化冰雪,刘家村里,青山院在这万物复苏的二月了开了学,一个个孩子们背着书包上学堂来,萧家里,易妈妈每日早早的起来,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家里的事务,守氏忙着给月娘置办嫁妆,而新娘子月娘则是关起门来绣着嫁衣。

    一切井然有序,平静安好,除却少了一个夏家,夏家并没有再回来,哪怕是夏小八也没有再回来。萧茗知道他们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对此,不是萧昱萧涵、就是萧茗自己也特别的失落伤心。

    抬头望着头顶的青山,那里有他们一起的脚步,有他拉纯弓射箭的模样,有她弯腰撷的身姿,有他们在夕阳余晖下一前一后漫步的背影,霞光把身影子拉长,一大一小的影子渐渐叠在一起。

    大青山,曾经的他们一起走过每一个地方,一起看过落日夕阳,可如今的她再也没有了踏足的**。

    半月后,易风去平城带回来了萧涵考试结果,萧涵中了,即使只是个童生也让宋氏和刘家村人高兴了一把,要知道刘家村你好多年都没有出过读书人了,刘村长甚至跑到萧涵的面前激动的拍着他的小肩膀,鼓励他继续努力。

    与刘家村人的喜悦不同,萧家里倒是平静了许多。萧涵的努力有目共暏,萧茗虽然心里有了底,但她面上却是不表现出来,对于她来说,这只是个童生,只是才触摸了读书的门槛而已。

    就像前世的小学生吧!小初高,大学才是千军万马独木桥。

    所以,弟弟,还请继续努力~~

    “莫言得意须尽欢,千里跬步不足谈。倘若东山登高望,始信东流水更蓝。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这是陆先生对萧涵的勉励。

    一个小小的童生并没有给萧涵带来多大的成就,倒是他却多了一位好朋友。

    许临沉,名次位例第一。

    这次科考要说最高兴、最激动的莫过于大王氏,因为她的未来女婿高中了,村里的人不少人都跑到大王氏家去道贺了,称呼刘瑜为秀长娘子,直夸她有福气,夸她以后会做大官夫人,是山窝里飞出的金凤凰.....

    反正已经巴结上了。

    大王氏对此得意不已,逢人带笑,请客摆席的庆祝,萧茗甚至还吃到了大王氏送的红鸡蛋。

    萧茗笑笑,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

    刘瑜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

    西北的战事依然继续着,望月城坚不可摧,九族联军入攻不下,却不甘心就此退兵,不停的骚扰进犯我大月朝国威,西北三军主帅也不是吃素的,几次亲率大军出城迎敌,把敌人杀得片甲不留。

    只可惜,九族联军阿歇那也是个忒不要脸的,大军来时他果断的退走,大军回城时他就四处在边部落扰民,抢夺杀人,时不时的进攻一下望月城。

    总之,怎么样也不退兵。

    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也是一场消耗战。

    有战争就有伤亡,缝合术终于派上了用武之地,在西北地区发光发热、遍地开花。陈老等人把萧茗教的运用到了极致挽救着一个又一个重伤垂死的生命。

    因为战争,各种药品药材的需求量增加,广济堂的药品一度供不应求,好在如今的麻醉剂和青霉素的药方公开于世,西北军的大量药品需求给不少人带来了利益,调制好的青霉素与麻醉剂从全国各地源源不断的运往西北。

    尽管如此,作为西北军的主要药物供给方的广济堂自然是忙得脚不沾地,谨言恨不得长有三头六臂,天天守着制药,闵方济亲自坐镇监督药品的质量。

    当然在忙碌的同时,进账也是可观的,虽然悲天悯人的闵方齐一再降低了药价,但是架不住量大啊,这收入银子让广济堂一个个喜笑颜开,连带萧茗都分了不少。

    所有人都在忙碌着,萧茗同样,打理药田、教导三个徒弟,广济堂坐诊,甚至打着师傅的名义拿出几种新型药品出来帮助他们研究出替代品,打造新的医用器材出来送往西北。

    在战争面前,个人的力量很渺小,她希望远在西北的战士们都能回家与家人团聚。

    时间就像沙漏,不紧不慢不回头,亦永不停歇,一转眼就到了秋天。

    早晨的空气仿佛特别清新,带着泥土与香甜味道,小鸟在树上唧唧喳喳的叫着,露珠圆圆滚滚,晶莹透亮向下滴落,无声无息的溶入尘土。

    一袭白裙的少女从白雪茫茫的大雾中走出,她步调很轻,像一个山间精灵漫步在这如诗如画的田野间,她轻轻的踩在路边新长出来的嫩芽上,露珠打湿了她干净精致裙摆、打湿了绣着蔷薇花簇的绣花鞋,少女置若罔闻,只见她穿过挂果累累的果园,走过的药田,走向那座空置许久的宅子。

    宅子很新,哪怕是很久没有住人,它仍然很干净。

    门吱呀一声,像是上帝打开的一面窗,在这空旷处回荡着,少女走了进去,走向那一片被打理很好种满了各种草药的地方。

    看着眼着这片被精心打理过的药园,少女发起呆来。

第四百二十八章 回忆

    看着眼前的药园,她突然想起了前世,前世曾经经历快乐的、悲伤的往事。记忆如泄了闸的洪水,不断的冲击着她的脑海。

    轰的一声,心底的记忆倒塌,他朝着她慢慢行来,近到让她足以看清他的面容,往事一幕幕浮现出来。

    他们是在什么时候认识的呢?

    是在大学时候的第一次实验课程,还是他掉进水里的场景。

    她不记得了他们的第一次相遇,她只记得在细雨中,他伸出手:“美丽的女士,可否愿意与我共舞一曲。”

    他脸上带着笑,有着英伦血统的狭长双目带着一点点的蓝,优雅又迷醉,滴着水的栗色短发与遮挡不住那炫目的光,他就那样看着她,那样的笑着,就像阳光一样暖到了她的心里,梦中的她慢慢伸出了手。

    天和地,他和她,还有在雨中旋转的华尔兹。

    她想,他就是她身边的阳光。

    他知道她喜好旅游,他就陪着她去看八达里长城,去故宫,去香格里拉、去美国、去夏威夷,去法国,去新西兰,那一年他们环游世界,走遍了世界上每一个可以看的地方。

    那一年,他拉着她一起登上了洛基山,看前眼前环绕的群山,以群山为证,他许下的爱的诺言,许下了一世的承诺。

    她的生活里有了他,她甚至想过她还会有一个幸福的家,会有自己的孩子,就像爷爷说的他的小茗儿终究有一天会得到幸福。

    永远有多远,爱情就有多远。

    可惜,她没有等到那一天。

    “萧女士,很遗憾的通知你,程先生乘坐的客机失事,坠落太平洋,机上乘客无一生还。”西餐厅里,看着对面美丽精致的女孩,西装笔直的年轻律师说出了世界上最残忍的话题。

    “按照程先生生前所立遗嘱,他名下的所有财产将由你继承,请你在这上面签字。”年轻的律师除了同情还带着一点羡慕,为这个女孩所继承惊人财富而震惊。

    “萧女士,请节哀。”律师先生离开了,留下萧茗一个人独自坐在市中心高级咖啡厅里面对着最痛心的事。

    咖啡厅里不断回放着的乐声也驱赶不走从坟墓里爬出的忧伤,反而成了致命的哀乐,拉了花的咖啡早已凉掉,早已没了它原有的味道,剩下的尽是苦涩,萧茗双眼无神的盯着眼前的文件,泪水像断了的珠帘顺着脸庞滚落,渐渐模糊了视线。

    “阿茗,等着我,我们一起去夏威夷举行我们的婚礼。”电话的那一端声音还余绕在耳旁,可又有谁知道这只是天人永隔的告别。

    她怀着希望的等着他,而他去了天堂。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咖啡厅的,心里最后的一点意识就是他离开了她,她的心里就像住进了一把锋利的尖刀在不停刮着她的心脏,让她痛彻心扉,痛到无法呼吸。

    她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的哭一哭,可笑的是她久不曾联系的父母居然打着亲情的名义想要接管他留下巨额财产....

    金钱、财富,她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她以最快的速度拍卖了他所有的产业然后以他的名义捐献出去,她知道他不会介意的。然后她去了那个与世隔绝的古镇,在那里她开了一间小小的诊所,每天治病救人,每天上山采药,从不让自己停下来,让所有的事情把心装满。

    她想,她的心装满了,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

    当一个人的痛苦到无法承受的地步,那么那段痛彻心扉的记忆就会被选择性的忘记。而她,作为一个医生,居然也选择用这样的方式逃避。

    三年后,她不再想起他。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已经忘记了你。

    “sun,我已经忘记了你呢?”萧茗呢喃,曾经那是一段令她伤心绝望到自愿封闭被她尘封在心底的永久记忆忽然被她想了起来,她已经没有了原有的悲伤,只剩下茫然。

    前世无法接受的现实经过时间的洗礼也不是让人无法接受。怀着内心的茫然,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这里。看着生机勃勃的药园,她想,她的悲伤不再逆流成河,她已经原谅了他以这种方式的离开。

    “sun,我有了新的生活,希望在天堂的你快乐。”萧茗默默望着天,大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一层层的雾气照耀着大地。

    “姐。”

    萧茗回头,看着萧涵快步走向自己,把手里拿着的披风套在她肩头。

    “早上凉,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萧涵发现姐姐浑身散发着凉气,双手也是冰凉冰凉的,忍不住责备起来。

    他起床的时候就发现姐姐不见了,心里一阵不安,好在有人瞧见姐姐往这个方向来了,萧涵就赶了过来。这个方向,不用想也知道姐姐是来夏家了,在来的路上他感觉心里很不好受,姐姐不高兴,甚至是有些伤心。他不知道这个是不是叫做姐姐常说的双生子心灵感应,反正看着姐姐孤寂的背影他心里非常的难受。

    姐姐肯定又在想石大哥了,萧涵想。

    “太阳都出来了怎么会冷。”萧茗指了指头顶,露出一个笑脸来,想要把披风拿下来。

    “清晨雾气重,哪里不冷。”萧涵固执的道,阻止了萧茗的动作。

    萧涵阻止,萧茗只得作罢,任由这件薄薄的披风披在自己身上,问着他道:“你行礼都收拾妥当了么?今日真的要走。”

    读万卷书不如行路万里,陆先生决定要带着萧涵四处游历,增长见闻,而萧昱因为年纪太小加之大家也舍不得,便被留下了,离开的日子定在了今日,萧茗虽然有些舍不得,但她也知道萧涵渐渐大了,她不可能一直把他留在身边,也不会把他关在家里看世界。

    每个人都要不可避免地成长,成长必然经历过一些风雨的磨砺,若一路风平浪静,那就不叫成长。

    这是萧涵的成长,她不会阻止,更多的见识和阅历能让他心智变得更成熟,以后才能更好做一个有担当有责任的男人。

    回去的路上,萧茗还没来得及述说一下出门在外的注意事项,反而听了一耳朵萧涵的唠唠叨叨,什么不能一个人上山采药,什么不能一个人外出,一定要带着人一起出门,注意安全,什么注意身子,什么每顿要吃饱云云.....

    萧茗:“......”

    等会儿,到底是谁要离开~~

第四百二十九章 自由飞翔

    用过了早饭,萧家大宅外已经聚满了来送行的人群,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被人群包围,人群里除了萧家人,还有刘家村几家与萧家熟悉的村长等人,还有四海镖行的蒋四海、石大河等人。

    “出门在外,涵哥儿只带这么点行礼怎么够?”宋氏看着只一辆马车的行礼第n次念唠着,她是个胆小谨微的性子,本就不太同意涵哥儿出门,他才十三岁,这么小,就要远离家乡出门游历,这得受多大的苦,还有外面的世界很危险的。

    就是要出门也不用挑在这个时候啊!等萧涵有十六七岁了也是可以出门子的,那样更让人放心。

    可惜萧茗支持、萧涵愿意,又是跟着吴先生出门,她的微弱的反对声被淹没在了所有的赞同声中。

    如今箭在上,她更没有理由反对了。于是,宋氏从萧涵还没有出门就在担心念唠了,不是担心萧涵的行礼银钱少了,就是担心随行的人不够。

    其实宋氏的担心是多余的,萧涵这次出行准备了两辆马车的行礼,一辆马车专门用来坐人,另一辆马车装的全是行礼,随行还有易玄跟着,除了易玄还有石大河带着三个人高马大的镖师一路护送。

    所以,在安全是毋庸置疑的。

    “岳母大人请放心,这次是二弟亲自护送,一定会把涵哥儿平安带回来。”蒋四海保证道,他与月娘在五月里成了亲,这一声岳母叫得那叫一个心满意足。

    “是啊!婶娘请放心,我一定会把涵哥儿全须全尾的带回来。”石大河用他那缺了三根手指的大手保证,把壮硕的胸膛拍得梆梆响。

    自从西北一役,他被屠尽一伙带断了三根手指,蒋四海就不再让他护送危险的任务了,只负责一些镖行内锁事和短途运送,可把他瘪坏了。

    好在这一次有了长途护送的机会,他还不得舍了命的保证。

    “好!好。我当然是相信你们的,咱们涵哥儿可就交给你们了哈,可不能让他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委屈。”宋氏点头交待道,蒋四海虽然看着粗野,却是个真心实意的汉子,对月娘巴心巴肝的,对她这个丈母娘也是孝敬得很,如今两人夫妻恩爱,琴瑟和鸣,她对蒋四海是越看越满意了。

    这边,萧茗拉着萧涵说着悄悄话,萧茗看着眼前这个少个郎,已经从一个面黄肌瘦的少年长成了如今这般芝兰玉树的模样,这是她的弟弟,她养大的弟弟啊!

    她很有成就感。

    “出门在外要多看多听少言,多跟着先生学习为人处事之道;还要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萧茗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她前世的经验。

    出门在外行走于江湖中,会遇到很多的人和事、都会遇到很到不可遇知的事情,遇到的人里有好人、更有坏人。在遇见的人里你永远不知道有多少善意、有多少恶意。

    一念善、一念恶,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也许为善的人在见到了钱财的时候会一念成恶,那个时候也许就成了别人的地狱。

    说到最后,萧茗好像变得无话可说了起来,看着弟弟呆萌的表情,萧茗反醒,她是不是说得太过了啊!

    唉!罢了,人生阅历的路需要他自己的完成,只有遇见了并亲自体验了才知道什么是对错得失。

    而呆愕中的萧涵心中想的却是,他的姐姐太厉害了,才出门两次就有这么的经验见闻,太厉害了。

    “叔叔,你和吴先生什么时候回来?”萧昱抱着萧涵的腿,抬起头抑望着萧涵,一双大眼里满是舍不得,人家还没有离开就在追问归期了。

    “在你十岁生辰的时候就会回来的。”萧涵答道,爱怜的摸着萧昱的包包头:“在家里要听姑姑和宋奶奶他们的话,不准调皮捣蛋,叔叔会给你写信和带礼物的。”

    “嗯,我每一天都听话。”萧昱郑重的点头,心里又不满的哼哼:“哼!先生都不让他去,他好不开心,毛毛都能跟着去却不让他去,说什么他年纪小,他才不相信喃,明明是毛毛比他还小。”

    萧昱永远记得毛毛当初小奶狗的模样,他比毛毛大了好多岁哟。

    不带他去,他好不开心.....

    “检查车马、准备起程。”石大河高高的呼声响起,这是要起程的前奏。

    “平安回来。”所有的千言万语只为了最终这一个目的,萧茗叹息着把手里准备的一个牛皮香囊递到萧涵手上:“这里面有我准备的几味药,你贴身收好。”

    “嗯。”萧涵接过,虽然马车里面有姐姐给她准备的药丸,可他还是把这个牛皮做的香囊贴身收着。

    萧茗把一带盛满了水的水囊挂在了毛毛粗壮的脖子上:“路上机灵点,回来给你好吃的。”萧茗给了它一个你懂的眼神。

    为了让毛毛能安心的陪着萧涵,萧茗不得不拿出好处来,这个好处可不止是空间水,还有她空间里的人参和灵芝。

    她的空间除了她自己就是有毛毛一只狗能进,这货进去不仅仅是喝水还偷吃人参和灵芝,她就说她空间的为什么会突然减少,正巧有一次这个贼被萧茗逮了个正着,着实把她气得追着它打,她算是明白了这条狗不仅能看家还能败家。

    它知不知道她空间里的人参灵芝有多珍贵,居然进了它的狗嘴里。

    补不死你....

    这下好了,相信这个世上除了萧茗没有人养得起这条要败家的狗了。

    “呜!”毛毛的狗头擦着萧茗的裤腿,来回三下。

    萧茗挑眉,已经气得没有语言了,还要加倍,讨价还价啊!你已成仙不用回来了。

    败家的狗仙人.....

    萧茗一路跟着把萧涵送出了平城,望着远去的一行人,萧茗才让易风回头。

    萧茗和蒋香媛白小雨三人坐在空旷的车厢里面,知道萧涵的离开让萧茗情绪有些低落,蒋香这回很识趣的没有开口找没趣,因为她只道只要她一开口她的作业就会多出好多来。

    是的,萧茗就是这么的没有人性。

    午后的阳光还有些辣,田地农户已经顾不得这恶劣的天气了,加班加点的与老天爷抢着收成。易风驾着马车在官道上慢悠悠的走着,如此忙碌又疲累的景像在萧家却是没有的。

    萧家今年的果子早已经采摘完毕,全部制成了果子酒与罐头,被远在京城的林氏和孔林还有平城的蒋四海三人瓜分一空,又是一大笔的银子进帐。

    今年因为战事的原因还主动把果子酒与罐头的价格降了,母亲说得没错,姑娘是心善慈悲,跟着她咱们易家这一辈子也算是安稳了。

    易风想到此不由的握紧了马绳,小心的避开地上的碎石,努力使马车行得更平稳些。

    秋收了,家里几个田庄还得去看看,把今年的种粮收回来。今年用萧家种子铺出售的种子人家地里长得比别家的好、收成明显比别家的多,这有了对比,所有人都知道萧家种子铺的种子好,如今平城所有的农户不管有多远都会跑到种子铺去买种粮,种子铺每日忙得脚不沾地的,销量增加了,存货就少了,所以得早些把粮食拉回家。

    至于易风为什么会想到把种粮拉回家,因为这是萧茗定下的规矩,所有的种粮都必须拉回家再统一发往种子铺。

    易风驾着马慢慢的靠近平安镇,却在路边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心中诧异,手中缰绳一拉,马车停了下来。

第四百三十章 大王氏的悲伤

    马车停了下来,易风隔着帘子提醒道:“姑娘,是大王氏。”

    萧茗闻言,打着帘子看向前方,走着的背影不是大王氏又能是谁,此时的大王氏手里挎着一个麻布包裹低着头走着,走得很慢,背影落寂,连身后停下来的马车都未曾发觉。

    萧茗眨眼,大王氏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又是去未来的亲家了?

    之所以叫未来亲家,那是因为刘瑜到现在都还没有过门。所有人都知道与刘瑜定了亲的男子高中了秀才,刘瑜会在盛夏里出阁,可没曾想这成婚的喜事一直没有传来,如今都入了秋也没听到大王氏要嫁女的消息。

    早在之前大王氏还在村里炫耀自己的女儿一跃入了龙门,从此吃着官家饭,会过上人人尊敬的秀才娘子的生活,可没曾想事情却发生了变化,原本板上钉钉的亲事没有如期举行,刘家村人只知道秀才女婿为了更进一步拜得名师继续努力求学,可婚事渐渐的没了消息。

    努力到忘记了人生大事?

    一转眼,盛夏过去了,秋天来了。刘瑜的婚期也过去了,到如今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姑娘,村里渐渐起了不好的流言,大王氏愁白了头发,急得上火嘴赶泡,见天儿的跑亲家,好东西一车一车的往亲家必送,可婚事还是一天天的没影儿。

    为此,萧茗为刘瑜捏了一把汗。

    看着大王氏一抽一抽的背影,萧茗有些不好开口,大王氏是多好强的一个人,如果让人发现她在哭会有多尴尬啊!

    “这个时候,怕是又去那边了吧!”蒋香媛凑到萧茗身边看,大王氏天天跑亲家处在村里已经不是秘密,也让村里哪些好事的赚足了笑话。

    笑话又怎么样?这种时候大王氏已经顾不上别人笑话不笑话了吧。

    “啧啧,刘瑜的亲事怕事要不成了。”蒋香媛叹着气,她与刘瑜也算熟识,对这个耿直爽朗的姑娘很有好感的,如果被退了亲那得有多可惜,不过嘛她挺瞧不起与刘瑜订亲的那一家子的,悔婚没有诚信还忘恩负义,以为中了个秀才就了不起了,就可以瞧不起刘瑜的出身了,拖着婚事想要悔婚,这样的人不嫁也罢。

    要她说这世上三条腿的蛤蟆没有,两条腿的男人还会少?刘瑜离了他肯定能找到一个更好了,何必用得着上赶子巴着人家。

    不得不说蒋香嫒的想法有多超前和大胆,若是萧茗知道的话一定会赞她一个。

    “要我说那家人人品肯定不好,刘瑜嫁过去也不一定是好事。”蒋香嫒点评,倒像是挺赞同刘瑜被退婚了

    萧茗没好气的睨了她一眼:“就你知道了,这婚事说退就能退的?”

    又不是所有的娘都能像秦氏一样的开明,普能的家庭能接受自家好好的闺女被退了亲事吗?又有多少女子能承受得住退亲的打击。

    “王嫂子,上车来一起回去。”萧茗唤道。

    “萧茗。”大王氏忽然看见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马车大惊一下,急匆匆的抹了一把脸,她不想让人看到她如此狼狈。

    “王嫂子,上车来一起回去,咱们在路上说说话也好啊!”萧茗假装没有看到大王氏脸上的泪痕,只是笑着再次邀请。

    大王氏犹豫,看着干净整洁的车厢,又盯着自己沾了泥土的鞋面子,脚步不由后退一步。

    若是在以前她早就笑着爬上车,可今日这腿却是无力迈动了,一股油然而生的自卑占满心头,嚅沫着拒绝道:“还是不用了,我却镇上还有事,你们先回。”

    大王氏胡乱找了个借口拒绝,只是这个借口在萧茗眼中变得苍白无力。

    萧茗低叹一句,到底没有忍心揭这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也不好多劝,她深知这种时候大王氏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调理自己的情绪,而不是她一个小辈的安慰。

    在别人最是脆弱的时候急于表现自己的关心,往往这样更会适得其反,不合时宜同情与安慰更多的会被理解成一种可怜的心态。

    人是需要脸面的动物,哪怕再丢脸再伤心也不愿意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摆放于人前让人观摩。

    大王氏怔怔的看着马车渐渐远去,为自己在萧茗面前保持的最后一点颜面而庆幸,可这庆幸又会维持多久呢?最多过不了明天的。想到此,一股无法言语的悲伤弥漫心头,两行热泪再也坚持不住的流了下来。

    “我们家勇儿如今有出息了,好不容易考上了秀才,他的恩师说了只要他肯努力一定能高中,今后入朝为官为国效力。所以,咱们勇儿也算是半个官身了,他今后的妻子也只会是名门出身的大家闺绣。以刘瑜现在的身份怕是配不上他的,乡下姑娘大字不识,以后只会拖累了勇儿,这门亲事门不当户不对.....”妇人一张血红色大口在大王氏记忆中盘旋,大王氏惊骇莫名,她没有想到心心祈盼的婚事变成了如此结果。

    大王氏惊愕当场,好一会才反应了过来,陈家居然要退亲。

    原来陈家人一直拖着的婚期,不肯成亲早就存了悔婚的心思,只有她还傻傻的分不清,像个傻子一样的跑来跑去。

    她当然不能忍受女儿被人这样无故退了婚事,因此在陈家大吵大闹,与陈家那个老娘们当场打了起来,最后被陈家人赶了出来。

    她都不知道自己这一路是怎么走回来的,心里在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陈家看起他们的家门,瞧不起她的女儿。

    她的女儿是识字的,还会绣花。她的女儿跟着易妈妈学绣花识字学规矩,除了出身这一点改变不了不比任何人差,她的绣功一流,把自己嫁衣上的花儿绣得像活的一样。

    她该怎么办?

    她的女儿该怎么办?

    她可怜的女儿啊!

    大王氏终止忍不伤心彷徨的情绪,双腿无力的蹲在路边大哭起来,女儿的这庄婚事一直是她的骄傲,不止一次为女儿许了这门婚事感到庆幸,可如今年.....

    她当初多得意,有多喜悦现在就有多悲痛、多无助。一想到那女人所说的话她就变得六神无主起来。她甚至不敢回家面对她的女儿了,更不敢开口这一段快要被退掉的亲事,每每想到她的女儿轻抚着嫁衣期盼着婚期的样子,她的心就像刀子割一样的痛啊!

    天杀的陈家,不是人啊!

第四百三十一章 刘瑜被退亲

    远去的也车里,蒋香媛也是叹了一口气,遗憾道:“刘瑜这亲事怕是真的不成了。”

    别认为大王氏脸上未干的泪痕,红肿的双眼,强颜欢笑的表情只有萧茗看见了,她也瞧得分明,有什么样严重的事情会让人哭着回家的?

    再一次,她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萧茗没有说话,只是吩咐易风慢点走,在前面路顿停一下,看见了大王氏的身影后再走,她这样的状态一个人走在路上实在让人不放心,可是这件事萧茗又不好插手。这关系到刘瑜的一生,如果刘瑜真被退了亲,只怕以后少不了别人的指指点点。

    古代人就是这样,流言从来都不是同情弱者的,反而是用来伤人的利器。

    萧茗私心里却觉得蒋香媛说得对,这样的人家不嫁也罢,退了也好,不然刘瑜嫁过去了还不知道要受到什么样的搓磨。

    可惜不是所有人都有蒋香媛这样的觉悟,也不是所有的母亲都像秦氏那样的伟大包容,大王氏只怕此时还在伤心难过中,为女儿即将被退婚而感到彷徨,甚至可能会千方百计的想要挽救一下。

    就这样,马车行一段路就停下来,每当看到大王氏孤寂的身影出现的时候马车又走动起来。

    白小雨不解马车为何要走走停停的,大睁滴溜溜的问着萧茗:”姑姑,为什么不让王婶婶上车走。“

    ”你傻啊!难道让我们看到她哭,这让她多难为情。“蒋香媛不轻不重的一巴掌拍出。

    如果大王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出来,还是在几个小辈面前,这样难堪的不止是大王氏,还有她们几个小的。

    如萧茗想的那样,刘瑜的亲事并不顺利,在接下来的两天大王氏两口子一起去了镇上陈家,连地里的粮食都顾不得收拾了,两口子每天天不亮就出了门,每日很晚就回来,尽管如此仍是没什么好转。

    村里人从大王氏两口子越来越绝望的眼神中看出端倪来,纷纷猜测刘瑜的婚事怕是彻底的不成了,如今村里家家户户虽然在忙活着抢收成,可到底掩不住一颗爱八卦的热络心,毕竟劳动是手上动作又不是动嘴皮子。

    可惜的、为刘瑜不值的、也有说陈家人坏的、、、、说什么的也有。

    有同情的刘家、有看笑话的、更有幸灾乐祸的,虚情假意各种人心浮现。

    什么样的难听话也有。

    尽管萧家人很少踏足刘家村,可刘家村的任何消息不用易妈妈去刻意打听都会传进她耳朵里来,青山院的食堂就是一个小型的八卦聚散地,每日几个做饭的妇人都在讨论着大王氏家的最新动态,她们都是与大王氏相亲近的几家,虽然大王氏这些日子请了假不在厨房做事,可大家仍是关心着刘瑜的亲事,汪氏更是大骂陈家不是个东西,忘恩负义。

    ”就是,这陈家真不是个东西,生儿子没**,刘瑜她娘每次送那么多东西过去都是喂了狗。“李氏狠狠的说着,嘴里的唾沫都快喷到萝卜上了,更是把萝卜切得蹬蹬的响亮,仿佛这萝卜就是陈家一样。

    原本她还羡慕得要死,羡慕大王氏生了个好闺女、羡慕刘瑜好命,嫉妒她闺女咱没有攀上这么好的亲事,可一转眼这说好的亲事没成,陈家人要退婚,看着大王氏失魂落魄的样儿她又唏嘘不已,还好不是自己的闺女啊!

    呵呵!她就说庄户人家的闺女许什么读书人家,看吧!人家吃喝拿要,好东西一车车的往家里弄,吃拿了刘瑜家多少好东西,可忘恩负义起来翻脸就不是人,手段比她们这些泥腿子还要下作。

    不要脸。

    ”这叫什么来着,那天那个先生教的,‘仗义、狗辈什么哟.....’“李氏突然想起一句词,可又突然想不起来了。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小王氏接口道,那日在窗外她也听见了。

    ”对,对,就是这句,陈家人可不就是负心人。“

    她们谈话也不避着明婶,不过明婶很少参言,一来她不是刘家村本土人,二来易妈妈也交等了她只把活做好了就行,少参言,少摆架子、有时候她的言行就代表了萧家,少不得要给姑娘惹麻烦,是以她从不参与讨论刘家村本村的事务。她这样倒是与厨房里的几个妇人相处得很好,大家说话也不避着她。

    对她们而言也不算是什么秘密的。

    明婶嘴上巴得严,不过耳朵却是一字不漏的记下了,心里感叹又可惜了几句,然后又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带回去给易妈妈她们听。

    易妈妈知道的事,萧茗自然也知道了。

    秋收刚过,村里人才把晒干的粮食收进库里,天空就下起雨来了。

    陈家来退亲那一日正下着雨,淋淋漓漓的小雨,打湿了路面,湿物着田地,村长刘济生身上披着个蓑衣就在田野间走着,不时的斧头看一看、点点头,对于老庄嫁把式来说,老天这场雨来得及时啊!不是抢收的时候来,也不是晒粮食的时候来的,而是所有事情完结之后来的,正好把硬实的田地打湿,让他们挖土的时候倒是能松快些。

    这就是老天爷开眼了,赏他们一口饭吃。

    现如今的他管着青山院的日常事务,每月领着五百文的工钱,老二阿牛每个月给萧茗拉种子也能挣些,家里收入比以前宽松多了,每顿都能吃上干的,生活不愁了,但他当了一辈子的老农民,最放不下的就是他的宝贝地。

    一边走在田埂上,一边想着事,积水从草鞋里穿进去又漏出来,他不觉烦燥反而更多的是欣喜,最多明年家里从萧茗处移植的果苗就会结果了,到时候做成果子酒与罐头卖又是一大笔的收成,家里是时候添置一辆马车了,这样出行也更方便了。

    老村长正有滋有味的打算着未来的美好生活,却被一个急急呼喊声打断。

    ”村长,出大事了,你快去看看吧。“李氏的男人刘富壮远远的跑过来,冲着刘济生就是顿呐喊,嗓音在雨声中已经嘶了。

    ”什么事看把你急的?“刘济生站着不动,不急不缓的看着来人,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这样冒冒失失的像什么话?这些日子他帮着萧茗管理青山院,见的世面多了,像陆先生那样有学问的大人物他都见过,还与他和气的说过话儿,刘济生深知一个人修养的重要性,人家陆先生为什么会人人尊重爱戴。

    这就是修养啊!

    把眼前大声大囔的刘富壮拉出来一比比就知道差距在哪儿了。

    这差的不止是知识,还有修养品性。

    刘济生自认也算是有身份的人了,努力学着陆先生的作派,端着一脸高深稳重的着李氏的男人刘富壮,态度却又和譪可亲。

    刘富壮隔着一根田埂停了下来,双手杵着双腿真喘气,可把他累的,这一路跑过来都快累死一头老牛了。

    ”你快回去看看,陈家人来退亲了,和铁蛋他娘打起来了。“

    ”什么真反了,居然敢来退亲,还敢打人,真当我们刘家村没人。“刘济生一听那个怒啊,也不管什么名家作派、风度修养了,气势冲冲的往回走,还不忘交待刘富壮:”大壮你去把村里的男人们都叫过来,咱们刘家村还没有出过退亲的姑娘。“

    陈家来退亲,这已经不是大王氏一家的事情了,这关系到一个村的荣辱。

    一个村如果有一个被人退了亲的姑娘,不止那个姑娘会受到人非议,甚至整个村的家风问题都会被人拿来说嘴,这会影响到村里所有儿郎闺女的嫁娶,而他这个村长也能在别的村长面前抬不起头来。

    他能不急吗?

    去他/娘/的风度、修养,老子要去干架。

第四百三十二章 退亲借口

    刘济生急冲冲的赶回了村,在路上还顺带拿了一根大棒子。

    雨已经停了下来,大王氏门口围满了一堆堆的人,大王氏嘶哑破噪的声音透过包围的人群传进他的耳朵里。

    “我们瑜儿八岁就与你家陈荣祖订了亲,当时还是你们求着我们订下的,还说与你们家儿了是天生一对,可现在呢?考了个秀才就想退亲,这算什么?要忘恩负义是不是?无缘无故就想退了这门亲事,我告诉你们,没门儿,别以为我们刘家没人......”

    大王氏已经急红了眼,她没有想到陈家真的拿着定亲信物上门来了,这门亲事怎么可能说退就退,她是坚决不同意的。不止是因为陈家儿子出息了,还因为刘瑜年纪也大了,当初定亲的时候刘瑜才八岁,如今都十五了,一旦被退了亲刘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还让刘瑜今后怎么嫁人。

    所以出于这一点,大王氏已经失去了理智,歇底斯里的与陈家人理论,甚至不惜与陈家婆娘吴氏大打出手。

    大王氏的男人刘富安蹲在一旁,一脸的隐忍与痛苦,他的裤腿上全是泥,是刚才拉架的结果,刘铁生站在屋檐下恨恨的盯着陈氏一家人,双手紧紧的握成拳,任由屋檐上的雨水像珠帘子一样滴在他脸上流在身上。他特意请了假回来帮忙秋收的,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看着一脸气愤与悲痛的父母让一向老实的他有了揍人的冲动。

    妹妹被退了亲,以后要怎么办?

    恨,恨陈家欺人太甚,忘恩负义,更恨自己没用。

    “无缘无故的退什么亲?我们刘家村出来的姑娘都是个顶个的好,你们陈家的欺人太甚了。”三阿婆沉着呵斥着。

    “刘瑜可是咱们村最好的姑娘,长得俊、又能干,你们陈家也太不厚道了。”汪氏同样的沉了脸看着陈家人。

    “不就是考了个秀才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又不是当了大官,就这样看不起人了啊!”李氏不限不阳的说得更是直白难听,考了个不上不下的秀才身份就可以瞧不起人了,嚷着要退亲了,真的是门缝里看人呢。

    ......

    人群把陈家人围得紧紧的,对陈家人指指点点声援大王氏,这件事已经不是大王氏一家的事情了,已经上升到了一个村的高度了,若真被退了,刘瑜以后能不能嫁出去不知道,刘家村的姑娘足会被人说三道四的。

    被这么多人声讨,陈家人面色当然不好看,大王氏口中秀才女婿叫陈荣祖,他今日并没有亲自过来,来的是秀才爹娘还有大王氏的娘家大嫂。

    娘家大嫂也为难看捏,当这门好亲事正是她保的媒,大王氏是她的小姑子,陈家是她的远房亲戚,她正想着如今陈家儿子出息了正好可以亲近亲近关系,可谁知又闹这一出。一边是小姑子,一边是富贵亲戚,她在计算着帮哪一边划算。

    除了这三人边上还有一个四十上下的妇人带着一个年轻的小姑娘,两人也不说话,只是嫌弃的站在一旁,时不时的挪动着双脚换位置,还时不时的用手挥动着手煽煽,一脸的嫌弃,仿佛是有什么不好的味进了鼻子里似的。

    陈家婆娘吴氏气哼哼的坐在一旁不说话,刚才与大王氏大干一架,大王氏先动手占得先机直接在她脸上留下了一条鲜红火辣辣的指甲印子,发髻也被扯散了,头饰掉得七零八落也不知道被哪个拉架的婆娘给捡了去,一身新衣裳上东一块西一块的沾了泥。

    要不狼狈有多狼狈的。

    吴氏心里的气闷难堪不已,她有一个出息的儿子,看人也是高人一眼,可今日被一个山野村妇给打了,这叫她置脸面于何地。都说有母必有其女,老子娘都这么粗俗不讲理,那养出来的女儿也一定是个波妇了。

    这还得了,这婚一定得退。

    “亲家,请息怒。我们也是不想退亲的啊!可是这几个月来咱们家祖儿总是三灾八难的,大小病不断,闹得全家不得安宁,我们特意求了白云寺的高僧给他看了,高僧说是祖儿命里有一生死劫,二十岁之前不能成亲,咱们也是为了你家姑娘着想,才厚着脸皮来退亲的。”陈家男人陈有德长着一副老实面孔,说出的话也是诚恳之极,又是作揖又是赔礼的说出了退亲原由。

    “总之是我们有错在先,辜负了刘瑜姑娘,我们愿意留下订亲聘礼作为赔偿。”

    吴氏看向男人,正想开口反对,却被男人一个利眼射过来,顿时禁了声,犹自不满的坐着。

    他这一翻诚勤诚恳的原由倒是消除了村里人不满,真是这个理由退的亲倒是可以原谅的嘛,这样刘瑜的名声也会好听些,再说了还有聘礼作赔偿,也不亏了。

    “哼!你骗谁?这不过是你找的借口。”看着村人松动的神情大王氏一脸的愤慨又无奈,她知道这是陈有德骗人的说辞,她天天跑陈家也没听说陈荣祖命里有劫,二十岁不能成亲的。

    比起这些说辞她更相信她听到的,亲身感受到的,就在几天前陈家婆娘说的什么门不当户不对的,满嘴的嫌贫爱富,看不起她们瑜儿的出身,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犹如在耳。

    就刚才吴氏一进门就嚷嚷着要退亲,配不上她儿子等等,态度之强势嚣张让大王氏忍不住与她打起来;此时又说什么是批命之言,你让她如何相信。

    刘济生进门的时候正巧听到陈有德的一翻说辞,暗道可惜啊!如果真是这个的原因那么陈家是一定要退的啊!不能为了成亲把命搭上啊!

    可惜了,刘家村好不容易出了一个秀才女婿,就要这样没了。

    说好的干架也没有了....

    刘济生在遗憾中踏进了门槛。

    大王氏看到刘济生就向看到了救星了一般,“村长啊!你给评评你,他们找了这样的理由要退亲,分明是骗人的啊!我可怜的女儿哟。”

    大王氏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只有她知道陈家这个理由分时是胡弄人的,可这解释不清楚。

    刘济生沉着脸还没有说话,吴氏终于反应了过来,一脸悲苦的说着:“亲家嫂子,我们也是没是没办法的啊!都是咱们祖儿命不好,配不上瑜丫头。”

    说着说着,吴氏直接捂着脸哭了起来:“呜呜呜,大师可说了祖儿二十岁之前成亲就是一个死啊!大嫂子你可就可怜可怜咱们哟,我们家九代单传就祖儿一根独苗苗,祖儿没了我也不活了。”

    陈有德嘴角抽了抽,这婆娘还来真的了.....

    吴氏哭得伤心难过,刘家村人也不免动了测隐之心,同情起陈家来居然劝大王氏同意退亲,总不能真等到刘瑜二十岁才嫁人吧!这不现实。

    刘济生看得眉头直抖,这一场退亲闹剧还没轮到他发言就要结束了?

    终究是他来得晚了啊!

第四百三十三章

    吴氏哭得凄惨,让人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有谁会拿儿子生命开玩笑?

    村里不少人动了恻隐之心,纷纷看向大王氏,难道为了成亲让人家把儿子搭上不成。

    刘济生看着没有说话,他心里倒是有一点点的怀疑,猜测这个理由的真实性。

    看着围在自己身边劝说自己点头的村人,大王氏悲苦得说不出话来了。

    难道就只有她知道这一切是骗人的,这不过是人家找的一个退亲借口,婚姻是大事,如果生命临架于婚姻之上,那么婚姻也得给生命让步,陈家以此为借口来逼他们退婚,若是不退就得换成是他们被搓脊梁骨了。

    再者她也不能让女儿等到二十啊,陈家儿子今年十六,瑜儿十五,十九岁才嫁人的老姑娘铁定是十里八村的大笑话。

    就算她同意等,陈家婆娘也不会同意,她太清楚陈家婆娘那个德性了,等待的这几年天不知道她要闹多少妖哦子出来。

    “妹子,我知道你舍不得,换作是谁也舍不得这么好的亲事,可奈何陈家儿子命不好,咱也真不能让刘瑜等能二十了才嫁过去不是,咱们用他们留下的聘礼再给刘瑜说一门好的亲事。”

    大王氏的娘家嫂子娘家嫂子拉着大王氏小声劝说着,虽然知道聘礼也没多少,但蚊子小也是肉啊!好歹能挽回些损失不是。

    陈有德见大王氏还在犹豫,就像模像样的抽出一张纸来双手递给刘济生说道:“刘村长,您看这是白云寺云慎大师给小儿批的字,请过目。”

    “原本我也是不信的,可奈何小儿这几个月来大小灾祸不断,万事不遂,几次发病,这让咱们不得不信,这亲事也是拖着不敢办。”陈有德一脸悲伤的说着,也是间接的解释了他们拖延婚期的原由。

    刘济生认字不多,看不懂上面的龙飞凤舞的几行字,却还是能勉强接分辩出双十、大凶、不宜婚娶的字眼,刘济生半信半疑,难道还真不能结亲。

    村里不识字的人都围着刘济生,急急的问:“村长,上面写的是什么?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嗯。”刘济生点头,又同情的看了一眼大王氏一家。

    哗!!人群一片哗然,对于批命之言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谁也不敢拿命开玩笑的。

    大王氏急了眼看着,嘴唇蠕动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一切都是骗人的,她不相信。

    陈有德见此情形又撸起袖子擦起眼睛来:“错过了婚期这本就是我们陈家的不是,原本我们想着等我儿病好了再结亲,可哪知我儿.......”

    陈有德说到伤心处,又低头着擦了一把脸,像是在哭:“我儿拜入黄教谕门下,努力研读,希望能给刘家姑娘挣一个诰命回来。可哪知在成亲前日突然病重不起,延误了婚期不说,这些日子身子每况愈下,连功课都耽误了,云慎大师为我儿卜了这一卦,唉!.......”

    陈有德一声长叹:“为了不让刘家姑娘久等,咱们也只有忍痛退了这一门好亲事。”

    陈有德说得极为诚恳,把所有的过错都归于自己,他的一翻拳拳爱子之心,一切以儿子性命为大,以退为进的退亲之举得到了刘家村人的同情,他们也都是有儿有女的,为了儿子性命着想,肯定是不能成亲的呀!

    大王氏站在一边,脸色苍白无力,陈有德的话就是压死她心中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经过刚才村人的劝说她已经动摇了,虽然陈有德退婚原由她一个字都不相信,可奈不住大伙儿都相信啊!这就是人心事故,陈有德打亲情牌占据了舆论的制高点驳得大伙人的同情,她再若是再抓着不放,矛头就得指着她们一家了。

    别人就会骂她们家不识好歹,硬要霸着秀才不放了。

    再者她的瑜儿也等不到陈荣祖二十,

    大王氏心里像是吃了黄莲一样有苦说不出,陈家虽然打着陈荣祖命不好为由退亲,可又何尝不是在诏告世人是她家刘瑜命硬,克夫。

    刘济生同样的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一沉,对陈有德一家很是不满,你退亲就退亲,说这么多理由干啥子,知道的是因为你儿子命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刘家村姑娘命硬,克妻来着。

    在他看来刘瑜被退了这门亲事,影响的却是一个村子,心里不由有些烦燥。

    陈有德见众人模样,心里不由暗笑起来,双手不由一点一点的,‘哼哼!如今他儿子中了秀才,又被黄家瞧中,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可不能让刘家闺女给耽误了,刘家人无权无势、穷酸一个,又不能在学业和官途上帮助他,娶来有何用。’

    他早有想到刘家不愿意退了这一门好亲事的,所以事先准备了这个,不但能逼着大王氏点头,还能得了一个好名声,不影响儿子的前程。

    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啊!就他婆娘那点伎俩,打打骂骂的磨嘴皮子拖延时间,猴年马月也退不亲。

    刘济生习惯性的伸手到背后去摸自己的老家伙烟杆,可却摸了一个空,才想起是因为今日下雨就没有带出门,只得悻悻的放下手,他突然想到萧茗常说的我命由天不由我的笑话来,指着那一张有着陈荣祖批命的纸说道:“陈家也是读书人家,怎么信起这些迷信来了,这什么陈少爷命不好,我看就是身子不好,也不能退亲了,把身子养好了再结亲便是了。这结亲是结的两姓之好嘛,瑜丫头都等了你家儿子七年,再等这点时间我想瑜丫头也是等得起的。”

    刘济生看着陈有德,试图劝说一二,刘陈两家定的是娃娃亲,刘瑜这一等就是七年,怎么可能说退就能退的。

    陈家人不厚道啊!

    如今出息了,说退亲就退亲。

    陈有德话虽说得好听,可到底还是女方吃亏的,这一退亲,刘陈两家怕是要成仇人了。

    “对,就是这个理,咱们村的萧丫头医术好,让她去给你儿子瞧病去;若是她不成,还有她师兄闵方齐,他以前可是御医,医术厉害得很,就没有他治不好的病。”汪氏赶紧跳出来支持自家老头子,她的小闺女正在相人家呢,原本打算着通过刘瑜认识些不错的年轻后生的,陈家这一退可把她的计划给打乱了。

    陈有德面色一僵,他没有想到刘济生给他来这一手,正想着要怎么开口拒绝,陈家婆娘吴氏已经跳了起来,指着刘济生的鼻子吼道:“你这个死老头子安的是什么心啦!你是什么人?你说成亲就成亲?我儿子要是出了事怎么办?你赔我一个秀才儿子出来?你这个老瘪三能生出个秀才儿子来?”

    吴氏说着,又指着周围的刘家村人,“你们这些人都没安好心,巴着我儿子不放,我告诉你们想占便宜没门儿,这个亲事一定得退了,我儿子是金贵命,你们这些泥腿子根本就配不上。”

    这最后一句才是吴氏的真心话,自儿子中了秀才后,她打心眼里就瞧不起大王氏一家了。

    “你这老婆娘说的什么话?”汪氏顿时就红了脸,怒盯着吴氏,大有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架式。

    什么叫一句话犯了众怒,大概就是吴氏这样的,大气凛然的指着刘济生一顿教训,可把刘家村人气得要命,在他们刘家村的地盘上嚣张,教训他们德高望重的老村长,这是要单挑还是要群殴.....

    刘济生面色发黑,被一个婆娘指着,被喷了一头一脸唾沫星子,心里那个气啊!

    这婆娘太不是个东西了。

    陈有德眼见自家婆娘几句话就犯了众怒,不由得大骂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败家娘们,一怒之下一巴掌狠狠的甩了打过去,怒喝道:“你这个疯婆娘胡说八道什么,给我滚一边去。”

    “陈有德~~”吴氏没想到会被打,尖叫一声想要反击,却看到男人骇人的眼神后愣住了,叫骂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吐不出一个字来。

    她心里发怵,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这么凶恶的样子。

    “杵着干什么,到一边呆着去。”陈有德伸手一推,把吓傻了的吴氏推到了墙角。又转身对刘济生赔罪道:“刘村长对不住,大伙儿别生气,这婆娘实在是担心儿子才疯魔了,大伙大人有大量原谅她这回,小儿真的病不能成亲啊!我们不能拿儿子的性命作赌,还望大家体谅。”

    话说到这个份上,刘济生也不好再开口了,他负不起这个责任啊!陈家儿子若是出了事,他上哪儿去给陈家弄一个秀才儿子出来。

    刘济生看着大王氏,“这是你刘家的事,你自己作决定。”

    大王氏....

    所有人都看着大王氏,等着她最后一句话。

    结局已注定。

    就在大王氏开口要说出这个注定的结局时,铁蛋风风火火的跑了出来急喊道:“娘啊!二姐不见了。”

    轰!大王氏脑子一片空白,哪里顾得上这里,转身冲进女儿的闺房,比她快一步的是站在屋檐下的刘铁生。

    “唉!糟糕了,刘瑜这个时候不见了,莫不是想不开寻短见了。”李氏心一急,一拍大腿叫了起来。

    众人一惊,有些反应不过来,刘瑜也真是太倒霉了点,先是婚期被延误,后事被闹上门来退亲,是个姑娘都接受不了啊!难道真的去是寻短见了。

    屋子里大王氏慌张的声音已经叫了起来,“他爹,瑜儿不见了,快去找找啊!”

    “唉哟!莫不是跳河了。”李氏急急的说道,随着她的话音刚落下,村里几个年轻人已经飞奔了出去。

    陈有德眼皮直跳,这退亲还没完呢?刘家姑娘就寻死了......

    他真的只是想退个亲而已。

    事情发生不过一瞬间,院子里的人就急了起来,四处寻找刘瑜的身影,倒是到陈家一家人给凉在一边了。

    “这么热闹啊!有什么喜事。”门外一个清亮的声音想起来,大家回头,就看见萧茗面上带着笑从大门口缓缓走了进来。

第四百三十四章 真相

    众人一怔,这都快出人命了,哪里还有什么喜事儿~

    这个萧茗丫头,会不会说话在哟。

    不过大家看到萧茗牵着的刘瑜后就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哎呦!可算是平安无事了,她们还以为她们得给刘瑜收尸了。

    只是刘瑜情绪低落,被萧茗牵着木然的走着,如提线木偶一般模样,眼睛又红又肿,任谁都能瞧得出来她刚哭过了。

    她这一副可怜模样让村里无数个老娘们叹息不已,好好的亲事就这样黄了,任谁也会伤心难过啊。

    唉!唉!唉!错过了这个,以后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这么好的秀才相公了。

    来人除了萧茗,还有王云苓、白小雨和蒋香媛三个,易风拿着个马鞭跟在最后面,她们才从镇上回来就遇上了坐在河边哭泣的刘瑜姑娘。

    陈家人看着进来的萧茗一行人真发愣,几个美丽的小姑娘精致如玉的小脸,简单的打扮却生生亮瞎了吴氏的眼,以为是哪里走出来的大家闺绣自带诗书气自华,吴氏直直的看着白小雨头上的珍珠发夹,恨不得抢过来占为已有,就那么一颗珍珠,可比她满头的银饰值钱多了。

    “瑜儿,你跑哪儿去了?”大王氏见着女儿,一个箭步冲上把刘瑜抱在怀里,隐忍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完全崩溃,眼泪齐涮涮的流淌,她真以为女儿想不开有个三长两短,这让她怎么活。

    刘瑜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埋在母亲怀里哭。

    刘瑜她爹刘富安此时也是红了眼站在一旁,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脚下的黄土地,临到老了却连自己的妻儿都护不住,让自己的婆娘被人轻视,让自己的女儿被退婚。

    男儿有泪不轻弱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嫂子,刘瑜姐姐知道你身子受了凉,是去我家给你抓药去了,看在她一片孝心的份上你可别责罚她了。”萧茗解释着,还扬了扬手里提着的药包。

    “还是咱瑜丫头有孝心,知道她娘不舒服去拿药了,可不像我家的小子,一点也不关心爹娘。”汪氏打着圆场,还恨恨的盯了陈家人一眼,刘瑜这么好都看不上,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

    “刘瑜丫头回来了就好,让大伙儿好一顿的担心。”陈有德打着哈哈,又对站着的刘富安说道:“这个天也不早了,咱们还有赶着家去,刘家大哥,这事咱今日就定了吧!东西我已经带来了,你看......”

    他指的是当初的定亲信物,把定亲信物换回来,这门亲事算是彻底的完结了,从此两家再无瓜葛了。

    大王氏抺了一把泪,硬气的指着男人说道:“你去把东西拿出来,再把当初的聘礼也拿出来,咱们家不差东西,不需要别人的施舍。”

    虽然有萧茗把着圆场,可知女莫若母的大王氏怎么不清楚刘瑜刚才干嘛去了。如今她也想明白了,只要刘瑜好好的活着,她也不求什么秀才女婿了。

    她也算是看明白了,这陈家人就是一窝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忘恩负义的小人。

    大王氏的娘家嫂子看着想要拦一拦,可嘴巴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悻悻的放下。

    刘富安没有吭身,转身就进了屋,看来是去找订亲信物去了,当初订亲的时候除了给订亲信物,还给了五两银子作为聘礼,如今大王氏也不要了。

    萧茗给王云苓和白小雨二人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拉着刘瑜进屋去了。

    “萧茗,快来坐。”大王氏给萧茗几人抬了小板凳,招呼她们坐下,又把家里为数不多的凳子拿出来让村里人坐下,

    刚才她心里急,也没顾得上让大伙儿坐,这会儿算是补上。

    不过,该坐的都坐下了,至于不该坐的还是站着的。

    于是陈家几个站在院子中间的就有点尴尬了,村里人热热闹闹的坐在一起闲话家常,可他们倒好,站在中间供人观赏。

    大王氏嫂子站了半响,脚都快肿了。看着汪氏与李氏坐着的地方还有一个空,于是抬脚就过去了。可哪知李氏背后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再她刚要到位置的时候屁股一挪,坐在了不中不间的地方,本来可容三个人的长板凳现在稀稀拉拉的坐着两个人。

    大王氏嫂子踏出去的脚悬在半空中收不出来,脸色难看至极,她好歹也是大王氏的娘家人哪?难道一个坐的地方都不给?

    李氏假装看不见站着的某人,把脚边碍事的黑猫一脚踢开,嘴里骂道:“你这个吃里趴外的东西,吃老娘的米,钻别人家的门槛,还要不要脸,小畜生。”

    “这些畜生就是养不家的,闻着吃食就过来了,吃饱了就拍拍屁股走了,你可小心些,说不定它哪天还要反过来咬你一口。”汪氏不阴不阳的说着,意有所指。

    “可不是,你说养这些畜生有什么用?连吃带拿还卖主求荣。”李氏说着,又恨恨的踢了一脚黑猫儿,把猫儿踢得哇哇叫,夹着尾巴逃了。

    “早知道还不如养一条狗,栓着好歹能看家护院。”汪氏说着,若无其事瞄了一眼身旁的大王氏的娘家嫂子,好像才发现似的,开口说道:“哎哟!罪过了,没注意嫂子还站着呢,快过来坐,咱们一起。”

    汪氏话虽如此,可屁股却是没有挪动一下。

    大王氏的嫂子被人如此打脸,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僵着脸说道:“没事,你们坐,我站一会便是。”脚步飞快的开了,整个人脸上火辣辣的,感觉脸被抽得啪啪的响,今年大王氏家里儿子上工了,大王氏又给萧茗家帮工得了不少工钱,日子好过了,她们娘家没少过来打秋风,吃的喝的没少拿。

    李氏与汪氏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难道不是在说她胳膊肘往外捌,不如一条狗......

    被人如果此奚落,大王氏嫂子很受伤,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同样脸色不好看的还有陈家一家人,他们可没少拿大王氏送的东西,不过老谋深算的陈有德同志忍了,他现在只想拿回订亲信物走人,亲事一了以后各不相干了。至于吴氏被陈有德一巴掌给打了后,早就龟缩在角落里当起了缩头乌龟,两只小眼睛盯着白小雨和王云苓头上的饰物使劲的瞧着,至于那两个与陈家一起的一老一少两女人一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对于院中发生的事不闻不问。

    场面迷之尴尬。

    萧茗把院子里打量了个遍,蒋香媛小声的在萧茗耳边说道:“那两个人模狗样的就是陈荣祖的爹娘。”

    “嗯。”萧茗轻轻点头。突然抬起头来对陈有德说道:“听说陈家公子学业有成,高中秀才,又被府学里的黄教谕看中收入门下,可真是了不起,咱们这儿十里八乡都没出个一个秀才老爷呢?”

    吴氏听得有人夸赞自己儿子就得意起来,“那当然,不是我自夸,我们家祖儿从小就努力,很轻松就考中了秀才,以后他还会做大官老爷。”

    吴氏说着自家儿子以后当官就像街上买白菜一样的容易,其实陈荣祖的名次并不靠前,只是勉强入了孙山之列,不过这并不防碍吴氏在一群乡巴佬面前炫耀。吴氏得意着,整个人飘飘渺然的,还不忘在白小雨头上睃上两眼,心里打算着等回了家就去买几副珍珠首饰戴戴,瞧瞧人家小姑娘头上的珍珠贼好看。

    嗯,回去就买,买一支比她头上那颗更大个的珍珠~~

    陈有德没有说话,他偷偷打量着萧茗,萧茗几人的气度很明显与刘家村人完全不一样,一看就知道是有钱的人家,陈有德思量着,这样的人过来打招呼,仰慕的语气,肯定不是因为儿子考了个秀才这么简单,难道是羡慕的巴结咱儿子.....

    这般想着,陈有德双眼一亮。

    陈有德思量的同时,吴氏嘴巴也没闲着,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儿子的优秀事迹,把她儿子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我儿子从一生下来就不凡,当初祖儿出生的时候天降祥瑞,有个老和尚说他是天生的富贵命,黄教谕特别的看重我儿子,......”

    萧茗冷笑,天降祥瑞,你咋不直接说你儿子是皇帝?还天生富贵命。

    吴氏这么夸、这么的炫耀,刘家村人没有一个好脸色的,这就是别人家的儿子,还是来退亲的,要他们给个笑脸肯定是不可能的。

    不打你都是好的了。

    大王氏心里比吃了黄莲还要苦,站在一旁不发一言,吴氏的每一句都在剐着她的心窝子。

    “真了不起啊!陈家公子不但得了黄教谕的赏识,还与黄家千金情投意合订了亲,下个月就要成亲了,真是可喜可贺。”

    “那是,黄家小姐与我们家祖儿那是天生一对.....”吴氏反应过来,突然哑住,脸色变得青白。

第四百三十五章 众怒

    一言激起千层浪。

    刘家村人原本还在听着陈家儿子有多好、多好呢,各种羡慕嫉妒恨中,可谁知话音一转就变成了陈荣祖与黄家姑娘订了亲,这个变化有点大,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脸懵逼的刘家村人表示接受不了。

    陈家公子和黄家小姐订了亲?这订的是哪门子的亲?那和刘瑜定亲的又是谁?

    片刻,反应过来的人大叫一声,我操!

    刘济生愤怒起来,合着与刘瑜还有亲事在先捂着不成亲,那边却悄悄的与别人姑娘订亲,这是欺负刘家村没人是不是。

    陈有德吓得一跳,被眼前这个少女的话给惊着了,赶紧大喝一声,声色俱厉的道:“小姑娘药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儿这两个月身子不舒服,一直在家养病,何时又与黄教谕家千金订亲了。”

    与此同时,刘济生站了起来盯着萧茗看,眼里隐忍着怒火,显然是怒了。

    “茗丫头,此话当真?”若真是如此,这就不是一个简单的退亲事了。

    刘济生左盼右顾,他的棍子呢?放哪儿了?

    “好啊!陈家的,你们好啊!合着来骗我们。”大王氏尖叫起来,猛的扑了上去,要与陈家婆娘吴氏来个生死斗。

    她毫不犹豫的相信了萧茗,因为她知道萧茗没有理由会骗她的。再结合在陈家的种种遭遇,她肯定了这是真的,什么批命,什么二十之前不能成亲,以前她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这完全是陈家人拿来蒙骗她们退亲用的。

    大王氏的手指甲险险的就要抠到吴氏脸门上了,可惜被汪氏与李氏给死死的抱住了,不然吴氏又要挂彩了。

    “亲家,这是误会,根本就没有的事,是这个小姑娘胡言乱语。”陈有德迎着周围不善的目光赶紧解释着,他到现在还糊涂着呢,不明白为什么这事萧茗知道了,要知道平城距此这么远,他们又是悄悄进行的,昨日才说定的亲事,怎么转眼这个小姑娘就知道了。

    真是百思不得其姐~~

    “哦,我可能是看错了。前日我在城里看见一位公子与黄教谕家的小姐手拉手走在一处,黄小姐还叫他陈公子来着。”萧茗低着头说着,语气有些不确定,又抬头看着周围众人,表情怯怯的像是很害怕的样子小声嘀咕:“那陈公子右边眉峰处有一颗黑色的痣。”

    声音虽然小,却足以让人听清楚。

    大王氏一怔,再次大怒了起来,指着吴氏鼻子就骂:“她都亲口承认了,眉毛上有痣的不是你儿子又是谁?居然敢骗我们,陈有德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你们陈家坏良心啊!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该下十八层地狱。”

    没有谁比她更清楚陈荣祖右边眉毛上的有没有痣了,若不是她被汪氏与李氏拼命的抱着,她真的要与陈家人拼个你死我活了。

    陈家太欺负人了,那边悄悄订下一门更好的亲事,这边就来退亲。

    到了此时,刘家村人就是再傻也反应过来,皆不善的看着陈有德,想来那所谓的批命,所谓的未满二十不得成亲之言全是陈有德找出来的借口。

    刘济生鄙视着陈有德,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啊!为了退了刘家这门亲事去攀黄家,不惜用儿子的命来当借口,左右还不是瞧不上刘家人呗。

    刘家穷呗!无权无势好忽悠好欺压,怎么比得上有钱有势能带给陈荣祖无量前途的教谕家。不过你是不是太心急了,这边还没有甩干净,那边就上赶着巴结了,别到时候黄泥巴掉裤裆里惹得一身腥臭。

    原本那些还带着同情目光的刘家村人此时也纷纷指责起陈家人来,大骂陈家不是人。

    陈有德切身感同身受了一把什么叫做千夫所指,所有人指着他鼻子骂他不是人,骂他老东西、不要脸,甚至还有人撸起袖子要教训他。

    今日真的是丢了个大脸啊!都是自家这个败家的老娘们惹的祸,嘴上没个把门的,早晚得被她害死。陈有德心里是恨极了吴氏的同时也是害怕得要命,身上一百八十斤的二刀肉抖动个不停,他没有想到是这个结局,他没有想到萧茗简简单单几句话就给吴氏下了套,几句话就带动了村里人的情绪,更没有想到萧茗在刘家村的影响力,刘家村人选择了无条件的相信她。

    他心里那个恨啦!好好的退亲被一个小丫头给搅了。

    他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萧茗看着陈有德急得跳脚的模样,呵呵一笑,不怕狼对手就怕猪队友,吴氏最在意的就是她的好儿子,逢人便夸,自己只是起了个头,没想到吴氏就自己随着路走了。

    不得不说吴氏这回把自家男人儿子狠狠的坑了一把。

    群情激愤,场面一度不可控制,说漏了嘴的吴氏再傻也知道自己惹了祸,这回彻底老实了,缩着身子不敢冒头。

    “大家听我说,我儿是真的病魔缠身,双十之前不得成亲,在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与黄家小姐订亲呢?”陈有德无法,只得反复的解释着,努力把自己伪装成老实又可怜的模样,希望能平息众怒,因为他知道如果不撇清楚,这些老实的庄稼汉子就得让他今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他不怀疑人家的拳头硬不硬,只担心自己这一身肉能否扛得住。

    “到这个时候你还在狡辩,是不是要让我们亲自去城里打听清楚了才肯认。”刘济生沉着脸说道,他相信萧茗,纸是包不住火的,只要是真的就不怕查不出来。

    陈有德顿脑门突突的跳,他原本打算着偷偷把亲事退了,就算以后刘家人知道他儿子重新与黄家订了亲,他也可以以黄家小姐八子为由圆过去,可就偏偏在这时被萧茗给搅黄了。

    就差临门一脚,你说气不气。

    萧茗知道村长接了话就会一查到底,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其实她并没有真见过陈荣祖与黄家千金在一起,但是陈黄两家在昨日是真订了亲,陈家为了显示对黄家千金的看重,居然请了官媒,还在衙门里备了档。

    作茧自缚。

    萧茗把目光转向那两个一直没有开口的女人,两人在她进门时还气定神闲的站着,现如今也变得惊慌不安起来了,年纪大些的那个不时的看向门口,脚下一动一动的。

    她想要离开,可惜门被刘家村人给挡住处了,想要走是不可能的。

    蒋香媛得意的冷笑,这个时候逃跑,早干嘛去了。

    “这位大娘就是黄家小姐身边的云管事吧!早就听闻云管事是黄夫人身边的大红人,今日算是有幸认识了。”萧茗看着那姓云的女人笑道。

    笑容有些冷。

第四百三十六章 人中有极品

    萧茗一言再次掀起惊天巨浪,院子里议论纷纷,讨论声不断。

    黄家,这又是哪个黄家?

    刘济生:“.......。”

    一脸懵逼的刘家村人:“.......。”

    大王氏:“......。”

    陈有德:“.......。”

    刘济生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黄家是谁,不就是黄教谕家嘛!刘济生脸色更青了,好啊!黄家居然派了帮手来,真当咱刘家村好欺负是不是,刘家村的姑娘就是这么好作践的...

    刘济生眼风扫过陈有德又看向云管事,这一刻一村之长的威势尽显,把陈有德看得心惊胆跳。

    一脸无辜的云管事:“.......。”

    被十几双不友善的眼睛盯着,她好尴尬啊!

    别动手,咱有话好好说,我只是路过你们信不信。

    云管事不明白,咱都站在墙角边上了不开腔不惹事,为什么这把火就烧到自己身上来,她今日过来完全是因为小姐好奇,想让她过来看看刘家姑娘长啥样,她真的没有来帮忙的意思。

    真的,她敢以她的人格保证,她不是来帮忙的。

    陈家有这么一门亲事黄家一清二楚,可架不住自己小姐喜欢陈家公子,不然以老爷与夫人的性子怎么会看上低门低户的陈家。区区农家户出身的刘家,小门小户的老爷自然没放在眼里;真的,有黄家在前,陈家怎么可能还会选择与泥腿子作亲戚。

    刘家村穷乡僻壤的,悄悄把亲事一退,进了平城有谁会知道这档子事儿,大家只知道陈家公子与黄家小姐二人情投意合,是天造地设的金童玉女。

    是以陈家今日过来退亲也没有避着陈家,甚至小姐还让她过来看看刘家姑娘长什么样儿的。

    可谁知道,这倒让她下不来台了。

    ‘完了完了,萧茗居然连云管事都认识。’陈有德一脸慌乱,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整个人快要被头顶上的烈日给烤晕了,汗如雨下。

    他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刘家村有个天天进平城的萧家,想打听个事易如反掌。

    云管事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原本以为事情一切顺利,根本就用不上自己帮忙,她就是走个过场回去了还能领赏。可哪知这个小姑娘一进来三言两语事情就闹到这个地步了。她现在有些担心了,今日别说退亲了,她们还能不能安全的走出去。

    云管事站在墙根底下后背发凉,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云管事几次想要开口,想要怎么把黄家给摘出去,可惜萧茗并没有给她思考机会:“听闻昨日陈黄两家订亲,还请了府学的卢院长以及几位有名的先生教谕,而且彭知府大人的新任师爷也到了场,甚至请了衙门里的官媒提亲。”萧茗在说话时还睨了一眼大王氏的娘家嫂子。

    人家请的正儿八经的官媒,可比你这个上不得台面的私媒有排场了。

    府学相当于是官办学堂,整个平城只此一家,作为一院之长的卢院长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一个小小的教谕为了女儿的亲事居然能请动一院之长和知府大人的师爷,一个小小的订亲宴搞得如此隆重,到少也可以证明这个黄教谕在平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且不止疼爱女儿,还很看重陈荣祖。

    为什么会看重陈荣祖,为他引荐学堂校长老师甚至把自己的女儿许给她,说明这个人是有能力值得投资。

    嗯,就是潜力股。

    呵呵,萧茗笑,有能力就好,就怕你没能力。

    云管事心底一凉,老底都被萧茗给揭了,她不明白这个小丫头片子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刘济生听到这里脸黑得不能再黑了,大王氏几度疯狂,她男人拿了个装着银子的布包和一支银镯子出来,听到这里直接就怒了,把订亲信物银镯子狠狠往地上一掷,上前就给了陈有德一个大拳头,陈有德一个趔阻倒在地上,半边脸都青了。

    “这是误会。”陈有德从地上爬起来,有气无力的解释,可惜被盛怒中的刘富安一连几脚踢过去,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刘济生冷眼瞧着刘富安打人,也不拦着。

    他不想阻止,这种人该打啊!

    就这样,陈有德被刘富安按在地上打,爬都爬不起来,更没有机会开口。

    “杀人啦!你们干什么?我告诉你们我儿子是秀才,他不会放过你们的。”吴氏尖叫扑上来推开盛怒中的刘富安,把陈有德护住。

    看着眼前这个张牙舞爪的女人,刘富安的拳头落不下来了,他老实了一辈子从来没有打过女人。

    “哼!”刘济生哼的一声,冷眼看着陈有德夫妻两:“你有本事你就去告,老子还要告他呢?有婚约在身居然与别家订下亲事。”

    虽然刘瑜没有正式入门,可在名义上刘瑜已经是陈家媳妇了,在这样的情况下陈家居然与黄家订下了儿女亲事,如果刘家告陈荣祖一个停妻再娶之罪,不但陈黄两家婚约不作数,陈荣德的秀才之名也会被褫夺,甚至终生被剥夺功名。

    这种人德行不端,行为不检,见利忘义,攀附权贵,视糟糠之妻于不顾,怎么可为国之栋梁之才。

    “昨日只是黄教为我儿引荐几位德高望重的先生,根本就没有订亲一事,大家别道听途说。”陈有德捂着脸解释,他知道这事后果的,他不敢承认,不然他儿子是真的完了。

    陈有德心理已经恨毒了多管闲事的萧茗。

    可惜没有人再听他的谎言,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萧茗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时间地点出场人物都标注清楚了。

    “我们与黄家订了亲又怎么样,我儿子是秀才娶几个都可以,刘瑜只是个乡下丫头怎么配得上我儿子。”吴氏站起来嚎一噪子,指着大王氏叫骂:“识相的赶紧退亲,不然我就要告你们故意伤人,把你们都关进大牢。”

    此话一出,刘家村人像看傻子生样看着吴氏,才从地上爬起来的陈有德脚下一滑又倒在了地上,浑身赃得像个泥人。

    完了,完了。

    败家娘们要害死人啦~~

    别拉着我,我要打死她。

    吴氏见众人都不说话了,以为是被自己吓住了,不禁得意的笑了起来,她可不管这些,在她眼里秀才老爷就是官,这些平头百姓敢去告官,真是不想活了。

    吴氏气势十足,颐指气使的指着大王氏:“怎么样?识相的把这门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给退了,不然等我儿子当了官有你们好看的。”

    人中极品,吴氏是极品中的极品。

    大王氏被活生生的气笑了,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无知无理的女人,这还没当官呢,就耍上官威了;真当上官了还得了。

    她这会儿心里庆幸不已,庆幸瑜儿没有嫁过去,不然都不会知道会怎么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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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西医双科博士萧茗意外重生成为小女孩,上无片瓦、家徒四壁。一个帅到天边的胞弟,外加上小包子侄儿,这就是她的新家人。邻里邻外,家长里短事非多,好在萧茗有一技在手,外加空间神器,修房置地,誓要把新家过得红红火火。“喂!隔壁的大人,可否一起回家种田”。锦绣良医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锦绣良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锦绣良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