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野猪肉
阿呆扛着一只活着的野猪，从屋子东边走过来。
他低着头，一声不吭的把野猪往地上重重一搁，然后掏出刀子，在野猪的脖子上，捅了一刀。
这一刀，刚好割在咽喉，鲜血顿时飚了出来。
裴炎等人也看到了他的刀法，几人心里都有些异样，不是他们胆子小，而是阿呆下手杀猪的那股子狠劲，让人心生忌惮。
方十一打开篱笆门，走了出来，“几位官爷，听说咱们县，就要有新上任的知县大老爷，新官上任，我想他肯定不愿意看到镇上的百姓大乱，抓野猪的事，实在用不着一两银子，只要镇上有愿意收购野猪，那山上的野猪，还有活路吗？”
裴炎低头，看着方十一小小的个子，却一脸的无畏，纵然小丫头挺有骨气，但是对于他来说，权威受到了挑战，如何能忍？
“好啊！既然在你看来，治理野猪祸乱是小事，那么这事就交给你来办，限期一个月，如果野猪的问题，还是得不到解决，本官定会治你一个扰乱公务之罪！”
裴炎心里觉得，这帮人受的罪还不够，竟然胆敢质疑他的决定。
很好，就让那些野猪再祸害的凶残一点吧！
方十一无语的眨着眼睛。
她说什么了？
这人明显是公报私仇，故意设套给她钻呢！
裴炎才不管她怎么想，放下狠话，转身就走了。
等到捕块们离开之后，村长石安平带头训斥方十一的狂妄之言。
“方十一，瞧瞧你干了什么好事，大人的事，你跟着瞎掺和什么，这下可好，得罪了捕头大人，我们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石安平吼的声音有点大，吼完了自己头晕眼花，身子太弱，快把自己吼晕过去。
方十一冷冷的看过去，“你嫌我做的不对，你现在就可以追上去，一两银子交出去，他们就能保你平安了，傻缺一个！”
石安平被怼的无话可说，一两银子他的确拿不出来，或者还有别的办法，不是吗？
阿呆已经把野猪的血放完，等着方十一回来再处置。
刚才他就是做给那几个人看的，大家都是武林中人，这一点，有眼力见的人，都能看的出来。
方七抱着小妹，都不敢出门，地上的血好吓人。
方十一蹲在死去的野猪前，急的抓耳挠腮，“你说……有什么办法，让大家都上山去抓野猪呢？”
阿呆看她纠结的小脸，眼中的有了丝丝的笑意，“你不是说了吗？要让他们收购野猪，我想，只要野猪肉味道很好，肯定有多人大愿意上山打猎。”
以往也有猎人上山猎杀野猪，不过那也只是在冬季，家中粮食紧缺的情况下，才会冒然上山。
毕竟对于普通猎户来说，捕杀成年野猪，危险性太大，而且这片山里的野猪，攻击性格外的强烈，得不偿失。
“野猪肉的味道吗？”方十一纠结了片刻，忽然一拍大腿，“有了，可以把它们腌了，晒干再用烟熏，味道肯定差不了，还很方便保存。”
阿呆看着她重新恢复活力的笑脸，心情也跟着好了，“需要我怎么做？”
第六十三章 野外相遇
方十一想了想，“先把他割了，我进城买些盐，需要很多盐呢！”
“好，听你的！”阿呆握着菜刀，便准备大干一场。
方十一回了屋子里，找出钱，“我要进城一趟，你在家，别乱跑，记得给驴子喂水，回头搞到板车了，就能赶着驴子进城拉货。”
方七拉着十一，乖巧的点头，“知道呢！你早去早回，别在外面耽搁的太久，外面很危险。”
“知道！”方十一背上小包袱，告别两个妹妹跟阿呆，徒步往镇上去了。
她走的很快，没多久，便赶上还没走远的捕块一行人。
方十一很奇怪，他们居然没有马。
难道行动抓捕犯人，全靠两条腿走吗？
裴炎也看到她了，在裴炎眼里，只是一个小屁孩，才九岁，瘦的像猴子似的小屁孩。
除了脸蛋白一点之外，全身上下，真的找不到丁点的亮处。
“喂，小丫头，你要去哪？”裴炎身边的一个壮汉，满脸嬉笑的问她。
方十一从他眼睛里，看到了不怀好意，默不作声的就要绕开他们。
壮汉却上前一步，挡住了她，“你好像也不是哑巴，为什么不吱声？包袱里装的是什么？”
方十一个子太小，仅有的那点武力值，只能对付小混混，跟真正的高手对战，她其实没有多少胜算。
“别碰我的包！”方十一迅速后退，躲到了路边，“你们居然欺负我一个小姑娘，也真是好意思，我看你们也不要做捕块，做土匪算了！”
她一边退，一边寻找逃跑的路线。
没办法，人太弱小，忍一时，以后再找他们报仇也不迟。
那名壮汉哈哈大笑，“我们当捕块，还真不如做土匪来的快活，月钱少也就算了，还拖着不发，我们连饭都快吃不上了！”
“周勇！不要乱说话。”裴炎厉声训斥他。
“不说就不说，我肚子还饿着，干脆找吃的去，兄弟们，上山找猎物去！”
周勇张狂的不服管教，让裴炎很头疼。
但是更让他头疼的，还是粮饷问题。
衙门不发钱，他们只能自己想办法。
想到这儿，他看着方十一的脸，就更生气了。
“你们村的人，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等到他们的家园彻底被野猪毁了，我看他们拿什么生活！”裴炎不爽的问。
丝毫没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方十一把包袱往后面挪了挪，“你怎么不说，你们管老百姓要一两银子太过份，我现在都怀疑，那野猪是不是你们故意撵下山的！”
她也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竟把裴炎说愣住了。
“不会真是你们撵的吧？”方十一惊呼。
裴炎的表情，只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然，随即又恢复强硬的态度，“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你一个小屁孩，问那么多干什么？我告诉你，之前官爷说过的话，绝对算数，要是一个月之后，你做不到，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说到这儿，裴炎简直一肚子的火，恨不得揍丫的几拳，他家里也揭不开锅了好吧！
第六十四章 带你们飞
方十一的爆脾气也被他激了出来，“你自己的衙门发不下月钱，就要从百姓头上搜刮，凭啥？你可知道，这一两银子，会让多少人挨饿！”
小丫头身体没有多大，嗓门倒是不小，震的人耳朵嗡嗡叫。
“你叫什么，再嚷一句，老子把你抓进大牢！”裴炎被她惹毛了。
方十一恨恨的瞪他一眼，转身就走。
不给说，她还不想说了。
“喂，你怎么走了，话还没说完呢！”裴炎刚刚觉得她挺有意思，小丫头居然就走了，让他很不爽啊！
方十一跑的飞快，她事情还多着呢！
谁有功夫跟他瞎扯蛋。
一路小路到的镇上，也没有耽搁，直接买了盐便往回赶。
在回去的路上，居然又碰到裴炎一行人。
他们围坐在一棵树下乘凉，估计是不想回衙门，也不想办公，索性躲在这儿，熬过了白天，就可以直接下班了。
看见方十一跑回来，裴炎又想把她拦住，“喂，小丫头，买了什么好东西，给我们也瞧瞧。”
方十一远远的看到他们围坐的中间，升了一堆火，可是火堆上，似乎也没有烤什么东西。
那个壮汉周勇，手里抓着一个烤糊掉的红薯，吃的满嘴灰。
方十一本来是要走的，但是又有话要说，便大着胆子走了过去，“你们不是上山打猎去了吗？难道什么也没找到？”
被一个小姑娘质疑，几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怎么好。
“爷们是捕块，又不是猎户，忙着抓贼，哪有功夫上山打猎！”周勇这个没脑子的，张嘴就来。
方十一接的也快，“哦……原来你们没空上山抓野猪，明白了。”
裴炎恨不得一锤子敲死丫的，“死丫头，你在说反话吗？”
“原来您听出来了，这样吧！要是你对我态度好点，我请你们吃肉，咋样？”方十一脑子转的快，与其跟捕块们对着干，倒不如跟他们搞好关系。
自古民不与官斗，还不是因为没有关系的缘故。
而且在她看来，裴炎等人也还没到十恶不赦的地步。
不过，要是再让他们一直拿不着月钱，还要饿着肚子干活，估计早晚要变成恶人。
裴炎听了她的话，先是愣了下，接着哈哈大笑，“你请我们？你拿什么请？我可警告你，再拿老子们开涮，我真把你抓到牢里去！”
“我才说一句，你怎么就说我骗人了呢？刚才你们在村里不也瞧见了，我家哥哥宰杀了一头野猪，现在回去他肯定已经洗剥好了，我烤野猪肉给你们吃，就算是我孝敬诸位叔叔伯伯！”
方十一这一番话，说的很有派头。
她称呼阿呆是哥哥，也应该不会有问题。
“这……”裴炎本来想拒绝来着，不过肚子发出咕咕的声音，让他拒绝不了。
周勇听到烤这个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去吧！干嘛不去，她自个说的，咱们几个人，那头野猪，肯定够吃了，我都有一个月没沾过猪肉了！”
方十一很想鄙视他，做捕愉做到他们这个份上，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第六十五章 咋又回来了
裴炎本来就打算勒索百姓们的银子，所以对于方十一的提议，他好像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好，我们走！”
方十一背着包袱，带头走在前面。
村里人瞧见捕块们又都回来了，真的是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
石安平刚刚躺下休息，就听见石二跟他嚷嚷，说是捕块们又回来了。
“什么？他们咋又回来了，该不是为了那一两银子吧？石二，快跟你哥哥回寺庙，只要你们走了，我一个人怎么样都无所谓。”石安平现在哪有钱，他平时一个人在家，也存不到钱。
家里的粮食吃着带卖着，剩下的，只够再撑两个月，下一季的口粮，还在地里长着呢！
“爹，他们是捕块，又不是强盗，不会有事的，而且我看见他们去了方家，好像是方十一带他们回来的。”石大走进来，他今儿的晚课还没做，要是让老师父知道，又要打他板子了。
“去了方家？那个死丫头，该不会又说错什么话了吧？”石安平现在一想到方十一，就觉得头疼，疼的要命。
这个死丫头，早晚把他也给坑死。
石大摇摇头，“这我哪知道，反正我看见方十一还跟他们有说有笑，好的不得了，爹，我去做饭了，咱家晚饭吃啥？”
对于普通农家，有的一天只吃两顿饭。
早上一般不吃，午饭跟早饭做一顿。
“随便做点吧！我也不想吃。”石安平唉声叹气，闭上眼睛也睡不着。
牛耿担心的在院子里转来转去，他想出去看看，可是牛氏搬了凳子，专门坐在门口，堵着他，不让他出去。
“我告诉你，方家的事，你不准再掺和，那丫头早晚惹出大麻烦，她有事不要紧，可别害了我们。”牛氏纳着鞋底，草绳拽的很响。
她做的是草鞋，用河岸边长的芦苇，经过晒干剥皮，最后搓出来的绳子，编成草鞋，可以穿很久。
牛耿气的想打她，“我只是出去看看，要真的有什么事，就凭我，能翻出什么浪！”
“那也不行，捕块都是官爷，咱这样的平民百姓，绝对不能惹。”牛氏因为之前方十一跟官爷叫板，已经被吓的不轻了。
牛大海悄悄躲在一边，本想趁着爹娘吵架再偷偷溜出去。
可是还没等他动身，牛氏一个凌厉的眼神就扫了过来，吓的他根本不敢动。
方有财背着手，垫着脚，伸长了脖子，朝院子外面望。
“看什么看，反正你也不许出去，方十一要作死，就让他作去，你赶紧到园子摘些菜，晚上咱们蒸小咸鱼吃。”马娟只操心着晚上吃什么，粮**贵，他们家吃的最多的，也是玉米糊。
家里吃的玉米，都是自家石磨磨出来的。
再用筛子过滤，杂质跟粗的部分，有些喂了鸡，有些熬煮，供给家人当晚饭。
玉米是杂粮，很管饿，种下收成也很简单。
不像水稻跟麦子那么麻烦。
可惜地主们，要求多种主粮。
他们都喜欢**粮，哪会喜欢吃粗粮。
而且在乡绅富户们的眼里，粗粮是下等人才会吃的东西。
第六十六章 日子过的可怜
不过，为了填饱肚子，农户们还是会想尽办法，多种杂粮。
比如在田梗头种上大豆，红薯，玉米。
以便增加一亩地的产量，让家人在漫长的冬季时，不至于挨饿。
方十一回到家的时候，阿呆果然已经把野猪收拾好了。
整张皮剥了下来，挂在一边，肚子里的内脏，也全掏了出来，不过他不会打理，全都扔到很远的地方，给村里的狗吃了。
只留下猪心跟猪肝，血淋淋的挂在那，说实话，看上去，还挺吓人的。
裴炎看到挂起来的野猪肉，疑惑的问道：“怎么不把它扛去卖掉，虽然价格不高，但是好歹也能换了钱。”
野猪跟家猪不一样，这一带的野猪，大概是因为品种的原因，肉质很硬，还有一股子骚味，放在锅里煮，那是相当的难闻。
而且捕捉野猪的代价太大，它们跑的快，功击性很强，一旦被它们的利牙捅一下，肚子就得破一个大洞。
总之，这一带的人很少主动抓野猪，即便抓到了，也是背到城里卖掉。
方十一放下包袱，朝阿呆看了眼，两人互相交换了下眼神，彼此心照不宣，“卖掉也不值几个钱，还不如孝敬几位叔伯，麻烦你们帮我在院子里升火，那边有柴火，我先把野猪肉腌了。”
幸好她之前为了备下存粮，买了不少香料，上山的时候，也采摘了不少。
方七把小妹放在门口，让她自己玩，然后便帮着方十一一起清洗猪肉。
阿呆默默的去村里的井里挑水，借以避开他们。
他不会责怪方十一把捕块们带回来，即便没有捕块，那些人早晚还是会找上他，而他也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在他离开之后，十一需要有人能照应她们姐妹。
裴炎让两个人负责升火堆，其他人原本都坐在一旁，不过几个大老爷也饿的坐不住，索性站起来帮忙。
裴炎走进方家姐妹的小房子，里外看了一遍，算是家徒四壁了，看来小姑娘的日子过的也清苦。
等他走出来时，方小妹歪歪扭扭的走路，一不小心，跌倒在他面前，裴炎弯腰去抱她。
看着上姑娘眉清目秀，长的十分可爱，不由的发自内心喜欢。
“丫头，家里日子过的这么可怜，为什么不把妹妹送人，也许能遇到条件好的人家愿意收养，如果你同意，我可以帮你问问。”
“谁说我们日子过的苦了，现在还有肉吃，已经很不错了，而且我们家的房子，也是我请人一手盖起来的，只要没有酷吏，子肯定是能过下去。”方十一话里有话，话里套着话。
裴炎听到这话，肯定不高兴，“胡说，我们哪算得上酷吏，如果我们真是酷吏，早上门抢了。”
“呵！还没到这一步而已。”方十一可不相信他的话，官字两张口，好坏是非，还不全是他们说了算。
裴炎抱着小妹，坐到边上，“你这丫头，伶牙俐齿，要是搁之前，我非打你板子不可！”
方十一把野猪肉腌好，另外留了些，用重盐腌了，留给自己家吃，“大叔，我哪敢跟你们叫板，可是你们也不能把人往绝路上逼，不发月钱给你们的，是县老爷，你们咋不去找他呢？”
第六十七章 烤肉
裴炎戳了戳小丫头的脸，总算不再怎么板着脸，“你说的在理，可是咱这儿的县老爷，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你见过没有？你肯定没见过，要不就能明白我们的处境，唉！都难啊！”
裴炎做为总捕头，手下十几个人，他们也要吃饭生活不是？
方十一倒也没跟他争辩，自古当官的就没几个好人。
十年寒窗古读，一朝考中，从寒门书生，变成受人敬仰畏惧的大老爷，人性能不改变吗？
方十一让阿呆帮忙，在院子中央，燃了个火堆，周围用石头垒起来，防止火势朝外面蔓延。
“能不能寻到几块大石板，架在火堆上面？”方十一突发奇想，烤肉也有很多种方法，不一定非得用烟熏明火来烤。
“大石板？我看见你们家屋后有几个，以前盖房子剩下的吧？”周勇站说过来说道。
“对哦！那你们过去把它搬过来，阿呆，你再把火堆弄大一点，最好是长方形的，那样比较好。”方十一搓着手，打算要大干一场。
裴炎抱着小妹，指挥手下搬石头，几个老爷们，搬这点东西，肯定不在话下。
“阿姐，要怎么做？你教教我，这么多活，不能你一个人干。”方七想着吃饭的人那么多，有点担心。
“那你帮我把肉切成片，大概切这么厚，这么大。”方十一用手比划给她看。
“那么大？”比她手掌还大，那还怎么吃？不是应该架在火堆上烤吗？
可是方十一已经等不及她想明白，天不早了，得要赶紧给他们弄吃的才行。
搬来的大石板，个头都不小，并排架在火堆上，比他们家的灶台还要大。
方七握着菜刀，她的手那么小，菜刀却那么大，看着握着菜刀切肉，真挺危险的。
“我来切。”一个年纪稍小的捕块，红着脸站到她身边。
“你会切肉？”方七仰起小脸问他。
“切肉又不是什么难事，咋能不会，在家也要给爹娘做饭的。”少年样子有些腼腆，低着头拿过她手里的菜刀，熟练的切着肉。
方七先前都没有注意到他，也没有在叫嚣的人群里，发现有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没有大名，他们都叫我铁匠，我爹是开铁匠铺子的。”铁匠是手艺的名称，也是他的名字，从小就被人叫铁匠，叫着叫着，也就习惯了。
长大了，为了进衙门当捕块，他爹可是花了不少钱，打点关系，才让裴炎点头同意。
方七哦了一声，点点头，“铁匠这个名字很好啊！好听又好记，我叫方七，我大姐叫方十一，我还有个小妹，就叫小妹，我爹也说了，名字越简单，越好养活。”
“你们家……也是可怜人。”铁匠看着方家的小房子，虽说他们家也不怎么宽裕，不过比方家可强多了。
方七呵呵的笑，“现在好多了，能吃上饱饭，我爹娘刚死那会，我们姐妹三，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差一点就去要饭了，可是我们刚刚好过一点，你们又来了，当老百姓真不容易。”
第六十八章 开店赚钱？
方七抱怨的有模有样，人小，心可不小。
“我……我们也不想的，”他只是一个刚入门的小捕块，连说话的资格都得没有，头子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
方十一拎来水桶，清洗石板，再用抹布擦干净。
“要在这上面烤肉吗？”裴炎看懂了，“这么厚的石板，能烤熟吗？”
“当然行！”方十一把火堆移到了石板下面，再架上大柴，并确保出风口不会被堵。
火势很快燃烧起来，过了一会，石板也被烧热。
“方七，把肉拿过来。”方十一站了起来，靠近火堆实在是热。
“你说，我来烤。”阿呆走到她身后，看她热的小脸通红，很是心疼。
“你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快去洗把脸，再过来当监工！”阿呆用自己的袖子，帮她擦去小脸上的汗。
方十一慢慢的笑了，“那你在上面抹点油，一点点就够了，别洒到外面，火遇到油，会窜很高的，哦，对了，把大柴撤下来一点，火不能太大了。”
方十一飞快的跑到廊檐下，舀了水洗脸。
清凉的水淋在脸上，真的很凉快。
阿呆低着头，按着方十一的话，在石头上抹了一点油。
石板被烧热了以后，也不会像铁锅，热量来的太快，容易糊锅。
它会比较均匀，这也是阿呆的发现，原来石板真的可以替代铁锅，真是奇妙。
方七端着肉走过来，一手拿着筷子，“我知道阿姐要怎么烤肉了，是这样的，对吗？”
方七夹起一片肉，放在石板上。
遇着油，石板立马发出呲呲的响声，啥是好听。
裴炎等人也围了过来。
“我们也可以自己烤吧？”
“对啊！你们快去拿筷子，这石板地方还大着呢了！自己动手，别让人家小姑娘再帮我们弄了。”周勇看见肉在石板上颜色很快的变化着，香味随即飘出来，简直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方十一满面清爽的走过来，拿过方七手里的筷子，翻着上面的肉，“野猪肉硬，不要烤太久，很快应该就可以吃了，瞧，这一片可以了，我尝尝。”
生肉不可以吃，只要稍做加工，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吃。
很多食物，都讲究鲜嫩，可是想要尝到最鲜最嫩的味道，就不能在锅里煮太久。
“阿姐，味道怎么样？”方七双眼放光，紧紧盯着她。
方十一没有说话，可是一个劲的笑，“我找到发财的路了，也许我能开一个烤肉店。”
她忽然觉得，这可比当镖师来的好太多，也不用离开家，同时还能照顾两个妹妹。
只要上山抓野猪，连原材料钱都省了一大笔。
周勇等人顾不得打击她，纷纷围过来，争相烤肉。
阿呆拉着姐妹二人，悄悄退了出来，“别跟他们挤，当心受伤，我去给你们另外再弄一个烤肉石堆。”
方十一还沉静在开烤肉店的兴奋中，“不用了，晚上随便吃点，明天我要到镇上考察场地，再给我家驴子弄一个板车，说干就干！”
有了驴子，真的是天助她也。
第六十九章 吃肉肉
阿呆忍不住打击她，“你做了烤肉，将来人家也会模仿，时间久了，没有特色，就会被淘汰。”
“那也没事，等人家有了，我再想其他的办法，总之，我是觉得做生意，比当镖师赚钱，跑一趟，他们也给不了我多少钱，还有离家几天，小妹他们在家我不放心，现在没有钱，我可以不租店面，就在河岸码头，自己摆一个小摊子，早上去，晚上回，这样一来，又可以省下很多钱。”
方十一的点子，真是一会冒一个。
她是知道镇子附近，有一个渡口码头。
每天来往船只很多，船工们苦力们，都在那干活，是个人群比较集中热闹的地方。
而且镇上的人，也会经常到那儿做买卖，她还一次都没去过呢！
明天一定要过去看看，赶着她的小毛驴。
阿呆没有再打击她，“只要是你想做的就好，过来吃饭，忙了一天，肚子肯定饿了。”
阿呆给他们又弄了一个火堆，刷洗石板，烧热了，刷一点油，都是按着方十一之前的方法。
小妹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肉……肉肉！”
“好，吃肉肉。”阿呆把她抱过来，放在腿上坐着，或许下一次见到，小丫头已经长的很大了。
方十一盯着石板，思索着，或许她可以找一块薄点，样式再方正一点，她还得上山一趟。
深山里的水潭边，有上好的鹅卵石，经过长时间的水流冲刷，又光滑又圆润。
“快点吃。”阿呆给她夹了几块肉，用碗装了，递给她。
“嗯！”方十一听话的接过，咬了一口，烤的很嫩，不过还是缺点什么，“我去弄个蘸头。”
十一放下碗，跑去小厨房。
找来小葱，切碎了丢进碗里，又倒了些醋，家里还有一点麻油，是她上上回进城备口粮时，人家送的。
就那么一点，大概只有一两，她一直舍不得用呢！
麻油的盖子一掀，香味瞬间飘出几米之外，裴炎他们也闻见了。
“小丫头，你们家还有麻油？给我们也弄点呗！”周勇笑呵呵的嚷嚷。
裴炎瞪他一眼，“吃肉还堵不住你的嘴！”
“我就是跟她开个玩笑，”周勇抹了下嘴上的油，全身上下，也就是牙齿最白。
方十一想了想，也给他们弄了一个蘸头，全碗装着，端了过去，“喏，你们也尝尝，以后我打算到码头摆摊子，就卖烤肉，你们想吃了，可以到那儿找我，给你们优惠，不过最重要的是，你们可得护着我，我年纪这么小，万一有人欺负我可怎么办。”
“这是自然，以后没人敢在镇上欺负你，明儿咱们就去跟县老爷提要求，没道理，他吃肉，咱们都去喝西北风。”裴勇心里燃起一股火，蹭蹭的燃烧着。
连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为生计努力奔波，他们这些大老爷们，难道连个孩子都不如吗？
周勇大腿一拍，“对，明儿咱们都去，要县衙后堂堵他，不给月钱，就不走，难道他还能把咱们都治罪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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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苦肉计
他这一吆喝，旁边的人都跟着叫好，群情激昂啊！
裴炎似乎也下定了决心，肚子的问题一解决，精神头都起来了，就是不知道明天，他们能不能还有这样的劲头。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对方十一的关照，小丫头以后在镇上混，谁还敢欺负她？
就连四海镖局，也不敢衙门对着干。
方十一把蘸头放下，叹了口气，“你们啊！真是光有个子，不长脑子。”
她的声音虽然轻，但是离近的几个人都听见了。
“小丫头，你这话是几个意思？你觉得我们做的不对？”
“你一个小娃娃知道什么，吃饭去吧！”
裴炎抬起手，制止他们再说下去，“十一，你是不是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等一下！”方十一把蘸头送到方七手里，又折了回来，蹲在了裴炎身边，“你们是衙门的捕块，命脉都在衙门手里捏着，衙门谁的官最大？县老爷不是？要是跟他的关系搞僵，将来他随便使个小计，就能把你们全免职了。”
“不……不至于吧？”周勇吓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裴炎倒是还能笑的出来，“快说吧！你肯定有什么办法。”
方十一嘿嘿一笑，“简单，你们装病，全都病了，县老爷要是问什么病，就说是饿的，起不了床，谁家有小娃娃，都让他们到衙门坐着，用苦肉计，把自个儿姿态放低，让县老爷心甘情愿的把月钱发给你们，才是正道。”
“还有，如果下一次，他再拖着月钱不发，就找个借口，让衙门出点乱子，衙门乱了，他还敢不用你们？”方十一笑的很贼，等她说完了之后，全场寂静无声，所有人都看着她。
“我说错了吗？”方十一摊开手，纳闷的看着他们。
裴炎忽然放声大笑，“小丫头，就是古灵精怪，你没有说错，咱们是得动动脑子，不能硬碰硬。”
周勇也道：“那咱明天就装病，躺床上起不来，反正老子也真的快饿病了。”
众人一合计，是个办法，不能再拖下去了。
帮着方十一收拾了院子里的垃圾，众人哼着歌，心满意足的走了。
阿呆催着几个小姑娘赶紧烧水洗澡去，剩下的东西，他来收拾。
牛耿躲在外面，看的分明，回去的路上就一直琢磨，他想不通，为什么那些捕块，会在十一家吃饭，还吃的其乐融融，这难道不奇怪吗？
石安平也听到消息了，同样是很震惊，他躺床上，想着告官的事，不能再拖下去，得尽快办了才好。
可是捕块们也看见阿呆了，为什么他们会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他们在故意包庇，还是说，阿呆根本不是那些江湖人要找的人？
迷团似乎越绕越乱，他一点都理不清。
夜半时分，村子里的人都睡下了，整个村子像是都沉入了黑夜。
阿呆睁着眼睛，一直都没有睡着。
等到后半夜，他从床上翻坐起来，穿上鞋，披上外衣，悄悄的打开门，走到门口，脚下一点，人已不见了。
轻功，练的时候很辛苦，可只要练成了，受益一生。
第七十一章 卓青钰
寂静的深山密林，瘦弱的黑色身影，在林子间穿梭。
最后，他停在一个看似很不起眼的山洞前。
山洞很矮，阿呆必须弯腰，才可以走进去。
不过山洞的外面，用杂草做掩护，他进去之后，又原样的把杂草挪了回来，堵住了洞口。
山洞内阴凉潮湿，踩着凹凸不平的小道，一直往里走，里面的空间也越来越大。
忽然，前面有了光线。
“谁？”警惕的男人声音。
“是我！”阿呆的声音冷冷的低沉，与他跟方十一在一起时，完全不同。
“少主！”从洞内走出来一个人，这一声少主，喊的很是激动，“少主，我们终于找到您了。”
阿呆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对他虚扶了下，“你先起来吧！我们时间不多，不必要的客套，就没有必要再说了，附近的人，可都解决了？”
“少主您放心，大少爷派出来的杀手，已经被曾离斩杀。”那人朝后面抬了下手。
又一个人从阴影处走了出来，“见过少主！”
“曾离！”阿呆的情绪，有些起伏。
曾离是关中第一剑客，他能来，着实让阿呆，也就是卓青钰，既意外又感动。
因为母亲去世以后，曾离也被赶出了卓家，是被兄长以卑劣的罪名赶走的，此等侮辱，对于第一剑客来说，无疑是难以接受。
曾离双手抱拳，微微低着头，“少主，我忠的是您母亲长孙世家，而并非卓家，所以，您母亲去世以后，我的确不应该再留在卓家，这一点，大少爷没有做错，但是他不应该对您赶尽杀绝，卓家自有古训，立嫡不立长。”
卓青钰抬起了头，被毁掉的半张脸，在灯光下，看着异常可怖，“大哥容不得我活，刚刚醒来的时候，我忘了很多事情，也就这几天才慢慢想起来，你们都是跟随我的人，有些事，我心里清楚，再给我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会在这里，跟你们离开。”
“少主，你决定了就好，我们先不能回卓家，你师父送来书信，让你上山，我们会一路护送你到山上。”
“好，具体的事，到时再议，这三天，你们都不要出现，我先走了！”卓青钰离开了山洞，走回方家门外，他又是那个默默无言的阿呆。
天还没亮，方十一便爬起来做家事。
洗了衣服，烧了早饭，还给小驴子喂了草料。
这家伙连个睡觉的棚子也没有，夜里蚊子也多，把他折磨的够呛。
门外的院子里，刚刚喂熟的野鸭，焦急的等着主人给它开门，好让它能早一点下水嬉戏。
牛耿扛着锄头，从院子外面经过，看见方十一在家门口忙活，想了想，还是转了个方向，朝她走过来，“十一啊！昨儿……你家究竟发生啥事了？那些捕块，有没有为难你们？”
“牛叔！我们家没出事，捕块也是人，不至于真的欺负我们几个小娃娃。”方十一拎了水桶，打算去浇园子，小白菜出芽了，得勤浇水才是。
第七十二章 河渡码头
石家兄弟俩，今天要起程回寺庙，也刚好经过方家门外，同过来的，还有林阿婆家的儿子林木。
牛耿对方十一的话，半信半疑，总觉得那帮人不会那么轻易善罢甘休才是。
可是从方十一这儿，也问不到什么。
牛耿扛起锄头，继续下田锄草。
没有锄草剂，几天不锄，地里的草就疯长，要不了半个月，就得把秧苗挤死。
方十一无意中抬头，看见林木，又想到一事，便站起来叫他，“林木叔，你等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十一啊！这么早就起来了？”林木挑着鱼网，打算下河捞点鱼回来，他媳妇好像怀上了，回头还得去请个大夫到家给她把个脉。
方十一放下水桶，跑了过来，也顾不得鞋子踩上泥巴。
“林木叔，你知道哪家有板车卖，五成新也可以，只要轮子不坏，能用就成。”方十一记得他是木匠，这一方面，他知道的肯定要多一些。
林木笑着问道：“小丫头，你咋又想起这事来了？莫不是要给你家驴子套车吧？”
不等方十一接话，林木又接着问：“你一个小娃娃，要驴套车干什么，我看，你家的驴子还是卖掉吧！兴许还能卖个好价钱，况且它在这儿，也没地方住不是？”
方十一直摇头，“不卖，这驴子虽然是我捡的，但它跟我有缘，谁买也不给，林叔，反正你帮我想着点，有了板车，我就可能到河渡码头做生意了呢！”
林木听的越发惊奇，“河渡码头？那么远的地方，你……唉，算了，回头我帮你问问，手工做太慢了，我家里也没那么些的木料，不过你得把银子准备好，少说也得要两三两银子。”
古代的板车，跟现代的小轿车，别无二致。
要是马车拉的车子，带车厢，可以遮风挡雨，估计快赶上宝马奔驰了。
“行，我去筹备银子，你帮我问着，有了消息，尽快告诉我，我等着。”方十一打定了主意，要做吃食的生意，也可以给家里解决伙食问题，不是？
林木答应下来便走了，他离开没多久，方有财又从门口经过。
昨儿的事，暂且过去不说，方十一院子里栓着的驴子，他可是想了一晚上。
“十一啊！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方有财朝小丫头招手。
方十一只抬头看了他一眼，便继续浇园子，不打算搭理他。
阿呆从堂屋走出来，头发还是蓬乱，还是遮住了脸。
“你有事？”阿呆的语气，不是在问他，而是威胁。
方有财有点怂这小子，见着他出来，表情立马变的有些不自然，他把脸转开了，“我问的是方十一，又不是你，你一个无家可归的乞丐，真的有事，我犯得着跟你说吗？也说不上！”
阿呆走到篱笆前，冷冷的看着他，“你要说便说，不说拉倒，我们都很忙，没空站这里陪你说话！”
阿呆的语气也有那么点方十一的意思。
方有财瞅这小子态度恶劣，另一边的方十一也没搭理他的意思，犹豫了下，只好说道：“其实我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看着方十一养一头驴，不容易，既然她跟我也有欠账，不如让她把驴子抵给我，就当她的债还了一半，剩下的，她明年再还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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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七夕之约
方十一虽然很不想听他说话，但还是听见了。
真是黑啊！
一头驴子，如果是年轻强壮的，在市面上，至少也得十几两银子，可是方有财，却黑的想占一个大便宜。
“我的驴子不卖，你的账，我想还就还，你要一直逼我，可别怪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别忘了，昨晚县衙里的捕块们，都在我家吃饭呢！他们跟我聊的可好了，要是让他们知道，你欺负几个孩子，看他们不把你绑了，关大牢里去！”
方有财愣住了。
这是搞什么？欠账的还有理了？
不过，方十一真的跟捕块们，打好关系了？
不是吧！
听着怪让人心惊的。
要是方十一真的有捕块们，做后台，他以后还有立足之地吗？
“不……不可能，他们都是官老爷，怎么可能跟你一个小娃娃，有交情，我不信，方十一，我警告你，少糊弄我，姜还是老的辣，你爹娘死之前，可是签了借条的。”
方十一刚好浇完了园子，拎着水桶走过来，“是吗？借条呢？你敢拿出来吗？”
本是咋呼他的话，却没想到，方有财竟然迟疑了，眼神也有点飘忽，这是心虚的表现。
“借条，就在我家，不过怎么能随便拿出来，万一你这丫头又给我使坏怎么办，你给我等着，我去找村长，你家这驴子，还非得给我不成！”方有财这么说，有很大一部份原因，是面子上过不去。
叫一个九岁的小娃娃怼的没有退路，他面子上，怎么能挂得住。
方有财走了之后，阿呆爱怜的摸着乔月的头发，“你别怕他，如果他真的能拿出借条，晚上我就去偷出来，以后他的账，你不用还，哥哥嫂子不在了，他是你们的叔叔，照看你们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方十一摇摇头，“这样不行，欠钱是欠钱，我欠他的，就得还掉，一码归一码，你放心啦！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把钱还了。”
“其实我可以找林木借来工具，等你买到旧板车，我可以帮忙装一个遮风挡雨的顶棚，以后你要是半路遇到风雨，也不用怕了。”还是心疼她，小小的身子，瘦弱的肩膀，却要担起整个家的生计。
方十一笑容灿烂，“那就多谢你了，其实我挺羡慕人家的马车，等你哪发达了，记得要送一辆给我，要最好的马，最华丽的车厢，里面还得有很软很软的垫子，坐在里面，就跟躺坑上似的。”
“好，给你买最好的马车，弄的像坑一样舒服，十一，如果哪天我走了，不要找我，等你长大的那天，我就会回来。”阿呆郑重的许下承诺。
那一天，无论天崩地裂，无论刀山火海，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他就一定会回来找她。
“你的话，我记住了，我的生辰，自己都不记得了，就定在七夕那天吧！六年后的七夕，你一定要回来哦！”十一依旧在笑着，还是那样的灿烂。
卓青钰忽然明白了，原来她一早就知道。
第七十四章 进城
她一清二楚，所以没有任何惊讶，真是聪明的小丫头。
“七夕！”卓青钰对她伸出小手指，府里的小厮给他说过。
当时他并不理解，嗤之以鼻。
可是现在，却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方十一也伸出小母指，与他的勾在一起。
温馨不过三秒，小妹扶着门框，颤颤巍巍的站在那，要抱抱。
方十一笑呵呵的松开阿呆的手，跑回去把她抱起来，“小妹是不是饿了？阿姐饭都做好了，让方七带你洗个脸，再去吃饭。”
方七从屋里出来，她在叠被子，才耽搁了一下，“阿姐，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没什么，我待会要去一趟镇上，你在家里要好好的，带着小妹，别跑远了。”
“知道呢！”
早饭煮的玉米糊糊，她之前挖的野菜，用盐腌了，正好可以当小咸菜吃。
拿上包袱，方十一便出发了，她把小鹰也带上了，背在身后。
方十一走的是田间小路，可以省下很长的一段距离。
远处的小河里，有人在摸鱼，田间地头，也有人在锄草。
方十一刚出村子，就看到前面走着的吴小菊了。
十一走的快，要不然也不会追上她。
“十一，你也进城吗？”吴小菊主动跟她说话。
“是啊，你看不到吗？”方十一对她的态度冷淡。
吴小菊也不在意，她胳膊上在跨着篮子，“我娘让我到集上，把这几个鸡蛋卖了，咱俩结伴吧！”
方十一往她的篮子里瞟了一眼，也没多少，“就这几个鸡蛋，能换多少钱，倒不如自家吃了的好。”
她养的野鸭，也会下蛋，到时她才不会卖掉，留着给家人加餐多好。
她换来的两只母鸡，还没有下蛋，要不然每天都能吃上鸡蛋。
吴小菊叹了口气，“我也想啊！可是我娘不同意，非要我拿去换钱，她临走的时候都数好了，能换多少钱，她一清二楚。”
吴小菊也馋啊！
家里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回荤腥。
昨晚她闻见方家院子里，有肉味，愣是馋的一夜都没怎么睡着。
所以说，方十一一家做肉，馋了多少人哪！
方十一对他们家的鸡蛋，不去评论，谁家有谁家的活法，不是单纯的好与坏能分辩的。
刚到镇子口，不出意外的，又看见宝二等人，闲着无聊，坐那儿晒太阳，顺便盯着过路的人看。
吴小菊也瞅见了，立刻紧张的护住篮子，匆忙道：“十一，我得赶快去卖鸡蛋，先走了，回去的时候，你也不用等我，各自回家吧！”
她害怕宝二他们抢走她的鸡蛋，这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害的她回家被母亲，好一顿打。
宝二这几个人太坏了，就爱欺负人，还是她这样手无寸铁的小姑娘。
“哦……”方十一只来得及说一个字，人就没了。
“十一，十一老大！”宝二远远的看见方十一，兴奋的大喊大叫。
“你瞎叫个什么！”方十一真是讨厌他的大嗓门，搞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有关系。
吴小菊听见声音回头，就见宝二笑呵呵的站到了方十一面前。
第七十五章 卖鹰
起初她还替方十一担心，以为宝二也要欺负她。
可是看了一会，才发觉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宝二看待乔月的目光，更像……巴结。
对了，就是巴结。
吴小菊气呼呼的把篮子往胳膊上提了下，嘀咕道：“好你个方十一，原来跟他们也混熟悉了，一定是你让他们抢我鸡蛋的，真是阴险。”
她以为方十一跟宝二他们是一伙的。
方十一压根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宝二跟她说起这两日，镇上发生的事。
那些江湖人，忽然都不见了，镇上只有来往的客商小贩，偶有哪个探亲的家眷，从这儿经过。
宝二让其他人都在原地等着，他陪着方十一去找秦伍，“十一老大，三天之期快要到了，你准备好走镖了吗？”
提到这事，方十一立马来也精神头，“我正要跟你说呢！去他的走镖，我不干了，走镖时间太久，留下两个妹妹在家，我不放心……”
“你们家不是还有阿呆吗？”
“阿呆总是要离开的，他不能一直跟我们在一块。”提到阿呆，方十一情绪瞬间低落。
岂料，宝二对她的答案，并不意外，“他看着也不像一般人，就好像戏文里说的，落难的皇子公主，他就是那样的人，十一，你别难过，他不在了，以后还有我们帮衬着你。”
十一被他逗笑了，“没错，咱们都是一样的苦孩子。”
“那你不走镖，还能干什么？”
方十一瞄了眼来往稀疏的街道，“我昨儿捡到一头驴子，再弄个板车，我打算做些吃食，拿到码头售卖，那儿离我家也不是很远，有驴车也能拉货，早出晚归，想干就干，不想干就在家待着，多好。”
宝二被她说的一愣一愣，“你的想法真特别，不过没关系啦！反正咱们啥也没有，光脚不怕穿鞋的，待会我陪你去考察场地。”
“行，不过还是得先去找秦伍。”方十一把包袱里的小鹰抱出来，揍在手上。
“这是个啥？鸟还是鸡？”
没长成的时候，真的很难区别。
“是鹰，走吧！”方十一没有对他解释那么多，一句两句的，也说不清楚。
他们先去了农市，秦伍并不在，亮子看到方十一手里的东西，俩眼放光，在他们要离开时，拦下了二人。
“小丫头，你怀里抱着的，是个啥？”亮子有点明知故问的意思。
方十一根本不打算搭理他，“让开，不管是什么，都跟你没关系。”
“哎！我出二两银子，你把它卖给我吧！”亮子再次挡住二人的去路。
方十一笑了，“看来你是个识货，那你也该知道，它是在哪捉的，你想要的话，自己捉去，我弄来的，你想都别想，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让就让，那么凶干什么！”亮子有点怂她，疯丫头惹不得，把她惹毛了，可是很麻烦的。
走了一段路，宝二也同样俩眼放光的盯着方十一怀里瑟瑟发抖的小东西，“原来它这么值钱，你为啥不卖，鹰可不好养，听说只有漠北的人，才懂得如何驯养老鹰。”
第七十六章 怎么是你们
鹰在草原，也是身份地位的象征，普通百姓是没有资格驯养凶猛的鹰。
方十一抚摸着小鹰的背，“我不需要依靠卖它的钱来过活，犯不着，今天卖掉它，换了二两，很快就会花完的，但是它不一样，它会长大，可以一直陪伴在我身边。”
十一这是打算养着它了，家里有一条狗，还有一头驴子，也不缺再养一只鹰，就当它们是家人了。
两人找到秦伍住的地方，还是那条阴暗脏兮兮的小巷子。
这回倒是没见闲杂人等。
宝二敲开院门，门没关，喊了两声，也没人应，两人便大着胆子走了进去。
很小的院子，从门口走到厅堂，只需要十几步。
“秦大叔！”方十一拉住要冲进去的宝二，站在门口喊了声。
秦伍不是寻常人，谁知道他屋子里会有什么，冒然闯进去，太危险了。
一扇窗户开了，露出秦伍疲惫的脸，“怎么是你们？”
方十一被他这话气的不轻，“大叔，你该不会是忘了之前跟我的约定吧？我按着你的要求，把鹰抓来了，你答应我的事，可不要反悔，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秦伍一手撑着窗子，也没有要出门的意思，“知道呢！老子才没要反悔，给你本书，自己先拿回去看看，过些天，我要查验你的成果！”
他直接把书从窗子，扔了出来。
方十一嘴角抽了抽，但还是走过去把书捡了起来。
就在靠近的时候，她怀里的小鹰，叫了两声。
方十一抬头，朝秦伍的方向看过去，迎上秦伍同样看过来的目光，“小丫头，这鹰你抓的不容易，好好把它养大，它最认主，这辈子，它只会认你这一个主人！”
方十一直起腰，眼睛向下滑，“你受伤了？”
小鹰嗅到了从他身上散发的血腥味，它是肉食动物，在被方十一抓来之前，也是吃生肉的。
“看来还是瞒不住你，只是一点小伤，养养就好了，去忙你的吧，我能照顾好自己。”秦伍的语气，不似往日的冷漠，缓和了不少。
听他这样说，方十一更不能走了。
“我替你熬药，至少要把伤口处理了。”她把小鹰放在篮子里，回头对宝二道：“你去厨房烧点热水，不要进来。”
她一直都知道秦伍不是普通人，藏着一身武艺，却只干着最下等的活计。
否则以他的实力，随便找哪个大户人家，当个看家护院的下人，也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宝二的嘴严不严，还尚未可知，所以，他知道的越少越好。
十一绕过堂屋，进了里间，秦伍已经躺了回去。
刚一进到里面，浓重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
只见秦伍躺着的炕上，被褥上面全是血，他的一条腿，耷拉在床边。
因为盖着被子，也看不到哪里受伤。
“要不，我还是给你请个大夫吧？”看到这么多的血，她也紧张了。
秦伍摇头，“不用，只是小伤，养养就好了，我受伤的事，你不要对外人说，对你不好，给我倒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