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伤口缝合
秦伍渴的嘴唇干裂，鬼知道他一个人在炕上躺了多久。
“好！”方十一走到桌边，拿起水壶，里面却是空空如也，哪里还有水，“我让宝二去烧水了，我先用这个烧一点，给你解解渴。”
“直接舀点井水给喝就行了，用不着那么麻烦。”
十一见他似乎太渴了，便拎着水壶出去了。
从厨房的水缸里，装了满满一壶水。
要离开厨房时，她又转回来，“宝二，今天的事，不要对任何人说，谁也不行，待会我一个人离开，你留在这儿照顾秦大叔，我这里有点银子，去抓点药，待会给他熬了，宝二，你记着，你既然要跟着我混，就要守我的规矩，等秦叔的病好了，我让他也教你武功，咱们一块学，你不能当一辈子的乞丐！”
宝二正坐在灶下烧火，呆愣的听完她的话，久久没有回神。
等他再想说什么的时候，眼前哪还有方十一的人影。
方十一捧着茶碗，送到炕前。
秦伍拿过来，一饮而尽，“再来一碗。”
接连喝了三碗水，他才长舒了口气，整个人也才算缓过劲来。
“让我看看你的伤吧！你自己肯定没有包扎好，这么热的天气，伤口很容易感染，到时可就麻烦了。”
“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我怎么能让你看，让外面的小子进来，我伤的是腹部，刀口有点深。”秦伍也不逞强了，他清楚方十一的话不假，万一伤口发炎，后果就是没有后果。
方十一跑出去，叫来了宝二，叮嘱了他一些注意事项，便接替了他的活，到厨房烧水。
宝二很局促的走进了屋子里，秦伍掀开被子，对他道：“你别怕，伤口而已，没什么可怕的，人死了，还不是一样会腐烂。”
“我没有经验。”宝二看见他腹部被鲜血染红的衣服，就已经头皮发麻。
“过来，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秦伍不耐烦了，他哪有心情跟他搞拉锯战。
“哦！”宝二吓的一个激灵，赶忙动手掀开他的衣服。
只见伤口处，用一块布随便裹了下，就算包扎了。
宝二小心翼翼的想把它揭下来，结果布料跟衣服粘在了一起。
一撕，连皮肉也一起撕下来了。
秦伍疼的满头大汗，却愣是一个声音都没发出。
“伤口需要缝合！”方十一扒在门边，只露着一双眼睛，往里看。
宝二被她吓的手一抖，结果弄裂了伤口，鲜血喷涌而出。
“血，怎么办，都是血！”宝二吓的手足无措，他没见过这么多的血，好可怕。
方十一弯腰端起水盆，快步走了进来，“你慌什么，血止住就好了，你一直叫，它也不会自己停了，有止血的药吗？”
“有，在这里。”秦伍备着止血散，洒上去，血很快就会止住。
方十一拧了热毛巾，擦洗了伤口的四周，清除污垢，露出鲜红的伤口，“我得先缝合，再洒止血药，有针线吗？”
“没有！”秦伍一个大男人，哪来的针钱。
“幸好我有。”她是跟村里的婆娘们学的，针钱别在袖子上，随时都能取下来缝补，谁让破坏的东西太多。
第七十八章
方十一用了自己的方法，缝合伤口，日后拆除的时候，只需要揪住一根线头，再一拉，整根线就能带起来。
没有麻药，缝了十几针，饶是秦伍这样的汉子，也快要撑不住了。
在昏迷之前，他拼着最后的清醒，抓住宝二，“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
“知道了。”宝二被他的眼神吓到，充满杀意的眼神，好像随便都会拔刀结束他的小命一样。
秦伍终于昏睡了过去，宝二跑去买来两剂治疗外伤的草药，方十一蹲在走廊，点了小炉子，把药熬好，让宝二拿了进去。
“还有一副药，晚上还得再熬，明儿如果他情况不好，一定要去请大夫，我这儿还要一点银子，你拿着。”方十一又把怀里仅剩的一钱银子，拿给了宝二。
“你把钱都给我了，你咋办？”宝二知道这是她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钱，他也不是没良心的人。
“我还带了些草药，待会去卖了，也能换点钱，你不用管我了，秦伍现在是我师傅，我不能不管他的死活。”
古时的人，很讲师徒情意，否则也不会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样的话。
从秦伍家出来，方十一便去了药铺，她小小的个头，还够不到药铺高高的柜台。
只好伸出手，在柜台上敲了敲。
伙计正拿着毛笔记账，听见声音，逐抬起头，“有事？”
方十一把包袱往柜台上一扔，“看一下，能给多少钱。”
伙计把笔放下，打开包袱的一刻，便发出一阵唏嘘声，“你这是哪来的？灵芝，何首乌，品相都不错，上了年份，你从哪挖的？”
“你别管我从哪挖的，就说能卖我多少钱，要是少了，我可不干，”方十一担心他讹人，黑心的商人，遍地都是，看她是小娃，骗起来更加肆无忌惮。
老伙计摸着胡子，斟酌了下，“我也不诓骗你，按着成色跟品种，卖你二十两，如果不信，你可以到别家再去问问，要是他们出的价，比我这儿的高，我倒赔我二十两银子。”
方十一踮起脚，趴到柜台上，瞄着老伙计的眼睛，一拍桌子，“二十两就二十两，我要碎银子，不要整的。”
“成，小娃娃真爽快，是个干大事的！”老伙计也爽快，马上从账上，给她拿了二十两散银，都是一两一两的散碎银子。
方十一小心的把银子装好，这些银子挣的有多危险，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即便这么些银子拿在手里了，她也不想再爬一次。
就在方十一要离开时，老伙计又叫住她。
“小娃娃，你怀里的鹰，要不要卖？我出五十两，买你的鹰，怎么样！”
这回连方十一都吃惊不小，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亮子这个大奸商。
“它是我的朋友，我不会卖掉它！”方十一摸了下小鹰的头，它很乖的蜷缩在方十一怀里。
等到方十一走出药铺，老伙计在那喃喃自语，“这鹰再养大一点，至少能卖到二百两，难得一见的品种，只有在避风崖上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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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河渡码头
“要不咱们去抢回来？”旁边的小伙计提议，一百五十两的差价，快赶上他们两个月的盈利了。
“想什么呢！光天化日，你怎么抢？下次她再到镇上，你多注意着点，想办法那只鹰弄到手。”看来老伙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所谓无奸不商，这话一点都不假。
他端详方十一刚刚卖掉的草药，得意的说道：“知道这一根灵芝，能卖多少钱吗？”
“多少？”小伙计还没见过这么大的灵芝。
“至少这个数！”老伙计伸出五个手指。
“五两……五十两？”小伙计惊呼，看来姜还是老的辣。
老伙计把东西放下，“赶紧去处理一下，阴干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再用锦盒包好，有贵客来的时候，咱们就可以大赚一笔！”
方十一不贪心，即便知道二十两银子可能远远不够，但是她也没想那么多，人心不足，蛇吞象。
步行赶往镇子外的河渡码头。
沿着河岸走，路上很多马车，驴车，拉着货，也有行人，挑着扁担。
出奇的是，这一段路，是用石子铺出来的，所以即便下大雨，也不会太过泥泞。
河渡码头附近，原本只是一个渡口，后来有人在这里开了一间酒馆。
再后来人，有了开客栈的，以供来往的客商，临时歇脚。
直到现在，这里已有了酒楼，客栈，铁匠铺子，还有小型的集市。
赶上货船靠岸的时候，这里很热闹。
码头是用石块垒起来的，往下二十几层台阶，便可以到达渡口，船舶会在那里停靠。
河工们，每天就要来往于二十几层台阶，来回扛运货物，赚取血汗钱。
这里专门有工头，负责招揽工人，派发活计，结算工钱。
眼前的河道，一眼望不到边，站在这里，方十一才忽然发觉，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
方十一选定了码头道路边的一处空地，位置很好，后面还有阴凉，可以容她在那儿摆摊卖吃食。
看好了地点，回去的路上，她又好奇的看见了客栈跟酒楼。
客栈占地面积很大，后门开的很大，站在门口，就能看见里头喂养着许多的马。
前门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小二站在门口，热情的招呼客人。
对面就是酒楼，两家的关系，似乎有点僵，对门的小二，朝这边翻了好几个白眼。
方十一这一身粗布破衣，又是九岁小娃娃的模样，站在那，丝毫不起眼，谁也没有注意到她。
客栈酒楼，在古时，都是有钱人才能进去的地方。
像这样的客栈，一行十人加喂马的消费，最低档的也有好几两银子。
估摸着，像四海镖局，也不能这么干，否则这一路下来，还不够他本钱的。
更何况，镖局做的也是危险生意，脑袋都别在裤腰带上呢！
想来想去，还是她的小吃生意更有搞头。
本来是要走的，不过她又看见铁匠铺子，便进去买了把剪刀，又挑了把类似匕首的小刀，可以拿来片肉。
纯铁打造的，拿在手里很有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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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捡到石板
背着工具，加快了脚步，往家赶。
天儿太热，晒的人脑袋晕晕的，只想赶紧躲到水里。
方十一是从田梗间的小路走的，沿途连个遮阳的地方都没有。
小鹰在她怀里，也热的没了精神。
不远处，田梗尽头，有一棵大树，方十一决定先过去歇歇脚，要是能喝上一口凉水，该有多好。
这树是老槐树，不知生长了多年处，枝繁叶茂，树杆两个成年人合抱都抱不过来。
树底下，是一片平整的草地。
许是时常有人在这里歇脚，痕迹很明显。
方十一终于走到树底下，把包袱取下来，丢在一边，整个人便朝着地面倒下去。
软软的青草垫子，比任何床垫都要来的舒服。
也许她也能从这里挖些草皮子，回头种到自家门前，每一年它都会自己扩散，再时不时的打理一下，肯定很好看。
说干就干。
方十一只歇了片刻，便拿出小刀，开始割草皮。
按理说，大中午的，应该不会有人，可是偏偏就有人跟她一样，辛苦奔波。
“十一？你怎么在这儿？”包小菊也抄了近路。
她卖完了鸡蛋，又在镇上转悠了一会。
主要是在卖首饰的小摊上转悠，舍不得离开。
她一件首饰都没有，只有一对银镯子，还是很旧很旧的款式，是母亲传给她的。
虽说也是镯子，但是不好看哪！
搞的她有时都不敢把镯子带到镇上，怕被人看到了笑话。
吴氏把钱看的很紧，包小菊平日里，一点私房钱都留不下来。
只有过年的时候，长辈会给一点压岁钱，一文两文，又哪里能买得起首饰。
方十一把割下来的草皮，用剥的树枝皮捆着，才又坐了回去，“你不也在这儿。”
老槐树的后面，是一条小溪流。
两岸有水草芦苇，还能听见野鸭，野鸡的叫声。
十一抓来的野鸭，就是从这儿搞来的。
吴小菊把篮子放下，也坐到了树荫底下，“唉！好累，肚子也好饿，我连一个馒头都不敢买。”
方十一没理她，躺到草地上，看着树叶的缝隙，阳光斑驳。
“哎，你那包袱里装着什么。”吴小菊打起她的主意。
方十一把包袱往身边拉了拉，“有什么也跟你没关系，你要是饿了，就赶紧回家，你娘说不定还给你留着饭！”
“哼！我娘才不会，顶多一点点凉的玉米糊糊，再加一点咸菜，我娘最抠门，”见十一把包袱看的紧，吴小菊更好奇了，不过她很快就发现十一挖的青草，“你挖这些干嘛？”
方十一当然还是不想搭理她，转了个身，面对着小溪流，看着潺潺流动的水。
小河里的水很浅，高低错落，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鹅卵石。
忽然，十一盯住一个点不动了。
那不正是她要的吗？
方十一飞快的坐起来，就往小溪流跑去，还不忘把包袱背在身上。
“方十一，你又干什么去？”吴小菊真的要被她气死了，就是个闷葫芦一样的死丫头。
方十一在岸上脱了鞋，打着赤脚下水，很清凉的水，她先洗了脸，又往身上抄了些，顿时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
第八十一章 羡慕的不行
在河床上，搬起她之前看到的石板。
大概二尺见方，也不是很厚，可以用来当烤盘，只要放在板车上就成了。
十一把石板清洗了一番，便抱起来，回到树底下。
吴小菊虽然还是一肚子的疑问，但也知道她不会回答，索性不问了，就在一边看着她。
方十一又跑回去，把鞋穿上，便准备出发。
此处离家至少还有二里路，她抱着的东西多，走起来肯定很费劲。
不过她也没有央求吴小菊帮一把，自个儿弄来的，当然是自己扛回去。
吴小菊当然也不想帮她拿着，便跨着篮子先走了。
这一路上，十一歇了好几回，累的满头大汗，总算看到了自家的房子。
大黄发现她的踪影，汪汪叫着跑出来。
阿呆也出来了，瞧见她累的那样，差点使上轻功的跑过来，语气带了些责备的道：“谁让你搬这么重的东西，你不会告诉我，让我去搬吗？”
方十一把石板放在地上，掐着腰，累的直喘气，“我以为没有多重呢！没想到，还真的挺重，我两只手臂都麻了。”
阿呆真的又好气又无奈，小丫头还是不喜欢依赖别人，可是他又能帮到几次呢？
阿呆把她肩上的东西，全部拿下来，放在石板上，再弯腰抱起石板，“走吧！回家，方七给你留了饭。”
“嗯！”十一用袖子擦了把汗。
吴小菊停下了脚步，刚才阿呆从她身边跑过去的时候，她心跳可快了。
可惜的是，人家压根没有瞧她一眼。
“阿姐，你一定热坏了，快来洗把脸，我去给你端饭。”方七哄睡了小妹之后，就一直坐在门口等着十一回来。
“嗯！”方十一一转头，就看见屋子的另一边，多了个用木头搭起来的棚子，“阿呆，这是你做的吗？”
“是，应该够用了，旁边还可以堆放木柴，冬天也不用怕柴火会被打湿。”阿呆把石板放在走廊上，又解开包袱，把小鹰抱出来，送回它自己的窝里，就在大黄的旁边，也是他顺手做的。
吴小菊从方家门前走过，走的很慢，看着方七端着一只大碗，上面满满的菜，她真是羡慕的不行。
方七中午炒了菜，她用一斤的野猪肉，跟吴氏换的，他们家菜地多，收获的蔬菜也多，平时她也会挑到集市上卖。
吴氏拿菜换肉，倒也没有占方七的便宜，但是她也没吃亏。
换了点豆角，还有茄子，装了满满一篮子。
方七其实还是有点担心的，她擅自做主，也不晓得阿姐回来会不会生气。
方十一只是问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只顾着大口扒着饭。
往后她不在家的时间也多，方七可以做主，这是好事，否则她一点主见都没有，咋能当家做主。
阿呆摸着石板，也知道她要做什么，便说道：“我帮你把她凿的薄一点，这样重量也轻了，来热也快。”
说到底，他只是心疼方十一每天抱着大石板，抱来抱去的。
方十一咽下嘴里的饭，说道：“不会，回头我把板车改造一下，就在板车上做生意，这样就不用来回搬了，也不晓得林木叔帮我打听的怎么样了。”
第八十二章 板车有了
吃过午饭，方七收拾了碗筷，让阿姐进屋去歇着。
回到房间，方十一把钱小心的拿出来，数了又数，然后再小心的包起来，塞到床头的柜子里。
她攒的钱，都在这儿。
小妹四仰八叉的睡着，肚子上搭了小块的布料。
方七很会照顾妹妹，能把她照顾的很好。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搁在现代，方七这样的年纪，还什么都不懂呢！
躺在炕上，听着外面的声响，十一睡的很熟。
傍晚的时候，太阳躲进云里，天空阴沉沉的，林木下工回来，经过方家的门前，停下了。
“十一，你在家吗？”
方十一去了屋后砍竹子，方七带着小妹，在堂屋里，“林叔，我阿姐在后院，你找她有事？”
“哦，是这样的，她先前让我帮她寻摸着，有没有人家要卖板车，我给她问到了，你让她过来。我跟她细说。”
“我这就去叫她！”方七把小妹放下，飞快的跑去了后院。
没过一会，方十一拖着几根竹子，从后面走出来，“林叔，您进来说。”
“不了，我还得赶回家，就在这里说吧！咱村后面的庄上，他们家有一辆柳木板车，才用了一年，是大半成新的，你要是有意，待会我便带你去瞧瞧，他们家中有人病了，急需银子抓药，卖的也急，这几天都在到处找买家。”
林木也是干活的时候，听人说的。
想着方十一也着急，索性给他们撮合一下，让两方都能得实惠，反正他也不占便宜。
“现在吗？你不还得先回家一趟吗？要不吃过晚饭再去吧！”
“那也行，我先回家，过会你来家里找我。”林木扛上家伙什走了。
阿呆不在家，又上山砍树去了，他今儿一整天，都在做这个活。
“阿姐，待会让阿呆跟你一起去吧？你一个人不安全。”方七担心她。
“没事儿，林木叔也不是别人，方七，过来帮我把竹子拖到菜子里，要搭一个架子。”
她们种的小白菜，已经长出来了，绿莹莹的小苗子，看上去很喜人。
韭菜根也已经活了，不过一时半会还长不出韭菜来。
所以，她又种了些瓜秧。
南瓜，冬瓜，黄瓜，还有扁豆。
秧苗是从牛家买来的，牛氏自己培育的苗子，也是她自己留的种。
能卖得掉就卖，卖不掉拔了扔给家里的牲口吃。
是方七发现她在园子种菜，跑回家跟姐姐说了。
每个地方，每个季节种的蔬菜都不一样。
既然别人都能种，他们家肯定也能种。
只是农家肥一定要上的够，否则秧苗结不出果实。
姐妹俩在园子里忙活时，小妹就在菜园另一头玩耍。
时不时的还要跟她们说话，方七经常教她说话，可是教着教着，自己心里又很难过。
别人家的孩子，牙牙学语时，叫的都是爹娘，可是小妹，却要叫姐姐。
每每想到这一点，方七都会背过身去，偷偷抹眼泪。
她也想爹娘，有时晚上睡到半夜，都会哭着醒来。
方十一不会有她这样的感受，她的灵魂已经换了一个人，对于故去的方家爹娘，也只有供桌上的牌位。
第八十三章 谈价钱
阿呆拖着一棵腰粗的大树，缓缓的走回来。
“我去帮忙！”方十一扔下手里的农具，便跑了出去，经过小妹时，差点把她撞倒。
打开围栏，一直跑到阿呆跟前，“我来帮你。”
阿呆摇摇头，“不用，我一个人可以，你走远一点。”
他怎么能让方十一帮忙，这些事本来就是他要做的。
方十一根本插不上手，只能跟在后面，捡着掉落的树枝。
阿呆一直把大树拖到院子，站着喘了一会气。
便到水缸边，舀了水就往嘴里倒，喝了一半，剩下的全倒在头上了。
“真凉爽！”虽然累，但是他心甘情愿，“十一，去把砍刀拿来，趁着天还早，我把这些木头处理了。”
“哦！”方十一知道拧不过他，只得去给他拿了砍刀。
阿呆没有歇脚，握着砍刀，就开始工作。
枝桠全部砍掉，主干留一部分出来，以后有用。
其他的全部用作烧火的木柴，堆到驴棚子里，过冬的都已经够了。
要不是时间不够，他真想为方十一砍够几年用的木柴。
方十一知道阿呆肯定很辛苦，晚饭就做的丰盛些。
昨儿腌制的野猪肉，提前红烧了，用小火焖着，回头等烧的差不多了，搁些豆角爆炒。
做的又辣又鲜，最是下饭。
主食也是米饭，她做了半锅米饭，足够他们几个吃到撑。
还没到开饭时间，小妹就巴在灶台边，垫着脚，朝锅里瞧。
“饿了吗？那给你一块肉尝尝。”方十一笑着打开锅，夹了一块软烂的肉，吹了吹，再喂给她吃。
小妹早早的张大嘴巴，等着肉肉投喂到自己嘴里。
大黄也站在边上，同样眼巴巴的瞅着方十一。
“你不行，等到吃饭的时候，给你两块肉！”方十一用脚把它推开。
不管大黄有没有听懂，反正它是摇着尾巴跑开了。
吃过饭，阿呆陪着方十一，先是去了林家。
他们一家还围在一起吃饭，林阿婆热情的邀请他们进去坐。
阿呆除了对着方十一会笑之外，对其他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方十一谢绝了林家人的热情，就在外面等着林木吃完饭。
期间，方有财摇着旱烟袋，从两人身边经过。
他掀起眼帘子，瞄了二人一眼，估计是有话想说，但是瞅着阿呆冷冷的看着自己，只好又给咽了回去。
没过一会，林木一手拿着玉米饼，便出来了，“走吧！赶的早，回家还能见着亮，再晚一点，就只能等月亮头了。”
三人很快便出了村子，林木走在前面带路，阿呆走在后面，方十一走中间。
夏季天黑的晚，但是禁不住农家人的勤劳，都想着赶着天亮，在地里多忙一会，于是真的等到吃晚饭时，就已经快要天黑了。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农家人的生活，简单而平静，只要没有战乱，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到了林木说的村子，方十一才知道，原来这里就是高塘村。
她想起来，那些郭勇大叔，也住在这个村子里。
正着想，会不会遇到郭大叔，林木就把他俩带进一户人家。
外面的天黑的很快，这家人去没有点灯，屋子里黑漆嘛唔，院子里也是乱糟糟的。
方十一看到院子的角落，放着一辆套板车，还用草帘子盖着。
第八十四章 竟是郭勇
堂屋里走出来一个男人，林木赶忙迎了上去。
不过在他们介绍之前，方十一先说话了，“郭大叔，这儿是你家吗？”
“哟，小丫头，不会来买板车的人就是你吧！”郭勇笑呵呵的打趣。
几日没见，郭勇的脸上，似乎多了很多的忧愁，他开朗的笑声，也像是硬装出来的一样，让人听了很别扭。
林木笑着道：“原来你们认识，那我就不用多说了，十一丫头想做小生意，正发愁买不到板车，她托我帮着问问，你们自己谈，我到外面转转。”
林木本来也不算中间商，只是牵线搭桥的人，如果他说的再多一点，味道就会变了。
郭勇没有请他们进去坐，而是从堂屋里搬了两把椅子，放在院子里，“家里乱，孩子他娘病着，也就没人收拾，改天等她的病好了，我再请你们过来吃饭。”
郭勇为人热情好客，但是生活不顺。
乡下人最怕得病，要么突然猝死，那样还好点，否则一直拖着，直到把家中拖跨为止，整个家庭也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到最后卖地卖房子，被债主逼债，家中又一贫如洗，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屋子里传来压抑的女子咳嗽声，还有小姑娘唤着娘。
从厨房又走出来一个小姑娘，看着年纪，其实跟方十一应该差不多大，不过人家脸上的稚嫩，明显要多一点。
郭勇也看到阿呆了，心里虽然有疑惑，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丫头，我那板车，你看着给吧，多少钱都成，反正最后也得换成汤药，我都行。”
郭勇不好意思要价，他就是这样的人，买方又是十一这样的小姑娘，他开不了口。
但是十一却不这么想。
“五两银子，你把板车卖给我，这是银子，板车我现在就拉走。”十一从怀里掏出钱袋子，解下来，倒出五锭碎银子，伸手要递给郭勇。
可是郭勇却没有接，“哪用得着五两银子，本来我打算最多卖二两，卖三两就是我赚的，又怎么能收你五两银子，这绝对不成。”
十一索性把银子放在自己坐过的椅子上，“大叔，谁都有个难过的时候，时运不济，也总有时来运转的时候，这钱也不算白给你的，等婶子身体好了，你再请我们过来吃饭就是了，而且说不准，以后我也有求到你的时候，阿呆，去拿板车。”
阿呆点了下头，全程他都没有说话，由着方十一一个人去交涉。
小丫头能说会道，他要是郭勇，他也得被感动。
郭勇此刻的心情，真是不知道说什么的好，其实那板车，他只买了两个木轱辘，剩下的，都是他自己做的。
村里的男人，都会一点手艺活，自家的活计，不能都指靠着别人，或是花钱去买。
阿呆一个人就把板车拉出了门。
郭勇将他们一直送到大门外，走出老远，遇上正跟人闲聊的林木。
“这么快就谈好了？”林木还笑着打趣。
“唉，这丫头……”郭勇感动的说不出话。
几日以来，因为孩子他娘生病，他算彻底感受到了人情冷暖。
第八十五章 五两银子
别看平日里，有多少人对你笑呵呵，好像跟你关系很好似的。
真到了需要他们的时候，一个个跑的比兔子都快。
不过也不能怪他们，谁都知道病倒一个人的厉害，借出去的钱，有可能根本还不上。
但是现在，一个九岁的小姑娘，却能如此慷慨的把钱借给他。
没错，就是借，在郭勇看来，多出来的钱，就是借的，他早早晚晚都得还了。
她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少钱，还带着两个妹妹，他怎么忍心要她的银子。
林木没有多问，只是笑了笑，他也知道郭勇是个仗义的人，不过他跟郭勇不太熟悉，更加谈不上交好。
阿呆拖着板车，领着方十一回家去了。
回去的路上，要经过沟沟坎坎，都是林木帮着抬。
到了自家门前，方十一觉得过意不去，“林木叔，等我这边忙好了，我请你吃饭，就算是答谢。”
林木直摆手，“瞧你说的，这点忙，哪用得着答谢，十一日后是个干大事的，以后还指着你拉我一把呢！”
“那是肯定的，等我的小生意有了起色，一定不会忘了你们。”
“好好，回去吧！”
阿呆一言不发的将板车拖进院子里，抹着黑就开始检查。
“阿呆，先回来洗澡睡觉吧！明儿再干也成啊！”十一不只是心疼阿呆，同时，也有不想让他那么快干完活，也许明天他就会离开了。
阿呆直起腰，摸了下她的头顶，“你去歇着吧！我没事，等到明天早上起来，你就能看见一辆崭新的套板车。”
只要是方十一想要达成的愿望，他都会帮她实现，无论这个愿望，或是有多么的不合理，他的想法现在不会改变，将来也不会。
方七跑出来看稀罕，打断二人的温馨气氛，“阿姐，这板车可以坐多少人，咱家的驴子能拉得动吗？万一下雨可怎么办？要不干脆弄一个车厢，当做马车吧！”
阿呆微笑着说道：“会的，我已经砍了很多木头，回头去跟别家换些木板，搭一个顶棚，其他三面不能装，增加太多的重量，驴子跑不起来。”
驴子毕竟不是马，拉车力气小些。
“都听你的。”方十一心里知道，他一定会把最好的东西，留给她们。
接下来的两天，阿呆就围着板车打转。
他真的换来了木板，用的锯子锯开，板车的四个角，又装了四根柱子。
在他离开的前一天夜里，板车总算完工。
这一晚，他彻夜未眠。
把水缸装满了水，驴子跟小鹰都喂过了。
又割了很多的干草，堆在小厨房边上。
最后，又让手下在林子里猎杀了一头野猪，处理干净，挂在了院子里。
那里有他专门做好的架子，可以用来晾晒东西。
等到一切做完，天也快亮了，远处有几个人站在黑暗中，等着他。
即便再不舍，他也要离开。
是为了方家姐妹的安全，也是为了日后，可以更好的站在她面前。
他要夺回卓家的一切，那是属于他的，将来也是属于方十一的，他要给方十一，一个最好的未来。
第八十六章 做小吃生意
“少主，走吧！”曾离看出他的不舍，但是他们再待下去，也只会让卓家大少察觉，到时他什么都敢干，甚至不惜放火烧了整个村子。
阿呆又最后看了一眼，他亲自建起来的一切，他要深深的记住，以后不管是生是死，他都会回来。
“走吧！”
阿呆的离开，无人知道。
或许只有大黄，驴子，小鹰，注意到了。
大黄摇着尾巴，送了他很长一段路，最后被赶了回来。
方十一这一晚，睡的格外沉，连梦都没有做，一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
即便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当推开门，看着外面空荡荡的院子时，还是止不住的心情失落，就好像丢了很重要的东西。再也找不见了。
方七揉着眼睛爬起来，走到外面，见方十一坐在那，便也坐到她边上，“阿呆会回来的，在他没有回来之前，我们好好过日子，建一个大房子，等阿呆回来一看，呀！十一真厉害，以后肯定是个顶厉害的当家媳妇！”
“什么当家媳妇，又胡说了，”方十一被她逗笑，“好了啦！我没事，你快去照顾着小妹，我去把野猪肉收拾了，再准备一下，中午就去卖小吃，先弄一点试试，看情况再说。”
“知道呢！”方七站起来，回了屋里，给小妹穿好衣服，又收拾了床铺。
方十一用手遮住眼睛，抬头看了眼天边，夏季天亮的早，现在也不过五点多钟，离晾午还有一段时间，够她准备的了，行动起来吧！
驴子的行头都已经准备好了，她迫不及待的要试一试了。
牛大海赶着鸭群，从方家门前经过，其实是他故意的，从这儿走还绕跑呢！
但他就是想要过来看看。
看见方十一院子里挂着的肉，他俩眼都看直了。
“十一，你们又搞到猪肉了？这猪肉好肥啊！你要开铺子卖肉吗？”牛大海馋了，他好想吃肉呢！
方十一本来不打算理他，但是转念又一想，她这儿正好缺人手，否则这么多的肉，她一个人哪能处理得完。
“牛大海，你上午除了放鸭子，还有什么活？”
“我吗？活肯定有啊！你有事便说，能帮得上忙的，一定帮。”牛大海还不知道阿呆走了，反正能跟方十一说话，他就已经很高兴了。
至于干活，反正每天也被老娘打，打一顿是打，打两顿也是打，没差别。
方十一指着那堆肉，“你帮我把那些都腌了，用盐腌好，我明天要用，快到晌午的时候，我就要到河渡码头卖小吃，你跟我一起去，挣的钱，我分你三成。”
头一次出摊做买卖，还是有个人跟着，至少可以帮她赶驴车。
“行，不给钱，管我吃肉也行，你们家猪肉那么多，可以拿来卖了。”牛大海的眼睛，根本没法从猪肉上挪开。
“野猪肉口感不好，我得想办法让它变的好吃才行，今儿能吃新鲜的，明天就要吃腌制的了，行了，先不说废话，你赶紧把鸭子赶到塘里，再过来帮忙。”方十一是个行动派，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溜走，她心里着急呢！
第八十七章 各干各的
方十一用火石加上灯油，在院子的阴凉处，点燃了一个火堆，又去抱了些木柴，等烧了一会，便把火苗压住，烟就起来了。
她麻利的用刀子，割了些最肥的后座肉，不带骨头，只用肥瘦相间的肉，待会就拿它们做烤肉。
不过在此之前，她要先腌制一下，防止温度过高，肉变质。
“方七，过来把这些挂到火堆下面。”方十一朝方七喊。
方七忙好了家里面的事，便把小妹放在一边，她现在可以自己走路，跌倒了自己也会爬起来，渐渐的，就不会再用方七抱来抱去，只要拉着她就好。
方七跑过来帮忙，把割下来的肉，用草绳栓着，再把木头搭的架子挪到火堆上面，要熏制的肉，放在那儿，再好不过。
“阿姐，内脏怎么办？”方七看着被放置在一边的内脏，也是阿呆临走时收拾好的。
有猪肝，猪大肠，还有猪心什么的。
野猪的内脏比家猪小了很多，其实那肠子一点吃头都没有。
方十一抽空瞄了一眼，“待会我一并切了，带到集市上去卖。”
牛大海把鸭子赶好，便飞快的跑来了，“要我做什么？”
“你来帮我挂猪肉，这些好重，我快要够不到了。”方七个子太小，除非搬椅子，否则哪里够得到，火堆正下方的有木柴呢！
“好，我来弄。”牛大海力气大，干这些话，不在话下。
忙了一会，他发现没有阿呆的身影，终于忍不住的问了，“十一，你们家阿呆去哪了？咋没瞧见他？”
方十一割肉的动作停了下，又接着工作，“他走了。”
“走了？他能走去哪？”牛大海听到这儿，乐坏了。
他最大的情敌走了，最好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方十一沉着小脸，“不知道，你快点干活，我分完这些，就要去切肉了。”
“你去切吧！我来弄这些，咱们早点去做生意，我可是有经验的，以前跟着我爹，到集市上卖过农货。”
方十一没跟他争，“那你动作要快点，骨头跟肉最好分开，别混到一起了，哦对了，有四根大腿骨，你拿回家两个，让你娘晚上炖了，不然搁到明儿也得坏了。”
“啊？你要送给我吗？”牛大海简直要感动哭了。
“是了是了，送给你，还有另外两根，你顺便送给林阿婆家，待会分完了就去，我去切肉跟准备配料。”方十一觉得他好啰嗦，还是阿呆好一些，没什么话。
“知道呢！”牛大海笑呵呵的应下，笑的眼睛都要没了。
“阿姐，我来帮你，小妹，不要乱跑。”方七给她拿了一个昨儿剩的冷馒头，“喏，吃这个，垫垫肚子。”
“要不你先给她弄点饭，搭一个小炉子，熬些玉米糊糊。”方十一这才想起，他们好像都没吃早饭，一忙就给忘了。
“那我把昨儿剩的两个玉米饼子，用水煮了，再加点盐巴跟猪油，也很好吃的。”方七担心搁到中午就坏了。
“嗯，去吧！”方十一弯腰舀了水洗手，就开始切肉。
第八十八章 驴子不听话
挥着跟她不成比例的菜刀，把肉块切成片，足足切了半盆，差不多是洗脸用的盆。
撒上盐，姜末，再加醋跟黄酒，使劲揉到进味。
这些就不用管了。
“方七，去到别家买些香葱和辣椒，要是哪家有麻油，也买点回来，我兜里有碎银子。”方十一喊道。
“来了！”方七刚把玉米糊糊熬上，用小火慢慢煨着。
在阿姐口袋时摸着钱，便跑了出去。
小妹也不知道她要去哪，反正就是迈着小短腿，非得要她抱。
可是方七已经跑远了，小丫头急的原地直跺脚。
“那我把骨头送回去，马上就回来。”牛大海也拎着猪骨头，跑回家去了。
半个小时之后，一切准备就绪。
牛大海负责赶车，十一坐在板车上，他们还带了柴火，省得到时候临时捡不着。
而且没有经过暴晒的木头，烧起来烟太大。
阿呆给板车装了顶棚，可以遮阳，至于挡雨效果，可能就没那么好了。
方七拉着小妹，一直把他们送出村子，一大一小两个娃娃，羡慕的恨不能跟着他们一起去。
可是小妹年纪太小，方七怎么能放着她一个人在家，带着也不方便，码头人太多了。
出村子的时候，遇着同村的几个年青人，拎着弓箭，打算上山打猎。
牛大海阴阳怪气的说道：“他们是眼馋你们家现在有肉吃，而他们吃不到，所以冒险上山打猎，可他们就没想过，我们这一片的野猪，凶着呢！”
“你把驴子赶好吧！”方十一真不知道，他怎么还有心情管别人。
驴子都赶不好，也不能总拿鞭子抽吧！
它可能从没拉过板车，也不晓得啥时候该走，啥时候该停。
就说刚才从家里出来，磨蹭了好一会，就是不走，都快把方十一急坏了。
这刚出村子，才走了没多远。
它瞧见路边的灌木丛，愣是要过去找东西吃。
牛大海把目光收回来，甩着鞭子，急的满头大汗，“我们村的小驴子，都是在小时候跟着母亲，时间久了，就能学会拉车，它肯定没跟过，十一，怎么办？”
方十一咬着牙，想了想，从板车上跳下来，“我回去找样东西，你等我一下！”
方十一跑的飞快，眨眼间就不见了。
过了片刻，她又气喘吁吁的跑回来，手里多了两根鲜嫩的玉米棒子，外衣还没剥掉呢！
“用这个，吊它的胃口，等有时间了，再训练它。”方十一把玉米棒子，绑在一根棍子上，然后伸到驴子眼前，让它看得到，吃不着，“行了，走吧？”
“还真的行！”牛大海很佩服十一的鬼点子，虽然他也不明白这其中是什么道理。
两人赶到码头时，还没到午饭时间。
码头上，来的货船不少，有很多搬货的民工，弯着脊背，艰难的迈着台阶，往上走。
每一袋都至少有五十斤，扛一袋，不过两三文钱。
来往的马车板车也多，都是给各商户送货的。
清点货物的账房先生，每算完一笔账，都要大声吆喝。
跟唱曲似的，还是有腔有调。
方十一看中的位置，正好就被其中一位账房先生，占去了。
第八十九章 地盘被抢了
只见那位账房先生，正唾沫星子乱飞，一手算盘，一手账本，每清点一批货，都要写上几个字。
“十一，我们在哪摆摊啊？这儿……好像也没有空地了。”牛大海心里老没底了，这儿全是大人，他们两个小孩，怎么跟人家抢生意？
方十一跳下车，小表情阴阴的，“你在这儿等着，我过去找地儿。”
“哎，你……”牛大海根本叫不住她。
方十一跑到原先看中的大树底下，再次瞧了瞧，下决心要把这儿霸占了。
地方宽敞，往后还能让吃饭的人歇歇脚，坐在树下乘凉。
“这位大叔，跟你商量个事呗！”
头一句，她说的很客气，奈何她个子小，不起眼，又是挤在几个大老爷们中间，也难怪人家看不见，不理也正常吧！
方十一撇了下嘴角，只得又凑到跟前，跟账房先生面对面，这回能注意到了吧！
“大叔，请你……”
“去去去，一边玩去，别挡着我做事。”
她刚开了个头，人家就不耐烦的开始轰人。
小孩子嘛，就是爱捣乱，要不就是想讨钱，反正没好事。
这种情况梁秀才见多了。
方十一快气炸了。好嘛，既然跟你好好说话不行，那就来狠的。
方十一飞快的冲上去，把他手里的算盘抢了过来，“死老头，你是个聋子吗？非要我跟你来狠的，现在可以说话了吗？”
梁秀才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傻了片刻，接着大怒，“这是哪来的疯丫头，快把算盘还给我！”
“不还，这儿是我看中的地方，我要在这儿做生意，麻烦您挪一个地方算账，做为补偿，我免费送你一份烤肉！”方十一不敢太嚣张，要是名声搞坏了，以后谁还敢买她家的东西。
做生意，还是要和气生财，但是也别把她惹急了。
梁秀才这回终于拿正眼看她了，“年纪不大，倒是很会强词夺理，这儿哪里有写是你的地方了？就是一片杂树林，你可以待，我也能待，算盘给我，别耽误我工作。”
梁秀才是个老古板，当了几十年的秀才，最近几年，才放下自己的骄傲，在大户人家找了个账房先生的工作，每个月领着月钱，只是这心里仍然不痛快，所以他这个人，也刻薄的很。
他夺过方十一怀里的算盘，看也不看她，继续扒拉算盘珠子，“下一批货，多少斤？报上来。”
在他面前，有两个人，专门用扁担挑着称，给送来的货物过称。
方十一气坏了，阴阴的看着小山羊胡子，“好，你不走是吧！可不要后悔！”
牛大海见方十一气呼呼的跑回来，也不敢问是怎么回事，“咱们还要继续摆摊吗？”
“摆，当然要摆，把驴子赶过去，咱们跟他抢地盘！”
“哦！”牛大海当然不敢有异议。
方十一走在前面，牵着驴子拉到了大树底下，把板车卸下来，再把驴子栓好。
小驴子嗯啊嗯啊的叫唤，声儿大，劲头也足，刚好盖过了梁秀才吆喝声。
这下子好玩了。
一个在前面叫账，一个在后面嗯啊嗯啊的打岔。
有人憋不住偷笑，有人光明正大的笑。
梁秀才喊了几嗓子，发现没人理他，抬头一看，这几人都傻笑什么呢？
一回头，才发现不对劲。
把账本一合，怒气冲冲的道：“哪来的驴子，赶紧牵走，别在这里碍事！”
“不牵，是你说的，这儿是杂树林，谁都能来，我挤着你了吗？”方十一正在摆弄着石板，准备开火。
牛大海把石板搬到了地上，第一次，别给板车烧着了。
“嗳，你这丫头，怎么如此无礼，跟长辈说话，一点规矩都没有，赶快弄走，我没功夫跟你废话！”
“我说了不走就是不走，这块地方，我占定了！”方十一从板车上抽出菜刀，握在手里，眼中尽是凶狠的杀意，“我也没功夫跟你废话，要是你敢欺负我一个小娃娃，我就到县衙告你！”
别忘了，她可是有后台的人。
梁秀才被当众驳了面子，还是被一个小娃娃驳的，他就算能咽下这口气，面子上也过不去。
“哟，你还敢告我，你知道在诉状是怎么写的吗？我看你根本就不认字，我们是云府的人，知道云府吗？别说是你，就算县官见了我们老爷，也得客客气气的，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来把她弄走，我这儿还要清点账目，府里等着结算呢！”
大户人家的账房先生，也配备了使唤的下人，府里的家丁，也比他地位更低，所以都得听他的调配。
先前抬称的两个人短衣，拎着扁担，朝他们走过来。
方十一半步不退，手里的刀，握的很紧。
看着围观的人群，别指望有人过来劝说。
不过在扫过人群之后，方十一马上把刀丢到后面，脸上浮现诡异的笑容，“好啊！你们一帮子大人，欺负我一个小孩子，仗势欺人，欺善怕恶，还有天理吗？”
她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
第九十章 太香了
突如其来的转变，不仅让众人看的目瞪口呆，更是让牛大海吓的魂飞魄散，他什么时候见过方十一耍泼打滚。
“怎么了？都围在这儿干什么？”裴炎跨着刀，语气生硬的推开众人，走了过来。
牛大海一瞧见他，心里便有底了。
靠山来了，当然要演戏。
裴炎是听见这边有哭声，又围了那么些人，便过来巡查，“这是哪家的孩子，在这儿哭什么？”
方十一抹着眼泪抬起头，“裴叔，你要为我做主，他们欺负我！”
“咦？丫头，怎么是你？快起来，怎么坐地上了。”裴炎还正打算感谢她呢，没想到，竟在这里碰见了。
方十一蹭的站起来，指着梁秀才大声道：“他欺负人，占着空地不让我摆摊，欺负我是小娃娃，不给我留活路，世上还有这样的天理吗？”
方十一哭闹的声音很大，而且是声泪俱下，表情动作都十分到位。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等裴炎做出判定，很多人都开始对梁秀才指指点点。
一来，这又不是你家后院，也不是你家府门外，你能在这里坐着，别人就不能在这儿摆摊吗？
其次，一个几岁的小娃娃，出来摆摊养家，多不容易，做为一个大人，跟小孩子一般计较，还要脸吗？
梁秀才被人指着鼻子骂，差点恼羞成怒。
裴炎挥了挥手，让众人闭嘴，“梁秀才，你好歹也是快到四十的人了，这孩子他们家父母双亡，她还要养两个妹妹，你要是敢在这里大声说一句，把她赶走，我就服你！”
裴炎也不敢跟他硬着来，云家那是本地的乡绅老爷，良田千亩，产业无数。
早年间，云家有人在京里做官，后来辞官归田，就开始经商了。
听说他们家在京里也有人，后台很硬的。
不过眼下这事，梁秀才占不到理，也说不过去。
眼瞅着自己犯了众怒，梁秀才哼了两声，“穷还有理了，我看你在这儿能摆多久！”
他还不信了，一个黄毛小丫头都敢跟他做对。
梁秀才本来是打算，只要他在这儿坐着，铁定没人敢来跟她做生意，毕竟他打着云家的招牌呢！
方十一当然也不会过多的跟他纠缠，她是要做生意的，不能把自个儿的形象都给弄倒了。
恶狠狠瞪了梁秀才一眼，拍拍屁股爬起来。
转而面对裴炎时，又是笑嘻嘻的模样，“大叔，谢谢你帮了我一把，待会我把肉烤好了，请你吃头一份！”
裴炎跟过来看她带来的东西，“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把摊子支起来了，好，有干劲，也有魄力！”
十一小声的问他，“你们那儿怎么样了？钱拿到了吗？”
提起这事，裴炎乐的嘴巴都合不拢，“全发下来了，今天我给兄弟们放假，让他们各自回家，好好快活一下。”
“老大，我还没走呢！”周勇跨着刀，大步走过来，热的满头大汗，“小丫头，你这儿有没有喝的，我都快渴死了。”
“喝的？”方十一犹如醍醐灌顶。
对啊！没弄喝的，只是吃肉，大夏天的，可不是什么长久之计哦！
但是她也不可能大老远的从家把水带来，看来只有从附近找水井了。
“今天没水，明天就有了，要不你到对面茶馆喝一口。”
“哎哟，这么热的天，要是能有一口凉茶喝就太好了，”周通装做听不到十一的提议。
茶馆搞的像诗词大会，一帮子骚客在那装模作样的读诗背诗写诗。
真正能听懂的，又有几个人。
“十一，我们带了水桶，我到附近找口水井。”牛大海也渴了，天儿太热。
“行，那你去吧！不要跑远了。”方十一顾不得招呼别人，忙着开始烤肉的事宜。
她还从家里带了点玉米面，已经揉成团了。
今天只是试营业，缺了什么，下午就得绕到镇上，重新置办。
裴炎看她一个人忙来忙去，便跟周勇帮着打打下手。
第一次，大石板还是被放置在地上，等弄顺手了再试试看，能不能放车上，第一次，她不舍得。
石板两边分别踮了石头，底下留着可以放置木柴的缝隙，要留的很大，否则木柴很容易就被堵住。
周勇给她弄了个烟囱，用泥巴糊的，在右前方，这样一来，烟就不会到处乱窜。
等柴火一烧起来，周勇双手掐腰，站在一边，那个得意啊！
“丫头，还是我聪明吧！瞧瞧这烟囱，多好用！”
裴炎踢了他一脚，“快去巡逻，哪那么多废话！”
最近码头这一片，来往的货船较多，衙门需要在这里维持秩序，避免骚乱。
周勇乐呵呵的走了，还不忘回头朝方十一喊道：“给我留几份，待会过来吃！”
“知道呢！”方十一心里清楚，他们都是面冷心热的人。
即使有些小毛病，其实也坏不到哪去。
“丫头，中午我们在那边的小馆子吃饭，到时候你送几份肉过去，我们给你钱。”裴炎也不是完全想帮她，最主要的还是他们自个儿也要吃不是？
再说了，她烤的肉还真是不错，要是再弄点酒，简直是上等美味佳肴。
“哎，知道了！”方十一挪了个小凳子，放在屁股底下坐着。
石板已经烧热，她把火弄小了点，刷上一层油，然后用筷子把切好腌好的肉，一片片往上夹。
石板受热比铁锅要均匀，温度也更事宜。
只需要十几秒的功夫，就可以翻身了，再刷一层油。
还有她自制的香料，往上面一洒。
牛大海拎着水桶，气喘吁吁的跑回来，神色有些不自然，但是他尽力没让十一注意到。
“水来了，接下来要我干什么？”他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给我找一块木板，我要写字，还有，把那碗跟调料盆都拿过来。”她要写广告牌，要写的好认又好记。
旧时酱油跟醋都是挺贵的调料，十一在这方面绝对舍得，开张生意，一定要做到最好。
所以，当她把小醋瓶子打开，那股子诱人的香味，混杂着烤肉的香味，飘出了老远。
梁秀才本来还在专心的记账，心里再不痛快，活要干好。
但是当香味飘过来时，他显然很难专心，无意中一抬头，就发现面前的长工们，全都伸长了脖子，朝着十一的小摊子看过去。
烟熏火燎的现场烤肉，真是让人口水都要流下了。
还真别说，还真有人把口水滴到下巴上了。
“她那烧的是肉吧？哎哟，我有多久没闻见肉味了。”说话的人，吸溜了下，用胳膊拐蹭了下嘴巴。
“是肉，像猪肉，又好像不是猪肉，还放醋跟酱油呢！小丫头真不会做生意，这样的佐料，就是前面的饭馆也要掂量往里放呢！”
“也不晓得她要卖多少钱一碗，真想尝尝！”
“别想了，少说也得十几文，咱们一天干活，才能挣几文，她应该拿到饭馆里卖钱。”
梁秀才挥着算盘，“都不想干活了是吗？要是不想干活，把工钱给你们结了，你们回家去吧！”
不管是长工还是短工，听到这话，都得惊出一身冷汗。
梁秀才要是想开除他们，只需要到管家那儿说一声，根本不会有什么事。
看热闹的人纷纷散去，梁秀才回过头，朝方十一得意的笑，看看没他的允许，谁还敢来买她的东西。
方十一并不着急，用牛大海找来的木板，再拿烧过的木棍，在木板上写下定价，然后让牛大海拿到前面挂着。
牛大海看着她写的东西，笑了。
准确的说，她不是写的，而是用画的。
画的栩栩如生，一小碗烤肉，加一个白面馍馍，后面还有三文钱的铜板，中间划了个等号。
也就是一个白面馒头，加一碗烤肉，三文钱。
“十一，你画的太好认了，连我都能一眼看的懂。”
“你快点挂到前面去，再去前面的包子铺，买五十个馒头，要批发价，肯定要便宜一点，快去快回，那样咱们干活才有劲。”方十一掏了半吊子钱给他。
“好咧！”牛大海接过钱就跑了。
天气太热，方十一用巾帕浸了水，稍微拧了下，披在身上，才好让自己凉快一点。
牛大海跟卖包子的人，讲价还价，过了一会，拎着大篮子回来了，上面还盖了一块布。
掀开布，里面都是白花花的大馒头。
“十一，可以吃饭了吗？”牛大海饿的前胸贴后背，眼睛都离不开那几碗肉。
十一把家里的碗都带来了，可还是不够，只好先用一个大盆，把肉装进去。
“可以，我先给你盛一碗。”十一用一只粗瓷大碗，给了装了大半碗肉，滴了几滴醋，一点酱油，上面再洒上香菜跟葱花。
牛大海一只手夹了两个馒头，另一只手接过大碗，兴奋又激动的蹲到路边。
他的吃相，绝对是狼吞虎咽的最高级别。
看他吃饭，绝对看饿了。
于是乎，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从他身边路过，就走不动了。
就连梁秀才也看的直流口水，这香味，太他妈的馋人了。
不过，他还有自尊心在作怪，不看，就不看。
方十一瞧着活广告，觉得自己真的是太英明了。
第九十一章 生意开头难
谁瞧着牛大海吃饭，不得直咽唾沫。
方十一也匆忙扒了口饭，便继续烤着肉，等着客人上门。
她还不想叫卖，没那个必要，这么好吃的菜，这么大的优惠，傻子才来买呢！
围观的人，终于注意到她竖起的匾额了。
“这个画的意思……是不是在说，一碗肉加一个馒头，只要三个铜板？”
还不等方十一回答，有人就开始质疑了。
“不可能吧！那可是肉啊！”
“不会有啥陷阱吧？”
方十一静静听着他们的质疑，淡定的从后面拿过一个小碗，里面装着调好的肉，再在上面搁上一个白面馒头。
“三文钱一碗，先到先得，卖完就没有了，只收铜板，不要银锭子，找不开，也不想找钱，喏，要吃的人，把铜板放这里。”她专门带了一个装钱的罐子。
等她说完了，一干人等，全都愣愣的看着她，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前。
牛大海也注意到了，端着碗站起来，大声道：“你们还在犹豫什么，这一片只有我们家卖的吃食最便宜了，而且味道也好，这肉比鸡肉还嫩呢！”
可他越是嚷嚷，围观的人们，越是往后退。
其实他们都在等着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谁愿意做第一个呢？
方十一心里并不着急，但还是有点生气。
这帮人，注定要当一辈子苦力，连这点勇气都没有，还能成啥事。
“都让一让，我要吃饭！”宝二费劲的推开人群，笑嘻嘻的站到了方十一面前，“老板，这是三文钱，给一份吃的呗！”
方十一也笑了，“没问题！”
一手交钱，一手交食物。
宝二这一路赶过来也饿了，这两天照顾秦伍也挺辛苦的了。
他记着之前方十一说过的话，所以跑过来看看，没想到还真让他瞅见了。
宝二端着饭，蹲到之前牛大海蹲过的地方，也开始大快朵颐，舌头都要吃下去了。
瞧他吃的这么香，便有人忍耐不了，小心谨慎的挤过来，“我这儿有三文钱，够吗？”
“够，这一碗是你的。”方十一利落的接过钱，把事先准备好的大碗递给他。
那人捧着碗，看着碗里的肉，笑的合不拢嘴，“你这是什么肉啊？咋看着这样嫩呢？”
“野猪肉，现宰杀的，不是隔夜的肉，我会自己的方法腌制，再拿火稍微一烤，当然好吃了。”十一也不怕自卖自夸，反正她做的烤肉，也是头一份。
那人禁不住捏了一块塞进嘴里，惊喜的眼睛瞪多大，“哎哟，我咋从前不知道，野猪肉这样好吃呢！”
他端着碗，回到同伴中间。
过了没一会，越来越多的人挤了过来。
“给我一碗！”
“我也要一碗！”
“六文钱，给我两碗。”
面对蜂拥而来的生意，一般人肯定都得慌了，但是方十一不会。
她从容不迫的指挥牛大海给他们装碗，吃过饭的宝二，也被她指挥着干活。
而她，要看着火，继续烤肉。
批发回来的馒头，很快就卖掉一大半。
方十一单独烤了满满一碗肉，加上调料，又滴了几滴香油，“大海，把这个送到对面，裴捕头要的菜，记得要收钱。”
“知道了！”牛大海小心翼翼的捧起碗，去了对面。
宝二蹲在方十一身边，连声惊叹，“十一，可真有你的，把人家的馒头批发过来，自己搭配着荤菜售卖，还有这野猪肉，肯定是你们家阿弄来的，不过照这个吃法，要不了多久，山上的野猪都得被你们吃没了。”
宝二这是在提醒她，要注意节制啊！
也不是每天都能逮到野猪。
方十一用筷子翻着石板上的肉片，“我打算明儿腌点小鱼小虾，也可以用石板煎了，做成菜，或者用点其他的配料，价格可以降下来，也能让他们长期吃得上。”
如果是三文钱，他们未必每天都舍得，所以她的目标，还是得走量，有了数量，收入也会上去。
“十一碗没有了，怎么办？”牛大海在板车上扒拉了半天，再没找见一只碗。
“淡定，急个什么劲，去找点大树叶，洗干净，也一样可以做碗用。”十一不急不慌的说道。
宝二忍不住笑，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还是你有办法，我跟他一起去找！”
梁秀才一直忍着，忍啊忍。
他已经打定主意，到对面的馆子里吃饭。
他们那儿的鱼做的不错，而且都是新鲜的，刚刚从河里捞上来，做成红烧清蒸熬汤，都很美味。
可是瞧着周围的一帮人，吃的满嘴油，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真是叫人恶心。
没错，他就是觉得恶心。
哼！都以为法不责众，所以都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等着，都给我等着。
梁秀才夹着账本，一手拎着算盘，进了对面的小饭馆。
“老板，来一壶黄酒，不要温了，再上两个小炒，一个红烧鱼。”
“好咧！梁先生您请这边坐，菜马上就来。”小二殷勤的把他请进去，桌子抹了又抹，擦了又擦。
裴炎跟周勇注意到了，裴炎眼珠子转了转，“梁先生，过来一起坐吧！一个人吃饭多没意思，刚才的事，我还得给你解释一下呢！”
裴炎也是会做人，否则以他的地位，肯定不能跟一个无名无份的账房先生主动低头。
裴炎开口了，同样的，梁秀才也不可能驳了他的面子。
“那就多有打扰了！”梁秀才带着东西，坐了过来。
小二很快就把他要的酒菜拿了过来。
梁秀才看见桌上也有一盘烤肉，顿时心里那个纠结的，也不晓得是该吃还是不该吃。
裴炎看出他的纠结，给他夹了一筷子，“小娃娃搞出来的东西，不管好不好，咱们做大人的，总不能跟她计较不是？”
梁秀才听出他的话外音，心里肯定不舒服，但是嘴上也不能说什么。
周勇喝了口酒，“大哥，我下午带弟兄们去搞野猪，十一现在收购野猪，价钱虽然不高，但这是一举两得的事。”
裴炎斜他一眼，“不值班了才能去，别叫人逮到我们的把柄，懂吗？”
多傻的一个人，当着外人的面，嚷嚷着要翘班。
是真的傻啊！
周勇被骂了，也不敢反驳，只有缩着头吃饭的份。
梁秀才趁着他们争吵的功夫，偷着吃了口菜。
在嘴里咀嚼了几下，慢慢琢磨出一些味儿来。
这肉菜下酒不错。
裴炎拿了自己的酒壶，给梁秀才倒了杯酒，“其实还不错对吧？这孩子命苦，咱们别的做不成，总得给她留条活路，你说……”
梁秀才放下筷子，眼神清冷的看向他，“行了，你就别说了，老夫有分寸，只是这丫头的性子，还是得压一压，否则以后也准得惹事。”
梁秀才有点心塞，他真就那么小气？
记一个九岁娃娃的仇？
裴炎是不是太小看他了。
“您说的是，我回头一定叮嘱她，对了，我听说云府的大少爷，要到京都念书了是吧？这孩子一看就是有出息的主，以后肯定能中状元！”
梁秀才眼睛一斜，“主家的事，我们做下人的，不好打听，也不好往外说，不过我们云府的大少爷，那是天资聪慧，小小年纪，就已经熟读四书五经，只要他肯干，考状元不在话下！”
“哟，那感情好，以后准能光宗耀祖，也给我们同乡的人长脸不是。”裴炎只见过云家大少爷一两次，很老成的小少年。
说话做事，都有着大人的派头。
梁秀才的心里，又不得劲了。
考状元，哪个读书人不想考状元，可是能考上的又有几个。
他这辈子是没戏了。
十一的小摊子，很快就卖完了所有的吃食。
牛大海晃着钱罐子，俩眼都直了，“真不敢相信，我们居然能挣到这么多钱，十一，明儿你还带我挣钱不？”
“行啊！反正我一个人忙不过来，还按着之前说的分钱给你，宝二，秦叔怎么样了？”
“几副药下去，好多了，他不让我在那，非让我走，那我只好走了，十一，跟你商量个事呗！明儿也带我一块干活，我瞧你这儿也忙不过来，我不要多的钱，你就按人工，给我工钱就行。”宝二忽然觉得，以前那样混日子，真的很没意思。
十一搞的小生意，要是能做起来，他也能带动其他的小兄弟不是？
十一皱眉了，“我现在只是小本生意，顾那么多人，还不够争本钱呢！”
宝二还以为她会一口答应，没想到她拒绝的倒是干脆。
牛大海左右看了看，“要不我也不要你的三成了，你雇了我跟宝二，我们一起帮你干活，要是生意不好，就管我们一顿饭，反正你这生意，也只需要半天，剩下的半天，我还能帮家里干活呢！”
方十一静静的听他说完，用袖子擦了下被晒红通通的小脸，“也行，先干几天试试看，宝二，你可以让你的小兄弟到这边来支一个茶摊，我们只卖最便宜的粗茶，供给那些长工们解渴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