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1章 赌局(3)
周围传来一阵吸气声,二钱银子,足已买到几十只普通的鸡,就算是这里的斗鸡,最贵的也不过一钱,这摊贩疯了吗?一只不起眼,蔫不拉几的颓废鸡,居然管人家要二钱银子。
木香再度弯腰,瞅着那鸡,“嗳,你别一味的装死啊,你倒是证明一下,你值不值二钱,老娘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若是不值,回去我就把你宰了,做一锅干烧鸡!”
那白鸡也不知是真的听懂她说话,还是条件反射,睁开眼珠子,瞄了她一眼。
好似看不起她,又好似对她的话不屑一顾,别提有多拽了。
瞧见这鸡的眼神,木香快被它笑死了,“行了,我就要它,虽然又丑又笨,但只要本夫人看着顺眼就成。”
她定下这只鸡,除了喜鹊几人之外,所有人都高兴坏了。
瘦高个儿更是高兴的手舞足蹈,据他所知,这只白鸡待在这里有些日子,一直都是这副德行。
买家看连它连挪一下蹲窝的地方都不肯,谁会花钱买它斗鸡,所以它就成了无人问津的滞销鸡。
何安的担忧都写在脸上了,“您挑哪只不好啊,为啥一定得挑这只最没精神的,它说不定是得了鸡瘟,所以才蔫不拉几的。”
在他唠叨的功夫,那小贩已经麻溜的把鸡抓了出来,也不像普通卖鸡似的,过个称,却是直接掐着脖子,就递给木香了。
何安万般不情愿的付了银子,暗地里却在跟严忠打着小心思,若是真输了,这玉也不能落到他手上,大不了先给了他,回头再杀人拿玉,这主意似乎不错。
斗鸡的场地,就在一处圈起来的大鸡笼,地上铺着一地的鸡毛,想来都是从那些鸡上叨下来的。
瘦高个儿也兴奋的跑回去,没一会就提着一只黑羽鸡回业了。
他将鸡放进斗鸡场,白羽鸡也在笼子里。
他那只,不愧是斗鸡中的战斗鸡,一跳下笼子,似乎就看白羽鸡不顺眼了,哪怕白羽鸡就在那蹲着,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它还是瞧着不顺眼。
开场的铜锣响起,黑羽鸡就围着蔫鸡打转,一边转,还一边挑衅,不时的嘴叨它,或是用爪子揣它。
可无论它怎么骚扰,白毛鸡说不动,就不动,甚至还把头缩进肚子下面,彻底做了怂包一个。
此景引的四周看热闹的人,一片哄笑。
“真是好眼力啊,咱们这儿最怂的一只鸡,竟被你挑中了,这根本不是斗鸡,分明是在比谁更怂嘛,不如给它封个第一怂鸡如何?”
又是一个阵哄笑。
瘦高人儿更是得意坏了,下巴快翘到天上去了,看木香的时候,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你还是认输吧,认了输,这鸡还能活,回家还能吃上活鸡,要不然待会鸡死了,那味道可就大不一样喽!”
喜鹊急坏了,“夫人,我看这鸡是真的不行,你看它的样子,我家以前得鸡瘟的鸡,就是这个样子。”
所有人都急了,唯有木香不急,她不光不急,还很高兴。
也不理会别人,只是扒在鸡笼边,对着那鸡说话,“嗳,鸡兄弟,我知道你不想待在这个破笼子里,太屈才了,是不是,大不了这样,我答应你,只要你叨赢了那只黑毛鸡,我便不杀你,以后你就在我的府中养老,如何?”
众人都傻了,感觉头顶一队一队的乌鸦,排队叫着飞过。
这是什么人哪,居然跟一只鸡谈条件,她脑子没坏掉吧?
喜鹊也是同样的担心,“夫人,您还好吧,赢不了没关系,咱再想别的办法,这鸡大不了咱不要了,您可别为了一只畜生,再把自个儿急坏了。”
何安也道:“您这样,看着怪渗人的,要不我进去把那鸡抓出来吧!”
瘦高个儿更是乐的直拍大腿,笑的嘴巴合不拢,“谁让你挑那只怂鸡,若是挑别的鸡,兴许还能斗上几个回合,赶快把玉拿来,可不许赖账!”
木香终于转头看他们几人了,冷着眼,小脸绷紧,厉声道:“你们是属麻雀的吗?话这么多,再话多,找个墙角磨舌头去!”
众人被她这一吼,吼的有些懵。
木香却对跟那只蔫鸡聊上了,“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条件?要不,给你找几个母鸡如何?”
噗!后面倒下一大片。
这回连看热闹的赵王,脸上都露出的讥讽的笑。
是他高看了这丫头,原以为是个聪明的,是个能力不凡的,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回事,居然蠢笨到,跟一只鸡谈条件。
“母鸡不喜欢哦,那……这样吧,只要你赢了这个黑小子,我放你回山野,我发誓,绝不骗你这只鸡,绝不失言!”
噗!后面刚爬起来的人,再度倒下。
真是有够奇葩的,说一次还不够,一直哄着一只鸡说。
如果不是她脑子有毛病,那便是周围众人的眼睛跟耳朵都出了问题。
但是,就在众人嘲笑木香,口水唾沫星子快把她淹死之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那只一直发蔫,一直萎靡不振的白毛鸡,忽然站了起来。
抖了抖身上的羽毛,晃了晃两个鸡爪,扭了扭鸡屁股。
然后,它踱步到了木香跟前,用黑豆似的眼珠子,瞧了瞧它。
按着鸡的语言去分析,它像是在确定木香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这样说,可能有点扯蛋,但是它看着木香,这一点毋庸置疑。
木香呵呵的笑,“你是怕我说话不算数是吗?笑话,本夫人一言九鼎,绝不干那背信弃义的事,你解决掉那只黑毛,我就放你走。”
第712章 赌局(4)
白毛鸡歪着鸡脑袋,下额冠子抖个不停,那模样有几个搞笑。
它端详了木香一会,也不知真听懂了,还是它蹲够了,竟慢慢的往那黑毛鸡跟前走去。
围观的人看见这等场景,没有不唏嘘感叹的。
很神奇的,有木有?难不成那位夫人,真的能跟动物说话,能听的懂兽语?
传言某些巫术横行之地,奇人异世颇多,难不成这一位是外族人?
别人怎么想,木香不管,白毛鸡也不管。
它迈着悠闲惬意的步子,走到黑毛鸡跟前差不多三步时,便停下了。
那黑毛鸡似乎也没料到,它会突然站起来,怔愣也就片刻的功夫。
等两人的距离近了,它立马摆出战斗姿态,脖子一圈仅剩的黑色,无风自抖,黑毛一竖起来,光秃秃的鸡脖子便露了出来。
再看它使劲想把头撑高的模样,凑在一起,那模样说不出的搞笑。
白毛鸡依然用一种类似天真无邪,搞不清状况的懵懂眼神,一会这样歪头,一会那样歪头,好像在观察对方的黑毛是怎么竖起来的一样。
它不急,周围的看客急了,纷纷起哄,哟呵声不断。
瘦高个儿也急了,再这样拖下去,他还咋回去吃晌午饭,索性它拿了根竹竿,在黑鸡的屁股上一戳。
“咯!”
黑毛鸡吃痛,蹭的一下,便跳了起来,对着白毛鸡便扑了上去。
这一扑,威力没有多少,气势倒是很足。
眼见危险将至,白毛鸡或者是天生的反应,鸡身往旁边一撤。
这一撤,撤的并不远,那黑鸡扑的时候,两只翅膀展开,落地时,一只翅膀不小心打到了白羽鸡。
结果也不知白羽鸡是不是爪子滑了一下,竟然没站稳,扑腾倒在地上。
“哈哈!”
这下,四周围观的人又笑疯了。
蔫鸡,始终都是蔫鸡,烂泥扶不上墙,终究还是得输的。
“您的眼神可真够毒的,挑了这么一只鸡,唉……”何安连叹气的声音都没劲了。
严忠却不说话,他盯着那白鸡的腿跟爪子瞧。
细看之下就会发现,这只鸡的爪子和腿,同其他的鸡不同。
白毛鸡的腿更长,更粗,爪子更尖,更锋利,最最重要的,是它的鸡嘴,像弓箭的箭尖。
而且在它抖开身上的毛之后,灰败的白色,竟然变成了雪白,整只鸡的气势,瞬时变的大不相同。
喜鹊原本看的入神,但是转眼一瞧,主子还没椅子,怕她站着累,四下寻找,也只找到一把破椅子。
“夫人,您将就着坐,小心些,别太晃了。”
“不必坐,胜负很快就出来了,”木香还是一脸的轻松,并且又对那鸡放话,“麻烦你动作快些,把黑毛鸡解决了,我还得赶回去吃晌午饭呢!”
不知是她的话起了作用,还是白羽鸡被激发了潜能。
战局形势突变,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白羽鸡,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且是一面倒的出击,把黑毛鸡杀的连后退余地都没有。
这片刻功夫,那黑毛鸡的头就已被叨烂熟了,眼珠子竟也瞎了一只。
众人只听见凄厉的鸡叫,羽毛乱飞,根本看不清白羽鸡是如何出手的。
何安看傻眼了,“我的乖乖,这是个什么情况?怎么,我只看见它出手,看不见那只黑毛还手?”
喜鹊也十分惊奇,她没见过斗鸡,但她在老家时,经常看见斗架的公鸡,“那样的叨法,我也没见过,而且它一跳,跳的好高,下嘴又快又狠,这里的斗鸡,都是这样的吗?”
旁边有个看热闹,快看呆的人,立刻否认了她的猜测,“怎么可能都是这样,我在这一边看了好几年的斗鸡,还是头一次瞧见,能把对方叨的,毫坎还手之力的鸡,瞧它出嘴的动作,这哪是鸡啊,分明就是鹰!”
“鹰?”严忠迅速抓到这一关键线索。
传说在南晋与燕国接壤之地,是成片绵延的森林。
附近的村民靠着从森林边缘捡些木柴,挖些山货,打些迷路逃出山的野味以度日。
但是他们从不敢深入林子,他们活动的范围,连百分之一都不到。
更多的林子,几百年都没有人进去过,谁都不知那林子里面有什么。
但是也有很多人传言,林子里珍禽异兽很多,到了深夜,时常能听见从森林深处传出的诡异叫声。
如果这个传方属实,他估摸着,这只鸡,是从边境的森林里抓的,通晓人性。
被困于此,又不愿被人类所杀,便学会了蛰伏,装出一副发蔫,没精神的样,以保住性命,毕竟再厉害的鸡,也干不过人类。
但是……还有个很重要的问题,木香是如何看出的?
战局中的形势已经没有丝毫悬念,算起来,白羽鸡只用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就已将跟它斗殴的黑毛鸡,叨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不是黑鸡认输,而是黑鸡已经死了。
整个头被叨,烂成了一堆渣,脖子的大动脉也被叨开了,鸡血流了一地。
何安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感叹道:“这鸡可够狠的,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要置鸡于死地,要是人的话,那简直就是杀人如麻!”
严忠却是看着木香,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它不是鸡,是鹰,对不对?”
这话一问出来,四周看赌局的人,都震惊了。
“鹰?怎么可能,它长的就是只鸡。”
“鹰有一对大翅膀,展开以后,都宽了,比咱们的手臂撑在一起还要宽,可这鸡,你们瞧瞧它的一对翅膀,缩在一块,还不如普通的家鸡呢!”
连那摊贩也一口否认,“对啊,怎么可能是鹰,真正的鹰,我也见过,嘴比它弯,爪子比它的尖,翅膀比它宽大,就连眼睛,也比它的大,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鹰跟鸡的差别不是一点点大,是很大,非常大的,怎么可能混淆。
木香直起腰,略带笑意的眼睛,在众人的眼睛下扫视了一圈,然后将用棉花做成的暖袖套,绑在左胳膊上,连同手一起绑了上去。
“小白,跟我回家,我府上有小红了,老家还有只黑狗跟花锦鸡,加上你,可以开个动物染房了,”她将胳膊伸到鸡笼里,冲那鸡勾了勾手指。
何安也不知是急的,还是无奈的,站在那真踱步,“夫人啊,别开玩笑了,您这又是唱的哪出,它是鸡,就算它聪明,那它也不可能听得懂人话,亏您还敢说它是鸡,它要是鸡,那我就是……”
何安还来得及说出最后一句话,就见那白羽鸡,先是从死鸡身上走下来,接着还是抖羽毛,抖爪子,扭鸡屁股。
可是令不敢相信的一幕发生了,随着它在不停的抖动,众人才发现,它的翅膀一直就藏在身上。
之前叨那鸡时,翅膀只抖开了三分之一,等到它完全抖开,扇动开之后,竟然真的有一米半的宽度。
可能是还没长成,所有只有这么宽,但这也比普通的家鸡,要大上很多。
何安惊的眼珠子瞪到最大,再然后,便看见那白羽鸡在地上选择是起跑,随后竟扇动翅膀,飞了起来。
飞过鸡笼,越过闲杂人等,落在木香的暖袖筒上,尖利的爪子,深深的抓进袖筒的棉花里头。
喜鹊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的连连后退,“这……这真是鹰哪?”
严忠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它是深山中,长的最像鸡的一种鹰,这一只,可能是跑错了地方,才误闯这里,被人擒住,关在这里。”
“可它既然会飞,为什么不在摊贩打开笼子以后,自己乘机逃走呢?”喜鹊还是不明白。
木香曲起手指,敲了敲她的脑门,“真是笨,这有什么不能明白的,它没长成,而且翅膀受过伤,即便伤好了,可它的翅膀的力度,还是不大如前,飞不了更高的高度,一旦它抖开翅膀,这城中会弓箭的人,可不在少数,分分钟,都得给它射成马蜂窝。”
木香一边说着话,一边伸手逗着鹰嘴。
被白鹰嫌弃的撇开了去,幼稚的人,要不是看在她会救它离开这儿,刚才她伸手,它才不愿意吊她呢!
“哟,脾气还不小,行了,先带你回去,等你的膀子治好了,再放你走,否则就你这个翅膀,不管去哪,都是一个死,”木香转眼看着地上的死鸡,再看看已经石化的瘦高个儿,“你的鸡死了,现在该要兑现你的承诺,之前你也说了,只要是你身上有的东西,随便我拿,是这个话吧?可不许抵赖,跟本夫人抵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第714章 真的输了?(2)
竟然跟一个男人赌命根子,下手狠绝,不留一点余地。
人群纷纷往后退,虽然很稀罕她胳膊上的那只白鹰,但是没人敢上前,再跟她赌。
他们这里,鹰是很少见的动物,白鹰更是世间罕有,在个别的地方,白鹰更是被奉为神灵的化身,备受崇拜。
木香手上的这只鹰,也有它与生俱来的傲骨。
瞧它在笼子里,不与任何鸡打交道就知道了。那是看不起它们,一群庸俗土鸡,哪有资格跟她打交道。
此时,它站在木香的胳膊上,其实那股子傲气还是有的,看它半眯着眼,看也不看木香一眼就知道了,这家伙真不是一般的骄傲。
人群都退下之后,赵王更加清楚的看到那只鹰,渐渐的,他越看眼神越狂热,表情也越激动。
眼中的小火苗,蹭蹭对外冒。
就连白鹰也注意到了,鄙夷的扫了眼赵王。满眼的贪婪,俗不可耐。
木香抚着白鹰的毛,手感不是很好,也不知多久没洗毛了,都结成块了,“哎呀,一身鸡屎味,真不知道你怎么熬过来的,我府中后院有一处小溪流,回去之后,你赶紧洗个澡,反正你是鸟,洗澡也不必用热水,那溪水正好。”
白鹰似乎被她嫌弃的语调刺激到了,转过头,用小眼睛瞪她,狠狠的瞪。
不然还能咋样?难不成还扑上去把她的脸叨下一块来?
虽然它不喜欢这个女人,但好歹她还救过自己一命,它虽是动物,但谁说动物就没有感恩之心的?
何安看了看赵王,又看了看主子手上的鹰,瞬间明白过来,大声道:“听说这白鹰百年难得一见,白鹰的血是壮阳补身的好东西,而且它还是圣物,若是养在家里,能保家宅兴旺,妖鬼还靠近!”
他这样一说,赵王的眼睛睁的更大了。
赵王有阳痿的毛病,这在京城贵人圈子中,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他四处搜集壮阳之物,喝的,吃的,闻的,几乎是无所不用。
只要谁家得了壮阳的好东西,他都要想法子弄来。
就是最近日子过紧巴了,再不似从前的大手大脚。好的吃不起,只能吃些便宜的,听说最近他迷上吃乌龟壳了。
将那龟壳捣碎,制成粉末,每日泡茶喝。
有没有效果,这谁也不知道,反正看他的样子,似乎也没什么改观。
比起名贵的药材,这白鹰似乎更划算,而且他也听过传言,某些奇异的灵兽,身上的肉,身上的血,都有特殊强大的作用。
每天放一点血,一时半会又死不了,兴许还能养个一年半载,要真如那样,他岂不是赚大了?
赵王越想越兴奋,圣物啊,要是他能得到,该有多好。
可是摸一摸身上的钱袋子,赵王又不高兴了。
他现在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进项少,出项多,入不敷出。
今儿出门,竟也只装了二两银子,刚才跟人赌色子,已经快输完了,只剩一钱不到。
他不是寻常百姓,在他眼里,一钱银子,都不够一壶酒的钱,更加不够他去酒楼吃上几个小菜,简直惨到家了。
木香带着白鹰一同起身,似是闲逛,慢慢走到赵王先前所在的赌桌前,看着桌上的两个色子,眼睛里露出满满的惊奇,“这是什么东西?也可以用来赌的吗?”
何安斜眼瞄了她一眼。装成一脸不知道的样子,又想做啥妖子?
这里的每个赌桌都有庄家,眼前这一处色子的庄家,听见她的问题,再一想,她肯定就是个闺中女子,刚才斗鸡,凭的肯定是运气,不认得色子,也在情理之中。
“这位……”但在称呼的时候,他还是犯了难,人家没梳妇人髻,可是刚才她身边的婢女好像喊她夫人来着,那到底是成了亲,还是没成亲呢?
“叫我夫人吧,今日闲来无事,随便出来逛逛,没想到瞎猫撞上死耗子,竟也得了这么个宝贝,正在兴头上,还想见识见识,你快耍给我瞧瞧,若是好玩,我也来玩两把,”她说的半真半假,挂的是天真无邪的脸,大眼睛眨啊眨,像极了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哦,这位夫人,这个东西叫色子,拿这个竹桶这么摇,开盅的时候,得了几点,再比大小,赌注不限大小,但双方都得是差不多的赌注,这样的赌局,才能做的起来,夫人要不要试一试,很好玩的,不信您听着,”这庄家有模有样的将色盅拿起来,摇的飞快,叮叮当当的响,声音清脆,没有一丝杂音。
喜鹊不喜欢人家赌钱,便想劝她,“夫人,咱们还是回去吧,人家说十赌九输,这东西碰不得。”
何安一把将她拽回来,“你别讲话,夫人自有分寸,你呀,就在这儿等着,把心搁肚子里,瞧热闹好了。”
严忠也不担心,如她这般腹黑狡猾阴险的人,到哪都甭想让她吃亏。再说了,没瞧赵王满眼的贪婪相,这一条大鱼,才是他们要钓的。
木香还是不理其他人,只用懵懂的眼神盯着庄家的一举一动,“听着倒是有几分意思,谁过来陪本夫人玩两把,就比点数大小好不好?谁的点大,谁就赢,这样最简单,复杂的东西,我可玩不好。”
四周的人,都被她先前斗鸡的举动给震住了,以为她精通此道。
所以她一说又要赌,很多人都后退了。
何安嗤笑道:“真是一群没种的窝囊废,我家夫人也就是走运而已,你们就不敢了?哎呀,就你们这胆子,还赌什么呀!干脆回家捂被窝算了!”
没脑子的男人,都经不起激将法。
第715章 真的输了?(3)
这里的一众赌徒,更容易脑子发热,头脑不清醒。
“陪小娘子玩一局也无防,老子不缺这几个钱,”一个袖子高卷的汉子大咧咧的走了过来,听这声音,倒是有几分豪迈之感。
之前,木香就注意到这人,确切的说,不是他一个,而是一群。
他们像是成群结伙来的,身上的衣服样式,破坏程度,都是出奇的一致,而这几人身上都沾了点匪气,眼神当中带着一股煞气。
如果她没猜错,这几人手上肯定沾过不少人的血。
“自我介绍一下,兄弟们都叫老憨,夫人若是不介意,唤在下一声老憨,那便是抬举小人了,夫人既是新手,小人只陪您玩几局,输赢无所谓!”
老憨刚出来的时候,木香对他的印象并不好。
长的五大三粗,造型邋遢不堪,但他这几句话,还是很有男人范的。
木香从袖里掏出几锭散碎银子,总共不出五钱,“我就这么些,输完了我便走,你先摇。”
“好,那小人就不客气了,”老憨说话声音十分粗犷,抓盅的动作倒是十分灵巧,左右各三下,上下又来一次,花样不多,但力道很足,足的叫人担心,色子会不会被他摇碎了。
事实证明,是他们想多了,等他摇定离手之时,那色子绝对没有碎。
木香跟前也摆着两色一盅,见那壮汉摇完了,她用最幼稚的手法,拿起那盅,再拿那两个色子,往盅里一放,也不敢翻过来摇,似是怕色子掉下来,就那样拿在手中,晃了几下,便学着壮汉的气势,把色盅往桌上重重一放。
“之前说过了,比大,谁的点数大,便是谁胜,是你先开,还是我先?”壮汉神情坦荡,没什么兴奋之色,很是从容淡定。
他是从容了,淡定了,可他身后那几个人,却一点都不淡定,反而紧张的要死。
“大哥,这回可千万不能输了,再输下去,咱就得卖这身衣裳了!”
“是啊大哥,你可得摇准了……”说话的这人,在看见木香手里的酱鸭腿时,忽然停住了,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死死的盯着,口水都流下来了。
在他旁边站着的人,发现他的异样,狠狠敲了他的脑门,“咱们兄弟几个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快把你的哈喇子擦一擦,再穷再没钱再饿肚子,都别忘了,咱还是一条汉子!”
坐在木香对面的壮汉,面上有几分不自在,刚才打肿脸充胖子,现在全被身后这一群饿死鬼给捅破了,他这脸,臊得慌。
那个流口水的人,赶紧用破袖子抹了下嘴,低下头再不敢看木香。
他们几人的表情,让木香看的很纳闷。
这几人身上虽有匪气,但不似常年混迹赌桌的赌徒,至少他们的眼珠子转的还是很快,常年盯着赌桌的人,眼睛喜欢发直,拽都拽不开。
木香看了看壮汉身后的人,又看了看对面的人,微微一笑,“我先吧,反正我也不懂,输了又不丢人。”
她毫不迟疑的将骰盅揭开,众人纷纷伸头去看,看完之后,又纷纷唏嘘感叹。
两具色子,总共加起来,不过四点。
对面的壮汉在看清色子的点数之后,眉头舒展,快意一笑,也揭开了色盅。
“八点,这位壮汉胜了!”庄家站在一旁报了数。似乎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木香不在意的一笑,“你赢了,钱拿去吧!”
这一局的赌注是五百文,这里毕竟不似专业的赌场,赌注大小,也无人规定,多少都无所谓,就是过一个赌赢。
若是嫌这里赌的小,尽可去地下大赌场,几十两,几百两,甚至几千两,扔出去都不带眨眼睛的。
那壮汉把钱把自己跟前一搂,却在最后,分出去五十文留给她,“虽然这一局是我赢了,但你不是老赌徒,这个便宜我不能占,这位夫人,既然知道了如何赌,想必您也玩够本了,还是回去吧,这里可不是女人家该来的地方。”
他好心劝,又不贪婪,再加上他身后那几人,在看见老大还了五十文钱给输家时,也没有表现出不满跟谴责。
综合以上的特点,木香确定这几人,虽然可能出身匪徒,但匪也有好坏之外,有专门打劫贪官污吏,救济究苦百姓的良盗,也有那无恶不作,见人就抢,见人就杀的恶盗。
他们几人,品性端正,即便饿的两眼冒金光,也没有露出贪婪钱财的眼神。
木香把那五十文钱再度推了回去,旁的也没说,只道:“既然是输给你们的,本夫人愿赌服输,该是你得的,你收的心安理得,不必推辞!”
周围人看的眼红,您不要,可以给我们哪!
“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出尔反尔,你的确没玩过这样的赌局,我却玩了很多年,你又是个女子,我怎能欺负你,银子我不会收回,若夫人还要赌,在下奉陪,不过在下还是要劝夫人,尽早回家,你再赌下去,肯定会输,”他说完这话时,身后那几人,倒也没有表现出懊恼不甘的情绪。
木香转眸一笑,唤来何安,“拿这五十文钱,去买包子吧,多买些,再端一锅牛肉汤来,这附近有吗?那便让他们连碗筷一并拿来,懂了没?”
“懂,”怎么会不懂,夫人这是要请他们吃饭呢,“咱们之前路过一家包子铺,我去问问,很快就回。”
五十文钱,能买到不少包子,却买不到一锅牛肉汤,主子不光是要把五十文钱还给他们,还要自掏腰包。
何安虽然有些心疼钱,但也知道木香的脾气,她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
第716章 真的输了?(4)
喜鹊递过来一块干净的丝帕给她擦手,木香手里剩余的酱肉,都喂给了白鹰。
壮汉猜到她的用意,但人家没有开口说是请他们的,他可不敢冒然去问,若不是,岂不丢人丢大了?
他正起身,准备离开呢,就听见对面的女子又开口了。
“怎么不赌了,继续啊,我命人给你们买吃食去了,既是堂堂七尺男儿,怎能饿着肚子在外行走呢!”
“夫人请我们吃饭?”壮汉惊愕不已。他起身离开,也就是准备去买吃的,买几个馒头充饥即可。但让他万万没想到,也不敢想的是,包子跟牛肉汤真是给他们买的。
不仅他没想到,连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没想到。世上还有这等好事呢,输了银子,还要请人吃饭,不是脑子有病,就是脑筋转不过弯。
木香却不想跟他纠结这个事,“还有没有人要跟我赌的,想赌的就坐下来,我这儿还有几钱银子,其实还有很多呢,就看谁有本事把我的钱赢走。”
她一不作二不休,除了之前的掏出来的银子,又从怀里掏了一两的纹银,总数二十个。
四周的人,看见这么多现银摆出来,眼睛都绿了。
又想着这人根本不会赌博,谁跟她赌,都能赢的轻轻松松。
在犹豫了几番之后,已经有人等不急,在壮汉旁边坐下了,一拍桌子,气势十足的道:“我这里有二钱,我就同你赌二钱银子,多了老子也没有。”
见着有人上了,又陆陆续续有人坐下上了,以一对五。
加上那壮汉一个,对方总共有五个人。
木香淡淡笑着,“开局吧!”
这一局,毋庸置疑,木香输了他们每人二钱银了。
可把那四人乐坏了,倒是先前的壮汉,有些不好意思再拿她的钱,想还给她的,木香却又不收。
即便她不收,下面的局,他也不想赌了。
一个大老爷们,总赢一个女人的钱,这叫个什么事。
他站起来准备走,却见刚刚离去的小厮领着几个人,有的抱笼屉,有的抱碗筷,还有两个抬着一个大桶,就那么大摇大摆的走过来了。
“呵,动作倒是挺快,快招呼你的同伴去填饱肚子吧,等我这里忙完了,还有话对你们说,”木香现在的目标可不是他们几人,瞧瞧人群里头蠢蠢欲动的赵王,真正的肥鱼在那儿呢!
成亲那一日,她收到赵王的贺礼,起初只以为赵念云恨她,抱复她的幼稚行为。
后来却得知,赵王也有份参与,或者说,是他在后面怂恿的。
能养出来那般心思的女儿,他这个爹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壮汉正要拒绝,他怎好意思赢了她的钱,还厚着脸皮去蹭她的饭吃。
在他要开口之迹,严忠及时制止了他说话,“我家夫人做事,定有她的理由,你们别不必管,让你们吃,就赶紧吃,饭菜买来了,就是给你们吃的,可不是叫你们看的。”
阴寒的天气里,吃上几个热乎乎的包子,再喝一碗鲜香爽辣的牛肉汤,这等待遇,他们几人做梦也想不到。
昨儿夜里,肚子饿的咕咕叫,饿的夜里本睡不着,做梦都想着能喝一碗热乎乎的肉汤,没想到今天就实现了。
几个汉子蹲在一处避风的拐角狼吞虎咽的吃着,跟木香赌博的那人,却在想着该如何报人家的恩情。
要让欠一个女人的恩情,简直比要他的命还难受。
摇色子的赌局还在继续,接连坐下的几个人,都从木香这里赢了钱。
赵王还是没能耐得住性子,再又一轮开始之前,他眼睛一闭,坐下了。
他身上已经没几个钱了,仅剩的一钱银子,还是准备要去吃些吃的。
不过没关系,眼前有个想当冤大头的女人,他没道理不宰。
木香看见他坐下了,似是惊讶,道:“哟,这不是赵王殿下吗?您怎么也在这儿,莫非也是来赌钱的?”
赵王气的脸色通红,“你一个妇人家都能来赌钱,本王为何不能?废话少说,要赌便赌。”他往桌上扔了一钱银子,扔的动作看似十分随意,好像根本不在乎似的,以显示,他其实还是有家底的。
木香笑的高深莫测,“赵王眼睛没坏掉吧,我这里可是还有,呃……十两银子呢,你就扔下一钱,这让我怎么跟你赌?”
一钱跟十两,不是一点点的差距。
围观的人哄笑,赵王的神情也随着他们的嘲笑,越发难看,“有什么不可赌的,我赌一钱,你便也赌一钱,本王怎会占你的便宜,区区十两银子,本王才不看在眼里!”
“哦,原来赵王看不上我的银子啊,那我倒想看看,赵王除了这一钱,还有没有别的,”木香抬手,继续摇色子。此时的手法,好像比刚才熟练了些,但跟他们这些老赌鬼比起来,还是生疏话多。
赵王本来还有些担心,但是一看她摇色子的手法,这一份担心,也立即化为乌有,赢钱的激动充斥着他的心,令他忘了与木香的恩怨,也忽略了她,为何会出现在这。
果不出他的所料,第一局,木香只摇出了三点,而他,轻轻松松的,摇了五点,轻轻松松的赢了她。
他的一钱银子,成了两钱。
那些还没赢过瘾的人,根本不愿把位子让给赵王,正想也凑上去,跟着赢几个钱,却被一个人挡下了。
严忠自是不会让人打搅,鱼已上钩,他已经明白了夫人究竟要做什么。
让赵王心甘情愿的把山林送给她,非得这样赌不可,但是让他搞不懂的是,赵王好赌这一事,连他都不曾在意过,木香又是如何得知的?
说起来,这一切,还得归功于牛子衿,他身在乞丐帮,没有他不知道的消息。
那些乞丐们,常常在收工之后,聚在一起闲扯蛋,把这一天,在京城里发生的事,统统说上一遍。牛子衿虽然不喜八卦,但怎奈耳朵也关不了,不听也得听,听的多了,对京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多多少少也了解些。
接下来的几局,赵王赢的手软,从一钱银子,迅速增长到五两银子。
看着跟前越堆越多的银子,赵王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捧着那几锭银子,乐的屁股都快坐不住了。
木香仔细看了看他的表情,忽然叹了口气,“原来好运气只有那么一点点,输的还挺多,真是背啊,不过没关系,输了就输了,我愿赌服输,剩下的银子,一次赌上,不知赵王敢不敢?”
她将面前所有的银子,统统推了出去。
四周一片哗然,他们不再操心怎么会有女子,如此大手笔,又这般阔绰,而是纷纷猜想,木香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赵王看了看木香推过来的银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
人心不足蛇吞象,从坐下到现在,他从没输过。
过度的自信,过度的贪婪,以及不知收敛,让他脑子一热,也将自己刚赢的钱,全部推了出去,“敢,怎么不敢,反正你也不缺这点银子,就当送给我买酒喝了!”
襄王妃怎么会看中这十两银子呢,几百两,人家都不放在眼里。
既然她不看中,这银子输与赢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木香还是微微的笑着,“银子都摆在这,随便你赢,我今儿就图个乐,不为钱。”两人都互知底细,不必说那些虚假的话。
赵王得意的看着她,一手摇起色子。
这一局,毋庸置疑,赵王的点数远远胜于木香的点数。
木香开了盅,一看见那几点,神情懊恼,“唉,真是背啊,我怎么就这么背呢?太背了,一连十局,都没摇出五点以上的点数,真是的,难不成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她说的口气极为认真,懊恼之色,连远处观战的何安跟严忠看了,都忍不住嘴角抽搐。
改为趴着她肩膀的白鹰,懒懒的抬起眼儿,斜瞄一下她的侧脸。
这一个眼神里头,藏着淡淡的鄙夷。
赵王乐的跳起来,一把将银子都扒过来,“哈哈,本王又赢了,不是你运气背,是本王时来运转,坏运尽去,好运尽来,哈哈!”
赵王激动的眼睛都放出绿光了,捧着那一堆钱,尽不知往哪个口袋装。
何安悄悄对严忠,道:“他马上就要乐极生悲了,可怜哦,悬崖峭壁就在前面,所以说,走路的时候,眼睛得睁大了,否则随时都会被摔的粉身碎骨!”
“你再睁大,眼睛也就那么大,无所谓再睁了,”严忠本不是多话之人,但跟着木香久了,不毒也毒了。
何安气的一口老血差点就喷在他脸上,从前是吴青,现在是严忠,一个个的,跟着木香,越学越坏。
憋了半天,何安才憋出来一句,“吴青带徒弟了!”
喜鹊猛的抬头看他,又提到吴青,这几日,每每听到吴青的声音,她心里总要掀起一阵波浪。
第717章 赌你倾家荡产(1)
木香的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着,一声一声,似有意,又似无意,“我这里还有两千两的银票,你敢不敢再跟我赌?”
她突然又抽出二十张,崭新的银票,往桌上一搁,“这是京城最大钱庄出的银票,绝无做做假的可能,一共二十张,你……敢是不敢?”
眼眸一张,她将矛头直指赵王。
此举,又引来一片哗然。
一个成了亲的妇人,拿着银子混在这里赌钱,已属罕见,现在居然又掏出那么多的银票,这不是白白送给家,当了败家妇吗?
刚吃完面的壮汉,正有些过意不去,赢了人家的钱,还吃着人家送的包子,他做为一个男人,肯定会觉得不好意思。现在又瞧着她掏出那么些银票,分明是要白送给人,这让他如何能安心。
他走到木香身后,诚心诚意的劝她,“这位夫人,赌桌之事不可认真,那些输了的银子,不必再争了,今日您手气背,再玩下去,也是个输,这年头挣为银子不易,切不可胡糟了!”
对于真心的关切,木香还是听的出来的,“多谢你提醒,但这是我跟赵王之间的事,你站在一旁看着就好,等忙完了,我再跟你细说。”
赵王没听见他们说的啥,他只一心盯着手里捧着的钱看,再定睛一瞧,木香掏出来的银票,他眼里的绿光更重了,“这……这些银子,你真的想跟我赌吗?你就不怕输了这么多银子,回去之后不好交待吗?”
他把木香当成寻常为人妇的女子,家里的财钱虽有支使权,却没有拥有权,大笔的数目进出,还需报备夫君。
“我的银子,都是我自己赚的,京城有三处店铺,城外还有一家工厂,你说这区区两千银子,我会看在眼里吗?今日之所以非要跟你争个输赢,不外乎我不甘心,一直以为,所有的事,都是稳操胜券,今日在你面前,跌了这么大个跟头,实话说,我不服气,银票就在这儿摆着,你若有胆子,咱们就赌一把大的。”
她说话的语气十分骄傲,本来就是,从府里支的银子,她赚了钱之后,都还回去了,她要的,是自己完整的自力更生,而不是依仗赫连晟,靠他的钱支撑她的产业。
赵王不笑了,视线在木香脸上徘徊,他有些犹豫,“可是我只有这十几两银子,你有两千两,这如何能赌?”
他是真的想赢了那二十张银票,有了这一笔钱,他还可以再置办几处田产,有了田,就有了收入,再把剩余的钱投进生意里,他肯定能东山再起。
木香双手抱着胳膊,身子靠向椅背,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
何安走过来,语气轻松的说道:“你不是还有一处祖产吗?就是离吴庄不远的山林,若是你能把山林的地契拿来做抵押,这个赌局也就成了。”
何安说的很直白,赵王却听的心惊胆颤。他们怎么会突然提到赵家的祖产,这里头会不会有什么……
木香摇着手里的二十张银票,一脸的惋惜,“既然赵王不敢拿地契做抵押,那便罢了,我再找别人跟我赌,你们谁愿意跟我赌,一百两以下的,免谈!太慢了,本夫人可没那个耐心!”
严忠躲在人群中起哄,“赵王胆子真小,我家要是有祖产,我保准得上去赌一把,都赢了那么久,还怕什么呀!”
有几个心不甘的赌徒,早就想说了,“就是,有祖产还怕,就这个水平,我一只手都能赢。”
“一把赌局能赢两千两银子,这辈子都不用愁喽!”
起哄的声音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
先前那壮汉带着的几个人,已经吃饱喝足,都蹲在严忠脚边,看着热闹。他们也没大搞清,是这个什么情况,所以还是先看看再说。
赵王转念一想,也是,这个木香,有好几处产业,在她眼里,两千两银子是个大数目,但或许在她眼里,就是小小的零花钱而已,人家根本就不在乎。
这样一想,赵王的胆子更大了,“你想让我拿祖产做抵押,可是我家祖上有规定,祖产不可以拿来做抵押,要不换个,我拿田产做抵押怎么样?”
“田产?呵,你们家所有的田产,所有房产加一起,也不够一千两,这样一来,我岂不是吃亏了?”
赵王脸上一阵难堪,“那你要如何?都说了我家祖产不能拿来抵押,反正你跟我赌钱一定会输,用什么抵押不一样,”他就想不通了,既然明知要输,为啥还那样计较赌注。
“不一样,非得有个大物件抵押不可,否则这一局,我便不赌了,唉,真是的,想送钱都送不出去,”她作势就要把银子往怀里揣,起身就要走。
赵王如果不贪,最后也不会落到一无所有的地步。眼见到手的银票就要飞了,赵王怎能不急,“条件好商量,你容我想想!”
这个女人赌技如此之烂,加上先前,她也从未赢过,赵王心中浮动的厉害。
何安用轻蔑的眼神看他,戏谑道:“原来赵王殿下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可是我听人家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地赵王殿下连几处野山林的地契都不敢拿,莫不是家里由夫人做主,赵王当不得这个家?”
他一说,自然有人跟着一起哄笑。
赵王被他们嘲弄的面红耳赤,从耳根子一直红到脖子。
他怒了,站起来身,猛的一拍桌子,“谁说本王拿不起了,你们等着!”
重要的东西,他一般都不会放在家里,而是存在钱庄,那里机关重重,高手众多。
他存进去时,明确说了,这是地契,如有损坏或者丢失,钱庄是要全额陪给他的。
第718章 赌你倾家荡产(2)
赵王抱着那些银锭子,飞也似的跑了。
严忠跟何安,在他逃跑后,朝着木香靠过来。
何安担心她能不能赢,“主子,您的赌技真的能确保,一局定胜负吗?若是不确定,还不如让小人来,我以前也跟人玩过,再不济,也比你的技术强。”
木香拢了拢袖子,翘起二郎腿,忽然又想到肚子里的这个,那样的坐姿不好,只得把腿又放回去了,答非所问,“你说呢?”
“什么叫我说,这可是两千两银子呢,要是我没记错,这是要付给布庄的定金,您可别败家啊!”
木香干脆不看他了,只吩咐严忠,“把他的嘴堵上,吵的我头疼,这里风还挺大,嗳,这位壮汉,你叫什么,从哪来?”
赵王还没回来,她便询问起来。
一直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壮汉,听见她突然问起他们的来历,眼神有些闪躲,步子在往后撤,“夫人舍了一顿饭,我等本该回报夫人的一饭之恩,但是我等出身低微,说出来,恐怕污了夫人的耳朵……”
“不必想着逃走了,我能猜到你们的身份,良匪?呵,你用拿那种眼神看我,如果我想报官,一早就报了,想让你们做牢,不远处的大街上,就有官兵巡逻,但那些事,我不会做,所以你们也不用对我有敌意,”木香知道他们要说什么,便先一步截断了他们的话。
那壮汉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凉了一大截,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普普通通,气势亦不出众的女子,竟然一眼就看出他们的来路。这怎么可能呢?
不待他再问下去,前去取地契的赵王,就已经火急火燎的跑回来了。
在经过街角时,还不小心碰到了那个被阉掉的瘦高个儿,也根本没想过,这个人是如何输掉了命根子。
“来了来了,我把地契拿来了,你的银子呢?”赵王取来一个锦盒,怕木香会怀疑,还特意打开给她看,“我家祖产山林的地契都在这儿了,一份不少,反正你也赢不去,看看就算了。”
木香也重新把二十张银票摆好,不仅如此,她还取下腰间的玉佩,一并摆上,“以前的恩怨,咱不论,从现在开始,咱就是单独的坐这里对局而已,看在你拿了地契的份上,我再把这块玉加上,如何?”
赵王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不行,再加上那只白鹰。”他看白鹰的眼神,就像在看一盘大餐。
木香转头看了看蹲在她肩上,闭着眼睛假寐的鸟儿。
她看着白鹰,白鹰也挑起眼帘来看她,一人一鸟对视良久,彼此心照不宣。
半响,木香笑了笑,“可以!”
白鹰爪子一歪,差点从她肩头滑下去。它也不真的听懂木香说什么,它只是看见赵王的眼神,那样贪婪的眼神,它见过太多。
这个该死的女人,竟敢要把它拿去当赌注!
它是神兽,不是一只鸡!
白鹰气坏了,一个劲的拿眼刀子瞪她。
木香浑然不觉,依旧笑的春光灿烂。
赵王再不会犹豫了,“好,话可是你应下的,到时若是再输了,可不许耍赖!”
在赵王的想法里,他的东西还是他的,木香的东西也是他的,今日他可是要大发了。
如此大的赌局,实属难得一见,整个北门街的人,几乎都围了过来。
木香看了看围上来的人,高声道:“你们可都听见了?赵王说了,无论输赢,都不许耍赖,他的赌注,我的赌注,都摆在这儿,谁赢了就是谁的,赵王殿下,我说的可对?”
“对,没错,是条汉子,就得晓得顶天立地,说出来的话一言九鼎,”他在心里轻蔑的讥讽木香,明知是要输的,还讲那么多的废话做啥?
木香要的不止是他的回答,还有周围看客的。
“我们也都听见了,你们快开局吧,一局定胜负,这样最简单!”
“快开色子,我们还等着看这么多值钱的东西,到底落在谁家呢!”
“快,快摇吧!”
严忠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赵王,还有那些围观的人,等下的结局,只怕会惊的他们掉下眼珠子。
赵王急不可耐的先摇色子,赌注大了,他摇的动作也更大,花样也更多,叫人看的眼花缭乱。
木香也不急,反而笑看着他摇。
等他摇定离手,她才慢不悠悠的拿起色子,看似随意,也确实很随意的摇了两下,便将色盅往桌上重重一搁。
赵王一看她摇色子的手法,还是那个样,还是一样的笨拙,顿时心中大喜,“两千两的的银子,还有一块祖传玉佩,再加上一只白鹰,你可别心疼!”
木香反问他,“两处山林,一纸地契,若是输了,你也别心疼才是!”
赵王只当她说大话,或者心不甘,说几句话大话挽回自己的面子,这种时候,他怎能认怂,自然得挺起面子,“本王之前就说过,一言九鼎,地契就在这,你的点数若比我的大,地契就是你的,若是比不得,那么你的那些东西,自然都是我的。”
目地已经达到,木香也不跟他啰嗦,做了个请的手势,“开吧!”
“好!”赵王缓缓的将色盅拿开。
众人眼睛全都弯下身,死盯着他的两个色子。
六面的色子,最大的点数,莫过于十二点。他们这里一向是这么玩的,十二点为大,若再加两个色子,玩法却又不同了。
木香之所以选择两个色子,也是为了避免不好算帐,两个色子,看的最清楚。
“嚯,居然是十点!”
第719章 赌你倾家荡产(3)
在色盅慢慢挪开时,已经有那眼尖的人,瞧见底下的两个色子。
众人皆沸腾了,赵王玩了这么多局,最高也只摇到八点,这还是头一次摇到了十点,如此高的点数,除非高手,否则绝不可能赢。
看见赵王的点数,不光四周闲人看呆了,就连何安跟严忠也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到底还能不能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果真的输了,他们也不可能把东西再拿回来。
银子是小,那只鸟也不重要,只是那玉佩……
赵王乐的手舞足蹈,压根没再去想揭开森香的色盅,自顾自的乐着,“我赢了,我赢定了,我看你还是别开了,给自己留点脸面,把赌注都拿来吧!”
他竟然激动到,伸手就要去抢桌上的色盅。
啪!
一个响亮的声音。
木香突然揭了自己的色盅,将那盅盖狠狠的砸在赵王的手上。
赵王手上吃痛,缩回了手。
与此同时,也让所有人都看见了她摇出的点数。
“这……这怎么可能,她,她怎么可能摇出十二点?这不可能!”说这话的不是赵王,他还没反应过来,自有眼尖的赌客,看的清清楚楚。
“我眼睛没花吧?真的是十二点?”
“我也看见了,难道是碰上的?可这碰上的几率也太低了,不可能!”
所有人都不相信,都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这位突然到此的年轻夫人,只从一开始赢了一只鸟,除此之外,她再没有赢过一次。
怎么可能在最后一把,赌到最大的时候,忽然摇出了最高的点数呢?
何安三人长长的松了口气,还好没失手,不过他们也没想到,他们家主子竟然只是晃了两下色盅,就轻轻松松赢了。
他们可不相信,凭的是运气,赌桌上怎么可能有绝对的运气。
被木香施舍饭菜的壮汉,因为站在木香身后,看着她摇着色子,所以他看的最清楚。
看似不经意的摇晃,却是技巧十足。
原来她等的是这一局,前面输的,不过是鱼饵。
他佩服的五体投地,同时也感叹,先前自己从她手里赢的钱,肯定也是人家故意放水的,只为钓这一条大鱼。
赵王看了看那两个色子,不敢相信,以为自己看错了,使劲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看进,色子还是色子,点数还是那个点数,没有任何变化。
“你出老千,你肯定出老千,这色子一定是被你换过的,你不可能赢,你怎么可能摇出这么高的点数,你一定做假,”赵王吓的脸都白了,说话也有点语无伦次,不知所云。
一个人从云端跌落谷底,还是那么高的云端跌下,其中的巨大落差,以及这巨大落差带来的震撼,像一把重重的铁锤,将赵王的心,捶的粉碎。
木香摊开双手,笑着道:“赢了就是赢了,色子在这儿摆着,你要觉得有鬼,大可叫一个人过来检验,但是,你可不能不认账,说好了的赌注,既然输了,这赌注自然也得兑现,总不能说,你只想过自己会赢,却没想过,我也是会赢,世上可没这个道理,你赢就是赢,我赢就是耍诈,对不对?”
瞧她说的多有道理,事实摆在眼前,而且她也根本没有出老千,不需要,不过是十二点,有什么难的?
赵王被她赌的哑口无言,明知她说的不对劲,却又找不出哪里不对。
这时围观的人,也看到结果了,他们不是赵王,自然不能体会一无所有的痛苦,他们只听见,只看见木香的点数。
而且人家说的也在理,谁规定了,只准他赢,不准别人赢了?于是众人又议论开了。
“赵兄,你可不能这样,事先都是说好的,赌注也在这获摆着,你不能因为。,赢的人不是你,就反悔,不愿把赌注交出来,之前人家输的时候,可是连眼睛都要没眨过!”
“就是,人家一个女娃,输了银子,都不推脱,你怎么能就想不认账呢?既然是赌,有赢就有输,难道非得你赢?”
“我家赵王是舍不得祖产,既然舍不得,当初就不该拿来抵押!”
“你不赌不就完了吗?是你自己贪心,人家又没拿刀逼着你!”
一句一句的斥责,将赵王骂了个狗血淋头,里外不是人。
事实也的确是如此,木香只是有意的引导了一下下而已,就算有坑,那也是他心甘情愿跳的,与旁人无关。
“小安子,把地契收起来吧,至于那些个银锭子,就送给赵王了,回去买些肉,补补身子,可别气坏了,”木香微笑着起身,肩上顶着一只鸟,昂首阔步的离去。
走到一半,想起先前的壮汉,复又停下步子,“你们也跟着我走。”见那壮汉眼露戒备,又笑着道:“放心,要是想害你们,也不必请你们吃饭了,本夫人还不需要做些,心口不一的事。”
那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拿不定主意。
严忠走过来,将襄王府的腰牌拿给他们看,“看清了没?她犯不着诓骗你们,只要她一句话,你们此时都已身首异处了,主子既然要你们跟着,定是有其他的事。”
话说这份上,他们不跟也得跟。
何安伸手去拿地契,赵王像被人打了一闷棍。那可是他家的祖产,唯一的产业了。
他突然扑上去,想要抢回地契。
喜鹊力气大,反应也快,在他扑过来时,一把将何安扯开了,免了他被压成肉泥的悲惨。
“谢了,”何安看着倒在地上的赵王,转头对喜鹊道了谢,也不多言,抬步追着木香而去。
第720章 赌你倾家荡产(4)
几个人都走了,独留五体投地趴在地上,悔恨快要背过气去的赵王。
输了祖产,唯一最值钱的祖产,可是没有人会同情他。
赌场之地,本就是风险最大之地,每天都输的倾家荡产,走投无路,想要自尽的人。
赵王这样的情况,还真不算什么。
谁让他自己贪心,有贪心,永不知足,就算今日没有输给木香,终有一日,他还是会输给其他人,早晚的事情而已。
木香几人走在回程的路上,何安举着那几张地契,还是觉得有如身在梦中,太不真实了,“如此简单,就能弄到上千亩的山林了?太不可思议了,主子,您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也教我两手,以后没钱用了,随随便便去晃两下,就有钱了,简直太容易了。”
“你的脑子能跟我的比吗?”木香充从分发挥她毒舌的本领,一句话,把何安听的脸都绿了。
气了半响,才憋出一句话,“您是一天不挤兑我,就不得劲哪!”
一行人回了襄王府,他们几人是进去了,可是一同跟回来的壮汉一行人,却不敢踏进那扇门。
“俺们就不进去了,就在这外面蹲着就好,”他怕自己的鞋子,弄脏了襄王府的地面。
何安回身催促道:“我家夫人身子不适宜长时间在外面站着,你们要是不想她因你们而生病,那便赶紧进来,一群男人,怎么还婆婆妈妈的!”
严忠在后面也道:“我家主子从不在意身份之别,你们还进来再说。”
陈妈他们是先一步回来的,小萱跟芙儿都在院子里玩耍,上了半天学的木朗跟彩云也回来了。
彩云抱着芙儿,木朗领着萱儿玩耍,一群小娃的纯真的笑声,感染了所有跨进家门的人。
木朗头朝着主厅,一路不回头的跑着,一时不防,差点撞到木香,又是喜鹊反应最快,跨前一步,挡在木香身前,一把抱着了木朗。
彩云远远的看见了,惊讶了的叫了一声,也赶紧奔了过来,“木朗,你咋那么不当心,差点撞着大姐,大姐,没碰着你吧?”
“没有,我身子结实着呢,倒是你们俩个,今天去学堂可还好,跟同窗的人,相处的怎样?他们有没有发现你的女娃,有没有刁难你?”
木香一连窜的问了好几个问题,其实若不是他们早上走的早,她也想去送的,顺便去瞧瞧有没有哪个敢欺负他俩的。
彩云笑着给她一一回答了,“他们都知道我是女娃,因为我看着太不像男娃了,不过没关系,穿男装去上学方便些,他们知道我是你妹妹,躲都来不及,根本不敢找我的茬,倒是爷爷。”
“老爷子又怎么了?”
“他差点跟院士,我们的老夫子吵起来,还好,我把他赶出去了,否则老夫子肯定会被他气死。”
“呵,他老人家真是到哪都不安宁呢,你带着萱儿跟芙儿去后面边玩,我要在这里谈点事,”她捏了捏芙儿粉嫩嫩的小脸。想起郭芙这个名字,希望小芙儿长大了,千万别学了她的刁蛮脾气。
“嗯,我们这就走,”木彩云招呼木朗跟萱儿,去了后面。
他们几个都瞧见木香肩上趴着的鸟了,但是看着又有点鸡。木朗更是眼睛睁的大大的,张嘴想问,被彩云拉走了。
要问,晚上问也成,不必现在问。
陈妈系着围裙走过来,乍一看院子里突然多了这么些人,还有夫人肩上突然多出来的鸟和,可把她吓了一跳,“哟,哪来这么多人,夫人,这是您带回来的?”
“嗯,你去给备些茶水,送到前厅来,”木香吩咐道,抬脚进了前厅。
陈妈不敢有违,“嗳,奴婢知道了。”
陈妈看着他们的眼神充满了防备,一步三回头的去了厨房。
看着干净整洁,地上扫的一点灰尘都没有的院子,后面的几人,都站在那,不敢再往前迈一步。
康伯从后面出来,一见这阵势也跟陈妈的反应一样,在向何安询问了原由之后,倒也挺客气。
在严忠的催促下,他们几人才进了前厅。
厅里放着炭炉,暖和的很,在暖和的地方,稍待一会,他们就感觉身上痒了,可是也不敢抓,人家请他们吃饭,又请他们进府,以礼相待,他们自个儿也清楚,肯定有事,搞不好还是性命攸关的事呢!
木香也不绕弯子,捧着何安递上来的暖壶,让严忠把肩上的鸟儿拿下去了,正准备说话呢!
那白鹰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发现窝在椅子上打盹的赤貂。
这名字还是赫连晟起的,说是红毛不配它,明明人家也是珍奇异曾,你非得起个土不拉叽的名字,实在不符。
白鹰发现赤貂,原本慵懒无神的眼睛陡然睁大,呼呼的煽动翅膀,身子前倾,对着赤雕就扑了上去。
那赤雕反应也不慢,在危险逼近之时,蹭的跳起来,如一道红色闪电,冲出了前厅。
白鹰也不甘示弱,扑腾着翅膀,追着赤雕飞了出去。
一鸟一貂的追逐,把众人都看呆了,这是天生遇死敌?否则,怎么一见面就要掐架呢?
何安担心那两只灵兽,互相掐架受伤,问道:“要不要派人去把其中一只抓回来,再不然找个笼子,把它们关起来?”
小红……呃不对,赤貂自打进府之后,便没有待过笼子,除了主子的厢房,不准它踏进半步之外,府里其他的地方,它是想睡哪就睡哪。有好几次,还钻何安的被窝,跟他一起睡。
“为何要关?放心吧,都死不了,到了吃饭的点,保准都回来了,”要是其中一方躲不过对方的攻击,也就不配称为之灵兽了。
何安撇了下嘴角,它们是灵兽不假,可也不是家养的小宠物,哪能那么听话。
木香说不管就不管,“你们都坐吧,陈妈,给他们看茶。”
陈妈端着茶水早就来了,却没有敢上前,实在是这群人太可怕了。
“这位夫人,在下王德,这几位都是我的兄弟,我们几个从单州而来,想必夫人也已猜出我们的身份,男子汉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不错,我们几人出身山匪,地方官府围剿山寨,全寨几百人,只有我们几个人逃了出来!”提起旧事,王德满怀恨意,双拳紧紧的攥着,眼睛死死盯着地面,好似非要盯着一个洞来不可。
同时,他也算是豁出去了,如果对面坐着的这个人,要将他们送交官府查办,他也无话可说。
陈妈一听他们是山匪,惊的差点拿不住手里的托盘。
何安怕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于是扶着她,送她出去。
木香淡淡的笑着,“你是不是还以为我会将你们送交官府?让京城府尹判你们的刑,再在午时斩首?呵,本夫人没那个雅兴去做那样的事,之所以找你们来,是问你们想不想留在我身边,做我的亲兵!”
此言,惊煞了那一行七人。
王德更是以为自己听错了,“夫人莫不过拿我们开玩笑,您身边怎会缺亲兵?小人别的不知,只知道襄王战功赫赫,战将如云,就身边这一位,就是高手,我们几人加在一起,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我们几人怎配待在夫人身边!”
不光是武功,还有出身,他们出身草莽。
自上山为寇的那一日起,脸上就刻了山匪二字,一日为匪,终身为匪。
哪怕日后不做山匪了,从朗改正,下山做个小商贩,看见的人,都只会躲他们远远的。
而他们之所以来京城,不过就是想寻个挑夫苦力的差事,听说最近京城开了不少的作坊,他们别的不能干,卖死力气的活,还是想试一试。
不止他们惊愕不愿相信,就连严忠,也是一脸的纳闷。
殿下身边的暗卫,都已认下她这个主人,若想用人,去暗卫调人来即可,为何要选山匪?
木香锐利的目光,扫过他们七人,“你们看我的神情,像是开玩笑吗?”
呃……
木香再道:“高手永远不嫌多,而且我也不怕告诉你们,他们是暗卫,我要的是保家护院,武功高强,警惕性第一,只专供我一个人差遣,对我忠心不二的近卫,换个新鲜的称呼,就叫英皇卫队如何?”
严忠神情古怪,这是什么鬼称呼。还有,他们这一队暗卫,哪个没有任她差遣?哪个敢对她有二心?
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王德千想万想,也没想到,她会是这个意思。
回头瞧了瞧身后的六人,他们也是一脸的茫然。
木香继续道:“我要你们留下当我的亲兵,也不是完全没有条件的,我会在御林军中设立一个单独的营仗,会有专人训练你们,训练课目,由我定,只有通过所有考核,才能留下,留下的人,不仅自己待遇优厚,家眷也一样不会亏待!”
第721章 临行厮磨(1)
“不过我得告诉你们,我的考核,可是非常严格,没有通过者,一律打回去,重新再练,半个月一次小考,一个月一次大考,如有受不了的人,可以随时离开,走时有遣散费,当然了,我要招收的人,肯定不止你们六个,但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让你们脱胎换骨,重新再活一遍的机会,要不要把握住,怎么把握住,还得看你们自己。”
木香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让对面站着的几个男人,听的热血澎湃。
这一路走来,他们备尝世人冷眼,被官兵撵,被富人羞辱,遭文人唾弃。
即使还有些常年不相往来的家人,也视他们为瘟疫,躲都来不及,更加不会跟踪他们来往。没了山寨,他们游荡。
当初之所以上山为匪,还不是因为无法活下去,走投无路,才落草为寇。若是好端端的,谁愿意当匪啊!
王德还是不太敢相信,“夫人,您说的,千真万确?”
他们又在质疑,这让木香的脸色,懵然沉了下来,“我有骗你们的必要吗?质疑一次就够了,若再质疑,那便是你们自觉没本事,过不了我的审核,我再警告你们一遍,别以为这是很容易的事,也别以为我是个女子,设立的项目,考核的标准,或许没有多难,若是这样想,那你们就大错特错,等你们受训一下星期之后,再来告诉我感受吧!有没有人要退出的?”
王德摆正了态度,郑重的对着木香双手抱拳,“既是主子看重,我等哪怕拼尽性命,亦不敢辜负主子的期望,我兄弟七人,同心同德,王某在此立下誓言,定然不会有人中途退缩,再苦再累,再险再难,我等也自当挺下来!”
“我等定不辜负主子重托,”他身后的六人,齐声道。七个男人,虽没有立下军令状,但俗话说,一口唾沫一口钉,既然说了,那便是最重的承诺。
木香看着他们七人,很满意,“严忠,带他们去军营,让你家主子另外安排个单独的地方给我的人,以后他们所有的训练内容,都由我定,另外再让你主子找几个武功高强的人,教授他们武功,一定要是能信任的人,另外,你再去帮我寻一个人。”
武功的事,非得赫连晟出面找人不可,他身底下武功高强之人,肯定很多,而且也是值得信任之人。
严忠双手抱拳,立在她身前,低下头,语气恭敬。
“你知道温荣吗?”
“温荣?听过,但不熟,”吴青清楚此事,他知道的不多。
“就是他,之前他是木月岚的侍卫,听说他被木月岚赶出了府,现在一家小镖局给人家运镖,让他也参加训练,这个人本性不坏,忠心可嘉,就是有点愚忠,欠脑袋开导,另外,我还会再寻别的人参加训练,既然是英皇卫队,人数少了可不成,但也不能太多,我需要的是精英,不是糊弄人的庸才!”
她今日的话,不仅震撼了王德七人,同时也震撼了严忠,就连刚刚进门的赫连晟,看着木香的眼神,也散发着一股灼热的光芒。他好像看见一位巾帼女将,若是真有女将上战场杀敌,他相信木香绝对可以胜任。
“主子回来了!”严忠最先看见他。
王德七人听见之后,回头一见赫连晟,七人都呆住了,什么是枭雄,什么是真正的战神,他们今日总算了解了。
“草民等见过襄王殿下!”七人齐齐拜见。
“都起来吧,府中的事,都由襄王妃做主,入了府门,连本王都要听夫人的,你们更要禁忌夫人的话,”赫连晟的步子从他们几人面前掠过,朝着木香走去。
走到木香面前,牵着她的手,摸着不凉,这才放了心。
男人的手,很宽,很暖,被他握着,感觉整个人都是暖的。
王德等人,对赫连晟的印象还处在听说的阶段,今日突然见过真人,再听他说话,只感觉与想像的差距可真大。
他们再怎么想,也断断想不到,堂堂的襄王殿下,竟也是个妻管严。
赫连晟自进了前厅,不看其他人,只盯着木香看,这样的凝视,明日便看不到了,明日之后,他要如何度过每一秒见不到她的日子。
木香见他神情不对,猜想他心中定有事,便打发了王德等人。
命严忠现在就送他们去御林军中,训练的项目,她今夜便会写好,让他们照着训练就好。
吃午饭的时候,本该是吵吵闹闹的一家子,但木香知道赫连晟有话要说,便让陈妈跟喜鹊,带了四个小娃去厨房的小厅吃饭。
中午的伙食也不错,有荤有素,陈妈越来越会煲汤,火候又足,那汤煲出来,鲜香的能叫人把舌头一并吞了。
瞧瞧她每次开锅时,赤貂都会准时等在厨房门口,便知道了。
只是今日,同样等在厨房外的,还有一只鸟。
木朗跟彩云都可喜欢这只白鹰了,它同赤貂一样,极通人性,还很聪明,哪怕在府里闹翻天了,也不会走丢,更不会随意出府。
白鹰翅膀有伤,不能飞太高太快,自然也抓不住身形如闪电的赤貂,但是抓几个老鼠还是不在话下的。
也就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陈妈就在院墙角落,发现数十只老鼠的尸体,无一不是被一咬断脖子,其他地方却没有损伤。
白鹰才不屑于吃这肮脏的老鼠,所以只是咬断了它们的喉咙,并未真的吃下去。
至于赤貂,它的作用,真没多少人知道,但若是注意观察细节的人,就会发现,哪怕是府中再潮湿,再阴暗的地方,都不会有毒辣出没。
陈妈有时还奇怪呢,现在天气回暖,有些毒虫都会从洞里爬出来,什么蜈蚣啊,蝎子啊,毒蛇的,以前府里的小竹林,就经常有蛇跑出来。
第722章 临行厮磨(2)
她还担心呢,想让石头做几个陷阱,以免这些毒物跑到夫人房里,回头再把她咬着,那可就坏了。
襄王府的伙食好,才吃了一顿,白鹰就已经快要习惯了。
乘着午休的时候,木朗从厨房拿了稻草,在他屋子外间的窗边给白鹰安了个窝。
这家伙不去追逐赤貂时,便懒懒的睡在它的窝里,醒了之后,又再度去撵赤貂。
两个家伙就像是天生的仇敌似的,赤貂躲起来的时候,白鹰就在旁边守着,它不露头,它也不出来。
下午的时候,彩云跟木香又上学了,他俩走时,何安跟喜鹊便去送萱儿跟芙儿回家,红叶的婢女巧儿,上午把两位小小姐送来之后,就回去了,总不能都在人家里等着吃饭。
吴青跟大飞都在工厂里看着工人干活,大飞现在除了守门,懒的啥也不干,但是有他这个凶神恶煞的看管在,谁还敢偷懒。
卫曾跟吴青二人,一个负责画图样,开发新的样式,吴青负责监督生产。
头一日,襄王府派人送来一个图样,起初卫曾都没看出,这是个什么东西,拿给吴青看,他也没看懂。
说是衣服吧,料子那么少,即便是穿在里面,也还是觉着不可能。
图样上也没写衣服的用途,只写了一个名称;内衣。
内衣?什么是内衣?衬衣就是衬衣,怎么叫内衣呢?
不知用途,又搞不清具体怎么穿上身的,卫曾也不敢擅自做主,便交由吴青,拿回府,想着询问一下。
哪怕刚进府,就听见陈妈说,主子陪着夫人正在睡午觉,他只得先等着。
中午用膳时,赫连晟比平日还要温柔百倍,尽管平日就已经很温柔了,但今儿中午,恨不得把饭喂她嘴里,把她当成三岁小娃,怕她烫着,又怕饭凉了。
一顿饭吃下来,差点没把木香喂吐了。
吃的太多了,这人一直喂,一直喂,不吃还不行,一说不吃,他便要换一样,好似要把几个月的饭,都喂到她肚子里似的。
吃过饭,也不让他走路,一路抱着她回了清风院。
他做的这样明显,木香要是再不知,就真的人家说的,一孕傻三年了。
“什么时候出发?”
赫连晟刚把她放在炕上,脱去厚重的棉衣,细心的脱去她的鞋子。听见她的问话,手停在半途,苦涩一笑,“还是夜里,赶夜路离开,避开京中人的耳目!”
其实他本该今日傍晚时分离开,在城门关闭之前,带着人,从京城离开的。
但是木香初有孕,能在她身边多一时,哪怕接下来的日子,不眠不休的赶路,也是值得的。
木香躺在床上,定睛望着坐着床边的男人。丰姿飒爽,萧疏轩举,湛然若神。
谁说只有女人才可以称之为,秀色可餐的,男人若是长的太好看,也是一样的秀以可餐,她每每看着赫连晟时,吃饭都格外香。
赫连晟脱了鞋袜,脱了外衣,只着单衣,掀开被窝钻了进去,很自然的伸手揽过她的肩膀,木香也很自然的靠进他的怀里。
男子的体温跟女人完全不同,她夜里身子总是冷的,赫连晟的身子却像个小型的暖炉,靠着他,外面风雪再大,也不觉着冷。
可是……明天,这个温暖适宜的火炉就要走了……
木香伸手紧搂他的腰,脸埋进他的胸膛。
赫连晟低头在她额上轻轻一吻,两人虽然都未说话,但离别的伤感,却已将两人的心紧紧的捆紧,压的快要透不过气来。
赫连晟的吻,又细又密,如蜻蜓点水,看似很轻,却又很重。
轻在脸上,重在心里。
吻在唇上,吻在脸上,吻在眉上,吻过她脸上每一处,像是要将她的面容深深刻进心里。
虽然早已刻下,但他仿佛还是觉得不够,怎么看都不够,怎么亲也都不够。
木香将他的头稍稍推离一点距离,她也要细细看着他才好,“此去,每隔三天,给我寄一封信回来,我也会回一封信给你,跟我说说边关的事也好。”
赫连晟抓着她的手,放在嘴边亲吻,细细吻过每一根手指,“好,为夫答应你,但此次前去边关,少则一个月,多则三四个月,归期不定,你在府时好好养胎,不必去管朝中的人,御林军令在这里,你收好了,京中暗卫经过调整之后,共三队,每队五十人,如有紧急的事,可拿着我的亲令,让严忠去调动,木坤此人,留不得,在我走之前,我会将他除去,以绝后患,至后皇后跟太子,没了木坤,她们不敢擅自妄动,朝中武将,都是我的亲信,皇上虽病重,但有他们在,局势不会大乱,我已经通知兵部尚书跟侍郎,他们不属太子阵营,另外,宫中的人,除了王海之外,还有几处暗哨,潜伏的暗卫,也都是我的人,你听着,我细细告诉你……”
赫连晟几乎把所有的家底,都透露给她了,整整说了半个时辰。
木香不敢不听,也不敢拒绝,只为了让他离开时能安心。
虽然她不一定会用到那些人,但她知道赫连晟担心,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明处的敌人不是最有威胁的,谁又知道,在京城的暗处,还有哪些潜在的危险。
赫连晟说个不停,但木香却抵不住困意,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看着她睡的香,赫连晟失笑,也不再说了,转而拥着她,抱着她睡觉,只是这一觉,他却是睁着眼睛的。
看着他怀中的人儿睡着,看着她的呼吸,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如果时间可以定格,他愿停在这一刻,不要再往前流走。
第723章 临行厮磨(3)
睡过午觉,陈妈又送来一碗牛妈,不同于原奶的味道,今儿的牛奶,像是蒸过提纯过的,味道比之前的还要香,还要醇。
陈妈解释道:“农场的人,把每天用不完的牛奶,自己在家里粗略加工了下,本来就是想试试,没想到做出来的味道还不错,特别是上面的一层奶皮,特好吃。”
“嗯,确实不一样,比之前浓了些,也不似原先的那样膻了,陈妈,我这肚子还早呢,你别再给我吃那么多了,再吃下去,没等娃儿落地,我肯定是胖的走不动道了。”
陈妈笑道:“您每天要操心的事那么多,还得跑那么多的路,不似那些专门在家养胎的人,悠闲自在,吃这些不为过,晚上奴婢再熬些鱼汤,听说多吃鱼,娃儿生下来眼睛又黑又亮,等到五个月的时候,多吃些核桃,日后娃儿聪明。”
陈妈说的绘声绘色,木香却听的胆战心惊,这是要把她喂成猪的节奏吗?
赫连晟却是一脸的暖笑,听着陈妈的描述,他仿佛看见一个白白胖胖的娃儿,在对他招手,那是他的娃儿,他跟木香血脉的延续。
这时康伯也进来了,严忠跟何安,以及刚刚回府的吴青,都被叫了进来。
赫连晟一一吩咐,“本王明日就要去边关了!”
一听说他要离开,所有人都要震惊不已。
夫人还在孕中,京城又挺乱了,主子若是走了,夫人在京中还能安全吗?
赫连晟抬手制止他们说话,“陈妈,夫人的膳食,就劳你费心了,往后不可再叫夫人厨房,油烟太大,别把夫人熏着了,府里的杂事,应酬来往,都交给康伯打点,不可叫夫人费心!”
“是,奴婢知道了,殿下尽管放心去吧,奴婢一定会照顾好夫人跟未出世的小世子,”陈妈眼眶热热的。
“老奴都明白,殿下也需得小心才是,”康伯也跪下领命。
吴青一听说主子要去边关了,立马将内衣的事抛在脑后,“主子,让属下随您一同出征吧!”
严忠也在此时单膝跪下,“属下也是!”
何安本来也想紧跟着请命的,但他机灵些,一看主子神色不对劲了,恍然想起,主子看待夫人的命,比他自己的命还重要,眼下夫人又身怀六甲,自然是凡事都得以夫人为主。
这两个笨蛋,捅篓子了吧!
赫连晟果真是怒了,“住嘴,你们若都走了,府中安全,谁来守?本王在边关,不缺你们几个护卫,你们可以衷心,但是不能愚忠,多余的话,本王不想说,你们好自为之!”
吴青跟严忠二人,神情凛然,“属下明白了,殿下此去边关,途中小心,府中安全,属下等定用性命相护,若有人妄想对府中不利,定要踏着属下的尸体走过!”
“你们明白就好,京中跟府中的布防,要重新安排,宫中的事,可去找四皇子商议,他虽与本王不亲近,但本王与他利益共同,他一定会护着,唐焱此人城府极深,与他打交道,需要格外谨慎才是,”这话,他也是对木香说的。人心隔肚皮,唐焱潜伏多年,现在从暗处走出来,目地明确,他首先要扳倒的是太子跟皇后,据他猜测,唐焱之所以重病缠身,应该跟皇后有关。
木香心里本就郁闷的要死,强忍着才没有失态,可他却始终说个不停,弄的跟交代那什么似的。
她虽怀有身孕,却也不是没有行动能力,京城里的事,即便赫连晟不在,她也一样能处理好。
赫连晟回头,看着木香憋屈的神情,也猜到她心里做何感想,笑道:“我知道你可以应付,为夫这不是担心你吗?是不是很像唠唠叨叨的老太婆?”
木香原本紧绷的神经,被他这一句话,给逗乐了,“是够婆妈的,你放心去军中就是,当初嫁给你时,就想到有今日,这没什么,府中能陪着我的人,多着呢,我只会被他们烦死,绝不会闷死,至于你担心的那些危险,在我看来,都不值一提,我的手段,你见识到的,不过一二而已!”
赫连晟笑容更大了,“哦?那本王倒是要看看,夫人的能耐究竟有多大。”
下午的时候,赫连晟寸步未离开木香,陪着她在后园散步,还亲自扛了铁锹,去后院翻土施基肥,种下一垄青菜。
又亲自去砍了些竹子,在后园的一角,用竹子围起一个竹篱笆,专门用来养那些鸡。
母鸡吃掉了不少,陈妈按着木香吩咐的,又抓了三十只小鸡,都在房里养着,太小了,还不能搁在外面。
后院的院墙洞下,有一条浅浅的小河,从园子里穿过,这是修园子的时候,特意挖过来的,原本是为了日后修假山,修荷花池,方便引水的。
但是既然木香要把后园改成菜园地,这浅浅的小河,正好可以作灌溉之用。
赫连晟干的起劲,顺手就把小河道改了,在园子中间挖了个不大,却可以蓄水的小水池。
因为这水是活的,不浇园子时,还可以用来圈养鸭子。
说到鸭子,陈妈这几日正在挑选鸭仔,挑好了之后,也搁在后院养。
干农活时的赫连晟,卷着袖子,裤腿高高的挽着,换掉了长袍,着一身短衣。
出了一身的汗,他便脱了外衣,只着一件薄薄的单衣,动作之间,无意中扯开了领口,露出一大片蜜色的胸肌。
木香站在菜地边,远远的看着,竟也看入了迷,转不开视线。
赫连晟偶尔回头,看见她眼中着迷的神色,男人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两人就这么,一人站在,一人挥着铁锹,今日没有夕阳,否则远远的看去,该是怎样的一副田园水墨画呀!
第724章 临行厮磨(4)
吴青并没有因主子不让他跟随去边关,而心生沮丧,反正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没什么可惋惜的,他跟严忠几人,只要牢牢看好了夫人,不让她出一丁点差错,便是对主子最好的忠诚。
可是他手上还攥着一张看不懂的画,深知木香此时被主子霸占着,想来想去,他终于想到了找喜鹊。
那丫头成天跟着夫人,多多少少也该知道一些。
卫曾还等着他带消息回去呢,作坊里的工人,因为分工明确,加之军营的器械局,为他们造了几台贼好用的机器,如今他们工厂的生产效率,在原先的基础上,提高了两倍。
吴青在府里寻了一大圈,才在清风院外的小径上,碰上了抱着换洗衣服出来的喜鹊。
吴青见到她,总算松了口气,“喜鹊,你等下再走,我问你个事,这个图你见过没有?”他二话不说,抽出那张画纸就摆在喜鹊眼前。
喜鹊愣了下,再一抬眼,当看见吴青纸上所画的东西时,小脸刷一下红了。
她这脸上的变化太快,倒把吴青瞧的纳闷不已。
不过是看一幅画,她脸红做什么?也不是画相,也不是写了情诗,犯得着吗?
“怎么了?这画有问题?”
喜鹊猛的摇头,也不回答,绕开他就要走。
吴青被她莫名其妙的反应,彻底给弄懵了,“你怎么不说话,难道这画真有问题?可这画明明是夫人给我的,是服装图样,能有什么问题?”
他是真的纳闷坏了,要真是啥能让人脸红心跳的东西,夫人也不会那么随随便便给他吧?
吴青千算万算,都不会想到,在木香看来,很随意的东西,到了他们眼里,就成了不可言,不可说,不可看。就算是看,那也得偷偷摸摸,躲在家里,躲进被窝里,才可以看。
喜鹊见他把画拿近了,急忙用手去挡,“你快拿开,别在我眼前晃,画是夫人给你的,你有问题,去问夫人好了,再别来问我。”她还没出阁呢,哪能跟一个成年男子,谈论女儿家的私物!
吴青脑子乱成了一锅浆糊,“夫人跟主子在一块,我哪能这个时候去打扰,不过是一张画,你要知道,就快告诉我,工厂那边,还等着开工呢!”
他拦着喜鹊,就是不让她走。
喜鹊往左,他便往左,打定了主意,非要弄清楚不可。
喜鹊被她逼急了,突然一跺脚,“我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再问,别怪我不客气了!”她是真急了,激动起来,忘了手上还端着装衣服的篮子,激动之余,手便松了,篮子掉在地上,里面的衣服散落一地。
“哎呀,夫人的衣服掉了,”喜鹊慌忙去捡。
吴青也跟着蹲下,“你看你激动什么,我不过是……”
吴青的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他手上拿的是什么?怎么跟图里画的那么想似呢?
喜鹊大惊失色,一把夺到他手里的小衣服,胡乱塞进衣服里头,怕他再看见,又使劲往里头塞了塞。
吴青总这样问,她心里也憋着一口气,赌气之下,快声道:“那图上画的,就是女儿家穿在里面的一件小衣服,肚兜知道不?这就是肚兜的改良版,夫人说了,女儿家只穿肚兜不好,到了夏季,不方便,所以便设计了这个,这个东西,夫人有,我也有,你要真的好奇,我拿给你看看就是,省得你一直问一直问,好奇心那么重,现在叫你知道现了,可满意了!”
最后一句她是用吼的,否则气都喘不上来了。
快声说完这么大一堆话,喜鹊扭头就跑,跑的那叫一个快,好像有鬼在后头追着似的。
跑了好久,绕过几个院子,不知不觉,她竟跑回了自己住的屋子。
关上门,她一头扑在床上,用被子捂住头,躲在被窝里尖叫。
天哪,她跟吴青说这些干什么?还提议要拿给他看,天哪天哪,她这是抽什么疯呢?
喜鹊自知自己长的漂亮,也从未奢求过什么。
吴青长相俊美,武功又高,而且对人很和善,不似那些空有一身力气,说话粗声大气的莽汉。
之前,她也没察觉出自己对吴青的心思,但这两回,她无意中在府外遇见听说是吴青,青梅竹马的女子,两人好像有争执,那女子一直哭哭啼啼,吴青每次都是皱着眉离开。
她后来询问陈妈,才知那吴青以前对那女子有情,还一心想救她出火炕,这事王妃还亲自去处理过,但是后来,听说她嫁了徐府的二老爷,飞上枝头,做了正妻。
一个婢女出身的丫头,能坐上正妻的位置,实在是很难得了。
只是不知为何,最近总是来找吴青,好像她还打听了服装工厂的地址,不知要干什么。
喜鹊在这里捂着被子,羞愤的想死。
另一边,吴青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去。
直到喜鹊跑走好一会,他还傻傻的站在那儿,双手还保持着拿东西的动作,直到何安来拍他的肩膀,他才恍然回神。
紧紧攥着那一纸图样,头也不回的愤然离去。
何安还奇怪了,这小子今天脾气咋这样大,莫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吧!
吴青头也不回的离去之后,喜鹊过了许久才从房里出来,走路连头都不敢抬了,一直低着头,干活也是,走路更是恨不得把头缩进脖子里头。
傍晚的时候,陈妈让她去两位小主子放学,出门不多远,竟在街上遇到一个最不想看见的人——小草。
小草的名字与长生媳妇是一样的,农家人没什么文化,给孩子起名,都是怎么好记,怎么好养活怎么起的。
有时一个村里,有好几个狗蛋,好几个石头,这些都是小名,稍讲究些的大人,会在娃儿大一些之后,给他取个大名,若是不讲究的,小时的名字,就会一直带着。
挺着个大肚的小草,拦下喜鹊之后,咬着嘴唇,眼睛红红的望着喜鹊,语气也不太好,“吴青在不在府里?听人说他回来了,现在可还在府里?你家夫人呢,她在不在府里?”
她每次找吴青,都要赶在木香不在府里,才敢去找。她实在是很怕那个女子,那样凶悍,当初她带着吴青去徐家找她,临走时说的话,她还记的清清楚楚,可是现在……
她语气不好,喜鹊脸色就更难看了,扒拉掉她抓上来的手,冷声道:“别的我不清楚,不过我家夫人正在家里,殿下也在,你要不要进去?”
小草听出她是在挤兑自己,面色更难看了,“我又不是找你,不过是见到了,问一句而已,你犯不着把我当敌人看,跟你也没啥关系,知道就说知道,不知道就说不知道!”
喜鹊心里本就赌着一口气,被她这么一挑,气性更大了,“我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也不会告诉你,既然嫁了人,就别总出现在我们王府门口,我家夫人是最见不得你这样的女子,我劝你啊,有心思来这里找人,倒不如安心去养胎,看你这肚子,也不小了,收收心吧!”
“你!你这刁蛮丫头,竟然欺负我,”小草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抽抽噎噎的哭着,好像很委屈似的。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还以为喜鹊欺负她似的。
喜鹊虽然长的较平常女子壮,但她脸皮子薄,一看周围人的眼神,心里也不好受,“谁欺负你了,别在这儿胡搅蛮缠,我还有事,你想哭,就在这儿慢慢哭吧!”
她作势便要绕开小草,可谁知袖子忽然被人拉住。
心急之下,喜鹊胳膊往后一甩,只听身后有人哎呀一声,她回头看时,吓了一跳,小草竟然摔倒在地,捂着肚子,指着喜鹊,声泪俱下的控诉道:“你一个做婢女的,怎这样的大的脾气,我不过是想跟你说几句话,你即便不喜欢我,可也不能伤害我的孩子。”
小草本来长的就很柔弱,身形纤细,怀了身孕之后,不仅没长胖,反倒越来越瘦,喜鹊跟她一比,哪怕不是她动手的,在外人看来,也好像她欺负了她一样。
喜鹊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的手足无措,她可不是木香,更不知该如何做。
面对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喜鹊一咬嘴唇,拨开人群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小草在一个路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谢过那人,又说了自己没有大碍,这才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转身离去。
相守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
赫连晟形影不离的陪着木香,吃过晚饭,带她散步,回来之后,非要亲自动手给她洗澡,木香拒绝无效,只得两只手捂着重要部位,任他擦洗。
第725章 和离(1)
可这家伙,似要存心逗弄她。
看着她气喘吁吁,眼神迷离,浑身的肌肤泛着粉色,才将她抱出浴桶。
“大夫就在外面,临走时,让为夫知道你跟孩子都安好,”赫连晟仔细的替她穿上衣服,盖好被子,放下纱帐,只露了一只手在外面。
木香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并未拒绝。
她的胎象,一向都很安稳。经历过绑架,经历过泡冰河水,还被人踢了一脚,都没出事。
这些日子,吃的好,睡的好,养的又好,胎象在稳固的连郎中看了,都感叹不已。
但是性别却一时无法确定,古籍有云,“胎息之脉,左疾为男,右疾为女,如是以脉辩人则,男女脉同,唯尺各异,阳弱阴盛,左主司官,右主司府,左大顺男,右大顺女!”
经验老道的郎中,是可以根据经验判断的。
只是木香的脉象,并不如典籍所说的那样,看不准,真的看不准。
赫连晟本就不在意娃儿的性别,他们俩的孩子,不管是男娃,还是女娃,肯定都很强悍。
在送走郎中之后,赫连晟想着叮嘱过所有人了,唯独还没有对她肚里的小娃叮嘱过。
于是,他撑着双臂,悬浮在木香的小腹上方,开始对着娃儿长篇教导起来。
看他说的有模有样,可把木香笑坏了,笑的肚子都疼了。
赫连晟怕她喘不过气,赶紧止了话,扶着她躺下,一手抚着她的胸口,本意是给她顺气,但顺着顺着,赫连公子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木香按住他作乱的手,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凝结。
有些话,不必说,自能心领神会。
这一夜的时间,过的似乎格外快。
还是深夜,还是天边挂着晦暗不明白的月光。
严忠跟吴青晚上都没有睡下,今夜在走之前,赫连晟说过,有事要办。
他的人都已在关外集结,暗卫也没有带,吴青跟严忠两人,他只带了吴青一人,留下严忠守着王府。
木坤的住处并不难找,他回来之后,便住在木家老宅。
太子半死不活的,他只在上午,去了一趟皇宫,唐皇也没死,他一个外臣,自然不能总往嫔妃的屋子跑。
入夜之后,木家老宅守卫也很严。
但对赫连晟跟吴青来说,要避开他们,不结费吹灰之力。
二人潜到木坤房间外时,吴青掏出一把匕首,小心的撬开窗子,只开了条缝,他便钻了进去。
虽然白天出了那档子事,但在执行任务之时,他只是暗卫,再无旁的身份。
木坤的房中点着一盏灯,透过灯光,依稀可见不远处的榻上躺着一个人。盖着被子,呼吸均匀。
但这烛光太暗了,再往里,根本看不清了!
他们二人都穿着夜行衣,只露了两个眼睛在外。
赫连晟对吴青打了手势,两人必须一个行进,一个留在原地,以防背后有偷袭。
吴青悄无声息的靠近那张床榻,布鞋踩在地面上,无声无息。
咔哒!
一个很轻,很微弱的声音,若在白天,根本不可能听到,但是深夜里听着却格外清楚。
赫连晟一个手势,吴青也警觉到了,且他反应不慢,脚尖微点,腾空而起,很轻的力。但就在他刚刚站着的地方,地面裂开。
“哈哈,没想到的战神,竟也学会刺杀,这个情字果真害人不浅!”
这个狂肆的声音,不是木坤,又能是谁。
就在吴青飞起时,他已从床上坐起,手里提着一把剑,下巴上的胡须,竟因内力外泄而无风自动,身上的衣袍也鼓胀的如同充了气。
吴青迅速后退,挡在赫连晟身前。
赫连晟扯下面上黑巾,“你早该死了,只是本王一直腾不出手来收拾你,今夜天气正好,本王心情也不错,送你上路,正合适!”
木坤依旧坐在那,眼神阴恶,“以为老夫不知道吗?边关战事吃紧,苍澜已经打到卞州,一路攻占,一路屠杀卞州城民,死伤近五千人,如此情形之下,你岂能不去边关,只是老夫没想到,你临走之时,竟然想要杀了老夫,以绝后患!”
赫连晟抽出佩剑,“杀你是早晚之事,今日不做,以后也会做,倒不如先杀了你,免了日后的麻烦!”
他突然执剑而起,身形快到只见一个黑影闪过,眨眼之间就已逼近木坤眼前。
周身气场,因为内力突增,强大的气流,扑面而至。
吴青奋力将手中的剑插进地面,才得已没被气浪卷走。
木坤豪声一笑,“好,今日得已亲见战神的威武,也不枉老夫在这世上走一遭!”
在他逼近的同时,木坤并不执剑去挡,而是猛的一拍身下的床榻。
别看他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真正的高手都是如此,那此整日在外卖弄之人,都属草包一类。
床榻在一瞬间,碎裂成渣,铺天盖地的灰尘,以及木渣碎屑,转而朝着赫连晟扑去。
赫连晟收剑挥袖,身形却未停下。
不出片刻,屋里的东西,就已经变成一堆碎片。
屋里的打斗声,惊动院中的家丁,同时,木坤也有养在府里的隐卫,先前没有得到主子的召唤,他们不敢擅自行事,但当他们几人从屋里破门而出时,隐卫迅速围上。
吴青与隐卫缠斗在一起,赫连晟与木坤飞身上了屋顶。
木坤站在夜下,仰天长笑,猖狂道:“襄王殿下,你今日是无论如何也杀不了我的!”
第726章 和离(2)
就在他话音刚刚落下之时,突然从四面八方围过来一层浓雾,这雾来的诡异,来的蹊跷。
赫连晟急忙闭气,但浓雾好似有生命一般,竟只往他门面扑。
“哈哈!哈哈!”
木坤在狂笑声中,足下微点,欲逃跑。赫连晟在避开浓雾的同时,一掌击出。
“噗!”木坤躲闪不及,胸口被击中,但他轻功了得,还是逃了。
吴青已经解决下面的人,木家后院,尸横遍地。
“主子,追不追?”
“来不及了,”赫连晟看着木坤离开的方向,握剑的手微微攥紧。今日机会已失。前院的人陆续赶来,不能让认出他们的身份。
而且这木宅后面就是深山,木坤肯定逃了进去,想要在晚上搜到他,有如大海捞针。
赫连晟猛的回身,将黑纱重新戴上,“你留下,日夜查探木坤的下落,找到之后,格杀勿论!”
行程万不能耽搁,边关城民的性命也同等重要。
他的守诚大军,竟然战死近万,如此多的伤亡,纵然他放不下木香,那也非走不可。
吴青跟赫连晟在城中分开,到了城外,赫连晟撕开夜行衣,里面穿的竟是铁甲装。
他回头看了看城头的方向,大喝一声,“走!”
“起程!”后面自有传令官宣令。
此次他从军中带走的人不多,只有一千人,大军在夜中,快速急行,所过之处,黄土飞扬,马蹄声震天。
木香披着黑色斗篷,从头到脚都裹在黑衣之中。
她站在城楼之上,看着远去的骑兵队伍,面容藏在披风中,叫人看不清。
白鹰蹲在她的肩头,与主人并肩立着,一同注视着已渐渐看不见的黑暗。
鹰眼极为犀利,呈现漂亮的琥珀色,尤其是在晚上看起来,鹰眼有如盯在暗处的魔鬼。
这只白鹰的眼睛,还有一个特别之处,越是黑的地方,它眼中的琥珀色越浓。
“夫人,主子已经走远了,还是回去吧,”严忠怕她站在这里着凉。
城楼之上,风太大了。
主子一离开王府,夫人便穿衣起床,叫上他,一同守在这里。
她知道主子会去刺杀木坤,不过她也说了,木坤不会那么轻易的死掉,但是主子一定会准时离开,所以他们一直在这里站着。
当主子骑在马上,回头朝城楼看时,木香藏到了城跺后面。
既然要走,那便不能让他带走一点点的担忧。
边关的事,她帮不上忙,京城的事,有她在一日,就要为赫连晟扫清所有的障碍,灭掉他所有担忧的事。
木香肃着一张脸,没有理会严忠的话,又在城门上站了片刻,毅然转身下人楼。
严忠赶紧跟上去,“夫人,咱们现在去哪?”
“当然回去睡觉!”
大半夜的,她可没心思去对付谁。要是搁以前,睡多睡少,她从不在意,但是现在不同了,天大的事,也得等她睡好了再说。
严忠赶着马车,带她又回了王府。
深夜,街上静的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偶尔跑出来的一两只追逐打闹的野猫,或者野狗。
有些胆大的猫,就站在街道旁的屋顶上,盯着下面路过的马车。
白鹰就蹲在木香脚边,听见猫叫,眼睛突然睁开,转过头,瞪着窗帘。
木香依在软垫子上,闭着眼睛,对它道:“别瞧了,以你现在的能力,是追不上那群狡诈小猫咪的,明日让人去请个兽医回来,让他给你的翅膀治好,只有治好了翅膀,把你的小身板,养的壮壮的,才能干你想干的事,懂了没?”
她好像生怕白鹰不明白似的,曲指在它的脑袋上弹了下,“瞧瞧,你的翅膀,只比麻雀大了一点点哦!”
白鹰懒洋洋的瞄她一眼,这一眼,带着十足的不甘跟愤怒。
鹰的翅膀再小,那也是鹰,麻雀如何能比,真是的!
回到府里,吴青听说他们出去了,急的在府外焦急的来回踱步,见严忠赶着马车回来,这下才放下心来。
“这是去哪了?可把我急死了!”
严忠勒下缰绳,“没去哪,夫人出去办了点事,你们如何。”
吴青伸手掀开帘子,扶了木香下车。
两人陪着木香去了清风院,吴青这才将事情的经过讲与木香听。
“木坤不知用了什么妖法,竟然能释放出黑雾,主子因顾及那雾,所以才没能杀了木坤,但木坤还是中了一掌,之后便逃走了,主子命属下定要查出木坤的下落,见到此人,格杀勿论!”
严忠惊疑,“黑雾?之前从未听说过,难道是毒烟?”
吴青摇头,“不清楚,当时我离的较远,只看见一团黑雾,不过……应该是无毒的,想必木坤是想借那黑烟以便逃走!”
他差点说漏了嘴,木坤为人阴险,他真的不敢确定,黑烟到底有没有毒,主子有没有意外吸入毒烟。
吴青看了严忠一眼,严忠心领神会,立马转移话题,“你派人去找了没?可知他几个藏身之处?”
“已经派人出去了,最早也要等到明日上午,才会有消息,哦,夫人不必担心,木坤的事,有我跟严忠,必可将此人的揪出来,这几日,作坊的事属下会交给大飞看管!”
哪怕掘地三尺,他也要将木坤揪出来。
此人活着一日,潜在的危险便会多一分。
木香一直静静的听着他们二人,中间没有插一句嘴,直到他们二人说完了,她才将手中的暖炉搁下,像是忽然看白鹰似的,“明日找个最好的兽医来,快些把白鹰的翅膀治好,它有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