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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落轻烟     农家俏厨娘txt下载     农家俏厨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47章 审问

    人的腰部也是最大的软肋,只要袭击的位置准确,是可以在一招之内,将敌人打的没有还手之力。

    司空瑾在靠近她之时,只感觉到一股冷意,像一道剑光,袭向自己的身后。

    但他来不及反应,凌空侧身,那是不可能的。

    想撤回攻击,更是不可能。

    “啊……”腰部传来一阵剧痛,在剧痛的作用之下,他身子一软,瘫软在地。

    一招失,全盘尽输,等他再想爬起来时,赫连晟的剑,已经架在他脖子上。

    赫连晟眼中的怒火,堪比火山爆发,敢动他的媳妇,他是嫌命太长了。

    “司空瑾,在今日之前,本王还敬你是条汉子,但是过了今日,本王才看清,以你这等作风,连苍澜中最下等的奴隶都比不上,如何能成为皇子!”

    司空瑾面色阴沉,脸部肌肉扭曲的几近变形,“被你抓到,本王子无话可说,是我准备的不够充份,谋事不如人,可是你们明明都中了毒,为何会没有反应?”

    木香拍掉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一手护着肚子,走到司空瑾面前,斜着眼睛看他,“哦,你说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在水井打下了毒是吧?那你又知不知道,我们家这个赤貂,它又跑井边撒了泡尿呢?”

    司空瑾神色一震,不敢置信的瞪着木香,“这怎么可能?一只貂如何能解我下的毒?”

    “怎么不可能,你觉得不可能的事,未必不能发生,这小东西,别的本事没有, 唯独就一点,浑身都是宝,血是毒,也是药,尿液也是如此!”

    赤貂终于听见一句夸赞的话,很狗腿的跑过来,抱着木香的腿撒欢。

    赫连晟脚不留情,一脚将它踢飞了出去,没节操的家伙。

    他没反应,距离最近的几个人,听说井水里有赤貂的尿液,便觉得胃里一阵翻滚,一齐呕吐起来。

    司空瑾没有吃过午膳的任何东西,自然不会有任何感觉。

    但他此时被赫连晟用剑指着,败是败了,却也在想着如何能解决眼前的困境。

    对了,他还有外援,就算此次袭击不成,他还是有逃离的机会。

    木香一拍巴掌,“对了,我刚刚记起,你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那些水瑶姑娘呢!”

    她打了个响指,单林渊身影如鬼魅,只见他在人群中穿来穿去,再回来时,手里拎着两个人。

    木香看着趴在地上的人,啧啧摇头叹息,“司空瑾啊司空瑾,我是说你胆子大呢,还是愚蠢呢?”

    司空瑾神色一变,“我是故意引你上钩?今天一切,都是你们设计好的?”

    赫连晟冷哼,“想主动抓你,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既然你们想自投罗网,本王自然不介意!”

    “就是啊,送上门的犯人,哪有不收的道理,”木香笑的很奸诈,“不过你也不必丧气,就算你今日没有出现,就算你没有来到京城,我跟我家相公,还是会想办法引你上钩,只是我现在身子不太方便,或者,等我生完了娃,再去找你算账,反正都是早晚会发生的事,你注定是要落在我手里的,不必感觉遗憾!”

    司空瑾气的发抖,手背青筋暴突,“你们好本事,但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赢我吗?做梦!”

    赫连晟持剑的手不动,“的确是做梦,但不是我们,是你在做梦,你埋伏在襄王府外的人,早已解决掉了,你难道没发现我身边两名统领都不见了吗?即便不去调动,城外的御林军跟皇宫里的禁卫军,本王也一可以拿下你!”

    “哈哈!”司空瑾仰天长笑,笑声震的府外林中的鸟儿飞起,“是本王子大意了,没想到你会回来,更没想到你们早已查到本王子的行踪,此局,本王子败了,但事情还没完,你们又能拿本王子如何?换取苍澜退回草原,不得再进犯南晋吗?”

    他还有最后一线希望,赫连晟不敢杀他,一定的。

    杀了他,会激起苍澜人的仇恨,日后就更没太平日子过了,非得战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水瑶跪在那,蜷缩着身子,当听见司空瑾这样说,急忙爬起来,想要躲到司空瑾身后。只要司空瑾能活,她就能活。

    至于她老爹是不是可以活着走出京城,她不是太关心。

    她早就想过,要是她爹死在京城,无法回到边关,那么,她有没有可能依靠司空瑾的势力,坐上城主的位置呢?

    这个想法,之前只在水瑶脑中闪过。

    可是现在,她觉得有必要往这方面想一想了。

    她想靠过来,司空瑾没有阻止,这个女人还有用,不到最后,他不会放弃她。

    司空瑾依旧狂傲的叫嚣着:“你们不就是想抓住我吗?好啊,那就来抓吧,哼,别叫本王子逮到一丝一毫的机会,否则定叫你们死无全尸!”

    赫连晟的剑已经抵近他的脖子,刀口锋利,划出了一道血痕,“杀了你,苍澜灭不了,本王要做的事,就凭你一条性命,就可以阻挡了吗?”

    司空瑾笑的狂傲,“不能,在你襄王的眼里,恐怕也只有这个女人的命最宝贵,除了她之外,整个天下在你眼中,不过就是浮云而已,所以,你说的话,我太相信了,可是你也别忘了,杀了我,苍澜必定起兵,同你殊死一战,到时你分身无术,呵呵,那样的场景,那样的争斗,对襄王来说,想必最喜爱了,哼,我死了,一了百了,可是会有一大堆人因为我的死,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想想都觉得很值,太值了。”

    水瑶抱着他的胳膊,壮着胆子,冲赫连晟嚷道:“早前听说襄王殿下爱民如子,这样吧,或许你可以杀了这个女人,二王子也可以向你保证从今以后不再与南晋为敌,怎么样,用一个女人的性命,换整个南晋的和平,这笔生意划的来!”

    司空瑾身躯一震,这可不是他的意思,水瑶这个女人疯了吗?

    他正要反驳,水瑶凑到他耳边,解释了一番,终于说动了司空瑾。

    “好,很好!”木香从赫连晟身后走出,鼓掌,给他们二人点赞欢呼,“说的好,说的太好了,可是我想你们搞错了,襄王跟皇上,都未曾说过要杀你们,所以你们也不必如此紧张。”

    司空瑾闻言,松了口气。他今日冒的险太大,要是能活着走出去,他一定快马加鞭,回到苍澜,领着大军踩扁南晋的土地。

    “你们不用那么早叹气,我话还没说完呢,”木香很慢很慢的笑着,“不会杀,但不代表会放你走,英杀,废了他的武功,再给他喂下这个!”

    木香抛给英杀一个药瓶,英杀面无表情的走上前,在司空瑾惊恐的要退开之前,出手极快的点了他的穴道。

    然后,只见她挥刀两下,司空瑾的手腕跟脚腕,经脉被齐齐挑断。

    疼痛随之才来,司空瑾惨叫一声,跪在了地上。

    英杀乘此机会,弹了一枚药丸在他嘴里。

    “你给我吃了什么?这是什么东西?”司空瑾一时没防备,中了她的招,再想抠出来,已经不行了,药丸顺着喉咙滚进了肚子,他就算把胃翻过来,也没可能找出来了。

    木香笑容无害,“当然是好东西了,你断了筋脉,又服了软筋散,从今以后,只能端端饭碗,慢慢的走几步,再想跑远路,或者拿剑杀人,那是不可能的了,不过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你死,你现在是苍澜的质子,好好的在京城待着,除非死了,否则永远都不准回苍澜!”

    “你!你这个女人好狠毒的心肠!”司空瑾嘶吼着,想抬起手,指着木香,却根本抬不起来。

    眼睛都要喷出火来,吼完这一声,他最后的力气也用完了,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啊!啊!”水瑶真的被吓到了。

    司空瑾壮的嘴头熊一样,突然倒下,就好像一座山倒在她的面前。

    她腿一软,跪在赫连晟面前,哭的声嘶力竭,“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水瑶做的这一切,都是被二王子逼的,我若是不从,他便要杀了我,我是被逼无奈,才会做出对殿下跟夫人不利的事,这一切都不关我的事。”

    她求的人是赫连晟,只要赫连晟流露出一丁点对她的怜悯,她就是死,那也值了。

    哪知,赫连晟根本不看她,转身就去拉木香,“这里太脏了,到外面去吧!”

    不用吴青带人维持秩序,单林渊跟英杀,还有王德,就已经做的很好。

    他们处理后续事情,有条不紊,一项一项,都有记录在案。

    水瑶看见赫连晟竟如此对她,眼底深处闪出决绝的神情,她突然站起来,手伸进袖子里,眼睛死死盯着木香的后背。

    只要一击,哪怕杀不死她,也可以让她中毒。

    只要中了毒,赫连晟便不能杀她,因为这毒只有她可以解。

    他想救木香,就非得留着她的命不可。

    没错,就是这样,拿捏住这个把柄,说不定她还可以一直在襄王府待下去。

    而那个女人,中了毒,即便不死,她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也保不住。

    水瑶越想越兴奋,伸进怀中的手因为过度兴奋,在微微颤抖着。

    英杀神思敏捷,身为主子身边最得力的护卫,她需要无时无刻注意主子身边人的一举一动,哪怕是条狗,她也得留意。

    就在水瑶从怀里抽出手,还没来得及掷出之时,一道白色的影子急速掠了过来,一对尖利似铁勾的爪子,准确无误的抓在水瑶的脸上。

    白鹰身子重,它是扑的姿势,抓过来。

    水瑶猝不及防,身子毫无防备的往后仰,因为她手里攥着暗器,如此一来,那暗器竟扎破她的衣服,刺进皮肤。

    虽然刺的不深,可是有毒啊!

    倒在地上的水瑶,感觉到暗器似乎刺中了自己,慌张失摸的扯着自己的衣服开始找解药。

    “我的解药,我的解药呢?在哪里?究竟在哪里?”

    人在急躁之下,思绪是混乱的。解药虽是她自己亲手藏的,可是此时此刻,她却死也想不起来解药到底在哪。

    身上的衣服都快翻遍了,也没有找到。

    赫连晟拉着木香头也不回的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是死是活,都跟他没在关系。他也不想木香看太多的死人,胎教啊!虽然现在讲胎教,为时已晚,但亡羊补牢,补一点算一点吧!他可不想孩子生下来,手里攥着刀。

    关于这一点,几年之后,赫连公子深有感触。原来不是胎教不好,而是遗传,天生的,没办法改变了。

    这毒确实是快,还没等水瑶把自己剥个精光之时,毒素就已蔓延到全身,令全身肌肤发黑发肿。

    她大睁着眼睛,在吐出最后一口气的时候,眼中闪过不甘心,哆嗦着手,摸向自己的发间。

    那救命的解药被她藏在了发簪中,就在头上,最短的距离,却没能救回自己的命。

    她心中的悔恨,只怕到了地府都不能平息。

    司空瑾倒在地上,瘫痪着手脚,傻傻的笑着。

    他亲眼看着水瑶断气,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比起水瑶的死,他更担心自己的处境。

    英杀面色清冷,“把他带下去,等主子回禀过皇上,再将他带去行宫,他身边的人,一个都不留,全杀了,伺候他的人,再重新挑选!”

    “是!”

    两个人上前,拖着司空瑾离开了。

    赫连晟拉着木香去了唐皇住的宫殿,在重新修整过之后,这里改名为:‘乾坤殿’以彰显他的尊贵身份。

    他俩走进殿时,轩辕凌已被扯了人皮面具,佝偻着腰身,站在殿中。

    胳膊似乎也断了,垂在身侧。

    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他的一张脸,大概是撕开的时候,太过用力,血肉模糊,原本烂的地方,烂的更狠,深可见骨,新烂的伤口,嫩红的肉往外翻着,鲜血顺着脸颊的线条,直往下流。

    这种样子,多看一眼,晚上都会做恶梦。

    就连木香,再烂的死尸她都见过,但是,在看见轩辕凌的脸时,还是心惊不已。

    赫连晟伸手拉住她,将她的脸按在自己胸前,在木香挣扎之前,小声的对她说道:“别看,影响孩子。”

    他都这样说了,木香就是想看,也得忍下了。

    唐皇一见到赫连晟,怒不可遏的朝他招手,“你快来瞧瞧,这是个什么人,竟敢假扮太子,胆子也太大了,你快说,真正的太子被你藏到哪去了!”

    唐皇此时扮足了一位慈父,好像真的很担心太子似的。

    可是别人不知,他难道不知太子被人调换吗?

    分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演戏给别人看呢!

    不止他知道,除了唐鑫,恐怕所有人都知道了,他这戏也就是做给大臣们看的。

    最慌乱的时候过去了,六部大臣,以及匆匆赶来的护国公,都站在殿里。

    除了唐焱因为身体不适,赐了把椅子坐着之外,其他的皇子大臣,全都是站着的。

    几位朝中阁老大臣,看见唐皇生气了,自然是赶紧附和。

    “此人罪大恶极,太子恐怕早已被他害了,皇上,赶紧将此人押入大牢,严刑拷问,兴许还能问出同党。”

    “是啊,此人面目可憎,一定是知道事情会败露,所以才事先将自己的样子毁了,好让咱们无从下手,皇上,定不可轻饶他,说不定,他还是别国派来的奸细呢!”

    “对对对,”这次说话的,是户部的尚书大人,老学究一个,牙齿都快没了,却不肯退位让贤,“刘大人说的对啊,他一定是个奸细,跟苍澜人根本就是同党,皇上,苍澜竟派人刺杀太子,根本是不把我南晋放在眼中,此等……此等大罪,皇上定要派兵剿灭苍澜,以慰太子在天之灵!”

    护国公摸着胡子,老眼深深的凝着自己面前的地板,不附和任何人的话。

    他都不说话,唐焱自然不会吭声。皇上的心思难猜,唐鑫性子急躁,所以他拖着唐鑫站在人群后方。

    经过今日之事,唐墨像是又变了,或者说,他是蜕变了,变的沉稳坦然,遇事不慌不乱,处变不惊,天塌地陷也面不改色。

    唐皇听完诸位大臣的话,也不急于开口,而是若有似无的扫了眼唐墨。

    唐墨会意,走上前来,气度非凡的看着那几个老家伙,面露不悦,“举兵讨伐,岂是随随便便就能说的?此人虽然被抓到,但是尚未审问,你们怎知他就是苍澜的奸细?既然他能假扮太子皇兄,或许太子皇兄还在他手上,你们这般冒失,是要置太子皇兄的安危于不顾,你们就没想过后果吗?”

    大义凛然,绝对是大义凛然。

    说的很好听,但是木香却悄悄的,背对着他,倒竖大母指,给以鄙视。

    明明知道唐昊已死,眼前这个人就是轩辕凌,还要睁眼说瞎话,他这演技堪比影帝啊!

    唐墨这一吼,几个说的最欢快的大臣,再不敢吱声了。

    当然,他用余光,也瞄见木香倒竖起的大母指,嘴角狠狠抽了下,转开头去,再不看她。

    冠冕堂皇的话,自然是要说的,难道他要说,太子早死了,是被皇上失手杀死的吗?

    他想隐瞒,轩辕凌却不想,他吐出一口血沫子,嘿嘿的阴笑,“你们的太子唐昊,早就死了,现在你们南晋没有太子,哈哈哈!看见我身后这个男人了吗?只要你们几位皇子都死了,有些人就可以明正言顺的坐上那把龙椅,你们却不懂,却不明白,活该,活该啊!”

    大约是笑的太过,气息不稳,他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在地上,用一柄剑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但是他的一席话,却引起不小的骚乱。

    尤其是在座的大臣,除了完全忠诚于赫连晟的那些人,还有几个老不死的家伙,他们的存在,好像就是要权势大的人作对似的。

    哪怕赫连功绩再大,胜仗再多,也抵消不了,他功高盖主的威望。

    所以,有人窃窃私语,有人看赫连晟的眼神不同了。

    唐焱抬眸扫了眼赫连晟淡然处之的神态,又看了看唐皇,他没有发怒的迹象,便知道此事不能再提。

    他不急,唐鑫却急了。有很多话,他苦于找不到机会说,现在机会来了,他怎能不把握住,万一失了这个机会,再想提,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唐焱见他似乎要冲出去,急的伸手想拦,却只抓住他的一截衣角。

    “父皇,此人虽罪大恶极,但他说的,也不无道理,自古以来君臣二字,是君在前,臣在后,无论何时,做臣子的,都不该逾越规矩,襄王有功,这一点朝中上下,乃至南晋上下,都是人人皆知的事,但襄王名声再大,也不该盖过父皇,但是,如今在南晋街头巷尾,在百姓眼中,襄王的功德,比父皇还高,百姓爱戴襄王,崇拜襄王,还声称要给襄王建庙,日日香火供奉,儿臣以为,此事十分不妥!”

    唐皇脸上挂着淡的几乎透明的笑,他不明意味的看着唐鑫,“哦?那以你之见,此事该如何解决呢?”

    赫连晟跟木香皆不动声色,唐墨也不说话,轩辕凌强忍着脸上的痒痛,等着看好戏,这样的好戏,百年不遇,他死也不能错过。

    在场的所有人,要说最紧张的,莫过于唐焱了。

    这个弟弟,急于想扳倒赫连晟。没错,扳倒赫连晟,是非做不可的事。

    所以今日他故意喝下那杯酒,他想看看,赫连晟如何化解此次的危机。

    如果他平安无事,很好,但若是中间出了什么意外,更好。

    唐鑫毕竟是稚子心性,再加上平时唐皇也不怎么过问他,偶然间唐皇用这般慈父的语气同他讲话,他心中自然是激动的。

    “回父皇的话,襄王既然在外征战多年,屡次受伤,险些丧命,长年奔婆,想必也十分辛苦,眼下襄王妃又身怀六甲,父皇何不收了襄王的兵权,让他留在家中,照顾妻小,赡养老人,我南晋的猛将也不少,定可以找到与襄王一样骁勇善战之人!”

    唐鑫此话还是经过斟酌的,并不是冒冒失失就敢说出来。他是想把握今日的时机,但也没有笨到,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唐皇半垂着眼睛,神情晦暗不明,因为光线的原因,他的脸,藏在了阴影之下,真实情绪看不真切。

    唐鑫见自己说完了话,却无人应接,顿时心中没底了。他回头看了眼四哥,希望他能给自己一点意见。

    唐焱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走到皇上身边,“父皇,六弟年幼,或许想法太直接了些,但他是个不懂得隐藏内心想法的人,儿臣敢拿性命做担保,六弟无意冒犯父皇,他说的全是肺腑之言,对与错,全凭父皇裁决!”

    话已经说了,泼出去的水,说出来的话,再无可更改的可能。

    他所能做的,是尽力补救。把裁决的问题抛给皇帝,这是最聪明的做法。

    唐鑫这回也学聪明了,诚然道:“儿臣逾越了,请父皇恕罪!”

    木香终于忍无可忍,在朝堂上与人争辩,一向都不是赫连晟的作风。他话太少,半天挤出一句话,份量虽重,但还是不占优势啊!

    木香推开赫连晟,理了下脸颊边的头发,用嘲讽的笑,望着唐焱,“肺腑之言?说的可真好听,我相公新婚才几天,就去了边关,留下我一个人面对你们一帮子豺狼虎豹,请问尊贵的四皇子殿下,您是会打仗呢,还是会领兵?哦对了,您身子骨不好,需要静心调养,哪里受得了边关苦寒……”

    她越说越气愤,火气蹭蹭的往上涨,赫连晟想阻止,都被她推到一边去了。

    想着她是孕妇,不能憋火,憋多了伤身伤肝,还是发泄出来比较好。

    唐焱默不作声,眼底却浮现一丝痛楚。

    唐鑫拳头紧握,恨不得上前将这女人的嘴给堵了。

    而唐墨,就比较淡定多了。再看看唐皇此时的神情,稍微聪明点的人,就该知道,谁才是最像唐皇的皇子。

    木香的眼神似刀,刀刀割在唐焱心窝,“还有这位自侍甚高的六皇子,您说的话,听着可真叫人佩服,不错,南晋不缺良将,随随便便抓个人,都能披甲上战场,可小皇子殿下,您见过几回死人,亲手杀过多少人,别说没人给你机会,现在,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木香朝殿下招了招手,英杀如一阵风似的,飘进殿里,站于她身后。

    “去,将外面的几个叛党带进来,”她没有回头,眼睛始终盯着唐鑫。

    “是!”英杀又似一阵风,飘了出去。

    唐鑫终于知道什么叫紧张了,他不清楚这个女人要他干什么,但不管干什么,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英杀很快就回来了,一手提着一名犯人,都被绑了双手。

    拎进来之后,踢跪在殿中。

    接着,她又去拎了两个人,其中还有两名女子。

    来来回回,她总共抓了十个人。都以同样的姿势,让他们跪于地上。

    最后,她将一把剑交予木香手中,之后便退到木香身后,做起了隐形人。

    木香把玩着手中的剑,笑着看了眼唐鑫,然后忽然将剑往他面前一抛,“接着!”

    幸好唐鑫还有两下子,不至于失手。

    木香指着跪着的十个人,“他们都是此次抓到的犯人,便是司空瑾的同党,当然,其中或许也有轩辕凌的同党。”

    她提起轩辕凌,朝堂上一片唏嘘之声。

    木香笑了笑,“对哦,我差点忘了给你们介绍,这个被废掉手臂,又毁了脸的的人,正是燕国前太子,轩辕凌,虽然脸被毁了,但还是能看出一点端倪的,你们也不必惊讶,他之所以假扮太子唐昊,想来也是有他的目地,此事现在不谈,咱们来说说如何杀人。”

    “你说什么?什么杀人!”唐鑫握剑的手颤抖了一下。

    “当然就是杀人,看看这些跪在你面前的这些人,如果这是在战场上,他们就是你的敌人,随时会要了你的命,现在,你的敌人就跪在你面前,你想证明自己,就杀给我看,将这十个人的人头砍下,我便答应你,让我家相公交出兵权!”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又是一片抽气声。

    他们齐齐看向赫连晟,想着他会不会站出来反对木香的做法。

    杀十个人,就可以让他交出兵权,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唐焱第一时间看向赫连晟,以为他多多少少会露出不赞成,或者担心的目光,可是没有,他连一个眼神都未曾变过。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信任吗?不需要解释,就可以心有灵犀。

    唐墨也同时看向赫连晟,原来他对木香的爱,已到了这般地步,他自愧不如。

    唐鑫紧握手中的剑,只看木香,“你说的可是真的?如果我真的杀了这十个人,你真的会让襄王交出兵权?”

    “我说话什么时候不算数了?况且这么多人都听见,我还能耍赖不成?”木香撑着腰,慢慢的在这十个人面前走着,“但是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她停住,此时已站在唐鑫面前,“如果你杀不了,烦请你收回之前的话,以后也不要再让我听到,听过一句俗语吗?毛都没长齐,就别充汉子!”

    “谁说我不敢,不就是杀人吗?你等着,”唐鑫咬牙切齿的吼道。

    他握着剑,走到第一个跟前,眼睛死死盯着那人的后脖颈处。

    木香悄悄的闪到一边,催促道:“开始吧,记得从脖子上砍,你手里剑不怎么锋利,要是一剑砍不掉,要多砍几刀,放心,每一个人穴道点住了,不会乱动,但是会不会在剧痛的作用下痉挛抽搐,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护国公目光深深的盯着唐鑫,见他额上冒着冷汗,握剑的手也在微微颤抖,再看看那跪着的十个人,除了第一个被点了大穴之外,其他十个人,只点腿了的麻穴,也就是说,上半身是可以动的。

    恍然间,他明白了木香这臭丫头的用意。

    不止他明白,赫连晟跟唐皇也明白。

    可怜唐鑫这小子,还不知道,在战场上因保命杀人,和充当刽子手,以绝对的优势主宰别人的生命,绝对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受。

    更何况,木香还很坏心的,给了他一把钝刀,又让他照着脖子砍,而不是对着胸口刺。

    试想一下,一刀砍不断脖子,还有再补几刀。

    到时候,喷发的鲜血,会溅到他脸上,分离的骨头与肉,会暴露在他眼前。

    或许那人,会挣扎,过很久都死不了。

    其实真实的生命死去,就是这样的。

    一剑毙命,纵然是刺中心脉,还是会抽搐抖动痉挛,时间长的,会持续好一会,直到完全丧失生命的迹象。

    果然,唐鑫握着剑,在第一个人的脖子上比划了下,比了好几次,都在快要落下时,中途停住了。

    那人是死士,对生死无感,自然也不会求他饶命。

    可是唐鑫握着刀,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唐皇声音低沉着问道:“要是不敢,就算了吧,你还小,再历练几年,也无防!”

    唐焱在一旁快急疯了,见他迟迟不下手,什么也顾不得,小声提醒,“你只管把把他当做给我下毒之人!”

    下毒?

    唐鑫眼中闪过一丝阴限,下毒的是皇后,那个该死的老巫婆,心肠比蛇蝎还要毒。

    对,杀了她,砍死她,亲手砍下他的脑袋。

    唐鑫的眼神飘了出去,他暴喝一声,抓起长剑,对着那人的脖子剑了下去。

    剑入皮肉,深入脊椎,殿内众人都听见鲜血喷溅的声音。

    ------题外话------

    今日一更,谢谢送礼物的妞,假期快结束了,妞们要玩的尽兴哦!

第248章 谁帮了谁?

    当剑落下去的那一刻,唐鑫神思瞬间又回来了。

    他睁开眼睛,神情木讷的看着剑刀砍下去的地方。

    刺目的鲜红血,连着筋骨,粘着皮肉,喷涌而出的血,从刀砍的地方往外冒。

    虽然他下了很大的力气,但是也只砍到一半,剩下的一半挂在脖子上,看上去恐怖极了。

    人之将死,再硬的骨头,也会松动。就算是死士,也会挣扎几下。

    只见那人仍旧跪着,但是上半身剧烈的晃动。绑着绳子的双手,不知何时松开了。

    他抬不起头,就那样让头颅摇摇晃晃的挂在脖子上。

    “呜……呜……”嘴巴发不出声音,只能发出呜呜的鸣叫声。

    他动了,唐鑫却给吓的半死,因为那人断开的胸腔,似乎正对着他,胡乱挥动的手,似乎正朝他抓过来。

    唐鑫步子踉跄,疾步往后面退,差点摔倒了。

    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翻滚,令他作呕欲吐。

    木香笑了,“六皇子,别急着后退,快砍哪,他还没死,你得完全砍断他的脖子才行,不过你记得下刀的时候,注意方向,别让掉落的人头滚到你脚边,他会死不瞑目,他会睁着眼睛看着你的。”

    “啊!我不要!”

    木香的最后一句话,彻底击垮了唐鑫的心理防线。

    他大叫着,扔掉手中的剑,接连退了好长的距离。

    不止他退,除了木香几人,以及几位战将,这殿中的一干大臣们,差点吓的尿裤子。

    如此腥的杀人场面,他们几时见到过啊!

    护国公瞅准机会,站了出来,“皇上,襄王妃当着您的面,乱议杀戮,即便他们是罪人,也该交由刑部,审理过后问斩,怎能在您面前,随随便便就杀了,这分明是对皇上的不敬,对您的亵渎,六皇子年纪尚幼,没见过血腥的场面,这很正常,难道非要皇子也同那些莽夫一样,手上沾满鲜血,才叫有皇威吗?”

    他浑然不觉自己的一番话得罪了一帮子人,当然了,以护国公的身份是不需要在意别人是否喜欢他,只要皇上不去怪罪他,这就够了。

    赫连晟这时也走上前,与护国公面对面站着,他一直隐忍不发,是为了让木香出出气,免得气留在身体里伤身子。

    可是现在护国公站出来了,他岂有再隐忍之理。

    “本王未曾及冠,便领着五万大军,讨伐叛军,身中三刀,在榻上躺了半个月,本王想知道,六皇子是不会走路,还是不会说话,要是本王没记错,他已经及冠了,如果一个及冠的男子,还叫年幼的话,那么本王无话可说!”

    唐皇神色越发的难以分辩,看不出喜怒,也看不出偏向谁,半闭着眼,身子依靠在龙椅背上,若是仔细去看,有几分憔悴。

    皇家人一向冷血无情,纵然唐皇对他宽厚,对他包容,在外人看来,皇唐对他的好,比对皇子的还要多,可是换个角度想想。

    老皇帝舍不得自己的孩子拼杀疆场,便让他这个外姓王爷出身入死,还不能有一句怨言。

    唐皇绝对是睿智的,他将赫连晟握在掌心里,对他好,放权给他,却又捏住他的把柄,从前没有把柄,他苦恼,现在有了把柄,他也苦恼。

    如果不是这样,当初他也不会对他们二人的婚事,持进退两难的态度。

    一方面,他希望赫连晟成亲,希望他一个在乎的人,这样一来,他就能很好的将赫连晟控制住。他孤身去边关,哪怕是为了护卫木香,他也会拼上性命去战斗。

    可是另一方面,他万万没想到,木香竟如此刁钻蛮横。

    故意激怒几位皇子,仗着唐皇无法处置,就不断的挑战他的底线。

    先是杀了皇后,接着又引狼入太子府,整这么一出戏,让他有心隐瞒唐昊的死讯,也不行了。

    这个暗杀太子的罪名,肯定是要安在轩辕凌头上。

    那么,太子死了,这个太子之位就会空出来。

    木香跟赫连晟都清楚,唐皇想立谁做太子,但是会不会立的这么早,就不得而知了。

    从前,唐皇暗示唐墨与赫连晟处好关系,没想到,几年过去了,赫连晟仍是那个赫连晟。

    至于他为什么不收回兵权,这其中的牵涉到的原因就更多了。

    唐鑫觉得脸臊的很,头似有千斤重,怎么都抬不起来。

    护国公冷哼一声,“襄王这是以功要挟,居功自傲,难道你上过几次战场,杀过几个敌人,就要让皇上也对你礼敬三分吗?你别忘了,你是臣,皇上是君,臣为君拼杀,立下战功,那是理所当然的事,你有何理由,让皇上,让朝中众臣,以及这南晋百姓,将你奉若神明,对你崇敬跪拜!”

    其实从唐皇的角度来说,他说的也不错,这就好比,你拿了我的钱,就该替我办事,道理是一样的。

    那几个被吓瘫的大臣,心中感慨,护国公不愧是两朝元老,说出来的话,份量就是重啊!

    赫连晟目光沉了下去,“我赫连一族,从先皇在世之时,就任大将军,我爹三十岁就死在叛军的剑下,当年与我一起奔赴杀场的同族人,死的死,残的残,能好好站着说话的,也仅我一人而已,到了今时今日,我才明白,在护国公的眼里,在你们这些南晋栋梁的眼里,我赫连家的牺牲,竟是多余的,是咎由自取,好,很好,这个烂摊子,请护国公去收拾吧!”

    赫连晟是真的心伤了,世代族人用性命换来的安定,到头来,倒成了一场笑话,这就是皇权的残忍,上位者的冷血。他替那些战死边关的将士不值,替那些孤守寒窑的孤寡遗孀不值!

    不止他心伤,那几名战将,也极尽忍性,克制着心中的愤怒。

    兵部尚书虽是个精明的,但说到底,他也是武将出身,对赫连家,对赫连晟,他的崇敬之情,不会比别人少。

    眼见赫连晟拉着木香,头也不回的离开乾坤殿。他们几人也待不下去,用隐含愤怒的声音,向唐皇请辞之后,也相继续离开。

    在跨出殿门时,木香背着对众人,命令英杀,“既然护国公跟众位皇子,能力不凡,你们都不必留下了,你们是我的人,不是南晋的将士,传我的令,撤去所有的防卫,全部收手!”

    “是!”英杀突然拔剑,割断殿中跪着的,剩余九人的绳子。

    随即奔到外面,对着天空打出一记信号弹。

    声音刚刚发出,英皇卫队的人,毫不犹豫的撤了手,撂挑子不干了。

    其他的御林军,他们主帅是赫连晟,但近些日子,他们被木香训练过,看见信号弹,有条件反射,很快也收了手。

    司空瑾带来的人,不多但也不少。

    再加上轩辕凌这个内应,他在太子府也布置了不少人,加之太子府离襄王府很近。

    这边打起来,轩辕凌立马就调动人手。

    剩下的叛党不多,但仅凭上百名禁卫军,对付起来多多少少有点难度。

    外面的情形还好,乾坤殿里面的情形,可就糟糕多了。

    那九人在见到同伴惨死之状时,已经是绝望到了底,此时突然被解了绳子,还不拼死反抗吗?

    九人如同恶狼,扑向皇帝,扑向大臣,皇子,其中有两人朝护国扑了上去。

    一时间,殿内乱作一团。

    唐墨护在唐皇身边,当然,唐皇身边的隐卫也及时出现,他们的职责是保护皇帝,他们不管别人的死活。只要敌人不到跟前,他们不会冲上去杀敌。

    唐焱就惨了,他不会武功,身体又有病,只能在唐鑫的保护下,往后面退。

    唐鑫已经从最初杀人的残忍血腥场面中,缓过劲来,但是他没料想到,情势会变成这样。

    至于护国公,掐死两名刺客,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他只伸手这么一捏,便将向他扑过来的两人,当场掐断他们的脖子。

    战局突然被逆转,最高兴的莫过于轩辕凌。

    他虽然只剩半条命,但要是能亲眼看着南晋皇朝乱成一锅粥,他死也值了。

    从外面赶来的禁卫军,加上护国公,很快就将内殿的骚乱平息。

    十个人的尸体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殿中的地毯。

    唐皇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几岁,脊背又佝偻了些。

    看着遍地的尸体,再看着慌乱躲藏的重臣,最后,他将怪责的视线放在护国公身上。

    历经两朝,护国公虽有功,但不可否认的,他老了。

    不止是人老了,连思想也老了。

    赫连一族与朝廷的关系,只有皇帝自己知道,就连护国公,也是不清楚的。

    几十年前,上一任赫连家主在位之时,护国公与他的关系,就势如水火,明里暗里的争斗。

    到了赫连晟这一辈,他性格更沉稳,手段更狠厉。

    护国公想掌兵权,却无法从他手中将兵权夺来,心灰意冷之下,才隐世去了,这才是护国以离开朝堂的真正原因。

    唐皇看着护国公银白的头发,再看看自己的白发,恍然觉悟到,他真的老了。

    “父皇,您没事吧?”唐墨见他神色不对,精气神都没了,那只抖个不停的手,抖的更厉害了,“要不然您先去歇息,这里的事,交给孩儿处理。”

    唐皇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随后看向护国公,“爱卿,现在的局面你是否满意了?是否是你想要的?”

    蒋振庭面色不变,眼底却有诧异划过,“皇上,老臣不是要逼襄王造反,老臣这么说,都是为了您,为了南晋的江山,皇上,他已经功高盖主,要是再纵容下去,恐怕这天下的百姓,只知南晋有个襄王,却不知南晋还有个皇上!”

    他这话也算大不敬,但事情到了这一步,他说与不说,已没什么差别。

    “放肆!”唐皇怒了,猛的一拍龙椅的扶手,“蒋振庭!是朕平日里太和善了吗?你竟敢在朕面前,说出这种话,朕本来不想说,看在你年老的份上,朕想让你回去颐养天年,可是你呢!咄咄逼朕,当朕的话是耳边风吗?来人,把这个老东西拖出去,杖刑”

    晴天惊雷,绝对是晴天惊雷。

    多久没看见唐皇发火了,朝臣很久没见到,连唐墨他们也都快忘了,蛰伏的老虎,也总有苏醒的时候。

    蒋振庭面色大变,这是唐皇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难道他真说错了?

    可是他说的是事实,纵然有过激之外,也是为了南晋好,皇上怎能说他威逼呢?

    禁卫军上前,押住蒋振庭,虽然有犹豫,但皇上的吩咐,他们不敢不从。

    唐墨的视线在皇帝与护国公之间扫过,然后,他站了出来,“父皇,护国公并无恶意,请父皇念在他昔日功绩的份上,饶过他这一回吧!”

    唐皇需要一个台阶,唐墨就铺一个台阶出来。

    唐墨都求情了,几位尚书大人认为事情不宜闹大,毕竟护国公身份不同,哪能拖出去杖刑呢!

    于是纷纷跪在那,替蒋振庭求情。

    唐焱推着唐鑫上前,这个时候,若是不过去替护国公说几句好话,只怕会引起他的不快。

    唐皇重重的叹了口气,“算了,朕今日累了,都回去吧,其他的事,朕会着人处理,唐鑫,你留下,将这里收拾一下,朕回宫去了。”

    说完,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几日被木香逼着锻炼,虽然没有大好,但比来之前,要好上许多。

    有人扶着,能走几步路。

    饭量也好了,腿脚总觉得有力气。

    襄王府里总是很多人走来走去,吵吵闹闹,有说有笑,比他清冷的皇宫热闹多了。

    可他还是得走,他是皇帝,注定享受不到平凡人的天伦之乐。

    “父皇,你要回宫?”唐鑫欣喜的问道。

    唐皇没有回答他,还是王海走过来,对唐鑫低几句。

    唐皇在进后殿之前,叫了唐墨随行。

    唐焱看在眼中,眸光暗了许多。看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他人做嫁衣。恐怕他已无力回天,既然无力回天,他跟唐鑫又该如何自处呢?

    是继续留在宫中,还是尽早请旨,带着唐鑫离开京城。

    他太了解唐鑫的性子,留在京城,有朝一日,只怕会招来杀身之祸。

    唐墨跟着唐皇进了后殿,王海替二人关上殿门,守在外面,不让任何人进去。

    “父皇,您可是有话对儿臣说?”唐墨慢步上前,替唐皇盖上羊绒毯,然后也没走开,就坐在龙榻边。

    唐皇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一定也很困惑,朕为何不去收缴襄王的兵权,既然养虎为患,又为何不除掉这只猛虎,是吗?”

    “儿臣不敢妄猜,父皇这么做,想必有不得已的苦衷,儿臣知道父皇一直都很辛苦,旁人只看得到皇位的风光,却看不到父皇,您的艰辛,”唐墨说的情真意切,从前不理解唐皇的某些决定,以为他不关心自己,不疼他。直到最近,他才明白唐皇的苦心。

    “你能这么想,父皇就欣慰了,兵部尚书有一嫡女,甚为宠爱,朕已拟好了旨,这个月十六,你准备准备,迎娶她过门吧,”唐皇的语气,虽然还是无奈,但唐墨却听出了不容拒绝的意味。

    “父皇,怎么好端端的,要提儿臣的亲事?”从内心来讲,唐墨不想成亲。

    唐皇拧眉,面露不悦,“你年纪也不小了,总不成亲,会招来朝臣议论,朕这么做,有何用意,你心里清楚,兵部尚书虽向着赫连晟,但只要他的女儿进宫,日后行事,他会先考虑你,再去想别的人,除了兵部尚书之外,廉敬跟薛远之家中,各有一个亲妹妹,到时你也一并娶了,封做侧妃,另外,还有……”

    唐皇一口气说了至少六七个女子,看来是事先想好的,本来没打算今天说,现在情势不得已,干脆一并娶了吧!

    唐墨听的目瞪口呆,“父皇,这……这是不是太多了?”

    “多什么?你看看朕的后宫,再看你的府邸,不该想的人,就不要去想,好好的当你的太子,过阵子,等事态平息下来,再命礼部的人,给你张罗着操办!”

    不顾唐墨的反对,他继续道:“另外,唐昊之死,不必将罪名扣在轩辕凌头上,今天他出现的事,不准张扬出去,就说太子跟皇后都得了时疫,所以才密而不宣,时疫久治不愈,他们母子俩撒手而去,将他们的丧事办的隆重些,不准乱议,低调些将真正的尸身送入皇陵。”

    真正的窦皇后与唐昊,都在宫里躺着呢,只等有机会,才能拖去下葬。

    唐皇这么做,也算是尽了一点点的心意。绿帽子都戴了,还想他怎样!

    唐墨低着头,“是,儿臣知道了,儿臣一定办好这件事,父皇放心,但是轩辕凌如何处置,儿臣听说,太子妃怀孕了,想必这孩子也是他的。”

    唐皇烦躁的揉着额头,“朕老了,朕也累了,杀戮太多,每每夜里总觉不安,轩辕凌也是废人一个,你派人将上官芸接来,将他们二人关在一起,日夜看守,他活着,比死了有用。”

    上官芸儿已是一枚废棋,但现在她怀孕,局势又不同了。

    说不定燕国老皇帝会很想这个孙子,也说不定。

    说完这些事,唐皇疲惫的闭上眼睛,睡着了。

    唐墨还等着他解释赫连晟的事,究竟为什么,事情已经闹到这个地步,还是不能解除他的兵权。

    王海轻步上前,“殿下,皇上今日太累了,您有话,还是明日再问吧!”

    唐墨点了点头,站起身,“你收拾一下,今晚就回宫吧,这里不适合父皇再待下去了。”

    “哎,奴才知道了,已经命他们去办了,殿下也累了,要不要留下歇息片刻?”

    “不必了,本王要去一个地方!”

    唐墨头也不回的出了内殿,走到外殿时,见唐鑫从容不惊的站在殿中,命人将尸体全都抬了出去。

    太监跟侍卫也在往外搬东西,零零碎碎的搬着,很快就将殿内清空。

    唐焱也站在殿中,他见唐墨盯着唐鑫看,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蔓延滋长,“五弟在看什么?是不是六弟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他心性还不成熟,今日发生的事,有半数都是我的责任,五弟莫要往心里去。”

    唐墨转身面对他,笑容很淡,“怎么会,四皇兄做事一向谨慎,臣弟佩服都来不及,皇兄身子不好,以后还是少出来的好,听说那位宋雨竹小姐,对皇兄甚为中意,臣弟刚刚向父皇请旨,将她赐给皇兄为侧妃,皇兄不会介意吧?”

    唐焱怔住了,眸光在聚拢,似乎过了很久,其实只有几个呼吸之间,他才恍惚一笑,“是吗?四皇子还真关心本王,那本王只有多谢了!”

    无人知道,他隐在笑容之下的脸,有多阴沉。

    宋雨竹?

    呵!唐墨是在借此警告他,不要再参与进来,远远看着就好,否则他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唐墨扬唇一笑,“不必谢,皇兄记得请我喝喜酒就好。”

    唐鑫远远的站着,虽然听不见他们说的什么,但是看见唐焱眼神不对,再看向唐墨脸上的笑,心中顿时明白。

    他眼中迸发出就冷凝的寒光,死死攥着拳头,恨不得做些什么。

    可是他又能做什么?

    身旁一个逆贼在垂死挣扎,腿筋被挑了,正躺在地上,抱着腿哀嚎惨叫。

    唐鑫突然抽出剑,用力一挥,现在这把剑锋利多了。

    一剑斩下去,这人的腿,齐腿根处被砍断。

    “啊啊!”

    那人震吓的眼珠子都要滚出来了,叫着吼着,无助的看着自己的断腿。

    鲜血与剧痛随之袭来。他疼的无处可躲,无计可施,剩下的半个身子,也快被鲜血包围。

    当他看见唐鑫垂着,正在滴血的剑时,想也不想,就将自己的脖子送了上去。

    与其痛苦的活着,生不如死,倒不如一了百了,死了干净。

    人死了,痛苦也随之消失,这是解剖,不是懦弱。

    唐鑫目光呆滞的看着脚边的尸体,没有什么表情,也不再害怕,就像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

    他的变化太大了,唐焱注意到之后,心中有了不好的感觉。唐鑫这样的变化,于他来说,是坏非好。

    司空瑾被带走了,襄王府一片狼籍。

    彩云跟刘晨事先得有了心理准备,周大憨跟严忠护送他们,去了老宅,赫连明德跟木老爷子也同时被送去了。

    那边,早在几天之前,赫连晟就命人收拾过了。

    襄王府只留几个人收拾残局,其他人都暂时搬去那里住。

    赫连晟坐在马车里,脸色阴沉,显然是还没从先前愤怒中走出来。

    木香托着下巴,定定的看着他。他不说话,她也不说,就这样看着。

    大概是她的眼神太专注,太火热。赫连公子终于侧过头,迎上她的目光。

    “累了吗?”他说着,伸手揽住她的腰,想将她往怀里带。声音虽然轻柔,表情却依旧冷凝。

    木香顺着他的手,却不躺在他怀里,而是趴在他的膝盖上,望着摇摇晃晃的车帘,声音闷闷的说道:“我不累,我是怕你累了,今天在乾坤殿发生的事,你是不是很生气,是不是对皇上失望了,对朝廷失望了?”

    赫连晟手指轻轻的摸着她的脸颊,动作轻柔,目光因这温暖的动作,也软了几分,“失望倒不至于,我做这些,从来都不是为了皇上。”

    此时虽已过正午,但街上行人还是很多。

    来来往往,熙熙攘攘,叫卖声,谈话声,嬉闹声,追逐声,这些听似平凡无奇的声音,却组成了南晋的安定繁荣。

    如果今日败了,苍澜联合燕国,大举进攻南晋。

    到那时,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百姓流离失所,人心惶惶,食不果腹,睡不安枕,还要担心敌国随时会攻来。

    农田被踩踏,百姓无心种粮食,必然导致粮食价格暴涨。

    最直接的后果,百姓没钱买粮,接而引发骚乱动荡。

    贼匪横行,鱼肉乡里。

    那样的场景,想想都觉得后怕。

    木香将脸颊在赫连晟膝盖上蹭了蹭,身子的重量又依上去一些,“既然咱不为他,也不必为他生气,犯不着,唐皇老迈,新帝如何,才是最重要的,我看唐墨这人的城府,不比唐皇少,之前又在民间历练多年,希望他不要忘本才好。”

    她歇了口气,继续说道:“他是最合适的太子人选,也没有娶正妃,一旦立了皇子妃,日后就有可能是未来的皇后,后窦皇后死了,唐昊也死了,他的继位之路,更轻松,更方便,后宫管理起来,也没有太多的麻烦,看来唐皇是真的看重他。”

    “哼,他老谋深算,我们想到的,他一早就想到了,无意中,你也帮了他很多的忙,原来他也是打算从木坤身上着手,废掉皇后,但他没料到,你跟木坤结怨如此深,先他一步,做了此事,之后的事,不过是顺水推舟,”赫连晟说着话的同时,手往下,揉着她的腰。

    男人的掌心很厚,带着温热,揉的她很舒服。

    昨晚她腰疼,夜里翻来覆去的睡不好,赫连晟就整晚的不睡,只要她一翻身,便用温热的手掌,替她揉着腰部,有时小腿抽筋,也得按摩。

    几次揉下来,他夜里睡的也少,但精神不错。

    “相公,你说的这些,我都料到了,但是不得不做,咱们现在是做了唐皇的探路石,也罢,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今天咱们都撂挑子了,唐皇会不会收了你的兵权?”

    “不会,”赫连晟很肯定的回答。

    “为什么?”这个问题,她一直都有疑问。

    “因为……他收不回,”他的回答模棱两可。

    木香撅着嘴,不高兴了,“是要瞒着我,不可以对我说吗?”

    赫连晟听她声音不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低下头,亲了亲娘子的脸颊。

    蜻蜓点水的一个吻,接触的好轻好轻,却像是烙印一般,刻在木香心里。

    “你想什么呢,不说,是怕你多想,当年太祖皇帝是在赫连家祖的拥护下,才废除旧皇,登上皇位,旧朝覆灭,原因在于皇权专制,所以新皇登基之后,颁布密召,交了一大半兵权于赫连一族,同时也让我的太祖发了血誓,世世代代辅佐皇帝,不得生有异心,否则人人得而诛之,此道诏书就藏皇陵之中,就连唐皇都不曾见过。”

    木香听的咋舌,还有这样的事呢。

    相互监督,相互制约。

    难怪唐皇对赫连晟的态度,总是不远不近,不好不坏,原来把柄握在手中。

    而且听说,南晋人很在意血誓。

    立血誓的方法也是很残忍的,不死也去掉半条命,立过之后,将契约供奉在冥神面前,香火不灭。

    所以南晋人,轻易不会立血誓,一旦立下,就不会反悔。

    赫连晟将她拉起来,指腹摩挲着她的唇,“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即便是血誓也有走到尽头的时候,唐皇快油尽灯枯,他会遵守血誓,但唐墨……就不一定了,所以在他破除血誓之前,我会想办法让他死心!”

    几百年前的血誓,于今天的人来说,太遥远了。

    唐墨血气方刚,未必会相信这个,为了以防万一,赫连晟非另选一条路不可。

    木香扒拉掉他的手,有气无力的躺下了。车厢里铺着软软的垫子,还有崭新的被褥。

    赫连晟见她神情不对,刚才心中的不快,早抛到九霄云外,不见踪影。

    他低下身子,倚靠在她身边,扯了被子给她盖上,“不喜欢听这些,不说了可好?边关的事,交给他们去做吧,我只陪你养胎!”

    “唐皇是有意让唐墨去边关历练吧?”木香往她怀里拱了拱,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

    “就你聪明,”赫连晟轻笑,“咱们走出乾坤殿的时候,皇上没有表态,我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也罢,他想去,就让他去吧,边关风沙可挡,人心却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说的对,他不碰壁,肯定不死心,你训练出来的人,相信他们懂得分寸,这几日皇上不召你觐见,你就在宅子里待着,陪我去散步,山上的空气肯定很清新,上一次咱们来的时候,后山有很多野桃树,想必都开花了,还有还有,备些纸钱,我们去给你娘上香,”提到上坟,她还是有些忐忑的,怕赫连晟会不高兴。

    赫连晟眼神闪了下,最终还是点了头,“好,明日一早,陪你上山。”

    “嗯,这才对嘛,”木香欠起身,够到他的唇,用力亲了下,然后躺了回去,困意袭来,加上马车摇摇晃晃,她很快就睡着了。

    赫连晟看着她的睡颜,满眼都是暖暖的柔情。

    因为怕路上颠簸,马车走的很慢,足足晃了小半个时辰,才到了老宅。

    赫连明德跟木老爷子因为担心他们的安危,就在门口等着。

    终于看见马车回来了,正要上前问问。

    就见赫连晟先跳下车,然后又转回去,抱起熟睡的木香,却没有移步。

    英杀跟严忠一同在前面赶,见赫连晟抱着主子不动,再一看主子身上没有盖的东西,立即明白了。

    赶紧钻进马车里,将锦被拿了出来,盖在主子身上,赫连晟这才迈上台阶。

    “这是……睡着了?”赫连明德已经很努力的压低他的大嗓门,不吵着她。

    但还是引的木香,不安份的动了动。

    赫连晟丢给老爷子一个眼神,又丢下两位老人家,直接进了老宅,去到他们二人住的地方。

    老宅地势高,赫连晟又特地选了一处,可以高瞻远瞩,一眼眺望色的楼宇。

    转过几条回廊,就能看见宽大的台阶,上面全都铺着厚厚的毯子,即便摔倒了,也不会感觉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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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更完了,另外,看盗版的妞,就不要留言了,轻烟看着心伤,盗版的妞,没有福利可看。

第249章 篝火野餐

    上了台阶,视线豁然开朗。

    这是一间打通的主卧,比他们之前住的厢房,要大上一倍。

    暖暖的风从阳台吹进来,还夹带着山野间的花草香,让木香一下就清醒了过来,

    “这间屋子……”

    “是这几日赶出来的,我将它命名为落香阁,看看喜欢吗?”赫连晟松了手,将她放下来。

    木香跑到阳台边,地板是木质的,上面铺着软软的地毯。

    整个阳台,从栏杆到装饰,全都能看出主人的用心。

    站在阳台上,放眼望去,后山的一景一物都清晰可见。傍晚时分,山涧升起一层薄雾,将不远处的湖泊笼罩起来。

    山林间,草地上,四散开放的野花,将这一片浓绿点缀的份外如诗如画,美不胜收。

    在她赞叹眼前美景的时候,赫连晟悄悄走到她身后,拿着一件披风,给他裹上。

    木香抱着他的手臂,欣喜的问道:“我记得上次咱们来的时候,没有这座楼,不可能是后来建的吧?”

    赫连晟拥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头顶,陪着她一起看着满眼的美景,顺便给她解释道:“原先就有的,从前,我偶尔会到这里看书,这个地方视野好,能看见很远的地方,上次我们来过之后,老爷子为了讨好你,主动提出要这里修缮一番,我没有拒绝,图纸是我画的,具体操作,是老爷子派人弄的。”

    木香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忽然升起几分惆怅,“相公,我想跟你说个事。”

    看着此情此景,她很想说出一直埋藏心底的那个秘密,可是又怕说出来,赫连晟无法接受。万一他视自己为怪物,不肯再与她亲近,她该怎么办?

    赫连晟余光瞄见她暗然低下的小脑袋,“想说什么只管说,只要不是让纳妾,其他的事,都无所谓。”

    木香诧异的转头看他,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个男人竟也会开玩笑。

    赫连晟见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自己看,那模样实在可爱的紧,忍不住在她唇上偷个香。

    哪知刚一触上,心底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激起层层浪花,令他从浅尝辄止,再到深入探索,竟无法自拔。

    虽然现在已过三个月的危险期,但每每跟她亲热,他都不敢太用力,怕把她弄伤。

    缩手缩脚的碰触,不仅没有缓解他心中的渴望,反倒像口渴的人,喝了海水,越喝越渴,几近崩溃。

    木香因这环境,因为清透迷醉的空气,也有些不清醒。

    只觉得唇上有朦朦胧胧的感觉,气息是她最熟悉的,身子被笼罩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就连刚刚的问题,都忘的一干二净。

    赫连晟用披风将她裹着,身子完全包裹住她的,圈抱着她娇小的身子,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子,与她合二为一。

    眼看着火势越烧越旺,再不阻止,就要被她就地正法了。

    一阵从山间吹来的冷风,吹醒了木香涣散的神志。

    她费力的推开赫连晟,呼呼的喘着粗气,“讨厌,我是想跟你说正经事来着,被你这么一弄,我都忘记要说什么了。”

    赫连晟从胸膛里发出一阵轻笑,又恋恋不舍的在她唇上亲了亲,“你想说什么,为夫都洗耳恭听,我在这里,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是我娘子,是我赫连晟这一生最在乎,最珍爱的人。”

    看出她内心有忐忑,这一剂强心针打的很及时。

    木香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她伏在赫连晟的胸口,整理了过往的思绪,缓缓的说道:“还记得我当初说过,从山崖上摔下来,失忆了吗?”

    “嗯,”赫连晟揽着她,长长的衣摆垂在地上,两人的身影似乎融入这一幅山水画中,美的叫人叹为观止。

    他没有太多的回应,只一个字,静静的听着,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木香咬了下唇,身子的重量都依着他,“那次是摔下来了,却不是失忆,而是灵魂出窍,我只知道一睁眼,灵魂就附到了这副身体上,不知如何来的,也不知何时会离开,所以我很怕,怕有一天,一睁开眼睛,就会离开你……”

    她说的不是太清楚,但赫连晟却听懂了。

    他收紧手臂,将她紧紧搂住,“你脖子上的血玉,是有特别用意的,只要我在,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你离开,天上地下,人间地狱,有你的地方,就会有我。”  “你……你不觉得害怕?不觉得这一切很奇怪吗?”木香从他怀中抬起头,用水盈盈的目光,凝望着他。

    身体跟灵魂不是同一个人,或许哪天,她的灵魂会脱离身体而去。

    未知的一切,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旁人又怎能理解呢!

    赫连晟淡淡一笑,伸出手指挑开在她脸颊上作乱的头发,“奇怪?你身上哪个地方我没细细研究过,有哪个地方比较奇怪吗?至于害怕,我杀过那么多人,如果胆子小的话,夜里都不用出门了。”

    这倒是,他身上煞气重,阳刚气更重,难怪……

    木香想到了什么,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赫连晟听完之后,眼睛刷刷亮了,“看来为夫日后要多多操劳了,否则怎能满足夫人的索求呢!”

    “你别胡说,我只随便这么一说,你可别当真啊!”

    木香推开他,跑进屋里。同时,也松了口气,就知道他是与众不同的,不会拘泥于肤浅的表象。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他同房的次数多了,感觉身子比以前暖了,也没那么容易梦魇。而且她也注意过,脖子上戴着的那块血玉,颜色比以前深了,对着光看,里面有隐约流动的雾气萦绕。

    赫连晟追进屋里,“夫人的事,为夫哪能不当真,不如今晚就让为夫好好安抚你。”只要她在身边,是人是鬼,他都不在乎,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忽略不提。

    这人突然化身邪魅男,一脸妖娆坏坏的笑意。他今天身上穿的是一件玄色蟒袍,腰间系一绣银云纹宽带,长发以发冠束于头顶,将他的俊颜毫无遮掩的暴露在木香眼前。

    这一张脸,如刀削斧阔般,有棱有型。双目炯炯有神,偶尔凌厉,偶尔又柔情满满。唇的厚度适中,亲吻的时候,带着微凉的寒意,却又能烫的她心慌意乱。

    肩膀宽挺,若是脱了衣服,健硕的胸膛,腰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她每每看着这样的赫连晟,心里就跟揣了只小兔子似的。

    木香脸红的很,为了不让自己再胡想乱想,她干脆转开眼,不再看他。

    这间屋子的设计,极具现代感。

    想来也是赫连晟不放心她一个人睡,所以将书房也摆在一起,中间屏风挡着,因为有些距离,所以即便他晚上在这里办公,也不会影响到她休息。

    这些都不算什么,最让木香感到惊喜的,是这张木质的大床。

    古代的床,大都是靠墙摆放,这跟隐私和安全有关。

    襄王府里的床也都是这么摆的,她曾经说过,要是床能摆中间就好了,四周用纱幔围起来,夜里的微风吹过,带起纱幔,肯定很好看。

    没想到,她只是随便一提,赫连晟就记在了心里。

    这里的床,就是按她说的方式摆放的。

    而且床头摆放的饰物,也都精心挑过,不是冰冷的玉器,瓷器这些。而是很小的布偶。赫连晟亲手雕刻的小木人,摆在上最中间。

    木香走过去,将它拿在手心细细的看着,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

    五个月了,肚子越来越大,她现在弯腰已经有些费力了,肚子摸上去,也硬硬的,偶尔有个小家伙,在里面踢上几脚。

    都说怀了孕的女人,会从灵魂里散发出温婉独特的气息,

    随着胎动的频繁,她越发感觉到母爱的意义。

    彩云在外面敲门,“姐,你磨叽好了没有,不是晚上还有节目吗?”

    她一说,木香才记起自己答应过彩云,正式的订亲宴算是毁了,不过会补偿她的。

    “嗯,马上就来,你先下去,我吩咐陈妈跟何安准备着了,她应该弄好了。”

    “哦,那我先下去了,你们也赶紧下来!”

    赫连晟从衣橱里翻出一件短外套,“把衣服换了再下去,我还得出去一趟,你们先玩着,不过要小心,别把自己弄伤了,知道吗?”

    “知道了,你早去早回,我们开篝火晚会,还有自助烧烤呢,”她在车上睡了会,现在精神正好,想着有好玩的,更是精神百倍。

    火速解发披风,脱了身上这件锦衣。

    这衣服好看,却不实用,活动起来束手束脚,很麻烦。

    她自己平时穿的衣服,都是红叶给她订做的,长度跟宽度都正正好,腰部的样式,有点像汉服,将腰部护着,不会很勒人。

    赫连晟还有军务要处理,那个烂摊子,他虽然说了不管,但该要防范的事情,还需防范才行。

    赫连晟很快就走了,木香去到院里,发现红叶带着两个小娃,还有卫曾,早都来了。

    木清扬因为带的小厮出了问题,竟被人假扮,本来是想到这里跟赫连晟澄清一下,但是一进院子,瞅见人来人往,院子里还摆着好多东西,一盘一盘的,院子中间还架着火堆。

    好吧,他承认,好奇心起了,决定留下来看看。

    何安在这里,胖妞当然不会缺席。

    还有大飞这个吃货,单林渊跟周大憨,以及英杀,都被留下了。

    再加上襄王府里的那些人,再加上老宅原有的仆人。

    拢共算起来,竟也有数十人之多。

    喜鹊看见木香走出来,喜滋滋朝她跑过来,“夫人,你快看看,还有没有缺什么?”

    襄王府的人之前做过烧烤,但是没有弄这么大型的烧烤。

    所有的东西,都是按木香的吩咐摆放。

    食物先用大盘子装着,羊肉都切成薄片,用调料腌制过。因为人多,陈妈跟老宅的厨子,现在还在厨房切着呢。

    除了羊肉,还五花肉,也一样切了薄片,三寸大小的鲫鱼,剖洗干净,也用调料腌过了,跟切好的蔬菜一起,几个下人,加上英杀跟周大憨,都坐在桌边,用削好的竹签串起来。

    木香走到桌边,看了眼长桌上摆着的东西,“有虾吗?我想吃烤虾!”

    “哦,有,陈妈都准备了,午膳的时候,很多材料都没用上,一并拉到老宅来了,都是大虾,陈妈正在厨房腌,马上一端来了,”喜鹊眉眼间都是笑,因为吴青也在这里,她心里几分羞涩,几分憧憬。

    “嗯,记得要把后面的肠线挑干净,还有鸡翅膀,豆腐干子这些,也不能少,反正都是可以烤的,何安,再去地窖拿几坛子酒来,挑好的拿,”虽然她不能喝酒,但这些人是可以喝的。

    何安高兴的应声,“好嘞,小的这就去。”

    单林渊扔了手上的竹签,“你认不得好酒,我陪你一起去,总算可以解解肚里的酒虫,当然得挑好的喝!”

    何安乐的有人搭把手,两人哥俩好的去了酒窖。

    赫连明德跟木老爷子到后面下棋去了,刘晨跟彩云从厨房抱了好些干柴,准备天黑之后架个火堆。

    烧烤的炭炉子,都是从襄王府带过来的,很专业了,烧的炭,都是极好的无烟炭,烧起来没有浓烟。

    红叶的两个女儿被卫曾带去玩了,她便陪着木香,坐在一边看着他们忙活,顺便说些话。

    想起今儿发生的事,红叶心有戚戚然,“说真的,你们今儿闹的动静太大了,可把我吓坏了,想不到苍澜人竟然混进了襄王府,还杀了那么多人,你怀着身孕,怎么也敢掺和这样的事,你也不怕将来遗传给了孩子。”

    木香倚靠在椅子上,无奈的叹气,“这有什么办法,人家逼到跟前了,我们退无可退,每个人都是各怀鬼胎,我们不为自己打算,早晚得入别人设下的套,你是不知道,今天在乾坤殿,护国公那个嘴脸,这个老家伙,越来越过份了,这口气我咽不下,你可别告诉我相公。”

    “你想干什么?”红叶惊的坐直了身子。

    木香阴狠的笑了,“我想干什么?哼,是他逼的我,不得不干点什么,你在京城消息灵通,你可知道蒋振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吗?他这个人把自己的消息,封锁死死的,我还没查到。”

    “这个……”有是有,但都是陈年旧事,她从客人那里听来的,可她不敢告诉木香,担心她会惹出什么乱子。

    “哎呀,你只管说,我又不是自己扛着刀上门找他理论,这年头光靠武力是不行的,得用智谋,最好是一些小道消息,比如丑闻什么的,越隐晦越好,真假无所谓,”木香鼓动她道。

    红叶听她说不会找上门,放心多了,仔细回想了下,“是这样的,我店里曾经来过一个接生婆,她是京城最有名的接生婆,接生手法了得,京城很多富贵人家都请过她,那日,她同另一个婆娘来我店里,叽叽咕咕的说着闲话。”

    红叶又凑近木香一些,一脸讲八卦特有的贼兮兮表情,“她说,十几年前,一个下暴雨的夜里,她曾被人连拖带拽的押去了国公府。”

    “接生婆去国公府?”这下连木香也震惊到了,“难道是国公府里有人要生孩子?”

    有这个可能,似乎也不奇怪,国公府里也有女人嘛!

    不对,自古以来,官宦人家,除了主子以外,所有婢女丫鬟,只要是怀了孕,要生娃的,都得送出府外,不得在府里生,那样会给主人家带来晦气。

    “哎呀,你别打岔,听我说完,”红叶着急了,说话被打断,就卡在嗓子里,她好生憋屈。

    “好好,我不打断,你继续说。”

    红叶白了她一眼,接着说道:“那婆子说,她一到国公府,就被人蒙了脸,不晓得去的是个什么屋子,等到眼睛能看了,她已经被人带到一间华丽的屋子,那屋里还躺着一个快要生产的女人。”

    “接生婆赶到的时候,估计是难产,那女子剩下的半条命都快没了,屋子的角落还坐着个人,脸被档了,看不清,但身上那股子气势,却很足,旁边的管家命她上去接生,一定得保住小的,这意思就很明显了,那接生婆也是个有眼力见的,什么都没问,就卷着袖子上手了。”

    “都这种情况了,大的肯定保不住了,最后接生婆在那女子身上开了个口子,把孩子拖了出来,是个男娃,她刚刚清洗干净,管家就把孩子抱走了,然后给了她一笔封口费,让侍卫给她蒙上眼睛,将她带走了。”

    木香听的云里雾里,不是太明白,“国公府有人生孩子,是婢女还是丫鬟,难道是蒋振庭的妾室?”

    “护国公一生未娶,妾室、通房丫头,一个都没有,这是京城人人都知道的事。”

    “那就奇怪了,难不成是他家亲戚?”

    红叶神秘一笑,“事情发生的时候,护国公有个远房表妹,借住在他家,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那接生婆还说了,她进去的时候,护国公就在里面,按道理说,女人生孩子,男人是不能留在房里的,除非逼不得已,情势所逼,那也得是亲近之人,否则男女授受不亲,会惹来流言蜚语!”

    “孩子出生的第二天,有人看见国公府的后门抬出一副棺材,悄悄的抬去城外下葬了,还有啊,当天那孩子也被送出了城。”

    女人的天性,总是爱八卦,红叶也不例外,讲的兴致勃勃。

    木香思索着她说的话,然后朝单林渊招手,“你过来。”

    “来了来了,”单林渊被她训练的很听话,从前的张狂脾气也都收敛了,再不敢跟木香对着干。

    “问你个事,你可知道十几年前,护国公府抱出来的孩子,送去了哪里?”

    单林渊曾经爬过那么多贵妇人的床,还专爱打听小道消息,所以他的消息来源,都很隐晦,很多事,连密探都无法查到。

    “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事?”单林渊嬉笑,一抬头见木香阴沉着脸,只得赶忙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我倒是听一个妇人说过,国公府当年抱出去一个娃,同一天,他远在别地的妹妹家,就说生了一个孩子,也是男娃,哦,还有,听说当年他的远房表妹住进国公府的时候,跟国公爷相交甚密,两人的住处,只隔一道门,至于他们有没有暗里私通,这就没人知道了,”单林渊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完了,毕竟是人家床弟之间的事,国公府口风又很紧,能探听到的消息,实在太少了。

    木香皱着眉,招手让单林渊把耳朵凑过来,“你再去探探,务必要再挖点东西,再派人监视蒋荣,别让他出城,另外,让牛子衿散播消息出去,就说蒋荣是护国公的私生子,段子编的好听些,一天的时间,务必要传的人尽皆知。”

    牛子衿也来了老宅,单林渊领了她的命令,不敢耽搁,赶快去找了牛子衿,两人站在角落里商议了一阵。牛子衿连饭都没顾得吃,就跟另外一个伙计,一起回城了。

    随后,木香又招手叫来吴青,“派人盯着国公府,有什么动静立刻来报我。”

    吴青点了头,转身走了。

    红叶看她整那么大动静,担心不已,“你这是要干啥?可千万别做什么危险的事,国公那个人绝对不像表面看到的这样,他虽然隐退一段时间,但是我觉得,他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厉害。”

    红叶的眼睛还是很毒的,但她胆子小,没木香那么嚣张。

    木香安慰的拍拍她,“放心吧,我现在还不会把他怎么样,以后就说不定了,你得知道,他那个人,就算我不去找他的麻烦,他也不会对我们善罢甘休,而我这个人呢,又喜欢先下手为强,与其被动,让人家牵着鼻子走,倒不如预先设套。”

    她朝红叶挑了挑眉,坏坏的笑着。

    红叶被她这个表情逗乐了,“你的事,我也管不着,反正你捅了篓子,有襄王殿下给你收拾,你当然是天不怕地不怕。”

    彩云跑过来,“你们说好了没有,刘晨说天黑了,可以点火了,那咱们要不要等姐夫回来,再开动?”

    “不知不沉天都黑了,既然都这么晚了,那咱们就开始吧,他回来的晚,不用等了,”木香拉着红叶站起来。

    “哦,可以了,刘晨,快点火!”

    彩云虽是大姑娘了,可也是小娃心性,一听说篝火晚会可以开始,乐的手舞足蹈。

    她高兴,刘晨就高兴,哪怕弄的一身都是灰,也乐的嘴巴都合不拢。

    木朗也欢呼着跑过来,红叶家的两个小娃,拍着手,站在边上欢叫着。

    天黑的也快,说着说着,天就黑了,夜幕降临。

    今天一整天发生了太多的事,远方京城的上空,也是灯火通明。

    老宅的仆人在院子四周挂上灯笼,前厅也点着明亮的灯火。

    两位老人家收了棋盘,也赶过来凑热闹。

    看着小娃们在院子里打闹,忙的热火朝天,两位老人家脸上尽是幸福的笑容。

    刘晨跟大飞合力将篝火堆了起来,都是干柴,着起来都很快,火苗一窜出来,把院子照的更亮了。

    木朗也是许久没玩过火了,乍一看见熊熊燃烧的火堆,高兴坏了,想拿木头往里面添,被刘晨阻止了,“你去给小芙跟萱儿烤肉吃,你瞧她俩都看着你呢,再说,她们俩肯定也饿了。”

    木朗一想也是,还是照顾两个妹妹要紧,就拉着她俩去了大桌边上。

    严忠不在,吴青跟英杀充当起大厨,站在长长的炭炉边,给众人做烧烤。

    本来该是喜鹊在这里帮忙的,可是她动作不够快,英杀习武,手上动作快的眼花缭乱。后来,单林渊也被木香赶上架,他们三个人一起上,才勉强够众人吃的。

    陈妈单独给两位老人家,炒了几个清淡的素菜。烧烤的东西不宜消化,老人家吃多了不好。

    康伯被赫连明德命令着坐下,陪他们一起喝酒,后来又加上老宅的管家,他们四个老头,喝的倒也很融洽。

    其他人都围在长桌边上,烤好的吃食,都摆上桌,随吃随拿。

    要是有不满意的,还可以自己烤。

    卫曾知道红叶不吃辣,干脆亲自上手,挤进他们三人中间,单独给红叶还有两个小娃烤了不放辣椒粉的肉串。

    单林渊从前见过卫曾,有过几面之缘,见他一副贤夫良父的模样,不免要笑着调侃他,“哟,卫画师也洗手做羹汤了,你这菜里该不会加了墨汁吧?”

    卫曾追在红叶后面,脸皮不学厚点肯定是不行的,要是搁在以前,面对单林渊这样的男人,他一定退避三舍,可现在不同了,他不能在红叶面前退缩。

    “墨汁是用来作画的,连三岁小娃都知道的事情,单公子会不知道吗?”

    单林渊吃了个哑巴亏,居然把他比作三岁小娃,够狠,“呵,几天不见,你长进了,红老板果然是会调教的。”

    “是啊,几天不见,你也长进了,襄王妃更会调教,”卫曾寸步不让,专挑痛处戳。

    相比之下,单林渊的痛处,比他的可多多了。

    所以,看看单林渊铁青脸色,就知道他气的有多伤。

    木香训练他,又不是他自愿的,而是被逼上梁山,不听话就罚,惨不人道的惩罚,他敢不从吗?

    英杀一直没插手他们之间的对话,直到这会,冷不丁冒出来一句,“主子要吃烤虾!”

    呃!

    单林渊赶紧低头查看自己手里这只串虾,光顾着说话了,竟给烤糊了。

    他急忙将那串糊的扔进火里,正要再拿两串出来架在炭火上烤,凭人伸过来一只手,截了他手里的东西。

    “我亲自给她烤,你闪一边去!”赫连晟悄无声息的回来了,又悄无声息的站在单林渊的身后。

    这等轻功,让单林渊觉得后背发麻。

    麻归麻,襄王发话了,他还不赶紧闪,难不成还等他赏一脚吗!

    英杀看着赫连晟的动作,抹油,翻面,撒香料,每一步都严格按照步骤来,一丝一毫都没有错乱。

    不仅如此,同样的动作,他做起来,竟是赏心悦目,不像他们,弄的灰头土脸,一身的油烟味。

    赫连晟烤虾的同时,又烤了些蔬菜,就不再多拿了。

    等到烤完,端着盘子离开,英杀还没回魂。

    吴青低着头,冷声道:“看归看,可不要多想!”

    英杀收回视线,声音也一样的冷,“多想的是你!”

    “我多想什么,主子是主子,部下是部下,从一开始我就明确的告诉过自己,你是新来的,我自然得提醒你一下,免得你走错路,”吴青表情凝结的跟冰面一样。

    英杀也同他一样面无表情,“我一直走着一条路,听从主子吩啥,尊从主子命令,怎会走错路,不过还得多谢你的提醒,以后遇到命悬一线,我会救你一命!”

    如果是搁在以前,吴青听见这样的话,只会觉得她在说大话。

    但现在不同了,英皇卫队训练出来的成果,连他都望尘莫及,再加上英杀底子好,实在真的在他之上。

    单林渊跟卫曾听见他们二人的对话,觉得好笑。

    单林渊戏言道:“你们两个,从说话的语气,再到神情,简直是一模一样,我看你俩干脆搭伙过日子得了,天生一对啊!”

    吴青脸红了,斥责道:“闭上你的嘴,要是不想干活,就去那边跟他们喝酒去!”

    “哟,有人发火了,”单林渊瞄了眼英杀,发现这女子定力够可以,被这般戏弄,居然脸不红,连眼神都没变。

    卫曾笑着打圆场,“单兄莫要胡乱开玩笑,要是英姑娘告到襄王妃那里,你恐怕 是吃不了兜着走,所以呢,还是留点口德,免得后悔莫及!”

    单林渊撇撇嘴,不说就不说吧!他喝酒去了。

    单林渊走后,吴青偷偷瞄了眼英杀,心里黯然几分。

    喜鹊端着盘子,笑着跑过来,“吴大哥,你去那边吃点吧,剩下的,我来烤就好了。”

    “不用,主子命我在这里,况且我也不饿,”吴青拒绝了她的好意,余光又看了眼英杀,发现她还是没表情,依旧冷冷的脸色。

    卫曾看在眼里,淡笑着不语,将东西装盘,去了红叶那边。

    喜鹊被拒绝,倒也没多想,转个弯,走到英杀跟前,“英姑娘,要不你去歇歇吧,我来替你烤。”

    就在吴青以为英杀肯定会拒绝的时候,英杀很爽快的撤了手,“好啊,那我走了。”

    简洁明了的语言,仍旧是英杀的风格。

    喜鹊喜滋滋的接过英杀的活,跟吴青站在一起,而吴青却是一头雾水。

    严忠跟着赫连晟一起回来的,巧儿跟着红叶来的,进了宅子里,两位小主子只跟着木朗,不要她服侍。

    红叶有卫公子陪着,她去了,倒显得多余。

    看见严忠回来,巧儿含羞带笑的走了过去,“严公子,你饿了吧?我去给你拿些吃的吧!”

    “哦,不用不用,”严忠受宠若惊,“我自己去拿就可以了,不必劳烦。”

    巧儿大概是觉得自己表现的不好,鼓足勇气,再抬头起头时,笑容大方多了,“没事,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你就坐在那里等着就好了。”

    说完,不等严忠拒绝,就跑去主桌那里拿东西了,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严忠。

    何安看着跑来跑去,替严忠张罗吃食的巧儿,再看看身边这位,只顾着吃的姑娘,顿时觉得自己命好苦。

    胖妞见他盯着自己看,终于意识到不好意思了。

    ------题外话------

    谢谢亲们送的礼物,轻烟在此统一谢过了。

第250章 几个娃?

    把啃了一半的鸡翅往他面前递,“实在是太好吃,我都吃完了,只剩这半只,你要不要吃?”

    何安又是叹息,又是摇头,“你还是自己吃吧,我继续烤!”胖妞的胃口大,一个晚上他从吴青那里拿来的烤肉都不够她一个人吃的。

    “我也吃的差不多了,我去给你烤,”胖妞想起来何安一个晚上都没怎么吃东西,急忙把自己手里的啃完,起身去了炭炉子那边。

    终于看到自己想看的,何安笑了。

    刘晨跟彩云围着火堆坐着,你侬我侬,靠在一起,时不时的往火里添点柴。

    别人都躲他们远远的,生怕打扰到这两位的小甜蜜。

    赫连晟端着餐盘走向木香,远远的,就看见她跟红叶说着什么,眉眼都是笑。

    发自内心的快乐,感染了身边的人,她就像一个发光体。

    还记得第一次面对面,她因为几棵菜苗,将他大骂一顿。

    那个时候,他只觉得,这女子全身都充满了活力,好像永远都有使不完的劲。

    跟她在一起,每天都是阳光普照,温暖无比。

    渐渐的相处下来,她的性格,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吸引着他。

    看着她,与她独处,就想与她亲近。

    他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也不知道怎样的感觉是为爱情。

    他只跟着自己的心走,想跟她在一起,想每日每夜都能看到她,时时刻刻都能将她抱在怀里。

    顺着这条路,他们一直走到现在。

    此生有卿,此生无憾,执子之手,相携到老。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词,至于她说的灵魂附体。

    不管她是不是她,只要她的人,她的心,她的灵魂,有他的烙印,是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在他看来,天下之重,都重不过她一人,更何论什么灵魂附体。

    木香笑够了,看见他回来,站在那,却不过来,也定定的对着他瞧。

    红叶瞧见人家相公回来了,还不赶紧闪,难道还等人轰她不成,“我去看看芙儿他们。”

    她起身走了,留下木香一人。

    赫连晟这才慢步走了过来,将装虾的盘子放在她面前的小桌上,“你晚上吃了多少?要不要让陈妈给你单独做些吃的?”

    他还没来得及坐下,木香也没来得及询问宫里的情况,木老爷子就朝赫连晟直招手,“赫连哪,过来喝杯酒,今天的酒香,五十年的窖藏,错过就可惜了。”

    木香拉了下赫连晟的手,“你去吧,我吃过不少了,再把你烤的虾吃完,就不能吃了,陈妈给熬了粥,睡觉之前,再喝些粥就好了。”

    她可没敢说实话,光看她面前摆的竹签,也知道她吃的可不少。

    木老爷子拖着赫连晟喝酒,赫连明德有心跟赫连晟搞好关系,可又怕他不理自己,就在一旁笑着。

    赫连晟三杯酒下肚,默不作声的拿起酒壶,给两位老人家倒满了酒,当酒壶移到赫连明德面前时,他冷着脸,说:“年纪大了,别贪杯,最后一杯,喝完了让人送你回去歇着。”

    “嗳,好,”赫连明德眼中有泪光闪烁,哆嗦着手,端起赫连晟给他倒的这杯酒,轻抿一口,酒香扑鼻,竟比他之前喝的要香上很多。

    其他几人看着这爷孙俩别扭的相处方式,都会心的笑了。

    老宅院里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满院子的人,一直玩到很晚。

    木香担心回去路上不安全,就让红叶跟卫曾他们都在老宅住下了,明天一早回去去就是。

    此次回去之后,红叶就要去泉城,离的远了,以后回来的机会不多。

    红叶看出巧儿的心思,也没点破,跟木香商量了下,木香提议将巧儿留在她身边,一来,她身边一直都缺人,二来,让她跟严忠相处一段时日,不点破,成与不成端看他们二人是否有缘。

    快到子时,众人才散去。

    木香将彩云跟赫连晟叫到前厅,递给他们一张地契,“这是送你们的定亲礼物,宅子就在外城,挺繁华的地段,做生意或者居住都可以,地契上写了你们两个人的名字,是你们的共同财产。”

    彩云睁大了眼睛接过地契,眼圈都红了,“姐,你不会对我这么好,以后我们的宅子,可以自己去挣,你给我的太多,我都不晓得怎样才能还清。”

    刘晨也道:“是啊,我有手有脚,肯定能挣到钱,之前你们帮了我们这么多,我们哪能再要你的钱,大姐,殿下,这地契我们不能要。”

    赫连晟仍旧板着脸,“是男人,就不要婆婆妈妈,你们不收,香儿心里过不去, 至于你以后怎样还这个人情,这得看你怎么做了。”

    他说话就是管用,比木香说十句都管用。

    刘晨一咬牙,从彩云手里把地契接了过来,“好,我以现在为起点,绝不让你们失望。”

    木香笑着道:“你最要紧的,是别让彩云失望,你娘跟兄弟们都在老家,我说话可能直接了点,但句句是大实话,你们家,除了你,再无其他能顶大用之人,你哥哥性子太懦弱,你弟弟小心思太多,为了以后考虑,你还是不要让他们有机会到京城来,否则惹出什么乱子,你收拾不了,也会影响你跟彩云过日子,不过你可以往家里寄些银子,爹娘生你,赡养他们也是应该的,过段日子你跟彩云回去一趟,拜见一下你的爹娘,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这叫丑话说在前头,免得到了事情发生的时候,惹一堆麻烦。

    刘氏那个人,爱贪小便宜,性子又泼辣,嘴上又没把门,想啥说啥,要是让她知道木香光只是陪嫁,就送了一座宅子,她非得眼红死不可。

    赫连晟接着她的话,对刘晨道:“她的意思,其实就是不想你爹娘因你,过度膨胀,他们适合做本本份份的农家人,你可以寄银子回去,可以替他们翻盖新屋,也可以帮着操办兄弟们的亲事,但你不能突然给他们盖一座金屋,那样会害了他们。”

    刘晨点头,“我知道,我会保护彩云,家里的事我也会安排好,不会让你们操心。”

    “时间不早了,她累了,你们也回去吧!”木香还有话说,赫连晟就迫不及待的赶人了。

    刘晨最明白了,于是拽着不想走的彩云,急匆匆的退了出去,顺便还将门关好。

    木香不满的控诉,“我还没说完呢!”

    “这都半夜了,有话明天说,喜鹊上好了水,我抱你去洗洗,”赫连晟的语气是不容质疑。

    “不想洗,好想睡觉,”他不说还好,他一说,木香才感觉到困意来袭,身子一下子软了,无力的倚在他身上。

    赫连晟无奈又宠溺的笑笑,弯腰将她抱起来,“身上一股子油烟味,你确定不洗?”

    “有吗?”木香闻言,将袖子凑到鼻子前,嗅了嗅,还真是一股子油烟味。不止衣服,连头发也是,“哎呀,我要洗澡,还要洗头呢,不然没办法睡觉了。”

    有赫连晟在身边,她总是自然而然的将自己定义为自理能力极差的人,堕落啊堕落。

    不知是不是故意放的,老宅的浴桶,竟是超大号的,可以容下两人沐浴,都不显得挤。

    木香在看见冒阒热气的浴桶时,完全清醒了,“你放我下来,我自己洗你出去,回头再让人送些热水过来。”

    赫连晟这回没听她的,笑的很邪魅,“他们都休息了,这一桶水也够我们两人洗了,正好,一起吧!”

    他将木香放下来,便要动手替她宽衣。

    “啊!一起?”这个未知却可以相像的画面,让木香一张脸红的能滴下血来,“这不好吧……要不你先洗,我出去,”她拼了命的护着自己的衣服,想要往外逃。

    赫连晟轻轻松松的揽住了她的腰,亲密的将她圈在怀里,“说了一起,当然要一起,别磨蹭了,不然水凉了,可就没法洗了。”

    他也不用等木香同意,利落的脱去她的衣物,抄起来,便将她放进了水中。

    木香本来还要挣扎的,可是抵不过被温暖的水环抱着,特别是水中还加了一点菊花跟蔷薇花的花瓣,淡雅的香气,沁人心脾。

    她闭着眼,舒服的喟叹一声,还没等她向后靠到浴桶边缘。

    就听见身后有水声,紧接着,光溜溜,温热的男性体温,便朝她靠了过来。

    紧跟而至的,还有熟悉的,阳刚气息。

    突然这样接触,令木香又惊又惧,她身子一缩,便要躲到浴桶对面去。

    赫连晟在她逃走之前,迅速揽了她的腰,将她带进怀里,同时充满魅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就这么点大的地方,你准备往哪儿逃?”

    木香觉得心肝颤颤的发抖,不自然的缩了下肩膀,“你……你这样抱着,我还怎么洗,要不我退到对面去,这样挤在一起,根本没法动弹嘛!”

    赫连晟不理会她的抗议,动手解了她的发髻,轻轻用手搓着,替她洗干净长发,“别动,我先替你洗头,乱动的话,扯到了,可别怪我哦!”

    说是这样说,可他下手却温柔极了,像是对待最珍贵的宝贝,一丝一毫都不敢懈怠。

    木香受他的温柔感染,不知不觉也放下了羞涩,静静的立着不动。

    她眼中浮现一个场景,数十年之后,他们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他为她挽发,安静的等着每个朝霞出现。

    “晟!”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叫他,虽然没有‘相公’‘夫君’这样的亲呼亲密。

    但这一个字,却有着别样的特殊含义。

    赫连晟洗发的手一抖,凝着一抹足以醉死人的目光望着她。

    木香背对着他,也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正要再说什么,突然肚子一紧,她猛的低头,清楚的看见肚子鼓起一个小包,很快又消了下去。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只要一不对劲,赫连晟的心便提到了嗓子眼。

    木香仍低着头,牵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他刚才动了。”

    男人的手掌很大,很宽,覆在她的肚子上,一白一黑,形成了鲜艳的对比。

    赫连晟拉着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下巴在她的脸颊蹭了蹭,“明天再找郎中过来把个平安脉,孩子这样好动,你最近夜里越发睡不安稳,让郎中开个安神的方子。”

    相比孩子,他更关心娘子的安危。

    “找郎中可以,但是不能乱开方子,是药三分毒,我没病没灾的,干嘛要吃药,孩子多动是好事,说明他很健康,再说了,药喝进肚子里,对孩子也有影响,特别是安神的草药,别回头影响了孩子的大脑发育,生下来一个小笨蛋,那就遭了。”

    此时正在肚子里闲逛的某娃,听见这话,小脸满是鄙夷。

    人家可是天才少年呢!怎么能说是笨蛋。

    呃……或许他娘亲说的是旁边这位……

    ------题外话------

    轻烟有点累,家里又有点事,忙了大半天,晚上困的要命,所以暂时只写这么多,中午会在补上一章,想知道香儿怀的是双男还是一男一女,妞们一定要关注哦!

第251章 有人欢喜有人忧

    旁边的某个娃脚不留情,踢了某娃一脚。回头出生的时候,他非得挤在头一个,让他当千年老二。

    某娃似乎洞悉了他的想法,搁心里坏坏的笑,到时候,谁挤在第一个还不知道呢,谁做千年老二,更不一定。

    赫连晟仔仔细细的替她擦干净长发,随后将她抱起,用厚披风裹好,将她抱到了榻上。

    夜风从阳台吹进来,一点都不冷,还带着湿润的温暖,窗帘也被它吹起,飘起摇曳的弧度,满山遍野都是绿色植物,这夜里的空气,比天然氧吧还要纯净。

    赫连晟又出去了,没过一会,在她睡着之前,又回来了。

    手里拿着干爽的棉布,他坐到榻边,将她抱过来,让她的头枕在自己腿上。

    一下一下,慢慢的擦干她的长发。

    不厌其烦,不知疲倦。

    大概是他擦的太舒服,木香不到片刻便睡着了,闭着眼,神态安然沉静。

    赫连晟看着她的睡颜,只觉得心是软的,软的不可思议。

    头发擦的差不多了,这才将她挪好姿势,盖上被子,又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然后才去收拾自己。

    木香这一觉睡的沉,梦里置身一片花海绿洲,耳边有黄鹂清脆的唱着歌。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蜜色的肌肤。

    她眨眨眼睛,转动眼珠子,将睡意从脑子里驱赶出去,这才看清,原来这一片蜜色,是某人的胸膛。

    一阵清新的花香,从阳台吹了进来,还有几声零碎的竹片碰撞声,隐约的,还能听见山谷黄鹂山鹰的叫声。

    不过这竹片……

    木香欠起身,朝阳台的位置看过去。

    只见阳台上挂着一串用竹片削成的风铃,随风而动,发出竹子特有的动听响声。

    见赫连晟还在睡着,她便轻手轻脚的披衣起身,走到阳台上。

    早晨的时候,山间浮着一层薄雾,偶尔有风吹过,将薄雾带动起来,像调皮的山间精灵,缥缈灵动。

    山的最远处,一道霞光,染红了整个山边,再过不久,朝阳就会从那里升起,新的一天,她来这个异世新的一天,便开始了。

    赫连晟早在她动弹的时候,便醒了。

    见木香站在阳台边,连披风都没有,他急忙起身,拿了披风给她,“早上寒气重,你没穿好衣服,怎么就敢出来了。”

    男人的手,带着天生的热度,刚一触上她的胳膊,木香便觉察到自己真的冷了。

    “这里风景真好,比咱们住的清风院还要漂亮,要是天天一闭眼,能看到这么美的风景,那就好了。”

    “你喜欢的话,我们就留在这儿,不回襄王府。”

    “不回去?可你不是还要再去边关一趟吗?还有我的生意,我的银子,”一想到这些,再美的风景,她也没了欣赏的心思。

    赫连晟挡着她,与她一同看这满山的风景,“那要不这样好了,等我从边关回来,咱们再回到这里,现在呢,还是回襄王府去,皇上回宫了,空出来的宫殿……”

    “对啊,我怎么忘了皇上回宫去了,他走了,空出来的宫殿,我就可以好好利用一番,还有,我的女子学堂已经在装修了,很快就能开学,我得去招收学员,另外,这个费用,得从公家出,我得去找户部尚书,让他拨批银子给我,再有一样,我听何安说,京城有家酒楼要盘出去,如此大好的机会,我怎能放过,相公,咱这就回府,一秒钟都不能耽搁。”

    她的钱,她的银子,她一切的一切,可不能便宜唐墨那个腹黑男。

    赫连晟看她火急火燎的样子,觉得好笑,“银子又不会长腿飞走,看把你急的,再待半天,待会吃过早饭,带你去附近走走,下午再回去,行吗?”

    “下午?”木香想起府里的那些死人,清理干净再擦掉血迹,再撤撤底底的清洗干净,的确需要点时间,“那好吧,下午再回去。”

    红叶带着孩子一早就回去了,刘晨也不敢松懈,早早的去了店铺,又不是成亲,还没到休婚假的时候。

    康伯按着赫连晟的吩咐,找了个京城有名的郎中来给木香把脉。

    郎中年纪一大把,佝偻着背,身边跟着一个药童,替他背着药箱。

    康伯客客气气的将人请进前厅,老郎中一迈进厅里,眯起眼瞧见厅里坐这么些人,再看看主位上,大摇大摆的坐着个年轻女子,身边围着一堆老老少少。

    替人看病看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见此等阵仗,老头子吓的不轻,“是……是哪位有病?”

    他这话一出,赫连晟一张俊脸,瞬间阴沉下去,“你才有病!”

    冷厉的语气,把老头子吓的不轻,直觉想要逃跑。

    康伯忙笑着打圆场,“您老别怕,请你来,是给我家夫人诊脉,她有喜了,已经五个月,您给看看,胎像是否稳固。”

    老郎中松了口气,还好,只是喜脉,要是诊其他的病,他真担心这些人会不会把他吃了,“那就过去看看吧!”

    康伯将人请了到跟前,何安端了凳子,请他坐下。

    木香笑着道:“您老别害怕,我家相公一向都是如此,他不会把你怎么样。”

    她伸出手,搁在桌子的软垫子上。

    老郎中余光瞄到身旁男人,阴沉沉的视线,老人家觉得心跳都快停了。

    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探上木香的脉,离的近了,也看见了木香的肚子,出于医者的敏感,他咦了一声,“你这肚子,似乎比五个月的孕妇要大一点。”

    他绝对是就事论事,无意冒犯眼前这位人活像王母娘娘的女子。

    可是他话刚一说出口,便觉得身后凉嗖嗖的,一阵寒风刮过,冷的他要打哆嗦。

    老郎中吓的快坐不住了,反倒是他身边的小童,一脸不服气的道:“我师傅说的是实话,你们干嘛要瞪他,他身子可不好,若是把他吓坏了,谁还给她看病!”

    整个厅里,唯有木香没生气,还是那副淡若轻风的样子,“没事,您继续说吧,放心,就算您说我怀的是妖孽,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说完,她看向刚才说话的小童,有意思的人,一副青衫短衣,稚嫩的脸,看上去顶多只有十二三岁,身板瘦的跟小鸡仔似的,但是一双黑如墨的眼睛,却灵动异常。

    老郎中叹了口气,“老夫还没说完呢,别急,别急,容我再探探。”

    他说不急,可是除了木香,谁能不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老头居然还是坐着不动,木香都快打瞌睡了,他才慢慢的皱起眉,再然后,就又是叹息,又是疑惑,又是摇头,又是感叹。

    这老头表情太丰富了,把木香都看乐了。

    老爷子急的直冒汗,忍不住问他,“老大夫,是不是胎像有问题?”

    老郎中摇摇头,“非也非也,她的胎像一点事都没事,好的不能再好了。”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那……既然没问题,你干嘛是这副表情?”木老爷子再问,还是不放心哪。

    老郎中收了手,摸着胡子,盯着木香的肚子看了好一会,才对他们解释道:“老夫是感叹,这双生子,好生了得,脉象都一样的强,也一样的健壮,从脉象上来的看,两个娃应该个头差不多,不仅如此,他们似乎也很懂得护着母亲,没有过份吸收母亲的养份,这就好比,那庄稼长在土里,却懂得保护土壤不被破坏是一个道理。”

    他还没说完,包括赫连晟在内的所有人,又都惊呆了。

    从担心到惊呆,他们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

    赫连明德跟木老爷子乐的手舞足蹈,嚷嚷着要去上香,拜谢列祖列宗。

    其他人也是一脸欣喜,唯有木香,最为淡定,听完这段话,她对这老头刮目相看,居然懂的这样多,“那您能不能探出来,是男是女?”

    老郎中想了想,最终还是摇摇头,“因为他们二人的脉搏,都差不多,这个不好探,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全是女娃,要么全是男娃。”

    “我想起来了,”木香一拍桌子,吓的众人又是一阵心惊肉跳,“我忽然想起来,我昨晚做了个梦,我梦见红叶家的两个闺女,我这两个,肯定也是闺女无疑,喜鹊,你快去准备女娃的衣赏,先前做好的,也都换成粉色的,还得绣上好看的花,何安,派人去通知红叶,让她快给我再做些衣裳跟抱被,之前只准备了一个,肯定是不够的。”

    相比之下,她发现自己更喜欢女娃一些,看看芙儿跟小萱多乖,梳着可爱漂亮的小辫子,甜甜的喊她一声‘香姨’,简直萌翻了。

    喜鹊笑的合不拢嘴,“知道了,您放心,奴婢回头就去办,让红老板再送些好看的料子过来,让您好好挑。”

    赫连明德直敲拐杖,“女娃好,女娃贴心,比男娃强多了。”

    木老爷子也是这个意思,“哎呀,还要再多等几个月,真想看看木香小时候是啥样。”

    不管是不是头一胎,只要是她生的,是男是女,赫连晟都没意见。

    他比较担心的是,生两个,会不会太痛苦,所以在众人都高兴的时候,他将老郎中请到外面,想问问他生的时候,是否安全。

    老郎中只说了一句话,“她身子壮的能打死一头老虎,你说有没有危险?”

    说完,便在小童的搀扶下,离开了赫连家老宅。

    走到大门外,老人家仰头望天,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小童疑惑,“师傅,你在叹什么?该不会你是骗他们的吧?”小童眨眨眼睛,此时的模样,倒是多了几分可爱,几分俏皮。

    老郎中呵呵一笑,“你这小子,胡想什么呢,我哪敢骗他们,我啥也没说,是她自己猜的,不关咱们的事,师傅决定了,咱们到乡下去做赤脚大夫,一年之内,都不回京城。”

    小童了然的点点头,“小桃明白了,不过呢,想想那位夫人生产的时候,看见滚出来的不是,漂亮的小女娃,她一定会暴怒,所以呢,师傅是要去避祸的,对不对?”

    老郎中哈哈大笑,“你这鬼精灵,非得点破,师傅真是说不过你,好了,咱们快走吧,回去收拾东西,赶上马车,去乡下!”

    这一老一少,是要去避祸,端等瓜熟蒂落,才能再回京城。

    但是他们谁都不会想到,这一去乡下,会遇见意外又意外的事,碰见意外又意外的人。

    郎中走了之后,木香一直沉静在快抱上闺女的喜悦中,完全不顾肚子里的两个小娃是否正在郁闷。

    这两娃有了很不好的预感,出生以后的日子,绝逼很可怕。

    想想那些订做好的女娃衣裳,天哪!

    依他们家娘亲的脾气,说不定会一怒之下,将他们当做女娃来养。

    那样的场景,不用想,都很苦逼了。

    ------题外话------

    轻烟有自己的路子,所以不能随亲们的思路走,但一样精彩好看。

第252章 算计护国公

    虽然老郎中说了,不必担心她是否能生出来的问题,但赫连晟依然很担心。

    用过早膳,他拉着木香在老宅附近地散步。

    山坡上,放羊的小娃,赶着成群的羊羔,从他们身边经过。

    木香还在想着要生女娃的事,心里美滋滋的,“相公,你说,咱们给娃儿起个什么名字最好,两个都是女娃,千万别叫什么花呀草呀的,太难听了,咱们的闺女,一定得起个好听又文静的名字,你要好好的想哦!”

    “还不一定呢,只有生下来才知道,要不你自己先起个乳名?”赫连晟眉眼都好看极了,被朝阳的映照下,像是镀了一层淡金色的光芒,木香只转头看了一眼,便像被定住了一样,再也转不开视线。

    赫连晟听不见她的回答,转头看她,这才发现,他家小娘子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赫连晟轻笑一声,忽然停下脚步,又忽然将脸凑到她面前,戏谑道:“怎么,还没看够?那这样给你看,可好?”

    眼前突然有张放大的俊脸,木香瞳孔缩了下,笑着转开头去,“吓死人了,脸那么大,我闺女可不能像你,得长的像我才好,标标准准的瓜子脸,眼睛也得好看,对了,从明天开始,我要吃好多好多的葡萄,以后闺女生下来,眼睛就会长的像黑葡萄似的,可好看了。”

    赫连公子瞄了眼她的肚子,虽然他不清楚男人有没有第六感,但他感觉娘子肚里的,不是女娃,父子连心?

    他在想,等生下来的那一刻,他家小娘子会不会气的要把他们塞回去。

    肚里的某娃要是知道他老爹老娘此时的想法,估计会想着,干脆再回去重新投胎算了。

    某娃旁边的娃儿却在以堪比愚公移山的速度,在一点一点的往下面挪位子。

    他俩现在五个月了,再过两三个月,再长大些,想挪动就不那么容易了。

    所以啊,聪明的娃,懂得在什么时候,替自己谋划。

    但是还有一种情况,腹黑遇上狡诈,谁也不让着谁,总有一个要屈服,那么这个屈服的,也就是未来的千年老二。

    对面放羊的娃儿,冲着他们咧嘴的笑着,黝黑的皮肤,偏偏两排牙齿洁白似雪。

    木香冲他招招手,小娃也不腼腆,扛着竹竿就跑过来了,手里还攥着个用树叶包着的东西。

    他跑到木香面前,将手里的东西摊开,递给她,“这个送给你!”

    木香一看,原来是山里的野杏子,“送给我的?可以吃吗?”

    “可以啊,酸酸的,可好吃了,我刚才从那边山上摘的,”小娃将树叶包硬塞给她,随后便跑开了。

    木香还来不及说谢谢,那小娃便不见踪影。

    “别乱吃,收着就好,”赫连晟拦下她准备送到嘴边的野杏子。

    “不可以吃吗?杏子是酸的呢,听人家说,酸儿辣女,那我现在不吃酸了,我要吃辣,越辣越好。”

    她怀孕之后,不怎么挑嘴,只要有的吃,无论是酸还是辣,都能吃一饱。

    陈妈笑称,她怀孕真的很好伺候。

    不似宫里的那些娘娘们,怀个孕,恨不得把宫里的人都折腾死。

    赫连晟嘴角狠狠的抽了抽,这也能自己决定,“都随你,可是也不能多吃,适当吃些就好了。”

    “嗯,”木香这回乖巧了,仔细收好树叶包,抬头一看,那小娃正站在山坡上对着她笑,“他是这附近的村民吗?”

    “是,离这儿不远,应该是国公府的封地,盖了一个庄园,面积不大,雇了人看着,这孩子应该就是看庄园家的孩子。”

    “国公府的庄园?带我去看看好不好?”木香眼珠子转的飞快。

    “看他干嘛,那庄园荒废不用多年,一直都没人修缮,又养了这么多的羊,差不多就快成羊圈了。”

    “哎呀,就是看看嘛,又耽误不了多少事,去嘛!”

    赫连晟哪禁得住她的软磨硬泡,只得点头同意。

    木香乐坏了,也不顾自己的肚子,一路小跑着,朝那放羊的小娃跑过去。

    小娃正甩着竹竿赶羊儿,看见他们过来了,咦了一声。

    木香走到他跟前,从怀里掏出随身带着牛肉干,“你送我野杏子,我送你牛肉干,这样我不欠你,你也不欠我,对不对?”

    小娃犹豫了下,他又不傻,野杏子跟牛肉干可不能比,这样的好东西,他们过年都吃不上。

    赫连晟冷着脸,带着命令的口气,道:“叫你拿着,你便拿着,别婆婆妈妈!”

    小娃被他这一吓唬,赶紧将牛肉干接了过来,腼腆的道了谢。

    木香看了看他身后,被密林环抱,却还能隐约看出青砖黛瓦的宅子,“你家就住在那儿吗?好大的宅子,你家一定很有钱。”

    收了东西,小娃心里过意不去,听见她问了,当然是得赶紧回答,“我是住在宅子里,可那不是我家,我家要是有那么多的钱,我也不会在这里放羊了,那是我家主人的宅子,他长年都不在这里,所以让我爹娘帮着打理。”

    “哦……”木香长长的哦了声,“那可以带我们进去看看吗?我以前都别见过这么漂亮的宅子,就只是参观一下,我跟我家相公,可以吗?”

    “这……”小娃只犹豫了不超过三秒,便欣然同意了,“你们去就是了,前门从来都是关着的,只有后门才可以进去,不过我要在这里放羊,你们顺着这条路就能走到了,我爹早上去京城了,我娘在家,你们跟她说一声就就好了。”

    木香见他眼神坦荡,感觉自己坏坏的,所以想要提醒他一下,“以后遇见陌生人,不要随便告诉别人你家里的情况,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赫连晟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他家小娘子刚才的行为,跟拐骗小娃似乎也没什么分别。

    小娃卷郑重的点头,“我懂的,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嘛,呵呵,可是你们不像坏人啊!”

    木香讶然,这小子莫非也是穿来的?连这句经典台词都知道。

    告别放羊的小娃,赫连晟拉着她,朝着山脚下的庄园走去。

    远看就觉得应该很大,近看就连赫连晟也惊到了。

    国公府的宅邸,不及这座庄园的三分之一。最重要的是,这里居然是荒废的。

    蒋振庭得是多有钱,才能如此挥霍。

    木香围着宅院转圈圈,嘴里啧啧赞叹,“我原来以为你很钱了,还以为唐墨也蛮有钱的,你们俩都算是钻石王老五,没想到啊没想到,这里还有个钻石王老六,相公,你倒是说说看,那个姓蒋的老头,到底从哪来的银子,做生意吗?我觉得不太可能啊!”

    如果是做生意,唐墨不可能不知道,做生意的活动半径,那可是很大的,赫连晟肯定知道,既然不是做生意赚来的,那就只剩贪污这一条路了。

    赫连晟神色严肃,“看来他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样简单。”

    “岂止是不简单,如果是贪来的,那他绝对是个大贪,相公,咱们进里面看看,但是能不能不走门?”

    赫连晟扬起唇角,“当然可以。”

    不经过后门,也就不必惊动旁人,无论以后是否会牵扯,都不至于让他们背上罪名。

    赫连晟抱着她,以轻功越过围墙,落入宅子内部。

    里面的景物,倒不像他们相像中的颓败,虽然杂草多了点,树木也很久没人修整,但仍旧不难看出,曾经这宅子有多么的富丽堂皇。

    光是他们落脚的花园,连着的一片小湖泊,比他们家院子大上好几倍。

    更别提还有那些个亭台楼阁,假山石刻,回廊拱门,哪一处都能看出一点奢华的痕迹。

    两人在园子里四处游走,不知不觉,进了后宅,这里的布景与前面似乎不同,厢房和内室,都还保持着原先的陈设。

    应该常常有人打扫,屋里很干净,却没有一丝人气。

    木香站在屋里,觉得有点冷,“相公,我怎么觉得这里怪怪的,好像哪里不对劲。”

    赫连晟一直都走在她身后三步之内,“这里应该是女子的闺房,看样子还是住过的,但时间已久,你看这些家具,至少是十年前的样式,那床上的被褥,也很久没动过了。”

    被褥跟家具不同,放置的时间久了,哪怕不落灰尘,上面的颜色也会渐渐变淡。

    “咦,可这里是蒋振庭的宅子,他又没有娶媳妇,也没有相好的妾室,这里总不能住的是他家亲戚吧?”

    “不可能,他这个人一向独来独往,跟谁都不亲近,此处庄园,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在他的名下,又藏的这样隐秘,住在这里的人,一定见不得光,”赫连晟拧着眉,神情严肃。

    木香脑子里灵光一闪,“有可能是他一失足,铸成的错,我昨儿才听红叶说起……”

    木香把红叶说过的话,又原封不动的讲给赫连晟听,“我是想着,不管这事是不是真的,都是他的一个软肋,是咱们对付他绝佳的办法,也难说不是真的,你瞧他对蒋荣多好,你不是说他跟谁都不亲近吗?这一点足够明显了。”

    自古兵不厌诈,赫连晟对使计,也不反感,只是他比较担心是否有效,“不过就是个私生子,就算是真的,他也没必要隐瞒。”

    “这可不一定,他的心思,旁人怎么能猜得到,兴许他不想自己的人生被抹上一个污点,而这个蒋荣就是他一辈子的污点,至于究竟是不是他亲生,这个一点都不重要,消息已经散播了出去,咱们端看,他如何被气的跳脚。”

    这宅子里的陈设,她已经猜到了。

    红叶提到的接生婆,她所说的事情,很多都是小道消息,不能不信,但也不能全信。

    或许那晚生孩子的女人没有死,她只是被蒋振庭藏了起来,可能还多活了几年,之前才因其他的原因过世。

    赫连晟拉着她走出那暗阴暗的屋子,“他怎么样,不重要,把他逼急了,我怕他会做出对你不利的事,所以这段日子你要格外当心,我暂时还不走,轩辕凌跟司空瑾被关押了,燕国太子可能会来,苍澜也可能会派人来,到时京城局势会很紧张,你一个人应付不来。”

    这种时候,他怎能放心离开,司空瑾被抓住,边关战事,短时间内,不会有变动,他在想着,要不要派廉敬跟薛远之,或者严忠,去一趟,替他镇守边关。

    木香用头抵着他的胸膛,“你不走是最好的,乱就乱吧,这水本来也不清,乱点更好,唐皇想让唐墨继位,我可不能如他的愿,不给唐墨找点麻烦,我心里这口气,过不去!”

    赫连晟轻笑,“他快退到无路可退了,你再逼他,估计他跳崖死的心都有了,再过不久,他便要娶妃,唐皇用心良苦,选的都是对他有利的,他想拉拢人心,可这人心又岂是那么容易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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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贼心不改

    “切,他要娶妃,我非得备一份大礼送给他不可,绿帽子之前送给木清扬了,送给唐墨的话,我得仔细想想,要不……送他一套美人春画图,以备他洞房之需?”

    赫连晟好看的眉挑的老高,“你还有这种东西?为什么我不知道?”

    “呃……”木香暗骂自己蠢,居然在赫连晟面前说出自己的私藏,完了完了,她今晚要不要跟彩云睡?

    “我就是随便说说,哪会有这种东西,相公,咱们再到别处去看看,”木香默默的走在前面,虽然看不见赫连晟的表情,但也知道,他肯定正盯着她看。

    他们猜想的不假,在园子的一角,一个单独开辟出来的院子,改成了一座坟墓。没什么荒草,应该时常有人打理。

    墓碑没有刻字,写了两个字‘莹宛’

    “莹宛,名字蛮好听的,原来真有这么个人,看来这里看宅子的人,其实是专门照看这座坟的,”真的亲眼看见别人口中传说之人,木香也不是那么高兴。

    无论生前如何,死后都是一样化做一缕香魂。

    赫连晟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拉住她,没让她再继续往前走,“这里不简单,你看那最里面,连杂草都不长,也没有鸟叫,可能有机关。”

    木香也注意到了,坟地旁边种着两棵松柏,这种天气,居然连只麻雀都没有,实在不寻常。

    远远的,似乎有人过来了。

    赫连晟揽着木香飞身而走,既是悄悄的来,自然不能被人发现。

    此时,京城也是异常的热闹。今日一早,京城里,下至乞丐,上至达官贵人。

    不管是早起喝茶的,还是早起下地干活,又或者卖菜的,卖肉的,哪怕是走路的,都在议论蒋荣跟蒋振庭的关系。

    这就好比,少林寺的老方丈,突然被爆出来有私生子,这样的消息,能不劲爆吗?

    蒋荣因为那日被骗了地契,被蒋振庭惩罚,抽了十鞭,又在祠堂跪了三天。

    本来是要跪三天的,可是他身边的奴才,给他出主意,让他装病,才跪了一天,就晕倒了。

    人都晕了,蒋振庭也就没再追究,只让他闭门思过,不许再出来捣乱。

    今日一早,蒋振庭进了宫,他逮到机会,肯定是要出来耍耍。

    “少爷,您好几天没出来了,宜红苑的牡丹姑娘,想您想的眼睛都哭肿了,您要再不去,她非得寻死觅活不可呢!”

    蒋振庭近身的小厮,在一旁拍着马屁,笑的一脸奸相,整个就是一马屁精,可偏偏蒋荣还很吃他这一套,受用的不得了。

    “真的吗?那个骚娘们,爷不在的时候,她不晓得陪过多少男人,爷就是陪她玩玩,她要是当真了,爷会恶心的,算了,还是找个干净的小丫头玩玩,爷最近觉得身子不爽,宜红苑的姑娘,还是留给你那些三教九流的粗人吧!”蒋荣抖着肩膀,笑的好不淫荡。

    “那是,她们那种身份哪配得上爷,对了爷,小的这两天都给您瞄着呢,昨儿我在街上看见个小丫头,不知是哪个府里的,长的那叫一个水灵,脸蛋嫩的,给掐出水来,模样也好看,小腰细的,您两只手都能掐住。”

    “真有这样的女子?你在哪瞧见的,快带爷去瞧瞧,”蒋荣本来没什么心情,但是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就跟一万只蚂蚁爬过似的,痒痒的,麻麻的。

    “在那边,爷,我带你过去!”

    “快点,马上走!”

    也亏得蒋荣心思粗,压根没注意到路人看他的眼神不一样,甚至还对着他指指点点。

    他是无所谓的,反正从前路人也这样看他。

    没干过什么好事,尽干坏事了,能不招人白眼嘛!

    不过他不在乎,有护国公做靠山,他还不是想干嘛就干嘛。

    小厮领着他七拐八绕的,进了一条巷子,站在拐弯处,他指着巷子里的一户人家,对蒋荣道:“少爷,就是那户,那个女主人带着两个小女娃,就住在这儿,小的说那漂亮女娃,就是这家的丫头,她每天早上都要出来买菜,都得从这儿过,嗳,来了来了。”

    蒋荣本来还不高兴的,以他的身份,怎么着也能混个有钱人家的小姐玩玩,但是当他看见走出来的女子时,一双贼眼,立刻亮了。

    “好小子,挺有眼光,这货不错,正合爷的胃口,”蒋荣乐的口水都快下来了。  “爷,您喜欢的,小的自然要给您弄到手,只是……”

    “只是什么?小爷喜欢是她的福气,你可千万别跟爷说,她许配过人家这种话,爷不爱听这种话,爷不管她是哪家的婢女,爷看上她,那是她的福气,”蒋荣心里憋屈的要命,根本听不得‘只是’这两个字。

    银虫上脑,他也顾不了那么多。

    小厮滚到嘴边的话,眼见主子这么高兴,也不敢扫了他的兴,只得忍了下去。

    说话间,提着篮子的婢女已经走近。

    蒋荣整理了下衣服,自认为很帅的笑了,抬步挡在巧儿面前,“这位姑娘,一大清早的,是要去买菜吗?”

    巧儿不认得蒋荣,但是看他一脸的痞相,再瞧他花里胡哨的穿着,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

    她冷着脸,想要绕开他。

    蒋荣却不肯放她走,她往左,他便往左,她往右,他也拦到右边。

    巧儿憋着一肚子的气,咬牙切齿的瞪他,“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还要去买菜呢,麻烦你让让可以吗?”

    蒋荣一挥扇子,“嗳,遇上本少爷,你还买什么菜呀,你知道本少爷是谁吗?你知道护国公是谁吗?本少爷可是护国公的亲外甥,小美人,你对本少爷这么凶,要是惹怒了本少爷,后果你是知道的,不过没关系,本少爷大人有大量,你给我道个歉,少爷我,就不生气了,怎么样啊?”

    他伸出手,想要搂住巧儿的肩膀。

    巧儿本来以为他只是嘴上调戏而已,没想到,他竟然敢动起手来了,顿时气的不行,“我才不管你是谁,你生不生气,跟我也没关系,你若再纠缠下去,我可要叫人了,我后面就是主家,只要我一叫,立即就会有人冲出来,到时候,准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她说这话,心里可没底了。护国公她是知道的,纵然她家小姐跟襄王妃要好,那也未必能救得了她,一个小婢女,无足轻重,主子怎么可能为了她,得罪护国公呢!

    蒋荣听了她的话,哈哈大笑,小厮跟着他一起笑,顺便朝巧儿挤眉弄眼,“我早查看过了这个时辰,除了你会出来买菜,别人不会从这里经过,我看你还乖乖跟我们走吧!”

    少爷要开荤,他这个做下人的,自然得替少爷鞍前马后。

    所以,不等少爷开口,他就要上去拖拽巧儿,同时嘴里还说着不干净的话,“你 躲什么,跟了我家少爷,保你以后穿金戴银,我家少爷可是很会怜香惜玉的,保证不会把你弄疼。”

    “你们放手,光天化日,你们竟然敢这样,就不怕被人抓着吗?你知道我家夫人是谁吗?她可是摩登一品的老板,襄王妃的朋友,你们……啊!”

    巧儿没办了,只能搬出主子跟襄王妃的关系,希望他们知道害怕,能放了她。

    可是却招来蒋荣一记狠狠的耳光,“他娘的,怎么到哪都是她的熟人,本少爷今天还就不信了,一个小丫鬟,本少爷玩的多了,还没遇上敢找我算账的呢,三子,把她带走,找个没人的地方,爷非把她办了不可!”

    “得令,”这个叫三子的小厮,屁颠屁颠的乐着,见巧儿不肯依,干脆一手捂着她的嘴巴,另一只手抱着她的腰,拖着她就要往胡同里去。

    “唔……唔……唔……”巧儿真的怕了。

    走在前面的蒋荣,快等不及了,催着小厮动作快点。

    这条巷子虽然没什么人,但万一碰上个人,他们也不好交待,这里是京城,不是他老家。

    但是,只要生米煮成熟饭,等他办了这丫头,好好快活一番,再想跟他翻旧账,可就没那个机会了。

    蒋荣心里这么想着,脚步更快了。

    突然,他一时不查,撞到了一堵墙。

    “他娘的,这里哪来的墙,”他捂着头,抬眼去看,这才恍然发现,原来堵路的不是墙,而是人,而且还是个他之前见过的人,那个襄王妃身边的随从。

    “把人放下!”严忠的声单冷如寒冰,眼睛只盯着蒋荣,那眼神,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断似的。

    巧儿凝着含泪的眼睛,望着严忠,双手都被绑了,她只能拼命的踢着腿,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蒋荣乍一看见他,还是有点怕的,但是往他身后一看,并没看见襄王妃那个女子,他心安不少。

    这个严忠,就算本事再大,他也大不过护国公,他就不信,这小子能把他怎么着。

    “本少爷不放,干啥?你想比打架?本少爷虽然武功不如你,可是本少爷就敢跟你叫板,有种的,你动本少爷一下试试,”蒋荣歪着下巴,一副地痞无赖的样子。

    严忠脸色阴沉,眼神如刀,一字一句的再道:“我再说一遍,把人放下,我饶你不死!”这回他举高了并未出鞘的宝剑,慢慢靠近蒋荣。

    蒋荣表面没什么,心肝还是颤了下,“哟,口气不小,爷就是不放,你能怎么滴!三子,把人带走,爷就站在这!”

    “是,少爷,”三子当然是听他的,转个身,抱着巧儿就要往另一边跑去。

    巧儿快绝望了,严忠会不会冒着得罪护国公的危险救她呢?

    她不敢确定,所以她害怕。

    严忠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握剑的手突然袭向蒋荣,剑未出鞘,他只要剑柄击向蒋荣的胸口。

    可即便没有出鞘,蒋荣还是结结实实了中了他一招。

    被剑柄打中胸口,吐出一口鲜血。

    三子听见主子真被打了,一时拿不定主意是丢下少爷,自己跑路,还是留下来。

    在他犹豫的时候,严忠飞踢地上的石块,正中三子的膝盖。

    三子腿一弯,不受力,手也松了,巧儿滚到地上。

    大好的机会,巧儿挣扎着爬起来,拼了命的朝严忠跑去,一头扎进严忠怀里。

    严忠有些意外她突然投怀送抱,但想着人家姑娘刚刚脱离险境,或许是因为太恐惧了,才会如此,所他没有推开巧儿。

    蒋荣揉着发疼的胸口,再看看自己的猎物跑到对方怀里去了,顿时气的快冒烟。

    “原来你是看上这小妞了,故意拦着本少爷,想看着本少爷出丑是吧,哼,世上可没这么便宜的事,三子,还不快上!”他此时万分的后悔,为什么出门没多带几个人,国公府里多的是高手,随便带一两个,今天也不会吃这么大的亏。

    “是,少爷,”三子硬着头皮,挥着拳头,朝严忠扑了过去。

    严忠拉开怀里的巧儿,将她拉到身后,接着飞起一脚,揣在三子的胸口,同时,以手作钳状,突然袭向蒋荣的脖子。

    蒋荣吓了一跳,万万没想到他会突然对自己出手,慌忙之间,他往后面退,不知踩到什么东西,一屁股摔会在地上。

    与此同时,严忠的手在半空中戛然而止。

    不是他自己想停,而是有人凭空插进来,挡住了他的攻势。

    “请阁下停手,你不能杀他,此事就当作没发生,你们走吧!”凭空插进来的人,裹着一身黑色披风,脸上戴着面具,看不清长相,但从他出手的招式,以及爆发的内力看,不是一般的小角色。

    严忠忽然记起昨天夫人说过的话,她说如果蒋荣跟蒋振庭关系非同一般,那么蒋荣身边肯定有他派来暗中保护蒋荣的人。

    这些人,轻易不会出手,只在蒋荣性命有危险之时,才会跳出来。

    严忠当然不会在这里跟他殊死搏斗,所以他收回了手,讥讽的笑道:“我不杀他,总有人会杀了他,像他这样的人,也配得到你的保护,不知是他的幸运,还是你的不幸!”

    说完,他拉着巧儿,转身便走。

    蒋荣看见情势逆转,也想到了这个身披黑衣的人,可能是舅舅派来保护他的,于是,他的胆气又回来了,叫嚣着:“你怎么能放他走,你没看见他刚才要杀我吗?你是舅舅派来的,怎么能不替我报仇,快杀了他,你快杀了他!”

    “少爷息怒,此人杀不得,国公现在举步维艰,少爷该体谅国公才是!”

    蒋荣见此人不听他的话,平时他又被小厮惯坏了,当即变了脸色,狠声道:“一个奴才而已,怎么就杀不得了,我看你分明是想包庇他,你说,你跟他是不是一伙的?”

    黑衣人的脸色隐在面具下,看不真切,但语气更冷了,“少爷自重!”

    争无可争,他脚步一退,黑色的身影在空中一闪,便不见踪影。

    三子一瘸一拐的走过来,“少爷,您别生气了,他们是国公的人,肯定得听国公的话,哪会听您的,只有三子才是您最忠实的奴才。”

    “你忠实?你他妈的最没用,”蒋荣一怒之下,狠狠的一脚,又踢在三子的腿上,随后甩头一走。

    三子不敢反驳,也不叫叫屈,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少爷,您打的对,您骂的也对,小的没学过武功,不能保护少爷,是小人没用,少爷,您这是要去哪?”

    “到处转转,好好的心情都被搅合没了,本少爷现在心情很不好!”到手的鸭子没了,还被人用剑柄打了一下,他这会还疼着呢。

    蒋荣心里那个憋屈,那个郁闷。

    就顺着这条小巷子走着,遇着阿猫阿狗,全都一脚踢开,听见它们的惨叫声,他才觉得气顺多了。

    三子不敢再吱声,也不敢再劝说什么,只能老老实实,一声不吭的跟在他后面。

    这条巷子越走越荒废,蒋荣感觉应该是穷人住的,瞧瞧这些人家的大门,破破烂烂,还有这里进出的人,没一个体面的,不是穷人是什么!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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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画舫幽会

    三子瞧见前面地上有水坑,赶紧跑到前头,“少爷,您小心着点,这里有水坑。”

    “不用你拉,”蒋荣气性还没过呢,哪里肯理会他。

    正当他从一户门前路过时,那家大门忽然开了,没等他走过,一盆脏水就从侧面泼了过来。

    蒋荣被泼了个正着,从头淋到脚。

    看着自己湿透的衣服,想着今儿倒霉的一天,他心里的怒火蹭蹭的往上窜,“哪个不长眼的,敢泼爷,活腻了,爷免费送你一程!”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奴家不是有意的,”泼水的人,急忙跑过来,给他道歉。

    三子跳出来,一把将那女子推开,“你不是有意的,但你是故意的,我看你根本就是居心不良,有意为之,哼,我家少爷的这件衣服,就是把你卖了,你也陪不起!”

    蒋荣暴怒的表情忽然一收,抬手制止三子再说下去,转而满眼银笑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你是哪家的小娘子,就是这家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模样挺俊俏,你相公是做什么的,嗯?”

    苏秀一棵心还没从刚才的训斥声中回过劲来,又忽然听见这样的话,不免抬头看向眼前的男子。

    长相还不如赵修文呢,而且也是一脸的痞相,若不是穿着富贵,腰上还别着几块价值不菲的配饰,她一定以为是他是个专爱调戏妇人的小混混。

    苏秀抬起头之后,蒋荣也看清了她的长相,说实话,心里还是很失望的,就她这个长相,连青楼最普通的女子,都比她好看。

    可是偏偏,他就好这一口。

    喜欢戏弄良家妇女,对她们的兴趣,比对黄花闺女还要多呢!

    “这位公子,请你放尊重点,我相公可是刑狱的人,他是做官的,你还是走吧!”苏秀眼含春波,虽然是说着拒绝的话,但脚步可是没有挪动半分。

    蒋荣是谁,他可是在女人堆里摸爬滚打多年,哪能看不出她的心思。

    他色眯眯的往她跟前凑近了几分,这女人身上也不知法抹了多少香粉,能熏死个人,但他喜欢,越是风骚的女人,他越喜欢。

    “哟,你相公还是做官的呀,那你可知道本少爷是谁吗?”蒋荣高傲的仰起头,抬高了下巴。

    苏秀不笨,在京城,随便碰上个人,都是非富即贵,再看这个人的穿着,她不会傻到装清高,所以她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也不接话,就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三子跳出来,趾高气昂的道:“这位姓蒋,你可知京城有几个姓蒋的,护国公听说过没有,我家少爷就是护国公最亲近的人,小妇人,你今日可是撞到大人物了,瞧瞧你把我家少爷这衣服弄的,还不赶紧将我家少爷请回去擦洗一翻!”

    三子太了解自家少爷的心思,但这个话得他来说,才能显得他家少爷,与众不同。

    京城里的事,苏秀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尤其是这两日,护国公的名声,可是大的很。

    这个人说他是护国公家的亲戚,那她岂不是要走大运了?

    “哎呀,是奴家冒失了,公子快请进屋,我去拿干毛巾,给你擦擦,”苏秀热情 的把蒋荣领进屋。

    她走在前面,蒋荣站在那,看见她摇晃着的俏臂时,一双色眯眯的眼睛,立刻迸发出贪婪的目光,“那就多谢小娘子了。”

    苏秀不怕把他引进院里,因为赵修文不在家,昨日奉了上面的命令,去了外地,没有四五日是不会回来的。

    进了院子,苏秀先跑进屋,四处翻找。

    干净的棉巾倒是有,可就是太旧了,她觉得拿出去太丢人,挑来挑去,折腾了好一会,才忐忑的揣着棉巾出去了。

    这时,蒋荣跟三子已经进来了。

    打量着狭小的院子,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三子又是叹气,又是摇头,替主子惋惜道:“这么小的院子,还是人住的吗?小娘子这么漂亮,真不该住这么小的院子,刚才你说,你家相公在刑狱是吗?要不要让我家少爷过去打个招呼,只要我家少爷一句话,你家相公以后可就飞黄腾达了!”

    苏秀握着棉巾的手微微收紧,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少爷是贵人,我们这样的小户人家哪敢高攀,蒋少爷,奴家替你把衣服擦干吧!”

    她走到蒋荣面前,不敢看他,低着头,犹豫着举起手。

    三子知趣的退到院子外面,顺便把门关上,然后自己就坐在门外的台阶上,等着主子办完事。

    没了三子这个电灯泡,蒋荣胆子更大了,完全将自己放开。

    “小娘子这样好心,等爷把衣服脱了给你擦干可好?”

    苏秀羞涩一笑,“大白天的,脱衣服可不好,太阳这么好,您就坐在院子里,晒一会,说不定很快就能干了。”

    她像是刚刚才看见他腰间的玉佩似的惊呼道:“您这玉佩真漂亮,一定值不少钱吧?”

    么了解女人的人,哪能不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他将玉佩解下来,拿在她面前晃着,“不是爷吹牛,爷这玉佩,是我去年生辰的时候,我舅舅送给我的,家传之宝,最通透的翡翠,别的不说,就你这样的小院,能买上十个。”

    “十个?”苏秀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她一把握住那玉佩,仔细的瞧了又瞧。

    蒋荣眼珠子一转,松了手,将玉佩掉在她手上,“你喜欢的话,爷就送给你,不过是个物件而已,爷有的是,还有这个扳指。”

    他伸出手,露出大母指上戴着的扳指,是红珊瑚的,红的似血,鲜艳欲滴。

    苏秀早就看见了,就是没敢提,女人特别喜欢红的,她满眼的贪婪,全然不知自己已经入了别人的圈套。

    蒋荣这回没有将扳指拿下来给她,“玉佩可以送给你,扳指却不行,因为你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爷。”

    他伸出食指,挑起苏秀的下巴,摩挲着她的唇,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苏秀咬着唇,心里还是犹豫的。

    这人她才见了一面,只说了几句话,即便这玉佩是真的,难道她就可以委身于他吗?

    似乎太草率了吧?而且她也了解男人,越是容易到手的东西,越是不觉得稀罕。

    越是吊着他的胃口,让他看得到,却吃不到,这样才能把他握的牢牢的。

    如果蒋荣真的是条大鱼,她何不效仿当初钓赵修文的办法,再钓他一次呢?

    想到这儿,苏秀娇俏一笑,扭着身子,靠在他怀里,“可是咱们才刚刚见面,还不了解,听说春天游湖最好了,我来到京城好几个月了,也没机会见识到,要是能在湖上泛舟,看看风景,也不失为一桩美事,您说是吗?”

    她这样说,是有她的考虑。

    一来,借此机会,试探一下蒋荣说的话,是不是真的,瞧瞧他的实力,究竟是如何,不能凭白让他占了便宜,得了她的身子。

    二来,游湖是在船上,可以避开人来人往的街上,不容易被人发现。

    虽然她在京城也没几个熟人,但总归还是要避着一点的。

    蒋荣哈哈大笑,“小娘子,很懂得玩乐嘛,既然小娘子说了,今日天气晴朗,爷就带你游湖去,走,跟着爷,有你享受的时候。”

    他觉得苏秀很对他胃口,她身上有着跟他一样的气息,他们属于一类人。

    而且吧,他也觉得苏秀是个可造的女子,打扮打扮,换身衣服,再涂点好看的胭脂水粉,说不定也是个小家碧玉呢!

    他最喜欢玩弄良家小妇人,她们比青楼女子要干净,成了亲,也懂得讨好男人的喜好,比那些没出阁的小女娃玩着顺手多了。

    苏秀也不矜持,该大方的时候,就得大方,“那您等等奴家,我把门锁了,就随你去玩。”

    蒋荣现在心情好,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人从赵家出来,蒋荣带着她地城中走了一段路,便到了城中最大的城中湖,他指着其中的一座画舫,对她道:“看见那艘最大的画舫没有?爷可是那里的常客,爷带你去见识见识。”

    苏秀娇笑着冲她抛了个媚眼,这一眼,可把蒋荣看的心痒难耐,恨不得冲上去一亲芳泽。

    但是他忍住了,时间不对,地点不对,他得忍着,等到时机合适,再好好享受这一顿大餐。

    上了画舫,年轻漂亮的婢女迎上来,将他们请了进去。

    有的话,蒋荣倒是没有撒谎,他的确是这里的常客。

    苏秀看着一路走来,所有人都对蒋荣毕恭毕敬,客客气气,都不敢得罪他,顺带着,那些婢女对她也是恭恭敬敬,说话都低着头,不敢看她,这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自从来到京城,她受够了旁人的白眼,也受够了那些冷嘲热讽。

    还记得那次去襄王府,竟然就那样被轰出来,连襄王府的下人都敢对她指指点点,不拿她当回事。

    终于有一天,她能找回自己的面子了。

    美貌婢女将他们几人引到一间三面朝湖屋子,笑称,“蒋公子这间雅室,一直都留着,我们老板说了,谁来也不能动,只供蒋公子一人使用。”

    蒋荣满意的笑道:“很好,还算你家老板知道爷的习惯,对了,你带她下去换身衣服,好好打扮打扮,爷今日要在湖上玩一天,不到天黑,不准靠岸,知道了吗?”

    婢女羞涩一笑,“奴婢知道蒋少爷的喜好,您放心,您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这位姑娘,跟我来吧!”不会有人问,苏秀为什么会梳着妇人髻,衣着那么朴素。蒋荣带已婚女子上船,也不是头一回,实在没什么可奇怪的,只要他喜欢,那就行了。

    苏秀听话的跟着那女子去了,临走时,还不忘朝蒋荣抛个媚眼。

    半个时辰之后,当苏秀再度出现在蒋荣面前时,蒋荣正搂着一名衣衫半解的女子饮酒作乐。

    说实话,跟他怀里的女子比起来,苏秀也就那么回事。

    但是她化着浓妆,再配上她本来就有几分狐媚样,说白了,就是骚。

    这男人啊,就喜欢骚的,尤其是像蒋荣这种不会用脑子思考的人,看见这种风骚的已婚女子,连呼吸都忘了。

    三子将少爷的神情都看在眼里,赶忙挥手遣退蒋荣怀里的女子,顺手又将苏秀推了过去,自己也赶紧退到外面,给这两人创造机会。

    苏秀也不知是真的没劲,还是故意的,被三子这一推,正巧就摔进蒋荣怀里。

    一股清香又特别的香气,一下子冲入蒋荣的鼻子。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赞叹道:“你抹的什么香粉,咋这样香!”闻过之后,他忽然觉得眼前这女子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喜欢,恨不能立刻就将她压在身下,办了她。

    身子已经蠢蠢欲动,蒋荣有些顾不得了。

    苏秀按住他乱动的手,娇嗔道:“公子,你急什么,从咱俩见面到现在,你还没问过我的名字呢!”

    蒋荣愣了下,他真没觉得名字有什么重要的,或许今天玩过之后,他再不会想起她,那还问名字做什么?

    可是既然美人问了,蒋荣觉得还是有必要应付一下,“那爷现在问,你能告诉爷吗?”

    苏秀脑筋转的快,看见桌上插着的海棠花,灵机一动,“奴家本家姓苏,名海棠,家里人就叫我海棠,公子也可以这样叫我。”

    “海棠?”蒋荣懒得去探究她报的名字真与假,他坏坏的一笑,拿起瓶子里的海棠花,摘了一朵,插在她头上,“果然是人如其名,你长的跟海棠花一样的好看。”

    “哎呀,您又取笑奴家了,来,奴家陪您喝酒,”苏秀笑的跟青楼女子没什么分别。而且她身上涂上特殊的香粉,是她用身上最值钱的簪子换来的,听那婢女说,涂上这种香粉,男人就会更加欲罢不能。

    蒋荣乐的有美人在怀,一边与她调情,一边吃着她的豆腐。

    苏秀总有办法让他吃不到,不是笑着躲开,就是故意找别的话题。

    把蒋荣的胃口吊高高的,总也下不来。

    原先,蒋荣也就是想玩玩她而已,可是这么一会的功夫相处下来,他发现这女子太他妈的对他胃口了,就连那个珊瑚扳指,也在她的哄骗下,被她拐了去。

    不过,他也没吃亏。

    当胃口吊到最高时,苏秀觉得差不多了,她又得了两样好东西,没什么可吃亏的,所以就顺从了他,把自己剥的精光不剩,躺到了他的身下。

    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自从她跟赵修文的关系弄僵了之后,两人的夫妻生活也受到了影响,即便有同房,也总是草草了事,再没了当初没成亲之前,偷着藏着的乐趣。

    说到底,她也是很寂寞的,所以在碰上蒋荣这个大银贼时,她心里还是有几分期待。

    两人在船上厮混了很久,直到天黑时分,才依依不恋的分开。

    苏秀不会知道,在她离开家之后,赵修文回来了。他因为有事耽搁,中途回来拿点东西。

    可是他一回家,左右都找不到苏秀,还以为她又出去闲逛了,一直等到天快黑时,苏秀还没回来,他这个时候,才想起询问附近的邻居。

    结果人家说,看见苏秀跟一个男的走了,至于那个男人究竟是谁,就没人知道了。

    赵修文怎能不怒,发誓要等苏秀回来,好好盘问她一番。

    好不容易等回来苏秀,见她一脸的疲惫,而且身上的衣服,也不是她自己的,赵修文又是疑惑,又是愤怒,冷着脸质问她,“你今儿一整天都不在家,究竟上哪去了,这身衣服又从哪来的,怎么你身上还有酒味,你给我说清楚,敢不说,看我怎么收拾你。”

    苏秀也没想到,一进家门就看见怒气冲冲的相公。

    她先是心虚,然后是害怕,再到后来,她心思淡定极了,“我还能干什么,还不是为了给你跑路子,陪几位相熟的姐妹应酬去了!”

    赵修文不相信,“你说清楚了,什么应酬,你一个妇道人家,又是我的内人,谁能需要你去应酬,你别是编了瞎话来骗我!”

    “她们都是官家夫人,我经常跟她们一起扯闲话,时间久了,她们就请我去家里坐坐,有她们帮着吹枕边风,你升迁的日子,不远了,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不说谢谢,竟还埋怨我,这是道理?你还有没有良心了!”

    苏秀倒打一耙,而且吼的很大声。

    越是没理,越是底气要壮,这样才不会让赵修文看出,她其实撒了谎。

    果然,赵修文见她是这个态度,怀疑的心思少了些,“那你也不该这么晚才回来,害我担心了这么久,以后还是少出去跟她们瞎混,我的事,我自己会想办法,不用你出去跑路子。”

    苏秀本来都准备去睡觉了,这一下午,蒋荣翻来覆去的折腾他,腰都快被他弄折了。可是一听这话,她这回是真火大了。

    “你自己想办法,你能想什么办法?一没靠山,二没银子,鬼才理你,你瞧瞧咱现在住的这个破院子,下雨漏水,天晴长霉,到处是老鼠,就这样一个破院子,花光了咱们所有的积蓄,你再看看人家官太太当的,丫头婢女伺候着,金银首饰戴着,整日不是听戏,就是闲逛,你再看看我……”苏秀觉得自己都快说不下去了,她觉得自己过的根本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再想想今天在画舫,蒋荣的大方,随手打赏给下人,就是几十两银子,那个气度,那个作派,赵修文一辈子都学不来。

    “你这是嫌弃我?”赵修文声音里裹着血丝。

    他在刑狱的职位,又不是什么肥差,根本没有洞油水可拿。他只能靠着微薄的俸禄,养活苏秀。难道这还不够吗?

    苏秀见他神情不对,收敛了些,“我可没这么说,是你非要这么想的,现在咱们得往前看,就算不能让你升官,至少也能挪个好差事。”

    赵修文不想再跟她吵,他觉得好累,既然累,也不想面对,转身就要往外面走,临走时,留下一句话,“刑狱的牢头,这个月底就要回家养老了,我可能会接任牛头这个职位,咱们以后的日子兴许会好过,你……自重吧!”

    牢头的油水可是很大的,在赵修文看来,这是个好机会,可是对于苏秀,要是今天之前,她听见这话,可能还会高兴一下子,现在嘛,完全兴致。

    她只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就进了屋子,不再跟赵修文多说一句。

    赵修文失望极了,他怀揣着好消息,想跟最亲近的娘子分享,却没想到,竟得了她如此淡漠的对待。

    极度的伤心之下,家里待不下去了,赵修文决定去喝酒,买个醉,心里也许会好过一点。

    严忠救了巧儿之后,便将她送回了家,把巧儿交给红叶,自己回去襄王府复命。

    木香下午的时候,跟着赫连晟从老宅回来了。

    襄王府里,所有的打斗痕迹都不见了,又跟以前一样,恢复如初。

    唯一不同的,是对面的襄王府,封了府邸,门口站着禁卫军把守,没有皇上的允许,谁都不可以出去。

    听说唐皇已经在秘密筹谋着,给五皇子选妃一事。

    只因太子病去的消息刚刚发出,此时还不宜张扬,所以才是秘密进行着。

    严忠如实向木香禀报了蒋荣一事,他担心自己破坏主子的计划,如果因此出现岔子,他可就罪孽深重了。

    同时,他也将后来看见的,苏秀跟着蒋荣上画舫一事,告诉了木香。

    苏秀此人,严忠还是熟悉的,没想到那个女人放浪到这般地步,万一她四处宣扬自己是襄王妃的姐姐,岂不是会影响主子的名声吗?

    木香也没料到苏秀会自甘堕落到这般地步,连蒋荣都能看得上。

    不过转念一想,似乎也不奇怪,想必她是看上蒋荣的身份。

    护国公的外甥,谁不想高攀,蒋荣再不济,也比赵修文强上一百倍。

    “此事不怪你,伤了就伤了吧,反正早就得罪护国公了,也不在乎这一回,他现在又自寻死路,跟苏秀搞在一起,苏秀那个女人,我了解,她很有手段,蒋荣一时半会还不会对她腻了,不过,纸是包不住火的,他俩的奸情,都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早晚会叫人发现,到时又是怎样的一场大乱,咱们等着看好戏就够了。”

    赫连晟坐在书桌前,翻看着公文,没有插入她跟严忠的对话,只要木香在他眼睛能看得见的地方,他就放心了。

    严忠点头,他明白了主子说的意思,“属下明白,您要传的消息,已经散播了出去,护国公从宫里出来,就会看见满京城的人,对他另眼相看。”

    木香冷笑,“他若是不把我逼到这份上,我又怎会忍心对他一个老人家下手,造成这样的局面,都是他自找的,你派人去看着,别让他有机会动大招。”

    “是,属下这就去,”严忠转身要走。

    木香在他临出门前,提醒他道:“巧儿是个好姑娘,她对你的心思,我们都看出来了,经过这一事,她恐怕会自卑,自杀的心思可能都会有,你若是对她有意,得时刻注意着点,别丢了人,再后悔莫及。”

    严忠嘴巴张了张,想说他其实没那个想法,但最终,又给咽了回去,什么都没说。

    严忠走后,木香捧着水杯,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赫连晟抬头扫了她一眼,神情已不似之前那般冰冷,多了丝人气,“又怎么了,  担心苏秀,还是担心赵修文?”

    在说到赵修文时,他声音明显低沉了下去。

    木香冲他翻了个白眼,“我担心他们做什么,我又不是没事吃饱了撑的,我就在想,蒋荣跟苏秀通奸的事,我是亲手捅给蒋振庭呢,还是坐等事态渐变恶化!”

    赫连晟心情好了些,“你刚才不是对严忠说,等着看戏吗?怎么,现在又着急了?”

    木香长长的叹了声气,“话是那样说没错,可是我真的很想看看护国公爆怒杀人的样子。”

    赫连晟轻笑,“原来你想的是这个,放心吧,两天之内,只要赵修文没有发现他们二人的事,就没有问题,过两天,该要捅破的时候,自然有人去捅,你想看戏,咱们随时都可以去。”

    “真的啊?你要带我去看戏?”木香乐的眼珠子锃亮。这家伙给她定了一大堆规矩,不许干这个,不许干那个,管的比夫子还宽。

    赫连晟捏了下她凑过来的小脸,宠溺的笑道:“可以去看戏,但是不准掺和。”

    她要是跟着掺和,估计场面会失控,国公府得是一片血腥啊!

    “知道了,就算我不掺和,国公府的这一趟浑水,也够浑的!”

    她猜的不错,蒋振庭从宫里出来之后,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不习惯坐轿子,来去都是骑马。

    因此,也清楚的看见,从他身边路过这些人的异样。

    似乎哪里不对劲啊,怎么今天的人,都是怪怪的。

    不过怀疑归怀疑,他倒也没多想什么。

    皇上提到要立五皇子为太子,这事他没有理由反对,只是给五皇子选妃,这个事,不能太草率,关系到日后的国本,依他看来,唐皇挑中的人,都不够格,他得再琢磨琢磨。

    轩辕凌跟司空瑾都被关了起来,唐皇说,收到密令,燕国太子已在路上了,来南晋是顶着求亲求和的姿态来的。

    既然人家要来,那就得从后宫中,挑选适龄公主,送去燕国和亲。

    一个公主的得失,唐皇从不看在眼里,他对子女的感情,本就十分冷漠,更何况还是公主,他后宫中,究竟有多少公主,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唐皇在意的,是这位新任君王,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他的野心有多大,

    轩辕凌潜进太子府邸,取而代之,到底是不是他示意的,这些全都有待验证。

    蒋振庭现在很操心朝中的局势,也很操心赫连晟这个大隐患,他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真重,几位尚书大人,对他也不忠心了,是否要将他们换掉呢?

    他的得意门生中,有几个应该还不错,看来得找个机会向皇上进言。

    又或者找个由头,先把那几人拉下台。

    在蒋振庭看来,不跟他同心同德之人,都是襄王党羽,所以,除掉他们,是势在必行之事。

    他沉静在烦恼之中,将那些指指点点都抛到了脑后。

    一直都相安无事,可就在走到国公府门前时,他突然睁大眼睛,意识到了不对劲,喊来后面跟着的随从,“你去打探一下,看看他们在说什么。”

    “是!”

    随从奔到几个路人面前,张嘴想问,可是那些人一看他过来了,见人如见鬼,撒腿就跑。

    接连问了好几个人,都一无所获。

    蒋振庭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这是,国公府的一个下人,正从外面走回来,也是一脸的凝重。

    冷不丁看见护国公坐在高头大马上,正用一双阴狠的眼睛瞪着他,那人吓的腿一软,跪倒在地,“国公息怒,小的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不知道,国公息怒,国公饶命啊!”

    “你起来说话,究竟发生了何事,他们在议论什么,你一一招来,”蒋振庭跳下马,把缰绳甩给随从。

    那人哪敢起来,跪着直发抖,“小……小的不敢……不敢说。”

    “让你说你就说,再吞吞吐吐的,你一辈子都不用说话了,”蒋振庭绝不是威胁他,而是在说一个事实,他府里,不需要这等无用的人。

    “小的说,小的这就说,那些人议论的是荣少爷,他们说荣少爷是您的私生子,还说是跟……”有些更难听的话,杀了他,也不敢再说了。

    人死了,蒋振庭怒气却还是未消,脸上皮肉怪异的抽动着,整张脸涨的猪肝色一样,双眼圆瞪,眼珠子都快爆出来了。

    “来人,去给老夫查,查个清楚,看看究竟是谁敢造老夫的谣,查到之后,提着他的头来见我,不管是谁,都别放过,主谋者,带到老夫面前,老夫要让他生不如死!”

    暗处飞出来两人,“是!”

    这两人是真正的来无影,去无踪。连影子都瞧不见,轻功可见一斑。

    蒋振庭又怒不可遏的奔进府内,“管家!管家!把蒋荣带过来,立刻,马上!”

    管家见他神情不对,也不敢多问,“好好,老奴这就去叫,主家,您先坐一会,缓口气。”

    管家跑出去,招呼府里的家丁,赶紧去把少爷叫过来。

    国公府里乱作一团,去找人的家丁,很快就回来了,一脸为难的告诉管家,“少爷不在,他院里的人说,老爷早上刚走,少爷就偷偷溜了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啊?这少爷也真是的,怎么还敢偷偷跑出去,这要是让老爷知道了,还不得打断他的腿。”

    管家话音未落,蒋振庭就跟鬼魅似的,出现在他身后,“你说那个小畜生又偷跑出去了?我不是让他闭门思过吗?他怎么敢不听我的话,来人,去把他给我抓回来!”

    “老爷您别生气,气大伤身,少爷也就是贪玩了点,他还是个孩子,贪玩也属正常,慢慢教育就是,您犯不着动这么大的气,”管家不停的劝着。

    蒋振庭一句也听不进去,急的在走廊上来回踱步。

    蒋荣哼着小曲,乐颠颠的进了国公府的大门,迎头撞见正要去找他的人,“哟,你小子急成这样,是要去做什么?该不会是找你的相好吧?”

    “少爷,你可算回来了,老爷都快气疯了,他知道你偷跑出府,气的不行,这会还在发脾气呢!”

    蒋荣心里咯噔一下,暗想不妙,老爷子真动大怒了,不知道会不会拿大刀砍他。

    ------题外话------

    今天一更,没有加更。

第255章 暗杀

    蒋荣心里咯噔一下,暗想不妙,老爷子真动大怒了,不知道会不会拿大刀砍他。

    “那个……本少爷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事要去办,告诉舅舅,我今天不回来了。”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舅舅发脾气的样子,他一辈子都记得,忒可怕了,那家伙,发起狠来,能直接拿刀把人劈成两半。

    “你还要去哪!”

    就在蒋荣要逃走之迹,蒋振庭神鬼似的出现在他身后,声音阴测测的,听的蒋荣后脊背直发寒。

    既然被当场逮到,蒋荣也没法再溜,只得舔着笑脸,转回身,一脸讨好的笑着,“舅舅,我没去哪,就是觉得闷,出去走了走,一点祸事都没有闯,不信你问三子。”

    三子得了他的暗示,一个劲的点头,“是是,少爷就是去附近转了转,然后找了个馆子吃了些饭菜,然后我们就顺着道回来了。”

    三子其实很怕蒋振庭,从前蒋荣身边有过好几个贴身伺候他的小厮,全都因为各种各样的过错,有的被活活打死,有的被割了舌头,最轻的,也被打断腿,撵出府了。

    所以,从内心而言,三子连看蒋振庭的勇气都没有。

    但是为了保住小命,他肯定得照着主子的话去说,否则他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

    蒋荣抢在蒋振庭发火之前,委屈的说道:“好不容易来一次京城,哪也不能去,那天的事,我是被骗的,是那个女人太狡猾,像她那样的人,我都没遇上过,一时没防备,才会中了她的鬼计,今天就更倒霉了,我啥事也没做,就被她的手下半路拦截,二话不说,上来就打,您看!”

    蒋荣一把扯开胸前的衣服,严忠那家伙下手够狠,胸口都留下淤青了,那么大一块,看着的确怪严重的。

    老管家紧张奔过去,“哎呀,怎么会被打成这样,那个襄王妃也太无法无天的,青天白日的,就敢当街行凶,老爷,要不要给少爷请个郎中瞧瞧,万一伤了内脏,可就不好了。”

    蒋振庭本来暴怒的心情随着蒋荣的诉苦,消退了不少,但余怒仍在,他紧抿着嘴,也不表态。

    老管家知道老主子是没有台阶下,急忙背过身去,对蒋荣使了个眼色。

    蒋荣会意,忽然捂着胸口叫疼,“舅舅,我被那人打坏了,胸口好疼,之前还吐了一口血呢,完了完了,我一定得了很重的内伤。”

    三子赶忙扶住他,“少爷,你撑住,小的扶你回房去。”

    蒋振庭一听他吐血了,神情立马又变了,“怎么会吐血,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去请大夫过府,给少爷治伤!”

    同时,他心里也愤怒极了。襄王妃此人,得寸进尺,先是骗了蒋荣,然后又三番四次的将他打伤,这口气,他咽不下。

    老管家急忙跑去请郎中,三子扶着一直哀嚎个不停的蒋荣,往后面去了。

    蒋荣扶着腰,一瘸一拐的走着,直到看不见蒋振庭,他立马推开三子,直起腰,不爽的嘟囔道:“你去给爷弄些热水来,爷要好好洗个澡,真不知道那女人到底有多饥渴,他娘的,爷感觉,不是爷在玩她,倒像是她在玩爷,把爷折腾的半死,我看她还挺高兴的,不过……哼,爷喜欢!”

    蒋荣浪笑几声,想着苏海棠身上那股子骚劲,他就觉得浑身都痒痒,痒的要命,心里更像是被无数蚂蚁挠过,奇痒难忍。

    三子偷笑,“少爷,看来今天的小妇人,把您伺候的不错,过两日要不要再去找她?”

    “到时候再说吧,爷现在累的要命!”

    “那是,找她,那是她的福气,能被少爷看上,她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三子马屁拍的响,到底有几分真心,那就不得而知了。

    他伺候着蒋荣进去沐浴,跑出来拿衣服时,被管家拦下了。管家留了刚刚请来的郎中,拖着三子,将他拉到外面去,“混小子,我让你跟着少爷,不是让你陪着他胡来的,别总有事没事,都去拍他的马屁,你跟我说实话,少爷刚才到底去哪了?敢不说实话,看我不敲烂你的头!”

    管家作势真要敲他,三子急忙捂住头,求饶道:“冤枉啊,都是少爷吩咐的,可不关我的事。”

    “我是问你少爷去哪了,看他那个样子,肯定是从女人床上爬下来的,现在是大白天,青楼都还没营业,他是不是又去招惹有夫之妇了?唉,你这浑小子,怎么就不长记性呢,少爷在老家犯了事,才送老夫人送到京城,他是来避祸,可不能再惹事了,你知不知道!”

    三子神情有那么一丁点的不耐烦,“知道啦,可是少爷的做风,又不是我能左右的,我说的话,他也不听啊,就像今天,他非要跟进那小妇人的家,又非得拖着人家去画舫,我没拦住,能有办法!”

    管家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三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三面四刀,是好是坏,很快就见分晓了。

    “什么啊,少爷又去找有夫之妇?”管家大惊失色,看他的样子,蒋荣犯这样的事,不止一次,而是很多次。

    睡了有夫之妇,有的好处理,有的就很麻烦,弄不好,还得秘密把人处理掉。

    蒋荣在老家犯的事,就是很麻烦的。

    用强迫的手段,侮辱了一个已婚的妇人,弄的人家上吊自尽。结果那家人不依不饶,非要告到州府去。

    此事闹的沸沸扬扬,州府就算有心偏袒,可也不敢强压民愤。

    不得已之下,通知了蒋振庭,恰在此时,蒋振庭接到唐皇的秘令,让他进京。

    蒋荣来了京城,那家闹事的人,蒋振庭派人秘密处理了,神不知鬼不觉。

    一把火烧了干净,了无痕迹,谁也别想查出来。

    就算有人怀疑,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州府衙门又不敢管,自然是不了了之。

    这好不容易消停了,他倒好,又沾上了。

    管家一狠心,“这事我会去禀报老爷,你看好少爷,别再让他出去了,要是再看不住,你也不用活了,不用等老爷发火,我一个不会饶了你!”

    管家说完话,甩头离开。

    在他走后,三子一改刚才卑躬屈膝的神情,不屑的冷哼,“老家伙,神气什么,等你翘辫子,这管家的位置还不是我的,哼!”

    “三子,你死哪去了,爷的衣服呢!”蒋荣久等不到他进来,急了。

    “嗳,来了,来了少爷!”

    此时,蒋振庭的书房,他面色阴寒的瞪着跪在地上的两名男子。

    突然,他抄起桌上的砚台,狠狠的砸向他们二人。

    那二人动都不动,任他砸向自己。

    砚台击中一人头部,顿时鲜血顺着那人的额角往下流。

    纵然鲜血流尽,他也不敢动。

    “混账,简直是混账,京城怎会传出这样的谣言,这些人竟然敢妄议老夫,你们真是一群饭桶,让你们去查,怎会一无所获!”

    蒋振庭气的在屋子里暴走,见到什么踹什么,碰到什么砸什么。很快,这间屋子已是一片狼籍。

    那两人跪着的身子都在颤抖,其中一人,小心的说道:“只是一夜之间,就传遍了京城,原本以为谣言,是从乞丐堆里传出来的,可是仔细一查,今日从外面进城的农民都知道了此事,源头实在太多,要想查到,恐怕还得需要一点时间。”

    另一人也道:“不错,此次的手法,同之前皇后与太子的谣言如出一辙,属下想,可能是同一人所为。”

    蒋振庭心中一动,“哼,还能是谁,除了那个只会偷奸耍滑,强词夺理,满口胡言的女子,还能有谁敢用此等下作的手段污蔑老夫,去,从她身边人下手,遇上独自在外的,悄悄的做了他们。”

    他不需要再确定,不管是不是,他都非杀木香不可。

    一次又一次的跟他作对,假太子一事,司空瑾一事,都让她跟赫连晟占尽了便宜。

    恐怕连唐皇自己都没料想到,京城禁卫军的调令牌被她骗了去。送出去容易,要想再拿回来,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是,属下明白!”

    杀人这等事,他们干的太多了,这次也一样,想必不会太难。

    他们这样想,真的是大错特错。

    与从前不同的事,他们此次遇到的对手,是个有那么一点变态,手段不输蒋振庭的人。

    护国公派出去的人,跟之前木坤派出的杀手,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严忠跟吴青都在外面办事,英皇卫队的人,除了英杀被留在木香身边之外,其他人也都被派了出去。

    唯独王德跟大飞,被留在军营。

    大飞负责新人的训练,以他的话说。主子的仇家太多,不多训练些保镖出来哪行。

    王德留在军中,他是木香的心腹,有他在军中担任监军一职,才不会让别人有机可乘。

    两天之内,严忠几人接连遭到偷袭。

    最严重的一次,是木香跟赫连晟坐着马车外出,英杀跟吴青护卫。

    其他的人都没带,只他们两人。

    方向是刚从宫里出来,因为是中午时分,街上行人并不多。

    马车拐进一条巷子时,突然冲出来一辆牛车。

    那牛似乎受了惊吓,低头横冲直撞,拖着大板车就朝他们撞了过来。

    吴青急忙拉紧僵绳,勒停马车。

    可是牛疯了,也吓到了马。

    马儿嘶鸣着,高高的扬起前蹄。

    “主子小心!”英杀从马车上跳了出去,她想冲上去拦住疯牛。

    距离太近了,马车根本不可能立即停下。

    主子怀有身孕,即便马车不会翻倒,车子也会受到震荡,到时万一动了胎气,那可就糟了。

    赫连晟也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别怕!”他抱起木香,在马蹄扬起之前,以拳头破马车顶而出。

    然而就在此时,天空突然掉下来很大一只网,这网要盖住的地方,正好就是屋顶。

    赫连晟破车而车,却是迎着那网而去。

    吴青眼见情势不妙,也不管马车了,拔剑冲了上去。

    在他冲上去之前,赫连晟已拔出匕首。

    电光火石之间,木香敏锐的注意到这网不对劲,急忙惊呼,“别划!”

    赫连晟听见她的惊呼,根本来不及多想,手腕一抖,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又回到赫连晟手中。

    失了先机,又没能用匕首将网子划破。

    在吴青赶到之前,他俩已经落入网中。

    英杀没能挡住疯牛,被它的惯性撞到,身子往后飞了好大一截,撞到马车才停下。再一抬头,牛就要抵近,她一咬牙,挥剑朝着牛肚子刺了下去。

    哗啦,牛肚子被挑开,肠子掉了下来,拖在地上,又被它自己踩上。疯牛吃痛,身体扭曲,哞的叫了一声,眼看着就要倒下。

    英杀因为被撞的气血翻涌,也无力躲开。

    她闭上眼睛,想着承受这一下重压,也死不了,那就受着。

    谁知,预想的重物没在压下来,她的胳膊突然被人拽住,紧接着,后背撞进一个坚硬的铁墙。

    “这就认命了?主子苦心训练你,可不是为了让你被牛压的!”吴青因为没救到主子,正好英杀就在他身边几步远的地方,他没理由不拉她一把。

    英杀猛的睁开眼睛,黑眸撞进一汪深潭,她胸膛里,那棵冰冷的,从没波动过的心,微微的跳了下,也仅仅是一下,它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漠。

    “谢了,”她面无表情的推开吴青,便冲着木香的方向而去。

    吴青暗笑这女人,好像从里到外都被冰山包围着,从头到脚都是冷的。

    他之所以能笑的出来,是因为那网子竟然自动缩了回去。

    准确的说,是这个网子,被远处站着的黑衣黑面,头戴黑纱巾的男子收走了。

    木香认得他,他就是那日想杀蒋荣的男子。

    竟然蒋荣还好好的活着,就说明他刺杀失败了。

    这个男人总给人痛不欲生的感觉,他周身好像被哀伤笼罩着。上次见他的时候,木香就感觉到了。

    他心里一定很苦,而这个苦跟蒋荣有关。

    他又非得杀死蒋荣不可,看来他跟蒋荣有深仇大恨哪!

    赫连晟反应也是极快的,在网子被收之后,抱着木香,脚不点地,眨眼就落到远些的地方,“你是何人?” 他问的显然是对面站着的黑衣男子。

    木香按住他的手,“这个人我认得,他不是坏人,咱们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麻烦再说。”

    她看向四周,只见巷子两边的围墙上,竟密密麻麻的站了不下三十个人。

    而巷子的后方,因为疯牛的冲撞,不知何时被倒塌的围墙堵住了去路。

    这是要将他们困死于此,非要置他们于死地不可,哪怕在京城这种地方动手,哪怕会惊动皇上,惊动御林军,他们也在所不惜。

    赫连晟并无半分紧张之色,他握住木香的手,语气轻松的说道:“夫人站在一边休息片刻,等为夫解决了眼前的麻烦,带你去吃好吃的。”

    木香满头满脸的黑线。被人家逼到眼前了,他还能心思想着吃东西,待会死尸遍地,肠子断肢横飞,看他还有没有心思想着吃。

    她不说话,赫连晟也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为了你有胃吃饭,我尽量一刀抹脖子,行了吧?”

    木香更无语了,“随便啦,总之快点解决就是。”

    赫连晟笑的很勾人,薄唇轻轻挑起一个性感的弧度,看的木香小心肝乱颤。

    真是够了,杀个人,还不忘对她抛媚眼。

    英杀留下来保护木香,吴青跟在赫连晟后面。

    此时,围攻的人已经冲了上来。

    这才是真正的杀手,既然要杀人,就不需要那么多的废话,要么敌人死,要么自己死,就这么简单。

    两人被一群人围攻,这滋味不好受。

    他俩拦着那些人,尽量不让刺客有机会靠近木香。

    偶尔有漏网的,有由英杀解决了。

    黑纱男站在那,却没有再出手,只是静静的站着,若不是此刻是白天,他这样站着,跟黑夜没什么两样。

    赫连晟出手稳准狠,说一刀解决,就绝不出第二刀。

    片刻之后,他脚边已经躺了十几人的尸体,吴青也杀了不少。

    英杀收回插入一名刺额胸膛的剑,面色冷静,还是那副表情。

    但出于对主子的关心,她还是回头对木香说道:“主子放心,属下能守得住!”

    没有过多的言语,没有大无畏的宣言,她的话,总是直白的让人心疼。

    木香看着她出手,杀人,拔剑,内心职业病的种子,正在蠢蠢欲动,“给我一把剑,好久没杀人了,怪想念的。”

    饶是英杀天崩地裂都变不改色的人,听到她这话,也难免被惊吓到。

    这叫什么话,什么叫怪想念的?杀人还带想念的吗?她莫不是有杀人的癖好吧?

    赫连晟刚刚抹了一个人的脖子,虽然他正在拼杀,可还是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木香的一言一行,当听到她想杀人时。

    襄王殿下的手竟然神乎其神的抖了一下,正在他面前的人,瞅准时机,一记破风剑势,冲着他的腋下袭来。

    还好他闪的够快,否则这身衣服就报废了。

    挡开这人的功势,他乘着空档,对英杀道:“把剑给她,好好跟她配合,她不会是你的累赘!”

    她不累赘,这话英杀相信,之前在军营训练的时候,就看过她出手。

    那样速度,那样的出招,连她都自叹不如。

    可是现在不一样,她是孕妇啊!殿下怎么能同意她这样的要求呢,宠妻也不带这样宠的吧!

    木香得了赫连晟允许,高兴坏了,再一看英杀并没有打算拿剑给她的意思,想着自己的湛卢剑也没有带,她索性上前,一把抢过在英杀手里的剑。

    英杀还在愣着呢,就见那剑,朝着她身侧刺了过来。

    随后,她听见剑入皮肉的声音。

    木香笑的自信,伸手推开被杀死的那人,再拍拍她的肩,“放心啦,连郎中都说了,我现在在强壮的能打死一头老虎,既然老虎都能打死,几个小刺客而已,不在话下。”

    英杀从震惊中回过神,捡起地上一个人的剑,站在到她身前,“你是主子,不管你行不行,我都要站在这里。”

    她的职责,她的使命,就是保护主子。

    木香心有感动,上前一步,与她并肩而站,“你虽是我的部下,但我在你进英皇卫队之前就说过,你首先是一个人,之后才是我的部下,既然你是个人,你的性命在我眼里,一样很重要,而且我不喜欢被站在别人身后。”

    英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眼圈热热的,心里有什么东西像是要溢出来,“英杀明白了!”

    不需要过多的语言,她俩就能互相理解,这或许就是人家说的,天生默契。

    幸好襄王殿下此时忙对杀人,没有留意她们之间的眼神互动,否则醋坛子又得打翻了。

    英杀与木香配合默契,加上赫连晟跟吴青一通厮杀,活着的人,不足五个。

    当然,吴青不可能不受伤,但好在都是皮外伤。

    英杀也用自己的胳膊,为木香挡下一支冷箭,说起这支箭,赫连晟眸色沉了好几倍,周身散发出的阵阵寒意,让四周的温度,降了好几度。

    冷箭有毒,木香撕下一截衣角,绑在英杀的胳膊上,阻止血液流通。吴青奔过来,点了英杀身上的几处大穴,算是保住了她的命脉。

    木香开始以审视的目光,看向四周。

    原本,他们的确是故意走这条道,也故意不带暗卫,只带英杀跟吴青二人。

    目地是为了引出幕后之人,虽然他们知道幕后的人是护国公无疑,但知道归知道,不引出他,让他露面,就没有确凿的证据,斗败他。

    派去蒋荣老家的人,已经去打听情况了,这个黑纱男,今日也是故意想试探,看看他是否会出手,如果他出手,就证明,他跟蒋荣有不共戴天之仇,那么,事情就好办了。

    但是,万万没想到,蒋振庭这个看上去挺正派的一个人,搞暗杀也就算了,竟然还放冷箭。

    这个放冷箭的人,可不寻常。

    连她都避不过,英杀拼上一只胳膊才拦下,其威力可想而知,这个人,她非找出来不可。

    此时,第一批暗杀的人,已经全灭。

    没有退路,他们得另选一条路,才能走出这条巷子。

    而且既然护国公敢动手,想必也做了万全的准备,这附近,会发现此处有拼杀的人,都调走了,连同襄王府的暗卫。当然了,襄王府的暗卫,是故意放水的。

    没有漏洞,蒋振庭如何能乘虚而入呢?

    赫连晟现在在比较担心木香,有人放冷箭就,就说明还有埋伏,他可以冒险,但是木香不可以。他正要说话,想带木香回家,木香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见她看向围墙的方向,赫连晟便猜到她想找什么,他指着一棵树,“你要找的人,在那。”

    虾米?

    那棵树?

    她之前注意到了,因为箭来的方向,正是那里。

    可是……那棵树很细的好嘛!

    比女子的小腰身还要细,双手一掐,很容易就掐住了,而且,那树也没什么树叶,光秃秃的,一看就是快枯死的树。

    按常理来说,这样的一棵树,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选择用它来打掩护。

    所以,她是看见了,却没有多想。

    但既然赫连晟说了,那就是有可能。

    越是不可能的地方,越是藏身的绝佳地点,那么,这个藏身之人,想必也不简单。

    “夫人想看?”赫连晟轻笑道。

    木香挑了下眉,用眼神问道:你有办法?

    赫连晟扬了下手里的剑,突然掷出。

    他内力雄厚,出手速度又快,两种因素加到一起,只在眨眼之间,就听见砰的一声,剑入树身,直接将树砍断了。

    躲在树后的人,似乎压根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叫人发现。

    树倒的时候,他愣在那。

    等他想拔脚想跑时,吴青已经飞了过去,大掌一捞,将他抓住,提到半空。

    木香一看,竟是个半大的小孩,呃不对,是个头像小孩,但实际上,看他的长相 ,应该至少有十五岁了。

    不止看上去小,身材更是瘦小,那肩膀,那腰身,那小脸蛋,跟吴青站在一起,只有他的三分之一。

    吴青抓住他,将他手里的弓箭夺了过来,交给赫连晟。

    木香看了看那箭,再看看他,有点想笑,“这箭是你射的?这么细的胳膊,你哪来那么大劲射出这么弓箭!”

    瘦小子好像很不高兴被人质疑瘦小,在吴青手上挣扎,“谁说老子小了,谁说老子胳膊细了,再细的胳膊,不也一样射中你们,哼,有胆子你放老子下来,老子非让你们尝尝我这玄天弓的厉害不可!”

    “玄天弓?”赫连晟看向木香手里的弓箭,再看向挣扎中的小子,“你是……”

    “怎么了?是这弓有问题,还是他有问题,”木香还从没见过赫连晟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

    “回去再说,”赫连晟安慰的拉住她的手,示意吴青先将他带下去,英杀得去治伤,他们得回去了。

    蒋振庭今天是不会出现,他的暗卫已经来了,时局已定,他现在比较关心的是这个瘦小子。

    瘦小子见他们竟要带自己走,不干了,又踢又叫,手劲还特大,吴青被他整烦了,干脆将敲晕。

    木香也知此地不宜久留,就算她不怕,她肚里的宝宝也得忌讳着点,死人那么多,不好!

    至于这里的死尸,自然有暗卫清理,保准看不到一丁点痕迹。

    她故意经过黑纱男身边,“你想报仇的话,就跟着我,不出五天,我一定让你手刃仇人,怕的话就算了,你等一辈子也等不到杀他的机会,回家对着墓碑哭去吧!”

    木香说完就追上在前面等着他的赫连晟,不再回头看他。

    黑纱男隐在袖中的手,死死的攥着。

    他站在那,似乎犹豫了,但最终还是追了上去。

    他的确没找到机会,那天从茶楼离开,他一路尾随,自认寻到合适的机会,周围也没感觉到有暗卫的气息,可就在他要动手的时候,一个黑影如鬼魅般,停在他面前。

    如果不是他逃的快,五招之内,那人就要取他的性命,还好他拼死逃了出来。肩膀中了一剑,贯穿伤,用这个伤,才得已逃脱。

    这个女人,他打听过了。

    是襄王唯一的夫人,虽然出身农家,可是他觉得这女人不简单,可能还不止,他想赌一把。

    赢了,还有机会可以亲手杀了蒋荣。

    输了,无非就是陪上自己的一条命。

    几人回到襄王府,康伯跟严忠看见英杀受伤了,严忠还好,很淡定的命人去请郎中,康伯反应就很大了。

    “这……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出去,怎么受伤了,夫人呢,夫人?”

    “我没事,是英杀替我挡下的这一剑,要不然现在受伤的就是我了,”木香安慰的拍拍老人家。

    她不在乎受伤,只是现在身体特殊,她不想冒险。否则这点小伤,她还不看在眼里。

    “主子严重了,这是属下该做的事,”英杀还是没什么表情,就是脸色白了点,毕竟流那么多的血,木香给她绑胳膊的布,都被血染红了。

    木香看了看吴青,然后对她道:“你快去拔箭换药吧,让吴青陪着你,我还有事。”

    “好,”吴青二话不说,扔掉手里抓着的小子,拖着英杀,去了后院,他们住的地方。

    “他是谁?长的好奇怪,”这话是严忠说的。

    赫连晟瞄了眼地上的人,神色平静,“去拿个绳子过来,将他反绑到柱子上,别让他逃走了。”

    “对啊,绑紧了,英杀的手就是他射伤的,可千万不能放走了他,这小子有点本事,得小心着点,”木香知道赫连晟不做无用之功,他既然问了,就肯定有他的道理。

    严忠一听她如此说,再看向瘦小子的眼神都变了。

    连他都没法伤到英杀,这小子可不是只有两下子。

    “你随我进去,”赫连晟拉着木香,往他们的清风院去了。

    进了院子,木香以为他是要说瘦小子的事,不想他端了水盆过来,再执起她的手,仔仔细细的给她洗手。

    “呃……相公啊,手待会再洗,你先跟我说说,那个玄天弓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那个瘦小子,看他瘦瘦弱弱的,没想到能拉起这么重的弓,是不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特别之处肯定是有的,这个她都想到了。

    瘦小子的弓,她试着拉了一下,按说她的臂力也不小了,可是竟也只能拉开一点点。

    赫连晟不看她,仍耐心的给她洗着手。洗完了手,又要给她宽衣。

    木香吓了一跳,“相公,现在是大白天,还没到晚上呢,而且我问你的事,你还没回答我呢!”

    赫连晟被她的反应逗笑,拨开她护着衣襟的手,轻笑着道:“想知道答案,也得先脱了外面的衣服,上面沾着血,难道你想穿着它,跟着我讨论吗?”

    木香低头一看,还真是,杀人的时候没在意,怎么爽怎么砍,现在这么一看,裙摆上竟然都染着血,一朵一朵的,跟红梅似的。

    “脱,我这就脱,”她可不想穿着染血的衣服。

    唉!她的胎教啊,难道注定要在血腥跟暴力中完成吗?

    赫连晟走到衣橱前,拿了干净的外衣,将她换下来的,直接扔到了外面。在木香没注意到的时候,他脸色渐渐的冷了,“知道你今天犯了什么错吗?”

    “啊?”木香正理着衣服呢,冷不防听到他的语气,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是要秋后算账吗?

    她今天做错了什么……莫非是管英杀要剑这事?

    木香心里那个忐忑啊,试探着问他,“相公,可不可以不要算账?”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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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全鸡宴引发的血案

    赫连晟眸中无笑,神情是严肃滴,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危险。

    看见他这个表情,木香怂了。

    好吧!她猜到了,肯定是因为今天她提着剑去杀人,惹了赫连公子的不高兴。

    看着她低下头去,赫连晟严肃的神情,缓和了几分,但说出口的语气,还是很严厉,“今天之所以答应你拿着剑去杀人,其实不是对你放心,是怕你冲动之下,徒手冲上去。”

    他能不担心吗?要是不答应她,估计她真能干的出来。

    木香歉意的笑了笑,抱着他的腰,晃着身子,跟他讨好,“是我错了,我当时是看英杀打的好过瘾,一时手痒,而且我跟我闺女心有灵犀,我知道她肯定也喜欢打打杀杀,反正咱俩的女儿,你还是别指望她深闺绣花鸟了。”

    这个认知,他们早该有了,赫连晟是清楚明白的。

    可是再清楚明白,也不代表,他能看着一个小不点扛着比自己还高的剑去杀人。

    那样的场景,想想都觉着太诡异,太不和谐。

    “唉,就算咱们的女儿喜欢杀人,那也得等到她们长大,这中间有十几年的时间,你一样可以教导她们,不是非得现在,”这也是襄王殿下无奈之言,说老实话,他其实很期待女儿文文静静,乖巧懂事的模样。但是照木香这个胎教长久下去,生下来,一准是两个混世小魔女,也有可能是混世小魔王。

    此时,木香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听见娘亲跟爹爹的对话,一个认同,一个不屑。

    说不通便付诸武力,这有什么不对?拳头为大嘛!

    不屑的这一个心道:“武力是莽夫的行径,聪明的人懂得用最小的代价,换来最大的利益。”

    他眯着眼,又挪了挪自己的位置,不知不觉之中,他已挪一半了,而他那位小兄弟,还没察觉到呢!

    瞧吧,这就是聪明人,跟莽汉的区别。

    木香一想,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可她就是忍不住啊,“那要不这样吧,下次你们别当着我的面杀人,我尽量避开一点,这样总行了吧?”

    赫连晟看她憋屈的小模样,觉得好笑不已,低头在她唇上轻了一口。

    本来就是蜻蜓点水的一个吻,可是在触到她的唇之后,他忽然舍不得放开了。

    辗转反复,慢慢的深入,抱着她的手,也有点不规矩起来。

    就在某人快要把持不住的时候,木香猛拍了下他的手,艰难的将他推离。

    身子离开了些,她就看见某人通红的眼,正向她诉说着不满。

    木香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笑着道:“不是我不依你,是你闺女不想你跟她娘亲近,所以啊,为了你的两个小棉袄,你还是忍着点吧!”

    赫连晟笑了,不是无声的微笑,也不是轻笑,而是放声大笑了两声,伸手摸着她的肚子,神情怨念,“小坏蛋,等你们出来之后,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襄王府的偏院里,老郎中被请进屋子里。

    英杀坚持不肯躺到床上,只肯坐在凳子上。衣服也不脱,哪怕是流血不止,也不让吴青碰。

    开玩笑,她跟吴青又不熟,怎么能当着他的面,宽衣解带,让他看着自己的身子呢!

    她觉得别扭,吴青可不这么想,“你捂着做什么,咱们都是习武之人,有什么可忌讳的,当初夫人还不是……”他说的有些急,可话到这里,又忽觉不对,戛然而止,“你别不好意思,我只要撕开你的袖子,待会郎中来了,也好下刀子。”

    他看出这箭有倒钩,而且扎的很深,一直扎进骨头里,不能直接拔出来,除非用刀子挖。

    这样的挖骨之疼,他可以忍受,但不知道英杀是否也可以,毕竟她始终是个女子。

    英杀捂着胳膊,还是不肯让他动手,“不用帮忙,你出去,我自己可以处理!”

    她不是害羞,只是不想当着男人的面解衣服,这是她的原则。

    吴青看着这个固执的女人,急的抓耳挠腮,“我去找找,看喜鹊在不在,让她来帮你,这总行了吧!”

    英杀真是个特别的女人,面对疯牛,她竟也敢迎头而上,要不是她长着女人的身材,他都要怀疑的她的性别。

    “谢了,”英杀不看他,声音依旧的清冷。

    吴青这一去,不仅找来喜鹊,还把木香带来了。

    其实木香不是他找来的,她是自己拿了创伤药,送过来给英杀。

    英杀是因为她才受伤,虽然她是部下,保护主子,是她的使命,但就像之前说过的,她首先是个人。

    她俩过来时,郎中已经在用火烤匕首了。看样子是要挖开皮肉,再撬开骨头,将箭取出来。

    喜鹊冲上去,看见英杀被血染的袖子,只觉得头皮发麻,心也跟冷了半截,“天哪,怎么会这样严重,流了好多血。”

    木香没什么表情,盯着英杀的伤口,话却是对喜鹊说的,“你先出去,让陈妈准备些热水过来,另外,再去找一找严忠,将那个瘦小子带到这里。”

    喜鹊看了看英杀,又看了看木香,最后,视线定在吴青的脸上,“是,奴婢知道了,这就去。”

    吴青眼里的担心,她看的可清楚了。虽然英杀受伤,她也很担心,但是她感觉,吴青的担心跟她的……不一样。

    喜鹊走后,吴青走到木香身边,“主子,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办法?”

    木香直起腰,面色清冷的看了眼正在给刀消毒的郎中,“这箭头上有机关,怎么开,还得问那小子,箭是他的,他肯定有办法。”

    来之前,赫连晟告诉她,瘦小子的来历。

    原来玄天弓是一个久已消失的异族,专用弓箭,在他们居住的地方,生长着一种柔韧性极高的树木,玄天弓就是用这种树的树身打造而成,而不是寻常所用的竹节。

    但是那个异族听说已经消失,这个瘦小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是异族无疑。听说异族人,都长成那个样子。

    英杀抬头看向木香,“主子,我没事,死不了!”

    “你是没事,有的人可要担心坏了,”木香这话是说给吴青听的。

    “我没有!”吴青红着脸辩解。说实话,他真没有担心英杀的意思,要是换个人,他也是一样的反应。而且当着英杀的面,主子这样说,让他很没面子。

    英杀难得微微红了脸,但也只是微微脸红,还没等木香看清,她又恢复往常的冷漠,“主子别拿属下开玩笑了。”

    喜鹊跑的很快,带着严忠,跟那瘦小子,一并进了英杀的小屋子。

    人一多,屋子就显得挤了。

    老郎中满眼的不赞同,“怎么又来人,你们都出去吧,我会给她上麻药,不会太疼,你们在这儿,我没法下刀子啊!”

    “主子,你们先出去吧,一点小伤,我挺得住,”英杀也正有此意,她还不习惯一下子有这么多人关心她,让她受宠若惊,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别急,”木香转向那郎中,“你先出去,待会再叫你进来。”

    吴青会意,走到瘦小子面前,解了他的哑穴,“说吧,这箭头的机关怎么解开?”

    “哼,老子才不要告诉你们,打死都不说!”

    木香慢慢的走过来,抱着手臂,慢悠悠的看着他,“你拿了蒋振庭多少钱?或者说,蒋振庭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伏击我们?”

    “什么蒋振庭,老子没听过,”他的表情不像在撒谎,也有可能他是受雇于他人,间接的领了伏击的指令。

    吴青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将他提了起来,“你敢说你没听过?别说我没警告过你,不说实话,小心你这副身板,这里的刑具,你扛不过三种!”

    喜鹊有些讶异吴青的反应,她眼神暗了暗了,忽然觉得自己的紧张有些多余。于是,她慢慢的往后面退了退。

    瘦小子整个一副桀骜不训的模样,像极了青春期叛逆少年。

    你让他往左,他偏往右。打不管用,骂不管用,反而会激发他的反抗情绪,更加顽固不化。

    木香拉开吴青,又挥手赶退严忠。

    瘦小子看她摆的这个架势,警惕的看着她,“你想干什么?别靠那么近,老子不好色!”

    他想起师傅说的,下山以后,要远离女子,越是漂亮的女子,越是危险,离的越远越好。可是他现在在逃不开啊,这要怎么办?

    木香喷笑,毛还没长齐,就知道自己好不好色了?果真是早熟。

    “你紧张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还能把你怎么样?”她拖了条凳子过来,坐到她对面。

    瘦小子见她坐近了,更紧张了,“这可难说,谁知道你是什么人,我师傅说了,女人是老虎,靠近不得!”

    “噗,哈哈……”木香这回是真的大笑不止,笑的肚子一收一收的,只得赶紧忍下去,不敢再笑,“女人是老虎,你师傅比你还极品,他是不是还说,遇见了,千万要躲开啊?”

    “你怎么知道?我师傅就是这么说的,”瘦小子睁大了眼睛看她。

    木香收起笑,跑题了,言归正传,“那你师傅一定没给你取名字,我猜你外号一定叫竹竿。”

    “才不是,我怎么会叫那么难听的名字,师傅说,我眼睛有灵气,就叫我元瞳,师傅还说了,名字不可以随便告诉别人,所以你死了心吧,我不会把名字告诉你的。”

    此话一出,除了英杀笑不出来之外,所有人表情都怪怪的。

    木香装作没听懂的样子,“哦……你师傅果然有大智慧,你的确很聪明,力气也特别大,少年英雄哦,我猜你射出去的箭,一定没有机关可解,要不然被人知道了,肯定分分钟就能解开,唉!真是可惜,那么好的箭,做工一定很繁琐,解不开,就废喽!”

    “谁说不能解,这箭是我师傅亲手打造的,天下无人能仿,谁都不知道箭尾有个小洞,只要拿针一戳……”

    他还没讲完,木香已经抬手,示意吴青快去拔箭。

    元瞳正说的起劲呢,看见围着的人走了一个,就这样,他还没明白。

    木香忽然明白了,这孩子就是传说中的,脑筋不会转弯啊!

    木香笑呵呵的打岔,“那女的被你的箭伤到,快死了,反正箭也拔不出来,我让人了结她的性命,你看好不好?”

    元瞳一脸不解,“她是胳膊中箭,又不是胸口中箭,咋会死呢?大不了,把手砍掉嘛!”

    严忠看了眼已经在拔箭的吴青,微笑着道:“习武之人,被废了胳膊,怎么能活?你不用管了,虽然她年纪不大,武功很好,长的也很好看,但被你的箭射到,也算死而无憾!”

    他也摸到这小子的命脉,顺毛驴,得顺着他的毛捋,跟他说话,否则就会招来人家的反感。

    元瞳脸上有一丝不忍,可是很快,他发现自己真的错了。

    只听咔嚓一声,那女子手臂上的箭,从伤口处脱落,鲜血直喷,大夫慌忙给她止血上药包扎。

    他哦了一声,“你们骗我,你们故意套我的话,你们是坏人,放我走,放我离开!”他用仅有的一点智商想通了这一点,但为时矣。

    木香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他,“离开是不可能了,进了襄王府的大门,能不能出去,可不是你说了算,严忠,将他带下去,交给胖妞看管。”

    胖妞住进襄王府了,按何安的话说,外面的房价太贵,主子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再说了,既然他俩确定了关系,没道理还去偷偷摸摸的。反正也不是住一个屋,只要每天见面不再跑来跑去的住一个屋,那就够了。

    严忠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能让胖妞看,要不还是我看着吧!”

    木香神秘一笑,“你又不是女子,你咋能看着,放心吧,将他交给胖妞,再合适不过!”

    如果女人是老虎,那么胖妞绝对是重量型加直肠子型。

    元瞳这种性格,要是遇上胖妞,再加上一个鬼精灵的何安,他一辈子都别想逃开了。

    “你们凭啥要关着老子,老子受雇于人,又不是跟你们有仇,大不了我以后不杀你就是,你放我走,喂,我说的你听到没有!”他朝木香的背影嚷嚷。凭感觉,这个女人应该是当家的,因为其他人都听她的话。

    记得师傅曾经说过,注意观察,别人说话的时候,眼睛都在看着谁,谁就是主事的。

    木香又哦了一声,“原来是有人雇佣你,那一定花了大价钱,可是我看你的打扮,还真想不出,那人给了你什么好处,是金子?银子?还是漂亮姑娘?”

    元瞳拍掉严忠抓着他的手,用看白痴的眼神回看着她,“这些俗物,老子才看不上。”金银说白了就是石块,女人都是老虎,他怎么会要。

    “哟,志气挺高,可是除了这些俗物,你还能要什么?”

    “要一桌全鸡宴,”元瞳的语气,似乎是在说着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他的正常,却把众人都听的不正常了。

    严忠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你确定你说的是全鸡宴,而不是别的什么?”

    “就是真的啊,我住在山上,都没吃过鸡,有一回闻见山下有人烤鸡,觉得好香,下了山,就想吃全鸡宴,有什么不对?”元瞳看他们一个个看他跟看鬼似的,纳闷不已,“怎么啦?老子想要的东西,自己去挣,又不关你们的事,既然杀不了你,这全鸡宴也没了,我不要了还不行吗?你们放我走,非得放我走不可!”

    木香这回全明白了,看来是有人利用他的直脑筋,诱骗元瞳暗杀他们。

    估计那帮人也没想再救他,所以将关系摘的很干净。元瞳肯定是没见过护国公的,从他身上也套不出什么有利的消息,但是木香不会放他走。

    “放你是不可能的,不如这样吧,你为我做事,我包你每天都能吃上好吃的,不用非得等到任务完成才可以吃到,比如现在,我立马就能让人给你做一顿全鸡宴,你想吃的话,随时都可以,但是你得为我做事,怎么样?这个交易如何?”木香觉得自己有拐骗小娃的嫌疑。

    元瞳一听说有全鸡宴,眼睛睁大大的,“那我现在能吃烤鸡吗?就是那种烤在火上,塞进香料,烤的好香好香的鸡?”

    木香愣了,这小子莫不是什么时候,闻过她做的烤鸡,一直惦记着?

    要真是这样,那他俩还挺有缘分。

    听说老家的窝窝山,其实绵延好几百里,最深处,无人进去过,既然是原始森林,那就什么可能都会发生。

    “行,你等着,我让人去做,保准比你闻过的还好吃,”木香琢磨出一个收拢他的好办法。那就是做出最合他胃口的美食,就算以后再有人想收买他,没那个厨艺,根本做不到啊!

    元瞳彻底挣脱开严忠,“那好,我等着,这位大哥,你不用再抓着我,现在我不会逃走的。”

    木香眼珠子转了转,“我知道你臂力了得,箭法也奇准,隐身术练的也不错,可否展示给我瞧瞧?”

    “这有什么,你想看,老子随时都能表演给看,但是得有全鸡宴!”

    “没问题,严忠,去把玄天弓拿来,让他好好射一发给我们瞧瞧,射的好奖励,射的不好,奖励可就没有喽!”

    “是!”严忠脚步飞快,跑去清风院拿弓去了。

    蹲在屋顶上的白鹰,微微睁开一直眯着的眼睛,然后以冷冷的姿态,喊咕叫了两声。

    它身边蹲着锦鸡,几乎是跟它一样的表情。

    听见它咕咕的声音,锦鸡斜了它一眼。

    它虽然本质上是鸡,但它已第升华了好吧!不要动不动就把它跟那些土鸡相提并论。

    这个蠢小子要吃鸡,跟它有毛关系?

    不过,找个机会,它得收拾收拾这蠢小子。

    吃鸡不算罪过,但是吃全鸡宴,这就不对了,难道他想世上的鸡都绝种不成?

    锦鸡这样想,可真是冤枉人家元瞳小朋友了,因为他根本不懂得绝种一说。

    严忠动作很快,转眼间就将玄天弓拿来了。

    元瞳爽快的接过弓,“你说吧,想让我射什么?”

    从他们站着的位置,可以看见两里之外,一家酒楼竖起的旗子。

    “看见那面旗子没?射下旗杆,有问题吗?”

    “没有,”元瞳没说任何多余的话,干脆利落,搭弓,拉弦,射出。

    一气呵成,甚至都没有瞄准,动作自然的简直如行云流水。

    大夫在处理英杀的伤口,吴青也跑出来看,他跟严忠并排站着。

    当两人看见元瞳拉弓的动作时,有点意外,对他的成绩不抱太大希望,或庭他就是吹牛呢!

    但是喜鹊的一声惊呼,让他俩傻了眼。

    近一千米之外的旗子,那旗杆细如牛毛,他竟一箭正中旗杆。

    不止是射中,因惯性较大,断掉的旗杆又被向后推移好长一段距离,直到撞到更远处阁楼的墙壁上,深深的扎了进去。

    “喔,这臂力,还是人吗?”严忠惊叹的想骂人,因为这根本不是人力所能及之事。

    就算他的内力,加上吴青的箭术,也不及他的一半。

    对了,还是木香,她的箭法精冷度也很高,臂也够强,可是跟这小子比起来,差了很多哦!

    吴青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元瞳,“当然不是人,你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要是换成周大憨,兴许他还不那么震惊。毕竟周大憨那小子,一个人吃几个人的饭,膀大腰圆,纯粹是力气大。

    可是再看看眼前这小子,瘦的跟个猴子似的,这小细胳膊,好多一折就会断似的。

    元瞳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你们问的可真奇怪,我当然是从我娘肚子里冒出来的,难不成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木香忍着笑,拍了拍他的肩,“我们都知道你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让这只老虎带你去厨房,你最好乖乖的听话,否则更大的那只老虎就会看着你了。”

    “老子不听你的话,老子就要吃鸡,”元瞳身子那股子执拗劲又上来了,小棉羊瞬间就炸毛了。

    “好好好,只要你乖乖的,每天都有鸡吃,”惹不得的家伙,就得顺他的毛。

    喜鹊笑着,带元瞳离开了。

    木香回去看了英杀,发现她已经下床走动,自己清洗伤口了。

    看见木香进来,她嘴角扯一个弧度,是笑,又不像笑,“主子,我没事了,害你担心了,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木香为她的坚强心疼,“就算箭拔出来了,还是得注意,流了那么多的血,晚上说不定会发烧,晚些时候,我让人给你煎药送来,今晚就让喜鹊跟陈妈轮流看着你,别再跟我说什么没事,等过了危险期再说。”她说完就走了。

    她都走了,严忠也不会留下。

    康伯送了大夫出去,这会屋里只剩吴青还站在那儿。

    英杀是背对着他站的,胳膊疼的很,也就没在意,以为人都走了。

    所以就开始脱衣服,身上这件已经烂的不成样子,又染了血。

    刚才好多人在,她不方便换,现在人都走了,自然是要脱下来。

    吴青还想着叮嘱她伤口不要沾水,还其他的注意事项,所以他没离开。

    可是再一抬头,竟看见她在脱衣服,“啊,我……我先走了!”

    他飞也似的奔出去,眨眼间就不见身影了,只怕他这一辈子也没使过这么快的轻功。

    英杀也吓了一跳,拢着衣服回头看,可是哪里还有人影。

    不放心,她又走到门边,瞧着外面没有人,这才退回来,将房门插上了。

    她靠在门边,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脸,热热的,从来没有的事。

    她天生性子冷,连心跟皮肤都是冷的,哪怕是大夏天,她身上也没有一滴汗流下。

    她曾经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温度,却没想到,在这一天,她的脸,竟然红了。

    这一次暗杀失败,也在蒋振庭的意料之中。

    他要的并不是一击中的,而是一点一点的瓦解他们的防线。

    当然了,要是能失手杀了他们,那是再好不过的事。

    国公府的书房里,蒋振庭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每一步都像是要将地面踩出一个窟窿似的。

    “又败了,去了那么多的人,只回来你们两个,是你们走运,还是他们故意放手水?哼,老夫就不信了,养了那么多的死士,暗卫,还杀不了两个人!”

    “国公息怒,我们错估了那个襄王妃,原以为她只是无用的女子,但是没想到,她养了一批奇怪的部下,这两日,我们在城中的秘密据点,都被人攻破了,消息走漏,人员失散,损失惨重。”

    表面上看,他们去袭击赫连晟跟木香,是对方被动。

    可是实际上,真正被动的是他们。

    那个襄王,好厉害的手段,一方面引着他们去刺杀,另一方面,却在抄他们的老窝,这是要断根的意思啊!

    “什么?还有这样的事?”蒋振庭厉喝的声音,震的整个屋子都抖了抖。

    “是……属下一直没敢报,想等到查清原因再来报,”跪在地上的人,连头都不敢抬,后背已经全湿了。

    “砰!”蒋振庭突然掀飞了书桌,死沉的香楠木,竟被他掀的凌空飞起。

    还好不是对着跪着的那人去的,否则非得把他砸成肉饼不可。

    “老爷,”管家颤颤巍巍的站在书房门口,硬着头皮冲着里面叫了声。主子发那么大的脾气,他现在的愤怒可想而知,要不是逼不得已,打死他也不会过来敲门。

    蒋振庭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挥手让地上的人离开,随后才对外面的管家,冷着声道:“进来!”

    管家推开门,一看屋里在歪倒的书桌,便猜到肯定是出大事了,“老爷,别生气了,生气对身体不好,要不要让他们给您送杯参茶过来?”

    “不用了,你有什么事,就快点说,老夫还有事要去办,”蒋振庭疲惫的揉着额头。

    “哦,事情是这样的,少爷出了点麻烦,老奴本来不想让您操心,可是……可是这事盖不住了,老奴没办法……”管家支支吾吾的。

    蒋振庭觉得头疼欲裂,“他又怎么了,不是让他在府里消停几天嘛,怎么又出去了?你倒是快点说啊!”他拍着桌子,拍的咚咚作响。

    “少爷他……少爷他被京城府尹的人给扣下来了,已经押去刑部大牢了。”

    “什么?”蒋振庭蹭的站起来,满头银发又无风自动。这回不是内气外泄,而是气的,“好好的,为什么会押进大牢,难道,难道他又去找那个贱妇了?我不是告诉过你,让你派人看着,一定得看着,怎么会这样!”

    蒋振庭内力深厚,他发起火来,能使周围的空气压力爆增。

    老管家被这股子压力逼的连喘气的力气都没了,“老爷……您听我慢慢跟你说,事情是这样的,这次真的不怪少爷。”

    蒋振庭也觉得自己反应太大了,慢慢的收了内力。

    按着管家的说法,这次是那个贱妇找上门,蒋荣被她缠的不耐烦,才带着她离开国公府,两人又去了画舫。

    蒋荣是想跟她说清楚,再一刀两断。这是蒋荣的供词,是真是假,这就不好说了。

    反正还没等到说清楚呢,不知怎的,贱妇的相公竟追到画舫,说他们通奸,拿着剑要砍杀他。

    一番打斗之中,也不知是谁有意,还是无意,蒋荣失手杀了贱妇的相公。

    这时,京城府尹赶到,当场拿下蒋荣,压去了刑部大牢。

    管家知道的情况就是这样,他还是从三子嘴里听说的。

    至于这里面有多少的问题,他就不清楚了。

    比如,赵修文怎么上的画舫?

    为什么蒋荣杀了人,而不是三子护主,杀的对方呢?

    京城府尹消息这么灵通吗?这边刚杀人,那边他就来了,除非有手机,否则他怎会知道。

    管家没想到的问题,蒋振庭想到了,“一定是那个襄王妃搞的鬼,肯定是她,除了她,还有谁跟老夫有仇!”

    “是吧,老奴也不知道,三子回来传话,刑部的人想让您去一趟呢,老奴只怕有人要翻旧案了,万一被人查到,不仅少爷保不住,您也会落得个徇私枉法的罪名。”

    管家担心的不无道理,蒋振庭也想到了这一点。关键是,万一唐皇亲自过问。

    到时那对狼狈为奸的夫妻,一定人落井下石。

    “你去准备一顶轿子,老夫这就去刑部,定然不能让他们将案子捅到皇上那里去!”

    蒋振庭现在都不能想起蒋荣这个人,要是有可能,他早该掐死他,不让他活在世上。如果他不活着,现在哪会有这么多的麻烦。

    在蒋振庭赶往刑部大牢的时候,蒋荣在狱里过的可是生不如死。

    受人关照,他被关进刑部最差的一座水牢。

    脏污的死水,不面漂着死老鼠,以及各种动物的死尸,水深没过脚踝,牢里只有一张破木床,他不得已跳到床上站着,不敢下地。

    可是恶臭的味道,灌入鼻腔,熏的他呕吐不止。

    其实蒋振庭这回猜错了,蒋荣跟苏秀偷情一事,还真不是木香捅给赵修文的。

    她是想这么做,只是还没来得及,时机也不合适。

    按着她的想法,是想等他们偷情的地点换到城里的酒楼,到时让全京城的人都能亲眼看到,这样才能达到她想要的效果。

    画舫地点太小了,拆穿了也没效果。

    至于桶出这事的人,不是她,那就只有唐墨跟唐焱最有可能。

    也只有他俩,能在京城府尹上面耍手段。

    最后蒋荣失身杀了赵修文,这里面的内情肯定更多,也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只是这蒋荣能否从刑部大牢里走出去,那就不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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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地狱水牢

    蒋荣蹲在破木板床上,骂了很久,也反抗了很久,可是那几个牢头,就是不理踩他。

    四周静了下来,他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

    在府里憋了几日,他正嫌闷的慌,没想到,三子先告诉他,那个苏海棠偷偷的找了过来。

    如此风骚的女人送上门,让蒋荣想起了那天他们在画舫的情景,怎能不心动,怎能不身动?

    其实苏秀也是想试探他,那天之后,她以为蒋荣一定还会来找他,可是等了几天,就是不见蒋荣出现在,她心里那个急啊!

    护国公府一打听就知道在哪里,所以她悄悄跑过来,想见蒋荣一面。

    借口她都想好了,就说是还他东西。

    那天她从蒋荣身上,拐来的东西,可不止两样,还有一件蒋荣贴身的绸裤。那日,她借口绸裤脏了,要扔到水里,可是私下里,她将绸裤悄悄的藏了起来。

    不为别的,只要有朝一日能用上。

    事实证明,她这样做是对的,今日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国公府的下人怪异的眼神看她,之后不情愿的通知了三子。

    蒋荣也正闲的要命,这两人一拍即和。蒋荣揣了几样好东西,偷偷溜了出去,先是卖了身上的配饰。

    蒋振庭在钱财上控制他,但是做为蒋家唯一继承人,将荣身边的好东西,那是不会少的。

    没银子了,拿出来卖上几样,也够他挥霍几日。

    拿了银子,他便带着苏海棠,上了画舫。

    还是上次的房间,却不是上次的玩法。

    要说苏海棠这个女人,真是会哄男人开心,变着花样的让他尽兴,让他享受,一些新奇的点子,连他都没见过。

    要不是知道她是良家妇女,他真的会以为她是青楼出身。

    哪知道,两人插着房门,衣脱脱的丁点不剩,正玩的起劲呢,门就被人从面撞开了。

    紧接着就冲进来的一个男子,什么也不说,举起一把斧头就朝他劈了过来。

    匆忙之下,蒋荣连裤子都没穿,慌乱的躲开。

    后来也不知怎地,在争斗之间,那把斧子竟到了他手上,然后……然后,斧子就劈在那男子的胸口。

    那家伙鲜血嘴喷泉似的往外喷,弄了他一身。

    再然后,京城府尹的人就来了。

    啥话也不说,直接拷上他就走。

    到现在,他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个冲进来的男子,肯定是那女子的相公。

    可是为啥他会上了画舫,难道他悄悄跟踪?

    蒋荣想不出原因,急的直拍脑袋。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他现在幻想着舅舅知道此事以后,会是怎样的暴怒,肯定比下水牢还恐怖。

    阴暗潮湿的水牢里,只有墙上一个巴掌的小口子,可以透气,但是位置很高,足都快靠近房顶了。

    他进来有一会了,眼睛慢慢适应了牢里的光线,才慢慢看清他的牢房对面,还有几间牢房,而且还都住着人。

    不!准确的说,他们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头发脏乱的披着,都快将整个身子盖住。看不见脸,看不清身上那件破烂的衣服颜色。

    有个坐在床上的人,甚至还伸手捧起地上的水喝,偶尔经过的动物死尸,也没逃过他们的捕食。

    “呕!”蒋荣觉得胃里翻滚,趴在破木床边,一个劲的呕吐,将刚才在船上吃的东西,全数吐了出来。

    吐完了,他忽然意识到,情况更糟糕。

    这牢里的水不流动,他吐的污秽,也就在他脚边。

    “啊!啊!我不要待在这里,快放我出去,快我出去,你们这些饭桶,这群人渣,我是国公的外甥,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不能!”

    他疯了似的奔到铁门边,一个劲的猛拍铁门。

    可是,任凭他叫破嗓子,也没有人理他。

    对面牢房里,一副苍老的面孔,从阴影下露出来,用沙哑的,像老石磨碾压过的声音,阴笑着对他道:“别叫了,到了这里,牢头就是大爷,看见那扇门没有,老厚着呢,你就算叫破了喉咙,他们在外面也是听不见的,年轻人,省点力气吧,看你这细皮嫩肉的,真是可惜,可惜哦!”

    他也不说可惜什么,只用一双贪婪的眼睛看着蒋荣,那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块鲜美无比的大肥肉。

    蒋荣被他的眼神吓到,往后退了好几步,“你干嘛这样看我,我跟你们可不一样,你们一辈子只能在这里,但是很快……很快我舅舅就会来救我了,我舅舅可是护国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算是刑部尚书,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不能!”

    他一再的强调自己的身份,不是对别人说的,是对他自己说的。

    杀死一个人而已,他不信以护国公的身份,都救不了他。

    对面那人,用很慢很慢的速度,将他那张看不清五官的脸,缩回了阴影内,“但愿吧,要是你走不了,也是再好不过,喋喋……”

    老头子发出这样的声音,回荡在牢房里,听着十分慎人。

    蒋荣刚开始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笑,可是很快,他看见对面牢房的一角堆起来的骨头。

    听说,刑部大牢,有被称之为地狱水牢的地方。

    那里关押着十恶不赦的犯人,死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最轻的惩罚,所以刑部的人,就想到一种折磨他们的办法。

    将他们囚禁于地狱水牢之中,七天送一次饭,除此之外,再不会管他们的死活。

    饿极了的人,便互相蚕食。在极度恶劣的条件下,得病死的,饿死的,渴死的,大有人在。

    总之一句话,就是任他们自生自灭,活的比动物还不如,置身于炼狱之中。

    那他到底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为什么会被关进这里。

    失手杀人,也罪不至此吧!

    蒋荣越想越觉着害怕,恨不能自己挖个洞,从这里爬出去。

    而同一时间,蒋振庭正刑部大堂,大发雷霆,只差没把大堂的房顶给拆了。

    “荀达,你还要拦着老夫吗?不过堂,不审问,不拿人证,就将人下了死牢,你就是这样做事的吗?你罔顾法纪,罔顾皇上的信任,老夫再说一遍,你若再敢拦着,老夫现在就可以要了你的命!”

    蒋振庭心中的愤怒,是可以理解的。

    他急匆匆的赶来,本以为这位刑部尚书,会乖乖的将人放出来。就算不放,也得对他客客气气的,可是现实完全不是这么回来。

    这个一向懦弱的荀达,今日却突然硬气了,死活就是不同意,甚至还纠集了刑部的衙役侍卫,守在大堂,根本就是在防他。

    蒋振庭觉得窝囊,曾几何时,这些人见了他,都得毕恭毕敬,半点怠慢也不敢。

    可是现在呢?

    虎落平阳被犬欺,没想到他蒋振庭有朝一日,也得受这种冷遇。

    荀达虽然腰杆挺的笔直,眼神也很坚定,可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他怕的要命,却又不得不对蒋振庭摆起公事公办的样子。

    “还请护国公息怒,蒋公子在京城杀了人,杀的又是朝廷命官,这是很多人都看见的事实,错不了,至于证人,下官已经派人去请了,今天时辰不够,明日才能开堂审问,要不您先回去,明日下官定然派人去请您。”

    这样敷衍的话,蒋振庭今天听的够多了,当然知道他这是拖延战术,“你可以明日再审,老夫在这里撂下话,今天你让老夫让那逆子带回去,明日你何时去提人,老夫都不会说半个不字,老夫上面有皇上,还能诓骗你,偷偷把人送走不成!”

    刑部死牢是什么地方,他太了解了。纵然蒋荣有罪,他也不能让他留下。

    留在这里,谁知道那个女子会不会从中耍手段。

    荀达一脸的为难,“这……这恐怕不成,此事有五皇子监审,您恐怕得去问他才行,朝中的局势,国公大人比下官清楚,这种时候,下官怎敢擅自作主。”

    蒋振庭面色一怔,他以为这捣鬼之人,是那个女子。

    难道他想错了,唐墨想干什么?他为何要插手,他的目地又是什么!

    荀达看他的表情,知道有戏,又接着劝说道:“皇上的心思,咱们都猜不到,不管是下官,还是国公,都得小心才是。”

    他这么一说,蒋振庭眼神骤变。

    是啊!他怎么就没想起来,出了这样的事,蒋荣直接下了死牢,没有任何缓冲的余地,如果不是有上面的示意,这个荀达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断然不敢这样做。

    可如果真是上面示意的话,其中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难不成……唐皇想逼他……

    蒋振庭想到这里,不敢再往下想了。荀达说的没错,他需要去探听一下皇上的口风,不能这莽撞。

    擅闯刑部大牢,形同造反,他万万做不得。又或者,看见他怒不可遏的闯进刑部大堂,有人正躲在暗处,偷乐呢!

    “既然如此,老夫这就进宫,别让老夫查到此事是有人蓄意所为,否则,老夫一个都不会放过,等着瞧!”

    撂下这句狠话,蒋振庭跟一阵风似的,拂袖而去。

    看着他走到大堂,走过院子,消失在大门口。

    荀达像是突然泄了气,身子一软。

    “大人!”一名随从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他。

    荀达抹了把头上的汗,感叹道:“真的是好险,这位国公大人可真是不好对付。”

    “你错了,越是不好对付的人,越是死的快,”从大堂偏门处,走出来一个华服男子,面色依旧苍白,身形依旧枯槁,脚步依旧虚浮,但那双眼睛,却是充满着智谋与自信。

    除了唐焱,恐怕整个南晋也找不出像他一样,集各种矛盾于一身的人了。

    明明是病入膏肓,无时无刻不挣扎在死亡线上,却偏偏死不了,在消沉几天之后,又能看见他四处游荡。

    荀达见他出现,挥走遣散了身边的人,等到大堂里只剩他们二人时,荀达亲自端了椅子,“殿下坐着说话吧,您不该这个时候出现的,好在这里都是我的人,否则泄露了出去,对殿下不利。”

    唐焱淡笑着坐了下去,“有什么可避的,谁不知道谁,唐墨会不知道你是谁的人吗?他那个人,心思可深着呢!”

    荀达恭恭敬敬的站在他身边,“这些年,连臣都错看了他,皇上的心思也真叫人佩服,难怪当年……”

    “当年的事,换了谁都会那么做,前人的事,咱们也无权置评,五皇子这些年很少回京,你们不了解他,也属正常,蒋荣在水牢,叫人好好招呼他,只要别叫他死了,也别给他用刑,怎么着都成,”唐焱的语气平静极了,仿佛在说着无关紧要的话。

    “是,这个臣知晓,已经关到地狱水牢里去了,死不了,但是会疯。”

    唐焱微微点了头,“很好,让他们去掐吧,咱们坐观其变就行了。”

    “啪啪!”

    一阵清脆的掌声,从大堂外面传来。

    唐焱闻声抬头,只见一道紫罗兰的身影,从阳光下走出,脚踩着细碎的光点,身披金色光谍,朝他走来。

    她穿紫罗兰的颜色,真是好看。

    这是唐焱浮现在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等到那抹紫色完全走进来时。金色光芒不见了,余下的便是她挂在嘴角的嘲讽笑意。

    唐焱眼中光芒也如潮水般,随之退去。

    他想起古人说的,这世上,越是美的东西,越是有着致使的威胁。

    眼前这个女人就是,他是深受其害啊!

    “说的好,还是我家相公聪明,他跟我说,这背后捣鬼的人是你,我还不信呢,没想到,真的是你,不过我实在是很好奇,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观注蒋荣的?”木香走到他身边,趴在他身边的茶几上,伸长脖子,盯住他不放。

    唐焱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不得已,转开脸去,不再看她,“赫连的确是比你聪明,你顶多也就算个跳梁小丑。”

    不知怎么了,他今天特想糗她,想看她气的跳脚的样子,唐焱余光又瞄向她的肚子。

    都这么大了,不知道她的孩子以后长大了,会是个什么样子,一定跟她一样调皮捣蛋,惹祸精。

    唐焱陷入了遐想之中,连木香说了什么,都没听到。

    “哎,回魂啦,你中邪啦?”木香说了一堆反击的话,可是看这家伙半点反应都没有,纳闷不已,这人也有神游的时候,简直是千古奇迹。

    唐焱眨了眨眼睛,然后抬眼,“一直都有中邪,否则怎能跟你斗到现在。”

    木香笑了,“哟,你今天很不一样啊,莫不是你父皇,只知道操心唐墨的婚事,对你不闻不问,所以你伤心啦?不应该啊,听说那个宋雨竹可是天天往你府上跑,什么时候娶人家过门哪?别等到生米煮成熟饭,再初办哦!”

    唐焱气的涨红了脸,“你别胡说,父皇自有决断,五弟是未来的储君,他的婚事,父皇当然要操心!”

    一听到宋雨竹的名字,唐焱烦躁的要命。

    那个女人,一大清早就会带着大大小小的罐子,猛敲他的府门。

    然后就一个劲的让他喝各种各样的草药,不喝都不行。

    他的身子早坏了,喝什么都无济于事。

    宋雨竹却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方子,还有什么千年人参。

    他喝了这么多年的药,又怎会不知道千年人参是什么味道,她送来的,连百年都不够,又怎会是千年人参。

    不止如此,她还总揽了皇子府的一切事务。谁不让她管,她就跟谁急。

    可怜他的府邸,因为木香这个死女人的一句话,被翻了个底朝天。还没修缮好呢,宋雨竹又来了。

    她的品味,实在叫人不敢恭维,只差没将他的府邸弄成青楼了。

    所有的布景都俗气的要命,府里种的绿竹,还有那片生长了十几年的梅林,都被她毁了,种上了牡丹。还有成片的菊花,现在还没开,要等到秋天,才会开。

    因为宋雨竹说,成片的菊花开的时候,画面很美,她种的是金色的菊花,到时候,四皇子府一片金光啊!

    天哪!杀了他吧,菊花跟牡丹,土的要命,俗气的要命。

    也不想想,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喜欢那种花。

    木香瞄了眼警惕瞪着她的荀达,随后顺势坐了下去,拿起桌上的一个茶壶把玩着,“那个老家伙,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肯定得抓紧时间把唐墨安顿好,你做的这件事,正中了他的下怀,唉,看来我家相公现在进宫,有点多余呢!”

    唐焱万分的头疼,示意荀达离开,“这件事你也有份,别以为我不知道,听说死的那个人,你曾经还中意过他,现在他死了,你就不伤心吗?”

    当他傻呢,就算这事不是她主谋,也跟她脱离不了关系。他也是故意提起旧情人一事,为了……为了什么呢?

    “我伤心什么?八百年前的事,还提他做什么,再说了,他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他自己的选择,与旁人无关,”木香看的很开。

    如果赵修文不是跟苏秀牵扯不清,如果他不是想追逐名利,又怎会在看不清前路的情况下,冒然来到京城。

    苏秀那个女人本性如此,他早该看清,走到这一步是迟早的事。

    唐焱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你倒是够绝情!”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绝情,难不成还去悼念他吗?切,我八百年前跟他就没关系了,有什么可伤心的,说正经的,带我去看看蒋荣吧!”这才是她来刑部的目地。

    “你想看?怕是不妥吧,”唐焱挑眉,没有血色的唇瓣,扬起一个魅惑人的弧度,寻常的女子见了他这个样子,肯定恨不能扑上去咬一口。病美男,让人见了就想蹂躏啊!

    木香收起无边的遐想,“看一眼而已,我又不会救他,你担心个什么,我不是自己想看,我可没兴趣欣赏他在牢里的样子,我带了个朋友,就让他进去瞧瞧,很快就出来了。”

    难得遇上她求着自己,唐焱怎肯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他面露难色,“这个恐怕不成,他下的是死牢,非死不能见。”

    木香冷了脸,“你觉得我是在跟你商量吗?”

    她一甩头,再不看他,直奔大堂外面去了。自以为是的人,她何时说了,要征询他的意见?

    唐焱脸黑的彻底。这就不耐烦了?多说几句都不行。

    荀达就在外面站着,看见木香出来,他转身想溜。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站住,前面带路,我要去看蒋荣。”

    “这……这怕是不妥,水牢阴暗潮湿,王妃身子不便,还是不要去的好,”荀达听到她的口气,就觉得如同身处冰窖似的。此时,再想走,也迈不动步子了。

    “好啊,我不去,”木香轻快的应了。

    荀达松了口气,她不去就好,不去就好。可还没等他把心放回肚子里呢,只听她又说话了。

    “我可以不去,但你得让他去!”

    荀达腿一软,差点没一头栽倒在地上,这有什么分别吗?

    “这……恐怕也是不行的,王妃别让下官难做,下了死牢的人,除非过堂审问,否则是不能被召见……”荀达被她盯着,连话都不敢说了。刚才护国公在的时候,他也是这种感觉,这位襄王妃跟护国公还真是属于同一类人。

    “我发现你这人可真够啰嗦的,难怪你会是唐焱的人,跟他一个德行,喂,黑纱男,刑部我带你进来了,能不能找到人,得看你的本事,这个老家伙我帮你拖住,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谢谢!”不知从哪个方向闪出来一人,依旧是一身黑,站在那,无声无息,形同空气。

    “这万万不可,擅闯刑部大牢……”荀达急了。这怎么人人都想来闯刑部大牢,他们把这里当成什么了!

    “知道,擅闯是死罪嘛,你对护国公也是这么说的吧?他没闯,不代表本夫人不敢闯,只要你不说,谁会知道是擅闯呢?”

    木香挥了下手,黑纱男如一阵烟似的,飘走了。真的是飘走的,这家粉轻功了得哦!

    “你!你怎么敢!”荀达没想到她如此大胆。

    唐焱从里面走出来,“她一向如此,算了,你去忙你的吧,不必管她了。”想管也管不了啊!

    木香乐呵呵的上前拍拍荀达的肩膀,“识相的,就别掺和进来,否则我一不小心,气死了唐焱,到时你连哭的地都没有。”

    唐焱满头黑线。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她嘴里也是一样,吐不出半句好话。

    荀达怀着悲愤的心情,三步一回头的离开了。

    唐焱叹气,“你越来越喜欢管闲事了,又想收下那个人?轻功的确是不错,听说你还带了个瘦小子回府,那人是异族吧?护国公手下能人众多,搜罗到他,也不奇怪!”

    “咦,你知道的还挺多,他叫元瞳,说老实话,你是不是也一早就盯上他了?”

    “我没你那个兴致,专喜欢搜罗稀奇古怪的人,别看他们现在服你,说不定哪天就会给你致命一击,是孕妇,就该有个孕妇的样子,”他嫌弃的瞄了眼木香,上上下下的扫了一眼,那眼神好像在看什么不洁的东西一样。

    木香正想着他说的服与不服,余光扫到他的眼神,立马不爽了,“孕妇怎么了?孕妇就不是正常人了?你这是性别歧视,哼,我也歧视你!不想跟你说话了,大白天的,像个鬼似的出来游荡,回家养你的病去!”

    唐焱被她骂的一愣一愣,他说的不对吗?

    虽然话很糙,但其中关心的意思,这个笨女人难道听不出来吗?

    还是说她刚刚说的话里头,也有关心他的意思?

    忽然想到这一点,唐焱顿觉身体里正有一股暖意,顺着心脏的血液,流向全身各处,连手的温度都上来了。

    显然是他想多了,想的还不是一点点的多。

    地狱水牢中,蒋荣已经不记得自己在心里祈祷了多少遍。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舅舅没有来,连个牢头都没有,他吐完了胃里的东西,现在胃里空空的,他好饿,可是又觉得想吐。

    双重感觉的折磨,快把他逼疯了。

    刚才他喷出来的污秽,引来水牢里的老鼠。

    天哪!原来这里的老鼠这么恶心,还这么大。

    不仅身体大,连胆子都很大。

    竟然爬到破木床上,想要啃他身上的肉。

    对面那个怪老头,时不时的还会发出怪笑,说着什么好香,真的好香。

    蒋荣觉得自己快疯了,快要被这四周的一切逼疯了。

    他哆嗦着,抱着脑袋坐在破木床上。

    忍受着刺鼻作呕的味道,还得防着大老鼠的偷袭。

    在这样艰难的环境里,他好像听见牢房门被打开了,是不是有人进来了?

    “谁?是谁?来救我的,放我出去的,是不是?是不是!”他疯了似的奔到铁门边,扒着栏杆,脸都快挤到栏杆的缝隙里头了。

    可是栏杆外面很黑,他什么也看不见。

    “救你?我恨不得将你撕成碎片,你还让我救你吗?”

    黑暗中,走出一个人,此时已经摘了面纱,露出一张比女人还要漂亮的脸。

    真的是,比女人还要漂亮。

    单林渊那张脸,是属于妖娆一类,加上他喜欢扮青衣,学女人学的很像,所以只要他拿起身上的那股子风骚劲,给人的感觉就是妖孽男一类。

    但是黑纱男不同,他只是单纯的长的很美。

    单凤眼,小巧的瓜子脸,微翘的嘴巴,再加上吹弹可破的皮肤。要不是他下巴上露出些许的青涩胡子,根本就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女。

    蒋荣在看见他的那一刻,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你你!你不是……,不……不对,你怎么可能是男人,你不是……”

    “你以为我死了是吗?你以为我是女子,你以为那天晚上,你强行闯进我家,糟蹋的那人,是我对吗?”黑纱男一步步的靠近栏杆,突然出手,一把扼住他的喉咙,将他提了起来,力道大的,几乎要掐死他。

    “呃……呃……”脖子被掐住,蒋荣纵然有再大的震惊,也叫不出来。他拼命蹬着腿,可是什么也够不到。

    黑纱男的眼神,像是要撕碎他,“你糟蹋的,你杀死的那个,是我娘子,你这个禽兽,只因为你看上了,你喜欢,便可以不顾别人的死活,强占了她,竟还放火灭了我全家,你这个败类!”

    他每说一句话,手上的力道就重了一分。

    蒋荣被掐的眼睛泛白,身子急剧抽搐。

    可是突然,黑纱男手松了,蒋荣像一具尸体似的,跌落在地。

    他俯视被脏水,跟老鼠包围着的蒋荣,语气平静的叫人心惊,“我娘子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他不在意我的容貌,只想跟我平静的过日了,所以我们从老家逃了出来,隐性埋名,我每日出门,必要戴上面纱……”

    偏偏那一日,因为天气太热,他坐在河边,看着四下无人,便揭了面纱,跳进河里洗澡。

    他是男子不错,但如果从背后看,长发飘飘,身形娇好,皮肤又白,跟女子无异。

    这个蒋荣,突然出现在岸上。

    用一双色眯眯的眼睛看着他,他下意识的回头,这张脸,却正好落在蒋荣眼里。

    那时,他很慌乱,以轻功飞奔上岸,套了衣服便走。

    他以为自己甩掉了蒋荣,却不想,他竟派了暗卫,一路寻到他的住处。

    蒋荣不知道他是男的,阴差阳错之下,将他娘子当成了他。

    潜伏了两日,那天,他离家办事,蒋荣便乘半夜无人之迹,溜进了他的家……

    黑纱男说到最后,已经语无伦次了,他永远无法忘记娘子惨死时的情景,也无法忘记家人烧一堆黑炭时的样子。

    而这一切的一切,起因都在他的脸上。

    他缓缓举起刀,“这张脸害我一生,现在,我让你看着这张脸如何被毁去!”

    刀光闪过,一道长长的血口子,从左边的眉毛,一直划到右边脸颊。

    蒋荣趴在脏水里,被脏水呛的,猛咳了几声,刚喘了口气,就见他自残了脸,吓的又惊又跳。

    “疯子,你是疯子,疯子!”

    没有什么比此刻看见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更恐怖的了。

    蒋荣在这种地方,看见他的脸,又看见那道长长的伤疤,他想起死在他手里的那个女人。

    黑暗里,看不清她的脸,但凭关着手感,他觉得肯定是河边的‘女子’。

    他记得那天他尽兴极了,从没有那般满足过,直到那女子咽了气……

    对别人说,是说她上吊自尽,其实只有他自己清楚。

    是他太尽兴了,活活把人家折磨死的,那女子死时,眼睛都没闭上。

    为了不让人瞧出来,乘着天黑,他做了伪装,做成了上吊自杀的样子。

    “疯?呵,你觉得我疯吗?”黑纱男笑声很干净,“还有更疯的,你待会就见识到了。”

    他突然转身,手中的剑劈在对面牢房的门锁上。

    阴暗牢室内,脏污的老者原本闭着的眼睛,慢慢的睁开了。

    黑纱男看着他,声线依旧平静,平静的令人毛骨悚然,“你孤独很久了吧,送来一个雪白干净的玩物,应该是不错的福利,还有这一位!”

    ‘砰砰’他一连砍了两间牢室的门锁。

    距离门口比较近的两间,稍微干净些,地面没那么多的水,里面住着的人,略有不同。

    看他的身高跟模样,应该是江洋盗匪一类。

    另一间住的人,也差不多,不同的样子,同样饥渴的眼神。

    黑纱男最后砍的,是蒋荣的牢门。

    而后,他笑了,“慢慢享受吧,不用太感谢我,我只想你尝尝我娘子死时的痛苦,让你感同身受,”在他走到牢房门口时,又补充了一句,是对那几个犯人说的,“留下一口气!”

第258章 夜宴

    水牢的大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里面的一切。

    一扇门,两个世界,里面是地狱,外面是人间。

    木香余光扫见黑纱男出来,忽然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行了,事情办完,走了,四皇子慢坐,太阳大,别把你晒化了。”

    唐焱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你不损我,会死吗?”

    木香眨眨眼睛,对于这个不是问题的问题,她很认真的回答:“会啊!”爱装的男人,她在想,怎样的情形之下,才能打破他的这副从容淡定,实在很想看他抓狂的模样……

    想到这里,她突然又凑了过去,“宋小姐那么喜欢你,我看着于心不忍,要是我帮她一把,把你办了,你看怎么样?”

    她靠的那么近,唐焱心跳都漏了一拍,可是再一听她说的话,苍白的脸,黑的彻彻底底,“你想干什么?”

    不得不防,这个女人究竟想干嘛?什么叫把他办了,宋雨竹怎么能办了他?如何办他?

    木香龇牙笑着,在黑纱男靠近之前,快速说道:“这你别管,反正我准备教她几招,至于你能不能防得住,那得看你的本事了,从今天开始,你睡觉都得睁着一眼睛哦,否则哪天一觉醒来,发现身边多了个女子,还是没穿衣服睡一个被窝的那种,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唐焱听的心惊,这个女人莫不是疯了吧!还是她脑子进水了。

    宋雨竹的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黑纱男走到离木香十步远的地方站住,黑纱重新盖住脸,似乎跟之前没什么两样,“我办完了。”

    “那就走吧,有的人,活的生不如死,这才是对他最好的惩罚,”这话她之前也说过,在黑纱男来刑部大牢之前。

    一刀宰了,不让他多受罪,那是便宜他。

    蒋荣身上人命案子,她派人偷偷去查过,也知道发生在黑纱男身上的事。

    说实话,她看上黑纱男的轻功了,除此之外,他身上并没有别的可取之处。

    唐焱目送他们离开,直到木香走出刑部大门,他也没开口说什么。

    嘴上不说,心里却在盘算着,要不要把那个宋雨竹送的远远的,好让木香这个女子无机可乘。

    但是送走了一个,还会再来第二个。

    不行,他得想个万全之策,再不能着了她的道。

    她的想法跟寻常人不同,谁知道她背地里还会搞什么鬼。

    一想到某天一睁眼,看见宋雨竹……

    唐公子的洁癖病又犯了,旁人近他身边两尺之内,他浑身就会起鸡皮疙瘩。

    要是宋雨竹那个女人真被送上他的床榻,天哪!后果他不敢相像。

    木香跟黑纱男离开刑部大牢,坐的是马车。

    严忠跟王德负责赶车,英杀因为受伤,被木香命令在府里休息,大飞跟周大憨被调了过来。

    有了上回的刺杀事件,赫连晟能不紧张吗?

    单林渊另有任务,他接管了木香的消息信息渠道,也就是用来联络消息的联络站,通过牛子衿,木香已经控制了京城的丐帮,说的不好听,她快成丐帮帮主了。

    两个月之后,就是换届选举,到时南晋各地,以及其他几国分部的头头,都会聚集起来,但不在京城。在这里风险太大,木香让三老通知下去,地点就选在泉城。

    那个地方流动性较大,泉城城区的面积也大。四通八达,再是方便不过。

    如果她能顺利当选,会在单林渊跟王德之间选一个总领,帮中事务。

    周大憨训练非常刻苦,反正他这个人也较单纯,跟元瞳一样好骗。

    只要有吃的,让他们离开,背叛,都不可能。

    她手中握的产业跟帮派越来越多,部下更得用心培养。

    只要将他们培养出来,以后她就不用太操心了。

    蛋糕坊已经交给胖妞,木工坊的生意,也由长生打理。

    黑纱男本不想坐进马车,他不习惯跟这个女人坐的那么近。这个女人于他来说,太危险了。

    可如果不是他,今日他也无法亲眼看着蒋荣下死牢。

    这一份情,他欠了她。

    肯定是要还的,从一开始,他便知道,这个女人是有目地的帮他。可是他没有拒绝的余地。

    两人在马车里沉默着,黑纱男靠着门口正危正襟的端坐着。

    长长的黑纱将他遮住了,似首他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黑色之中似的。

    木香曲着一支手,远远的看着他,头随着马车的晃动,有节奏的点着。

    “不打算告诉我你的名字吗?”马车走了一段距离,她突然开口了,“算起来咱们也见了好几次,一直都不知道你的名字,好像怪不对劲的。”

    黑纱男隐在袖中的拳头微微攥起,像是犹豫,好一会才挤出话来,“过去的一切,我不想再提,你对我有恩,你需要我为你工作多久!”

    木香讶异于他的坦诚,够直接的,她喜欢。

    当然了,这种话想想也就罢了,可千万不能说出来。

    否则家里那位爷,定然要吃醋死了。

    “你也没地方可去,不如就留在我这儿,我这个人很明主的,对属下也好的不得了,你瞧瞧外面那几位,他们都是我高薪挖来的,不需要签卖身契,我也不强迫,只要对我忠心,不背叛,绝无二心,我这个人还是很好说话的,以后你定然有大用,怎么样?”先以利诱之,这是她的一贯策略。

    多么好的条件,是个人都不该拒绝吧!

    但是黑纱男的情况不一样,心死了,给他再好的条件,他也不在乎。

    “你先看看我的脸,再决定要不要留下我吧!”这是他犹豫了很久,才做出的决定。

    从前他的脸给他带来的只有灾难,现在,脸毁了,看着一定很恐怖,他不确定这个女人能忍受得了。

    他不再说话,而是一把掀了头上的斗笠。

    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呈现在木香眼前。

    眼前明亮了,他却不敢抬头看木香。旁人惊艳,贪婪的眼神,他看多了。

    现在,他的脸毁了,一定很可怕,说不定她会厌恶,也会因此不再想看见他。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就可以带着娘子的骨灰,离开南晋,永不回来。

    木香的确是盯着他的脸看,但眼里的神情,却不是他以为的,或惊艳,或厌恶,或恐惧。

    统统都不是,她看了半天,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好好的一张脸,干嘛要毁了,太可惜了!”

    “我是男人,要那么漂亮做什么,这张脸只会给我带来不幸,如果不是它,我现在也不会沦落至此,现在它毁了,我也就解脱了,你要是还想我留下,以后我会戴面纱,不会让你看见这张脸。”

    木香冷哼道:“再漂亮的脸,也是皮囊,你之所以深受其害,那是因为你不够强,如果你够强,又怎会沦落到家破人亡的地步,说到底,你家人的死,也是你间接造成的,在你发现自己容貌过异的时候,就该想到的,不是吗?”

    黑纱男猛然抬头看她,“我的错?”

    是这样吗?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想过。

    在事情发生之后,他想到的只有找蒋荣报仇,因为是他害死了他的家人,难道他不该死吗?

    为什么这个女子会说是他的错,当初他爹娘发现他容貌过于惹眼,曾将他送去拜师学艺。

    当时,师傅说:“尚彦,你不适合修习内功,学武的初衷是为了防身,所以师傅教你轻功,在危急关头,能保护自己这就够了,免造杀孽。”

    听了师傅的话,他只学了轻功,难道他错了吗?

    木香掏了手帕给他,“虽然现在你的脸毁了,但是呢,你没发觉,即便划了一道长长的伤疤,你的脸依然很美,所以,为了以后不再受人欺凌,我给你个机会,加入我的卫队,看见外面那几个,曾经跟你一样,有这样那样的问题,而且在加入卫队之前,他们几乎没什么实力,但是你看看现在,谁敢在他们面前造次!”

    好像是为了配合她的话,马车外,一辆装粮食的板车大概是因为堆的太高。在路人的惊呼声中,粮食朝着木香的马车这边倒了。

    严忠反应也快,勒紧僵绳,制止马儿再往前。

    与此同时,周大憨甩着膀子冲上去。

    只见他咬紧牙关,抬高双手,用臂力撑住了倒塌的箱子。

    这箱子光用眼睛看,怎么着也得有个好几百斤。

    而他,就这么硬生生的用自己的手臂顶住了。

    这不是大力士是什么?

    瞧瞧他粗壮的双腿,跟木桩子似的,稳稳的立于地上,纹丝不动。

    周围的百姓发出赞叹惊呼声,紧接着,又见他慢慢的挺起腰,将歪倒的箱子顶回了原位。

    那老板从另一边转过来,他没搞清状况,一看附近的百姓都围着他的马车,还以为他们要抢粮食呢,冷眼瞪着周大憨,“你是谁?别想打我家庭粮食的主意,一看就是个穷鬼,快走开!”

    他像赶苍蝇似的,挥手赶人。

    周大憨是个老实人,又一向受欺负惯了,他没有为自己辩解,老老实实的回到主子的马车边。他想着,还是自家主子好,外面的这些有钱主子,太难伺候了。

    大飞的身形跟周大憨比起来,要瘦多了,但是站在那米铺老板面前,是俯视,而不是平视,“我们就是穷鬼,怎么着?你是富人吗?没看出来,看在你这样反感我家兄弟出手帮忙的份上,我给你恢复原样好了,接着!”

    他突然绕到另一边,提气,猛的拍出一掌,击在木箱子上。

    只听吱呀一声,车箱又朝着原先的方向倒下来。

    “我的粮食……”那老板一看着车箱子就要倒下,吓的魂飞魄散,下意识的伸手去接。

    可是他哪接得住,连人带箱子,一起砸在地上,他也被粮食埋了,只露了个头出来。

    大飞拍拍手,走到他面前,“这回满意了吧!”

    在他走回马车边时,周大憨龇牙笑了,露出两排洁白的大板牙,“谢了!”

    “谢什么?我是怕你给主子丢脸,那位要是生气,后果可是很严重滴,知道不?”大飞向后瞄了眼车帘。

    王德乐呵呵的说道:“该教训的人,不必对他手软,否则他以为你好欺负呢!”

    周大憨不好意思的抓了下头,“俺是怕给主子添麻烦。”

    木香收回视线,“看懂了没?”

    尚彦点了点头,“好,我跟着你,要怎么训练,你只管说就是,别人能扛住的,我也能。”

    虽然他对活着已经不抱希望,但是也不能白白的浪费生命,否则死了之后,无颜面对他的家人。

    木香满意了,“这才像个男人讲的话,其实你师傅没说错,你的确适合修习轻功,但你的轻功练的也不怎么样,看看你的鞋,什么时候走路鞋上不沾灰,就说明你练到家了,另外,我会写一份计划书,让人拿给你,到时会有专人训练你,你伤上的伤不致使,这种时候,你也不适宜留在京城,即刻就去军营,在那里你可以好好静一静。”

    “多谢夫人,”尚彦这话是由衷说的,临下马车时,他说了自己的名字,也算是认同受她的支配。

    蒋荣的审讯进行的并不顺利,一直拖了一个月,还是没有定夺。

    不清楚谁在中间使力,蒋振庭无法将蒋荣从水牢里救出来,刑部尚书荀达也判不了蒋荣的罪。

    能做证的人,要么就是反口,要么就是死于非命。

    其实一个关键人物:苏秀。

    她是受害者,荀达没有收押她。在案发三日之后,这女人竟然投奔到青楼去,做了专职的青楼女子。

    这一个月里头,还发生了很多事。

    比如唐墨大婚了,同时娶了一位正妃,两位侧妃。

    为了彰显一碗水端平的处事标准,正妃在服饰跟规矩上,与侧妃不同。

    在新人迈进喜堂的时候,唐墨与正妃执手相扶,两位侧妃,在嬷嬷的搀扶下,一同拜堂行礼。

    不止如此,当晚的新婚夜,唐墨也得与正妃同房。

    其实与谁同房,唐墨并不在乎,那夜他是一个人,独自在房顶上吹着冷风,喝着酒,熬过去的。

    大婚的时候,木香跟赫连晟当然得来。

    唐墨在拜堂的时候,谁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盯着木香看,站着不动,盯着她看了好久,周身笼罩着一层莫名的哀伤气息。

    直到赫连晟站出来,挡住他的视线,唐墨才在管家提醒下,转开视线,看向供桌上那对大红喜烛。

    还有件不大不小的事,听说宋侍郎家的小姐已经搬进四皇子府了,是主动还是被动,这就不知道了,反正据木香的线报上说,唐焱已经闭关多日,除了管家跟唐鑫之外,谁也不见。

    在一个月之后,京城来了两位贵客。

    苍澜前来和谈的大皇子司空拓,还有一位燕国的二皇子,现今的燕国太子,轩辕恒。

    木香的肚子到了六个月,已经很大了。可她除了不太方便弯腰之外,其他的行动,可以说,毫无影响。

    能吃能喝,能跑能跳。每天清晨,跟着两位老爷子打太极,练习吐气归息。

    吃过晚饭,跟着赫连晟到府外逛上一圈。

    蒋振庭因为蒋荣的事,已经烦不胜烦,暂时顾不上要她的性命,也算偷得一份空闲。

    她怀着双生子,赫连晟便改了计划,加派了一名主将,去了边关。

    既然司空拓进京,边关暂时,不会有大事,除非那老家伙不想要儿子了。

    司空拓跟轩辕恒是公开进京,一路招摇而过。

    司空拓没什么好看的,跟南晋打了这么久,百姓对司空这个姓氏恨透了,尽管司空拓长的还算可以,标标准准的美男子,但跟轩辕恒的名号比起来,这位仁兄,就只剩渣了。

    唐皇在宫中设宴,款待两位贵客。

    唐墨带着正妃,唐焱带着唐鑫,赫连晟原本不想带木香进宫,怕她被人气着,伤身子。

    但木香闲不住啊,一听说有热闹可看,十头牛都拉不住。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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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夜宴

    蒋振庭是护国公,理当出席。

    另外,唐皇特意带了几位公主,还让她们准备了才艺。

    这心思,路人皆知啊!

    设宴的地方就在宫中的御花园,四周都掌着灯。

    春末夏初,夜里很凉快,赏花赏月再好不过。

    赫连晟带着木香姗姗来迟,旁人已经就坐,连护国公都早早的来了。

    唐皇身边坐着贤妃木凤亭,这女人在后宫的地位,起起落落,却总是有机会东山再起,不得不说,手段高绝。

    木凤亭看见木香,好像是有多亲热似的,笑眯眯的说道:“木香妹妹身子不便,来晚了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既然来了,就快坐下吧,皇上,既然人都到齐了,是否可以开席?”

    她自说自话,没有给旁人留插嘴的余地,很显然是不想人纠结在迟到一事上。

    唐皇笑着抬了下手,“传膳吧!”

    宫女太监们,鱼贯而入,摆上水果糕点,菜肴美酒。

    轩辕恒至始至终,都是一副低调行事的模样,神态看不去谦恭有礼,加上他长相俊美,曾有人说,南晋有赫连晟的阳刚之美,燕国有二皇子轩辕恒的儒雅之美。

    在那样的环境之下,他的名声还能传出来,就知道这人有多厉害。

    一袭月牙长袍,肩上披着同色银缎披风,不彰不显,却又内敛其中。

    而坐在他身边的司空拓,相比之下,就要张扬多了。

    一会嫌弃酒不够烈,杯子太小,一会又说盛上来的烤羊肉,没有草原的香,反正就是没有一样合他的胃口。

    甚至到了最后,他还嫌弃木香就坐在他对面。

    因为在苍澜,女人怀孕是不祥之事,他虽然不迷信,但也不喜。

    虽然那女子身上有股子灵气,模样俏丽,特别是那双眼睛,比草原的星星还要亮,但是只要他目光落在他的肚子上,厌恶之色,又浮了上来。

    赫连晟又怎会注意不到,眼中杀意立显,握杯子的手,都快将杯子捏碎了。

    这个司空拓是个货真价实的蠢货,难怪苍澜大王如此看中司空瑾,这两人根本没法相比。

    唐墨如今是唐皇最信任的人,自然坐的离唐皇最近,他的眼神也若有似无的,总会落在木香身上。

    坐在他身边的五皇子妃,好像什么也没看到,细心的为他布菜,时而劝他少喝些。

    看他们二人相处的样子,恐怕很难有人会相信,这两人其实还没圆房。

    护国公用一双阴鸷的眼睛,狠狠的盯在唐墨的脸上。

    刑部水牢,蒋荣已经被关进去一个月了,那种地方,他怎么能撑的下去。

    可偏偏刑部不结案,也不审判,他几次三番要硬闯,半途都被皇上招进宫去了。总是耽搁,直接导致他对蒋荣的真实情况一无所知。

    他知道,这中间的事,不止唐墨一人所为,还有唐焱,他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他一清二楚。

    至于赫连晟……

    唐皇坐在上面说着无关紧要的客气话,试图缓和紧张的气氛。

    但事与愿违,他说的越多,气氛越是死沉。

    司空拓的抱怨终于爆发了,起因是一名婢女倒酒的时候,大概是被他吓的,失手将酒倒在他身上。

    这下,司空拓可算是找到发怒的理由。

    “蠢货,笨手笨脚,本王的衣服,可是百年狐皮制成,弄脏了,把你卖了都陪不起,今天真是倒霉,皇上,烦请你给本王换个座位,这个位子太晦气!”

    他说晦气的时候,眼睛是看着木香的。很显然,他指的晦气,也是木香。

    “这……”唐皇面露为难。座位都是排好的,按着他们的身份一一对坐。难道要让燕国太子跟他换座位不成?

    木凤亭扯着牵强的笑,“这怕是不妥吧,要不让宫人带您下去换身衣服?”

    “不行,非换座位不可,这个位子不吉利,本王一刻都不想待,唐皇莫不是连个座位都不想给小王换掉吧?一点小事,需要迟疑这么久吗?”司空拓怎肯妥协,不管是故意找茬,还是真的不痛快,他今夜是闹定了。

    唐墨站起身,“大皇子恐怕不知我朝的规矩,座位是按着各位的身份排的,轻易不能动。”该强硬的时候,就得强硬。

    现在司空拓踩着南晋的土地,他还敢叫板,这是逞能。

    果然,听了他的话,司空拓怒了,一拳狠狠的砸在桌子上,将矛头直指木香,“这就是你们南晋待客之道吗?其他的事,本王忍也就忍了,要想本王不换座位也行,你让她走开!”

    司空拓没怎么上过战场,对赫连晟的名字,仅止于传说。现在这么一看,这男人也不过如此,实在没什么好怕的。

    是他的那些兄弟太没用,才会败在他的手上。

    司空拓是这么想的,要是让司空瑾此时听见他的心声,肯定得吐血。他们拼上性命跟赫边晟打仗,到了大皇子眼里,竟成了无用之功。

    啪!赫连晟手中的酒杯应声而裂,眸光如剑,“你不想忍可以不忍,现在从这里出去,半个时辰就能离开京城!”

    下逐客令!

    在坐的人,听到他如此说话,全都瞪大了眼睛。

    纵然他们对于司空拓的作法也很气愤,但是还没到赶人家走的地步吧?

    司空拓脸部肌肉一抽一抽的抖动着,“好,很好,是你们请本王来的,既然如此,本王也没什么好说的,咱们战场上见!”

    他一脚踢飞身后的凳子,飞起的凳子砸在一名太监身上,将他砸吐了血。

    轩辕恒神情不变,淡定的神色,倒是跟唐焱有几分相似。

    他俩可以淡定,其他人却不可以。

    这种时候,唐皇自然不能说什么,唐墨就得站出来打圆场,“大皇了息怒,襄给王绝不是逐客的意思,襄王妃身怀六甲,自然要多关照些,大皇子若真介意座位,这就给你调动。”

    唐墨招来伺候的太监,给司空拓调位子。旁的人不能换,他就看了眼唐焱。

    唐焱会意,主动站起来,一副好脾气的样子,说他坐的地方,风太大,身子受不了,所以主动要求跟司空拓换位子。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

    唐鑫的脾气太坏,万一再招惹了他,怕是更不容易收拾。

    而这时,司空拓的随从及时的拦住司空拓,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大致的意思,就是让忍一忍,为了二王子的安危,现在还不能跟他们翻脸。

    司空拓眼里精光闪过,似乎还在恼着,却不再往外走了。

    木香举着下巴,满眼嘲讽的看着他,本来她是打算只看戏,不插嘴,可是实在忍不住了。

    再忍下去,她会得内伤,说实话,她看这位司空兄分明是有意激怒在坐的各位当权者。

    可是激怒他们,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若真的惹毛了,最倒霉的应该是司空瑾。

    难不成这家伙不想让司空瑾回到苍澜,想让他死在这里?有这个可能哦。

    “这位大皇子殿下,其实我想说的是,我跟你有同感,你觉得我坐在你对面,是污秽,我也是这样觉得的,看你的样子看多了,我怕影响胎教,所以你换位子,我是一百个赞同,既然换了,要不你再换远一点,这样你好我好,大家都好,怎么样?”

    司空拓是何等的爆脾气,曾经在自己的宫殿,只因奴才错拿了他的茶杯,他就将人一拳爆头。

    现在竟被一个女子当面奚落,他内心的滔天愤怒,可想而知。

    如果此时他手中攥着一张纸,非得立马化为灰烬不可。

    “你再说一遍试试!”他几乎是从用牙齿里挤出的这句话。

    “大皇子请自重!”赫连晟也怒了,这个人莫不是脑子进水了,当着南晋众人的面,他还想动武不成?

    司空拓冷笑,“自重?你们南晋不把本皇子看在眼里,是,我们苍澜是跟你们南晋打了多年的仗,那又如何?战争是国与国之间的事,这不能做为你们羞辱本皇子的理由,在我们苍澜,女子是不能跟男子同桌的,怀孕的女人更不可以,现在你们让那个女人坐在我对面,分明就是想让本皇子难堪,这算待客之道吗?”

    唐墨脸上不在是讨好的神情,眸中带着不悦,“大皇子这话从何说起,南晋是南晋,苍澜是苍澜,大皇子既然站在我南晋的国土上,入乡随俗这一点想必你也是懂的。”

    唐焱也略带讽刺的说道:“大皇子有所不知,怀孕的女子在我们南晋,是很吉利的人,不存在什么晦气之说,你身在南晋,除了入乡随俗,偶尔多懂些他国风俗人情,于你来说,也是好事,不是吗?”

    “本皇子如何得事,不用你多言,既然你肯跟本皇子换,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司空拓大大咧咧的坐到了唐焱的位子上。

    唐焱笑着摇摇头,警告的眼神,扫了眼唐鑫。

    不必为了一点小事,搅了现场的气氛,没那个必要。

    轩辕恒终于抬眼了,他看向刚刚说话的两人,嘴角渐渐浮上一丝微不可见的笑。

    木香不太在意司空拓这样的蠢货,当感觉到轩辕恒抬起头时,她也朝他看了过去。

    在轩辕恒要重新垂下视线时,遇上她审视的目光。

    木香在心里感叹,美男啊美男,这位燕国太子跟轩辕凌那个混蛋,完全是两码子事。

    面如冠玉,唇若涂脂,丹凤眼,那双带着贵雅之气的黑眸仿佛如璀璨的星钻,闪闪耀,一颦一笑之间,颠倒众生。

    这样的一个男子,任谁见了,不心动,恨不得扑上去他办了。

    忽然,就在她看的入神之时,眼前一黑,啥也看不见了。耳边传来某人不悦的声音,“他有为夫好看吗?你再盯着,后果自负!”

    “呃……”原来挡住眼睛的,是赫连公子的手,“他当然没有你好看,他顶多就是一花瓶,哪能跟你比。”赶紧哄好这位爷,否则有她苦头吃。

    赫连公子傲娇的哼了声,“最好是这样!”

    随即,他朝轩辕恒投去警告的一眼。骚包!就知道他要坏事,早知道就不准他来京城了。

    轩辕恒看见赫连晟警告的眼神,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原来传说不假,没想到赫连晟也有这样的一面,他可是做梦也没想到呢!

    后宫几位公主都盯着轩辕恒的脸看,个个眼冒红心,如此美男,连唐焱都失了几分颜色。

    唐焱其实也注意到了,木香盯着轩辕恒看,也猜到某人的醋坛子要被打翻了,他坐的离轩辕恒最近,说话也最方便。

    “曾经听过在传言,燕国二皇子天下无双,原本以为是夸大其词,现在看来,传言不虚,果然是绝世风华!”

    “四皇子过奖了,跟你比起来,本王自叹不如,如果你不是身子有病,好好调养一番,这天下无双的头衔,定然是你能配得,”轩辕恒说着漂亮话,笑的挑不出丁点瑕疵。

    “哪里哪里,本王不论是才学还是样貌,都比不得恒太子,否则怎会连襄王妃都 对你另眼相看呢!”

    轩辕恒心下了然,原来症结在这里,他忽然一笑,“这样的话,四皇子还是莫要再说了,否则只怕本太子走不出这南晋国土了。”

    木香跟他们离的并不远,加上她又一直关注着对面的人,即便是不看他,也不防碍她的关注。要是怕赫连公子吃醋,她一早就跑过去了。

    正低头想着,嘴边突然多了块鱼肉,再一抬眼,正对上赫连公子黑黑的脸色,“吃!”

    这个好色女人,放着自己的相公不看,去盯人家做什么?

    轩辕恒那个混蛋,不过是皮囊好一点,会装样子而已,其实内里比谁都黑。

    木香乖乖张嘴,入口的鱼肉,细嫩软滑,鱼刺都被挑了,她可以放心的吃。

    看着赫连公子黑黑的脸,再讨好的笑,好像都不怎么管用了。

    她伸出手,在桌子底下,悄悄的爬上人家的大腿。

    赫连晟眼神瞬间变了色,握筷子的手猛的收紧,黑眸染上一层欲色。

    木香太熟悉他这眼神代表的意思,忙缩回手,打着哈哈,“那个……这鱼肉挺好吃的,再给我挑些好不好?”

    赫连公子轻抿着唇,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慢慢转开视线,手里的动作不停,熟练的从碟子里夹鱼肉挑刺,“吃东西,别四处乱看!”

    “哦,不看不看,我当他们是摆设,”她故意说的声音很大,还没说完,“人家说,越是好看的东西,越是不经用,他俩坐在一起,充分验证了这句话!”

    轩辕恒第一次见木香,当然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他正喝酒呢,一口酒呛在嗓子里,要不是他极力忍着,差点就要喷出来。

    相比之下,唐焱就显得淡定多了,他对轩辕恒道:“别介意,她一向如此,你瞧,我们都习惯了。”

    轩辕恒笑的很勉强,“快人快语,倒是比那些只会趋炎附势的人,显的可爱。”

    “可爱这种评语,你还是少说为妙,否则有人要发狂了,”唐焱看了眼赫连晟,显然这话是说他的。

    “呵呵,原先我还不信,现在信了,果真有一物降一物的说法,”轩辕恒此话并无恶意。

    唐皇在跟几位大臣说笑,木凤亭示意几位公主上前表演些助兴的节目。

    王海站出来,说了几句漂亮话,然后就有一个身着荷叶罗裙的女子,由抱着琵琶的婢女搀扶着,走到中央,对着在坐的人行了礼,便开始弹奏。

    宫里长大的女子,除了这些能拿得出的才艺之外,真的是毫无长处。

    而且她们修习的才艺,大多没有灵魂,没有感情,就像提线木偶,被人牵着四肢走,活的一点尊严都没有。

    除了几位大臣听的津津有味之外,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反应。

第260章 一语中地

    陈腔滥调,千篇一律,实在无甚可取之处。

    唐鑫被几个世家公子围着,转不开身。

    唐墨也不敢离开,他得盯着司空拓,以防这家伙再出言不逊,搞的大家都下不了台。

    护国公一整晚都盯着赫连晟,没办法,看见他们二人,立马就让他想到刑部大牢里的蒋荣,不管是明的还是暗的,他的人都没能潜进去。

    司空拓依旧挑剔着,现在不说酒菜,而是挑起几位公主的表演。

    普通的才艺哪能入他的眼,于是又嚷嚷开了,“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遭的,来人,去让南晋皇上跟皇子们见识见识我们苍澜人才艺!”

    他一说完,立刻就有几个苍澜装扮的人,抬了大鼓上来。

    还有几个衣着暴露,秀出小蛮腰,头戴苍澜特有饰物的女子,迈着妖娆的步子,踩着细碎的银铃,快速奔到宫宴中间。

    领头的一个女子,向唐皇微微福身,用清脆的嗓音,说道:“奉大皇子之命,奴家跟姐妹们,为皇上带来一段我们苍澜人狩猎时,会响起的鼓号曲。”

    唐皇笑呵呵的同意了,“既然是司空皇子带来的,那朕定要见识一下不可了。”

    “奴家遵旨!”这女人长相狐媚,单凤眼挑的老高,看人的时候,总是带着一股子诱惑勾人的意思。

    木凤亭自然也看见了,她将不悦藏了起来,脸上依旧是大方得体的笑容。

    唐墨微抬了下手,示意他们可以开始了。

    那位本来正在演奏的小公主,眼里含着屈辱的泪,起身离开了,宫女上前抱走琴,同她一起回到了原先的位置。

    身为公主,沦落到如此境地,也实在是够可怜的。

    “咚!”一声响亮沉重的鼓声被敲响。

    在坐的大臣们,很少听到真正的苍澜鼓,猛的听到这一声,差点被吓的心脏病发,不得不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我的天哪,这叫什么乐器,分明就是催命的!”

    “是啊,我这心都快被它吓停了,想必苍澜人天天都得听这个,难怪他们长的跟野兽似的,不可理喻!”

    场中的女子跳的欢快,脚步踩着鼓点,第一步都踩的精准无比。

    身姿也随着脚步,那腰,那胸,那屁股,摇摆着诱人的弧度。

    几位年轻公子,看的眼睛都直了,这么大胆的舞蹈,这么性感的动作,以往只有青楼妓院里头才能看得到。

    那两位大人还在嘀咕着,声音并不大,可是司空拓有意要去听,肯定是会听到的。

    “砰!”司空拓一拳狠狠的砸在桌子上,蹭的站起来,满脸怒容的盯着他们,“你们在说什么?我苍澜的舞蹈怎么了,是你们不懂得欣赏,只会看那些弱不禁风,哭哭唱唱的东西,我苍澜人自古就是如此,皇上要是不喜欢,何必招本皇子进京!”

    翻脸,又是翻脸,这家伙是专业翻脸的啊!

    又或者说,司空瑾遇上个专门坑兄弟的,一心想让他回不去苍澜,想让他死在南晋。

    相比之下,轩辕恒就显得够意思多了,知道自己的理亏,自始自终,都没有坑声,跟唐焱,你一杯我一杯,有说有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俩有情况呢!

    唐墨心里的怒意,一直压着,看在他远来是客的份上,没有过多的计较。可是这人非得找茬,好像不把这场宫宴搅黄了,他就得捉急死不可。

    “大皇子请自重,这里是宫宴,你若是不满意,不如早些回去歇着,想必舟车劳顿,皇子也疲惫了!”他说的很委婉,是个人就能听出这是逐客令。

    可惜司空拓的目地还没达到,已经得罪一半的人了,他怎肯这个时候离开,“本皇子不累,本皇子好心好意,想让诸位开开看,欣赏一下我们苍澜的风土人情,你们不领情也就罢了,但是出言不逊,有辱我苍澜的名声,此事,你若不给本皇子一个交待,本皇子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赫连晟被他吵的不耐烦,“不想坐着,你可以滚,回你的苍澜去,希望你一路可以平安,活着回去!”

    赫连公子说话就是霸气,他跟唐墨两人从前就是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

    虽然现在感情破裂,谁是这一份默契,还是有的。

    司空拓正等着这名话呢,“好,这可是你说的,赫连晟,你这是在向苍澜下战书,本皇子代父王接下你的战书,咱们战场上见!”

    翻脸了,这是所有人达成的共识。

    “等等!”就在司空拓暗地里欣喜,满脸怒色的要离开时,一直闷头吃饭的木香,忽然开口了。

    她的声音不大,在吵嚷的环境里,暗说不该被所有人听到。

    可是偏偏,所有人都听见了。

    司空拓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这个女人,不仅仅是因为她的肚子,还有很重要的原因。

    是她脸上那副无所谓的笑,以及偶尔扫过来的眼神中,带着他熟悉的阴狠与狡诈。

    木香慢慢的笑着,虽然她笑的很无害,但在某些人看来,这笑容却很慎人的很。

    “皇上,臣妇给您提个意见,之前您不是提过要留下司空瑾作质子吗?我看这事得改改了,这位大皇子殿下,似乎比司空瑾更合适,要不就留下他吧,反正留在这里,不缺吃喝,也不缺女人,日子一样可以过的洒脱,您说是吧?尊贵的二皇子殿下!”

    几位大臣面面相觑,皇上的确有此意,但是还没公开,再说,也不能当着司空拓的面说这些吧?

    唐焱冷哼了声,低头看着杯子里的酒,刚才有只小虫掉进去了,他盯着虫子看,看它挣扎,看它扑腾着翅膀无法飞出,看它慢慢的沉进酒里,直到再也动不了,尸体浮在杯子里。

    此时的司空拓就如这杯子里的虫,来势汹汹,去势凄惨。他已经可以预想到,司空拓这头猛狮,有朝一日,被拔了所有的尖牙,剔光那一身象征身份地位的毛发,该是何等的可怜。

    轩辕恒也在笑,低声与唐焱说着,“她倒是个有意思的人,难怪……”

    难怪后面是什么,他没有说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不必把话都挑明了说,彼此知道就好。

    唐焱倒了手里的杯子,“有意思的人多了,不是每个都值得燕太子关注,奉劝你一句,能离远的话,尽量离她远一点,否则有你哭的时候。”

    轩辕恒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衬的一张脸更是风华无边,“我懂的,敬而远之嘛,看的出,她就是个麻烦综合体,来之前,本王也稍稍打听了下,对于你的遭遇,深表同情。”

    话是同情的话,但唐焱却听不出半点同情的意思。可是他又无从反驳,说的多,错的多,还不如什么都不说,让她烂在肚子里。

    唐墨听完木香的话,眸中波光流转,在怔愣片刻之后,他笑了,“此事父皇还在犹豫之中,还未定下,你的这些只是猜想,不作数!”

    唐皇也笑着道:“不错,司空皇子不必在意,木香这丫头,净喜欢胡说八道,朕今夜设宴,款待二位,没成想,倒让司空皇子扫兴了,是奴才们疏忽了。”

    司空拓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的掐进肉里,鲜血顺着手指缝,滴在地上。

    他不是傻子,刚才那个女人的一番话,根本就不是胡言乱语。

    是他想错了,原本以为只要惹怒唐皇,让他一怒之下,不放司空瑾离开南晋。

    那么……苍澜的一切就是他的。

    就算日后唐皇后悔了,想放司空瑾离开,可到那时一切都晚了。

    只要他把苍澜握在手里,任他司空瑾本事再大,再受父王的宠爱,又能如何?

    他再强大,也始终是个人。

    但是他忽略了另一个问题,如果他带来的随从里,有人奉了父王的命令,真的要命他去换司空瑾,那么,他现在的作法,岂不是在给自己挖坟吗?

    此时的司空拓就如这杯子里的虫,来势汹汹,去势凄惨。他已经可以预想到,司空拓这头猛狮,有朝一日,被拔了所有的尖牙,剔光那一身象征身份地位的毛发,该是何等的可怜。

    轩辕恒也在笑,低声与唐焱说着,“她倒是个有意思的人,难怪……”

    难怪后面是什么,他没有说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不必把话都挑明了说,彼此知道就好。

    唐焱倒了手里的杯子,“有意思的人多了,不是每个都值得燕太子关注,奉劝你一句,能离远的话,尽量离她远一点,否则有你哭的时候。”

    轩辕恒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衬的一张脸更是风华无边,“我懂的,敬而远之嘛,看的出,她就是个麻烦综合体,来之前,本王也稍稍打听了下,对于你的遭遇,深表同情。”

    话是同情的话,但唐焱却听不出半点同情的意思。可是他又无从反驳,说的多,错的多,还不如什么都不说,让她烂在肚子里。

    唐墨听完木香的话,眸中波光流转,在怔愣片刻之后,他笑了,“此事父皇还在犹豫之中,还未定下,你的这些只是猜想,不作数!”

    唐皇也笑着道:“不错,司空皇子不必在意,木香这丫头,净喜欢胡说八道,朕今夜设宴,款待二位,没成想,倒让司空皇子扫兴了,是奴才们疏忽了。”

    司空拓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的掐进肉里,鲜血顺着手指缝,滴在地上。

    他不是傻子,刚才那个女人的一番话,根本就不是胡言乱语。

    是他想错了,原本以为只要惹怒唐皇,让他一怒之下,不放司空瑾离开南晋。

    那么……苍澜的一切就是他的。

    就算日后唐皇后悔了,想放司空瑾离开,可到那时一切都晚了。

    只要他把苍澜握在手里,任他司空瑾本事再大,再受父王的宠爱,又能如何?

    他再强大,也始终是个人。

    但是他忽略了另一个问题,如果他带来的随从里,有人奉了父王的命令,真的要命他去换司空瑾,那么,他现在的作法,岂不是在给自己挖坟吗?

    想通了这一点,司空拓反倒冷静了,可是他已经走到一半了,此时若是回头,他的脸要往哪搁?

    司空拓此时纠结万分,进也不是,退就更不是了。

    唐皇心有不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司空拓也让他没台阶下,试问,除了他之外,谁敢在他面前如此说话。所以,他没有出言挽留,也没从中调和。

    轩辕恒觉得该是自己出场的时候了,他缓缓起身,理了下衣摆,动作如流云般让人看着赏心悦目,“司空兄请留步!”

    司空拓本来就不想走,轩辕恒这么一叫,他当然是立马停下脚步,侧目看他,“你有什么事?快点说,说完了,本皇子还要离开这里!”

    轩辕恒哪能看不出他心里的别扭,强忍着笑意,说道:“咱们都是远道而来,唐皇跟几位皇子说的都很在理,入乡随俗,你在苍澜想必也听够了敲鼓,现在到了南晋,何不坐下来,感受一番,说不定还能从中悟出些你需要的东西呢!”

    ------题外话------

    中午还有一更,最近比较忙,所以分开了些,而且厨娘也进入后期了,妞们表急哦!

第261章 谁的心动了?

    她俩都属于,骨头够硬,嘴巴够毒,且身上有股子傲气,叫人见之不忘的类型。

    轩辕恒不知为何,想的入了神,冷不防一张放大的脸,很突兀的出现在他眼前。

    木香曲起胳膊,半趴在他桌子上,盯着他的脸看。

    她这一举动,不止轩辕恒怔住了。

    连司空拓以及唐墨,唐焱还有赫连公子,全都黑了脸。

    其中最为愤怒的要属赫连晟,看来他家小娘子没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这是要造反哪!

    轩辕恒在怔愣片刻之后,很淡定的笑了,“不知襄王妃有何事?”

    木香摇摇头,“没什么事,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戴了面具,为什么我觉得你笑起来很假呢?”

    轩辕恒表情没什么变化,“这里谁又不是戴了面具呢,除了襄王妃,快人快语,真性情!”

    拍马屁,不是因为要奉承她,而是他不清楚这个女人的目地。

    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他习惯这样做。

    木香直起腰,抱拳供手,“承让承认!”

    “客气客气!”轩辕恒接着她的话,接的半分不差。

    木香开始重新审视轩辕恒了,小样,比她想的要不简单哪,“听说你是燕国的大皇子,那你知道轩辕凌现在是个什么模样吗?你一个现在任太子,千里迢迢的赶过来救前任太子,请问你做何感想?”

    旁边的唐焱有点担心,担心轩辕恒会抓猜,可是没有,轩辕恒依旧很温和的笑着,“听说您是襄王的夫人,久仰大名,我与襄王殿下有过几面之缘,点头之交, 没想到他现在成家立业,有了夫人,很快就要当爹,世事难料,就像皇兄与我,也是世事难料,谁又知道十年后是个什么情景,身居此位,我深感不安,襄王妃还是放过我吧,莫要拿在下寻开心了。”他自称是我,可见谦卑程度。

    唐焱跟唐墨皆侧目看他,原来这才是‘你怒我不怒,你气我不气’的最高境界。

    木香怔了下,接着呵呵一笑,“你说错了哦,你的三十年河东已经过去了,现在在的河西也是你的,不得不说,燕太子手段高明,忍辱负重多年,堪当大任,可是话又说回来,我要是你,绝不会带轩辕凌回燕国,他若是死了,比活着好,其实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没找到个合适的时机,那要不要我送个机会给你啊?”

    唐墨脸黑的彻彻底底,“木香,注意你的用词,父皇还在呢,别胡说八道!”他直咚木香的名字,其中的含义可就多了,是提醒她,也是不想跟她拉开距离。

    一个称呼也能被他弄出这么多事,果然他最适合做皇帝。

    唐焱挑眉,余光瞄见唐墨脸上的神情,收回视线,他浅浅的笑了,没有言语。

    轩辕恒依旧微微的笑着,语气谦恭的道:“皇兄是我的手足,我当然希望皇兄好好的活着,至于襄王妃为什么误会在下,实在是叫人费解,在下的太子之位,也是父皇临危受命,在下也是深感不安,襄王妃若有异议,在下可代为转告父皇,让他老人家斟酌再定夺。”

    听听人家这话说的,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可偏偏又有哪里透着怪异。

    “噗!”唐墨没忍住笑,一口茶含在嘴里,差点喷了出来。这丫头终于也是遇上对手了,轩辕恒再说下去,不知道她会不会抓狂。

    唐焱俊脸肌肉也微微抽动着,强忍着笑,插进话道:“听说燕皇身子不好,襄王妃这样的人,他还是不见的好,以免被刺激到,气大伤身。”

    木香可是一点都笑不出来,不悦的拧着眉,瞄了眼唐焱,“你被我气的也不少,怎么没见你伤身毙命,你不是还好好的活着吗?哦,不对,你是半死不活,关于伤身,你得向五皇子学习,一次娶仨,一般人可受不住。”

    一句话,带上两个人,她说的痛快,那两人听的嘴角狠狠的抽了抽。

    就连轩辕恒也不禁有些许的诧异,也渐渐明白了,赫连晟为何非她不可。

    这丫头真是个活宝,放眼天下间,能像她一样真实说话,不藏不掖的人,恐怕也没有了吧!

    不对,还有一个。

    唐墨身边的五皇子妃,是个腼腆害羞的女子,哪能听得这等粗俗的话,当即红了脸,用手帕遮住脸,不敢看人。

    她是大家闺秀,长到这么大,只有临出嫁前,娘亲拉着她,给她说了些男女之间的事,让她务必要伺候好五皇子,在房事上,得让男人满足,该放开的时候,不要太过拘谨。她因为过份的害羞,没怎么听进去。

    成亲之后,只知道要脱了衣服跟夫君睡在一起,至于睡了以后,该干什么,她是一点都不知道的。

    以至于到现在,唐墨没有破了她的身子,她也没有觉得有何不妥。

    唐墨手握拳,放在嘴边,重重的咳了几声,“没什么事,你就赶紧回自己的位子去,再不回去,赫连要过来抓人了。”

    唐焱也乘此机会,道:“看他的脸色,恐怕不止是抓人那么简单了,要不要给你准备些金创药,以防不测?”他纯粹是为了缓解心中莫名的郁闷,所以才会跟着唐墨一起,顺道埋汰她几句。

    说完了,有那么一点点后悔,怕她算旧账,可是再仔细一想,就算找旧账,也该先找唐墨才对。这么一想,他安心多了。

    轩辕恒经不住他们恶趣的逗乐,轻笑了几声,“本太子今日大开眼界,佩服,太佩服了!”

    他没有来过南晋,也没有正式见过唐墨与唐焱,很多关于他们的情况,都是听来的。

    他到时才明白那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唐焱不似传言中的寡言少语,对什么事都不甚大意。唐墨也不是那么的嘴硬心冷,对人三分客气,七分虚伪,至少他对这位襄王妃就很特别,虽然说出来的话,好像是故意挤兑她,眼里秀出的关心,是真的。

    木香心中那个气,怒火从心里,一直窜到头顶,再喷发而出,快赶上火山爆发了。

    可是越是生气,她越是冷静,头脑也越是清醒。

    忽然,在极致的怒过之后,她忽然笑了,笑的叫人看了毛骨悚然。

    唐墨跟唐焱都太了解她了,她这样的笑,准没好事。

    至于轩辕恒,因为还没领教过她睚眦必报的小气性子,所以暂时还没啥感觉。

    “多谢四皇子跟五皇子的提醒,本夫人这就回去了,”她笑的一脸无害,带笑的视线在他们几人脸上一一扫过,接着潇洒的一转身,竟然真的走了。

    唐墨看的呆了,这不像她的风格啊。

    唐焱也不敢相信她没有任何动作,转身就走。

    “你说她会不会再找后账?我总觉得刚才她临走时露出的笑容,很诡异,”唐墨不放心的问道。

    唐焱收回视线,斜瞄他一眼,“你觉得呢?”他就多余问这句话,那个女人什么时候肯吃亏了。

    唐墨哑然了,“说的也是,看来得好好防着她才行。”

    唐焱不再说话,但心里想的跟唐墨想的一样,得睁大了眼睛提防。他能想到的,就是宋雨竹这个女人。

    虽然他的皇子府经过修缮,又有重兵把守,都是他的心腹。

    可是木香这个女人,不知从哪搜罗来的奇形怪状的人。据他所知,上次暗杀她跟赫连晟的那小子,叫什么元瞳的,差不多被她完全收服,并且经过一个月的训练,那小子的箭法,又精进很多。

    还有上次在刑部大牢碰见的,他轻功极高,已练到真正的无身无形的境界,他要是想潜入府里,只怕连他最得力的暗卫也发现不了。

    万一她真的乘夜黑风高之迹,将宋雨竹送到他的榻上……

    天哪!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性,唐焱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至于唐墨,他能想到的就更多了,真是越想越后怕,越后怕,越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要不是唐皇还端坐着,他真想溜之大吉。

    轩辕恒看着他俩那一脸的忐忑不安,好奇极了,“她真有那么可怕吗?我看也未必吧,也就是嘴巴毒了点,脾气坏了点,仅此而已。”

    唐墨听见这话,失声笑了,“嗯,那是你还没见她狠毒的时候,不急,燕太子要在京城待上几日,一定会有机会可以看见的。”

    木香走回赫连晟身边,一屁股坐下,然后撅着嘴巴,俏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赫连晟原本因她凑到对面几个男子跟前,心中不悦,可是一看她气成这个样子,心疼大过不悦。

    “怎么了?是不是他们几个说话,惹你生气了?”

    木香猛然抬头,用满含泪光的美眸楚楚可怜的看着他。

    这样的眼神,赫连公子哪里受得住,一颗心都快要化成水了。

    他伸手揽住木香的腰,靠近她耳边,用性感低沉的声音安慰着她。

    对面的唐墨,唐焱,因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只看见两人依的那么近,脸贴着脸。

    他们当然也看见木香含泪的眼神,当时各自心里是什么感觉,也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但是当赫连晟将她搂在怀里,轻哄着安慰时。

    有人眼神黯然,有人眼中闪过一丝伤痛。

    轩辕恒纯粹以看热闹的心态注视着对面那二人,旁若无人的亲近。

    坐在唐皇身边的木凤亭又怎会看不见他们二人亲密的相拥,手中的酒杯被狠狠的攥紧,连身边唐皇说的话,她都没有听进去。

    这场宫宴的最后时间,她沉静在自己的愤怒中,尤其是在看到木香的肚子时。

    皇后死的这段日子,她过的也不好。

    木老爷子不在管她,木清扬自身难保。要不是因为进宫多年,唐皇的宠爱还在,她如今的日子,定然凄惨极了。

    有些事情,她隐瞒未报。

    她怀了身孕,原本应该是件高兴的事,可是不到一个月,孩子就没了,她小产。

    此事关系太大,她谁也没敢告诉。只请了宫中信任的御医开了方子。

    但因为不敢告诉唐皇,所以只调理了几天,皇唐召她去侍寝,她推脱不掉。

    身子未愈,与男人同房之后,她感觉身子越来越不对,下身的血一直都没能止住,今天坐在这里,她用了很大的忍耐力,否则根本就坐不住。

    可是现在,她看见赫连晟抱着木香的样子。

    让她想起,前几日在宫里。

    她在唐皇的宫殿门外,偶然遇见前来觐见的赫连晟。

    他身着紫金的袍子,从朝阳下走过来,面如冠玉,傲然清冷,风姿卓卓,姿态楚楚。

    不止是她,就连她身边的小宫女都看呆了,一个劲的嘀咕,那位襄王妃不知几辈子修来的福,竟得了他的垂青。

    木凤亭每天面对唐皇,一个迟暮的老头,就算偶有同床的时候,她也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的快乐。

    ------题外话------

    上一章有重复的,轻烟已经补上了,手机的亲们可重新下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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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她有懂事亲妹,听话小弟,只是养活他俩实属不易。
看着破破烂烂,低矮简陋的茅屋,再看看空空如也的小厨房。木香咬咬牙,甩开膀子去挣钱。
没钱没屋咱不怕,咱有智慧。
修新房,打水井,开荒地,挖塘搂鱼,小日子过的一天比一天红火。
秀出极品厨艺,换回银两置办家当。
买小猪,买鸡崽,多养家禽,早致富。
偶遇当朝一品大将军,长的帅,身材棒,战功赫赫,还是一个身心纯洁的好青年。
虾米?将军想纳妻?
抱歉,本姑娘志在种田,不在宫斗。
将军怒:“想种田是吗?来人,把本将军的后花园,即刻改成农田,全府上下,扛上锄头,随夫人种田去!”
《本文一对一,男主身心干净,女主霸气率性》
(轻烟出品,跳坑无悔!)
且看小村姑如何调教威武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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