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骗到女子书院(一)
陈妈重重的叹口气,“我怎会怪夫人呢,夫人的脾气,我是知道的,肯定是她犯了大错,要不然夫人不会下重手处罚她,这一切的后果,都是她自个儿作下的,只是……喜鹊啊,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吗?”
喜鹊摇摇头,“这个您得问康伯,这个事也只有康伯晓得。”
长生也上去扶陈妈,“过去的事情,就让她过去吧,咱们都别提了,尤其是别在夫人面前提,夫人对我们都很好,是草儿自己不懂事,怪不得旁人,娘,你也别挂心了,该怎么活,还怎么活。”
陈妈点头,扶着门框,一步一步的走回去了。
襄王府里又多了两个小娃,一大清早的,院子里可热闹了。
唐皇睡的好,起的也早,这几日手脚多多少少能动一些,早上起来之后,便跟着赫连明德和木老爷子,一起站在院里打太极。
朝堂上的政务,大都交给尚书房的人打理,一些不能批阅的,才会拿来上报,即使他们事先过滤了,但是等到送来时,还是几箱几箱的搬运。
唐皇绝对是老谋深算,他以似笑非笑的眼神看木香,然后让她帮着一起批阅。
木香借口要操办女子学堂的事,脱不开身,又不给她将宅子要来,她哪有空理会他。
木朗去上学的时候,彩云跟巧儿,带着两个小女娃在院里玩耍,有时何跟胖妞也会过来。
这两人进展神速,才几天的功夫,就已经形影不离了,胖妞也不知累的,还是高兴的,体重又降了十几斤,现在只剩一百三斤左右,这对她来说,已经是很难得了。
瘦了些,看上去没那么夸张了,顶多也就是富态而已,木香问何安,要不要顺便,也给他俩办定亲宴。
何安听到这话,吓坏了。一口拒绝,说是他俩就算定亲,也不用搞这么大排场,最重要的,还是得问过胖妞娘家的人。
唐焱也恨死木香了,可再怎么恨,宅子还是得重新修整,该花的银子还是得花。
康伯开始张罗订亲的事,菜谱酒水,都按着标准来,但是木香不想弄的人尽皆知,所以只请些相熟的朋友,以及店里的伙计,一起热闹热闹,这样就好了。
至于京城里的那些官,还是免了的好,否则就不是定亲宴,而是攀权附贵宴了。
府里的事,由康伯张罗,长生负责修葺一处园子,作为日后的新房。当然了,没成亲之前,他俩又不能住一块,装好的院子,只给刘晨一个人住。
今儿一早,吃过早饭,木香带着彩云去摩登一品挑几身喜庆的衣服,顺道也去看看店里的生意怎么样了。开店之后,这儿的生意,都是交给红叶看着的,她还没得及过问呢。
红叶走了一日,她刚迈进店里,就听见店员窃窃私语说着什么。
牛子衿是新任的掌柜,他眼神好,瞧见木香来了,赶紧放下手里的账本,恭恭敬敬的迎了出来,“小人见过主子!”
他站的离门口较近,兴许是那几个说话的店员,说的太投入,又是兴奋的偷着乐,所以没发现店里又进来人了。
牛子衿见木香的眼睛,盯着说话的那几个人看,他面上有些难堪。知道主子肯定要因为这个事不高兴,于是他张嘴,欲要提醒她们,但被木香制止了。
木香慢慢的靠近那几个店员,听到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
无非就是议论着京城里发生的那些八卦,谁家男人跟女人又打架了,谁家婆婆又张罗着给儿子娶小妾。
当然,那天发生在酒楼门口的事,也没能逃脱她们的议论。
木香站到她们身后,这时店里陆陆续续进来几个客人,她们也瞧见了,就推了一个年纪小些店员去应付,而她们几个,仍旧坐在那里快活的聊天。
那位被推出来的小姑娘,大概是新来的,头一次见到木香,见她面色不善,怯生生的看着她,“这位客人,您需要点什么?是要春装,还是过季的冬装?”
木香看了她一眼,并未理她,然后又将视线放在那群叽叽喳喳的女子头上,声音清冷似冰,“你们平时就是这么上班的?就是这么招呼客人的?”
那几人寻着声,回头看她,几个人眼神都不一样,认识她的,一脸惶恐,急忙站起来,想要解释,不认识她的,则用轻蔑傲慢的眼神看着她。
这是她们一贯常用的眼神,因为现如今,谁不知道这家摩登一品,真正的主人是 襄王妃,京城风头最盛,连几个皇子都被比下去的襄王妃。
店的主子不一般,来这儿的客人自然也不一般,普通的客人,他们敢进来吗?
再看看木香此时的穿着,不认识她的人,是万万想不到,她会是大名鼎鼎的襄王妃。
牛子衿暗道不好,瘸着腿,快速挪了过来。他一着急,腿就瘸的很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见过襄王妃!”他一吼,那几个眼神异样的女子,这才明白过来,赶紧给木香道歉。
“奴婢见过襄王妃!”几人站成一排异口同声的对她行礼,可这说话的声音却止不住的有些颤抖。
木香在她们几人面前来回踱步,一一审视着她们。
想必自从红叶走了之后,这些人一直就是这个样子。红叶在的时候,管理严格,她们不敢,那也就是说,她们对牛子衿的管理,不服气,不服他的约束。
牛子衿见着木香脸色越来越阴沉,自知管理疏漏,于是上前请罪,“主子莫要生气,是小人监管不严,日后定当积极改正,不辜负主子的重托。”
对面站着的几个人里头,有个衣着最漂亮的小姑娘,大概是看着木香不讲话,又觉得年纪跟她差不多大,所以也不怕她了,一脸傲慢的说道:“这会客人又不多,我们也没偷懒,不过是说几句话而已,主子竟也要这般苛刻的对我们吗?”
木香轻抿着唇,认真的看着说话的丫头,还是不说话,而是让将彩云推了出去。
彩云吓了一跳,这种事,一向是大姐处理,怎么把她推出来,让她处理了?
木香淡淡一笑,“你总会长大的,既然是我妹妹,就该有我的风范,去吧,按着你自己的想法去做。”
之前说好的,要培养彩云,日后开起的酒楼生意,都给她打理,现在不让她锻炼,怎么能成。
彩云犹豫了下,在心里打了几遍腹稿,随后,看着她们几人,漂亮的小脸上,全是严肃的神色,“你这是强词夺理,我们进来的时候,也不是一个客人都没有,在我们进来之后,又陆陆续续进来几个,你们看见了,却当作没看见,这是一个店员该有的态度吗?”
彩云说这些话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震慑力也不够,说完了,没见对方有什么表情,倒是她自己粗着大气,紧张坏了。
这可是她头一次骂人,自然没有木香骂的字字都在点子上,字字戳中人心。
木香好笑的将她拉到身后,小声的在她耳边说道:“好好看着,有的时候,骂人也是一门学问。”
她又看向牛子衿,“既然你是掌柜,就该拿出掌柜的气势,如果你把掌柜做成了伙计,那是你的失职,是你的无能!”之所以这些店员不把他当回事,这肯定跟牛子衿的来厉有关。
红叶管她们,她们心服口服,可是牛子衿出身乞丐,他算个什么?
“小人知错,”牛子衿没有为自己狡辩,他知道木香,只喜欢干实事的人。他也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多干,把活干好了,就能得到主子的赞赏,可是他错了。很多事情,不是只卖力就能行的。
木香随即看向那几人,目光幽暗似深潭,声音更是清冷似冰,这样的她,单单只是往那一站,就能给人无形的震慑力,“你们是不是觉得,牛子衿不配做这个店长,又或者说,你们出身都比他高贵,当然比他更适合做这个店长,是吧?”
她一出口便直达重点,戳中所有人的心声。
那几个女子,都不约而同的看了眼牛子衿。虽说他长相也算俊秀,眉眼清晰,五官比端正还要多上几分。但是他瘸了一条腿,虽然后来木香命人给他治过,可是骨头已经长坏了,再怎么治,也回不到原先的模样。
现在,他只要一着急,或者走路走的多了,便会瘸的狠,一拐一扭的,实在是难看。
牛子衿知道她们眼神中的意思,头垂的更低了,他明白,木香说这些话,没有恶意,他也知道木香这么说,肯定是有她的道理,可他还是不敢抬头,属于男人尊严,他也是有的。
木香看着几个店员露出鄙夷的神色,也不生气,只是微不可闻的,冷哼道:“你们的出身,你们的高贵,是你们自以为的,在本夫人眼里,牛子衿可比你们高贵的多,有用的多,之前红叶在的时候,想必也跟你们说过一些,本夫人最近忙,很少到店里来,所以对店里的事,难免顾及不到,所以你们才这般放肆,连刚开店定下规矩都忘了!”
她巡视了众人一眼,见她们的表情,变的十分紧张。她们做梦也没想到,主子会突袭检查,还以为红叶走了,她们就可以恣意妄为。
“夫人息怒,我们再也不敢了!”
“是啊,我们不敢了,之前我们工作也很努力的,只是这一两日怠慢了,还请夫人看在从前的份上,饶过我们这一次!”
有两个胆子小的,都已经吓的跪下了。
其余几个胆子稍大些,还有之前一脸傲慢的几个小姑娘,也都变了神色,看着木香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敬畏。
但是这些还是远远不够的,至少还没达到木香的要求。
她不理会这些求饶声,语气仍然冷硬,“你们劳累,你们辛苦,店里不是没有给你们休假的机会,在这里上班,每七天轮休一天,也就是说,七天之中,你们每个人都有一次休息的机会,这样好的待遇,试问,哪家店铺能有?还不包括奖金,分红,就连最基本的月钱,也比别的店家,要高上许多,你们以为本夫人钱多了,烧的?”
“还是我这个人不在乎钱,所以无所谓,在你们身上大把大把的花银子?哼,要是这么想,你们可就大错特错了,本夫人不抠门,因为本夫人很珍惜自己赚来的每一文钱,不该花的钱,不会多花一分!”
“之所以给你们开这么高的条件,那是因为我需要你们做到,别家伙计做不到的事,早先红叶招聘你们过来的时候,所有的要求,都是跟你们说过的,现在,既然你们做不到,那留着你们还有何用,到账房那里把银月钱结一结,都走吧!本夫人最容不得心术不正的员工!”
就连牛子衿也没想到,她竟真的动怒了,这是要开除她们吗?
他一时摸不透主子的心思,没敢开口说什么,只是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
几个女店员吓坏了,全都跪在地上,磕头求饶,一个个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凄惨。
“主子饶了我们吧,奴婢们知错了!”
“主子要打要罚,奴婢们都认了,就是别开除我们,我一家老小,还靠着我在这里挣的银子养家呢!”
“我也是,家里还有弟弟妹妹,母亲身子不好,求主子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木香皱着眉,忽然看向牛子衿,“子衿,你意下如何?要不要开除她们?”
几个年轻女娃,似乎没想到,主子会把问题抛给牛子衿。
想想她们之前是怎么对他的:不听他的吩咐,不听他的命令,扫地擦灰搬运,什么活都让他干。
牛子衿平时不怎么说话,他不说话,只干活,别人就以为他好欺负,加了他还是个瘸子,自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想到之前对牛子衿的态度,此刻主子竟然把她们的生死大权交给牛子衿,他肯定得乘此机会,报复她们。完了,她们真的要被辞退了吗?
牛子衿也是一愣,不明白主子为什么这样说,会将决定权抛给他,但随即又很快明白了,主子这是要给他一个拉拢人心的机会。
他双手握着,对木香弯腰一拜,“主子切莫动怒,她们是一时糊涂,但最主要的,还是小人管理不严,请主子再给我们一个机会,小人定然不让主子失望!”
木香微笑着道:“既然你们店长为你们求情,开除的事,暂且搁着,若日后再犯,立马收拾包袱走人!”
几个女子听到这个结果,大大松了口气,刚才这心都悬到半空了,还好还好,没有被开除。
“你们高兴什么?不开除,并不代表没有惩罚,这个月奖金全扣,月钱扣一半,你们有意见吗?”木香厉声道。
众人用力摇头。她们哪还敢有意见,感激都来不及呢!同时,此刻她们也知晓了,原来传说中,襄王妃做事雷厉风行,都是真的。
木香再道:“今日本夫人这之所以会放过你们,是看在牛子衿的面子上,他虽然出身寒微,可是论起聪明,论起能干肯吃苦,你们连他半个都比不上,从今天起,再本夫人知道,你们以下犯上,对上司不敬,可就不仅仅是被辞退的事了,本夫人会让你们在京里混不下去,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现在,赶紧的爬起来,去招呼客人!”
几人这回动作麻溜了,再去招呼客人的时候,态度恭敬,语气轻柔,耐心讲解。
牛子衿自觉惭愧,他一个大男人还得靠木香才能竖威望,看来他要改变的,还不少呢!
木香不再跟他罗嗦,直奔主题,“今日我来,是打算给彩云做两件新衣裳,你看着给她挑挑,颜色要鲜艳一些,别弄的太成熟,适合她这个年龄的就行。”
“是,主子放心,小人一定办好,二小姐,请这边看,”牛子衿收起多余的情绪,脸上摆出公式化的笑容,领着木彩云云挑料子了。
“大姐,你不陪我一起去选吗?我怕选不好,”彩云走了两步,回头看她。要定亲了,她心里也紧张着呢,刚才进来的时候,手心里全是汗。
木香笑了笑,“我相信牛子衿的眼光,你也得相信他,人家是专业的,不会挑错。”
牛子衿确实是个人才,看看这店里挂的样品,就知道他的品味,丝毫不拘泥于陈旧思想,也很大胆,比如这件短袖长裙,盘扣斜襟的样式,底下是鱼尾式裙摆,飘逸古典,颇有旗袍的风采。
听说这件衣服,是卫曾专门画给红叶的,能不能穿出去,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希望有一天,红叶能穿着这件衣服,站在他面前,与他携手到老。
红叶顺着她的视线,也在看那件衣服,可是她看着,又是全然不同的感受,“这衣服露了肩膀,还能穿出去吗?”
“怎么不能穿,不过是圳了胳膊,又不是露肚子露胸,有什么可奇怪的,行了,你快进去挑衣服,尽量挑有成品的,现做恐怕来不及了,快进去吧,”木香暗笑,这丫头也古板的很呢。
牛子衿笑着送彩云进去挑衣服,临进里头的时候,停下脚步,对木香说道:“若是能给这件衣服加一件薄纱的披肩,想必一定很好看,还能遮住不该露的地方!”
他说完便进去了,留下皱眉思索的木香。
披肩加短袖长裙?
或者是披肩加无袖长裙?
如果将长裙做的短些,看上去简单利落一些,那么夏天穿来,肯定又凉快,又能方便干活,而且加了披肩,会使得肩膀看上窄了很多,很显瘦。
木香脑子里灵光乍现,走到柜台后面,一阵写写画画,不一会,十几张图样就画出来了。
搁下笔,她自己看着,十分满意,没有意外,这些款式将会是今年夏季最流行的夏装。
“大姐,你快看,这些衣服好看吗?”彩云抱着几件衣服,从里面跑出来。
“你不穿在身上,我哪知道好不好看,快去试试吧,我就在门口透透气,穿好了叫我,另外,你再给刘晨挑几身,他的尺寸,这里有留存,到时问问牛掌柜。”
“都存着呢,二小姐只管挑款式,其他的,都交给小人就好,”牛子衿紧随其后,一脸淡笑的走出来。心情好了,走的也慢,瘸腿就不那么明显了。
可当他看见柜台上摆着的十几张设计图的时候,一双眼睛猛然亮了,“主子,这都是您画出来的?”
木香略一点头,“不错,是我画的,你拿上这些设计图,卫曾不是又陪养了几个设计师吗?把这个交给他们,虽然现在才刚开春,但我画的这些,如果将布料做的厚些,便是春装,用薄透的料子做,自然就是夏装,也就是说,春夏皆宜,当然了,具体该怎么做,得看他们的想法。”
牛子衿认真的看完了在设计图稿,心中赞叹,这衣服设计的太好看了,别出心裁,极具特色,若是再配上背景,俨然就是一副绝代佳人图。
牛子衿的注意力,全被这些设计图吸引了,舍不得转开眼睛。
彩云便挑了两个女店员,带她进去换衣服。
另外有人给木香搬了凳子,摆在门口,给她坐着。
店里人多,空气流通不好,她待着憋闷。
……
今儿街市上的人不多,来来往往的,都是些经商过路的,也没有节日可庆祝,所以连卖艺耍杂技的都没有。
木香无意识的抚了下自己的小腹。这娃儿越来越喜欢闹腾,白天也不闲着,只要她一坐下,便在里面翻腾开了,还好,没有让她太难受,就是有些担心,他再这样活泼的跳着,会不会从肚子里蹦出来。
正在这时,从北边的方向,走来一群人,张扬的姿态,就跟螃蟹似的,熙攘的声音大的不得了,隔几里路之外都能听见。
领头的两个人,一边走,还一边调戏路过的年轻小姑娘,不管有没有得到人家的回应,都是放声浪笑,有时还乘着人家逃走之迹,伸脚将人绊倒,又或者偷摸人家小姑娘的屁股。
木香注意到的,还不止于此。
就在几人身后,不远处的一个拐角,有个头戴斗笠的男人,斗笠上遮着黑色面纱,手里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砍刀,虽然看不见他的眼睛,但木香可以肯定,这男子盯住的人,是这群貌似小混混其中的一个。
再看这群招摇的二赖子,木香有些疑惑,前段时间,她救牛子衿的时候,见过这群小混混,但不是全部,这回好像加了新人。
那几人走到摩登一品的门口,有几个认得木香。原本摆出的架势,瞬间就蔫了下去,拽了拽走在正当中的那个人,小声的对他道:“咱们快走吧,这个女子惹不起,还是躲开的好。”
被他扯住的这个男子,少说也有十六七岁,年纪不小,但是那一张脸,看上去,白白嫩嫩,让跟刚出锅的嫩豆腐似的。
这个比喻,不是说,他长的有多好看,就是单纯的夸他长的白胖白胖,比襄王府那只猪,还要圆乎,还要白。
穿着一身花里胡哨的锦缎棉袄,里面也不知塞了多少棉花,臃肿的跟个球似的,好像生怕他被冻着似的。
那白胖子听口音,好像是北方的人,他见着木香的长相,顶多就是个小媳妇,哪有他们说的那般邪乎,就算真的邪乎,那又如何,他偏偏就是个不信邪的。
“躲什么躲,咱们是大老爷们,只有女子见了我们躲的份,不就是她吗?那个什么襄王妃,我还以为是个腰肥体壮的撒泼妇人呢,搞了半天,就这个小身板,把你们一个个个都撂倒了,丢不丢人!”
先前扯他的人,有些怕怕的偷瞄了眼木香的脸色,见她只是一味的笑着,顿感不妙,上次被她打的地方,还隐隐作痛呢。记得她当时还放话来着,见他们一次,便打一次。
现在见到了,她不会真的打吧?
“小侯爷,不是我们胆子小,是她真的很厉害,而且还不讲理,什么人的情面都不讲,您真的惹不起她,”这人此时说的话,若是仔细去琢磨,是很有深意的。
可惜这个白胖子完全听不出来,不屑的哼了声,啪一声,将扇子合上了,“本侯爷还不信了,天子脚下,我看谁敢跟本侯爷作对!”
牛子衿不知何时走到木香身后,给她介绍这人的来历,“他是护国公的亲外甥,护国公膝下无子,将这个外甥当亲儿子疼爱,连姓都跟着护国公本家蒋姓,听说最近护国公回来了,这位肯定是借以探望舅舅的名义,来京城混吃混喝的!”
“哦?混吃混喝?难怪长的又白又胖,再胖些,过年就可以杀年猪了,”木香轻声讥讽。
牛子衿以为木香会忌惮护国公,于是劝阻道:“您还是离他远些的好,毕竟他舅舅是护国公,连皇上都很尊敬他,得罪了他,怕是不好收场,再说,您犯不着跟他这种小人一般见识,还是让奴才去给您挡了。”
还没等木香说话,牛子衿便走上前,站在了木香面前,对蒋荣鞠躬,“小人见过蒋小侯爷,不知小侯爷要给什么人挑选衣服,本店以女装居多,男装样式布料都是常见的,怕是入不了小侯爷的眼。”
蒋荣将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个遍,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拦着本侯爷做什么,还不快闪开!”
蒋荣性子急躁,抬脚就想踹他。
牛子衿虽然腿脚不好,但应变能力还是有的。加上,蒋荣也不会武功,所以,他很轻松就躲开了。
他这一躲,蒋荣可不高兴了,“嘿,我说你这人,爷要踢你,你为什么要躲,你要不是爷身手敏捷,这会说不定都摔地上了,爷看你是成心的吧,成心要看爷的笑话,成心想让爷摔跤,是吗?”
牛子衿从前就听说此人难缠,又不讲理,几年前,他来过京城,当时可是在京城风靡一时,把整个京城的水,搅合的浑浊不堪。
现在,教他也碰上了,只因他躲开了,没让他踢着,便是得罪他了,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小侯爷,小人腿脚不适,自然不能跟侯爷的贵脚相比,还请侯爷高抬贵手,莫要跟小的一般见识,”牛子衿的态度已经放到最低了,要是搁在平时,他万万不会这么做,骨气虽然于他来说太过珍贵,可也不是没有。
但是主子不是有身孕吗?只要能保得主子平安,他受再大的委屈,也是值得的。
蒋荣又嘿了一声,“你腿脚不好?那只腿脚不好啊?是瘸了,还是断了,走两步叫爷看看,要是走的不好,小心爷收拾你!”
他就是故意的,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他就是要打狗,给他身后主子看。
牛子衿脸涨的通红,紧咬着牙,“侯爷想看小人走路,也不是不行,小人若是走了,还请侯爷,莫要在此闹事,我们还要做生意。”
他说完,就准备走给蒋荣看。
走几步路而已,他可以的。
“好,只要你走的让本侯爷满意,今儿便不为难你,赶快走啊,记得要走的好看些,”蒋荣放声大笑,拍着折扇,笑的好不张狂。
他也不傻,乘着笑的空档,偷偷的观察牛子衿身后的那个女子,不是说她很厉害的吗?他闹了这么久,咋都没见她动弹呢?
不光是不动弹,还用一种探究的眼神望着他。
牛子衿知道,对面的几个浪荡世公子,都在等着看他笑话,他强忍着满心屈辱,挪动着步子,走到台阶下面,一步,脚步刚刚抬起……
“等一下!”一直坐着没吱声的木香,身子靠向椅背,语气慵懒的开口了。
“干什么?”蒋荣几乎是反射性的问了回去。
“不干什么,就是不太明白,你为什么非让他走不可,或者,你还不知道,他是我的人,你可没有权利差遣他,”木香微微挑了眉,忽然换了话题,“你说你是护国公的亲外甥?”
蒋荣一拍扇子,桀骜不逊的吼道:“是又如何?既然知道本侯爷的身份,你最好还是别开口,让他走几步给爷看,把爷逗乐了,可以考虑考虑,不找你们的麻烦!”
木香奸诈的笑了笑,若是她没看错,之前他们来的方向,好像是赌场,也就是北门的方向。
北门啊,她在北门赢过不少好东西呢!
“你找不找麻烦,我没兴趣知道,本夫人喜欢什么事都用赌注说话,最近手里有点闲钱,想找人赌钱,却没有机会,唉!”她装作万分惋惜的仰天长叹。
果然,蒋荣一听到赌这个字,眼神中闪着狂热与痴迷,“你一个女子还会赌钱?爷不相信,你认得色子吗?认得牌九吗?”
木香冲他眨眨眼睛,“我敢说,自然是会的,就怕你不敢赌,”一个激将法不够,她再加一剂,“你不是看我不顺眼吗?不如咱们来赌一局,我若是输了,就给你磕三个响头,称你一声蒋侯爷?如何?”
这个赌注好诱人啊!
能被襄王妃尊称一声侯爷,那样的话,岂不是连襄王也矮了他一头?
护国公一直骂他没用,只会吃喝玩乐,如果这次,他能赢了襄王妃,看那个老头子还敢不敢训他。
这样一想,蒋荣心里就跟在几万只蚂蚁挠的一样,痒的不得了,“成,赌就赌,本侯爷怕你输不起!”
木香脸上的笑容,很像个好人,“别急嘛,我还没说,若是我赢的,该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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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迟了一点点,妞们别生气哦!
第233章 骗到女子书院(二)
“你会赢吗?”蒋荣似是压根没想到这一点,不是他吹牛,旁的他不敢比,可这赌技,他却是天生的,还没成年那会,就跟人赌色子了。虽然输的多,赢的少。可他会各累经验,现在已经练到了,只需听一听,便知道色子的点数。
又或者是打牌九,也是他的强项啊!所以木香跟他赌,十有八九都是输的。这是蒋荣内心的想法。
木香粗着嗓子豪气的挥了下手,“哎,你这说的叫什么话,如果我跟你赌,连赢的机会都没有,那我跟你赌干什么呢?既然是要赌,那就得按着规矩来,我若是赢了,你除了跪在地上,给我磕头之外,这赌注也得加大。”
木香眼神未动,却朝着牛子衿招招手。
“主子,您有什么吩咐?”牛子衿不是何安,吴青等人,哪里会知道她这一招手要的是什么。
木香似乎也才记起身边站着的牛子衿,没办法,她招手招习惯了,今日没带他们出来,不过也快了,何安中途去胖妞,送些吃食给她,很快就过来了。
严忠被她派去办点事,那位水鸿安,应该很快就会朝这边来了。
两下凑到一起,肯定很热闹,也很精彩。
“去把此处的房契拿来,”要钓鱼,没有鱼饵怎么能行,要钓大鱼,还得是大鱼饵才行呢。
牛子衿被她这话吓到了。难不成主子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要跟这个小混混赌博?
不止他被震惊到,就连蒋荣等人,也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主子,账面上还有几千两人银子,要不小人将银子拿给您?”
木香白了他一眼,“别废话,叫你去拿,就快去拿!”
“我去拿,”何安领着胖妞过来了,远远的听见她又要跟人下赌,狠狠的撇了下嘴角。
真是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坑人的喜好,不晓得这回有多少人想跳楼。
胖妞笑呵呵的跟木香打招呼,一转眼,瞅见彩云在里面试衣服,急忙跑了进去,跟彩云两个人叽叽喳喳,议论着衣服好不好看。
彩云穿了新衣服出来,本来还想让木香帮忙看看,可是当瞧见她又在设套了,无奈的摇摇头,正好胖妞来了。她俩把木香抛到脑后,兴奋的倒腾起新衣服来。
彩云还让胖妞也去试两件,反正这是自家的店,这些店员又刚刚被教训,她俩就是把店里的衣服全试遍了,她们也不敢给她脸色看。
何安跑到楼上,一通乱找,不一会,抱着一个木盒子下来了。
蒋荣起初以为她说着玩的,这么好的店面,生意还这么好,她舍得拿它去做赌注?
话又说回来,他刚从赌场出来,输的精光,身上连一个铜板都没有,怎么跟她赌?
所以,直到何安抱着钱盒子下来之前,他都不是太想赌的。
可是,当何安打开盒子,他伸头瞧见里面摆着的十几张千两银票,以及房契地契,还有一堆金条子时,他口水都快流下了。
站在他身后那几人,也凑过来看,个个唏嘘不已,同时,也用看怪物的眼神,看待木香。
他们在想,这个女人肯定是疯了,要不就是脑子进水了。
抱着这么多钱,为嘛非要跟蒋荣赌博呢?
那几人开始攒动蒋荣,“哎,你还犹豫什么,你一个大老爷们,难不成还怕她不成?”
“就是,你跟他赌,兄弟赞助你十两银子,咱们都凑一凑,说不定你一把就给赢回来了呢!”
“这么大好的机会,你要是放过了,就等着后悔去吧!”
“没错,你想想青倌里的美人们,可都等着你雨露恩惠呢!”
青楼?雨露恩惠?
蒋荣脑子立即浮现,青楼里那些漂亮,又水嫩嫩的小妞们,那皮肤滑的,那技巧熟练的,那小嘴甜的,那一对雪玉山峰,是多么的诱人。
一想到这些,他又流口水了。这回是止都止不住,口水泛滥。
他一拍折扇,鼓足了劲,“好,我跟你赌,这箱子里的东西,很快就都是爷的了!”
他伸手要来摸箱子,搞的好像东西已经入了他的口袋一样。
何安一把拍掉他的手,“急什么,这都还没赌呢,东西可还不是你的,既然你要跟我家主子赌钱,你的赌注是什么?别告诉我,是你身上这一件破棉袄!”
何安说话一点情面都不给他,本来嘛,主子连护国公都不怵,他这个做奴才的,自然也要给主子,把面子撑足了。
“本侯爷怎么会没有赌注,你等着,我这就回府去拿!”蒋荣哪得受得了,被人看不起的侮辱。
他在家里,被母亲宠惯了,来到京城的时候,身上也带着好几千两银子,只是这两日被他赌的差不多了。
不过没关系,他再去护国公府上支银子就是了。
木香踢了何安一脚,何安会意,赶忙冲着蒋荣,再道:“我家主子跟你赌的可是地契,也有银子,你只拿银子,那可不公平,要想跟我家主子赌,就必须得拿一样的龙地契来,不过想来,你在京城也没有房产,堂堂一个侯爷,居然拿不出房产,这赌局,不设也罢!”
何安语气中尽是嘲讽跟鄙夷,看着蒋荣的眼神,好像他是穷乞丐似的。
人群中,一片轰笑之声。
不知谁说了句,‘小侯爷,家里管的严,到了京城也得听护国公的,自己做不主了主。’
蒋荣长这么大,哪受过这等屈辱,他扯着脖子,冲着何安,吼了回去,“谁说本侯爷在京城没有地契,你们等着,半个时辰之后,爷一定回来,让你们输个倾家荡产,哼!你们等着!”
蒋荣一边往护国公府的方向跑,一边回头瞪木香。
今日已经不是要赌钱的问题了,他原本就想教训这个襄王妃,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跟他舅舅做对。
哪知,她竟要跟他摆赌局。
一个女子,敢对他下战帖,他岂有不应的道理。
蒋荣着急忙慌的跑回去取东西了,跟随他一同来的几个年轻公子里头,有人看了眼木香,这一眼里头,包含着惧怕,敬畏,还有胆战心惊。
木香晃了晃自己的腿,对何安打了个眼色。
何安捂着拳,轻咳了声,走过去,将那人拖到一边,对他低语了几句。何安的脸色看不清,但那人的脸色,却是又惊又惧。
两人又说了一会,那人才最终点头,跟着蒋荣离开的方向去了。
木香满意的笑了,随即又注意到之前藏在拐角的黑纱男子不见了。
她对着空气,打了个响指,自有人跟上去,阻拦那人。
她想要的东西,还没拿到呢,怎能被他坏了事。
牛子衿还是很担忧,“主子,小人听说蒋小侯爷,在赌场浸淫多年,对赌术相当精通,您跟他赌,会不会不太稳妥?”
木香眸光清淡了许多,“这你不用管,又来了不少客人,快进去招呼客人吧,我去对面茶楼坐,彩云试过的衣服,你再帮忙挑挑,再备上给刘晨挑的,晚些时候,一并送到襄王府去。”
牛子衿垂下眼睛,点头道:“是,小人知道了。”
木香起身离开,走去了对面茶楼。
何安临走时,拍了拍牛子衿的肩膀,笑呵呵的道:“你呀,就把心放肚子里,主子既然敢赌,就不怕会输,你是没见过她赢京城赵王的那一场,愣是把他逼的要寻死觅活。”
说完,他看了眼木香离开的方向,赶紧追了过去。
牛子衿叹了口气,回到店里。
这时,彩云已经试过好几套了,胖妞也试了两人套。
见牛子衿愁眉苦脸的进来,彩云也说了跟何安同样的话。
旁的她不知道,反正,她只知道,跟大姐做对的,统统没有好下场。
木香进到茶楼,此时外面的天色渐渐阴沉了下去,她刚站好没一会,外面就下起雨。现在已经到了春分时节,一下雨,空气就很潮湿,待在这种木质的房子里,潮气更加重了。
“这位客官,你是一位吗?我们楼上还有雅间,您是去楼上,还是就在楼下坐着?”小二是个瘦小的年轻人,穿着脏兮兮的围裙,手上,袖口也都是在油乎乎的污渍。
木香看见这些,神色也未变,四下扫了一眼,见这里大概十几张桌子,上座率一半,其中靠窗的位置上,坐着一个头戴斗笠,蒙着黑纱的男子。
他的那张桌子,只有他一个人。
“我就坐那里好了,上些瓜子花生,茶就不必了,”木香指着黑纱男子坐着的位置。
小二似是没想到她会选那么个位置,他有些为难的道:“这位客官,我们店里的空位置还多着呢,您要不再换一处?”
何安从外面进来,“换什么?没听见我家主子说了,就要坐那个位置吗?你啰啰嗦嗦的干什么?还不赶紧带路!”
何安这气势摆的足,就连木香都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
见主子看过来,何安立马缩起了背,嘿嘿的笑了。
“是是,那两位这边请,”小二并不认得木香,也不认得何安,所以他在想,要是那位黑纱男子,不愿意跟他们同坐,这可如何是好。
小二在前面领路,何安跟木香走在后头。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还好这间茶楼,窗子边都撑起了遮雨棚,雨水没有溅到里面来。
但是在她们之后,陆陆续续又进来不少躲雨的客人,那些人身上沾了水,把茶楼的地板都弄湿了,再过一会,四处都是湿哒哒的,就连桌椅板凳,都泛了潮。
何安当先走过去,掏出两块帕子,一块垫在板凳上,另一块用来擦桌子。
黑纱男子在她们靠近之时,立马搁下杯子,起身就要走。
木香赶在小二开口挽留之前,语气轻的仿若微风着说道:“雨势正大,再着急的事,也得缓一缓再办,否则弄脏了鞋子,得不偿失。”
那人的眼睛藏在黑纱之后,虽然看不见他的神情,但木香知道,他一定是在看她,观察她。
小二也急忙帮腔,“是啊是啊,您瞧瞧这雨下的,又急又大,客官不如再坐一坐,等雨小点了再走!”
那人似乎在犹豫,木香却已经坐下了,坐在那人的对面,摆手让小二去备下点心。何安就坐在她旁边,用一种警惕的眼神,审视着黑纱男子。
在犹豫了片刻之后,那人才慢慢的坐下,但一只手始终没有离开手中握着的剑。
小二动作倒也麻利,不一会便端着一盘瓜子,一盘花生送过来了,又替黑纱男子添了茶水。
三人坐着,一时无语。木香虽然没有看他,却也在悄悄的观察他。
那人坐着不动的时候,活像个雕塑,呼吸轻浅,但时有停滞,这是内脏受伤的标致,再看他脚上的鞋,木香只有一个感受。
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脚这样小,看着情形,仅有四十码。
何安歪着头,也注意到了。直撇嘴,在心里嗤笑不已。
木香还注意到,他不止脚小,鞋底还特干净。想到之前他站着的拐角处,如果没有记错,那个地方,好像是下水道,他从那儿走过,鞋底怎么可能不沾泥土呢?
“看够了没有?”黑纱男子突然开口了,他的声线很低,音调没有起伏,好像一条直线,听不出任何情绪。
被人抓包,正常人都会不好意思,一脸的尴尬。
可是木香跟何安,绝不是一般的正常人。
只见他俩无比淡定的坐正了身子,木香先道:“看够了,你的鞋子很干净,脚也够小!”
何安紧接着道:“岂止是小,简直跟个妇人脚似的。”
铿!刀剑摩擦的声音。
何安咽了口唾沫,嘿嘿的干笑两声,“当我没说!”
木香好似看不出黑纱男生气了一样,正儿八经的反驳,“什么叫当你没说,明明就是你说的,而且他的脚,真的很小,”随即她又转向黑纱男,“这位兄弟,你小的时候,是不是裹脚了?否则你这脚咋会这样小呢,嗳,你该不会是女人扮的吧?可是看着又不像,声音不像,身材也不像,还有……”
黑纱男正为她的喋喋不休,烦恼不已呢,突见一只白皙的手,以闪电之势袭向他的胸口。
一切来的太快,他根本无暇做出反应,就听这女人似是喃喃自语。
“没有胸,真的是男人。”
噗!
何安身子一软,从椅子上摔了下去。后背着地,两只脚还卡在桌洞里,这等怪异的姿势,把木香看的,拍桌子大笑不止。
黑纱男隐在黑纱下俊颜却没有丝毫的笑意,握剑的手紧了紧,看的出,他在极力忍耐。而且,周身散发出无形的沉痛与凄冷。
他似乎将木香跟何安对他的行为举止,理解成了嘲笑与戏弄,所以他生气了,周身的沉痛与凄冷,也变成了愤怒。
“你们笑够了没有!”低沉的声线,夹杂着怒气。
木香忽然就停了笑,抓了一把瓜子,漫不经心的嗑起瓜子来了,“我笑的是他跌下去,不是笑你的脚,你至于发那么大的火吗?”
黑纱男身上的戾气收敛了些,抱着剑,干脆转开脸,看着窗外洒落的雨滴,不再理会他们。
木香也不在说话,安静且快速的嗑瓜子。
何安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不悦的嘀咕道:“就会欺负我,瞧瞧我这个奴才当的,真是太不容易了,兄弟,你说是吧?”
黑纱男不理他,身上的黑衣似乎要融入这一片阴暗的雨雾之中似的。
何安自讨了个没趣,撇撇嘴,也抓了一把瓜子。
一时间,三个人坐一张桌子,却无人说话,其中两个,瓜子嗑的响脆。
大概一柱香之后,雨势小了些,天空的乌云散云了不少,天色没那么暗了。
何安瞅着时间不早了,眼见蒋荣还没来,就有些坐不住了,“主子,要不咱回吧,我看那小子八成是不来了,您不能老坐这儿干等着,怪冷的。”
木香扭了扭有些酸疼的腰,扔掉手里的瓜子壳,伸了个懒腰,“不急,他会来的,那么大一块肥肉在那儿摆着,他要是不来,今晚该睡不着觉了,你去看看,彩云他们试好了没有,若是试好了,让人送她们回去。”
“叫我去看?可我走了,您一个人在这儿怎么能行,要不我隔着街喊吧,”何安可不敢放她一个人在这里,万一出点啥事,他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隔着街喊,你想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呢,赶快去,我在这儿,总不会有人要杀我吧?”她说到最后,眼睛是看着黑纱男的。
何安的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看了又看,终于明白主子的意思,这是有话要说。他站起来,“那我去去就来!”
茶楼与摩登一品,只隔了一条街,跑一趟也快。
木香在何安走后,拎起桌上水壶,给黑纱男空掉的杯子倒满了茶水,笑着道:“阁下轻功很高吧!”
黑纱男身影未动,但微微收拢的手指,还是泄露了他些许情绪。
“阁下不是本地人吧?是来找人的?或者,是来寻仇的?”
话音未落,不见黑纱男有何动作,但一柄冰凉透骨的剑,从桌子底下,抵住了木香的小腹。
木香黑亮的眼儿,迅速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收起你的剑,否则你不仅会报不了仇,还会丧命于此,不信的话,自己感受!”
黑纱男隐在黑纱下的面容一紧,用内力试探四周,刚才不见有异常,可是现在……
木香在他猝不及防之时,踢开指着她的剑。
黑纱男身子栖近一分,冷声质问:“我的来历,跟你无关,来京城有何目地,都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你最好也不要过问,本就是两不相干的人,你又何必多此一问!”
“这怎么能是多此一举呢,我看你轻功不错,装扮成这样,无非是两个原因, 一,怕人认出你,二,你脸被毁了,不戴面纱,太引人注目,我说的可对?”
“无论是哪种原因,都与你无关,你若敢阻我报仇,今日,我就是拼上性命不要,也会杀了你!”黑纱男语气中杀意尽现,不是威胁,也不是恐吓,他真的会杀了她。
木香抬了下眼皮,仍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丝毫不为他的话所动,“你不会的,你是要报仇,而不是做无谓的牺牲,你要杀的人,是蒋荣吧!”
不是问句,是肯定的,这太明显了,只是这家伙,被恨意充昏了头脑,光天化日,就敢尾随蒋荣,这要是被护国公的人看见,还不得立马把他解决了。
黑纱男似乎这才意识到什么,“是你将我引开的?”
“还不算太笨,”木香微微的笑着。
“真的是你?那就是你害我失手,找死,”黑纱男手中的剑再次提起,眼看着就要刺向木香。
“我不是害你失手,我是救了你一命,护国公府周围有多少是暗卫守着,你知道吗?虽然你要杀的人,是蒋荣,可你别忘了,他还是护国公的外甥呢,你堵在人家家门口,要杀人家的外甥,人家会善罢甘休吗?”
“那又如何,只要能让我杀了他,就算陪上我这条命,也在所不惜,”他站起来就要走,虽然她是好意,可是这份人情,他不会领。
“站住,”木香声音虽轻,却是不容拒绝,“你在所不惜,但是本夫人觉得可惜,坐着吧,你要找的人,已经来了,等我达到我的目地,自会让你报仇,现在,闪到一边去!”
蒋荣披着一身湿衣,怀里抱着什么,一路小跑着,先是跑到摩登一品门口,然后又朝着茶楼跑过来。
几个世家公子,也跟着他身后,一众人等,就像一群哄挤进窝的落汤鸡,进来了之后,一边拍着身上的雨水,一边抱怨这该死的天气,再互相埋怨几句,发几句牢骚。
黑纱男早已神不知鬼不觉的闪身飞走,木香在心里赞叹他的轻功,她果然没看昏,这小子的的轻功,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走路脚不沾灰,那双鞋子,干净的不像话,不是轻功卓绝,还能是什么。
这样高端的人才,要是死了,她非得懊悔死不可。
蒋荣惦记着木香手里的银票,在他看来,银票比地契还要值钱,要是有了那些钱,他在京城就可以混好久了。
木香扫了他一眼,“东西都带来了?打开让本夫人瞧瞧。”
“本侯爷还能骗你不成,看看吧,我这里也有地契,不比你的价钱低,”蒋荣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在棉袄上擦干净手,然后将一个布包搁在桌子上,再慢慢的打开。
其他几个人也围了过来,其中不乏茶楼的客人,不管是进来躲雨,还是进来喝茶,总的来说,都是一堆闲人,有热闹可看,他们咋能错过。
“嚯,还真是护国公府的地契,上面还盖着护国公府的印章呢!”
“没错,小侯爷真有本事,护国公果然是最终小侯爷的,连地契都能随便拿给他,看来以后小侯爷肯定是要继承护国公的位置了。”
蒋荣本来还有点忐忑的心,在一片惊叹声中,很快就平复下来,“这是自然,我舅舅不疼我,难道还去疼外人吗?他膝下无子,以后这护国公府的产业,自然都是本侯爷的,区区一张地契,又算得了什么,”他无比潇洒的将地契甩在桌子上。
木香瞄了一眼,仅仅是一眼,“只是一张地契?可我这里还有很多银子呢。”
蒋荣这下不笑了,别别扭扭的从布包里,掏出五百两银票,“本侯爷这回出府,没带那么多,就这些,可也足够赢你了!”
“哦,原来是没银子啊,”木香状似恍然大悟,随即又叹气,“好吧,看在你是护国公亲外甥的份上,就跟你赌这些。”
她从钱盒子里,数了五百两出来,跟摩登一品的地契,一同摆在桌子上。
一家小小的茶楼,竟然也玩起赌来了,而且还是上千两银子的赌局,一时间,茶楼里炸开锅了,所有人都围了上来。
何安好不容易,扒开众人,挤了进来,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单林渊。
这人很显然是刚被从家里揪出来,衣服还没整理好,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也是匆忙系了一道,都没来得及梳洗。
何安扒开众人,把单林渊推到木香身边坐着,又挥手驱赶这些围观的人,“拜托你们都散开一些好不好?围的这样水泄不通,光线都遮住了,气味也难闻死了,赶紧都散开,我家夫人受不得这样污浊的空气。”
在何安的驱赶下,人群才稍稍散开一些,给木香留了些空间出来,否则,这一堆人,真的会把她活埋了。
蒋荣迫不及待的要开始,他卷起袖子,把桌子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挥到了地方,拿出色盅,“说吧,要怎么赌,是比大小,还是数点数!”
木香眯起眼睛,看着他手里的色盅,上好的黑紫檀木做的,倒是个好东西。
她收回目光,淡笑的眼儿,看着蒋荣的眼睛,慢声道:“玩色子,这里头的猫腻太多了,不管咱俩谁赢,另一方都会不服气,不如咱们换个新鲜的,也是我不擅长的,全凭运气的,你敢不敢赌?”
蒋荣小眼珠子转了转,试探着问道:“你想怎么赌?”
木香笑了,不看他,转头询问小二,“你们店里有黄豆吗?去拿些过来,没有黄豆,花生米也成。”
“有有,马上就给您拿来,”小二就在外围站着,一听客人有吩咐,连忙应声,转身便跑去厨房了。
“要这些东西干嘛?难不成你要拿黄豆跟我赌?”蒋荣满脸的讥笑。
不止他笑,站在他身后的那些人,也是同样的想法。
“是什么意思,待会你看到便知,”木香并不生气,因为某人很快就会爆怒。
小二腿脚快,不一会,便捧着一碗黄豆,由众人传递,放到了桌子上。
木香看着围观的人,“谁出来,给咱们做上帮手,只要随手抓一把黄豆就好了,咱们赌单数双数,这个赌法简单,又不用怕人出老千,诸位觉的如何?”
的确是个新鲜的赌法,人群中一片骚动,有几个好赌的人,纷纷举手。
木香对蒋荣做了个请的手势,“小侯爷远来是客,就由你挑吧,想必你也是没有意见的。”
蒋荣嘴上没说什么,随意指了个人,可他心里却是别扭的要死。
这是个什么赌法,猜单双数,这等低级的赌博手段,怎么可以拿来跟他赌,他是技术性的,不是碰运气的那一类,好吧?
而且,他怎么有种上贼船的感觉呢?
可是事情到了这一步,他要是说不想赌,肯定会招来一片嘲笑声,再不情愿,也只得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赌局开始,那个被挑出来的,乐呵呵的当着众人的面,抓了一小把黄豆,随后放在另一个碗中。
木香微一抬头,扫了眼蒋荣的脸色,笑着说道:“还是由小侯爷亲自数吧,否则小侯爷会以为我出千呢,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哪里出得了老千呢!”
蒋荣就算再笨,也听出了她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必了,本侯爷眼神好的很,在本侯爷眼皮子底下,你就算想出千,也是没有机会的。”
“是是是,”木香接连说了三个是,态度诚恳,认错积极,一旁看着的何安,嘴角狠狠抽了抽。为了宅子,主子连头都低了,这回是势在必得啊!
“那既然这样,就让我的部下代劳吧,反正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也没这个机会,不是?”木香指的这个人,当然就是单林渊了。
他从进来到此时,一直没敢吭声,实在是坐的离木香太近了,他的心一直悬在半空,没着没落的。
这个女人太可怕,那天他不过是风骚了一点点而已,当晚回去,头发差点就被大飞烧掉了,还好他看的紧,现在晚上睡觉,他都得万分警觉才可以。
单林渊一声不吭,乖的一塌糊涂。
蒋荣看了眼小碗里的黄豆,攥着拳头,猛的一敲桌子,“我赌双!”
木香轻轻浅浅的笑着,“你赌双,那我便赌单,你可想好了?”
蒋荣心想,这个东西,不就是猜吗?有什么可想的,“本侯爷说双,就是双,你,快数!”
单林渊一手挽起袖子,露出半截,比女人皮肤还要细嫩的胳膊,看的一众男人,眼睛放光,肚里的色心,蹭蹭往上窜。
“一双,两双,三双……” 单林渊的手指很细,捻起豆子来,姿势也好看,每捡一次,都是掷地有声,叫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蒋荣一双贼细的眼睛,死死盯着单林渊手底下的碗,瞪的眼珠子都快脱出来了。
单林渊偷偷瞄了眼众人的眼神,随后看向碗里的黄豆,“诸位可都要看清楚了,别到时候,输了要赖我!”
牛子衿不知何时,站在街道边上,伸着脖子朝里面望。
他担心木香会输,在店里坐立不安,所以才跑到这里,偷偷的望着。
单林渊手上无比认真的将最后十几个黄豆挑了出来,众人屏住呼吸,纷纷伸长脖子去看。
这一局,赌注是一百两,那是一百两啊,在京城可以买个外城的小院子了。
蒋荣眼睛瞪到最大,当他看见最后剩的四枚黄豆时,激动的站起来,欢呼雀跃“我赢了,是我赢了,双数!”
木香叹了口气,“开局就不利,输了一百两,可真倒霉,嗳,小胖子,你还赌吗?”
“赌,当然赌了,爷还怕你不肯跟呢,今日爷运气好,你就等着输光吧!”蒋荣一把抓过桌上的两张银票,笑的眼睛都没了。
赚了银子,他能不高兴嘛。他手里这地契,是从国公府偷的,老国公不在,他便溜去书房,在他书架的暗盒里找到的。
只要他不输,等完事了,再把银子还回去,那个老家伙根本发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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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回归
第二局,第三局,接连开了四局,有三局,都是蒋荣赢了,木香只赢了一局,仅仅回来一百两银子。
蒋荣也算明白了,这数黄豆,还真的是只能靠运气,他瞅了半天,也没瞧出这里头有什么诀窍,更何况,好多人都在看着呢,这个长的跟女人似的男人,也没机会下手,这样一相,他胆子就大多了。
“咱们总这样赌,太麻烦了,不如一局定胜负,小爷还有好多事呢,可没功夫陪你在这儿瞎耗,”说这话的是蒋荣,他眼馋木香的地契,而且又怕时间耽搁久了,被护国公发现,免不了又是一顿暴打。
木香看了看手里的银票,似是有些犹豫,随即又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恋恋不舍的将银票往前面一推,“好吧,既然你都说了,那咱们就不防来赌一把大的,可事先说好了,要是输了,不许赖账!”
“你这不是废话嘛,本侯爷还怕你赖账呢,”蒋荣就怕她不跟,忽略掉心里的那点担心,他还是很有信心赢这一局的,大不了,看着情形不对,他一脚踢翻这桌子,死不认账就是,难道她还敢捉他问罪吗?
木香看了眼单林渊,只一眼,单林渊闲散的拂了下肩上的发,“那就开始了,得都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回咱们来个更公正的,从这碗里倒一半,小侯爷喊停,我便停,这样的话,谁都没有意义!”
说来就来,众人只听见豆子入碗的哗啦啦响声,刚开始,还有人想数豆子,毕竟他倒的很慢,可是倒下去没多久,他们看着,只觉得眼花缭乱,直把眼睛看花了,也没瞧出什么来。
蒋荣心里也提着一口气呢,眼睛死死的盯着那碗,犹豫着喊时候喊停,可是……他也不知道啊!
单林渊提醒他,“再不喊,可就要倒完了,你确定要全数一遍?”
蒋荣抹了把汗,一咬牙,“停!”
单林渊动作不紧不慢,在他喊声未落之时,便停了手。
木香挑眉看了他一眼,“你赌双,还是赌单?”
蒋荣额上的汗越冒越多,眼睛依旧死瞪着那半碗黄豆,“我……我,我赌单,哦不,我赌双,对,就是双。”
“你可想好了?”木香脸上的笑,不知怎的,让蒋荣觉得十分不安,心儿慌慌的。
蒋荣咽了口唾沫,滋润了一下干涩的嗓子,“那我还是赌单吧!”
他身后那几人,急的不行,“反正都是猜嘛,单双都一样,你快点定下,瞧瞧人家襄王妃,虽是女流之辈,可也没你这般胆小!”
“谁说本侯爷是胆小了,就是单,快数吧!”
单林渊似乎是觉得他说的不可信,又问了一遍,“小侯爷真的确定了?”
蒋荣哪容得下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质疑,当即一拍桌子,“让你数,你就数,哪那么多废话!”
单林渊诡秘一笑,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开始一双一双的数。
众人的心,以及蒋荣的小心肝,仿佛都被他捏在了手里,一下一下,真的跟捏他们心肚是一样一样的。
就在碗底还剩最后几个黄豆时,蒋荣突然动了,也不知是要掀桌子,还是要踢凳子,总之,那动作大的惊人,恨不得要将整个茶楼都要掀翻似的。
可惜,他没有机会掀翻这里,他想掀的桌子掀没能掀动,他想踢的椅子,也仍旧纹丝不动。
就在蒋荣要翻江倒海的心情之下,单林渊安安静静的数完了,他捏着最后两棵豆子,在手指间上把玩,比女人还给红嫩的嘴唇,吐出一个字,“双……”
“不可能,一定还有漏掉的,”蒋荣满眼的不相信,扑上去,把那只碗拿起出来,使劲倒了倒,本来就是空碗,大家也都是看见的,难不成他还能再倒出一棵豆子来吗?
围观的人,唏嘘不已。
真可惜,输了最后一局,什么都没了,运气不好,也怪不得旁人。
蒋荣听见周围的唏嘘声,气愤的指着单林渊,又指着木香,再然后,指着围观的人,“你们使诈,故意讹我,想骗我的宅子,这一切,根本就是一场骗局,你这个女人,好歹毒的心肠,本侯爷不会放过你,这地契也不是你的!”
蒋荣伸手想要抢过那张地契,单林渊是何等的身手,在蒋荣快要摸到地契之前,他轻轻松松的一伸手,地契就到了他手上,再弹了弹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一本正经,双手奉上,递给了木香,“主子请笑纳!”
木香对他今日的表现,甚是满意,微微笑了笑接过地契,“表现不错,可圈可点,有进步,既有进步,就有奖赏,容你玩三个时辰,别把身子搞垮了,三个时辰之后,立马回去。”
说完,还扔给他一张银票。这可是一百两的银票啊,单林渊看的眼睛都直了,心中一腔满满的热血,“多谢主子,属下这就告退,不劳主子操心!”
单林渊得了银子,还不赶紧闪人,不然还等蒋荣抓他嘛!
可是蒋荣一见单林渊走了,再一想这事情的前因后果,他可不是赵王,没有那笨到那个地步,就是冲动了些,冷静下来之后,便知道了其中的纸弯弯绕。
他用一双阴恶的眼睛,盯着木香,“好啊,你们果然是串通一气,故意讹诈我,快把地契还给我,否则我马上就去把我舅舅找来,让你们在吃不了兜着走!”
木香冷冷的看他,“你搞错了吧,吃不了兜着走的那个人,好像是你,不是我哦!”
既然拿到了地契,她也不愿在此多待,站了起来,准备要走。
何安会意,走过来护着她,扒开人群,就要往外面走去。
蒋荣哪里肯放过她,伸手便要去抓她的肩膀,“你别走,不把地契还来,你哪都别想去!”他也是急红了眼,恨不得立马冲上去,从她手里把地契抢过来。
何安狠狠的将他撞开,冷眼质问道:“你干什么?大厅广众之下,你想行凶不成!”
“想不行凶也可以,把地契还来,否则,你们绝走不出这个门,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过来帮我截住她!”蒋荣急红了眼,招呼身后那几个狐朋狗友。
哪知他们一听蒋荣喊他们,瞬间一哄而散,要么就是退到几百米开外。
开玩笑,蒋荣不知情,他们知道的可是很清楚,这位襄王妃,那绝对是个惹不起的人物,之所以他们怂勇蒋荣干这事,其实这里有嫉妒的成份,也有看他笑话的成份,谁叫他过去总是一副高高在上,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看人的时候,永远是鼻孔对着别人。
不就是有个做护国公的舅舅吗?又不是人家亲生的,嚣张个什么呀,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蒋荣气的要吐血,一回头,人都跑没了,“一群没用的东西,关键时刻,软的虾子一样,来人,你们两个过来,”他招手唤来随行的两个小厮,“把他们给我拦住,把东西给爷抢回来!”
木香摇了摇头,又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愚蠢致极!”
这四个字,是她给蒋荣最高的评价,随后,再不看他们几个,揣着刚刚赚到地契,迈步出了茶楼。除了蒋荣等人,其他的都纷纷给她让路,这就叫敬而远之。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追!”蒋荣狠狠的踢了那两个小厮一脚。
“哦,是是!”
两名小厮多少是会武功,而且武功还不差,主子时有需要欺人的时候,都是由他们去完成。
有时打出人命,也是常有的事。
只是这一回,他们对襄王妃此人,莫名的有些惧怕,不敢靠近她、
硬着头皮上,也是为了尊从主子的命令。
何安走在木香身后,虽然他武功不咋地,可也还是能察觉到身后有异样。
本想提醒木香要小心的,谁知凭空伸出来一只带着凛冽杀气的手,挡开了那二人。
再返手缺抽出剑,与那二人战在一处。
“咦,他不是……”何安先是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个冲出来的黑衣人,再一想刚才主子跟他说过的话,顿时就明白了。
木香走路脚不停歇,像是压根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要杀她一样,依然慢慢的走着。
黑纱男轻功了得,身手也有两下子,但以往善使轻功的人,掌力跟武功招数,都不是太好。
因为练习拳脚基本功的人,需得气沉丹田。而修习轻功,却是相反的,需得学会如何提气,如何让自己的气息处于微无飘渺的状态,这样才能身轻如燕,踏雪无痕。
何安看着黑纱男,气闷不已,“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既然武功不好,就别没事装扮成这样!”
黑纱男压根不理他,只专心的要打退那二人。他要报仇的目标是蒋荣,他不想滥杀无辜。
蒋荣见他们缠斗在一起,又见木香快要上马走了,情急之下,扔掉了扇子疾步追了上去,一只龙爪手,眼看着就要袭上木香的后背。
木香却像是毫无知觉一样,仍旧走她的路,连步伐都不带乱一下下的。
咔嚓!
就在蒋荣的贼手快在抓住木香的肩膀时,又是凭空伸出来一只强而有力的手,似乎是毫不费力的,很轻松的,就抓住了蒋荣,再很随意的咔嚓一声,扭断了蒋荣的手腕。
“啊!我的手,我的手!”这一刻,蒋荣觉得自己快疯掉了,今日他到底走了什么霉运,先是被骗了不说,就连这挡路虎,也是的拦住一个,又来一个,这是都果跟他做对的节奏吗?
再转头看向擒住他捭手腕之人,竟然也是头上蒙着黑纱,不同的是,此人身披锦缎墨色披风,沾有晨露与灰尘,就连黑纱,也似是染了一层白霜。
周身散发出一股逼人的寒气,似是从阎罗殿跑来的恶神,不用言语,不用眼神,只是周身的气场,就足人吓破人胆。
“滚!”
还没等蒋荣从剧痛中醒来神,只听那人冷冷的吐出一个字,似冰又似雷霆之怒。
随后,手一挥,蒋荣便如同破布一样,被扔了出去。
“少爷!”
那两名与黑纱男缠斗的小厮,一见他被人甩飞了出去,急忙扑上去将人接住,但是这力道太大了,他们二人不仅没接过,反倒被砸中,一并摔在地上。
木香听不得旁人说什么,也无心关注旁人的死活,只单单的看着身边的男人。
“哎哟,我的手,我的腿,疼死我了,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冲上去,”蒋荣现在一心只想拿回地契,哪怕当街杀人,他都不怕,惹怒护国公的后果,实在太严重了,他担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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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你侬我侬
那两名小厮心里都清楚,自己肯定不是那人的对手,但是没办法,主子下了死令,他们不得不从。
于是,他们抄起剑,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冲着木香身边的黑袍人扑过去。
未见黑袍子如何动作,也未见他出手,看见的只是,他挥了挥衣袍,那两人扑过去的势子,硬生生的被打了回去,而这打回去的势头又太强劲了,如同撞上一面铁墙,他们猝不及防,毫无招架之力,更加心惧。
这到底是何人,京城何时有了这等功力深后之人,除了……除了……,还会有谁?
他们二人撞的五脏俱碎,摔在地上吐了口血沫子,便昏死了。
围观的百姓,见此情景,虽然没有大吼大叫,但还是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蒋荣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发生的一切,然后他指着黑袍人,哆哆嗦嗦的道:“你,你杀了人,你当街杀人,你究竟是何人!”
“回去告诉蒋振庭,他是护国公,不是唐皇,在这京城之内,他还没有猖狂的资本,还包括你,”最后这一句,他的语气,就好似蒋荣是个,从什么犄角旮旯窜出来的蟑鼠似的,鄙夷又嫌弃。
黑袍人说完之后,再不看旁人,而是霸道的揽起木香的腰,足下一点,便旋转身进了马车。
留下一脸的激动不能自已的何安,以及站在远处,仍是一脸担心的牛子衿,还有还有,站在拐角处,偷偷望着这一切的水鸿安,以及刚刚找到他的水瑶。
就在茶楼里赌的正欢快之时,水鸿安偷偷摸摸的潜了过来。因为他得到消息,襄王妃在此出现,他自然得赶过来。
找不到女儿,襄王府他又进不去,身上带的银子也没了,这几日他连身上的衣服跟所有的配饰都当了,换了几两银子,找了一个小客栈,条件差的一塌糊涂。
只勉强够住,吃的东西,一日也就几个包子而已。
本想找几个相熟的京官,接济他一二,可是谁成想,相熟的那几个人,不是推脱不在家,就是压根不在家,或者离京办事,他竟一个都找不到。
如果再找不到水瑶,他连回去的路费都没有。
瞄着襄王妃待的方向,没成想,襄王妃没堵到,竟碰到了女儿,还好,总算捞了一头。
水瑶装扮成一个老妇人,将水鸿安带走了,当然,她也没有放松警惕,一直小心的注意着有没有人跟踪。
有些人跟踪,她能发现,而另一些人的跟踪,以她的实力,是根本发现不了的。
行到一处偏僻,无人居住的屋子,她将水鸿安推了进去,自己走在后头,四下看了看无人,这才也一并走进去。
水鸿安看见女儿,哭的那叫一个惨,一把鼻涕,一把泪,“女儿啊,你怎么敢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惹怒了襄王殿下不说,还连累了为父,你可知为父这几日是怎么过来的。”
一想到这个,水鸿安哭的更厉害了。没吃没喝,他都瘦了好几圈,能不哭嘛!
水瑶撕下脸上的装扮,冷着脸安慰道:“别哭了,我既然找到了你,便不会再让你受委屈,我这里有两百银子,待会给你雇辆马车,你回边关去吧,记着要悄悄的回去,不可让旁人知道,否则难保不会有人找你的麻烦!”
水鸿安一听说女儿要送他走,立马就不哭了,“你不跟爹回去吗?京城不是久留之地,你就跟爹回去吧,爹算是看出来了,襄王妃那个人,不好相与,心肠狠毒着呢,你不是她的对手,继续留下,是会吃亏的,瑶儿,跟爹回去好不好?”
“哼,她当然是心肠狠毒,而且还能方善辩,要不然怎么把赫连大哥哄的神魂颠倒呢,我知道赫连大哥回来京城了,我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见他一面,当着他的面,拆穿那个女人的假面具,看她还有何脸面,再留在京城,留在襄王府!”
“女儿,你,你还不死心?襄王府不好去的,跟铜墙铁壁一样,就连府里的下人,都不把爹当一回事,你去了,他们能理踩你吗?想想当初,你每年从边关给襄王府寄那么多的好东西,真是白瞎了我的貂皮狐皮,”水鸿安懊悔的想撞墙。
“爹,现在说这些干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揭开那个女人的真面目,好让赫连大哥看清,她是怎样的歹毒心肠,我就不信了,赫连大哥在知道她的真面目之后,还会喜欢她,”水瑶现在恨木香,恨到入骨,她做梦都想看到木香被赫连晟丢弃的一幕。
水鸿安冒了一身的冷汗,他这个女儿,啥时候执念变的这样深,非赫连晟不可,他之前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水鸿安当然在意不到,谁让他府里那么多小妾,生了一窝小娃,他能注意到才怪呢!
水瑶幻想完了,正了脸色道:“爹,你找个地方躲起来,今日傍晚,我想办法混进去,只要能见到赫连大哥,一切都好说!”
她还有更毒的心思。如果赫连晟不允她,她还有个大大的把柄呢,没有皇上诏令,私自回京,可以谋逆罪论处。
水鸿安看女儿怨毒的眼神,心里一阵发慌。此事,他怎么觉着不妥呢?
**
回襄王府的马车里,木香静静的靠在黑袍人的身上,背对着他,抬手揭下黑袍人的黑纱。
身后的人将头静静的依在她肩上,略带寒气的呼吸,喷洒在她颈间粉嫩皮肤间。
木香的心在颤抖,闻着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温度。
身后的人呼吸似乎沉重了不少,靠在她肩上的脑袋也渐渐沉了下去。
木香猛然睁大眼睛,刚才不觉得,现在细细去闻,似乎有血腥气。
难道他受伤了?
想到这个可能,她身子突然僵住,急忙要回身查看。
可身后的从却箍着她的身子,不让她动。
沁凉的呼吸已经渐渐有了热度,身后那人用沙哑的嗓音,说了句,令木香热泪盈眶的话。
“我回来了!”
没有问,‘你可有想念我,又或者是,你过的还好吗?为夫想你了,’之类的甜言蜜语。
这个男人一向都是如此少言寡语,可他说的每句话,却又能让人感动的无以复加。
木香握住他揽着自己的那只手,热热的泪滴落在他手背上。
赫连晟却像是毫无所觉,呼吸沉稳,竟还有隐约的鼾声。
木香失笑,嗔怒道:“你个笨蛋!”
虽然她没亲眼看到,可也知道,这人究竟赶了多少的路,累垮了多少匹马,中途遇到过多少的危险,才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回到京城,为的什么?
不过是为了看她一眼而已:人说相思苦,离人心上苦缠绵。谁说相思难,山高路远难相见。一点愁,感概万千,红豆应无言。
赶车的是严一,也是一身黑衣,头上罩着面纱,同样是一身冷洌。
何安甩旁人,追着马车回到襄王府。
等他气喘吁吁的赶回来时,马车早已安安稳稳的停到了后院。
严一也不见了,唯有严忠站在马厩里,给两匹面黄肌瘦的黑马喂食草料。
何安抓着严忠,便问:“那……那个,主子呢?”他生怕是自己的幻觉,可千万别是他看错了。
严忠看了眼前厅的方向,狠狠给了何安一记冷眼。
何安一拍脑门,他怎么把这岔给忘了,襄王府里头还住着一位老皇帝呢!
严忠随后又道:“主子到了后门,抱着王妃,也没有走正门,直接进了清风院,此事,你不要张扬,谁都不要告诉,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主子累坏了,该怎么做,等主子休息过了,再去询问,吴青已经去清风院里烧水,给主子沐浴,你也快去厨房,端些饭菜,就说是王妃饿了,旁的一句都不要多说。”
何安点头,表示知道了,“你放心吧,跟着主子这么多年,这点道理我还能不懂吗?你还是喂好你的马吧!”
清风院里,此刻是安静的,即便已经到中午了,到了用午膳的时间,也没有人过来打扰。
吴青烧了一锅水,又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之后,就在院外站着,拦着所有想进去的人。
严一自行去休息了,他也受伤了,就在严忠房间里藏着。
清风院的寝室里,窗户半掩着,窗帘被风吹动,飘然飞舞着。
室里没有点任何的熏香,只有彩云从河边采回来的野花,还有插了一整瓶的刚开的梅花跟桃花,里面还夹杂着几朵蔷薇花。
清雅淡冷的香气,袅袅飞旋着,吹过床榻上安静睡着的人儿。
说来也稀奇,赫连晟在马车,貌似睡的很沉,可是马车一到襄王府后门,他立马就醒了,啥话也不说,抱着木香飞身进了清风院,扯了披风,脱了外衣,仍旧啥话也不说,抱着木香,将她轻柔的放在榻上,自己随即也躺了上去。
木香想要开口说什么,他一个吻压下来,浅尝辄止,堵了她的想说的话,便恋恋不舍的离开她的粉唇,闭上眼睛,头依在她的颈间,将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然后沉沉的睡去。
他睡着了,木香可睡不着,挪了下合适的位置,就这样静静的盯着他。
瞧着他的眉眼,他的唇,和他脸上的每一处细节。
这样躺在他怀里,是她每夜做梦,都会梦到的情景,没想到,在一睁眼的时候,竟然实现了。
会不会是梦呢?
她试着闭上眼睛,再睁开,眼前的这个人还在,搭在她腰上,厚实的手掌,依旧温热。
手心紧贴的心脏,还在有规律的跳动着。
木香甜甜一笑,心里像灌了密一样,身子又往他怀里依了依,紧紧的贴着,不想留下一丝缝隙,最好是能跟他合二为一,再也不分开。
肚里小娃儿,也不知是感应到亲爹回来了,还是被这对无良父母挤着了,在木香肚子里翻腾的快活,一会翻个身,一会儿伸个腿。
因为木香把他抱的实在太紧了,以至于在隔着单薄的衣服,就连赫连晟都感觉到了娃儿的动静。
他虽然没有醒,但微启轻缓呼吸的唇,还是勾起了一抹久违的弧度。
搂着赫连晟的腰,闭着眼睛,可是怎么也睡不着,又不敢吵醒,于是作乱的小手,就在他身上来回点火。
从上到下,先是摸着他的眼,再往下,是他坚挺的鼻梁,性感的唇瓣,看着那唇,木香觉得心有些痒痒的,似是有蚂蚁爬过似的。
好些日子分离,她也很想念他,想念他的亲吻,他的拥抱,他的温柔对待。
鬼使神差的,她慢慢靠了过去,最怀念他唇间的气息了,偷偷尝一下,总可以吧!
唇与唇相碰,有点凉,又有些莫名的热。
木香的脸蛋儿,在这一瞬间爆红。
靠着他的唇,盯着他紧闭的眼睛,木香痴痴笑着,缩在被子下的手,握住赫连晟的手,慢慢的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调皮的娃儿,虽然还没出生,但也知道这手与平常娘亲的手不同,在静默了片刻之后,他忽然就动了,顶着赫连晟的手,像是在跟他玩耍似的。
木香因为按着赫连晟的手,因此没注意到赫连晟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目光炙热的看着她。
那凝滞的目光,似是定格了一般,地动山摇,都无法让他移开。
半响,赫连晟轻轻的叹息一声,反手将她拥入怀中。
木香惊觉他醒了,想到自己刚才对他做的事,脸蛋比花瓶里的蔷薇花还要红。
“你醒了?还要继续睡吗?吴青备了热水,饭菜肯定也端来了,要不要先用饭,洗过澡,再休息?”木香温柔的声线,是从来没有过的柔,听的赫连晟心中一阵荡漾。
他欠起身,在木香的唇上轻咬了下,哑着声音道:“为夫最想吃的是你,不过还得等一会,你先睡着,我去去就来,今日哪也不许去,留在这里陪我。”略显粗糙的手指,滑过木香的额头,轻柔的抚过她的发。
木香半是含羞,半是带怯的笑了笑。
赫连晟万分不舍的从床榻上起身,快步走门前,打开门,依旧俊逸风华,萧疏轩举,湛然有神。
吴青耳朵尖着呢,一听见房门有响动,立马回头来看,见主子出来了,急忙奔了过来。
这一回,他又没能跟随主子出征杀场,放着主子一人去冒险,他心中愧疚万分。
“殿下!”吴青跪在地上,眼眶有些发热。
赫连晟只着单衣,定定的立在那,眸光清漠的看了眼吴青,“不必请罪,她好,本王自然就好,去备热水吧,本王要沐浴,饭菜送来了没有?”
“这儿呢,殿下,奴才在这儿呢,”何安一直就拎着分盒,候在外面,凉了又去换,不敢耽搁一秒钟。
“饭菜送进去,热水备好,你们都退下吧,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赫连晟声音虽清淡,却也是不容质疑的。
“是!”
吴青动作快,几个来回,就将所有的东西都备好了。
然后拖着仍然不想走的何安,离开了清风院,顺便将院门带上,然后就像一尊门神似的,站在那守着。
木香没能在榻上睡的安稳,索性披衣起床,从梳妆盒上拿了一个小瓶,走到屏后,却正巧撞见赫连晟脱的只剩一条短裤。
好吧,她得承认,这个男人的身材,还是一样的好,只是一段时日不见,身上背上多了几道伤疤。
赫连晟也短暂的愣了下,不过很快他就笑了,“香儿想看为地,为何不早说,为夫在外面便可以脱了。”
“谁要看你了,又不是没看过,这里面是花密提炼出来的香精,有助于缓解疲劳,”木香嗔怒的瞪他一眼,从他的背上收回目光,走上前去,倒了些香精油在水里。
赫连晟笑的肆意,也不避着她,直接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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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情浓之时
整整一个下午,木香都被赫连晟困在床榻上,起不来。
赫连晟自然会顾着未出世的娃儿,所以大部分时候,只是爱抚跟亲妮的依偎多一些。
吴青一直守在院外,对里面的声音,闭耳不听。
好在他训练有素,可以管好自己五识,否则这会非得喷鼻血而亡不可。
康伯跟赫连明德先后都过来了一趟,无非是询问些事情。
晚些的时候,康伯跑了好几趟,要找木香,为了彩云定亲的事,也把他累的够呛。
可他不知道赫连晟回来了,只以为木香在里面休息,否则打死他也不来。
刚刚下过雨,天气还是阴沉沉的,天黑的也早,眼见着木香还没从清风院出来,不止康伯跟赫连明德担心。
木老爷子也拄着拐棍,过来看了两趟。
就连唐皇也惊动了,怕她有个闪失,张罗着要派御医过来瞧瞧。
这些人里头,唯有吴青跟何安,以及严忠,他们三人最为淡定从容,不动声色的,该干嘛干嘛。
终于到了吃晚膳的时候,木香才懒洋洋的从赫连晟怀中醒来。
身旁的男人,终于是消停了,她也松了口气。
饿极了的男人,喂起来,可真是不容易,她猜想,若不是看在她怀了孕的份上,只怕还得再折腾一夜呢。
她一动,赫连晟便醒了。
吃饱喝足的男人,就连声线都性感的要命,木香只听他嗯了一声,腰就软了。
“你再多睡会,我出去瞧瞧,一个下午都没出去,他们该担心了,我很快就回来,”木香声音也格外的轻柔,这个男人好不容易从战场上回来,带着一身的疲惫,只为了见她一面,让她怎能不触动。
赫连晟撑起身子,光果着上半身,靠在床榻上,伸手又将她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别急,等我穿上衣服,跟你一起出去。”
木香从他怀里退出一些,挑眉回望他,“你不打算隐瞒了?”
“为何要隐瞒?本王回来看自己的娘子,皇上敢说什么?”赫连晟的语气,仍是一贯的张扬与自信。
其实也没必要隐瞒,因为他的猜想跟木香是一样的。
唐皇的情报网可不是虚的,即便回京一事,隐藏的再好,以唐皇爱猜忌的性格,不可能没所察觉。
既然他有了察觉,若是此事再瞒着他,倒显的别有居心了。
木香见赫连晟都这么说了,她正好也有此意,“那就大大方方的出去见他,怕什么,他的玉玺跟圣旨还在我手上呢,把我逼急了,翻脸就翻脸,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赫连晟见她气鼓鼓的小脸,甚是好笑,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俊逸的眉角微微的挑着,“你不是说那两样东西都是假的吗?既是假的,又怎能制约唐皇呢?”
这事,木香通过暗语跟他说过了,也包括府里发生的那些大事。
“我知道是假的,他也知道是假的,可是别人不知道啊,只要真的不见了,假的就成真的了,好比轩辕凌,真的唐昊死了,他虽是假的,可也是真的,我这个主意如何?”木香冲他俏皮的眨眨眼睛。
“主意不错,想必唐皇老儿也找不到真的了,”赫连晟觉得她脸上的表情太诱人了,忍不住就要去吻她,被木香一巴掌推开。再给他亲下去,还能起得来床吗?
“你会这么说,是不是表示,真的已经被你给藏起来了?”她刚刚的想法,也就是刚刚而已,还没有来得及实施。
“夫人的烦恼,自然也是我的,为夫怎能不替夫人早做谋划。”
那日唐皇将东西交给她时,其中的含意,他便猜到了。宫中禁军中,有的是他的人,想做到这一点,虽然不容易,但也不是什么难事。
木香感动的心儿满满的都是甜蜜,果然,有人爱护的感觉真是好。
两人又在榻上厮磨了好一会,才下了地。
赫连晟仔细的替她穿衣,他执意如此,木香躲都躲不掉。
当他的手滑过木香小腹时,微微停顿了,反复又摸了几次,“他可有闹你,可有不听话?”
这是生命的奇迹,直到现在赫连晟都不敢相信,她的肚子里,装了个小娃娃,若是生出来,该是什么模样呢?
赫连晟还从没在意过别人家的小娃是什么模样,印象中,小娃都是能跑能跳,会调皮捣蛋,总是不安份的四处乱窜。
他印象中的小娃,就是如此,再小一些,即便偶尔看过,也早给忘了。
木香拍掉他的手,“哪有小娃不闹人的,听陈妈说的情况,这娃儿还算乖的,只有白天翻腾,夜里乖的很,只是,我这肚子比一般的大,真担心生产的时候,发不出……”
她话未说完,嘴就被他的唇堵住了。
赫连晟的这个吻,带着些许的惩罚,咬的微重。
半响,撤离之后,木香的唇,红的似血。
“以后这种话不许胡说,他要是敢赖在你肚子里不出来,看我以后如果收拾他。”
“噗!”木香失声笑了。
这人,啥时候也变的如些幼稚,竟也学会跟未出世的娃儿计较。
赫连晟亲昵的刮了下她的俏鼻,终于正经了几分,“快穿好衣服,别再让他们等急了,那几个老头倒也好意思,赖在这里就不走了,本王也该去会会他们,若是他们敢让你操心,便早些送回去!”
木香任由他替自己着装,就连头发也是赫连晟梳的。
两人携手从清风院里出来,正赶上康伯又一次不放心之下,跑过来查看情况。
“殿……殿下,您回来了?”康伯激动的舌头都捋不直了,眼眶也红了。
赫连晟哪回上战场,府里的这些老人,都是在提心吊胆的中度过。
“嗯,你们都辛苦了,”赫连晟眸光虽然淡淡的,但只这一句,却已足够让康伯老泪纵横。
“不辛苦,老奴不辛苦,只要殿下能平安归来,一切就都好了。”
“你急着找我,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木香知道这老头,若不是碰上什么为难的事,也不会如此着急。
康伯本以为只有木香在,是打算找她的,可这儿瞧见赫连晟回来了,倒有些难以开口了。
赫连晟见他吞吞吐吐的样子,目光微凝,“什么事不能说?本王既已回来,就无防让人知道!”
“是,殿下说的是,是老奴愚钝了,外面来的,还是之前的水瑶姑娘,老奴本可以拒绝的,可是谁知,这一次陪她一同来的,竟是太子妃,老奴推脱不掉,只好来请夫人,”康伯被赫连晟的眼神紧盯,身上汗湿了一片。
木香安抚的反握住赫连晟的手,“太子妃?她怎么会来,其他人呢?只有她们二人来吗?”
她要见的人,可不是水瑶,而是另一条大鱼,但是通过水瑶,找到司空瑾,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康伯想了想,摇头,“只有太子妃带了两个婢女,水姑娘只她一个人来的。”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木香遣退了康伯,吴青跟何安也远远的站着。
木香不会因为水瑶的到来,吃暗醋,这个女人还没资格,惹她生气。
可是赫连晟看她的眼神,就有些不对了。
这个能在千军万马中杀出一条血路来的男人,在却在自己娘子面前怯懦了。
“娘子,我可是不认得她,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要不,让吴青将她们扔出去,可好?”
他不提这茬,木香倒还忘了,他这一提,倒叫她想起来了。
木香用审视的目光望着他,“听说你曾经还抱过她,就因为抱过了,所以人家才要非你不嫁,我竟不知,南晋国还有这样的习俗。”
赫连晟心里咯噔一下,预感到情形不对,赶忙跟她讨饶,“子虚乌有的事,怎能当真,起因是救人,情急之下,礼节这东西,怎能有人命重要呢!”
看着木香还是一副神情古怪的模样,赫连晟干脆在走进正厅之前,拦住了她,“香儿若是不信,可以问吴青,本王若没记错,他当时也在,是不是,吴青?”
“啊?主子有何吩咐?”还在后面走着的吴青,没想到主子会突然叫他。
“那个姓水的事,你不也瞧见的吗?你倒是说说,当时是怎样个情况?”才回来一半日,娘子刚刚抱进怀里呢,怎能得罪了。
吴青汗颜,一向英明神武的主子,怎么到了夫人面前,就成了居家男人的模样,还如此惧内。
“是,当时……当时,主子救了她,便把她扔给属下了,所以一路抱着她回城的人,是属下,”吴青硬着头皮回完了话。
“你瞧,为夫没有骗你对不对?”
木香被他一副讨好的模样给逗乐了,“行啦,我没有不相信你,不过是逗你的而已。”
赫连晟俊脸黑了,旋即凑到她耳边,“戏弄为夫的代价,你可要想好了?”
“想好了如何,没想好又如何,你能拿我如何?”木香故意摸了下肚子,有这个球在中间挡着,他就是想如何,又能如何?
水瑶本是听到赫连晟的声音,才从主厅里跑出来,没想到,竟看见他们二人亲亲热热,你侬我侬的情景,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指甲都掐进肉里了,一双怨毒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二人。
就在赫连晟快要转头望向这边时,水瑶的脸色骤然一变,瞬间换上天真无邪的笑脸,“赫连大哥,你可算回来了,水瑶等了你好久呢!”
她这样亲亲热热的叫着,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二人关系有多好呢。
赫连晟的眉峰深深皱起,瞪着水瑶的眼神也冷的跟冰渣子似的,“这位姑娘,我认识你吗?胡乱在这里攀咬,你当自己是谁?康伯,以后这种闲杂人等,再放进府,便是你的失职!”
“是,殿下教训的是,是老奴的错,”康伯暗想,主子这话可真够狠的,杀人不见血啊,随后他又转向水瑶,“水姑娘请出府吧,别让老奴为难。”
水瑶气的小脸都紫了,眼中含泪的怨声道:“赫连大哥,你怎能这样说,当初在边关之时,你可不是这样说的,从前的情意,你忘记也就罢了,水瑶也不求别的,只求能留在大哥身边,哪怕为奴为婢,都是心甘情愿,水瑶也不会破坏你跟大嫂的好姻缘,水瑶只想报恩而已。”
她这一番话说的,太有技术了。
将旁人都划到了薄情寡义的一类,把她自己捧的又高又伟大,实在是高手中的高手。
木香嘴角狠狠的抽动了两下,这女人可真用装啊,而且还极为的聪明,知道说什么话,对她最有利。
上官芸儿从主厅里走出来,还是那副柔柔弱弱的样子,一阵风就能吹倒了似的.
她对着赫连晟盈盈一拜,“见过襄王殿下,没想到殿下竟在此时回来了,皇上就住在襄王府,不知殿下可去拜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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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老狐狸
木香扬眉,看向上官芸儿。上次的警告,她是听还是没听,看来是没把她说的话当一回事啊。
赫连晟冷眼凝了她们二人一眼,“本王的事,还无须你们二人插手,太子妃若是没事,也该回去了,太子有病,太子妃也不宜出府!”
他直白的告诫,令上官芸儿面上一阵窘迫。
水瑶还是一脸轻松的笑着,声音欢快,要不是碍于赫连晟阴沉着的一张脸,只怕这会要扑上去,抱住赫连晟的胳膊了,“太子妃姐姐是陪我一起来的,因为上次来的时候,襄王妃凶巴巴的将我赶了出去,瑶儿胆子小,很怕呢!”
挽不到赫连晟的胳膊,她转而挽起上官芸儿的胳膊。
这位太子妃,她可是通过司空瑾才与她联系上。边关地域广大,离京城又远,实在是躲避的好地方。
上官芸儿要离开轩辕凌的初衷不变,只是她换了协助的人,选了水瑶。
是选对了,还是选错了,这一点,上官芸儿此时还预料不到,可她已经无路可走了。
除了水瑶,她就只能选木香,在上官芸儿眼中,她们二人,本质上并无区别。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话一样,还很适时的做出惧怕的表情,当木香的眼神扫过来时,她就像被惊吓到的小兔子,缩到了上官芸儿的身后,连看都不敢看木香。
赤貂不知道从哪窜出来,奔到上官芸儿跟水瑶面前,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一甩头,用屁股对着她俩,然后放了个大大的,响亮亮的屁!
除了木香跟赫连晟,所有人都呆住了。
上官芸儿跟水瑶更是第一时间就往后退,一面退,还一面用手帕,扇着风。
“滚开,臭死了,哪来的小畜生!”水瑶毕竟是会武功的,情急之下就想伸腿去踢它。
赤貂行动多敏捷,还没等她发动功势呢,一个健步往上窜,跳了几下,就窜到房梁上去了,一闪身,不所所踪。
再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木朗,彩云,刘晨,还有何安等几人,抱着肚子,笑坏了。
木香脸部肌肉隐隐的抽动了几下。丫的,又不是臭鼬,没事放什么屁,脸都被它丢尽了。
水瑶红着眼睛,笑容不在,只剩满眼的委屈,“赫连大哥,你看哪,她又欺负我,你可以替瑶儿做主,太子妃,你没事吧?”
上官芸儿是有身孕的,刚才被这么一吓,捂着胸口,差点要吐了。
木香冷哼,“它是看你们太恶心了,一时没忍住,所以才放了个屁,水姑娘,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家相夫,就喜欢我的泼辣,我的刁蛮,尤其讨厌你这种假模假样,做作矜持,明明内比毒蛇还要阴恶,却偏偏要装出这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你不觉着恶心,我们看着都快受不了了,何必呢!”
赫连晟的目光比她还冷,“别为她们动气,吴青,严忠,你们是死人吗?还不把她们扔出去,以后这样的杂质人等,再敢放进来,你们二人都不必在襄王府待了,本王身边不需要留下无用之人!”
“属下知错!”吴青跟严忠二人,自知失职。
冲过去,一人伸手就要去抓水瑶。上官芸儿不能抓,只好用请的,“我家殿下刚刚回府,还有许多事,请太子妃改日再来!”
水瑶一见他们要动硬的,也急了,身子往后躲开。她轻功还算不错,稍稍躲开一些之后,之前的天真烂漫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那晚木香与她决战时的模样。
“赫连大哥,你果真要这样对我吗?你秘密回京,恐怕也是这个女人怂勇的吧,她不顾你的安危,是想置你于险地,你不在的时间,你又可知她干过些什么,整日与几个男人进进出出,干些不轨之事,全京城的人都看见了,可笑的是,你居然还将她视做掌中宝,我真的很怜悯你,被骗的这样惨,从前以为你是英雄,现在你却被这一大顶绿帽子,给彻底毁了!”
“你还是醒醒吧,这人女人绝不简单,你何至于为她毁了前途,擅自加京,当以叛乱罪论处,”水瑶怨毒的眼神,再度扫过木香的肚子,“你为了她千里奔波,又怎知这肚子里的,就一定是你的,说不定,她早已与人私通!”
没有人拦着她把话说完,要是换个人,这会早在情急之下,一把掐死她了。
可是赫连晟没有,木香也没有。
没有心虚,没有心慌,没有怀疑,又有什么可拦的呢?
木香跟赫连晟的眼神平静极了,赫连晟甚至连眼珠子都没晃动过,等她说完了,他的眼神依旧没有变过。
水瑶一见他这个表情,本来信心满满,这会却没了底,“你不相信?你若不信大可问问这京城的百姓,问问他们,这个女人是不是每天都跟他们厮混在一起,赌坊青楼,哪个地方她没有去过,她甚至,甚至还跟太子私会……”
“水姑娘,请你自重,”这个突然发声打断她的,不是木香,也不是赫连晟,而是几分钟之前,还跟站在一条直线上的上官芸儿。
木香没忍住笑了,走上台阶,身后的赫连晟步步紧跟,片刻都不敢疏离。
“知道她为什么打断你吗?”木香走到水瑶身边,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她,“因为你触到了她的逆鳞,做人做到你这个份上,居然还能活着,也真是奇迹了,还有什么没说完的话,就一并说了吧,要开晚膳了,我们家好像准备二人的饭,是不是,喜鹊?”
“是,没有准备她们二人的,夫人,您快进去吧,两位老太爷都等急了,外面风大,您身子若,比不得某些人心奸肚恶之人,”喜鹊都不需要指桑骂槐,光明正大的骂他们,又能如何?
木香笑眯眯的点头,“好啊,折腾了一下午,饿的前胸贴后背,太子妃想必不会留下会饭,吴青,把这位水瑶姑娘,客客气气的请出去,记得要请出去,”说完,她回头一看,赫连晟还站在原地,秀眉危险的挑高了一些,“襄王殿下不进去用饭吗?还是说殿下是想亲自送她们一程。”
赫连晟冷硬的脸庞,浮现一丝囧色,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了声,赶忙走过来扶她,“香儿说哪里的话,本王也饿的很,让吴青他们送吧,本王陪夫人肜饭!”
就在赫连晟扶着她的时候,木香冷眼笑着,藏在袖子里的手,狠狠掐在他的手臂上一把。
赫连晟脸上没什么表情,唯有搂着她的紧了紧。
上官芸儿是待不下去了,眼瞅着水瑶还不肯走,她也无可奈何,领着两个婢女,出了襄王府。
她前脚刚走,水瑶刚被扔出去,后脚王海就过来了。
水瑶离开襄王府,自然会有人跟着,瞧着严忠不见了,就知道他是干什么去了。
赫连明德看见赫连晟完好如初的回来了,老眼流下几滴泪来。
木老爷子也是又笑又激动,直说,只要平安回来就好。
赫连晟除了对木香之外,对旁人总是淡淡的,直到听说彩云跟刘晨准备定亲,眼中这才有了几分光芒。
王海进到主厅时,瞧见他们一家和和美美的坐在一起吃饭,不无羡慕。
唐皇让他来通知赫连晟进去见驾时,他还纳闷,襄王什么时候回来了,现在一看,果真不假,唐皇料事如神哪!
“老奴见过襄王殿下,皇上有旨,宣您过殿一叙。”
赫连晟正要说话,木香拦住了,当先道:“王总管也过来吃一些吧,想必你忙到现在也没吃饭呢,喜鹊,快去给王总管备一副碗筷来。”
“是,”喜鹊一直就在旁边候着,她是吃过来的,跟何安换着班伺候主子。
王海吓坏了,“这可使不得,万万使不得,老奴还得去回复皇上的旨意,哪能留下吃饭,多谢襄王妃好意,皇上召见,只怕襄王殿下非去一趟不可了,还请王妃见谅。”
他拒绝,喜鹊却已将碗筷拿了过来,又挪了个凳子。
木香浅笑着道:“先坐下吃饭吧,这一来一回,你也未必这么快就找到襄王,耽搁些时辰也不是不可能,再说,吃碗饭而已,误不了多少的时间。”
赫连晟了然木香的意思,也微微一笑,“既然王妃让你坐,你便坐下吧,有本王在这里,你还担心什么。”
赫连明德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明白了这两人话里的用意,也笑呵呵的冲王海招手,“今儿老夫带了一坛子陈酿,酱香味的,你一定喜欢。”
说着,便给空着的酒杯,满了一杯酒。
酒香扑面而来,王海肚里正缺食,酒虫也不听话的跑了出来,哪还挪的开步子,“那老奴就多谢在老王爷,襄王殿下,襄王妃盛情难却。”
他坐下之后,将拂尘搁在一边,端起酒杯,对着众人示意,接着一饮而尽。
一杯下肚,从嗓子到肚子全是火烧的一样,嘴里留有余香,果真是好酒。
赫连晟并不看任何人,自己吃的不多,却专挑虾子,剥好了搁在木香碗里。
这虾不是普通的米虾,而是河虾,都是凌晨时分从河里捞上来,然后在天亮之前送到京城。
这虾也不是陈妈从集市买来的,而是吴庄的人,赶了一个时辰的路,专门送到 襄王府,给木香补身子的。
也就这几日,他们是每隔一日,就要往京城送一趟,拦都拦不住。
因为有了木香提供的农具跟耕牛,今年的春耕,他们可轻松多了,再不用耕牛烦心,也不用为买不起农具操心。
知道木香怀着小主子,吴庄的人感念她的恩德,又听老人们说过,说虾子好,于是整个庄子的人都发动起来了,反正庄里人多,大家轮流网虾子,再挑出好的,轮流往襄王府送。
蒲山庄一听说,吴庄的人往襄王府送虾子,他们也闲不住,不是送新鲜的鲫鱼,就是送些自家地里种的蔬菜,还有送老母鸡,送鸭子的。
每日这样送,弄的陈妈都怪不好意思的。
她按着木香说的,也没有给他们银子,而是临走的时候,硬塞给他们一些米粮,算是一点回报吧!
要不是现在不方便,木香是打算去乡下看看的。唐宁死了,她的封地也收了回去。
既如此,她家封地上的佃户,肯定也不敢再欺压襄王府的人。
早先,她定下收粮计划,也在稳步实施。
赫连晟回来之前,拖唐皇的福,他住在这里,朝中一些重要的大臣,每日都要过来的。
六部里面,之前唐昊在的时候,经营的不错,有一多半都是他的人,除了兵部。
其余的,据她观察跟探到的况,应该还有唐焱的人。
这人现在也学聪明了,让唐鑫多去上书房走动,没事也在朝臣们面前露个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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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真正的阴谋
襄王府这边,他是不敢再招惹,而且听说,他这几日病的又重了,连床都下不了,想来是乍暖还寒,身子不适应。
他身子不适,又不敢放任唐鑫到襄王府来,就拖了两个相熟的官员,看着六皇子,免得又中了某人圈套。
王海本来还不敢多喝,有皇命在身,他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敢拿去糊弄皇上啊。
可是这酒实在是太香了,加上襄王府的饭菜也香的很,赫连明德又一个劲的劝酒,又是盛情难却,推搡之间,半斤酒下了肚。
赫连晟估摸着时间,想必唐皇等的也不耐烦了,便站起身,“你们慢慢吃,本王去去就来。”
“等等我,”木香赶忙抓起手帕,胡乱擦了擦。
“你在这儿等着不好吗?”赫连晟本意是不想带她去的,免得她听了唐皇的话生气。
“吃完了饭,自然是要去请皇上请安的,顺道散散步也不错。”
她怎能让赫连晟一人去见唐皇,那个老家伙,阴险着呢,赫连晟再聪明,也是防不胜防。
“那你俩就一块去吧,走路小心些,看着点脚下,”赫连明德叮嘱道。
木老爷子也不放心,“让人给你们掌着灯,今晚没有月亮,外面太黑了。”
吴青听了,立马转身就去准备。
木香也没拂了他们的好意,毕竟都是老人家的心思,总归是要领着的。
其实襄王府里,一点都不黑,廊檐下挂着灯笼,主厅的灯光一直照到很远。
只在拐到从唐墨那里占来的宫殿时,才有那么一点点黑。
赫连晟不等她拒绝,弯身将木香抱起,只有抱着她走,才最放心。
木香脸蛋儿红的很,好在光线太暗,也没人发现。
一个人撑了这么久,她的确是累了。
“司空瑾到了京城,吴青应该跟你说了吧?”木香头倚在他怀里,看着头顶灰蒙蒙的天,嘴里说着关于时局的话,心里想的却是,这样的月光,不知另一个时空又会是什么样子,要是能回去看一眼该多好。
“嗯,说了,你想抓他?”赫连晟脚步沉稳,抱着她的姿势也很僵硬,只因他怀里抱着的人,太宝贝,太重要了。
“起初是不想的,但是谁让他怂勇轩辕凌,想议和来着,你费尽心力打了那么久,如果只是为了议和,岂不是白打了,白死了那么多将士,更重要的一点,他也不是真的想议和,他的目地,不过是为了抓我,用我来威胁你,如果他们走投无路,只有这个办法最保险,也最管用。”
“不错,他来京城,就是为了擒你,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苍澜人在京城有不少暗桩,只要议和的队伍进了京,他们肯定有办法将这京城,搅的天翻地覆,到时,他们更容易攻进襄王府,更容易抓住你,”赫连晟抱着她的手紧了紧,此次他冒险回来,也有这个原因存在,而且是占了大半。
不管是唐皇,还是那几个皇子,都不会对木香如何。但司空瑾跟轩辕凌不一样,他们已经是穷途末路,只能放手一博。
木香知道他的顾虑,将手搁在他的胸口,安抚他不安的心,“所以咱们这一次,非得抓住他们二人不可,彩云的订亲宴是个好机会,相公,此事可行吗?”
若是按着以往的性格,她不会这样问。只要是她认真考虑过的,认真想过的,便会去做,何需询问别人的意见。
但是现在不同了,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赫连晟。
赫连晟停了下脚步,前面走的吴青,虽然没有回头,但是在多走两步之后,也停了脚步。
“可行,但这事我自会安排,你就别管了,安心养胎,等到再回边关,我定然押着他们二人一起走!”他回来就是为了处理此事,自然不想让木香再去冒险。
木香了解他的担心,想了想才道:“这个事我不想管,但是太子不是唐昊,也不能是唐鑫,难道是唐墨?他给我的圣旨,怕是无用,玉玺也是假的,这继位诏书还得那老头亲自下。”
“不管太子是否已死,这个位置都是唐墨的,初期,他被放逐在外,历练经商,皇上对他要求严格,甚至可以说是严厉,但对其他几位皇子,却是放纵不管,对太子,更是纵容,唐墨远离朝堂,躲开了最初的纷争,对民间疾苦,百姓商道,了解很深,唐皇用心良苦,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赫连晟难得说这么多话,也只有在木香面前,他才会如此。
他说的这些,木香也是最近才琢磨明白的。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真正的慈父,才更当如此。
“照你这样说,一旦咱们抓住了假太子,抓住了司空瑾,唐皇正好可以借机机会,顺理成章的让唐墨登位,说不定他还会将刺杀唐昊的罪名,扣到轩辕凌头上,如此说来,他才是最大的赢家,咱们都成了他的陪衬?”
对于这个结果,木香郁闷的要命。
当初见到唐墨时,看着他,明明是个眉眼清爽,笑容灿烂的公子模样。
可偏偏她就是不喜欢,从骨子里讨厌他,不喜欢他。
从前不知道原因,现在知道了。
这个男人生来就是要当皇帝的,而她,最讨厌的人,也恰恰就是皇帝。
赫连晟知道她在气什么,笑的胸膛都跟着震动起来,“你气成这样做什么?他当了皇帝不好吗?除了他,目前也没有合适的。”
木香突然凑近他的眼睛,坏坏的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当皇帝啊?听说但凡有志男儿,都有当皇帝的梦,你就没有过吗?”
“你想我当皇帝?”赫连晟不答反问。
“不想,”木香回答的也干脆,都不用过脑子的,“我问,不代表我想,当皇帝多累,费力还不讨好,到时你再充盈后宫,我就得带着娃流浪天涯,唉,那样的日了,非我所愿!”
赫连晟嘴角狠狠的抽动了下,他不过是问了一句,怎么就扯到充盈后宫,流浪天涯了?
木香余光瞥见他奇怪的眼神,顿时,有股子无名怒火,像火烧野草似的,直冲大脑,“怎么,你还真想当皇帝不成?赫连晟,我可警告你,如果你敢动当皇帝的念头,信不信我带球跑!”
光说不行,她又伸手揪住了他的耳朵,不轻不重的扯着。
赫连晟当然不会生气,眼眸底处全是笑意,却又故意挑眉板起脸来,“带球跑?”他略一低头瞄见她的肚子,才明白她指的球是什么,襄王殿下脸黑的够可以。
“他不是球,是我们的孩子,虽然一样是圆的,但本质不同,”关于这一点,他觉得很有必要跟她强调一下。
木香没想到,他纠结的会是这个问题,一时没忍住,缩在他怀里爆笑不止。
走在前面的吴青,觉得自己快昏倒了。
这两人,不止肆无忌惮的议论皇位,还将未出世的小世子,比作球,真是疯了。
他不只是觉得赫连晟疯,还觉得他不像原本的主子了,竟然什么话都接着。
那个女人分明就是在逗他,连他这个旁听者,都听的清楚着呢!
赫连公子的脸更黑了,幸好此时已经到了皇上的寝宫外。
还未进去,就已见到里面站着几位朝中官员,其中就有几位想议和的官员,比如那位吏部尚书,还有礼部的那个老头。
如果她没记错,这两人在护国公回来之前,一直称病在家休养,部里大小事务都由底下的官员代入处理。
这护国公一回来,他们就活跃起来了。
木香再往里看,瞧见站在唐皇身边的那个人,小小的吓到了一下下。
护国公站在阴暗下,如果不是她眼神够好,这个角度是看不见他的。
她看见护国公,护国公自然也看见她了,但锐利的视线,只在脸上刮了一遍,随后定格在赫连晟脸上。
老家伙笑了,这笑没有流于表面,而是藏在眼底,虽然不太明显,但谁都不能否认,他的的确确是笑了。
而唐皇,坐在殿中首位的软榻上,布满褶皱的老眼,微微的眯着,眼底精光闪闪。
赫连晟十分淡定的将木香放了下来,拉着她,在一众朝臣惊愕的眼神中,一步一步,走向唐皇。
众人惊愕的,无非是襄王一个招呼都没打,居然就回了京城,这在南晋的律法上,可是叛乱的大罪,按律是要灭三族的。
全殿上下,只有护国公,始终保持着那副看谁都得挑三分的眼神。
赫连晟拉着木香,一直走到唐皇面前五步之外站定,然后松开木香的手,抱拳单膝跪于地上。
此举,让包括唐皇在内,都震惊不已。
要知道,赫连晟在朝中,有免跪的特赦。除非他自愿,否则是不需要跪的。
这是先皇给赫连一族的优待,嘉奖他们在战事为南晋做出的贡献。
到了赫连晟这里,他更是以自己的实力,捍卫了赫连一族的荣耀。
跪与不跪,其实并不能真正表达恭谨。
有的人,身体是跪着的,心里却是恨不得将皇帝拉下宝座。
唐皇在微微诧异之后,很快恢复了以往的从容,那是属于皇帝才有的气度,“听说襄王急赶回京,连朕都吓了一跳,还以为边关有变动,护国公刚刚来报,边关一切安稳,朕才稍感安慰,既然边关无事,那便是朝中有事,或者襄王有事!”
护国公抢在赫连晟说话之前冷声哼道:“无论有再急的事,也不能擅自回京,这是南晋的律法,襄王殿下明知故犯,这是藐视皇威,老臣肯请皇上,按南晋律法处治襄王,臣带了御史弹劾襄王的奏折,请皇上过目!”
这老家伙准备的还很周全,说着,竟真的掏了几乎本小册子。
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真的弹劾赫连晟的折子。
朝中御史有弹劾的权利,上至太子,下到芝麻小官,他们都敢弹劾,反正对谁也不讨好,索性就都得罪了,这样还能得皇上的青睐。
要说御史弹劾襄王,绝对是吃饱了撑的。
他们不可能主动弹劾襄王,无非是护国公出马,用了不知什么手段,逼着他们写了弹劾奏折。
唐皇瞄了眼护国公递来的折子,也不知怎地,看了一会,忽然就生气了,“王海那个老奴才,死哪去了,怎么还没回来,他那大脑袋是不想要了吗?”
传递奏折这种事,当然得由王海来做,跟他手脚方不方便,没有关系。
旁边站着的一个小太监,极少见唐皇发这么大的火,吓的快瘫了,连滚带爬的扑上来,高举双手就要接护国公的折子。
“混账东西,就你也配接护国公的折子吗?”唐皇莫名其妙的发了大火,一脚将那小太监揣开了。
这下连护国公也愣住了,皇上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难道是不高兴他带弹劾襄王的奏折?还是他不高兴的,只是王海不在,又或者,他说错了什么。
蒋振庭毕竟是历经两朝的元老,如果没两把刷子,又怎能撑到现在。
他为人看似刚正,看似公允,但是他处事很圆滑。
唯独在对待木香这件事上,他非要较真,哪怕得罪赫连晟,哪怕惹的唐皇不高兴,他也非做不可。
要问原因,哼!这个女子心狠手毒,一旦她得势,他这个护国公留着还有何用?
难道,他蒋振庭的一世英名,都要断送在这个女子手中吗?
这个解释听来不合理,但是如果换位思考,其实很容易就能了解蒋振庭的想法。
唐皇还在发着无名火,那两位官员,已经吓的面无人色了。
木香松开赫连晟的手,就要走过去。
赫连晟复又抓住她的手,唐皇性情难以捉摸,他担心木香会受伤。
木香回头朝他笑笑,再次松开他的手,步态缓缓的走到护国公面前,一把夺过那几本奏折,动作快极了,让蒋振庭连反抗的时间都没有。
“不过是递个奏折,您要是连这个也生气,很快就会把自己给气死了,王海被我留下喝酒了,反正您这里宫人也多,又不缺他一个。”
木香仍旧是慢慢的,神态轻松随意的将奏折拿给了唐皇。
那轻松随意的模样,丝毫不像是握着弹劾赫连晟的奏折。
唐皇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你对他倒是不错,一个老奴才,你还请他喝酒,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朕就能缺了他,朕用他用习惯了,缺片刻都不行,赶紧的,吴青,去把那个老奴才拖来,朕还在这里,他居然就敢喝酒,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吴青望了眼木香,显然是在等她的命令。
对于他这个反应,赫连晟敏锐的捕捉到了。看来他家小娘子,将他身边这群人调教的不错。
吴青还没意识到这一点,他只是习惯了,这段日子,做什么事之前,都需询问木香一声。她主意大,脾气也大,万一做错了,不合她的心意,后果是很严重滴。
木香没有表态,吴青自然也没有动,“皇上,看来您是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都说了,气大伤身,您怎么总是要发火呢,哦,我明白了,不是您要发火,而是手底下的这些人,非得找气给您受,护国公大人,你是巴不得皇上一病不起呢,还是故意要给皇上添堵,所以非得拿着这些破烂东西,来给皇上看的?”
蒋振庭万万没想到,她竟会倒打一耙,顿时气的白胡子快成红胡子了,“胡说八道,老夫身为臣子,理当为皇上公忧,襄王不守军规,擅自从军中逃离,理当问罪,你这个张狂的女人,莫要在此大放厥词,皇上面前,岂容你放肆!”
赫连晟站在那,黑眸在那一刹那间,像是染了墨似的,黑的叫人看了害怕,“护国公,请你注意用词,她是本王的王妃,不是你口中的张狂女子,本王敬你是前辈,但不代表,你可以侮辱本王的王妃,国公多年不理朝事,既然是退了,那就退个彻底吧!”
他这是公开的撵人,而且是撵护国公大人。
这样的话,就连皇上也是不敢说的。
可是,在他说完之后,那两位朝官朝皇上看去,都在等着皇上发怒。
难道不该吗?
襄王如此猖狂,甚至逾越了皇子,太子这等地位的人,看在皇帝眼中,不该是大不敬之罪吗?
可是当他俩朝唐皇看去之时,却见他似乎是头疼,用一只抖的跟鸡爪似的手,在哆哆嗦嗦的揉着额头。
护国公拳头紧攥,对着赫连晟怒目瞪视,“你不过是个异姓王爷,你有什么权利,有什么资格让老夫隐退,老夫身为两朝元老,岂是你这种黄口小儿可以侮辱的,皇上,您可要替老臣做主啊!”
木香觉得蒋振庭真的是疯了,居然抱拳跪下了。就算为了一处宅子,也不至于下这样大的血本吧!
可怜他一把年纪,白发飘飘,身形倒是还算挺拔,但是年纪是骗不了人的。
唐皇捂着头,似乎疼的更厉害了,身子软软的靠在榻上,闭着眼睛。
旁边的小太监递上一块巾帕,好让唐皇盖在脸上。
这下好了,唐皇把自己的脸蒙上,眼不见,心倒是静了,连奏折都不看了,都扔在那。
他当然不会看,看了就表示相信了赫连晟叛逆的话。即便最后证明,赫连晟并非如此,他也脱不了‘不信任’这三个字。
眼下,他身边没得得力的干将,自然是不肯让赫连晟心寒,谁叫他那几个儿子都不顶用,否则他又怎会非赫连晟不可。
这是唐皇一贯的手法,护国公早年见过,当时他是局外人,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当有一日,唐皇漠视的这个人是他时,老头子有些接受不了。
“皇上,老臣一心为朝廷,皇上怎么可视而不见,”护国公声情并茂,好不悲切。
可唐皇还是那个样子。
木香站在那,她原本就是站着的,而护国公却跪着了,所以从高度上说,她的以俯视的视角看着护国公的,“老人家,年纪一大把,还冻坏了身子,皇上这是在给你后悔的机会,有些事,你只看得到表面,内里的重要性,你却看不到,就好比,你怎知襄王不是奉命回京的呢?难道皇上做每一件事,都要跟你说不成?”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不是奉旨回京,根本就是私自回京,你以为你这样说,老夫就能相信了吗?妄想!老夫可不是好糊弄的,你这个臭丫头,故意使诈,让蒋荣回家偷地契,再出老千,让他将地契输给你,如此卑劣的招数,坑了老夫的宅子,又将他打伤,此仇不报,老夫誓不罢休!”若不是皇上跟赫连晟都在此,他早一拳打过去,让这丫头把嘴永远的闭上。
赫连晟在原地站不住,走过去,将木香拉了身边,顺手将那些奏折扔到了护国公脚下,声音清脆响亮,震的殿里的几人,除了唐皇跟木香之外,皆是一惊。
“一座宅子而已,也值得护国公动怒,况且也是他自己蠢,你教子无方,倒怪起别人来了,本王的王妃,护国公动得了吗?”赫连晟这话绝不是说来吓唬人的。
木香拍拍他的背,让他别生气,“相公,别这样说嘛,护国公一辈子没娶媳妇,他心里的苦,旁人怎么会懂得,现在好不容易多了个外甥,自然是百创倍宠爱,以至于宠坏了,宠过了,这也是可以理解的,至于他说的,我指使蒋荣回去偷地契,可有证据?有吗?谁看见了,谁听见了?年轻一大把的人了,竟也学会胡乱攀咬,果真是年纪大了,脑子不够用了!”
蒋振庭心口一甜,又被他狠狠的给咽了下去。
习武之人,大忌气血逆流,会导致血脉承受不住,经脉碎裂而死。
他身后的随从,将他扶住,可是好一会儿,步子都有些虚浮,身子也微微的晃着。
这两人个毒舌的人,若再说下去,他非得吐血而亡不可。
于是,他不在看那两人,当他们不存在,视而不见。
收起所有的愤怒,对唐皇哽咽着道:“皇上,老臣的确是老了,此次回京,竟然落到这步田地,老臣无颜再留在京城,还请皇上免去老臣的护国公一职,容老臣离开京城,远游去吧!”
唐皇终于拿掉了脸上的那块布,稍稍做直了些,瞪了木香一眼。
把一个老人家气成这样,也不晓得收敛些。
木香接收到他眼里警告,无所谓的怂怂肩。
鬼都看的出来,这老家伙,分明就是以退为进,故意的将军呢!
唐皇以安抚的语气说道:“爱卿何必如此,襄王妃还是孩子,你何须跟个孩子计较,再说,你那个外甥,是叫蒋荣吧,那年宫中设宴,你带他来过一次,朕还有印象,也是个胡混的小子,要说他偷了你的地契去赌,这样的事,朕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你也别多想了,输了就输了,小娃们的斗气,你不必跟着凑热闹,最近朝中局势紧张,你自然得留下,哪也别去了。”
蒋振庭似是很感动,给唐皇磕了一个深深的头,“老臣仍有错,辜负皇上的期望,老臣大罪!”
他一直说着自己有罪,那两名御史像是得了什么信号。
起身也跪到了护国公身边,“皇上,襄王殿下纵然因形势紧急,擅离职守,呻吟情有可原,但若长此以往,军中将士也效仿他,那以后这军队岂不是乱了套?”
另一人也惶惶然的道:“皇上,眼下正是议和关键的时候,万不可出一点差错,还请皇上三思,遣返襄王殿下早日回军中坐阵才是!”
议和的事,他们可都没放弃,即便中途搁置,那也不代表不可以重提,再说,护国公就是要跟赫连晟做对的,否则这朝中岂不是都要倒向襄王了吗?
他将太子,将皇上,将诸皇子置于何地。
赫连晟冷冷的看着那二人,若是他没记错,去年在京城中,曾经处理了几件案子,其中就有关于他们二人私吞银钱之事。
当时唐皇并未重判,只是罚俸三月,官降一品,此事便了了。
没想到,他们二人不仅不感恩,反倒恨上了他。
“谁说要议和,本王站在这里,身后是数万将士的尸骨,他们正从地狱里爬出来,看着你们,你们敢回头看吗?”赫连晟的声音也如同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一样,冷的刺骨寒心。
那两人跪在地上,吓的浑身都在颤抖,明知他说的话,只为了吓唬他们,可他们也不敢回头去看。
蒋振庭早已站了起来,他倒不害怕,甚至是丝毫不惧,只用阴笑的眼睛,看着赫连晟,“是否议和,是皇上说了算,可不是你能说了算的,此事太子也同意,议和对百姓好,对朝廷有利,你凭什么不同意,难道非要拼杀的百姓没有安度之日,便是你的意愿了?”
“哼,护国公可要想清楚了再说,议和对百姓有利吗?对朝廷有利吗?不过是对个别人有利而已,眼下战局已定,苍澜人已退了回去了,只要再给本王两个月的时间,定将苍澜人收服,抓住他们的部族首领,还怕他们不降吗?”
“但是,若此时议和,他们必定以为南晋怕了他们,想通过议和来拉拢他们,乘机索要条件,割地赔偿都是有可能的事,既是如此当初为何还要战?我南晋将士的血,难道活该白白丢在荒漠之中吗?”
提到死去的将士,赫连晟异常激动,双眼赤红,拳头紧紧的握着。
从身体里迸发出的杀气,就连蒋振庭这等修为的人,都不免要心惊不已。
木香从后面抓他的手,抚平他心中的伤痛与愤怒。她了解赫连晟心中所想,三军将士,都是他的子弟,他一手训练出来,又是亲自带去打仗的。
哪个孩子不是爹生娘养,不血肉之躯,不是只有一条命的。
奇迹的,赫连晟的怒气在木香手心传来的温度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木香走上前,不再嬉笑,面色肃穆,“你们出于什么目地要议和,大家心知肚明,我的意见跟襄王是一样的,绝不议和,也许等不到两个月,很快关键的一件事就能做成,到时候,你们自然就明白了,皇上,您觉得呢?”
唐皇是睿智的,同时,他也是聪明的,“既是有把握就去做吧,苍澜人的性子护国公怕是不了解,也难怪,护国公长年隐修,想必是不知道苍澜有多贪婪,议和的想法,朕也就听听而已,你们都别激动,今日之事,到此结束,朕累了,都退下吧!”
他说累,倒也不是假的,吵吵了这么久,他这耳朵都疼了。
“遵旨,老臣告退了,”蒋振庭恨恨的看了他们二人一眼,哼了声,拂袖离去。
他都走了,那两名官员,怎敢不走。乘着襄王还没发火之迹,先告退离开再说。
唐皇最后摆摆手,示意木香跟赫连晟也离开吧。
木香走到门口时,回头去看唐皇,只见他疲惫的靠在软榻上,一只手撑着额头,眉头紧蹙。
仔细一想,他虽居于皇帝的宝座,但更多的时候,他都是孤独的。
一个国家的重要压在肩上,事事操心,事事又得小心,否则一个不慎,就会跌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样大的压力,非常人所能承受。
“走吧,”赫连晟揽着她的腰,带她出了宫殿,“皇位是他的选择,既然选了,就得走到最后,否则怎对得起当初为了登上这个位子时,所费的心机。”
木香听出了他话里有话,“哦?听你这么说的意思,是说当年,唐皇继位,大有内情了?”
“自然是有的,你没发现,这京城,除了皇子以外,亲王几乎是没有的,仅有的几位亲王也离了京,去了极远的属地定居,永世不回京城。”
木香听到这里,心惊心惧,“唐皇当年这么狠,我真没看出来,不过他这几个儿子,可没遗传到他的狠辣,一个不如一个,要是唐焱没有病重的话,他倒是不错。”
唐焱有城府,有心机,懂得隐忍,也有谋略,喜怒不行于色,做事也有决断。
可惜了,身子太差,太短命。
“他的病,也挺可惜,”赫连晟忽然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吴青这时拖着醉的不醒人事的王海,往这边来了,打断了木香想追问的话头。
“主子,他喝多了,是现在送回去,还是明日再送?”吴青是怕这个样子送回去,唐皇当场就得把这东西赐死了。
“交给小太监照料,皇上现在睡下了,他回去了也没用,待会你不必跟来了,告诉康伯,从今日起,襄王府的来客,全都赶出去,谁来也不见,本王回来的事,也不要告诉任何人,只你们几人知道就行了,”赫连晟沉声吩咐道。
“是,属下这就去办,”吴青背着正打呼噜的王海离开。
赫连晟拉着木香,沿着府里新修的小路,慢慢的走着。
即使不在榻上渡过,只是这样安静的跟她并肩走着,他也觉得舒心惬意,人生的幸福大抵不过如此。
木香依旧不死心,继续追问,“相公,你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呢,唐焱的病是不是另有隐情?如果照情形推算,他应该是病了很久,最有可能,是小的时候便有了,照这样推测,最有可能对他下毒之人,不是皇帝,那就是皇后了。”
赫连晟赞赏的看了她,“香儿真是越来越聪明了,不错,对唐焱下毒之人,正是皇后,其实她不止给唐焱下了,除了太子以外,所有的皇子,几乎全部难逃她的毒手。”
“啊?怎么会是这样,那为何仅有唐焱是这个样子,我见唐鑫跟唐墨二人,并不是这个样子啊!他们俩个是中毒之后解了,还是压根就没有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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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花前月下
“唐墨有皇帝暗中护着,自然无事,唐鑫的那份,被唐焱自己服下了,他的毒也就增加了一倍,纵然最后毒解了,可是身子也彻底坏了,以他现在的情形,最好的情况,活不过五年,后宫其他皇子,有几个也中了毒,剩余的几个,都是无关紧要的妃子所生,等他们再大一些,惹是皇后还活着,一定早早的给他们预备下了。”
这些事与赫连晟没多大关系,但皇族,乃至赫连一族,其实说到底,都有这样的事情存在。
这就好比,如果当初,他娘没有被赶出赫连家,如果他爹再纳妾。
那么,长房出的子嗣,就不可能只有他一个。
等到成年之后,继位的麻烦就来了。
为了避免一些夺位之争,赫连一族的祖训,便是留子去母。在主母生下长房长孙之后,孩子留下,母亲永远不能再回族里,父亲也不可再娶。
木香听完赫连晟的话,唏嘘不已,“这个女人够残忍,但是在我看来,教育孩子,跟是多是少,没有关系,有些人,一个孩子还教育不好呢,所以啊,我的孩子,我自己教,自己管,等他们长大了,还可以互相扶持,互相帮衬,各自有各自的事业,也就不存在谁抢谁的,总之一句话,他们的前程,他们自己去挣,而不是靠着从爹娘这里继承。”
赫连晟望着她自信满满的小脸,暖意充满全身,情不自禁的伸手揽住她,“看来香儿教育娃儿很有一套呢,如此一来,为夫就放心了,这样好了,女娃我管,男娃你管,可好?”
木香眨眨眼,似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说,“为什么不是女娃我管,男娃你管呢?”
赫连晟被她这副呆萌的模样逗乐了,仰天大笑,放肆的笑声,惊动森中的夜鸟。
白鹰蹲在屋顶的背风处,半眯着眼,注视下面那两人。
锦鸡就蹲在它旁边,也是差不多的姿势,赤貂从院子里窜上来,挤啊挤啊,挤到它俩中间去了。
锦鸡扭着鸡头,以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瞄了赤貂,很显然,它对这只大老鼠,还是没啥好感。
白鹰就更别提了,若不是看在这家伙浑身都是毒的份上,它早将这老鼠吞下肚子了。
它俩往旁边闪,却正好给赤貂腾了地方,正正好卡在它们中间。
院子里,两位主人正在你侬我侬的说着话。
锦鸡嫌弃赤貂的眼神,好似在看一坨大便。
‘当着人的面,你也能放屁,你是臭鼬吗?你再不滚下去,休怪我不客气!’这是锦鸡的心声,它扑腾了下翅膀,好像真的要把赤貂扇下去似的。
赤貂吓的叽叽狂叫,离开它,往白鹰那边躲去。
白鹰的神情更为高傲,简直是贵气十足,绝对是鹰界的国王,只见它伸出爪子很慢很慢的拨开赤貂抱着它的爪子,这家伙身上太臭了,实在是忍无可忍。
赤貂才不怕它,它跟白鹰相处的最久,以前也这样磨它来着。
所以在锦鸡扇动翅膀的时候,它死命的往白鹰肚子底下钻。
白鹰腹部的毛,也很软的,都是一些小细绒毛,赤貂玩的不亦乐乎,压根没感觉到白鹰渐渐竖起的羽毛。
突然,这欠收拾的家伙,爪子也不知抓到了哪里,白鹰身子一抖,二话不说,直接就跳到一旁,然后,一膀子扇过去,赤貂圆滚滚的身子,顺着房檐,滚啊滚啊,再然后,只听咻的一声,最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这回跌的不轻,摔了个四仰八叉,肚子翻着朝天,四只爪子也僵硬的举在半空。
赤貂黑豆子似的小眼珠子,还处在惊魂未定之中,一动不动的望着天空,偶尔抽动那么一下。
似乎怎么也没想到,白鹰会对它下如此毒手。
黑宝从自己窝里窜出来,跑到赤貂面前,围着它围圈,一边围,还一边嗅,似乎很兴奋,那眼神像是在说,“看吧看吧,让你跟我挤狗窝你不干,非得冷脸贴冷屁股,这回摔的可快活?”
赤貂又颤抖了一下:坏家伙,不过是摸了一下它的毛而已,不是母的,怕啥呢!
黑宝又围着它嗅了几下,最后伸手舌头,要舔赤貂的脸,想安慰安慰它,被赤貂一脸嫌恶的躲开了。
赤貂受了刺激,奔回黑宝的窝,躲在里面不肯出来了。
房顶上,锦鸡面无表情的斜了白鹰一眼,“又不是个小娘们,摸一下,你至于把它扇飞在地上吗?”
白鹰很不客气的用眼刀子扔它。废话,要是抓了旁的地方,倒是无所谓,可偏偏这家伙手欠,抓了本鹰大人,某些不能抓的地方,它能不火吗?
木香跟赫连晟回到厢房,下午累的够呛,纵然晚上,某人还是一副精神十足的样子,也不能折腾了。
赫连晟知道她累,亲自准备沐浴的水,亲自替她宽衣解带,当然了,这个亲自,是他强烈要求的,木香反抗了,却是反抗无效。
待到木香睡着,赫连晟才轻手轻脚的离了厢房,就在隔壁的清风院。
吴青跟严忠,都等在那里。
“殿下!”两人在赫连晟面前齐声跪下。
白天的时候,情绪不宜外露,现在只有他们三人,自然不需要再隐藏情绪。
“都起来吧,你们的差事当的不错,”赫连晟越过他们,走到书桌后面的椅子上落坐。
严忠跟吴青二人起来之后,脸上还是有些愧疚的。
“属下不能跟随殿下征战杀场,不能护卫殿下左右,实在无颜面对殿下,属下有罪,”这话虽是吴青说的,但严忠心里也是一样的想法。
赫连晟随手翻着桌上的文书,“本王临走之前,就同你们说过,护好襄王府,护好王妃,你们就算帮了本王的大忙,何来的有罪?即便有罪,也罪在你们不该放水瑶进来,随随便便冒出来的一个陌生女子,你们也敢让她进襄王府,王妃身子有孕,经得起如此风险之事吗?”
虽未发火,但言词中的冷意,叫吴青与严忠二人,愧疚万分。
“是属下失职,未能考虑周全!”
“不,是属下未能及时拦住,那日围剿,又让他们逃脱,属下罪该万死!”
他们二人羞愧的事,还不止于此。
自从赫连晟离京之后,偶有惊险的事情发生,几乎都是木香自己化解,自己事先谋划,他们俩人只是执行而已,说到底,也没出多大力。
赫连晟剑眉微微收拢,这是不悦的象征,“你们两个,话太多了,过去的事,再提它,又有何用,结果摆在那,过程就不必说了,夫人的意思,你们也都清楚,既然是定亲那日,虽然请的客人不多,但司空瑾手里有人皮面具,想要混进来,也并非难事,如何找到他,并将他擒住,你们可想好了?”
吴青跟严忠对望一眼,随即才道:“夫人的意思是,关门打狗!”
赫连晟略微思索了片刻,“不妥,那日皇上想必也在,惊动他老人家的圣驾,麻烦可就大了,再者,我们不可能一一检查每个进府的客人,万一有丁点的疏漏,都会打草惊蛇。”
赫连晟站起来,走到窗边,望着阴沉沉的天迹,“露出破绽,等他上钩!”
吴青心中一惊,“殿下,您要让夫人做诱饵?”嘴比脑子快,等话说出来之后,脑子才反应过来,回头想想,根本没这个可能嘛!
主子宁愿自己受伤,哪怕是面对死亡,也舍不得让夫人面对一丁点危险。
赫连晟冷笑了声,“皇上不是在这儿吗?还需要香儿做什么?水瑶今天来闹这一场,回去之后,定然要将唐皇在此的消息透露给司空瑾,此事不必告知皇上了,他虽年纪大,但这点风浪,还是经得起的。”
吴青跟严忠均默然了,论起腹黑,木香排二,主子排第一,他俩夫唱妇随,真是绝配了。
赫连晟又跟他们二人商量了下具体细节,时间就定在三日之后,时间不等人,此事必须尽早完成才好,免得夜长梦多,谁知道这期间还会有何等的变故。
等他再回到主屋时,已是三更天,四周有虫蛙鸣叫声。
赫连晟走进屋,关上门,绕过屏风,透过垂下的帐帘,隐约可瞧见里面酣睡不醒的人儿。
这一刻,他恍然觉得,在边关所受的苦难,真的不算都不算什么。
他走到窗边,将半开的窗户关上,一低头,发现未曾关上的抽屉,里面似乎装着不少东西。
好奇心驱使之下,他干脆坐下了,轻轻拉开抽屉。
第一个入眼的,是一个木雕,掌心大小,雕的是个小人,还是个半成品,抽屉里还有几把精致小的刀。
赫连晟将那小人儿举到窗前,就着微弱的光线仔细去看,刀功生疏,也没有技巧,雕的很丑。
但是这小人的眉眼,既不像他,也不像木香。
幽深的黑眸忽然眯起。
这小人是谁?
他回头看向床上的人儿,夜风吹起了帐帘,露出半截身子,也正好露出了微突的小腹。
赫连公子忽然明白了,再回头看看手中的小人,眉头皱的更深了。
他们的娃儿,会是这么丑的模样吗?
肯定不是,光是长相,他们的孩子,绝对是无人可比的好看。
襄王殿下半夜不睡觉,坐在窗前,誓要纠正娘子的错误认知,于是他拿起小刀,慢慢的刻着,照着内心的指引,将那小木人彻底变了个样。
做完这些,已是下半夜了。
他将小木人搁在床头,之后才去洗手、脱衣、上床。
他刚刚躺上去,木香软软香香的身子,便朝他爬了过来。
这是无意识的举动,出于本能。
赫连晟俊美无双的脸上,浮现点点笑意。
可还没等他挪好姿势,以免压着她的肚子。身旁的人儿,便手脚并用,像藤蔓似的,紧紧的缠着他,中间不隔一丝缝隙。
更要命的是,木香的小腿还压在他腿上,压的他动弹不得。
真是甜蜜又痛苦的折磨。
赫连晟心里是这样想的,但还是动都不敢动,生怕惊醒了她。只能小心翼翼的,慢慢的,将她的腿挪开一点,避免压着他们的娃。
正当他快要挪好的时候,床沿边传来一阵爪子挠木板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伸了上来。
赤貂站趴在床沿边,瞅着床上的二人,准确的说,它是瞅着赫连晟。
因为这个男人,正用恶狠狠警告的眼神瞪着它。
赤貂小脑袋晃了晃,似乎很不满意,这一过河拆桥的举动。
有时到半夜,木香睡着的时候,它会跳到床榻的拐角去睡。
床榻多舒服,多暖和,比柔软,能睡床,干嘛要睡地上呢?
今晚它按着以往的习惯又来了,可是这个男人在……
赫连晟抬起手指,指了指窗户的方向,赶貂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可赤貂却像听不懂似的,依旧撑着两只后爪,站趴在床沿边,用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睛,瞅着赫连晟。
真是的,床榻那么大,分它一点点,又能怎么着?
小气巴拉的男人,一点都不可爱!
眼见赤貂磨磨蹭蹭的不肯走,某人的脸,黑成墨炭了。
在貂儿还没来得及逃跑之迹,某人突然揪住赤貂的小脑袋,再以精准无比的角度,往外窗外一扔。
赤貂今儿委屈坏了,接连被丢了两次。
身子一落地,便抱头窜走,去找黑宝诉苦去了。
赫连晟这回总算安心了,又给怀里的人儿,重新挪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抱着她,沉沉的睡去。
次日一早,阴沉沉的天,竟然放晴了。
不止是晴,还是晴空万里呢!
一大早,太阳就从窗户照进屋里。
清风院的树上,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叫声,悦耳动听。
“唔,”木香伸了个懒腰,又翻了个身。
这一觉睡的,太舒服了,她已经好久没睡的这样沉了,连梦都没有做,一觉睡到天亮,身上的疲惫全都不见了。
在她微微动弹的时候,赫连晟就醒了,睁开眼睛看着她,不说话,也没有动。
木香撑着身子,探出头去,朝外面看了眼。
她以为赫连晟还在睡着,就想着先他一步起床,亲手为他做一顿早饭。
但是刚一动,身边的男人也动了,吓的她赶紧停下动作。
男人的身子,温热坚实,手感好到要命。
她停下动作的时候,一只手便是撑在赫连晟的胸口。
只因手感太好,她一时舍不得过早拿开,于是就开始肆虐的轻薄他,从上到下,轻薄了一遍,觉得爱不释手,为嘛男人的皮肤也可以这样好呢?
渐渐的,那小手就有些不规矩了,纤细仿若无骨的小手,像是一条狡猾的鱼儿,畅游在如丝般质感的大海中。
早醒之时,人的思想是单纯的,也是最容易勾起本能的。
她如此作乱,如此放肆,要是某人还没醒来,那才奇怪。
赫连晟一把抓住他作乱的小手,没好气的道:“香儿莫不是昨儿还没吃饱?还想为夫现在喂你吗?”
木香脸蛋儿爆红,挣扎着要把手抽回来,“别胡说,我只是……我只是想查验下你身上有无伤口,既然没有,那我就放心了。”
赫连晟抓着她的手不放,非要惹她心慌意乱,眼神迷离不可。
“哦?是要查验啊,要不要为夫脱光了让你细细的看,”他欠起身,头抵着她的额头,似紧似松的拥着她。
属于女儿家的身子,软的不可思议。
如今她又怀孕了,比原先胖了些,抱着的感觉,也更软乎了,让他抱的舍不得放开。
“你是不是早醒了?既然醒了,为什么不吱声,吓了我一跳。”
赫连晟轻笑,“我就是想看看,香儿准备对为夫做什么,早知如此,为夫下次绝不早醒,任由香儿为所欲为好不好?”
“竟胡说,都说了人家是检查,你这个身子,我都看遍了,还有什么可看的,”木香被他逗的又羞又恼怒,忍不住就去推他,一推之下,他倒回去了,可她也跟跟着趴在上他的身上。
一推一搡之间,她看见了床头摆着的小人,“咦,这不是我雕的那一个吗?怎么会在这儿,还变了样呢!”
赫连晟头枕着自己的一只手臂,也看向她手里的木头人,“你雕的太丑,这是为夫昨晚雕的,比你那个好看多了,我们的娃儿一定就是这个模样。”
木香白他一眼,嗔怒道:“谁说我雕的丑,我那是没雕好而已,再说了,我听老人说,小娃刚生来,都是很丑的,皱巴巴的,跟个小老头似的,长着长着,长开了才会好看,所以你雕的这个,肯定不像。”
“是吗?那要不我再改一改,改成个小老头的模样,可好?”
“不要,你才是老头,你全家都是老头,”木香宝贝似的,将那木头人抱在怀里,撅着嘴道。
赫连晟被她可爱萌萌的样子逗的哈哈大笑,一手揽着她,将人儿带进怀里。
“哎呀,你又要做什么,现在是大白天,快点放手啦!唔!”
木香挣扎抗拒的话,只说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都被赫连公子吞吃入腹,消失在他的口中。
木香得承认,无论何时,她都无法拒绝赫连晟的吻。
好似中了他的毒,没有他的吻,心里便缺了一块。在他离开的时候,这种空缺的滋味,尤其严重。
现在,他回来了,吻了她。
心里,身体,空缺的那一块又重新被填了回来。
赫连晟先是轻轻的吻,细细的吻,如膜拜一般。然后,在木香喘了一大口气之后,他加深了这个吻,深入,又缠绵入骨。
因为怕压着她,所以他没有将木香扑倒。
而是拉着她倒下,让她半趴在自己自己胸前,伸出一只手,按着她的后胸勺,不让她躲开。
清晨的吻,无关其他,只是单纯的想要亲吻厮磨罢了。
何安候在院外,等着主子醒来开门。
胖妞也跟他一并蹲在那,其他的下人都去忙他们的事了,这会只有他们两人候在这。
胖妞瞧着四下无人,凌到何安身边,神秘兮兮的问他,“都这么晚了,他们还没起床,我来的时候,陈妈还嘱咐我了,说是让咱们别去催,她担心夫人下不床!”
胖妞的脸上,写满了疑问,感觉很苦恼啊。
何安没想到她会问这种问题,当即捂着脸,转开头去,不敢看她。
但是胖妞仍是一脸的疑惑,喋喋不休的接着说道:“可我就奇怪了,夫人身体那么好,怎么就起不来呢?莫不是你家殿下对木香做了什么,难道是体罚?”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胖妞可待不住了,站起身就要往里面冲。
何安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小姑奶奶,你可别跟着添乱,这是人家夫妻之间的事,不是什么体罚,以后你就懂了。”
“夫妻之间的事?”胖妞眨着圆溜溜的眼睛,一脸的茫然,“那这事是不是很可怕,是不是痛苦?我听以前的姐妹说,洞房那天,新娘子哭的可厉害了,好多成过亲的女娃,第二天都要跟人哭诉,说自己的相公头一晚欺负她,这不是体罚,那是什么。”
何安满头满脸的黑线。这叫他怎么回答,他又没成过亲,又没洞过房,哪里知道的那么清楚。
胖妞见何安不说话,心中更没底了,抱着何安的胳膊,怯生生的道:“小安子,要不然咱们还是别成亲了,我怕疼,就这样相处,不也挺好的吗?”
何安觉得自己快站不稳了,没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呵斥她,“你瞎说什么呢,别人说疼你就以为疼,你又没亲眼见过,你咱知道她们说的就一定是真的,说不定她们是逗你玩呢!”
胖妞抱着他时候,身子贴的也紧。
虽说胖妞现在瘦了不少,但该胖的地方,还是很胖的。
她绝对是属于那种,养儿不愁粮食的一类。
该挺的爆挺,该突的爆突,就是腰粗了一些,否则身材还是不错的。
所以被她这样紧紧的抱着,何安的小心肝,就跟坐过山车似的,忽高忽低,忽上忽下,起伏不定,好似在风雨中飘摇似的。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拖胖妞的福,他夜里画地图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照这个情形下去,他真得早日跟胖妞成亲不可,否则夜长梦也多。
赫连晟再次打开房门,已是半个时辰之后了,而且只是他一个人下床,不见木香的身影。
不是她不想起来,而是浑身瘫软无力,只能在床上喘息片刻再说。
何安听见内院的门有了响声,赶紧拉开胖妞,整了下身上的衣服,上前敲门。
赫连晟应允了他一进来,胖妞跟在后面,欣喜不已,正要绕过何安,进屋去找木香,却被赫连晟中途拦下了。
“香儿累了,让她再多睡会,你到前院去等吧!”
“可是……”胖妞不解。
“别可是了,你赶紧去外面等着,我伺候完主子,就去找你,”何安怕她说错话,惹了主子生气,放下水桶之后,便拖着她往外面去了。
赫连晟倒也没打算让他伺候,自己亲自动手服侍娘子,岂不是更好?
于是,在何安推着胖妞出去之后。
赫连公子无比淡定的拎起地上的水桶,转身进屋,然后又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咦,主子怎么关门了?”何安听见这声关门,心都凉了半截。最后总结了一下,发现应该不是自己的问题,人家小夫妻,二人世界,他跟着凑什么热闹呢,还是哪凉快待哪去的好。
胖妞又纳闷了,“他干嘛要关门,现在是大白天呢!”
“是白天还是晚上,那也不关你的事,你就别罗嗦了,不是要给我补衣服吗?还不快走,”拖了她就走,这回是朝着自己住的小院离开的。
“补就补,要是补的不好看,你不许嫌弃,”胖妞嘴上虽是这么说,可心里却是乐开了花,甜的不行。她很少进过何安住的屋子,准确的说,她是从没有被何安邀请,进他的屋子过。
两者有着本质的区别,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何安拉着她,尽量避着府里的人,好不容易将她进自己的屋,又赶紧把门关上,惹的胖妞一阵好笑。
“瞧你紧张的样,又不是偷鸡摸狗,就这点出息!”
“我是怕给人说闲话,大白天的,你在我屋里,叫陈妈她们看见,又不知得说些什么了,”何安去柜子找衣服。
胖妞也跟了过去,俏皮的眨眨眼睛,想是故意的逗他,“他们能说什么,你又怕他们说什么,难不成你不想跟我成亲?还是你心里有别的想法?”
何安拿了两件衬衣塞给她,听了她的话,直翻白眼,“净说些没用的,赶紧补衣服,等会我还得去清风院看看。”
胖妞见他都不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笑脸顿时就没了,搂着那几件衣服,声音闷闷的道:“哦,知道了。”
何安对她一向如此,她也习惯了,可是今天不一样,今天是她的生辰。
远在京城,她身边除了何安,谁也没有,要是在老家,爹娘一定早早的给她操办过生辰了。
想到这里,胖妞眼眶都红了。走回床沿坐下,拿了针线包,便要给他缝补衣服。
何安是没注意到她眼睛,但他还是听出胖妞不高兴了。
“怎么了?我说的太过了吗?”何安一边卷着袖子,一边走到她身边,瞄着她的侧脸。
离的近了,才发现,这丫头皮肤可真好。
白白嫩嫩的,像水豆腐似的,真想掐一掐。
“没有,”胖妞转开身子,背对着他。
何安不哄还好,他一哄,本来没打算掉出来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汹涌的流个不停。
何安直到此时,才真正注意到她是在哭,是真的哭,眼泪珠子都掉在他衣服上了。
“这是做什么?我是不是哪里说错了?惹着你伤心了?若是我说错了,你骂我,打我都成,就是别哭啊,”何安对女娃的眼泪,毫无招架之力。
那天,他追到蛋糕店门口,看见苏秀辱骂胖妞的情景。
一着急,一冲动,他啥也没想,冲上去拉着胖妞便跑了。
等到他们跑到京城一处少人经过的河边时,胖妞捂着脸,蹲在地上就哭了。
比这哭的还狠呢,惹的过路人,都以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们,以为他拐卖良家妇女呢。
他见到胖妞哭的一抽一抽,可怜的小模样,跟个被人丢弃的流浪小狗似的。
心生不忍,本来只是小小的不忍,谁知到了最后,竟成了压倒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彻底败在了胖妞脚下。
这会看见胖妞哭,他更是慌了。
别的不管了,伸手捧住她的脸,将她圆圆的脑袋转了过来,“我说你到底哭什么呀,我不过是随便说几句,就算是有气,那也不是冲你发的,至于吗?”
胖妞眼中还挂着泪珠呢,嘴巴也红红的,咬了下唇,如实的跟他说了,“今儿是我生辰。”
何安愣了,随即便说道:“你生辰?那你怎么不早说,想要什么礼物,是要去吃好吃的,还是要件新衣服?”
胖妞脸上没有喜色,只用一双含着泪的眼睛看着他,“这些我都不要,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她停了下,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又接着说道:“我……我想要你亲我一下。”
轰!
何安听见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爆炸开了,嗡嗡作响,连耳膜也疼的要命。
“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你再说一遍,”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是真的,他真这样以为。
可胖妞却只以为他就是不想亲自己而已,低下头,又猛的摇头,“你不肯亲就算了,当我没说。”
她倒不是有那些龌龊的想法,她就是单纯的觉得,何安从心里是嫌弃她的。
所以走在路上的时候,从不肯主动拉她的手,没人的时候,也不肯跟她亲近,哪怕靠近一点,他也会微微皱眉。
在胖妞的认知里,这不是嫌弃还能是什么。
何安见她小脸上,没了光彩,头低的快埋进胸膛里了,就知道她肯定是想偏了。
解释也没用,她又会认为,解释就是掩饰。
他攥了攥拳头,又像是下了某种很大的决心。
突然转过身子,两手再次握住胖妞的脸蛋,在她惊愕的眼神中,下了狠心,扑着亲了上去。
哪知,他扑的劲头不是有点过,而是太过了,直接把胖妞压在了榻上。
两人都愣住了,但更让人怔愣的,还有彼此唇间的触感。
何安心里纳闷:原来女娃的嘴,竟是这么好吃,又软又香。
又可能是胖妞在蛋糕坊里待的时间比较久的缘故,她的唇间,呼吸间,有股子淡淡的奶油香。这让何安有些心痒痒的,舍不得从她唇上离开。
胖妞也没想到,他会来真的,一时没有防备,人就被压在了下面。
她身强体壮,冷不丁被这么一压,边被人亲到这一点都给忘了。
硬生生的在榻上翻了个身,居然将何安压到了身下。
何安也被这一变故惊呆了,“喂,你这是做啥,不是你自己要求的,让我亲你吗?我又做错了?”
胖妞仔细一回想,好像是这么回事,但是又有哪里不对,“我是让你亲来着,可是我没让你压,你凭啥压我,要压也是我压你!”
反正都亲到了,她心里的那点委屈,早就烟消云散。
可是被他压着,这事她接受不了。
何安那么小的个子,压着她,画面违和感太强,叫人接受不了啊!
何安以手抚额,表情甚是痛苦,“姑奶奶,压你是不小心,又不是有意的,既然不想我压,那你干嘛又要压我,快点起来,我快被你压死了!”
他这小身板,被胖妞这么一压,快骨碎了。
而且……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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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月票投来哦!表要捂着,小心捂坏了,另外恭喜四位亲,登上解元榜哦!
俺家有四位解元了,下面的小妞继续努力啊!
第240章 谁占了谁的便宜?
而且气也快喘不上来了,真的快被她压死了。
胖妞一低头,瞅见他痛苦的表情,以为自己真把他压坏了,慌忙撑起手臂,将身子悬在半空,“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好,好了一点,”何安拼命喘着气,可是等他定睛去看,却发现,这丫头还压在他身上,没有离开,他囧了,“不是让你起开吗?这样压着,万一被人撞见,成何体统,赶快起来。”
他伸手去推胖妞,可是推了好几下,这丫头还是动都不动,“嗳,让你起来呀, 没听见吗?”
他一个大男人,被女人压在身下,实在是太丢人了,他感觉一辈子的人,都被 这一压,给丢完了。
胖妞撅着嘴,似乎是生气了,“你刚才亲我来着,凭啥你可以亲我,可以压我,在,而我就不能亲你,压你?不行,这不公平,我也要亲你,也要压你!”
原谅她是个单纯的孩子,从小性子就野,跟男娃一起玩,一起打闹。她身边也没哪个男娃把她当女娃看,所以才养成她不肯吃亏认怂的性格。
不可否认的,她很喜欢何安亲她的感觉,但不喜欢被他压着。
所以,现在她要报复回来。
何安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解释是解释不清了,正要发狠把她推开呢,就见着身上这人,突然低了下来。
胖妞很好奇两张嘴碰在一起是个什么感觉,在好奇心驱使之下,又是天时地利人和,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她才不会放过呢!
何安睁大眼睛,半响都没合上。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他被一个女娃强吻了?而且还是被压在下面,遭到强吻的那一个?
何安觉得这一刻,他心跳停止了,呼吸忘了,就连嘴唇上的感觉也给忽略掉了。
直到唇上传来一阵刺痛,才拉回他的思绪。
原来这丫头不晓得亲吻是咋回事,可能是觉得他的唇很好看,也很好吃,于是便咬上了。
“嘶,你属狗的啊,怎么尽咬人,”他偏开头,想躲开这女人的魔嘴。
胖妞却像是没咬够似的,双手捧着他的头,不让他转开头去,“就是亲一下嘛,你干嘛要躲,真讨厌。”
亲了几下,胖妞似乎又觉得光亲不够。
她好想看看,何安衣服的身子是什么样子。她想过好多种,想多了,自然也想亲眼看看。
于是干脆跪坐在他肚子上,双手齐上,就要动手去扒他的衣服。
何安吓坏了,赶紧伸手跟她去抢自己的衣服,“你这个女人莫不是疯了,现在是大白天,你想干啥?”
他好想喊救命,因为这个女人,眼睛发红,手底下的动作,更是点都不含糊。
扯着他的衣服,就要将他剥个干干净净。
可是他不能喊,要喊谁来救他呢?
到时门一推,看见这样的场景,他还要不要活了。
何安欲哭无泪,只能竭尽全力的护着自己的衣服,不让她得逞。
“那……那个胖妞,你冷静一点,就算你要想跟我行夫妻之礼,那也不能在这里对不对?要……要不晚上,晚上可好?”躲过一次是一次,到了晚上,他非躲吴青房里不可。
胖妞对夫妻之事又不了解,她只是跟着心意走。
想亲就亲了,想看,自然也就看了。
“晚上我还有事,没空过来找你,哎呀,你老捂什么呢,我就看一眼,又不会对你怎么样,不就是一副皮囊嘛,有什么可悟着的,你别乱动啊,别把衣服撕坏了。”
“不想撕坏衣服,那就别动手啊,喂喂,只剩最后一件了,你别再扯了,我……我……”
何安反抗也无用,因为胖妞剥他衣服的动作麻溜极了,三下五除二,就把何安剥的只剩一条短裤。
好吧,他得老实承认,这短裤,还是他自己拼命保下的。
否则……
胖妞脱完了衣服,也没闪一边去,而是坐在那,眼睛放发的盯着何安的小身板。
要说何安的身材,那绝对是属于瘦小玲珑型的。但是没想到,脱了衣服,还有那么几两肉。
何安羞愤难当,捂着身子,就捂不住眼睛,“你看够了没有,要是看够,就快点把衣服给我拿来。”
胖妞没有动,眨着眼睛,又在他身上瞄了一眼,“没有看够,你又没有脱完,要不你脱完,让我看,好不好?”
“不好!”何安这一身吼的,简直是震耳欲聋。
这回是真的怒了,猛的发力,抱住胖妞的肩膀,就要把她翻一边去。
可惜胖妞也不是吃素的,再说了,就他这小胳膊小腿的,哪抵得过胖妞。
两人拉扯之间,何安还是被她死死的压在下面。
但是因为拉扯,胖妞的头发也散了,衣襟也乱了,盘扣解了两颗,露出里面青色的肚兜。
以何安的角度,恰好可以看的真真切切。
于是他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内心跟翻滚的开水似的,咕噜咕噜的冒着泡。
石头冲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何安被压在底下,胖妞坐在他身上。
衣服还被扯成那样,何安又光着身子,最最重要的是,他们二撕扯的动作。
石头呆呆的站在那门口,愣愣的指了指身后,“我……我是奉康伯的命令,他在找你呢,不过你们继续,当我什么都没说,呵呵,继续吧!”
石头憋着笑,赶紧退了出去,顺便还把房门给他们带上了。
何安乘着胖妞怔愣之迹,一把将他推开,顾不得穿衣穿鞋,就跑过去,一拉开门,可是哪还有石头的身影。
这家伙平常也没见腿脚这么快,今天真是见鬼了。
何安烦躁的抓头,在屋子里来回走,蚂蚁都不知被踩死多少。
“完了完了,石头这臭小子最喜欢传闲话,你等着看吧,不出一刻钟,整个襄王府都知道我被你压了。”
想到这里,何安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捉急的要命,要了老命了。
胖妞也下了床,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她倒不是很担心,“咱俩又不是偷情,有什么可怕的,难道是你不想娶我吗?还是你想赖账?”
“赖什么账,我啥时候说过赖账了,可是咱俩不是没成亲吗?既然没成亲,咋能……咋能干这事,”说到最后,何安的声音小了,脸也红了,转开视线,不敢看她。
胖妞睁着眼睛,似乎对他说的话,很不解,“咋就不能干了?再说了,咱俩也没干什么呀?你至于这副表情吗?行了,石头肯定是来找你的,我还得去店里,约好了要送面粉过来,下午还得去一趟奶牛场,木香让我帮忙看着养牛的事,要是弄的晚,晚上就不回来了,就在老乡家里住。”
何安起初听着她的话,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听着听着,就觉着不对了,“你要在老乡家住过夜?那咋成,你一个女人家家的,到陌生人家里住,像什么样子,不行,面粉的事,我帮你收,你现在就下乡去吧,早去早回!”
主子鼓励养牛的事,他知道。年前就说过了,要扩大养牛的规模,不仅可以将牛做为肉牛食用,同时也可以给佃户增加额外的收入,耕牛若是便宜了,佃户才有可能买的起。
但是让胖妞一个女娃,整日往乡下跑,晚上还得住在佃户家。
万一借住的那户人家有年轻男人,那……那可怎么得了。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担心的。
胖妞没想到何安会这样说,她一直以为何安不是很关心她,在他俩的相处中,一直是她在主动,何安一直是被动的。
但是此时,何安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她心里甜的跟密一样。
“没事的,我忙好了店里的事,中午就去蒲山庄,我们店里的两个小伙计跟我一起去,木香说了,再过几天,她就提我做店长,还要给我分一处小宅子呢,何安,以后咱就有属于自己的家了。”
“哦,那很好啊,”何安乍一听,没听得出这话有什么不对,可是再一回想,好像又有哪里不对,立即反斥道:“你想买个小宅子,为什么不早说?我又不是没有银子,这些年的月钱,也存了些,要买宅子,自然是我拿钱,哪用得着你掏钱,那这样好了,我先去打听着,要是有合适的,再带你去看。”
“小安子,你太好了,”胖妞蹦到何安身边,亲亲密密的抱住他的胳膊,乐的嘴巴都要笑歪了。
何安笑不出来,极为别扭的用手拖起她的下巴合上,“以后别这样笑,嘴巴长的那么大,一笑起来,跟个血盆大口大口似的,吓死个人。”
胖妞听话的把嘴闭上,可是笑意却怎么也掩藏不住。
两人又在屋里磨蹭了一会,然后何安将胖妞送走了,走的是后门。
此时石头一定将他被压的事,传的人尽皆知,他真的不想在此时去前院。
可是送走了胖妞,他又不得不去主子面前伺候着。
果然,当他绕着小路,尽量从人少的地方,走到前院的时候。
赫连晟正坐在院子里,陪木老爷子下棋。
木香在院子里做着伸展运动,听说是她自创的,叫什么孕妇瑜伽。
那个弧度的撑来撑去,也不怕把腰闪着。
赫连老爷子不在,想必又去拾掇他的菜园了,昨儿早上园子里刚长出来的小白菜,被他的小猪给拱了。
为此,老爷发了好大的火,还惩罚了小猪,栓了一晚上,不许它乱跑。
严忠不在,吴青不在,刘晨不在,木朗不在,彩云坐在那学绣花。
也没瞅见石头的人影,何安侥幸的想着,说不定那小子还没来得及说,主子不知道。
这样一想,他大大的松了口气。
只要别被木香知道就行,她那张嘴,又毒又狠,若是被她晓得,后果不堪设想。
正当何安悄悄挪动步子,想要逃去厨房的时候,木香一个侧身,便瞧见了。
清净的小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练瑜伽讲究平心静气,不急不怒,不焦不燥。
她保持的很好,但是嘴却没有闲着,“哟,小安子,这么快出来了,你家胖妞呢?怎么不叫她一起出来,莫不是吃完溜了,然后把你扔在这儿了?”
眼见逃不掉,何安索性也不逃了,又气又恼的回道:“主子,您别乱说,我们什么都没有,都是误会,您不能听石头瞎说,那小子嘴上没把门,只会夸大事实,绝不是真的!”
木香手上的动作不停,竟从瑜伽演变成了太极。这世上,能将瑜伽练成太极,只怕她也是第一人了。
“哦,不是真的啊,那怎么石头连你短裤的颜色都看见了!”
此言一出,黑了一众人的脸,特别是赫连晟,可谓是黑的够彻底。
赫连晟虽在下棋,但一双眼睛却没有离开木香,她跟何安的对话,他没在意,他在意的是仅仅是木香而已。
天气转暖,木香只穿了薄外衣,棉质的料子,对襟样式,里面铺着一层蚕丝。
又保暖,又不显得臃肿。
听说这是摩登一品新出来的款式,又轻便,又保暖,还很修身。她穿在身上,是为了给店里做广告。
只是这样一修身,小腹便露了出来。
穿着衣服的时候,倒也不是太惹人注意,但这,一脱了厚厚的棉袄,再被外衣这么一裹,孕肚子就很明显了。
赫连晟也不晓得四个多月的肚子该有多大,但是不管多大,在他看来,都是很小的。
他就纳闷了,这么小的肚子,怎么能装得下娃儿呢。
木老爷子落下一子,见他有些心不在焉,笑呵呵的道:“下棋就得专心,老夫再走一子,可就要将军喽!”
赫连晟脸上浮现淡淡的笑,从容不迫的移走一子,“峰回路转,也只需一步。”
“哈哈,好好,你下棋跟你行军打仗一样的厉害,老夫佩服,”木老爷子满眼都是赞赏。同样是孙子一辈,木清扬却不及赫连晟的一半。
赫连晟淡笑不语,对木清扬,他不做评论。只听木香偶尔提过骗他签了卖身契的事,为了此事,木清扬借着巡查米粮收成之便,躲到外面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另一边,何安已经快被木香逼疯了,而木香却仍旧淡定如初的练她的太极。
彩云瞧着他们二人,一来一往,一个急,一个淡定,实在是好笑。
石头从厨房跑出来,端着一只碗盅。这是要送给木香喝的,一大早就炖上了,直到现在才熬好。
“夫人,汤盅给您搁桌上了,陈妈说要乘热喝,”石头将那碗搁在赫连晟下棋的大理石桌上。
这桌子还是唐墨的呢,够大也够气派,很高大上呢!
何安一见着石头,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别走,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他已经不奢望解释什么,越解释越乱,他们只以为是欲盖弥彰。
“不要,我后面还有活,我要去干活,不听你说,”石头可不傻,搁下盅碗,绕开他,就跑了。
“嗳,你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他不喊还好一点,他一喊,石头跑更快了,跟个兔子似的,转个弯就不见了。
木香收回动作,慢声道:“别叫了,他现在躲你都来不及,又怎会跟你说话,不就是差点生米煮成熟饭吗?我们都理解,叫你早点跟她定亲你不肯,早点成亲,谁还会笑话你!”
何安已经无力反驳了,“主子,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胖妞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就是玩心重,压根没往那方面想,我也没往那方面想,一切都是误会!”
“哦……是误会啊,”彩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故意把尾音拖的老长。
瞧她说话的样子,何安急的想揪头发,“我说你们姐俩有完没完,都说了人家真的没什么,一切都是误会,算了,不跟你们说了。”
说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何安跑去厨房,还没进厨房门呢,就听见陈妈跟喜鹊在里头叽叽喳喳,唠着家常。
竟然也在说他跟彩云的事,光说还不够,还带幻想的。
天哪,他们要不要这么八卦。
整整一天,襄王府里的人,看见何安,都会带着一种神神秘秘的笑,要不就用异常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直到三天之后,彩云的定亲宴,有了更好的说道对象,这才把他的那事给翻了过去。
刘晨的爹娘一个都没来,木老爷子便自告奋勇,认了刘晨做干孙子,算是当了回公家人。
有了这一层关系,刘晨在京中的地位,明显就不一样了。
首先,得知这一情况的木清扬,可是气的不轻。
其次就是徐睿,徐一志唯一的儿子,算起来,徐睿也是木老爷子的外孙呢。
且不说木老爷子的家产,没他们的份,现在又认了个孙子,那岂不是更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为了此事,他们一家子,无数次想来襄王认闹上一闹,可惜就是没那个胆子。
在这消停的几日,轩辕凌却在为他的脸发愁,想必是那天在四皇子府,又是动怒,又是动武,又是动气的。
又捂的时间过长,给他脸上的伤口,雪上加霜,溃烂的更严重了。
好不容易治了几天,刚刚有好转呢,一线请贴便递到了他手上。
他真是搞不懂,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丫头定亲,居然要请他堂堂的太子出席,简直太跌份了。
轩辕凌本来是不打算去的,加之他脸上的伤还没伤,不能再戴人皮面具,根本不宜出门。
但是司空瑾稍了话,让他务必去襄王府,参加定亲宴,其中的原由,只说那天将有大事发生。
轩辕凌整整琢磨了一刻钟,才想通了他究竟要干什么。
竟然是有所图,这个定亲宴,他是非参加不可了。
上官芸儿最近跟他关系也疏远了,她想保肚子里的孩子,轩辕凌却不肯留下,试了几次让她打掉,上官芸儿死活不肯。
明着不行,就来暗的。
不想上官芸儿自打有了身孕,脑子也灵光了,竟然接连几次都躲过了。
到后来,她索性住到娘家去了,以防轩辕再对她的孩子下手。
事到如今,上官芸儿对他也算失望透顶,心被伤的太狠,现在她唯一的指望就是肚里的娃,其他的事,一概不管。
红叶赶在定亲的头一天,回到了京城。
刚一回来,就去襄王府接回了两个小娃,同她一起来的,还有卫曾。
旁人不清楚这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木香看的出来,红叶此次回来,脸色不同了,更红润,更有光泽,或许这就是人家说的,爱情的力量。
与她相比,木香的日子,简直跟王母娘娘差不多。
整日各种补口轮流伺候着,随着体重的增加,她的肚子长的也快。
快四个半月的肚子,竟然比人家五个月的还要大。
她身子不方便,定亲宴的细节,都是康伯跟陈妈操办的。
头一天晚上,彩云在自己屋里试穿红叶专门给她定亲的衣服,粉色绣桃花的图案,将她整个人衬的亭亭玉立,娇俏动人。
刘晨推门进来时,刚好瞧见她,拎着裙摆在屋里转圈,当场就把眼睛看直了。
木香跟喜鹊也在屋里,瞧见他这副呆愣的模样,笑的不行。
木香回头对喜鹊道:“既然正主来了,那咱们先撤吧,彩云,记得我跟你说的,明儿你只要到前面转一转,不要久留,我会让英杀过来保护你,寸步不离的跟着,明日的一切行动,你都得听她的,记住了吗?”
明日注定会十分凶险,她自己的安全,倒是不用她操心,有赫连晟在,她放一百个心。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彩云了。
虽然她并不想将彩云的好日子弄糟,但事情到了这一步,不得不为。
彩云脸儿红红的点头,“嗳,我晓得了,大姐,你也不用担心我的,就让英杀去保护你,我有刘晨护着,不会出事。”
刘晨也道:“就是,有我保护彩云,英杀还是跟着大姐比较好。”
木香摇头,道:“这事你俩就别争了,我主意已定,明日一早英杀就会过来,你们再聊一会,都各自早些休息,别逗留太久,喜鹊,陪我出去吧!”
“哦,”喜鹊上前扶她。
“大姐,你小心些,夜里黑,掌了灯再走,”彩云将她们二人送到门口,直到看着木香走远了,她才低着头,退了回来,然后将门关上。
现在屋里只剩他们二人,气氛一下变的很古怪。
刘晨盯着彩云绝美的背影,只觉得一颗心动荡的厉害,手心里也全是汗。
他将手心在衣襟上搓了搓,随后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彩云,这个东西给你。”
彩云走到他面前,就着烛光,看着他摊开的手心里,躺着一枚戒指,“这是给我的吗?”
她只是看着,却没有伸手去接。
刘晨却像是等不急了似的,一把拽过她的手,将那戒指套在她无名指上,“我听大姐说,两个人成亲,一定要有戒指,戒指代表了一生一世的相守,戴在这里,离你的心最近,我没钱给你买金的,这是银子打的,你别嫌弃,等我以后有钱了,一定给你买一枚金的。”
彩云没有看戒指,而是看着刘晨黝黑的侧脸,刚毅的鼻子,以及紧抿的嘴唇,他肯定是担心自己会不喜欢这枚戒指,所以,他紧张了。
刘晨看着彩云细嫩的手指,觉得这戒指戴在她手上,可真好看。
但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彩云说话,他心里没底了,抬头看时,正迎上一双盈着水光的大眼睛。
“怎么哭了?是不喜欢吗?没关系,你要是不喜欢,咱可以不戴,回头我再找人改个样式,好不好?”他伸出手指,抹掉彩云脸颊上的泪珠,但是又觉得彩云的皮肤太好了,令他流连忘返,竟舍不得放手。
“不用改,我很喜欢,以后别再乱花钱了,你也没多少钱,还是留着吧,”彩云轻声的说道。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那模样看起来楚楚动人,叫人心神荡漾。
“这不是乱花钱,这是我给你的定亲礼物,好好收着,以后当成传家宝。”
“什么传家宝,竟胡说,你干嘛总盯着我看,”彩云终于发现这家伙的眼神不对了,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还凑的那样近,呼吸都快喷到她脸上了,怪痒的。
刘晨嘿嘿的笑着,“因为你好看,当然要盯着了,彩云,你现在的模样,比从前在老家时,好看多了。”
刘晨还不晓得,他已经捅了马蜂窝,还在乐呵呵的盯着彩云的小脸瞧,特别是彩云的小嘴,他还记得那一次亲她时,她的唇是多么的软,多么的……好吃。
“刘晨,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比在老家时好看,难道我从前就不好看吗?”彩云脸上的甜笑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气呼呼的瞪他。
身为女儿家,最不爱听的就是这种话,彩云也不例外。
刘晨笑容一滞,“呃……当然不是,你从前也好看,现在更好看。”他在心里偷偷给自己捏了把汗,还好他反应够快,这样说总没问题了吧!
彩云抱着手臂,摆出一副要审讯他的架势,还是不肯罢休,“那我问你,你是更喜欢从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你说现在的我更好看,那是不是说,要是我回到乡下,变回以前的样子,你就不喜欢我了,嗯?”
这一连串的问题,直接把刘晨问傻了,“这个……”他急的抓耳挠腮,“不是都一样吗?现在的你,过去的你,不都是你吗?从前我就喜欢你,现在也喜欢,本身没有差别嘛,你说对不对?”
彩云眨着眼睛,“是这样吗?”从前的,现在的,都是她。貌似这话还挺有道理的。
很显然,这一局绕口令,她输了。
刘晨本身就聪明,再加上这段日了,学的东西也多,脑筋转的就更快了,彩云哪是他的对手,才绕了几个回合,自己就被绕了进去。
刘晨见她迷糊的样,心里偷着乐,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他走过去,拉着彩云的手,回到桌子边,顺便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她身上的衣服,“腰身是不是有点太紧了,会不会勒的很难受?”
“没有啊,腰身正正好,先前是紧了些,又拿去改了下,”彩云低头看,又晃了晃自己的腰,一脸认真的回答。
刘晨眸光深深,“那我摸摸看,要是紧了,现在改还来得及,千万别勉强自己,把你勒坏了,我会心疼的。”
他伸手摸向彩云的小细腰,先是规规矩矩的试探,然后就开始不规矩了,从前面摸到了后面。
彩云被他的甜言蜜语哄的很开心,以为他是真的关心自己。
但是当自己的腰带被解开之后,她这才意识到不对劲,蹭的站起来,又将刘晨手里的腰带抢了过来,怒道:“刘晨,你又骗我,我发现你现在是越来越坏了,越来越不老实!”
彩云有些怀疑这家伙的人品,他会不会一直都是表面装的,其实心里比谁都坏。
刘晨一见彩云是真的动怒了,赶紧给她陪不是,“彩云,我不是有意的,就是一时冲动了,但绝不是想对你那样,我答应你,在没成亲之前,我不会跟你亲近的!”
他不是一时冲动,就是贪玩了,想看看她的反应,彩云生气的样子,也很好看。
他这样的说词,彩云可不会相信他,“你说的话,我再也不会相信,还没成亲呢,就想脱我的衣服,谁知道你是不是好色,要是成亲了,看见别的女娃长的漂亮,你是不是也要动心?”
大概是婚前恐惧症,彩云忽然对刘晨没了信心,想着以后,想着自己会老,想着若是她不漂亮了,想着万一刘晨变了心……
她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觉得心慌,突然就不想成亲了。
刘晨捕捉到她的眼神不对劲,他也意识到不妙。
心中想着,再解释下去肯定无用,她也定然不会相信,只会以为他是在狡辩。
灵机一动,他忽然捂着肚子,哎哟叫了一声,紧跟着身子就软了下去。
“怎么了?”彩云听见他这一声惊呼,魂都快飞走了,刚刚想的那些有的没的,也瞬间消失不见,满脑子都是他究竟怎么了。
刘晨捂着肚子,脸上的表情都揪在一块了,“没……没事,就是昨天出任务的时候,受了点内伤,被人打了几拳。”
受伤一事也不假,他既是英皇卫队的一员,训练完毕之后,肯定是要出任务的。但毕竟是自己的妹夫,木香对他还是很照顾的,危险超过一定系数,是不会让他去的,也算是优待了吧!
“内伤?那你没吃药吗?要不要上药?有没有请大夫来看?”彩云扶着他坐到床榻边,一连窜问了一大堆问题。
刘晨坐到榻上,把头埋在她肩上,这样彩云就看不到他的表情了。
但是说话还必须得是虚弱的,无力的,“请大夫就不必了,我受的是内伤,也不用上药,休息几天,自然就好了。”
彩云的肩膀靠着好舒服,软软的,虽然有点窄,但是他好喜欢。
“真的吗?你确定?”彩云还是不放心,因为担心,也就没注意到,这家伙不安份的脑袋,以及背在后面,不安份的手。
刘晨蹭着她的肩,虚弱的点点头,“确定,只要你陪着我,比吃药还管用呢!”
他完全不介意,自己的身高,倚在彩云的肩上,是多么的不协调。
他不介意,彩云却介意的要命,“那你躺床上不就好了,干嘛非得靠着我,这样多别妞,哎呀,你要实在不舒服,就在我这儿睡一会,等好一些了,就赶紧回去。”
刘晨一听说可以在她这里睡一会,眼睛立即刷的睁开了。
第241章 伏击前夕
然后一个健步,便迈到床榻边,利落的脱掉鞋子,钻进了被窝中。
再扯过彩云盖的被子,往身上裹了裹。使劲一嗅,一股扑鼻的香气,沁人心脾,真是太好闻了。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说的。
“你这被子好香,不像我的被子,要是能天天睡在这里就好了。”
他的被子可不好闻,一股子汗味,虽然彩云时常帮他拆洗,可还是没有这被子好闻。
彩云瞧着他的举动,再听到他说的话,便知这人刚才是装的,顿时就有些恼了,上前要把他拽起来,“你还敢胡说,什么叫天天睡这里,我才不要跟你睡,以后成亲了,也不跟你睡,既然你不是真的受伤,就赶紧起来,回你的屋子去,不然叫陈妈看见你赖着不走,又要罗嗦了。”
她当然是拽不动刘晨的,这小子就跟身子长到榻上似的,任她怎么扯,就是纹丝不动,脸上还笑嘻嘻的,“陈妈这会在厨房忙的热火朝天,哪里还会回来,再说,我是真的受伤了,不信你瞧。”
他说着就要伸手去解衣服,受伤是真的,就是没他自己说的那么严重。
“哎,你快住手,别在我这里脱衣服,万一叫人看见怎么!”彩云急着去拦他,不让他解开衣服。
刘晨也不是真的要解衣服,就逗逗她而已,想看她着急慌乱的样子。
所以还是故意说道:“谁叫你不相信的,我被人打了好几拳,那家伙的拳头跟铁锤似的,打的我都快吐血了。”
“真的这样严重?”彩云看他说话的样子,也不像说慌,所以又信了,甚至还亲手解开了刘晨的衣服。
记得小的时候,那年夏天很热,傍晚时分,她到河边打水。
听见玉带河里有人在玩水,定睛一瞧,原来是刘二蛋跟几个村里的小娃,在河里游水。
那会,刘二蛋也不过七八岁的样子,脱的精光,撅着两人瓣屁股,跟人打水仗。
浑身瘦的跟竹竿一样,活脱脱的一只剥了光的猴子。
那会她也小,啥都不懂,觉得好奇,于是就站在河边看。
玩耍的几个小娃当中,有人无意间回头,一下就瞧见站在河边的小彩云,吓的高声惊呼。
当时,他们几个人之中,只有刘二蛋是站着的。
旁人惊呼,刘二蛋第一个反应,肯定是回头去看,这一看不紧,小男孩还没长全的瘦弱身子,也落进了彩云眼中。
刘二蛋啊啊直叫唤,两只手慌忙捂住自己的重要部位,一屁股坐进水里,因为坐的太急,还呛了几口水来着。
大约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开始欺负彩云,欺负木朗,反正就是看他们一家子都不顺眼。
彩云盯着刘晨的小腹,思绪却已经飘远,想着小时候的事,还忍不住发笑。
刘晨瞧出她的眼神不对,问道:“你笑什么?”
他不问还好,他一问,彩云笑容更大了,甚至还笑出声来。
刘晨见她不回答,有些急了,索性起身,掐着她的腰,挠她的痒穴。
“哎哎,你……你别哈我痒痒,绕命……绕命……”彩云最怕痒的,稍微碰一下,也会痒的受不了。
挣扎间,她倒在榻上,气喘吁吁。
刘晨趴在她身上,脸上也尽是笑意,“你不笑,我便不挠了。”
彩云撅嘴,瞪他,“我笑我的,管你什么事,有人小的时候,光着屁股的模样都被我瞧过了,这难道不好笑吗?”
刘晨身子一僵,动作一顿,这才想起夏夜河边发生的事。
虽然当时他还是小男娃,但是自己最宝贵的东西,被一个小丫头瞧见了,心里的羞愤可想而知,所以后来,他总是看她们几人不顺眼。
即便是现在想来,还是会脸红。
彩云看见他呆呆的样子,觉得十分可爱,于是就故意逗他,“我记得那会你瘦的跟猴似的,全身上下也没几两肉,两条腿像极了细筷子……”
彩云没有说完的半句话,全都被刘晨吞进了肚子里。
这是个惩罚的吻,动作有些粗鲁,唇与唇之间的碰撞,嗑到了牙齿,惹的彩云一声惊呼。
刘晨重重的咬了下她的唇,然后才将她放开,目光焦灼的看着她,“早已不是竹竿了,等到成亲那日,叫你看个够。”
说完这话,他忽然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整理衣裳。
奔到外面,又倒回来,将房门关好,这才疾步离开。
彩云被他弄的莫名其妙,还在想着,是不是自己说的话过了,触到人家的自尊。
其实不是,刘晨从彩云房里出来之后,回了自己的屋子,脱了外衣,趴在地上,一口气做了一百个俯卧撑,又加做了一百个仰卧起坐。
这才将体内燃起的火苗,灭了下去。
火灭了,他却还是不肯停手。
屋里有自制的哑铃,在成亲之前,他得将身上的肌肉练出来,再不能让彩云说他是瘦猴子。
同一时间,在清风院里。
一向冷静自持,天蹦地陷也面不改色的赫连公子。
此时正跪在床榻边,将耳朵贴在木香的肚子上,听着从肚里发出的声音。
木香靠在床头,一手托着腮,看着他专注的模样,好笑不已,“咋样,听出什么了吗?”
“嗯,像是有人在敲小鼓,一声一声,有节奏,有力度,”赫连晟一脸认真的回答,丝毫没意到人家是在故意套他的话。
木笑失笑,“那是心跳,什么敲小鼓,你以为奏乐呢!”
赫连晟抬头看她,那眼神能溺死人,“这可比奏乐还要好听。”
他靠过去,伸手揽过木香的肩,将她的头,依靠在自己肩上,扯过被子,将两人盖住,声音有些低沉,“明天的事情要是顺利,我就得即刻起程回边关,不过你放心,此次有了司空瑾在手,定要让他们不敢再进犯南晋。”
木香靠在他怀里,眉头深皱,而后摇摇头,“既然抓了,就别把他放回去,有人质在手,他们才有所顾及,听说这个司空瑾很得苍澜大王的器重,只要他一日不离开南晋,苍澜人就一日不敢来犯。”
“你的意思是将他留在京城做质子?”
“不错,留下他在京城,赐给他一座府邸,再派重兵看守,另一方面,还得帮助他跟苍澜的联系,质子当然得有他的利用价值,只要别让苍澜大王失去对他的器重,那么,南晋的边境,就多一日的宁静。”
木香只需开个头,赫连晟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个办法虽不能一劳永逸,却是制约苍澜人最好的法宝,司空大王虽然有不少儿子,但因为司空瑾是他爱妾所生,所以一向十分得宠,若不是碍于上面还有个大皇子,也是正王妃所生,早已立他做太子了。”
“那便让他们去争去夺,任由司空瑾去发展他的势力,只要将他困在京城,就算就要在翻苍澜的天,也随他去,咱们只要隔岸观火就好了,为了保险起见,还得栓住他的手脚,让他想走也走不了,”木香眼珠子转的飞快,一条毒计在心中酝酿而出。
赫连晟眼神晃了下,瞄到她的肚子,“此事明日再议,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睡觉,抓对付司空瑾的事,只交给我就好了。”
他没有刻意的封锁消息,就是为了引司空瑾上钩。
此人刚愎自用,极其狂傲,得到襄王已回京的消息,这场较量,他肯定誓要亲自动手不可。
木香知道赫连晟的顾虑,无所谓的拍拍自己的肚子,“你别担心,我的娃儿,得从胎教开始,教他防人杀人谋人之道,这样他日后长大了,才不会被人欺负。”
赫连晟嘴角微不可见的抽了下,“他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你还怕他被人欺负?”
木香嘟着嘴,一脸的不赞同,“这可说不准,总之,多学些生存之道,总归是没有坏处的,嗳,相公,忘记跟你说件事,大夫说,把不出这脉是男娃还是女娃,他说脉象不好拿捏,这话我琢磨了许久,难不成这娃不男不女?”
赫连晟急忙伸手打了下她的嘴,打的不重,还没拍死一只蚊子下手重呢。
“竟胡说八道,这样的话,以后莫要乱说,是那个大夫无能,以后大夫说的话,只挑能听的听,不能的,就当他们放屁!”
心急之下,他也讲起了脏话。不男不女?亏她讲的出来。
木香拍掉他的手,白了他一眼,“我不过就是说说,你干啥着急成这样,这才四个月,脉象测不出来那也正常,五个月才分男女呢,b超也才照的出来,古往今来,号脉的失误率都是很高的。”
“b超?什么是b超?”赫连晟敏锐的抓住了这个关键之点。
“呃……”木香哑然了,又说漏嘴了,“b超就是一种更高明的检测手段,相当于 于开了天眼,嗯,就是那样的。”
“开天眼?世上还有这样能人?你从哪听来的,若真有此人,我去找来,让他帮你瞧瞧可好?”
“这个……这个就不必了,隔着肚皮,再高明的方法也瞧不准确的,还是等生出来,生出来了,不就都晓得了吗?”木香觉得自己快被他逼疯了,这家伙咋也学会刨根问底了呢!
“说的也是,”赫连晟轻轻抚着在她的肚子,目光柔和。
他是真的不在乎她生的是男是女,只要是她生的,这就够了。
为了防止他再追问,木香干脆闭上眼睛装睡。
本是装睡,谁知闭上眼睛不过片刻,竟真的睡着了。
果然,做孕妇,跟做猪差不多,能吃能睡,不长肉才怪。
赫连晟听到她均匀的呼吸,转头瞧见她酣睡的模样,刚毅如刀削似的脸庞,满含温柔的笑。
轻手轻脚的将她睡觉的姿势挪好,自己也随之躺了下去,拉过被子,盖住两人。
刚一躺下,怀里的人儿,便自动在他怀里拱了拱,似乎是在找她最熟悉的位置,那是他的胸口,心脏的位置。
木香睡着的时候,最喜欢听他心脏的跳动声,强而有力。
小手也探入赫连晟的里衣内,搜寻着那一层软硬适中,如裹在上好丝绸里的钢铁皮肤。
赫连晟也不去阻止那作乱的小手,眼睛望着帐顶,长长的叹了口气。
甜蜜又痛苦的折磨,莫过于此。
此日一早,木香是在一阵嘈杂声中醒来的,身边已经没了赫连晟的身影,但她的被子好好的盖着,要穿的衣服整整齐齐的摆在床头。
外面的嘈杂声,有点远,似乎是在前院。
她披衣下床,还没打开门,外面就传来敲门声。
“夫人,是您醒了吗?”这是喜鹊的声音。
“醒了,你再等一下,我马上就好。”
屋里的东西,好像是赫连晟收拾过,干净整齐,窗子也开着,暖暖的阳光从外面透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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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开超市?
拉开门,又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前院的响声也更多了,还有不少人的说话声。
木香问道:“康伯他们都忙起来了吗?厨房的活没有问题吧?”
喜鹊笑着道:“您就放心吧,殿下说了,府里的事,您今儿都不用管,只要好好的坐着就成了,来参加定亲审的人也不会太多,康伯算了下,中顶多不过四桌客人,多是朝中的官员,按着您之前的吩咐,没有拦下他们。”
如果不是为了抓住司空瑾,木香连朝中官员都不会请。这些人无事就喜欢攀关系,尤其是朝中六部的那几位尚书,一品官职,除了兵部的人,对赫连晟是完全忠心之外,其他的几个,都是老谋深算,一个比一个猴精。
与其听他们说那些虚伪的话,倒还不如自己家人关起来门,好好热闹热闹。
喜鹊递给她热毛巾跟漱口水,一边去铺床上,一边对她细细禀告,“皇上从宫里调了几位御厨,帮着陈妈一起准备午膳,哦对了,皇上还让御膳房赐了菜送出来,不仅如此,皇上还让王海送了不少赏赐给彩云小姐,有金首饰,还有一柄玉如意,那玉如意奴婢瞧见了,好漂亮,对着太阳看,竟是透亮透亮的。”
木香一言不发,静静的听着喜鹊说话。
唐皇不可能知道今日他们要干什么,他能得到的消息,莫过于司空瑾的动向,至于赫连晟要利用他,抓捕司空瑾一事,唐皇怕是做梦都想不到。竟有人如此大胆,敢拿他的性命做诱饵。
“桌椅板凳都备好了吗?若是有什么不够的,就去五皇子府借,上次修院墙的时候,不是让他们留了个暗门吗?不必跟他客气,他日后的富贵还大着呢,哪用得着在意这些小东西,”木香坐在铜镜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长发。
“嗳,我知道了,不过看样子是够的,您跟殿下成亲的时候,好多东西都是齐全的,”喜鹊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梳子,帮她梳头。
赫连晟不在的时候,木香的长发都是她来梳的,否则木香自己懒得弄那么复杂,时常是扎个马尾就出去了。
今儿不一样,更得梳个好看的头型。
木香看着镜子里的这张脸,皮肤好到没话说,即便对着阳光看,也不见半点瑕疵,“木朗呢?他今日没去学堂吧?”
何安从外面进来,正好回了她的问话,“木朗跟在刘晨身边,像个跟屁虫似的,撵都撵不走。”
何安送来早膳,木香的早膳,都是另外做的,跟其他人吃的不一样。这是赫连晟吩咐的,他只说,孕妇就该有个孕妇的样,不能跟寻常吃的一样。
“你才是跟屁虫,以后不许再说了,”木香余光扫过来,“早上吃什么?我可不想再吃油腻的东西,有清淡的吗?”
“早膳是包子,泡菜馅的,陈妈早上现包的,都是按着您吃饭的习惯,另外还有糯米粥,陈妈说,上午要忙的事情太多,午膳怕是要等很晚,所以弄了糯米粥,管饿,”何安揭开食盒盖子,里面摆着五个小包子,很是精巧玲珑的样式。
木香一听说是泡菜馅的,就直咽口水,最近油的吃多了,只想吃酸的,而且是越酸越好,她催着喜鹊,赶紧整理好。
头发已经弄的差不多了,喜鹊从首饰盒里挑了根碎玉簪子,插在头上,还有耳环,项链,最后又配了个在碧绿的抹额,又对着镜子瞧了瞧,“夫人这样一打扮,倒是有几分异域风情呢,殿下看了肯定喜欢。”
她觉得好看,木香却是唉声叹气,“我怎么觉得跟只花孔雀似的,而且真的很重,要不还是去掉两样吧?”
喜鹊难得固执己见,“不能去,这些都是京城贵妇人必带的首饰,今天的场合不同,您想想看,再怎么着,也不能给二小姐丢面子不是?”
喜鹊是知道她性子的,所以最管用的办法,是把彩云抬出来。
果然,一提到彩云,木香也不坚持了,叹了口气,任由喜鹊摆弄。
最后又套上一副金玉镯子,腰间还别了一块玉佩,衣裳是赫连晟亲自选的,他眼光好,没有选那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料子,只是轻便的绸布,淡紫的颜色,上面绣着几朵祥云,看上去,还是很应景的。
当喜鹊收拾好,站到一边,木香慢慢转过身来的时候,就连何安都看呆了。
赫连晟从外面迈进来,一只脚刚踏进门里,看见端坐在梳妆台前的女子,心都跟着漏掉一拍。
记得上回她盛装打扮,还是他们成亲那日,不过那日穿的是吉服,妆容化的比较浓。
不像今儿,一身淡紫衣裙,衬的她整个人,如沐浴在紫色霞光中的仙子一样,美的让人不敢直视。
何安听见脚步声,回头见是主子来了,忙弯腰行礼,“殿下,您怎么过来了,夫人就快要收拾好了,等会就去前院。”
他一出声,赫连晟才回神,迈进屋来,“你们都出去吧,去前面招呼客人。”
喜鹊跟何安相视一笑,知趣的退了出去。
他俩离开,房门没关,但会人都在前面,清风院里也没旁人。
木香被他灼灼的眼神看着,觉得十分不自在,站起身,有些别扭的摸着头,“喜鹊那丫头,非得让我戴那么些东西,重死了,还有这身上的,弄的跟个花蝴蝶一样,好别扭。”
赫连晟走到她身边,固定住她乱晃的身子,“别动。”
他伸手拿下她头的发簪,去掉一些,又从盒子里挑出一样,重新插上,这是一根白珍珠步摇,坠在脑侧,使得她整个人多了点俏皮的感觉。
“就这样吗?”木香看不见,便用手摸了下。
“别乱动,就这样好了,”赫连晟抓住她的手,带着她回到桌边用早膳。
又亲手给她盛了碗稀饭,夹了个包子,放到她嘴边,语气带了点命令,“张嘴。”
“你放着,我自己吃,这样好别扭,”她又不是没长手,这样被她喂饭,感觉怪怪的。
赫连晟倒也没坚持,只把包子搁在她面前的小碗里,“那便自己吃,记得要都吃光,不许剩。”
“嗯,知道了,”木香哪敢不从,拼命点头,大口大口的咬着包子。
陈妈的和的面团,很劲道,面皮吃在嘴里,不粘牙,很有弹性,馅料也足,泡菜加了一点肥肉末,不然只用泡菜的话,馅会比较干,没有油份。
吃在嘴里,满口都是酸香味。
“吃慢些,又没人跟你抢,”赫连晟见她吃的狼吞虎咽,有些看不下去。
木香不管他怎么说,该怎么吃,还怎么吃,“对了,你吃过没有?”
“吃了,在前厅陪着几位老人家吃的。”
“那皇上呢?他也在吗?”
“皇上不在,朝中有紧急公文送到,他在殿中,跟几位大人商议正事,不到用午膳的时候怕是出不来,”赫连晟专注的看她吃饭,语气平静极了。
他的平静,在木香听来,可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皇上紧急公文是你让人呈上去的吧?”除了他,只怕也没人敢如此做。
赫连晟扬唇一笑,“还是你最了解,紧急公文一直都有,之前有太子跟六皇子协同处理,他们二人处理不了的,才呈交皇上,他们二人今天都受到邀请,来了襄王府,紧急公文自然就不能处理了,理所当然的事。”
“那你打算如何找出司空瑾,他肯定是混在人群中,想找到他,不可能检查每一个的脸,”木香皱眉。
她皱眉,赫连晟却丝毫都不担心,“脸可以戴面具,身材可以通过缩骨,变的跟平时不一样,甚至连习惯也可以改,但唯有一样,他改不了。”
“什么?”她想不出,除了长相身高习惯,还能从什么方面,分辩出司空瑾。
赫连晟笑的神秘,并未直接回答,“到时你就知道了,快吃吧,包子都要凉了。”
木香不满的撇撇嘴,这家伙是故意的吊她胃口。
喜鹊过了一会又回来了,同来的,还有红叶。
两人就在院里站着,没好意思进去,
彩云在这里房里待着,现在还不能出来,红叶派了巧儿去陪她。
巧儿在襄王府住了几天,跟彩云关系处的不错,对府里的人也熟悉。
赫连晟看了眼外面站着的人,伸手拿了温热的湿毛巾,给木香擦嘴,“既然她们来了,那我先过去了。”
木香点点头,目送他离开屋子。
喜鹊是等到主子走了,才一脸笑意的走进来收拾碗筷。
红叶眉眼间都染着笑意,调侃她道:“这天底下只怕也找不出比襄王更疼媳妇的男人了,我说妹妹,你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可以嫁给这么好的男人,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红叶姐,你现在莫要说我,你自己还不是一样,卫曾不好吗?据我所知,他对你也是无微不至,你走哪他便跟到哪,寸步不离,这一次从泉城回来,他可有对你说什么?”木香也不放过调侃她的机会,别看红叶在外面,一副雷厉风行的女强人模样,骨子里也是很小女人的。
红叶脸红的低头,“我跟你咋能一样,我一个和离的女人,门前事非多,卫曾也就图一时新鲜罢了,唉,他这样对我,我便这样接受,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但是成亲这种事,我觉得还是得慢慢来,反正现在是不会考虑的。”
“这倒也是,多给他一些考验总是好的,最重要的是你们二人能够情投意合,”木香给她倒了杯茶水,想起分店的事,“你之前不是说店铺盘的顺利吗?既是如此,这分店的事,宜早不宜迟,这个月我又新招了一批熟练女工,服装产量比之前又多了一倍,分销的事,耽搁不得,泉城位置好,比京城更便利,到时候,除了霍售之外,再做一点批发吧,另外你在泉城再替我谋一个大店的店铺,我想做杂货生意,大量批发,比如农具,生活用品,小到针头线脑,大到桌椅板凳,棉被布料,吃的,用的,喝的,哪怕是穿的,都可以放在杂货铺子里,还有玉河村生产的香肠,之前我也跟你说过,以后就不在周边贩卖,到时统一收购到杂货铺,再统一销售。”
红叶原本过来找她,是要跟她一起去前院的,但是这两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听不得谈生意,一说起生意,便走不动道了。
“照你这么说,这杂货铺子,经营范围可真是太广了,那得需要多大的店面,多少的伙计才看管的过来?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了,还不如分类开店售卖,布料店只卖布料,杂铺子只卖杂货,家具坊只卖家具,这样不好吗?”木香这样的想法,红叶想都不敢想,先不说场地得多大,就是雇佣十几个伙计,那也是看管不过来的,再说了,那得多乱啊。
木香自然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她笑了笑,想着前世的大型超市。
古代虽然没有监控,但只要把伙计培训好了,分门别类的看着东西,要防止客人偷东西,以及正确的摆放货品,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整理了下语言,继续说动红叶,“各家店只卖一样东西,固然是好管理,但我问你,当你想买很多样东西的时候,是不是得跑很多店,从这一家买完一样,再去另一家,大大小小的东西,拎都拎不下,逛了一下午,腿都能逛酸了,从街头逛到街尾,有时候,还可能买不全,你想想,是不是这样?”
红叶还真的认真回想了,“好像是,可这跟你的大型杂货铺,有什么关系?”
木香一拍桌子,“当然有关系了,你再想想,如果给你这样一家铺子,东西分门别类的摆放好,一排一排的摆放好,所有货品一应俱全,连价钱都标上了,一目了然,并且旁人店里买不到的稀罕物品,这里都有,一家店铺,随你挑,随你选,从价格再到物品都可以任意对比,等到最后再统一结账,你好好幻想一下,是什么感觉?”
现代超市的理念,就是为了让顾客更方便,更便捷的购物,她相信古代也是,尤其是稍微普通的平民百姓。
他们希望买到更便宜更好的东西,明码标价,对于他们来说,心中也更有底气。
红叶的眼神本来是没什么光芒的,但在木香说到最后时,她的眼睛,刷一下就亮了,有些激动的放下茶杯,“你……你停一下,让我好好想想,这个……你是说,咱们什么货都收,收过了,再按照类别摆放整齐,还得把价格标上,再让客人看清东西,也看清价格,可是万一他们觉得贵了,看完又不买,这可咋办?”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咱们收货的时候,别挑那些次品,标价的时候,也别把价格标的太高,像这种生意,客源流动大,走的是薄利多销的路子,东西卖的越多,赚的就越多,不是非得把价格标的高才行。”
“其次,咱们得培养一批态度好,服务热情,男女都得有的伙计,以后就是店员了,然后分片管理,一个人管一个类别,从上货到摆货,再到向顾客推荐引导,他们得做到尽心尽力,不得端架子,不得看人摆脸色,只要是进店的客人,无论男女老幼,无论富贵盆贱,都是一样的待遇!”
“你想啊,刚开始,大家可能还不习惯,但是时间久了,他们会越来越习惯进咱们的大杂货铺子买东西,方便!快捷!价格公道,有目共睹,这样好的店铺,谁不想进来逛逛,就是不买东西,他们也会进来瞧瞧,见识见识,时间久了,习惯成自然,生意就会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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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抓捕司空瑾(一)
木香还没说完,“除了以上必须要遵守的规矩之外,咱们还可以提供送货业务,重量达到一定数额,距离在一定范围之内,提供免费送货的业务,同时呢,特定的时间,比如节假日,还可以做促销,其实很多小杂货,只要合理搭配,一同售卖的话,表面上看,不赚钱,实际上却是最容易赚钱的买卖。”
她讲的够详细,红叶听的也认真,喜鹊却是听的云里雾里的。
不过是买东西,咋还能变换出这样多的花样来呢?
“妹妹,你说的意思,我大致明白了,这样吧,今晚回去我写个章程出来,回头再拿给你瞧瞧,若是有疏漏的地方,你再给我补充,虽然我不确定你说的项目能不能赚大钱,但是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契机,改变现有的购物模式,再树立一种全新的经商套路,这事干起来肯定有风险,不过我愿意陪着你大胆一试。”
红叶的态度很真诚,在做生意这方面,她的头脑不及木香,想的也没有她长远,但是她可以无限制相信木香,仅有这一点,就够了。
木香对她轻轻一笑,“我就知道,咱俩是这世上最合拍的生意伙伴,行,这事你先琢磨着,我也仅有一个构思,具体的事,还需你去办。”
红叶笑道:“咱俩只在生意上合拍就好了,其他事就不必,否则你家殿下肯定要吃醋,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该去前面了。”
“嗯,那咱们走吧,”木香起身,整理了下裙子,随着红叶往前院去了。
刚一到前面,就见着满院子的人,还有陆陆续续的客人正往院里来。
院里摆了专门用来攥写礼簿的桌子,还有人专门收下贺礼。
攥写礼簿的人是卫曾,他不仅是作画家,同时也算得上半个书法家,瞧他握笔的姿势,就知道此人的字,写的十分好看,收礼的人是木老爷子身边的一位管事,府里有大事,他们帮忙也是应该的。
木香跟红叶走到卫曾身边,扫了眼他面前的红礼簿,笑着调侃道:“卫大师的这份手笔若是拿出去卖,定能卖个好价钱。”
卫曾脸一红,抬头见是她跟红叶,眼神在红叶脸上停留了片刻,才又转向木香。
搁下笔,站起来给木香行了个礼,“王妃过奖了,在下只略识几个字罢了,哪敢当得什么大师,实在是惭愧。”
“你急着谦虚做什么,有些没才华的人,都喜欢冒充有才华,你这个满腹才华的人,若是再谦虚,只怕他们要无地自容,”木香拿过礼簿,说到最后,她忽然转头,笑眯眯的看向刚刚走过来的木清扬,“你说是吧,木大少?”
木清扬本来是不在京城的,他也不想回来,可是禁不住老爷子三催四骂,非让他赶在彩云定亲这天回来不行,不管怎么着,彩云也算是他的妹妹,他于情于理,都该赶回来观礼。
但是刚一进门,就见到木香这个女人,又听见她说的那些话,心里那个怒啊!
这女人分明就是在指桑骂槐,让他无地自容。
木香见木清扬脸色铁青,心里虽然想笑,但嘴上可不敢笑,“哟,木大少这脸是怎么了,难看的很呢,莫不是外面的日子太苦?瞧瞧这小脸瘦的,几顿没好好吃了?”
这话倒不是故意说的,木清扬的脸色的确难看的很,嘴唇也干干的,像是长期缺水患者,眼睛还有血丝,还有眼袋呢。
好好的一个俊美公子,现在竟成了这副样子,实在是太可惜了。
木清扬心里一肚子气呢,再听她说的这些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怎么样跟你没关系,此次回来,是看在爷爷的面子上,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你要是良心发现,就赶紧把卖身契还给我!”
那一张卖身契,成了他最大的一块心病,也是最大的耻辱,若是被人知道,他哪有脸。
木香手中握着礼簿,在他面前晃了晃,“卖身契我是不会给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快点把贺礼交上来,你不会空手来的吧?虽说是定亲宴,但彩云是我唯一的妹妹,要是礼轻了,别怪我翻脸啊!”
“你!”木清扬胸口一窒,岔气了,捂着嘴直咳嗽。
红叶嘴角狠狠的抽了下,木香的脾气不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聪明的人,不会直面去挑衅她。只有愚笨的人,才会像木清扬这般,死不悔改,明知道这样说会得罪她,还偏偏要逆着她的性子。
不过她也瞧出来了,其实从某一个点上说,木清扬跟木香的脾气,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像的。就是死执拗,一根筋,掰不过来,脾气还倔的要命。
何安走过来,原是要禀报些事情的,但是一听自家主子摆出的架势,他很识趣的退到一边。
木清扬身边的小厮,伸手扶住他,拍着他的背,替他顺气,“少爷,您的伤寒刚刚好,要多注意才是。”
“伤寒?”木香尖锐的叫声,大的连在主厅里的赫连晟都听见了。
赫连晟急匆匆的奔来,赶到她身边,“怎么了?什么伤寒?你得了伤寒?”
“不是我,是他得了伤寒,哎呀,我得弄个口罩,现在是春季,最容易沾染伤寒,”木香一把推开赫连晟,急匆匆的转身寻找喜鹊。
“喜鹊,快回我屋里,把先之前做的口罩拿来,快去!”
“哦哦,这就去,”喜鹊转身拔腿就朝清风院跑。
木清扬看她着急忙慌的样,再看她一脸嫌弃自己的表情,木大少脆弱的小心肝在此时已被揉虐成渣了,“既然你们不欢迎,那我走好了。”
他愤然转身,背影萧索,透着几分悲凉。
木香急忙摆手,“哎呀,我说你这个人,堂堂一个大男人,脸皮川那么薄,谁有功夫针对你,今儿来的人这么多,春季又是最容易感染风寒的,保不齐哪个人就是病毒携带者呢,你刚才的话是提醒我了,前几天我就做好了口罩,今儿总算派上用场,你既然来了,投了贺礼就去拜见爷爷吧,总见不到你,他还是很想你的。”
木清扬背影一僵,心跳也慢也半拍,要不是木香啰啰嗦嗦讲了一大堆,他一度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那个女人怎么会留他呢?怎么会劝他去见爷爷呢?
他身旁的小厮最先反应过来,“少爷,既然襄王妃都说了,您还是去看看老爷子吧,您不是也想他了吗?”
在小厮的劝慰下,木清扬才渐渐缓过神来,愤恨的看了眼木香,甩了一样东西在卫曾面前,而后头也不回的往主厅而去。
赫连晟微挑了眉,“你还挺关心他的,嗯?”
木香听着话音觉着不对,转头看他,正遇上赫连晟若有所指的眼神,恍然明白了,赶紧否认,“没有的事,我是惦记他的那份贺礼,都送到门口了,不要白不要。”
说着,她还拿起木清扬扔在桌上的东西,“哟,是个金色祥云呢,哇哦,纯金打造的,下面还有莲台,雕刻的好漂亮,肯定出自大师之手。”
赫连晟只淡淡扫了眼那金饰,然后又把视线放回木香身上,“贺礼也不必惦记,这样的东西,咱们府里也不缺,既然他染了风寒,你今日就不必跟他说话了,听见没?”
某人语气霸道,怕她不听话,还强行的将女人的脸掰过来,与他面对面,非要她看着他不可。
木香看着他执着的眼睛,直叹气,“知道啦,管家公,我今天肯定不跟他说话。”
话音未落,唐墨同轩辕凌就来了。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薛远之跟廉敬,他们二人刚刚被提拔为兵部侍郎,三品官职,地位仅在兵部尚书之下。
“见过殿下,见过王妃!”他们二人事先并不知道主子回来了,所以见到赫连晟时,十分震惊,但是对木香请安时的语气,却也是非常恭敬有礼的。
别人不晓得他们二人的脾气,赫连晟却是晓得的。
他手底下带出来的人,对人七分警惕,三分不屑,就连一品尚书同他们说话,也 会敬他们几分。
没想到,他不在的这段日子,他家小娘子将人心收拢的不错。
木香再次拍掉赫连晟的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真的好丢人哪!
唐墨跟轩辕凌同样没想到赫连晟会突然出现在这,他们二人之中,当数轩辕凌心中的震惊最多,同时,他也在四处搜寻什么。
可是司空瑾此人,疑心甚重,他行此事,只通知他做外援,并非告诉他具体如何行事的。
唐墨的神情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很快恢复原样,微笑着,递上一个盒子,“本王还想着,早些过来帮帮忙,却没想到襄王早已回来,想必是思家心切,彻夜兼程,累死了不少马匹,才赶上的吧?”
赫连晟黑眸微微变化着,笑容不明深意,“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本王赶回来看自家夫人,虽然于理不合,但于情可通,五皇子莫不是要就此事争论一翻吧?”
的确,于情来说,木香此身身怀有孕。赫连晟虽手握重兵,奉命镇守边关,可他担心家中娘子,在战局稳定之后,奔回来看一眼,也无可厚非,若是太不近人情,非要治他个擅自回京之罪,传到边关将士耳朵里,只会觉得朝廷不近人情,寒了边关将士的心。
唐皇不会如此行事,他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听不管不问。
大家都装糊涂,这事也就含含糊糊的过去了。
要是有谁不识趣,非得把此事提到台面上,好处没捞着,回头还得得罪一票人。
除了护国公,朝中上下,肯定没第二个人会干这事。
好在,今日也没请他来,没人欢迎他,请他来做啥?
唐墨温和无害的笑了笑,“赫连兄说的是,小王怎敢议论,父皇还在那边议事,本王先过去,麻烦襄王妃代我跟彩云丫头说一声,祝她订亲愉快。”
“我……”木香正要开口。
“会有人告诉她的,”赫连晟截断木香的话头。
唐墨淡若轻风的笑了,在他注定要迈上那条路之后,赫连晟对他的态度冷淡了太多,再不似从前把酒言欢,笑笑闹闹,时而冷言嘲讽,但言语里的真诚,却是毋庸置疑,哪像现在,隔了太远,无论他如何说,如何做,也万万靠近不得。
“那本王便过去了,太子皇兄要一起吗?”他回头看向脸色怪异的轩辕凌。他们虽是并肩走进来,但是他刻意跟轩辕凌保持了距离,实在这家伙身上的味道太难闻,好像腐肉,又似乎用了很重要的药水跟香粉的混合物,叫人闻着,就要作呕。
轩辕凌用他古怪的脸,对上赫连晟,“本太子现在不去,你去替我向父皇请安。”
唐墨不再坚持,意味深长的看了轩辕凌一眼,然后去了唐皇所在的宫殿。
喜鹊很快就将口罩拿了过来,举着双手捧到木香面前。
赫连晟将口罩拿起,亲手给木香戴上。
有了口罩的遮挡,木得香才敢大口呼吸,因为她也闻到了轩辕凌身上的味道,她在想,若是摘了他脸上这张面具,会不会看见一张鬼脸。
“喜鹊,太子殿下来了,还不赶紧端杯热茶来,”她忽然吩咐道。
“不必了,本太子不渴,”轩辕凌似乎有些急了,往后退了几步。
“哎呀,过府就是客,太子殿下大驾光临,怎能连一杯茶都不喝呢,”木香的笑容是无害的。
赫连晟也看出她话里有话,同时,他也看出轩辕凌的那张假脸,只要稍微想一想,便能知道,就能他家小娘子在打什么主意。
喜鹊端了茶,送到轩辕凌面前。
轩辕凌愤恨的瞪着木香,都已经这样了,他是不接也得接,可是……如果接了……
滚烫的茶水,直往上冒热气,他端在手里,那热气便直往他脸上扑。
这人皮面具原先可以沾水,浸了水,也不会掉下来。
但现在他自己本身的皮肤不行了,人皮面具沾的不紧,被热气一熏,他感觉随时都会掉下来似的。
木香靠在赫连晟身边,狡黠的看着他,“怎么,太子殿下对襄王府的茶水不满意吗?”
赫连晟一只手揽着木香的腰,轻轻的捏了下,以示对她乱行动的惩罚,但该帮衬的话,还是得说,“想必是太子不喜欢这茶,要不再换一杯吧,来人!”
“在!”何安就站在不远处,他一喊,何安立马就奔过来了。
“不必了,这茶就很好,本太子还有事,先走了,”他微一侧身,将茶水丢给了身后的随从。
那随从也没想到那茶水竟这么烫,手一滑,杯子便掉到地上了。
赫连晟神色一变,当即就不对了,“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打碎茶杯的随从,吓的跪在地上,对着赫连晟拼命磕头,“奴才该死,奴才有罪,是奴才一时不小心打破了杯子,与太子殿下无关,襄王殿上以怪,就怪奴才好了。”
轩辕凌一脚踢在那人的背上,将人揣翻在地,骂道:“不中用的东西,连个杯子都拿不住,要你何用!”
那随从倒在地上,又迅速爬起来,一直爬到轩辕凌脚边,哭求主子恕罪。
木香看了眼那人一眼,又看向轩辕凌,“算了,不过是个杯子而已,碎了就碎了,今日是我妹妹定亲的日了,他哭成这样成何体统。”
轩辕凌又怒斥那人:“听见了没有,今日若没有襄王妃求情,本太子定不会饶你,滚开!”
他今日顶着一肚子气,从进门开始,就是带着气的。
上官芸儿走了,府里的其他姬妾他也碰不得,加上事情办的并不顺利,他现在是骑虎难下,寸步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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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抓捕司空瑾(二)
赫连晟眸光清冷,语气带着警告,“太子殿下还是消消火,我家夫人身子不适,受不得刺激,定亲本是高高兴兴的事,若是因为个别人,搅合了这场定亲宴,不仅本王不高兴,皇上只怕也不会原谅殿下。”
轩辕凌阴沉着脸,对上赫连晟,他知道赫连晟认出他了,所以对于他,无须再顾及什么,“近日朝中发生了太多的事,本太子心情不好,襄王请见谅吧!”
他说完,便撇开他们,去了主厅。
木香略施薄粉的小脸蛋,满是阴沉沉的怒意。她可不是看唐皇的面子,才不跟他计较,若不是顾虑到彩云的感受,她一定放狗,将轩辕凌撵出去。
赫连晟看她气呼呼的小脸,要不是碍于人多,他定要亲她一口不可,“你的部下,已经混在客人当中,都在离你不远的地方,记着早上答应我的事,抓捕的事,你不必过问,站在一边看好戏就成了,听到没?”
“听到啦,你已经讲了不下十遍,赫连公子莫不是未老先衰,记忆力减退?”
赫连晟黑眸颜色愈发暗沉,忽然他凑近木香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只见木香脸蛋爆红,映在暖暖的阳光下,就跟熟透的红苹果一样。
唐焱虽在病中,但此时他怎能不来,他一来,唐鑫即便再不情愿,还是得过来,他想亲口问问彩云。
一直以来,他们之间的事,总是隔了一层什么,就算以前他有跟彩云提过,也说的不明确。
他虽年少,但也知男女情爱是何种滋味。
自从知道他们要定亲,他白天看不进公文,夜里睡不着觉,总觉得烦躁莫名。
赫连晟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不能陪着木香。
红叶在他走了之后,才敢回到木香身边,刚才他们夫妻俩说话,她很识趣的闪到一边,这会走过来,看着木香俏脸的脸蛋,不免调侃道:“这是怎么了?你脸咋这样红,莫不是襄王殿下又对你说什么了?”
她这是明知故问,木香太了解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哪有说什么,他就是学会啰嗦了,一件事反反复复的讲半天,把我当小孩子呢!”
“他那是心疼你,关心你,爱护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京城多少闺秀羡慕你,嫉妒你,恨不得抢了你的位置取而代之,就连我也是。”
正要书写礼簿的卫曾,手一停,抬头瞅她,也不避嫌,直言问道:“我不好吗?”
这回轮到红叶脸红了,“我跟木香说话呢,你插什么嘴,我们女人之间讲的话,你是不会懂的。”
她这样一说,卫曾还就真的不懂了。
木香肩膀一抖,笑了,“你不是不好,而是她觉着你不好,所以你得表现的更好一些,不止是现在得好好表现,日后修成了正果,更得好好表现!”
“你想啊,红叶姐冒了多大的风险,下多大的决心,才会心甘情愿的嫁给你,你要是对她不好,辜负了她一番心意,对得起谁啊?我可把丑话说前头,如果将来有一天,你后悔了,觉得从前年少轻狂,做错了,别怪我翻脸无情,要拿走你这颗人头,对我来讲,比踩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也断然逃不出我的手心,所以啊,为了你的脑袋能好好的长在脖子上,你一定得对红叶好,若是你没这个信心,就不要再进一步,听懂我的意思没?”
“木香,别说了,当着这么多人呢,”红叶拦都没拦住,不想让她说那么些话的。
不同于红叶的害羞,卫曾却是若有所悟的点点头,“我晓得您说的意思了,我会用行动来证明自己,多余的话就不说了,红叶,我不会叫你失望的。”
他绽开一个爽朗的笑容,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看上去有几分可爱。
红叶瞪了他一眼,可这一眼也没什么威慑力,反倒多了几分含情脉脉的意味在里面。
木香笑看着他们二人,抬眼瞅见走进来的几人。
唐焱虽然是一路走来的,可是背已经弯的不成样子,身子骨好像又瘦了些,之前是风一吹就能倒,现在嘛,是风一吹就会飘走了。
唐鑫虽一种扶着他,可脸色却是阴沉的很,进了院子,就四处搜寻,好像是在找谁。
木香拉了拉脸上的口罩,待到唐焱走近时,才面向他,见他的确是身体不适,也不忍心糗他了,“你都病成这样了,不在家待着,还出来做什么?”
难得听她不针对自己,唐焱受宠若惊,喘着气,道:“今日肯定很热闹,本王就算病的再重,也得看一看才是。”
红叶柔声道:“四皇子身子不好,也该早日娶位皇子妃,也好照顾你的生活起居,要是四皇子没有中意的,不如我替你寻摸几位可好?”
唐焱虚弱一笑,“多谢红老板关心,本王都已经这样了,还是不去连累旁人了,今日来参加襄王妃令妹的定亲宴,也算是沾点喜气,说不定回去之后,身子还会大好呢!”
木香笑了笑说道:“希望如此吧,只是你带了护心丹没有?最好是随时备着,否则受了什么刺激,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有劳襄王妃挂念,刘晨兄弟也是好福气,”后面的一句话,他是看着木香身后说的。
刘晨一整个早上,都跟着康伯在招呼客人。
按着木香的意思,是想让多多结交朝中大臣,虽然他日后不一定走仕途,但是多条路,多个朋友总归是有好处的。
唐鑫在看见刘晨时,周身的气息顿时就变了,任谁都能察觉到他心中升腾起的怒意。
刘晨走到他们二人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小民见过四皇子,六皇子殿下,小民代未婚妻,谢过二位殿下百忙之中,抽空参加小民的订亲宴。”
唐鑫无论如何都是看他不顺眼的,“你不是小民了,听说木老爷子收你做了干孙子,你现在也是半个世家公子,好福气,好运气,一般人可没你这么好的福气,这么好的运气,本王就是好奇,你是如何做到的,可否传授一二?”
唐焱苍白的脸,更苍白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整个身子全压在旁边的奴才身上。
明知唐鑫会针锋相对,他却无力阻止,他也知道,唐鑫已经尽力克制了,否则从一进门开始,就炮轰木香了。
经过这几日的历练,他总算知道了,哪些人是惹不起的。
木香并未作声,只是示意何安给唐焱看坐,大喜的日子,这位既然来了,可不能半途昏厥。
他们坐下之后,红叶仍不遗余力的想给唐焱说媒。
刘晨淡定自若的站在那,似乎对唐鑫的质问并不恼怒,甚至眼底深处,还有一丝淡淡的笑意,“木爷爷是看我可怜,爹娘都不在身边,所以才认了我,至于算不算半个世家公子,这一点,小民不敢当,依小民看来,世家公子非得有六皇子此等气度的人,才可称之,小民何德何能,敢能六皇子平起平坐!”
说的好,木香差点起身给他鼓掌了。
这就叫青出于蓝,胜于蓝啊!
想不到刘晨平时不吭声,总是站在人后,但是真的站出来,嘴皮子也不输给木香,看唐鑫的脸色就知道,这话对他刺激有多大。
“你倒是谦虚,说的好听,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不知道你是如何欺骗彩云的,本王很想听听,到底是为了什么,让她放弃本王,选择了你!”
既然都摊开了,唐鑫也不跟他客气。他今天非要见到彩云不可,谁都别想拦。
刘晨沉默了片刻,忽然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彩云在自己屋里,殿下执意要见,小民也不敢拦,请吧!”
“哼,你带路,”唐鑫不跟他客气,当先大步走在前面。
说是带路,但他不会让刘晨走在他前头,永远都不可能。
等到他们二人走远了,唐焱咳了几声,虚弱一笑,说道:“刘晨被你教导的不错,胆大心细,将人心拿捏的很准,说话也极有方式方法,我这个弟弟,被我宠坏了,也教坏了。”
能从他嘴里听到对唐鑫的真实评价,也实属不易。
他自己都承认了,木香也不会跟他客气,挥手遣散了身边的人,只留红叶一人。
“你有自知之明就好,孩子不是一味宠着惯着的,唐鑫的脾气定然是从小就有的,你没有及时干预,任由继续发展,到了今时今日,你就是想纠正,也无能为力了。”
红叶养了两个娃,对教育孩子,她最有发言权,“六皇子性子执拗,有好的地方,但也有不好之处,人得懂得变通,拿得起也得放得下,即便是位高权重的皇上,也有能力不及之事,我家虽是两个女娃,可是该打该教训的时候,我可是不会手软,否则养出了刁蛮任性的脾气,可如何是好!”
卫曾就在她身边不远的地方写礼簿,红叶说话的时候,他一颗心掰成了两瓣,听见她的教育理论,卫曾不同意了,“人家说,穷养小子,富养闺女,这闺女生下来就是要宠着惯着的,真犯了什么错,也该跟她们讲道理,不能动不动就教训。”
红叶见被他拆台,又好笑又好气,“写你的礼单,我自己的娃,我知道该怎么教育,不用你操心!”
卫曾本来不想较真的,可听她这么一说,还非得较真不可了,“怎么不用我操心,是你的,便是我的,有区别吗?”
“哈哈!”木香听到这二人的对话,没不住,隔着口罩笑了起来。
红叶回头白了她一眼,责怪她还笑呢,没瞧见她在生气吗?
唐焱惨然一笑,“想不到卫画师也落入情丝网,世间的事,果真是奇妙。”
木香收了笑,“这有什么可奇怪的,说不定你找个人冲喜,病就好了呢?今日来了不少官员的家眷,你瞧那位户部上书的千金,也是个美人坯子,身材也不错,那个那个,是吏部尚书家的二小姐,虽是二小姐,但听说也是正房所出的嫡女,嗯,穿着一身骑装,倒也是个善武的姑娘,四皇子看上哪个?”
唐焱满脸黑线,无语极了。
红叶却十分高兴,或许每个女人骨子里都有那么一点点做红娘的癖好,“户部尚书家的千金虽然是个美人坯子,但我之前看她又是咳嗽,又是脸色苍白的,听说也是个药罐子,四皇子肯定看不上,至于那位二小姐,听说脾气挺坏的,家里的奴才时常受她的虐打,若是四皇子娶了她,不被她打死,也得被她气死。”
木香深觉她说的有理,“那还有吗?你认识的人多,她们经常到店里做衣服,你肯定了解,”说着,她又回头对唐焱道:“红叶路子广,只要是京城的在姑娘,没几个是她不知道的,你放心,有他给你把关,若是选好了,我去替你向皇上求旨,你要是担心万一你死了,人家要当寡妇,可以再请一道旨,在你死了以后,四皇子妃可以再嫁人,不受守寡的影响,而且她还能得到你的产业,所以这事,无论是你还是她,都不吃亏。”
不等唐焱做出反应呢,红叶忽然又拉住木香的手,“嗳嗳,你快瞧这一个,她是京刑部侍郎唯一的嫡女,生在阳历二月,正是立春的时候,算命的说,她是个命硬的,阳气也重,是不是跟四皇子最合适?”
木香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她家的梅花树边,搭了个简易的凉亭子,以供女客闲坐。
红叶指的那位姑娘,就在其中,而且很好认。
旁的没看到,光是那一对肥屁股,就够抢人眼球的,这个……
木香又回头看向唐焱,指着那一对肥屁肥,“呃……你觉得如何?”
“咳咳,”唐焱没法回答她,因为他已经咳的说不出话了。
一张惹人怜爱的俊脸,硬是憋成了绯红色,因为咳的太狠,身子也蜷缩成一团,看上去也不可怜。
红叶看着他叹气,“好好的一位贵公子,怎么就病成这样,宫中的御医,也太没用了。”
木香心想,哪是御医无用,分明皇后太狠心,手段太残忍。
就在她们二人叹气之时,那对肥屁股,竟带着婢女走过来了。
模样倒是挺好看,就是身材太丰满了,人未到,胸先到,就是这种程度。
“小女子宋雨竹见过四皇子,襄王妃!”
唐焱讲不出话,木香就代劳了,“不必客气,你是宋侍郎家的嫡女?家中还有什么人?”
宋雨竹小脸红红的,略带羞涩的回话道:“小女子家中还有一位老祖母,家母去世的早,我是跟爹爹长大的。”
木香点点头,“倒是简单的人家,这是四皇子,你之前见过的吧,他还未娶四皇子妃……”
“襄王妃!”唐焱再说不得话,也不得不出声制止了。越说越没谱,他唐焱何时缺过女人,四皇子府从不缺美貌的女子,甘愿嫁给他,不在乎他病重的女子也多的是,若他真有此意,哪用得着她插手。
木香呵呵的笑了笑,“他这是害羞了,别理他,就是这个臭脾气,虽然他身子有病,但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听说皇上要给他选妃呢,不知哪家的小姐愿意嫁他。”
她又将唐皇拖下水,反正也没人敢向唐皇求证,说了又如何。
她在说这话时,似是无意的看了眼宋雨竹身后的婢女,视线又在院里厅里走动的人里头在搜寻一番。
虽然她很闲,但也没闲到去关心唐焱的婚事,说到底,他是否成亲,跟她没半毛钱的关系。
之所以在这里,拉着红叶东扯西扯,不过是想借她的口,梳理一番进来的客人。
既然司空瑾来了,她不相信水瑶不乘此机会混进来。
水瑶恨她恨的入骨,有这样的大好机会,她又怎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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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猜猜这两人究竟在哪!
第245章 抓捕司空瑾(三)
宋雨竹更羞涩了,头也垂的更低了,“听我爹说,四皇子的病只要好好养着,就不会有事,四皇子才情卓越,气宇不凡,京城中谁能得四皇子的青睐,那是几辈修来的福气呢!”
说老实话,她就是看见四皇子在这里坐着,才会过来的。木香是什么人,她一点都不关心。从前她也崇拜爱慕过赫连晟,但是后来人家成亲了,她也不是死心眼子,反正自己的样貌也不顶尖,送上门去人家未必要。
所以呢,还不如将心思放在其他几位皇子身上。
六皇子年纪比她小,那就只有五皇子唐墨跟四皇子唐焱最合适。
唐墨眼光高,身份也高,朝中只要有眼力见的人,都看的出唐皇另有用意,只是大家嘴上不说而已。
要是能进五皇子府,就算做不了正妃,混个侧妃当当,也是很不错的。
可惜,人家眼光高,看不上她。这不,现在凑到唐焱身边来了。
红叶心思一动,跟着附和道:“既然你倾慕四皇子,不如就在这里坐坐,也好陪着四皇子聊聊天,顺便照顾他一下。”
宋雨竹满眼的惊喜,“只要四皇子不嫌弃,雨竹自然是愿意的。”说着,她捧起桌上的茶杯,送到唐焱面前,“四皇子请用茶!”
木香跟红叶看到这一幕,同时转开脸去。
看来这位宋小姐,不止是屁股大,脑洞也很大呢!
人家病成这样了,你不说端杯暖水,嘘寒问暖,开口就让人喝茶,瞧他这个样子,像是能喝茶的吗?
这时,宋雨竹身边的婢女拉了她一下,在她耳边低语了什么,宋雨竹马上改了口风,“是雨竹冒失了,四皇子身子不适,又直咳嗽,该喝温水才是,雨竹家里有味奇药,对缓解肝肺损伤,四皇子若是不嫌弃,雨竹回去就亲自送到府上去。”
木香瞄了眼她身边的婢女,只见她低眉垂目,眼神专注的看着自己的脚面,态度姿势都很标准,挑不出一丝一毫的毛病。
额前留着长长的留海,遮住了大半个脸蛋,也看不清具体的长相。
唐焱快受不了这女人的热情,身子往旁边躲,极力要避开这具丰饶的身子,“多谢宋小姐关心,本王府里不缺药材,再说,本王这病已经没治了,连郎中都不清楚本王还能撑多久,一切听天由命吧,本王也不敢拖累旁人,自己命不久矣,这是天数,若是再连累旁人,是会遭天谴的。”
宋雨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殿下何出此言,能嫁给殿下,是很多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殿下心中不愿,那就算了,何必诅咒自己呢!”
唐焱笑容虽然惨白,但依旧优雅,“本王说的是事实,绝非故意诅咒自己,姑娘信也好,不信也罢,本王还是一样的说法。”
木香又瞄了眼那婢女,发现她表情仍旧无异,但直觉告诉她,这丫头很不寻常,女人的直觉有时是很准的。
想试一试有没有问题,也很简单。
“哎呀,”木香突然叫了一声,神情有些痛苦。
她这一叫吓坏了红叶,也吓坏了正在主厅里的赫连晟,亏得他听力绝佳,一听见她叫唤,飞也似的奔了过来。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个郎中过来瞧瞧?”赫连晟紧张的心跳都停了半拍,手心都溢出冷汗来了。
唐焱在不知不觉中,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但是看见赫连晟奔了过来,他又默默的将提起的心放了回去。
木香捂着肚子,皱着眉头对赫连晟摇摇头,“不必请郎中了,就是腿抽筋,撑一撑就好了。”
抽筋是真事,缺钙自然就抽筋了。她虽然吃的好,吃的多,每天不是鱼汤就是骨头汤,天天变着法的补钙,但是不晓得为什么,夜里总是抽筋。
这几日赫连晟睡在身边,她夜里抽筋,稍微一动,赫连晟就醒了,起身给她揉腿。
所以她这么一说,赫连晟急忙中蹲下身子,给她揉捏小腿。
襄王这一举动,震惊了所有人。
别说他是襄王,就算是个普通的男人,也不可能当着外人的面,单膝跪于妻子面前,这是对男人自尊的侮辱,对这个以男子为尊朝代的侮辱。
木香也吓了一跳,平时关上门,在自己屋里,他要怎么样,她都欣然接受,可是现在不一样啊。
好多朝臣,好多他的部下,都在看着呢!
“别,你快起来啊,我撑一撑就没事了,”其实她想说,她只是故意要试探某人的反应。
赫连晟却不动,反而按住她拨弄的小手,专注的捏着她的小腿,“不揉一下怎么成,你别动,很快就好了。”
其实他又怎能不知木香真实的意图,不知她是装的呢!
木香有些别扭的坐着,余光扫到那婢女,神情倒是没有变化,但是紧紧攥起的手,还是泄露了一些秘密。
木香忽然笑了,“宋小姐的这位婢女,似乎不高兴啊,是不是我府中的哪个下人得罪她了?”
那女子身子一怔,但是很快就镇定下来,紧攥着的放开了。
宋雨没想到,她会把话题扯到她家婢女身上,赶忙道:“没有的事,这丫头是从小跟我长大的,被我惯坏了,她从来都是这个样子,不喜欢笑,性子冷的很,还请襄王妃看在雨竹的面子上,别跟她一般计较。”
那婢女低着头跪在那,脊背挺的笔直,嘴巴也紧紧抿着。
红叶从中打圆场,“好了好了,今日是彩云妹妹大喜的日子,莫要为了不相干的事,坏了气氛。”
赫连晟缓缓站起身,高大挺拔的身姿,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四皇子坐在这里怕是不方便,何安,将四皇子请进去,外面风大,别把他吹坏了!”
唐焱嘴角狠狠的抽了下,不就是看他坐在这里跟木香聊的太多,所以不高兴了,至于用这么狠的话来讽刺他吗?
“本王先进去了,本王还要多谢襄王妃的关心,王妃的心意,本王心领了,但是本王的婚事,还是不劳王妃挂心了,”唐焱笑的风华无限,在木香凶巴巴的瞪视下,昂首阔步去了主厅。
木香暗知不妙,正要拉着红叶离开赫连晟身边,就听见他阴测测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关心他做什么?他就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必你替他操心,你只需操心我跟孩子就足够了。”
“明白,我就是逗他玩嘛,谁会关心他嘛,”木香一脸讨好的笑,抱着赫连晟的胳膊,什么矜持,早甩到十万千里之外去了。刚刚因为他蹲下捏腿升起的感动,瞬间就荡然无存了。
赫连晟稍稍有点满意了,捏了下她的俏鼻,“他那个人鬼心眼比马蜂窝的窟窿还要多,你少跟他打交道,也别看他风一吹就倒,就以为他随时都会断气,放心,没有个十年八年,他还死不了。”
没有谁比他更了解唐焱,十年前他是这个样子,十年后,其实他还是这个样子,好不了,也死不掉。稍微操劳多一些,就得回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躺过了,从鬼门关走一遭,就又回来了。
他也习惯了在人前,总是一副随时会挂掉的样子,说是以此博同情也好,说他善攻心计也罢,总之,他这人最喜欢利用自身的弱点,达到对他最有利的目地。
“真的吗?可我看他病成那样,说实话,彩云定亲我本来不打算请他的,万一中途出个什么意外,就那晦气了,”木香摇头叹气,原来连她都没看清唐焱此人,害她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的同情。
红叶万分的无语,这丫头变脸还真是快,唐焱要是在这儿,怕是又要气的吐血。
宋雨竹也很意外,看看襄王,又看看襄王妃,再想想刚才唐焱对待自己的态度,小丫头唉声叹气。
离开木香等人,宋雨竹跟婢女进了凉亭,挑了处人少的地方,坐在那,正好可以看见主厅里面的情景。
唐焱正脸色苍白的应对各方向他请安的朝臣,如果不是那一脸的苍白,不是佝偻的腰枝,怎么说,他也算得上南晋数一数二的美男子。
婢女见她叹气,捧上一杯香茶,满眼狡黠的靠了过来,“小姐叹气做什么,今日 大好的机会,小姐可以见到四皇子,若是错过今日,四皇子留在府里休养,怕是很难再见到他,您与其坐在这里唉声叹气,还倒不如主动出击,兴许还有一线希望呢?”
“一线希望?”宋雨竹睁大了眼睛,“可是……可是我能做什么?刚才示意都那么明显了,他根本没反应,现在人这样多,要是我做的太过,定然会招来嘲笑,传出去,我跟爹爹都没脸做人了。”
她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婢女说的不错,今日是个好机会,唐焱平时不怎么出门,就算是出门,也是办完事就回,她哪有机会与他单独相处。
可是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她又能做作什么呢?
婢女附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宋雨竹的听着,先是困惑,后又摇头,最后是为难的点头,看样子是被说动了。
今天,襄王府的厨房,也是忙的热火朝天。
中午宴请的人,非富即贵,在菜色上,全都马虎不得,请宫中御膳房的人来主厨,是再好不过的。
陈妈可不敢揽这个活,大官们的胃口,她可伺候不来。
要用的菜,需要的原料,早都送来了,偶尔也有漏掉的,需要临时去采买。
这不,预算中的羊肉,竟然不够,长生在厨房里急的不行,不得不临时再去通知人,现宰活羊。
折腾了半个时辰,才匆忙赶回,因为羊肉较多,他一个人拿不下,那屠羊坊的老板就让店里的伙计帮着一起送回来。
羊肉从后门搬进厨房,一路上碰到不少人,还有不少店中的伙计,也在帮忙,其中就有牛子衿。
这人一多,你走过来,我撞过去,挤来挤去,等到长生把肩上扛的羊肉放到井沿边时,再回头寻找那几个送羊肉的伙计,却已经瞧不见他们的人影了。
但是羊肉就放在他脚边。长生以为他们是送完羊肉,回铺子去了,也就没在意。
也正因为进出的人多,厨房的后门即便有人看守,也是一样的混乱。
小五从后面猛的一拍长生的肩,“哎,长生,你站这儿干嘛,陈妈在里面叫你呢,还不快进去!”
小五进了宫,越来越像个太监。从前虽然阉了,但行为举止,跟正常男娃无异。可现在一抬手,一转眼珠子。小兰花指翘着,小眉眼抛着在,十足的太监模样。
长生有些不习惯他的碰触,呵呵笑着,往后退了几步,“哦,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你还不去前面伺候主子吗?别总在这里待着,人来人往的,小心碰着你。”
小五本来是不打算跟他多聊的,但不知为什么,一听到长生关心的话,他就忍不住将长生拖到一边,小声问他道:“听说你媳妇跑了?跑了也好,那种水性扬花的女人,不要也罢,宫里头多的是仙女似的姑娘,今天就来了不少帮忙的,你仔细看看,要是看中哪一个,跟兄弟说,兄弟一定替你搞定。”
长生正纠结他抓着自己的手,一听他竟是要给自己介绍媳妇,又是摆手,又是摇头,“今天是彩云跟刘晨的大好日子,你操心我做什么,还有好多事要忙活呢,咱们还是干活去的好。”
他作势要走,但又被小五拉了回来,“说了别急嘛,今天来帮忙的人多,你不干自然有人干,兄弟跟你说正经的,嗳嗳,你瞧那一个,身材纤细,她是御书房的掌事丫头,还有那一个,个子好高,身材也不错,就是动作为粗鲁了些,像……像个男人,不过配你正好,从前小草就是太小女人了,一点主见都没有,你就该找个有魄力的媳妇,怎么样,你要是看上她了,兄弟去给你说媒如何?”
长生快被他逼疯了,“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尽说些没用的,你要再不说,我可得走了啊!”
天哪,他可是看清小五最后指的那位宫女,脸蛋倒是挺清秀,可是那个子,比他还高,肩膀也宽的很,真的很像男人,但是人家有突有凹,那胸跟屁股,总不会是假的吧?
小五搓着手,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注意他,才面带为难的说道:“事情是这样的,那个……我在宫里有个相好的宫女,我在京城给他买了个小宅院,其他的家具都置办好了,就缺一张圆桌,我也知道,你们店里的桌子早就预定出去了,要是排队买的话,得等三个月,你看,能不能给我通融通融,加塞一张圆桌?”
“我当什么事呢,”长生松了口气,真是被他弄的紧张出一身汗,“就这点小事,你派人传个话给我就行了,哪用得着搞这么神秘,既然是你的好事,做兄弟的当然会支持,这样吧,到时你记得请伙计们吃个饭,算是他们的加班费,就成了。”
“就这么简单?我还以为你会不同意呢,”小五喜出望外。
“你也算襄王府的人呢,你要置办宅子娶媳妇,我们当然得支持了,要是夫人知道了,说不定还会包个大红包给你呢!”
“别,千万别把这事告诉夫人,我怕传出去,对襄王府的名声不好,”他是太监,就算有了相好的,也是地下恋情,不能公开,否则就会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他跟那宫女也十分的小心,每次进出,都会刻意避人耳目,尽量不被人发现。
长生了然的点点头,“你既然不想让人知道,那我便不说,做兄弟的也希望你幸福。”
“我当然幸福了,倒是你,怎么样,看上那位姑娘了没有?”小五拍拍他的肩,又指向刚才宽肩膀的女子。
“看上什么呀,别瞎说,快干活吧,”长生笑着打掉他的手,当他转身要去厨房的时候,忽然看见那个宽肩膀的女子,行为有些不对劲。
他赶紧戳了下小五,“你看见没有,那个女子,刚刚从水井边走过,我好像看见她朝井里,扔了什么东西。”
“啊?扔东西?会不会是她不小心把东西掉进去了,走,咱们过去看看。”
“嗯!”
两人跑到井沿边,扒在那瞧了好一会,只看见清澈的井水,别的什么也没看到。
“会不会是你看错了,我瞧这井里,什么都没有嘛,”小五瞪大了眼睛,看了好一会。
长生也纳闷了,“可是我明明看见她,丢了什么东西在井里,还是白色的呢,今日皇上跟诸位皇子们都在,还有朝中大臣,都是咱们南晋最重要的人物,可千万出不得闪失。”
听他这么一说,小五也紧张了,“照你这么说,还真得多多留意才行了,要不这样吧,我去把吴青找来,他今日负责府里的安全,告诉他,比较保险一点。”
长生点了点头,“也只有这样了,希望这水不要出问题。”
小五到前院去找吴青,长生也不能闲着了,提了羊肉,就准确干活。
就在他们走开之的,一个红色身影,一蹦一跳的跑到井沿边。
然后,它撅起屁股,对着水井,撒了泡尿。
这一泡尿,可真够大的,憋了好久,终于可以放个痛快了。
陈妈正从厨房里面出来,一看见赤貂撅着屁股对着井水撒尿,吓的差点大叫出声,“哎哟,小祖宗啊,你,你怎么能在这里尿尿,这下可完了。”
还没等她奔到井边,赤貂已经逃开了。
一泡尿而已,根本也看不情,井水那是井水,谁会想到,一只貂在里头撒尿了。
长生听见她惊呼,连羊排都没放下,就奔了过来。
同时赶过来的,还有到后院查看的吴青。
今日大飞也从军营回来了,一段日子的锻炼,大飞的武功又精进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也是神采奕奕,充满了阳刚之气。
他跟何安一起奔过来的,还没到,粗犷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你们都趴在这里干什么呢?井里出宝贝了吗?”大飞胡子都没刮,乍一看见他,把陈妈吓了一跳,“我的天,你过来喝喜酒,至少也该打扮一下,瞧瞧这胡子,这头发,多外没收拾了!”
大飞一脸满不在乎,“又不是我成亲,我收拾个什么,对了,你们在看什么?就不能跟我说说吗?”
“没什么,都回去干活吧,一点小事而已,”陈妈担心大飞那张嘴,要是被他听见,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大的动静呢!
大飞不相信,“咋会是小事,我明明听见你叫了一声。”
“我说没有就没有,你哪那么多事,还不快去帮着前院的摆桌椅板凳,你呀,非得让夫人骂几句,才知道要乖一点,”陈妈懒得跟他解释,干脆把他骂走了为算。
大飞抓着头,不情不愿的往前院去了。
等他走了,陈妈才对长生跟何安道:“我刚才没敢说,怕他嚷嚷,刚才赤貂撅着屁股,在井里撒了泡尿。”
“啥?它在井里……”长生大声惊呼。
陈妈急忙捂住他的嘴,“臭小子,你叫什么,难道你想让全府的人都听见哪!”
何安最淡定了,“尿都尿了,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咱们就当没看见,该干嘛干嘛去。”
这回轮到陈妈惊呼了,“啊?可……可是,万一这水有问题咋办?”
“不会有问题,赤貂不是普通的动物,它浑身上下都是宝,想必……这尿也是好的,要不咱们谁喝一口,若是没问题,再拿来做饭?”被陈妈一说,他心里也没底了,万一毒坏了皇上,就是谋杀,那可是得凌迟处死的。
长生看了眼那水,“要不……还是我先喝吧!”
他拿了水桶,打了一小桶上来,只见井水清澈透明,并没什么变化。
陈妈抢过井边搁着的水瓢,“还是让娘先喝吧!”她怎么舍得让儿子冒险。
“不行,我身强体壮,就算喝坏了,也可以抵上一阵,”长生一把抢过水瓢,死也不让陈妈先喝。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府里的事情还多着呢,我喝坏了,厨房的活有哑婆帮我干,可你要是喝坏了,作木工坊就没人的主事了,”陈妈又要去抢水瓢。
何安十分无语的,看这母子俩争来争去。
也没人说,这水就有问题啊,他们娘俩至于吗?
他正要说话,凭斜里伸出来一只大手,一把夺过水瓢,二话不说,舀了井水,就往嘴里灌。
长生几人,一动不动的看着那人喉咙滚动。
来人喝完了水,用袖子一抹嘴巴,好笑的看着他们几人,“我说你们也真是的,喝水而已,至于推来推去的吗?”
何安嘴角狠狠的抽了抽,要是周大憨知道这水里赤貂的尿尿,不知他还能不能喝的下去。
陈妈盯着周大憨,“你……有什么感觉不对劲的地方吗?”
“没啊,这井水倒是很甜呢,我去干活了,”周大憨笑的很憨,拍拍鼓涨涨的肚子,扬长离去。
长生轻声道:“想来这水是没有问题的,要不咱们还是别张扬了,否则这定亲宴就得毁了。”
何安颔首,“不说可以,但我还是得去请示下主子,否则出了事,咱们担待不起,放心,我悄悄的去,不让别人听见。”
“那你快去,我们就在这儿等着,告诉夫人,我是先看见有个人掉了东西在井里,然后才看见赤貂跑到井边撒尿的,既然要说,就得把前因后果都说给夫人听,”陈妈被这一弄,也没了精神,往井沿边一坐,在围裙上擦着手。
何安快步跑去前院,绕了好一会,才找到木香,“夫人,你看这事该怎么办?”
木香噗嗤笑了,忍俊不禁。
何安急的很,“您别只顾着笑,您倒是说说,这井水还能用吗?此事太大,我们都不敢做主,还得您拿主意。”
“用,怎么不能用,赤貂是神兽,它比你聪明着呢,放心吧,虽然井水里有它的小便,但咱府里的井,是通到地下水脉的,不是死水,再说了,平时也保不准有阿猫了要狗跑去小便,咱们不还是一样用了,不打紧的,就当不知道,说不定今天的菜会格外好吃呢!”
何安表情怪怪的。还能好吃?也亏她想的出来。但既然她说能用,那便是能用的。
午膳照做,发生的都是一些小事,不足挂齿,一点点小伎俩而已。
吴青悄悄走到她身边,并不看她,“刚才故意往井里投毒的女子已经找出来了,带到牢房之后,我们还没审,他便咬舌自尽,看样子是不想透露主子的消息,也够忠心的。”
木香冷笑,“只怕他们是无路可退,完不成任务,回去也是死路一条,倒不如早死,不受折磨。”
吴青同意她这个推测,“那现在怎么办?除了那个女子,还有几个可疑的人,宋家小姐悄悄去了后院,属下已经派人跟着了,还有那几个乘送货,混进来的伙计,也在这里,但是直到现在为止,我们都没找到司空瑾。”
“他一定就在这里,隐藏的太好,易容术练到了一定火候,你们找不到也属正常,所以咱们得等,等他自己走出来,你注意看着屋顶的白鹰,它就蹲在那里,之前咱们跟司空瑾交手过,白鹰记得他,动物的眼睛跟人的不同,我们看不见的,白鹰或许可以看见。”
“明白了,”吴青借着转头的功夫,瞄了眼,蹲在屋顶檐角的白鹰。
这家伙眼神够犀利,一双褐色鹰眼,直勾勾的盯着下面的众人。
木香将特制的皮套子套在手臂上,然后对着白鹰的方向,招了招手。
白鹰扇了两下翅膀,朝她飞了过来。
这家伙越长越大,落在木香胳膊上的时候,个头比她还高了。
众人看见她竟然训养这类猛禽,有人惊吓,也有人羡慕,还有人崇拜。
要知道,纯种白鹰,绝对是世间难求的宠物,有钱都买不到。
吴青及时到一边,以免被白鹰的羽毛扑到。
这家伙跟他主子一个样,除了最亲近的人,旁人都不可以接近木香,否则,它的鹰嘴,可是比刀剑还要锋利。
木香在众人异样的神情中,很淡定的喂了几块牛肉给白鹰,摸着小脑袋上的羽毛,低声命下令道:“记得要多多观察,那人你也是见过的,不必注意他的脸,你要注意的,是他某个特定的动作,哪怕是一点点的疏漏,咱们都可以找出他,明白了吗?”
白鹰抬头看了看她,拍了两人下翅膀。
木香满意的笑了,“你明白就好,事成之后,绝对亏不了你!”
白鹰又欢快的拍了两下翅膀,突然又朝唐焱所在的方向看了下一眼,这一眼,可不是普普通通的一个眼神,那是警告。
别人没看懂,但是唐焱很很容易就看懂了。
等他再想确认看过去时,白鹰已经扑腾着翅膀,飞到了天空。
它是鹰,鹰飞长空,喜欢长啸,声音尖锐惊心。
院里的人,无不赞叹此鹰的神勇。
京城的人,极少听过真正的鹰叫,能让他们在有生之年,听到白鹰的一声嘶鸣,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木香却没有看天上,她对吴青打了个眼色,让他注意底下人的神情。
司空瑾生活在草原,对草原鹰类,有着不同于中原人的执着与狂热。相信这一声鹰啼,最受震动的人,应该是他。
可是因为院里的人太多,加上有凉亭跟宾客阻挡,并不能全部看清。
就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有一双充满掠夺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白鹰在空中盘旋,他紧紧攥起拳头,眼睛里的狂热,像野火一般,轰然而起。
这只鹰……它是……
盘旋天上的白鹰,一双鹰眼,也在同时,发现了它要寻找的猎物。
鹰的眼,对猎物的搜寻,比雷达还厉害,哪怕在一千米的高空,它们也能发现草地上快速穿行的一只老鼠。
更何况,白鹰与别的鹰类不同,它的眼睛更敏锐,观察力更强,更重要的一点,是它通人性。
司空瑾也注意到了白鹰的眼神,莫名的一股寒意爬上心头。
难道这鹰还懂得听从主人的指令,找出特定的目标?
可是他戴了人皮面具,连身形都缩小了,白鹰怎么可能还认的出来?
白鹰在空中盘旋了几圈之后,再次落到原先蹲着的廊檐上,它看了眼木香,随后半眯着眼睛,再也不动了。
木香跟吴青交换了个眼神,吴青一个闪身,挤进了人群之中,朝着白鹰刚才看过的位置找了过去。
但是,等他找过去时,那个地方,已经没人了。
唐鑫跟刘晨去了很久,才回来,具体的,他们说了什么,旁人并不清楚。
只知道唐鑫从后院出来之后,颓丧了许多,坐下之后,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什么。
木清扬也一样闷闷不乐,坐在木老爷子身边,当看见刘晨进来时,眼底的怒意更重了。
木老爷子笑呵呵的朝刘晨招手,“刘晨啊,快过来,见过你大哥,他是清扬,日后就是你的大哥,你有什么不懂的,尽可问他。”
刘晨一脸笑意的走过来,对着木清扬深深一鞠躬,“刘晨正式拜见大哥,从前有冒犯的地方,还望大哥莫怪!”
木老爷子哈哈大笑,“哦,原来,你们两个都见过了?那就好,爷爷还怕你们相处不来呢!”
木清扬的脸色依然很冷,但事情已经这样了,他不会傻到再争辩什么,“之前在院子里见过了,刘晨是个懂事的孩子,听说还在青松学院上学,日后定是个栋梁之材,我这个做哥哥的,怕是以后还要请教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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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一章,迟了点,亲们莫怪哦!
第246章 抓捕司空瑾(四)
刘晨仍旧是不卑不亢,宠辱不惊,“大哥过谦了,我也就略识几个字而已,出身贫寒,哪里能跟大哥比,以后刘晨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望大哥指点才是。”
木老爷笑呵呵的直摆手,“行了行了,以后都是一家人,不必再讲那么多的客套话,刘晨是木香调教出来的,肯定是能干的,我相信刘晨的能力,听说今年粮食春收,木香委派的刘晨,看来这小子将来会成为木香最得力的助手,难怪现在迫不及待的要把这小子留下了。”
刘晨笑的腼腆,神色中不见半分骄傲,木老爷子越看越喜欢。
他越喜欢,木清扬就越郁闷。
好好的一个家,被弄成了这个样子,他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宋雨竹领着她的小婢女,避开众人的视线,躲到了后院。
那婢女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塞进宋雨竹手里,“小姐,这是从我老家传出来的偏方,你只要把这个东西下到男人喝的酒里面,他就会对你死心中踏地了,而且这东西无色无味,服用了之后也没有任何的异状,不会有人发现的。”
宋雨竹紧张的握着那小瓶子,紧张的后背全是汗,“这个……就是你说的好办法?可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啊!”
她刚才说的意思,是给她出主意,让她去主动攀附四皇子,而不是对他下药,两者差别也太大了吧?
四皇子那副身子,一个不慎,就可能导致他一命呜呼。
婢女的眼中露出一抹凶狠,但很快就消失不见,再看向宋雨竹时,仍是一个婢女该有的神情,“小姐啊,奴婢刚才不都跟您说了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四皇子是多好的人呀,您要是不出点奇招,只是一味的干等着,猴年马月也轮不到您呢!”
“而且奴婢还听说,老爷正张罗着要给您选夫婿,那您想想看,您是想嫁四皇子这样的人中之龙,还是寻常凡夫俗子呢?”
“我爹要给我选夫婿?这事我怎么不知道,”宋雨竹心里七上八下,同时,脑筋也有些不清醒了,她搞不懂,本来是高高兴兴来参加襄王府的定亲宴,怎么到了这会,就成了她要给四皇子下药了呢?
婢女见她还在犹豫,于是再给她施加压力,“老爷怕您不同意,当然不会告诉您了,可您知道老爷给您相中的夫婿是谁吗?您做梦都不会想到,是护国公家的外甥,叫什么蒋荣的,他最近来了京城,老爷便有意跟护国公府结亲家。”
“什么?爹要把我嫁给蒋荣那个浪荡子?”宋雨竹听到这,心都凉了。
“是有这个意思,还没最终确定下来,但是小姐啊,您得早做打算,与其嫁给蒋荣,倒不如今日搏上一搏,兴许还有一线生机呢?”
宋雨竹咬着嘴唇,紧握手里扔的瓶子,很显然是被说动了,但她还有犹豫,“可是我没办法接近四皇子,如何能给他下药,再说,下了药,他又怎么会立刻倾心于我,世上真有这样的药吗?”
婢女眼珠一转,“是这样的,我跟您说实话,这药是陇西的一种虫蛊粉,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的,四皇子若服了这药,他第一眼看见的人,便会心生喜爱,你下了药之后,就站在他旁边,让他看见你,事情就成了,要是他服了药,有什么不对劲,你慢慢的退出来,到时候现场乱作一团,谁又会注意到你,而且这药浸了水,无色无味,等他们要检查的时候,药效早就过了,他们找不出破绽的。”
宋雨竹终于被她说动,想着自己日后的生活,再想想蒋荣那个浪荡子,她没有理由再犹豫,“那好吧,不过你得一直在我身边,否则我不晓得怎么下。”
“小姐,你别担心,奴婢一直都陪着你,只要小姐幸福了,春桃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宋雨竹听到她这番话,心里感动极了,“春桃,你放心,要是我能嫁给四皇子,一定带着一起嫁过去,再给你寻个好婆家,保你一生无忧。”
“谢谢小姐想着春桃,”婢女笑的有几分不自然。
两人商议完了,婢女借口去个茅房,让宋雨竹先走了。
随后,她悄悄去了襄王府里的女厕,但不是上厕所,而是绕到后面。
这是一处竹林,杂草清理的很干净,也没有难闻的异味。
婢女绕过去的时候,已有一个男人等在那。
他低着头,站在竹林最深处,光线暗眉眼都掩藏在晦暗的光线之中。
“事情办的如何了?”那人声音低沉,似是被什么东西挤压过,难听的要命。
“我的事情应该没有问题,其他的,我可就不清楚了,你不该约我在这里见面,襄王府里到处都有眼线,稍不注意,就会被发现,反正不管哪一条线成功,只要引起骚乱,你的事情就一定能成,”婢女站在那未动,不敢走近他。
“你只需管好自己,我成功了,就是你成功,那个蠢笨女人胆子太小,为了以防万一,你得时时刻刻跟着她,防止她失手,一旦她失手,你也能及时补救,府外的 接应我都已准备妥当,别叫我失望!”
“我知道的,不用你教我,所有的事情,都是你安排的,我不过是听命于你,若是不成,你怪不上我,”婢女言语神情中,尽是傲慢。
站在竹林里的人,气息有些不对劲,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你最好乖乖的听命,否则事情不成,我不会让你活命!”
婢女冷哼,“事情不成,恐怕你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更何况是保我的命,还是各安天命吧!”她狠狠揪掉树上的几片叶子,不再理会那人,转身离开了。
在她走了之后,两名黑衣人飘落在竹林之外。
竹林里的男人,突然喷出一口血。
“主人!”两名黑衣人面露担心,却不敢上前。
“我没事,”男子擦去嘴角的血,“缩骨缩的太多,身子有些承受不住,看来要提前行动了,不管结局如何,你们记着,水家父女,一个都不能留,绝不能再让他们回到边关!”
“是,属下明白!”
另一人禀告道:“主人保重身体,襄王府从表面看,似乎很平静,但据属下观察, 府内府至少埋伏了二十名暗卫,武功不在我等之下,另外唐皇住的宫殿外,也潜伏着不少人,不过看情形,他们应该是宫中的御林军,专供皇帝差遣!”
“无防,只要里面乱成一锅粥,再多的暗卫,也是白搭,”男子的语气,是志在必得。
到了开席的时候,木香不管京城的风俗如何,她只按照自己的方法行事。
让刘晨跟彩云在宴席开始之后,逐个敬酒。
按着她的话说,木家的女儿,又不是见不得人,彩云以后也是主事的,抛头露面肯定是少不了的。
倒不如乘此机会,让大家都见见,以免日后碰见了,有个磕磕碰碰的,再闹起来。
既然有皇上在,那么这座位的顺序当然不能太随意。
皇后死了,唐皇住进襄王府,也没有召嫔妃侍寝,此时也仅有王海陪在他身边。
长方形的桌子,是木香特意安排的。
唐皇坐上正对门口的正上方,只他一个人端坐,几位皇子,分别坐在他两边,轩辕凌此时的身份还是太子,坐的肯定离唐皇最近。
然后,隔了一段距离,才是朝中大臣,他们也是按着官衔品级就坐。
这个倒不是木香安排的,而是习惯。
无论有没有刻意安排,下级都不能坐在上级的前面,给他们胆,他们也不敢哪。
没有官职的,比如说范老太,以及赫连守诚与赫连守信兄弟二人,他们是赫连一族的长老,虽然是有名无实的,但这好歹也是赫连一族的大事,他们怎能不来。
但是他们来归来,坐的位置却叫他们恨的牙痒痒。
除了范老太去了女宾席,其他几人都被排在了最靠近门的地方。
赫连晟拉着木香,也就坐在皇子中间。
木老爷子跟赫连明德,因为皇上这一桌不好坐,便坐到了朝臣这一边。
虽然人多,都围着几张桌子坐着吃饭。
但是木香命人订造了几张巨大无比的圆桌,可以自由转动,这样一来,就不会出现得踩着板凳才能夹着菜的尴尬。
女眷与男宾之间,隔了长长的屏风,这样大家吃饭也能随意一些。
菜肴陆陆续续的端上来,除了襄王府才有几样特色菜之外,其他的,都是宫里御膳房做的。
老皇帝估计是看厌烦了,只对烤羊排,以及酱牛肉最感兴趣。
以及最新出的卤鸡翅膀,油光光,香喷喷,卤香喷鼻。要不是碍于朝臣都在看着他,早上手抓了。
其他的菜,他只看了几眼,便不再关注了。
开场白也没什么可讲的,一个小丫头成亲,虽然是襄王妃的妹妹,但还是够格,让皇帝亲自为她致词。
旁人说都不合适,只有赫连明德跟木老爷子讲话最合适。
赫连晟满脸淡漠的坐在木香身边,不看皇上,也不看那两老头,亲自动作给木香剥虾。
今日做的是油焖大虾,大火爆炒出来,再放入大葱提香。
但是木香不吃虾壳,也懒得吐出来,所以每次硬逼着她吃,总是很浪费。
他回府之后,这剥虾的任务,自然是落在他身上。
赫连晟手指很好看,食指与母指翻飞之间,完好的虾肉便剥离出来,蘸了点调料之后,便放进木香碗里。
等到剥的差不多了,他会提醒木香赶紧吃。
再擦干净手,让喜鹊把专门给她炖的汤拿来。
总之,他坐在这里,旁的事不管,首先得看着木香好好把饭吃完。
唐皇实在看不过去,故作脑怒的瞪着木香,“你没长手吗?自己不会剥,却要堂堂的一品大将军,替你剥虾,他的手是上战场拿刀杀敌的,不是用来给你剥虾的!”
还好皇帝这一桌跟其他桌子相距较远,中间也隔着屏风,否则让朝臣们听见皇帝说这样的话,还不得惊掉下巴。
赫连晟仍旧不动声色,几位皇子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似乎根本不在意。
唐鑫此刻是不会有表情的,他心里正烦着呢!
唐焱不知怎的,喘气一直很辛苦。他身边的小厮给他盛了碗汤,除此之外,他什么也不能吃。
至于唐墨,神色就更加难以捉摸了。
轩辕凌脸上难受的要命,偏偏那盆热气腾腾的火锅正对着他,热气都熏到他脸上了,弄的他整张脸痒的要命,恨不得将脸皮撕下来。
木香叹了口气,看着唐皇,“他这叫贤夫之道,世上即既有贤妻一说,自然也有贤夫一说,真正的夫妻相处,就是这样滴,当然了,皇上您有那么多妃子,要是坐在一起吃饭,肯定都会抢着服侍您,说不定还会为此打起来呢,但是她们这种,不叫贤妻,她们是在争宠。”
唐皇重重的哼了声,“就你歪理多,自古以来,女子就该以夫为天,是你该给他剥虾,而不是他给你剥虾!”
木香真的很想骂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但是不可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得给皇上留点面子才是。
她咬了口虾肉,冲着唐皇眨眨眼睛,“您说的……有区别吗?”剥个虾而已,居然也能把皇帝气成这样,他可有够闲的。
“臭丫头!”唐皇气的狠了,瘫痪的那只手也抖的更厉害。
唐墨赶忙站起来打圆场,“父皇息怒,生气对身体不好,儿臣也给您剥虾吧!”他也夹了一只虾,却没有用手剥,而是用筷子轻轻一挑,那虾与壳便分开了,而他的手,依然是干净的。
王海用公筷夹了虾,放到唐皇碗里,“皇上您瞧,五皇子多孝顺!”
唐皇微微点了点头,“并未做过多的评论!”
唐皇用带着几分挑衅的眼神看向赫连晟,这剥虾的功夫,他可是练了很久。
五皇子府的厨子做虾做的都烦了,唐墨却仍是不厌其烦。
赫连晟眸光清寒,用眼神告诉唐墨:剥的好又如何?又能怎么样?
是啊,不能怎么样,到最后,他剥的虾子,永远都进不了那个人的碗里。
唐墨蔫了,又坐了回去,低头扒拉自己碗里的菜。
木香对他们之间的电光火石不感兴趣,她的眼睛瞄着屏风后,那是女眷所在的地方。
如果她猜想的不错,宋雨竹应该已经动手了。
她不可能在落座之后,跑来敬酒,这不合规矩。皇上还在这儿,她没那个胆子。
那么这毒,就有可能早已下好了,可是下在哪里了呢?
唐鑫夹了块羊排在唐焱碗里,声音低沉,“哥哥,多吃些东西,只喝汤又不能填饱肚子!”
木香微微收拢目光,看向唐焱用的碗筷,忽然咦了一声,“四皇子这碗筷是自带的吗?”
她这一说,其他人便都朝唐焱看过来了。
满桌子的青花小碗,唯独他的碗是紫砂的,上面刻着精美的图案,做工也精美无比。
唐焱虚弱的笑了笑,“我身子差,怕传了不该传的病给你们,所以用膳的碗筷一向是自带,在宫里就是如此,父皇也是知道的。”
他说的也不假,皇帝的确知道,不止皇帝知道,在坐的几个人也都知道,木香何等的观察力,她也不是头一次发现,却是头一次当着众人的面提出来。
但此时,她的忽然提起,除了唐鑫之外,其他人难免要多几层思考。
木香又看了眼他的就餐用具,“你早说嘛,襄王府也不是没有紫砂的餐具,何须你单独带着呢!”
阳光照在屏风上,映出一个人的身影。
她话音刚落,屏风后便走出两个人。
宋雨竹含着羞涩的笑容,走到唐焱身边,俨然是一副爱慕者的模样,“小女子听说四皇子胃口不佳,特命婢女去备了一壶参茶,刚刚煮好,还望殿下莫要嫌弃才是。”
木香在桌子底下踢了唐焱一脚,在她身边的赫连晟眸光一变,不满的看了一眼木香。
吃醋的男人,还是挺帅的。
木香对他讨好的笑了笑,随即看向宋雨竹,在唐焱要拒绝之前,说道:“既然是宋小姐的一番好意,四皇子哪能拒绝呢,还不快倒上!”
“嗳,我亲自来,”宋雨竹欣喜万分,亲自握着茶壶,给唐焱倒了杯参茶。
“多谢小姐美意,”到了此时,唐焱不想声张,只能站起来,对她施了一礼。
唐皇见此情景,高兴不已,“这位是宋侍郎家的小姐吧?以前朕倒是没怎么见过,看的出你这丫头很细心哪,还知道叫人备一壶参汤,既然如此,以后你就常去四皇子府走动走动,焱儿的身子不好,也该有个人照顾他才是!”
以宋侍郎的身份,他的女儿嫁与四皇子为妃,那是抬举他了。
不过也正因如此,唐皇才能更放心。
宋雨竹心里快乐疯了,赶忙谢恩,“臣女谢皇上恩典,臣女定不辜负皇上的嘱托!”
唐焱脸色很黑,阴沉沉的,似要下暴雨。那碗参汤正冒着热气,他却不肯端起来。
木香见他不动,急急的催促,“人家姑娘把参汤送来,又亲自给出你倒上,还不赶紧喝下,别辜负了人家的一番美意,要是觉得太腻,这里还有酒,一并喝了吧!”
她将酒杯放在参汤边,只差没端起来灌他了。
唐焱看了看木香,眸光似有万里星空放开又聚拢,一刹那间变化无穷,“好吧,本王喝。”
这个宋小姐就站在他身边,似乎在等着他喝下去,他不喝也不行哪!
宋雨竹亲眼看着唐焱将药喝了下去,心里欢喜万分。
同样欢喜的人,还有她的婢女春桃,其次就是木清扬的随从。
“四皇子喝的很尽兴,宋小姐最好以后每日都给他送碗参汤去,”赫连晟的语气带了点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唐焱的表情是痛苦的,一碗汤加一碗酒,他全都喝了。
不同的是,一碗是被逼,一碗是自愿。
下人赶紧递上毛巾,递上温水,以供他漱口。
他坐下之后,发现宋雨竹并未走,而是仍旧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小姐还有事吗?”
“呃……我,没有了,”汤都送过了,宋雨竹没有理由再留下。可是她又不甘心,于是磨磨蹭蹭的,也没迈出几步。只想等着他一说不舒服,她就可以冲到他面前。
木香注意到宋雨竹的神情,也注意到唐焱紧皱的剑眉。
赫连晟的余光,似是无意的扫过唐焱喝过的那只酒杯,那杯酒是木香倒的……
康伯陪着彩云跟刘晨过来敬酒,他俩也不敢说什么,就由木香代劳了。
唐鑫喝着闷酒,一口菜没吃,不知不觉,竟然喝多了。
宋雨竹等的快疯了,明明酒也喝了,汤也喝了,为什么四皇子还是没有反应呢?
没错,她做了两手准备。
由春桃乘人不备,在开席之前,将药粉抹在了唐焱传用的酒杯上。
只要旁人往里面倒酒,那药粉便自动融入酒水之中。
可是刚刚听说唐焱什么都不吃,她只能做另一手的准备,送上参汤,亲自逼着他喝下。此招虽险,胜算却大。
木香也等着唐焱有反应呢,谁知这家伙始终都是那副模样。
别人不知道,她跟赫连晟都清楚着呢!
唐焱的专用餐具,不是仅仅为了干净这么简单。
他所用的是紫砂一类的材质,但是经过特别加工的,泥土里含了能解毒的成份。
当然了,此等名贵作用又极大的东西,千金难求,谁都不知唐焱从哪得来的。别人不知,赫连晟却是知道的。
仔细想想,其实也能理解,他也是被人下毒下怕了,出门在外,防范的心理自然就要比别人重一些。
所以表面上看,唐焱似乎是中了毒,实际上,他还是那副病弱身子。
“哎!”眼见唐焱似乎不打算演戏,木香出奇不意,突然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
在外人看来,这一巴掌似乎没什么,但只有受害者知道,这一巴掌何其的重。
只见唐焱身子一歪,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宋雨竹听见声音,又惊又喜,不顾旁人的眼神,急急忙忙就冲了过来,“四皇子,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她挤开唐焱身边的下人,硬是将自己的脸送到唐焱面前,只希望他能睁开眼睛看看自己。
可是唐焱就是不肯睁眼,只是一味的咳嗽,急的宋雨竹恨不能把他眼皮子撑开。
这样的一幕,落在外人眼里,实在好笑的要命。
特别是宋雨竹的肥屁股,在那一甩一甩的,正对着唐墨的脸。搞的唐墨不得不站起来,躲到一边去。
唐皇终于露出慈父的表情,“焱儿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唤太医过来看看?”
唐鑫也急的不行,“四哥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吗?一定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是你,还有你!”
他指的这两个人,一是木香,二是宋雨竹。
赫连晟眼神晦暗不清,“请六皇子注意说话的语气,一杯酒,也不是他一个人喝了,怎么旁人没事,单单他有事,太医也没诊断,何来的不干净一说?”
不知怎的,唐鑫被他的眼神吓到,反驳的话滚到嘴边,又给吞了回去。
唐焱眯着眼睛,喘着粗气,抓住唐鑫的手,“不怪他们,是我的身子不好,昨日就感觉不舒服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犯病。”
话音未落,他突然喷出一口血来。
这一次,可把所有人都吓着了。
赫连晟及时将木香拉到一边,以免他被人挤着。
唐皇嚷嚷着传太医,唐鑫跪在唐焱身边,吓的脸都白了。
唐墨也忙着指挥太监,将四皇子送去偏殿。
外面的朝臣听见里面传出的动静,又瞧见太医直往里面奔,也意识到事情有不对劲的地方。
顿时吓的鸡飞狗跳,也不知谁嚷了一句有刺客。
这下可砸锅了,混乱中,谁推了谁,谁踩了谁,谁又挤了谁。
总之,现场是乱的是一塌糊涂,就连维持秩序的御林军都挤不进来。
按说不该这样的,朝臣们再没用,再胆小,也不至于因为一句刺客,就吓成这样。
造成这样的局面,当然有司空瑾的功劳。
恐惧是可以传播的,他将这句话利用到了极致。同时,再派些人将这一池水搅的更混些,总之,这都不算事。
混乱中,无人注意到,赫连明德跟木老爷子其实在混乱发生之前,就被人送出了主厅。
也无人注意到,唐皇也悄悄的转移了。
唐皇的安全,赫连晟才不会担心。这老家伙比谁都要惜命,想让他死,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否则坐在皇位的这几十年,他早死几百次了。
轩辕凌知道是司空瑾动手了,但他不想参与进来。
司空瑾能不能成功都是问题,成功了更好,他再站出来也是一样,万一失败,他也不想被抓住。所以,他躲开了。但脸上的奇痒之感,却越来越严重。他不能抓,急的只能用手指挠着墙壁,为此墙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混乱中,有十几个人悄无声息的接近赫连晟与木香。
其中一人,原本是站在木清扬身后的。
木清扬倒是没怀疑他什么,但是当他听见几声骨骼发出的咔嚓声响,回头看时,竟看见他带来的小厮,竟撕了脸皮,浑身摇晃着,好像一个被拆了骨头的人,再重新组装身体一样。
木清扬哪里见过这样的人,当场被吓的不能动弹。
司空瑾露出本来面目,也无所顾及了,上前一步,一把将木清扬推开。
因为力气太大,不是推,而是扔,可怜孱弱的木大少,被扔出去之后,后背撞在桌角,疼的他龇牙咧嘴。
赫连晟如一座山似的,背对着,站在木香身前,目光冷室的盯着司空瑾。
木香从赫连晟后面探出头来,看着走过来的人,笑的十分开心,一点不像是被人赶上绝路的样子,“呵,原来真缩骨术,你练的还不错嘛,一米八的个子,竟然能缩成一米七,实在是厉害,脸皮也换了,要不是白鹰眼尖,我们一时半会,还真的找不出你是谁!”
司空瑾前行的步子一停,阴鸷的眼睛浮现嗜血的杀意。
那只鹰,果然不同凡响,等他杀了要杀的人,一定要将那只鹰带走!
“发现了又如何,不还是中了计,此处已经被我的人包围,留在这里是死路一条,出去也一样是死路,没有人会来救你们!”司空瑾语气猖狂,态度嚣张。不愧是草原人的儿子,天生就是如此。
城外的御林军,即便此时发信号,最快也得三刻钟才能赶来。
京城府尹的人,已被他调走。
皇城的人禁卫军被他的人拦在外面,为了今日一战,他几乎调动了京城是埋伏的所有苍澜人,成与败,在此一举。
唐墨又走了回来,端的也是从容不迫,“本王很钦佩你的自信,也你佩服你的手段,今日的一切,安排的很周密,里应外和,几手准备,充分极了,但是你想过没有,你有的准备,别人难道就没有吗?”
司空瑾放肆的狂笑,粗犷的笑声,震的屋顶瓦片也要抖上三抖,“我当然知道你们有准备,若是你们没有准备,我就不会来了,可惜你们准备的再多,今日也必死无疑!”
一计不成,两计不成,这些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是,他看中的绝不仅仅是这些。
赫连晟手中多了一把剑,“我跟你之间,早该有此一战!”
“好,你们都别管,都退下,今日我要亲手杀了他,”司空瑾此话绝不是浪得虚名。
草原人,擅长臂力与耐力,并且他们的爆发力十分可怕。
眼见赫连晟执剑杀了过来,司空瑾当然不惧一战。
两人很快混战到起,厅里桌椅板凳,随着他们的招数越来越快,也很快碎成了渣。外间正要打斗的人,被二人的剑气所伤,震出了殿外。
英杀跟单林渊二人,护着木香,早已退到了院子里。
周大憨此时打的正尽兴,充分发挥他力气大的优势,一挥胳膊,就能将几个人甩飞出去。
至于大飞,他奉命保护木朗跟彩云,还有刘晨。他虽然也想到前面去一战,但想起木香对他嘱咐。
今日他只需看好后院,别让人钻了空子,就是帮了她大忙。
木香治兵,有一项铁的纪律。
不管任何时候,不管面对任何情况,主子下过的命令,就两个字:“服从!”
赫连晟的剑术与内力,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起初,司空瑾还能应对,但在几十个回合之后,弱势就渐渐显露了出来。
木香看的津津有味,心中对自家相公的武功,赞叹不已。
原来看高手打架,是这么的过瘾。难怪有些人,那么爱办武林大会,她终于明白其中原由了。
形势逐渐明朗,就在司空瑾,承受不住赫连晟飞踹的一脚,跌落地面之时。
在身体还没接触到地面,他以剑做去撑,竟硬生生的转个方向,铁钳似的手指,朝着木香的方向袭了过来。
赫连晟神情乍变,放弃击杀司空瑾的机会,拼尽全力朝木香奔了过来。;
他以为,此击定然引的那女人惊慌失措。
他以为,这女人就算再厉害,可她没有武功,怎能抵挡他致使的一击?
他以为,出奇不意的一招,即使她身边有高手相护,也未必挡的住他。
而他,只需这一出奇不意的一招,就有可能乾坤逆转。
但是司空瑾怎么也想不到,他以为的事情,始终都是他以为。
就在他袭来,英杀举剑要护之时,木香轻轻的侧了个身。
司空瑾的铁钳,擦身而过。
而与此同时,她以闪电之势,伸出手,准确无误的一掌劈在司空瑾的腰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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