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赫连小鸟的目的
那边偏将舞者狼牙棒大声说道:“我们都可以死,但是咱们的军马中不能没了将军你!这里我顶着,你先撤!”
他们说的却是女真语,张叔夜也不懂,只是手上不停,一边呼喝士卒上来围攻,他要让南宫栖枫这次就留在这里!
人一多,南宫栖枫立马身被数创,好在张叔夜的攻击都被悉数挡了下来,他大叫道:“还不快走,真要全折在这里,让我死不瞑目?”
哪知这一喊,竟然更多金兵往这边挤,一边叫道:“将军不走了,我们就一个都不走!”
看着那些不畏刀枪,奋力上前的士族,张叔夜这边也压制不住,便改变战术,下令士卒不先击杀武艺高强的南宫栖枫,而是尽量歼灭金兵有生力量。
看着这样下去自己就是死了,那些忠心为己的军士也要全折在此,他大叫一声,爆发出远超平时的力量,斩马剑猛劈过去,直接将张叔夜打退了数步,吼道:“走!一起走!能走多少走多少!”
那副将咬牙叫道:“将军只管走,老子不杀了那贼绝不肯走!”竟然挥起狼牙棒猛砸下去,舞刀挡住这一砸的张叔夜也是一个不稳,后退了半步步。然后猛挥猛砸,逼退许多宋兵,为金兵撤退打出了空挡。
可是他这一下,毕竟是豁出一切爆发出的绝命力量,就是再凶猛,眼前那个也是身经百战的张叔夜,当他再次挥起狼牙棒时,看看偃月刀轻轻一划,一道流光晃过,人已是身首异处,血溅三尺高。
“可惜了,还是让这个贼蛮子跑了,大概这就是天意吧,兄弟们,尽力狙杀,再莫放走半个贼子了!”舞起刀来又斩杀一个,他要尽可能地歼灭这一支部队的有生力量,如此能征惯战的军队,绝不可能短时间重组!
南宫栖枫蹂身退出战圈,就立马夺路而逃,而此时骑兵队已经大部分上了马,连忙掩护他上马,略加抵挡宋人的马军,却寡不敌众,无力援助那些步军,杀到五更上下,南宫栖枫只勉强救出了少量兵马得以退回大营。
那大营和白天一样,根本没有任何接应的动向,而他这一日一夜大战,只怕连匹探马都不曾来观战,让南宫栖枫心中冰凉,也是无可奈何,下了马走了进去。
得到了他大败的消息,完颜仲立刻进了主营接见他,一见面便怒喝道:
“你领兵至今,身经百战,获首千记,荣升猛安,怎么不知道行军大战要提防夜袭的道理?还临阵扎营,不寻可守之处,却是犯了兵家大忌!”
手下百般操练的精锐之士这一下是十去其八,跟自己时间最久,像大哥一样照顾自己的那名副将也被这国师的瞎指挥坑死,南宫栖枫恨不得现在就一剑杀了他。
可是他对天发过誓,他为的是依附强敌,一统天下结束战乱,然后争取大权努力改革造福百姓,到这个时候如果出手和他拼命,不但努力付诸东流,那天的誓言却也违背了,黯然长叹,跪下说道:
“南宫栖枫白天气势如虹,势如破竹,以为宋军不足为虑,哪知那张叔夜过于卑鄙,人衔枚马去铃,又赶上今夜风高无月,所以准备不足,被人偷袭得手,无话可说。请国师降罪!”
“降罪!圣上封了你做猛安,现在你手下那么多金国的好男儿十去其八,降什么罪你担得起?”完颜仲气势汹汹,一副不可收拾的模样。
“那宋军守将就有两千,张叔夜更是自带军马三万,这一仗他孤军前去,便是诸葛孔明在世也只能摆空城计,国师是否斟酌一二?”
完颜宗望是全程看着这场闹剧,这完颜仲的做法能这样坑南宫栖枫,他这个也曾经站在彻木衮达吉布一边的人,只怕好不到哪去,这下也不管怎么样,把实话实说了出来。
完颜仲咳了一声,他其实也没想过真弄死南宫栖枫,那令出必行的队伍怎么说也是精锐,最多以为寡不敌众会吃点亏,好杀杀他的威风,哪知道张叔夜用兵如此厉害?这时也就顺了个台阶下,说道:
“宗望你说得有理,这一阵也确实艰难,不过南宫栖枫多少也患了失察军情之过,今天你军马已损,就不重罚,但罪过难逃,先降职百夫长,还领你那些旧兵待命,日后有功折过便复原职吧,先去歇着吧。”
至此南宫栖枫就重新变回了百夫长,只是伤了那么多一起血海中摸爬滚带出来的兄弟将士,心中忧急难平,郁郁不乐,又不再被重用,也守着跟随自己的残兵就同不在军营里一样,每天只是苦练武功,再不过问军事了。
完颜仲完全接手了前线的部队,他现在心急如火的事情,压根不是打破汴京,而是去抓紧抹掉那招摇无比,都快路人皆知的赫连毅的那些传言,而最清楚不过的百灵客栈,他反而认为在那里肯定找不到正主。
所以就以打草谷掠夺为名,派出他的手下带军四处探访那些传言的出处,对大宋的进攻,反而不当回事了。
他位高权重,又深受大金皇帝信任,本事手段也是人中顶尖,做的事情都猜他多半还有深意,这军队里的人又有谁敢多言?只眼睁睁地看着他胡作非为。
哪知道冥冥之中可能真有天意,他们久攻不进的汴京城墙,在不久之后,还真因为完颜仲这些近乎胡闹的行为,不但攻破了,还十分简单呢?这是后话。
虽然位高权重,但是那些没能做好的事情一旦真发了,他说不定就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尤其中了他环尾毒掌的赫连毅居然没死,这实在是不可思议。
所以他平时都在元帅的主帐里运筹帷幄,一些真正让他关心的内容,却都在他独立的帐篷里谈论的,周围都是他的亲信坐镇,避免隔墙有耳。
这次他又站在那里,听一名又高又瘦的怪人汇报:“报国师,我们调查得清楚了,那百灵客栈就在这汴京城南四百里的官道上,根本不设防,十分嚣张,要不要咱们立刻一把火解决了他们!”
“你都这么大了,为何还是如此急躁?这种光明正大放出来做幌子的地方,你能找到真正重要的东西?就是你烧了客栈,杀光了里面的人,又能怎样?只要那该死的赫连……还在的话,咱们这些人以后啊,唉。”
那人一低头说:“弟子明白了,弟子这就派些人进去打探里面的事物,和与他们有关联的地方!”
完颜仲摇摇头说:“客栈里面不必再查了!那里现在是天下闻名,大金去那里寻欢作乐的人都不计其数,我问过不少了,结果都是些吹嘘赫连小鸟美色的好色之徒!你只要细细监视同他们来往密切的人,查到了这些人的动向才有机会!”
“国师神机妙算,弟子是拍马也不及,我这就去办,绝不让您失望!”一低头他就转身准备出去。
“只要能补上你们挖的坑,就算不太差了,不要擅自行动,有消息一定要告诉我!老夫这一次肯定要亲自出手了,哼,那些不知死活的家伙,赫连毅那么狡猾,是你们对付得了的?辛苦培养他们那么久,居然如此鲁莽,唉。”完颜仲长叹一声,看着他走了出去。
而此时赫连小鸟正保持一个十分舒服的姿势半躺在她那张大躺椅上,动作是十分随意却依然显得优雅无比,什么时候看都美艳不可方物,正在笑吟吟地听猫儿报告最近的情况。
“所以他们就排了几个隐藏得比雪地里的橘猫还差的家伙整天监视我们那,真感人呀。”她那柔美到令人骨头都发软的声音传出来,让猫儿十分不适应。
“我说小鸟姐,你对我说话就不用使这种功力好么!我又不吃这套。那几个白痴要不要去做掉他们!”他满头青筋,有些恼火。
“哎哟,这不是语气习惯了么?再说我也没用功力呀,生什么气那,你也真是的。我就不明白了,都是白痴了能查出个啥?留着吧,还得指望他们帮咱们传信呢,你想点招,怎样才能让他们带回去更有意思的消息,嘿嘿嘿。”
“这种坏心思还是小鸟姐你自己来吧,我根本不会玩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有些憋气就想出去。
“你说你这脾气,还没有坏心思呢,你都偷偷干掉多少进来见我的人了,可比姐姐我坏多了,好了,别受那些小事情影响了,咱们还忙着呢。”
赫连小鸟依然是那副令人无法抗拒的语气,那怕只是讲话,也好像在伸出柔美的小手轻抚别人的脸庞,让猫儿气鼓鼓地走了出去。
不到五分钟他就回来了:“小鸟姐,影子来了!”
“哟,老娘叫这家伙好生保住自己的安全,没天大的事情就别再跟咱们联络了,这倒好,长出息了,亲自跑这里寻欢作乐来了!叫他进来,我要好好教训教训他!”她柳眉倒竖,露出一副母老虎般的模样。
听到这个命令那猫儿更是二话不说,直接快步出去,不一会儿,一个一身紧凑的金人服饰,面色显得眼神拘谨,从外表和发型上看都是个金人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兀颜影子见过殿前大将军!”他上来完全不看千娇百媚的赫连小鸟,只是直接行了个大礼,样子倒真是个不怒自威的将军,搞得赫连小鸟也不好再保持那娇美柔媚的形象,起身正襟危坐了。
“可别行这么大的礼了好么,快免了!这什么殿前大将军也别再叫了,直接喊小鸟,这起兵还八字没一撇呢,抬得人难受。现在你名字都不用了,真叫影子了?”赫连小鸟说出了一串自己不爽的地方,毫不在意这位多年忍辱负重,潜伏敌营的密探感想。
“好的,小鸟,兀颜迪报:完颜仲表面派人四下掠夺平民物资,准备长期作战。因为您故意透露的情报,使他确信幕后是赫连毅将军主使,所以实际上却是派我们这些亲信到处打探将军的消息,此次末将碰巧经过此处,便来当面叙职!”
赫连小鸟说:“这些东西都在我眼皮子底下了,就是一直想怎么把那老贼引出来再设个套做掉他嘛,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用的法子,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发现?”
“随着那些士卒放松军纪四下烧杀,许多百姓流离失所,背井离乡,我们组织收留到山里的却是少数,更多人都逃进了南边的群山,那里有个组织,取名耕战村的,收留了许多灾民,小鸟你值得关注一下那儿。”
赫连小鸟说:“那哪是想留就留得了的啊,坐吃山空啊,咱们这里的收费可是一本万利呀,要养那许多人吃饭也得掰着手指头算银子,怎么,那边是有一国之力维持的么?”
兀颜迪说:“里面具体的情况我们也摸不清楚,只是易进难出,当时我们派了个人混进去,结果一进去就登记了一堆东西,还给他干了几天苦工,花了三天时间才偷偷翻山越岭跑了出来。”
赫连小鸟噗嗤笑道:“哎哟,闹了半天却是抓人去做苦力嘛,可以可以,这生意划算了,又施了恩德又得了好处,只怕是个万恶的生意人那。”
兀颜迪正色道:“并非完全如此,逃出来的那个人说,他们没有半点强迫,全都是自愿听那个什么**长的,就没人主动拒绝。
“那个家伙不说要不是任务在身,责任重大,他还不想回来了呢,而且那里名字信息登记的十分详细,进出一次都身份清楚,出来了就再也混不进去了,总之不简单。”
赫连小鸟笑道:“好的,你难得来一趟,不好好放松一下么?这里的姑娘可全是汴京城里万金都难得一见的花魁哦。”
兀颜迪正色道:“在下只是前来叙职,过来报告一下知道的情况,还请小鸟不要做耍,大事要紧。而且完颜仲那只老狐狸能瞒过一时,需瞒不得一世,你们千万要注意自身安全。”
第一百零七章 耕战村的新问题
听到兀颜迪这么说,赫连小鸟发至内心地说:“多谢兀颜大哥关心,十几年来,你以身饲虎,确实是辛苦了。“
但是一转眼她又变回那副快乐的表情:“对付那家伙的法子,小鸟心中已经有数了,只是我这边不大好出手,还请你们那边想个办法,请那位村长来我这里玩一玩,嘻嘻嘻嘻。”
兀颜迪一低头,应下了就要出去,哪知赫连小鸟说:“且不急出去,莲儿一会拿些茶点进来,你先稍事休息再出去,进我房间的人都要耗些时间,你就这么走了,只怕这里还有眼睛。”
说完赫连小鸟就走进了内室,显然这家伙过于严肃的态度让她感觉十分无趣。
赫连小鸟这幅模样,不但让猫儿十分头疼,这兀颜迪也是摸不着头脑,但是他远在大金大内的时候,就知道她办成的那几件大事都是十分不简单,可以说赫连毅在世都望尘莫及。
只是从这客栈的情况来看,他总感觉小鸟安排的太过随意,在这里也实在太危险了,现在有了把危机转移去别处的法子,他当然十分着急,要立刻就去办了,所以在这里多坐一分钟都是如坐针毡,焦急之情写在脸上。
莲儿却要他留耐住性子,无论如何待满了半个时辰才能出去。
“说实话,我要是没耐心早就死在金国大内了,哪能活到今天!可是我总觉得这里太危险,你们啊,真的太缺乏危机感了。”兀颜迪皱着眉头,好像个好动的孩子。
莲儿笑道:“有些事情小鸟也不好直说,其实你不用这么担心的。不过呢,在上京的情况我们确实难知,就在汴京城这边,那完颜仲是在十五天前的傍晚抵达,表面上在主营发号施令,实际上大事都是在大营西北的营地里安排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这么厉害?在那边除了我,还有其他人打入了完颜仲心腹?那我倒是真轻松了许多。”兀颜迪听得立马轻松了许多。
“哪有那么容易,你并不知道做我们眼睛的是哪些废物,靠他们那样的人办事,我们这些人早也死绝了!反正你担子还十分重,记得小鸟姐的吩咐,无论是什么安排,都得在保证你自己的安全前提下行事!”莲儿正色道。
“好的,我这里你就不用担心了,那边的事情我会好生想个法子的,请转告小鸟不用再担心我了。”兀颜迪从头到尾都是那副正经无比的样子。
“那我们就放心多了,对了,嘻嘻。”莲儿突然笑起来:“进来这房子里的人都被小鸟迷得神魂颠倒,你这幅模样出去只怕不像样,一会出去要装作轻浮一点哦,不然跑这种地方还一板正经,只怕有得是眼睛盯住。”
做出这种样子只怕是他自己最不擅长的了,不过也没的办法,在一边想怎么做戏的时候,他还在冥思苦想,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引出那什么村长来这地方呢?
就在各处都在为自己的目的紧锣密鼓,谋划设计的时候,耕战村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但是那边的情况,就要稍微从早一些的日子说起了。
那天晚上陆芳妤看这自己面前一堆方程式两手发抖,头冒青筋:“李桂兰!你就是对我再看不顺眼,也不能残忍到整天拿这些鬼画符的玩意来折磨我!”
李桂兰斜眼向上转向一边,面露微笑:“不至于吧,这可是村长哥哥要我教你的啦,你也真是的,那几招我学得要吐血了的醉仙逍遥拳,是一学就会了,这种我一眼就懂了的东西却发这么大脾气,搞不懂。”
路二叔也忍不住开口说了:“李姑娘啊,这人呢,是术业有专攻,人人都有擅长的,这玩意你可能真是一学就会啊,芳妤就不一定了。不过你这丫头也真是的,到现在为止一学就会的就是那些武功招式,哪里像个姑娘嘛!还是好好跟人家学学吧。”
陆芳妤柳眉倒竖叫道:“二叔你到底是哪边的!这些玩意真不是人学的呀!而且我从小到大也有和先生学过读书识字啊,什么时候需要去学这些鬼玩意?”
在北宋时期,数学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心中的想象,常人只知中国古代只有四大发明,却少有人知那个时代的增乘开方法已经可以开立方、平方了,更可以运用求高次方程式的正根!
原本这些基本上是无法发挥作用的,结果又遇到李桂兰这种简直是为学这些东西而生的怪才,那刘石只把自己学过,没被屏蔽的算数都写在纸上,让她去自行学习,哪知道到北宋年代为止的数学成就,如此高深的内容都被她席数掌握,融会贯通了?
李桂兰虽然比陆芳妤武艺强上一些,但是她那几门武艺,人家是一看就会,一学就精,让她十分不爽,却不料自己学起来十分轻松的读书算数,她却和天书一样简直无法接受。
于是一只小恶魔悄悄爬上了她的后背,现在每天都要强行让陆芳妤学会一些算数的方法,虽然说人家也是冰雪聪明,时间不长九九表都入脑了,可是再怎么也跟不上李桂兰这种怪才的节奏啊,因此这次陆芳妤终于甩下优越十足的架子,狠狠抱怨了起来。
那陆二叔看得这些天书一样的数字,他自己也理解不了,但是在陆芳妤的学习中,他本能地感觉这些东西万分有用,要是在这方面跟李桂兰差距太大,陆芳妤怎么都要落了下成,因此他咳了好几声,还是忍不住说:
“芳妤啊,怎么说这些玩意……对于你以后呆在这个村子里啊,还是万分有用的的,难归难些,你多用些心就是了那,咳咳。”
“二叔!你怎么也……”看到陆二叔就打算溜号,她跺脚叫道:“二叔你站住!”
二叔还真站住了,不过她们都得看出来,这家伙本来就溜出去了,却因为营帐门口来了人,这硬出去就撞上了,不得不停住了。
是刘石、何陆与陆友七来了。
这一下陆二叔是无论如何也走不了了,那陆芳妤也好似找到了救命的稻草,跑上去说:“刘村长!桂兰妹子她在刁难我,哪有天天逼我学这些天书一样的鬼玩意嘛!你说是不是,何陆你说是不是?”
何陆尬笑道:“陆姑娘你说得是,咱们要在这里立足虽说这些都得学会,但是桂兰姑娘是不是也太急了点,学这东西还是得循序渐进啊!”
陆芳妤叫到:“不!我不学了,学武功学识字都可以,我就不学这个了!你竟然也这样说!我不干了!”
刘石笑道:“不学就先放着,抽时间慢慢学了,不过我看往后,你怕是想要学也没得学了。”
陆芳妤说:“不学就真不学了!有时间也不学,不过你这话,是说我们又要更忙了吗?”
刘石点点头说:“这次我们过来,就是咱们几个要合计一下,现在的状况已经发生变化了,今天一口气来了好几十个逃难的,他们说金人已经撕下了友善的假面具,开始对中州各处平民烧杀掠夺了。”
气氛一下变得严肃起来,为了把注意从那些算式方程上面转移,她率先开口:“这个点地里已经打不出粮食了,青黄不接以前只能种些豆子和菜蔬了,现在收留这些人确实是个麻烦事。”
何陆说:“陆姑娘,这事并不只是麻不麻烦的问题,而是有许多摆在面前的问题,需要逐一解决,半点马虎不得!”
刘石说:“首先,前面跟咱们一起过来的那些人,和你们的乡党,都是能同甘苦共患难,互相托付的自己人,而新过来这里的这些人,毕竟没有一起磨难过,他们只会当我们是地主或是官员。”
陆芳妤惊异地问道:“难道这样不对吗?你不是村长么,这些人听你的有什么不对?”
陆友七摇了摇头说:“但是金人是为了打草谷才伤害他们的,现在汴州地区百姓们死伤无算,是十室九空,不久后就该来找咱们这些居民聚居的地方了,而这些人如果不把我们当自己人,会出大乱子的。”
刘石说:“我怎么和你说呢,你就说咱们大宋,现在落到被人口少百倍的金人肆意杀戮,任人宰割,是咱们人比他们胆小,怕死,还是是武功不行打不赢?”
陆芳妤说:“怎么可能!我爹为了我们大家……,那是义无反顾地自己去了金营给我们争取时间!谁敢说我们宋人怕死我一定和他拼命!我面前就有刘村长这样的高手,单打独斗又怕过哪一个金人?”
刘石叹道:“何止是这样啊,我们大宋武功远在我之上的英雄豪杰,还不知道有多少呢,可是为什么金人就可以如此在大宋都城横行无忌,肆意烧杀?”
这一下李桂兰插了一句:“还不是皇帝无能,奸臣当道!白白陷害了多少英雄豪杰!不然泱泱大宋,这么多英雄怎么可能被金人欺负,我想不通!”
刘石说:“桂兰啊,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可是究其原因却不在此,那金人游牧为生,人人都擅骑射,人口虽少,为了抢劫掠夺得财物,却能万众一心,齐头并进,我们偶尔有几个武艺高强的豪杰,哪里又抵挡得了千军万马?不过蜉蝣撼树而已。”
陆芳妤说:“所以你想尽力收留保护更多的人,将咱们大宋都团结起来,也能万众一心前去烧杀掠夺那些金人,这么多人就肯定不怕金人了?这个是不是……”
何陆扶着额头滴着冷汗说:“你这是在想些啥啊?姑且我们宋人都团结起来一起杀过去了,可吃什么喝什么?那边人比我们少那么多,我们这么多人自己不生产,就是把他们杀完抢光也不够吃啊,何况遍地门阀宗族,哪儿都是自己抱团,哪里团结得起来?”
这话后半段陆芳妤也十分清楚,因为所指的情况,就包括了她的家族,虽说最后花了许多周章,他们也算是深明大义融入了村子,但是要有其他宗族势力过来,还真不好说。
所以思索一二,她终于亲口问了出来:“那刘村长你这么说,还是有办法的,对么?”
刘石说:“所谓办法,我自己说了不算,却是要咱们一起齐心协力,大家一起来想出团结大家的法子才行,但是暂时,我们当务之急就是要做到,先让已经是自己人的村民,都做到以身作则,先起个带好头的作用!”
其实在穿越前的某个最黑暗的年代,有一个人挺身而出,提出了真正解决这一点的办法,而且身体力行,做出了让全世界都叹为观止的奇迹,但是那个思想武器根本无法提出,刘石说不出来,只能通过一些能表达出来的东西引导别人说出来。
万幸在场这几个人都是聪明过人,又和他是情同手足,也没有半点隔阂,否则就算何陆这样的人精能做到,却绝不会开口提出来。
陆芳妤摸着洁白的下巴说:“让大家抛开私利和成见,视所有人为一个大家族,人人都可以为了家族牺牲自己,各自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像我爹为了我们一样,这样子……”
何陆说:“真能做到这样,那就是已经成功了,现在的问题是,谁有义务这么做?你觉得有多少人能有你父亲那样的觉悟?”
陆芳妤轻轻地说:“没有,谁也没有,在他走以前,我肯定自己没有。”
刘石说:“好了,我就提一下,大家可以都想想办法,然后有时间再一起提出来,我说明一点,就是现在在营的一百二十名哨兵,他们暂时人人都可以做出这种牺牲。”
陆友七说:“古今名将,视卒如子的,有很多能做到这种事情的,但是和你说的一样,他们能做到的前提是暂时的,是因为我们这么久严格训练的军令和纪律,而不是和陆族长那样是出自责任和奉献。”
第一百零八章 村长逛百灵客栈
陆友七这话说得还真是好,让刘石用几乎是感动的眼神看向他,但是问题提了出来,解决的法子还是没引导他们说出来。
“所以,在找到法子以前,我们关键要做的事情就是先稳住这里,不能敌人还没来我们自己就先乱了阵脚,我不知道金人会怎么做,但是考虑周全一点总是好事。
“所以从这一刻开始,山口那边进村的缺口,不分昼夜都要有人守着,进来的人必须登记原籍、名字、年龄、特长和你们自己的看法。”刘石说道。
何陆点点头:“而且要注意他们身上带的家伙,只要混进了几个金人奸细,我们现在就这点人,肯定没法全部照顾到,那就真是不战先溃了。”
刘石说:“总之我们几个是为他们登记的关键,无论如何都得保持有一个在场,并且以后还得重点培养一些这种人才,我们的精力可不是无限的。”
陆芳妤有些奇怪地问道:“现在村里教书先生和识字的掌薄并不缺啊,这些事情直接让他们上就行,为什么非要我们这几个呢?”
陆二叔终于有机会开口了,因为这个问题大家都有些无语,而他刚好有发言权:
“芳妤啊,你毕竟还小,现在能,能读书识字的人,没哪个会像刘村长这些人一样想事的,比如说你家的掌柜和掌薄吧,他们人品性格有口皆碑,可是他们能对家里的佃户、族里的下人一视同仁吗?更别说这次要登记的是许多逃难的外人?会出乱子的。”
刘石叹道:“想不到陆二叔您能看到那么远那,真是令人佩服,这种事情就是学富五车的人也难得体会啊。”何止是难得,封建社会等级森严,何况他们那个宗族中,他的地位还极高呢?
“咳,没什么好吹的,我就是少不经事的时候独自出去闯江湖,那些穷人底层的人情世故啊,我见得多了,这世道,谁都不好过,却谁都能找得到自己可以看不起的人那。”
“原来二叔也是劳苦大众过来的人,是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我们先将能好好登记的人收留下来,尽量安排好他们的生活,在这种情况下真是难民,还是很容易接受我们的安排的。”
何陆接口道:“现在开始开荒,到冬天是种不出粮食了,根据人数我们会在预算好的土地开辟新的旱田种植蔬菜,然后尽可能根据特长提高村里工匠和学徒的人数,再编入一些新的哨兵,进了军营里的人我基本上可以保证靠谱。”
刘石点头说:“这些都是大事,另外已经秋天了,现在农田里慢慢不是那么忙了,要开始抽调人手建起房屋来,不能在入冬以后还让大家住帐篷。现在人要多起来了,原本预计为哨兵打熬筋骨的口粮恢复正常供给,先让大家活下来再说!”
商议完毕,刘石就亲自去做当天晚上的登记活动,给其他人先休息,之后是十几天,村子里六百多人暴增到一千三,大部分都被安排去了两块新的荒地开垦,好在这次来的人都是中州本地人,多少都带了些粮食物资,暂时不会制造太大的物资压力。
也亏得他们及时就对全部进入的人都进行了清楚无比的登记和编号,到第五天就发现了一些行迹可疑的家伙,形象口音不是中州人士,问家乡和特长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的,一看就是想混进去捣乱的,对付他们,刘石都一个安排:
安排后面的石山那边挖山采石,来做基石辅助搭建房屋,派哨兵全程看管,不让他们有帮点机会捣乱。
只是饮食待遇和一般人并无半点区别对待,让少数明显是探子的家伙,干了许久都没有发现自己其实是被区别对待了:大金那边不打草谷不够伙食,大宋而压根吃空饷,这些人甚至觉得待遇挺好,都不舍得离开了……
当然我们知道了,有个十分厉害的探子,还是在半夜躲开了哨兵,偷偷地从陡峭的山岭翻了出去,将村子里的情况报给了兀颜迪他们。
所以就在刘石忙得不可开交,还没来得及想好思想武器应该是怎么样的时候,他们的大麻烦就来了,这天轮到何陆登记来人的时候,兀颜迪出现在了他面前。
何陆只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家伙不是汉人,那张因为训练有素而冷酷严肃的脸,根本不用多想,直接丢去挖石头就对了。
“一千四百一十五号,兀颜迪?你说什么,你就是来找村长的?”尽管身份只一眼就给看了出来,但是这家伙这么坦率地说出来意依然让何陆吃惊,毕竟他问过许多身份暴露,还自以为隐藏得十分好的家伙。
“不错,在下是奉命来传信的,你们不会以为这地方做的事情没人知道吧!”兀颜迪铁一般的脸冷冰冰地说出来,不做半点掩饰。
其实他能在完颜仲手下混这么久不暴露,靠得并不是诡计多端或者见风使舵,而是严肃到迟钝的样子让人怀疑谁都怀疑不到他头上,他根本不认为自己适合玩什么阴谋,所以任务给了他,略做思考他就做出了决定:直接向这村长下战书,让他自己去找赫连小鸟。
这样和百灵客栈有联络的大人物立刻会变成情报传到完颜仲手中,虽说这些无辜的难民十分可怜,但是要报赫连毅的知遇之恩,也顾不得那许多了,而且这地方就算他不来这一手,完颜仲也一样会攻击的,他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何陆也不多说,直接派了个哨兵带他去找刘石了。
此时张木匠已经将第四次修改过的长弓打造完成了,四尺见长的弓,为了提高坚韧度缠上了麻绳,使韧性大大提高,但是拉开它需要的力量也比原来倍增了。
刘石十分满意地把玩着这把长弓,但是这玩意在整个营地里也只有个位数的有内力的人能拉开,所以暂时要求先打造十张,然后就制造一些上手容易些的机弩,提高这里的防守能力。
经过这段时间的恶补,刘石已经将白猎户那出神入化的箭术学得差不多了,不得不说系统升级带来的属性,让他适应这种冷兵器的快得惊人,现在飞跑的兔子和飞行中的鸟雀,他五箭也能中三箭。
看着一百五十步外的那颗大树,刘石忍不住技痒,便引弓搭箭,嗖地一箭过去,正好穿过一片树叶,钉在了一个树瘤上。
兀颜迪被带过去时听到箭响,顺眼望过去发现一支长的吓人的箭,穿过一片树叶,射中了那树上的一个树瘤,暗道真是好箭术,就是精通骑射大金的射箭高手,也极难达到这种水平。
他随着箭来的那个方向看去,竟然没看到人,这就意味着这一箭已经是百步之外射出来的了,能做到这种事情的人只怕不是什么善茬,他又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要为赫连小鸟带去大麻烦了。
不过虽然在百步之外,但是再往前走些路就能看到了,一个身高长相都该是一表人才,却因为头发扎得十分随意,加上一身衣服破旧,显不出什么身份的青年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村长,这里有个叫兀颜迪的金人点名要见你!”那名哨兵上前报到。
“知道了,你先去忙吧。”让哨兵先回岗位上去帮何陆,刘石将视线放在了这个兀颜迪身上:“怎么,这么光明正大地进来,为何不干脆带大军来?”
“在下并非是什么金人,此来只是为百灵客栈的掌柜带个口信给你,让你前去一叙!”兀颜迪直言不讳,因为他也看不出面前这个怪人的底细。
“呵,就为这个还特地到这里来请?我在此地倒听过几次那个客栈的名声,来头不小,倒是辛苦你了。不过有来才有往,你们那掌柜找我去,总得有个说法吧,不会是个村长都请去赴宴吧。”刘石笑道。
“不敢,此次的贵客就村长一人,原因嘛,这里收留了好些躲避兵灾的灾民,我们那里也收留了几百个,想同村长好生谈谈这些人怎么安排。”
刘石目光锐利地盯住他,不过这是个多少年都板着个脸,不会有别的表情的人,也不会在这目光下心虚,言下之意,就是拿这些难民来要挟他了?
刘石现在是艺高人胆大,而这里是他事业的.asxs.,尤其是这些百姓更由不得别人要挟,便冷冷地回答:“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去告诉你们掌柜,我随后就到!”
兀颜迪一拱手:“掌柜恭候村长大驾光临!”说完便直接转身走人。
刘石把弓放了下来,仔细斟酌一下这件事透露出来的信息,捉摸不透,这百灵客栈他这些天听逃难来的人提过不少,但是没半点有用的消息,这些人都是普通百姓,根本接触不到那只有达官贵人和富商大贾才能光顾的地方。
有可能是陷阱,但是以他的武功,相信遇到了危险,要脱身也自不难,这奔雷十三式除了威力过人外,运起功来身法动作也是毫不落后于人。
思想来去,他顶天立地的一个男儿,难道还怕了一个什么客栈?念头转过,他便打理一下自己的外形,换了件没有补丁的衣服(当然还是有些磨损),给何陆打了个招呼,就上马朝那客栈跑了过去。
骑马朝传言的那个位置狂奔了一个多时辰,便在那条宽大的官道边上看到了大的吓人,极为奢华铺张的百灵客栈,用脚都想得到这种鬼地方这么明显的目标,还能不被金人打草谷烧杀抢掠的客栈,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开的。
只是刘石牵马走过去,想把马交给马夫时,听到门口一位妙龄少女说道:“这位客官,衣衫不整,恕不接待!”
我堂堂现代人被你这势利眼这样拦?这还了得!刘石怪眼圆睁,冷冷地喝道:“我是耕战村村长刘石,你们掌柜亲自请我来的,怎么又不敢让我进去了?”
那少女莞尔一笑,却没出声,说道:“那却不会拦你,只是丑话说在前头,你就这么进去了,出来少了胳膊断了腿,却别怪我没先提醒你哦。”
感情这黑店开的这么明目张胆?在门口就敢这样拿少胳膊断腿威胁人?我还就真不信了!刘石把马叫给马夫,便大踏步走进去。
刚进去便又看到一名妙龄少女款款上前,道个万福后软软地问道:“客官远道而来,是要寻姑娘喝花酒,还是赌钱做耍子呢?”
刘石直接了当地回答:“都不是,我是耕战村村长刘石,是你们掌柜派了人去请我前来,快叫他出来见我!”他故意运动功力,震动了整个客栈,引起的回音发出嗡嗡声让店里不论是店员还是客人都听得十分不舒服。
但是那少女竟然好像完全没受他的功力影响,依然盈盈作礼道:“那怕是客官搞错了,我们掌柜开店至今,还从来没亲自请过客人前来,如果有什么误会,便请自去,莫要做耍了。”
刘石听她这么说,忍不住无名火起,不过要就这样因为怒气动手,那就是他先无礼了,所以他耐住性子,说道:“既然如此,便给我上好酒好菜,且让我吃了再说!”
“不知客官要那位姑娘作陪呢?”
“说了我不是来找姑娘的,是找你们加掌柜的,只上酒菜便好,哪这么多废话?”刘石作出一副十分神气的模样,全然不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旧又土。
那少女一副忍住微笑的样子,引他去了一张角落里的小桌子上,便先取了两角酒,端上一盘肉来。
“温酒好菜还需些时间,客官且先饮两角冷酒,吃几片鹿脯,带菜做好了便端过来。”她一边说一边就走了进去。
这时那身边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人哈哈大笑道:“当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来这里吃了多少次酒都见不到的小鸟,会请你这穷酸贼汉吃酒?真笑死人了,哈哈哈哈!”
第一百零九章 美人相叙
他这一笑,让这一楼里真是人人都讪笑起来,纷纷拿刘石当成笑料,尖酸刻薄,嘴里不停,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了口,完全没点达官贵人的形象。
小鸟?莫不是她?有这么巧吗?刘石也不理他们,三两口把那盘肉和酒吃了个干净,就把玩着杯子耐心地看这店掌柜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时一个人说:“你看他那衣着和吃东西的样子,十足就是个三天没吃饭的乞丐,竟然混进这里,只怕手脚全剁了也赔不起饭菜钱!”
又一个说:“那手脚能抵饭钱的,可都是达官贵人,这家伙人头卖了也不够那盘肉价啊,还敢说是什么掌柜请他,哈哈哈哈!”
一时间客店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突然那专为小鸟传讯的小童猫儿走了出来,朗声问道:“哪一位便是刘石?小鸟姐有请!”
这一下整片快活的空气变得冰冷结霜,那那些男人们是人人脸上的样子,都比吃了苍蝇还难看,一个武将装束的人乒的一声砸在桌子上怒吼道:“我不同意!”
猫儿斜着眼睛看他:“我们店里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另一个豪侠装束的人也砰地一声砸了酒杯:“就是!太过分了,老子在这鬼地方银子也花了几千两,这么大的主顾,连那什么小鸟的面都没见到,这就请个叫花子去和她温存?我不干,给他这种人上了的话,那小鸟还能值钱吗?今儿就是砸了你这店也由不得他进去!”
这一下是群情激昂,个个都暴躁,人人闹将起来,让猫儿的脸色一下变得铁青,眼睛一转便打算找个人杀鸡儆猴。
刘石敲着桌子,再次将雄浑的内力混入了声音:“我说你们这些连人都见不到的家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客栈不就是吃酒打尖的地方么,你们这么斯文扫地,别说什么小鸟,小猪小狗也看不上呀。”
这话后面几个字是一字一顿像打鼓一样,震得那些闹事的人心脏跟着猛跳,但是那些人就是不肯服气?古人骂人,不是什么腌臜,就是嘬鸟的,哪里比得上经过网络洗礼的现代人?
这一下那些人一个一个都吼了起来,要在这店里大打出手,教训刘石,完全忘了柜台上面挂着的牌子上,还写着那几条要命的规矩呢。
刘石正笑嘻嘻地看这些人闹得欢腾,突然柜台后面的小门打开来,一个窈窕身形迈着婷婷枭枭的步子款款走出,让全场那些胡闹的人都倒抽一口气,再没人发声了。
如果说这些青楼里的花魁们有如画中牡丹一般端正贵气,这个女孩便是还带着晨露,活色生香的一朵鲜嫩罂粟!
刘石看到她也没了动静,别人贪图的美貌和身形,他早就见识过了,倒不会被魅惑吸引,只是感到脑后一片凉意,一种近乎实体的危机感排山倒海一般压将过来。
赫连小鸟!
这名当时让他只知道深不可测,也没什么其他的感觉的人物,随着他的现在随着纯阳神功越练越精纯,再看过去感受到的居然是连他都牙齿打战,本能的战栗,就像一个普通人站在近千斤的猛虎面前,那和胆量的关系就不大了。
可是这些客人居然没有一个怕的,都一脸浮浪之色,如痴如醉想要讨好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眼前这人有多可怕。
其实那种可怕的压迫感并非只是威压,赫连小鸟在眼神中就加入了魅惑之术,之是她功力实在是无边无际,这样一下就让功力进入了一定境界的刘石感觉到了危机。
这样动弹不得可不行,他暗运纯阳神功,浑身都开始发起热来,一张脸直接变得红通通的,随着纯阳真气充满浑身筋脉,他完全抵御住了这无形的威压,活动了一下脖子。
“哟,我当是什么大名鼎鼎的村长呢,原来是你这小子呀!刘公子功力倒是见长,要不要到里面去好生聊聊?”
这赫连小鸟怎么看都不是宋人,在这种地方堂而皇之地,也不知道做些什么勾当,到底安的什么心?不过既然来了,就没有怕事的道理,刘石就移步上前,走过去说:“好!且看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我不同意!以前进去的不是将军大员,也是富豪大贾,现在连这个土包子也比我们抢了先,却是什么道理?”那个侠士打扮的人站起来,一拍桌子。
“哟,就是你刚刚砸碎了杯子,还吓坏了我们的姑娘,看来你很行嘛,说说看,你又算什么东西?”赫连小鸟脸上虽有三分不满,但语气依然是那样婷兮曼兮,令人着迷。
“老子乃堂堂江汉大侠江河月,纵横长江两岸十年未遇敌手!今天就要让你见见老子的厉害!”那家伙大喝一声作势而起。
赫连小鸟脸上笑容依旧,但是刘石哪里不知道这家伙下手根本不需要带半点狠象?怎么说自己也是客人,一来就把人家的客栈里这么和谐的氛围搞砸了,岂不是自己就先理亏了?
何况他本是名商大贾刘正麟的独子,又是大金国师的亲传弟子,现在多少也是个一村之长,千人之上,而眼前这个人一看身法动作,那怕是连李丰江的后脚跟都摸不到,这面子怎能这样丢给这种欺世盗名的小人?
于是他抢在赫连小鸟出手前走到那人面前,做出一副十分高傲的样子对他说:“那你这意思就是要凭武功来争这资格了,好说,本村长也不占你便宜,你在这里只三招打得过了我,我便换你进去,如何?”
那人哈哈狂笑倒:“不用三招,我一招就要你命!”人话还在说,手上就暗出一柄匕首朝刘石腹部刺去,他看刘石也不摆架势,好像没做准备,相信这暗施偷袭是十拿九稳,被赫连小鸟迷了心魂,竟然痛下杀手。
可是刘石为了抵御那魅惑之术,身上纯阳神功已经运转开来,其实是全力应战的准备,哪里可能被偷袭得手?他两指伸出就夹住匕首,冷笑道:
“我本想给你点面子多过两招,既然你自己想要一招,洒家就成全你!”
口中说着,右手抬起,只一食指弹在那江河月脑门上,他这时浑身运转纯阳神功,这一下的力量是非同小可,只听铛的一声那人松开匕首起在半空后重重砸在地上,头上肿起了一个大包,完全失去了知觉。
“诸位达官贵人,富商大侠,刘某人这一手可还够资格陪小鸟姑娘一叙?还有谁不乐意,不妨站起来理论一下。”刘石拱手对全场转了一圈,语气却有几分得意。
那些人哪里还敢狗眼看人低了?都好像刚才鼓噪的是旁人,和自己毫无关系,各自享乐就像完全没事发生过一样,再无哪个人敢多说半个字。
“我说刘公子你这武功真是一日千里啊,怪不得能这么大排面,只是心地还是太过慈善了,怕难做什么大事,罢了,既然你这么好心,姑娘我今天也就不要这些人的狗命了,猫儿,给那个江河月算账,结清了账就让他滚出去!”
看完了这场闹剧,做出些安排后就笑吟吟地对刘石说:“刘公子,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呢?跟我进去呀。”
这是因为这样就要杀光店里的客人么?你这掌柜只怕霸道过头了吧,刘石这般悍勇的人都有种冷汗渗出的感觉,不过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好想的?抬起脚来就跟她走了进去。
走过条布置得富丽堂皇的通道,地上全铺上了贵重得让刘石不忍下脚的皮毛地毯,然后看到她打开了那扇镶嵌着猫眼和玛瑙的小门,走进去后挺没形象地半躺在了一张躺椅上。
“刘公子,远道而来辛苦了,先坐下,歇歇。”她用十分慵懒的语气说道。
这个房间就是外面那些家伙们梦寐以求想要进来的温柔乡了,可惜和刚刚走过的那条通道不同,这儿的布置要朴素多了,只有一张躺椅,两张椅子和一张案几,也没半点装饰,进来的人不会极为失望,只能说脑子肯定出问题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眼前美人也是秀色可餐,虽说根据刘石的了解,绝不会,也不敢对这位“小鸟姑娘”产生半点非分之想,不过绝代佳人在面前,好好欣赏,总比以前只能在电脑或手机上看着那些修图、整容的美女照片享受百倍吧?
所以他也十分随意地坐在了一张椅子上,都已经来了却不着急,做出对方一样的姿势懒洋洋地看着她,等她自己开口说叫自己过来究竟有何话说。
赫连小鸟笑道:“远道而来多少也有些困顿,茶点随后就到,还请公子稍等。”
刘石终于懒得打哑谜了,反正也看不透这个人,干脆就问:“不妨,些许奔波还不至劳顿,只是不知小鸟姑娘有和话讲?”
赫连小鸟说:“哎呀,你也看到了,人家在这地方天天都要应付这些比猪还蠢的人,简直没法捱过日子呀,遇到公子这般人才,不请来好生作陪,岂不可惜。”
这完全就是在敷衍人好么,这样下去还不知道要拖延多少时间,刘石可没这么悠闲,于是直接了当地说:“如果是这样,那就不打扰恩人了,救命之恩刘石没齿难忘,却不敢占恩人的便宜。”
赫连小鸟温柔款款一笑说:“果然还是要和你这样的男子说话有意思,这许多年可没几个人能好好和我说话呀,先耐心等一下,莲儿这次怎么这么慢呢?”
正说时,莲儿从另一边打开侧门,警惕地看了刘石一眼,端了一个托盘放在案几上,一低头便转身出去了。
那上面几味精致糕点,或如水晶般剔透,或如凝脂般雪白,或如胭脂般血红,未尝其味,色泽便先勾人,又有几味应季节的水果,只一看时,就教人食指大动,佐上一壶不知名的茶水,教人心旷神怡,十分惬意。
刘石也半点不客气,伸手就拿来,每样都尝上一块,只觉味道清甜细腻,和中土糕特色不同,但是极其精美,让人忍不住想多吃几块,也确实配得上赫连小鸟这个客栈。
赫连小鸟笑道:“怎么样,我这里的特色糕点,可还合公子胃口?”
刘石笑道:“果是甘之若饴,美不胜收,却和小鸟姑娘一般让人无法抵挡!只是不知这糕点是何方风味,如此诱人,他日有空当亲自去游历一番,好生吃他一次。”
赫连小鸟眼神微变,呵呵笑道:“这糕点的出处,常人也游历不到,便是你真有本事能去得了,那地方啊,也已经不在人间了。”
听得她语气中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让刘石感觉十分不解,只怕自己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不过都在这里了,该与不该都要弄个明白,哪有那么多顾虑?他干脆打破砂锅问到底:“刘石却是鲁钝,不知什么意思,还请小鸟姑娘解惑。”
赫连小鸟看着他,眼神并非凌厉或是冷艳,却蕴含有某种摄人心魄的魔力,仿佛能将刘石心中的想法全部挖掘出来,但是刘石的功力也不是那么弱小了,运起功来这视线还能勉强抵挡得住。
“刘公子,汴京城一别数月,想不到再见面时,你彷如脱胎换骨,又做出了一番大事业,当真是时隔三日,当刮目相看那。”确定自己那些小门道起不到作用,赫连小鸟说道。
刘石轻轻擦去额头细汗,微笑道:“过奖了,我一个莽汉粗人,能值得什么!倒是当时看小鸟姑娘便是深不可测,到了今天再看,才知不但功力高耸入云,身份也不可捉摸,能在这大金铁蹄纵横之处开起这个客栈。”
听得这般恭维,她倒也受得住,只接口笑道:“我却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已,我看公子一向都是菩萨心肠,却绝不是什么莽汉,你收留那些逃难乡民,当真只是为了上天的好生之德?”
刘石摇了摇头说:“若那上天真有好生之德,就不会降下徽宗、钦宗这样的皇帝在人间,让大宋百姓遭受那些胡虏肆意杀戮了。我做的事情,只是为了自己的良心!”
第一百一十章 轻盈一掌
“啊哈哈哈哈!”听到这句话,赫连小鸟简直像听到了一个绝妙的笑话一般,发出了她这辈子都没发出过的尖笑之声,全然没半点那种妖娆表情了:“你果然是有个意思的人,连老天爷和皇帝老儿都不放在眼里,若不是心地太过仁慈,还真是不可限量!
“若能早些认识你,这日子该多多少乐趣!刘石,我且问你,如果我有件大事要做,可以保百姓不受金人杀戮,却要带来天下大乱,同样是生灵涂炭的,在你看来又如何?”
刘石视线和她对上了,想弄清楚她这句话的意思,可是那双杏目除了清澈秀美,秋波流转之外实在看不出什么,简直就是古井无波,哪里看得出个所以然?
赫连小鸟噗嗤一笑,问刘石说道:“你在看什么那?怎么又和那些蠢材一样迷上了我了,还是说你真是个迂腐君子,完全接受不了生灵涂炭?”
刘石叹道:“天下苍生自钦宗罢免了李纲大人,就已经是人为刀俎了,大军不能外御敌侮,生灵又要如何才不涂炭了?如果小鸟姑娘为的是天下苍生,我便全力相助就是,有何须多少看法?”
赫连小鸟叹道:“你还真是个好人啊。要不是我另有所图,为得却不是天下苍生,我还真就请你相助了。”
刘石奇道:“哦?那你却为的什么?能在这种地方安然无恙,又有你这一身武艺,只怕这天下也没人比你有资格做这件大事了。”
赫连小鸟笑道:“我这次要你来,一是告诉你那般明目张胆收留灾民,早已被一些恶贼盯上了,不说金人,就是宋人朝廷以后解了围,也留不得你。二是觉得你的作为,或许可以跟我合作一二,却不是听你来评价我的。”
大金是麻烦事,那大宋朝廷可就没人救得了了,熟知历史的刘石沉思一会问道:“那么小鸟姑娘究竟是在做什么,为何在这种是非之地也能安然无恙,多少也要告知一二,否则教我如何回答?”
赫连小鸟说:“也罢,看你也不是个糊涂蛋,我就告诉你罢。当时大辽被金人所灭,耶律大石篡了大统躲到西方偏安一隅,再没有丝毫收复京城的想法,而天祚帝被俘前将自己的血脉托孤给了我义父,赫连毅,希望有一天能东山再起,恢复大统。”
刘石眼睛睁大了问道:“那就是说你是大辽的后人?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帮大辽后裔复国?”
赫连小鸟用一种捉摸不透的眼神看着刘石说:“想法是那样的,可是皇子皇孙转移的时候被叛徒出卖,受金人好手围攻,我义父自己也身负重伤奇毒在身,只拼死护送耶律明一个小公主逃出了生天,连皇谱印绶都丢了。就凭她这点血脉便要光复大辽,谈何容易。”
刘石默然不语,却不知从何说起,要说本钱他比人家可小多了,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可知他自己心里是多么的没底?
赫连小鸟说:“刘公子,实话和你说,当时大辽皇室囤积的财宝是堆积如山,我义父死前也培养了数不清的高手死士,可是要起兵复国,却连半点都不曾准备好。”
刘石说了句自己的意思:“小鸟姑娘身怀重任,又如此本领过人,要做件大事那叫不论早晚,只怕有心人,只是在这大辽已被遗忘了的土地上,举着拥公主、复大辽的旗号只会适得其反,难上数倍!”
赫连小鸟轻叹一声说:“想不到你也是这么看的,可是你若明事理就知道,我不光复大辽,也做不得别的,但是现在,我还有些事情可以去做,抱歉,说得太多了。”
刘石摇摇头说:“这些话是说得过了,恩人肯对我说这些,也是觉得刘某心地仁慈,可以信任吧,我却没半点本钱,只能凭一腔热血,现在是走到哪是哪,全无目标,若有什么用的到我的地方,必定尽力而为。”
赫连小鸟笑道:“公子过谦了,似你这般人才,怎能说是没本钱呢?现下我在这里也算是认识些人,以后在这人间地狱一般的地方,也应该互相依存,你说是不是?”
刘石认真地说道:“在下却是能力不足,只怕要多受姑娘照顾了,能力所及之处,只要恩人开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那你这嘴里啊,都无能了,还怎么做男人?来来来,让小鸟姐看看你到底能不能。”赫连小鸟突然站起身来,一双柔若无骨的双手抬起来,竟是要和他动手!
刘石这一惊非同小可,这赫连小鸟的身手他还没见过,但是功力无论如何都不是开玩笑的,你说动手吧还不好全力以赴,这空间太小也腾挪不开呀?不过人家都说你无能了,哪有就坐着给人打的道理?
他也呼的一声站了起来,运起纯阳神功,摆出雷霆万钧的架势,防止被人家一招就打死,却看对手纤纤玉臂拂动,柔美得令人炫目,一掌却似乎平平无奇打了过来,暗中却隐藏了无数杀机变化,根本不给躲闪的机会。
刘石本来也没想过去躲,他现在用的奔雷十三式本来就是以快打快,刚猛为主的功夫,看着也没别的办法,左手微挥,右手轰的一声直劈过去,一道雷光随着他的雷霆万钧打向她的手掌。
赫连小鸟脸色微变,显然对这雷电效果的掌法有些意外,不过小手微拂竟将那电光消于无形,然后砰的一声,柔软的手掌拍在了刘石的掌中。
这一掌透骨绵掌的功力透过刘石手臂,使他整条胳膊上的筋脉都被震动,呼啦一下就软软地垂了下去,不用左手扶着便十分不像样的来回摆动,控制不住。
“这可就奇了,你就是打娘胎里练起,也没道理能练到这种境界啊,大辽那天罡落雷掌的功夫,就是我也不能用出雷电,五雷正法这种据说要内力通神才能用的功夫,你却能使,还真是个奇才啊。”
拉住刘石那手轻轻一抖,解了他手臂酸麻,不受控制的状态,她十分意外地说。
“奇才什么的就别拿在下做耍了,我这套捞偏门的武功也不是什么五雷正法,叨扰许久,那边村里这些日子十分繁忙,还是先告辞了。”抖了抖那只手发现无恙了,他心有余悸地打算告辞走人。
“既然不是,那便别再计较了,刘公子啊,咱们也算是旧识了,先下都在这个是非之地生活,以后少不得要多加亲近,且让我送你一程。”说着她便起身相送。
虽说现在觉得眼前这妹子是越来越可怕了,但是多少自己也是八尺男儿,总不能明说自己因为害怕,不敢让她相送吧?只好硬着头皮说:“那就麻烦小鸟姑娘相送了。”
赫连小鸟早就知道完颜仲安排的眼睛在哪里盯住客栈了,身为已经名满天下的赫连小鸟,她亲自送一位客人出门还是开店以来的第一次,还故意走到那探子的附近交待刘石道:
“刘公子,你这一走必然危机四伏,困难重重,凡事还要多加小心,深思熟虑才能去做,万万不可掉与轻心,枉费这么久的苦心那。”
对现在的刘石来讲,这些话是恰到好处,他当然十分感激地接受并予以了肯定的回应,然后才上马离去。
可是完颜仲派来的探子看起来就不是那么简单了,让赫连小鸟如此重视的人物还从来没见过,来头那是肯定不小,那一身又破又土的衣服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一般人穿成这样能进得去那客栈?
一回到客栈,莲儿凑近来问:“小鸟姐今天可跟那刘公子相谈甚欢那,这人看来确实与众不同呀。”
赫连小鸟冷哼道:“若论武功学识,还有点意思,但言行谈吐,就不是个正经人,满满商贾嘴脸,知小利而无大义的家伙,能利用就好,要说深交,还是免了!”
莲儿很少看到她这幅表情,不由又多问了一句:“这我就不知道了,只是那商人为何这么讨你烦心?”
赫连小鸟看着她,终于还是把话说明了:“你想那女真人在长白山起事总共才多少人马?南征北战踏平我大辽,就是打不死也能饿死他,不是那些只有私利无大家的贼商恶贾养贼肥私,攻城都不够粮草!”
虽然大金破辽后那些卖粮草物资给他们的商人,后来也一样被卸磨杀驴了,但是却丝毫阻止不了铁蹄踏过时他们同金人做生意取利,使坚壁清野不能实现,这些事情已经深入赫连小鸟的头脑之中了。
不过转过身,她突然又悠悠说出一句:“功力能高到使出雷法的人,都接不住我一招,这日子啊,哪天才能遇到个人,和我痛痛快快地打一架呢?”
这种什么武功一学就精的奇才,不说好勇斗狠,怎么也是个天生爱武的人物,虽然是女儿身,但是她自小就喜欢同人切磋论武,莲儿是知道的,只是随着年龄和武艺的增长,慢慢在山里就没有对手了,现在不知人间还有几人可敌?倒也真是寂寞。
刘石同小鸟一告辞,就头也不回地起码跑路了,看那副着急的样子,百分之百心里有鬼,于是立马有一匹好马远远地跟着他追了过去,看他去了哪儿。
接下来的事情很容易就能脑补出来:那个因为接收难民,登记手续又齐全,早就被这些密探被盯上了的群山入口,有一个和百灵客栈关系非浅的男子跑了进去,还不需要登记。
回去一报告完颜仲,再将这些事情联系起来一捋,简直不要太清楚:百灵客栈赚钱那是滚滚暴利,群山那边收留的那些却是背井离乡,九死一生的难民,个个苦大仇深,赫连毅又是殿前大将军,只要对他们略加训练,说不定哪天大旗就举起来了。
他们花了如此多的时间监视、调查,又死掉许多精英在这地方,现在终于得到了所谓的结果,居然都没往是不是有诈那方面想过,就飞马赶去报告了完颜仲。
“哼,这些家伙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不枉了你们辛苦了这么久。那些难民虽未成气候,时间长了也是非同小可,不能掉与轻心啊。”耐心听完情报的完颜仲说。
“报国师,阿刺混进去过,他们虽然对身份查得紧,但是大部分人被带了进去还是做苦工的,作为军人训练的队伍绝不超过两百人。”那个密探说。
“那也要多加仔细。如今宋军依然严阵以待,大金举国而出,不可能这个时候撇开汴京,派大军去攻打那个小山村。这样吧,传令给勃特,让他带我令牌去,携我麾下精兵五百,借打草谷之名过去,夜袭踏平那里!叮嘱他要小心仔细,赫连毅可不是什么善茬。”
就这样,完颜仲的关门弟子,年纪轻轻便学会了他几门绝学的勃特次日便引军以打草谷为名,直奔中州之南的群山,要在入夜以后一举踏平耕战村。
前面说过,赫连小鸟的探子早已经渗透到完颜仲身边了,这次是他一个年轻的徒弟带数百兵马直奔南部群山,也就没做出什么对应措施,只派了虎子跑了趟耕战村,把这件事告知了刘石,在她看来,如果这点小事也搞不定,那他也就没什么什么用处了。
刘石飞马跑回了村口,何陆这些主要人物都在那里集合等着他们了。
“我差不多摸清了,金人大概四、五百人马,已经在山口安营扎寨了,不是百灵客栈的人报信,这么多人突然杀过来,只怕难于应付啊。”一下马刘石就说。
“人马不少,肯定是有备而来,现在驻扎了而不是一鼓作气就冲进来,八成是准备夜袭了,只今晚便来,咱们就可以好好给他们个惊喜,就怕屯兵久了,待我们人疲了再突然攻杀。”何陆沉吟道。
“这些我看问题不大,他们没有带什么辎重,口粮最多撑不过三天。让大家注意休整,做好充分的迎战准备,也能让新编入的哨兵见见血!”刘石说。
第一百一十一章 山村夜战
何陆听了这话,点点头道:“是这样就不怕了,不过我看这群人不是临时起意来的,只怕金国大军已经注意到咱们了,就是料理了这些贼人,我们也得赶紧做出下一步的准备,没有作战能力的村民要尽快全部转移到深山里去!”
陆友七说:“除了打造弓弩的张木匠还在这里,成品要马上投入使用所有没搬走,工匠们都搬入深山了,但是现在稻谷长势正好,不日就可以收割,村民不收割就转移的话,这么久就前功尽弃了,那时候越冬就是个大问题了。”
“不错,现在绝不能把这些粮食放弃掉,但是也不能掉与轻心,要让大家准备辎重拖车,一旦粮食收割完毕,就即刻让大部分人都转移走!另外让他们也做好突发情况需要上战场的准备。
“何陆、陆友七,你们一人带五十名精锐哨兵去林中两边埋伏好,我在村中坐镇,带人正面防守,这次他们来势汹汹,如果没能得手,必然会有后续,但要是能让这些人一个都回不去,就可能多拖延几天!”
常盛双陆领命,各带了五十名久经训练的哨兵,分别进入了树林中潜伏起来,他们这种操练都演习过多次了,完全是轻车熟路,十分隐秘。
刘石又将村里派出的猎户全部招了回来,虽然他们大部分使用不了新打造的强力战弓,但是普通的弓箭还是能派上用场,最近接收的难民中也有些猎户,被安排跟随那些人一共狩猎,现在召集一起,倒有十二名箭法出众的人了。
尽管其他人不如白猎户那样百步穿杨,但是靠弓箭猎兽谋生的人,射不中目标可活不到现在。
再安排下去,这边全村的人都做好了一定的迎战准备,刘石就在村口目光炯炯地等着耕战村建村以来最大的一次金兵入侵了。
天色渐暗,一个百姓打扮的探子在村口晃悠了一圈,发现村子里依然不怎么设防,尽管山口驻有金兵,这天没有百姓过来,那登记来人的位置还坐着人呢。
那人回到金人营地,天色已经全黑了,勃特得到了消息就立刻下令,将营帐一收,一百马军后面跟着四百步军就威风凛凛地开拔,动作极快地冲进了山口,准备悄无声息地杀进耕战村,出其不意地将那些已经安然入眠的村民哨兵通通杀光了。
他们急速行军,不到小半个时辰已经穿过那条弯曲的山道,和茂密的树林中开出的道路,抵达了耕战村的村口,可惜他们想象中的直接步骑齐冲,杀入村子放火杀戮,大开杀戒却没能实现。
因为村口那条必经之路上层层叠起了拦马栅!因为尽管夜间视野差些,不过入口那边高山之上,还是及时放倒了两棵消息树。
远远就有人把金兵夜袭的消息传了过去,而应付上百的骑兵,最好的办法就是拦马栅了。
刘石在拦马栅百步之外,带着那十二个猎户冷冷地看着那些金兵,在他们后面有一百多名哨兵,前排扛着巨大的盾牌,正在等待这场厮杀。
有数十人都是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而这次也不能用背后有追兵来让他们背水一战了,而且不比那些久经操练,早已是百炼成钢的老兵,他们编入哨兵的时间,有相当一部分才十来天,对金人的恐惧还没能驱除。
何况刘石的目标是让这五百军马全部留下来,一个都没法活着回去呢?这就必须要让这些人全部能勇敢地冲上战场。而拼命上去厮杀,就必须有胜利的信心,面对数倍于己的残暴金兵,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各位,金人就在眼前了,跨过那些拦马栅就杀了过来,只要我们抵挡不住,那边即将收割的粮食,和你们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家人,又要重新落入铁蹄之下了,现在我问你们,当他们向冲过来时,我们怎么办?”他对那百十名哨兵问道。
“上去跟他们拼个死活!”那几十个已经多次和金人血战,早已习惯了沙场厮杀的老兵毫不犹豫地嘶吼了起来,本来就因为逃避兵祸一路南逃至此的那些新兵,愣了一下以后,也跟着同样吼了起来!
“很好,那区区栅栏,终究抵挡不了他们多久,只要各位敢跟我一起冲上去,本村长在此向你们保证,我肯定比你们冲得前!”
这话一说,那些人是真人人热血上涌,只盼着马上提着兵器杀出去,跟那些当时逼得自己背井离乡,流离失所的贼贼寇杀个痛快。
刘石让他们暂且等候,压住那沸腾的热血,自己这带那些猎户站在较的地势上,居高临下地看那些金兵,很快他们马军就朝两边让开,一些步军上来拆栅栏了。
也是多亏了刘石早就请张铁匠他们打造了这批栅栏,这些一人高的栅栏拼合得十分紧密,刺尖朝外,强冲不得,只能让步军上去小心拆除,而栅栏可以拦住马,却拦不住居高临下射来的箭。
步军刚刚开始要拆栅栏时,那边十几个猎户就在一声令下,数弓齐发,好几名步军中箭倒地,而就在他们混乱中准备躲避箭矢时,一支比其平台箭矢要长上两寸的箭穿过人群,稳稳地留在了一名步军指挥的颈窝之中。
那名将领离射箭的位置起码有一百五十步远!而且这昏暗的视线中,还必须是视力极佳的高手,内力绝对深不可测!
勃特喝道:“小心防守,里面有高手,拆栅栏的先举盾牌!”
于是在前方倒下了数十人后,十几块被盾牌顶了上来,在盾牌的掩护下猎户们的弓箭完全伤不到他们,哨兵那边正着急时,又听嗖的一声,一支箭将他们身后的指挥射倒在地!
接着刘石大喝一声,让猎户们抬弓向上,只顾往金人群里抛射,准头虽然极差,但是金兵人多,出了树林的位置,也没多少地方站人,弯弓回射又没有地利,每轮总有个把倒霉的中箭。
而那不时就射来的长箭却始终和长了眼睛一眼,响一次就有个穿着比较显眼的指挥倒地,一会儿是个十夫长,一会儿是个伍长,简直无可奈何,只能先行退避,那边几个举盾的孤军也也不敢顶着那么多人强拆栅栏,跟着一起退了回去。
勃特带着大军前来,却还没进村就被村民的弓箭压制住了,真是气得钢牙咬碎,踏步上前,气运丹田,用汉语大声喝道:“是什么鼠辈只会放冷箭,有种出来真刀真枪地跟爷爷杀个明白!”
刘石哈哈大笑道:“想不到这位将军还学过说话!两军交战是以正合,以奇胜,岂有说人用阴谋诡计的道理!要不要再讲些礼义,我们两军不动,主将单挑?”
勃特喝到:“你们这些南蛮子就是无耻!你敢同我阵前单挑,便是所有人一个一个来我都杀光你!”
其实刘石这边也就十来张弓,箭矢不过千,他特制的长箭不过两壶,四十余支,这种射法哪里打的许久?一旦真两军交战起来,伏兵未能及时切入,只怕这些新兵要吃大亏,听这意思对方还想跟自己玩主将单挑,却不是正中下怀?
他武功练到了这个境界,那百步之外的箭矢也不放在眼里,竟然一个人站在了栅栏边上,那些哨兵也慢慢都站到他身后不远处看着,就听刘石朗声喝道:“耕战村村长刘石在此,那长箭就是我射的,可有哪个送死的报上名来?”
听得这话,可真是分外眼红,勃特手持一根奇门手杖,几步跑过去,翻过拦马栅,一边大喝:“大金国师完颜仲的关门弟子!仆散勃特,这就来取你狗命!”
他背后的军士也都跟上来站在栅栏边上不远处看着,如果阵斩了主将,其他人就是再怎么顽抗也是不成的了,如何不抓紧跟了上来?那边两名主将单挑,也不怕谁敢放箭,都屏住气息,等着他们单挑。
大金国师完颜仲,既然不是彻木衮达吉布,那想必就是他提到过的,那速成阴毒的派流了,这看来是师傅的政敌了,也罢,虽然对方不知道自己也是个关门弟子,不过能为师傅出口气,打死这个反对派,不也是件快事?
刘石微微一笑,挥手向前便同那什么勃特交起手来。
那勃特手上的兵器是他们那一派的独门兵器,是每一节暗藏玄机,有暗器有毒气,使出来是让人防不胜防,只是在这阵前单挑,也不好上来就用,呼地一下一仗斜挥,是又狠又刁钻,要将刘石一杖打倒。
可是武人交锋,不管是功力还是武艺,都起码要有一条是相差不大才能打个有来有去,这勃特虽然真是天赋过人,学得东西也那是完颜仲的苦心真传,可是功力技艺,哪里能和刘石相提并论?
虽说他练了一身让人忌惮的毒功,招式又极为狠辣,可是无论劲道还是速度,和纯阳神功护体的刘石相比,那就像个孩童去撼动八尺大汉,哪里有动手的资格?
刘石身微一侧,也不避开他这一杖,霹雷追风轰地一声就直击他面门,叫他不得不回杖挡下这一击,只电得手上冒烟,浑身发麻,叫道:“奔雷十三式!你怎么会这种邪门的功夫!这怎么可能!”
不管他说话再多感叹,刘石也暗自吃惊,一般人可不能挡了这一击还能这般开口说话,不过他可不是那种一点什么秘密都要详细介绍清楚的反派,只一扭身,便迅如闪电,轰地一拳雷破长空正劈在他胸膛。
本来就浑身发麻的勃特哪里还能挡?直接被打得双目暴出,气绝身亡。
一阵吱吱嘎嘎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来,刘石轻易就从里面把那些栅栏拆开,喝到:“贼首已诛,兄弟们跟着我杀呀!”
到了这个时候不论是老兵还是新兵,看得金人的首领只两招就毙命在村长掌下,眼中对那些金兵哪里还有半点恐惧?在一片喊杀声就冲了上来,连那后面十多个猎户都因为不好射箭了,也人人拿了杆兵器跟在后面往前冲。
那些金兵主将已死,心里没底,只是这边人毕竟多,也没到溃散逃亡的时候,便在持盾步兵的掩护下掩杀上来,一场血流成河的大战一触即发!
不管怎么说金兵也是有马军有步兵,许多人都有弓箭在身,战局打开了耕战村这少了数倍的人数根本就没有胜算,但是被刘石拖延了这么多时间,何陆、陆友七的队伍也早就进入了最佳的位置,就等真正的混战开始了。
在阵斩敌将带来的巨大士气推动下,那些训练不足的新兵们没头没脑地冲了上去,正全无章法地拼杀,那金兵还残存的将领还在排兵布阵,要指挥步骑协同冲散哨兵时,突然又有两支长箭如同勾魂的鬼差般飞了过来,又一名将领中箭落马。
然后就听杀声四起,那树林中简直是伏兵四起,哪里都有军士杀出来,这些金兵眼中的情况,那是一个活脱脱的十面埋伏,哪里还有半点斗志?
刘石又迅如闪电一般杀进人群,举手投足中真是行雷闪电,雷光电舞中,那些金人就纷纷在他们自己国师的绝学下死伤无数,痛苦无比的惨叫声是不觉于耳。
而这一次奔雷十三式的表现,又同上次白天那一战不同,这漆黑的天色之中,雷光闪耀那是不时将整片战场照得雪亮,比起被当场打死的人,这刺眼的雷光带来的威慑力更是触目惊心,金人顽强抵抗了一阵,等伤亡过半后士气是彻底崩溃了。
连同残存的将领都放下了武器,抱着头跪在了地上,那些马军在密林般的长枪面前也施展不开,也就那样自己下了马,蹲在了地上。
但是哨兵这边各处也都有牺牲,大部分人跟本不肯停手,尤其是那些看到自己身旁有战友惨的新兵,根本停不住厮杀的手脚,咬着牙只一味见到金兵就杀,刘石、何陆与陆友七倒花了比攻打金人更多的力气叫他们住手。
这些无恶不作,长期以杀戮平民,打草谷为乐的金兵,在这样一个夜晚,反了过来,变成了抱着头,跪在那里,等待这些受尽欺压的宋人如宰杀猪羊一般,挨个杀戮。
第一百一十二章 胜仗之后
这场站在,以完全超出预期的结果结束了,那五百金兵被杀得只剩下了几十人,而哨兵这边也有二十多个伤亡,都是那些急于杀敌,跑乱了阵型的新兵。
刘石、何陆、陆友七,和一些绿林营出身的老兵是几乎花费了所有的力气,才将这些杀红了眼的新兵制住。
“老杨中午都跟我说,他要杀出个名堂来,好让他老婆孩子过好日子,可是他死了,帮我挡了一枪死的!我要杀光这些金贼啊!”一名被几个人拖下来的哨兵哭喊道。
“就是啊,我们村子都被他们放火烧了,不是当时我在砍柴我就……我媳妇还大着肚子啊,我要他们死,我要他们死啊!”
数不清的哭喊,咆哮,将心理压抑的怒火爆发出来,却终究还是在刘石的威严之下,被压制了下去。
“兄弟们,这些人我也欲生啖其肉,比你们要恨得多,但是请记住,你们是军人,不是强盗土匪,我们有我们的纪律,这一点是我们和那些金贼最大的差别,给我些时间,先收队,刘某保证给你们一个交代!”
刘石朗声说道,充满威严的声音中气十足,总算让这些人缓缓平静了下来,都看着他,看看他是否还有什么话说。
“各位,金兵这次行动十分紧凑,入夜出击,绝非是无的放矢,今天咱们虽然赢了,但是下次肯定就没这么简单了,我们抓紧时间打扫战场,先清理干净这里,我还另有安排!”
然后对陆友七说:“友七辛苦你一下,将这些俘虏绑起来,押到村子里去,你要亲自看管,我随后就来审问!”
陆友七二话不说,带几个跟他混得熟了的哨兵就开始干起活来,这些神气惯了的金人哪里还有半点凶神恶煞的气势?被一个一个当成粽子扎起来,也不敢有半点动静,然后就老老实实地像猪羊一般被牵走了。
看着这些人,在场所有的新兵都只有一个想法:只要把刀枪磨得锋利一些,捅一枪还是一个透明窟窿。。
何陆说:“这次战斗顺利的有点过分了,我们也确定没半个金人逃出去,而且现在也是黑灯瞎火的,这里的事情应该还没传出去,我建议立刻把他们的帐篷扎在山口,再封锁起来,禁止任何人出入,争取拖延些日子!”
刘石应道:“说得没错,另外你看亲自带领一些老兵过去守着吧,穿上那些缴获的金人衣甲,伪装成金人守在那,记得万事多留个心眼!”
何陆点点头,就开始计点人马,收拾这些金人的帐篷去入口那边扎营了,刘石将战场仔细打扫了干净,就带领其他人回村子去了,这一仗不但练出了一批见过血的狠兵,还收获了六十多匹战马,不得不说勃特确实是个挺慷慨的人。
同大家一起回村的途中,他打开了系统。
现在的刘石在系统找不到能练用实用的武功了,原本计划是跟别人学些别的可以提高武学知识或拳掌功夫的武艺,现在每天花时间在村子里面,也没多少精力学,倒是弓箭没占武学栏位,居然也是提高特殊兵器的武艺,让他稍微有些意外。
所以后来战斗中获得的经验值,除了用来升人物等级,也就只能加在内功上面了,而现在的纯阳神功真是强大得离谱,跟本不需要多想,有多少经验就加多少上去就对了。
他这一场获得的经验也是可想而知,打死了勃特和数不清的金兵,经验积累都上万了,经过多次运功练习,他对这套心法也有充分的了解,足以将水平再提高一个级别了,只差系统的经验值了。
所以将这经验全部砸了进去后,他再一运功,纯阳神功就唰唰唰地升到第八级了,这原本一运功就会浑身发热,好像随时可以灼烧出火焰的澎湃内力,变得可以控制自如了,哪怕运起了全部内力也看不出来什么变化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现在看一门功夫不再只是某一门功夫了,感觉有纯阳神功辅助,太祖长拳可以打出奔雷十三式的效果,醉仙逍遥拳在出拳的时候可以带出铁砂掌的特效了,总之就是又提高了整整一个境界,到底厉害了多少,却得动次手试试才知道。
可惜,哪怕他再怎么心痒难搔,这时候也不能去打一场来试试了,因为还有太多事情要去处理了。
优待俘虏,在熟知历史的他脑海中,唯一知道的一支无论组织度还是纪律度都是最高的军队,就恪守着这一条铁律!即使对文明时代最野蛮的敌寇,他们也用这一点,稳住了自己的军纪,又感化了被洗脑的敌人,取得了巨大的胜利。
但是现在的情况,军民的素质都远达不到理解这一些苦心的前提下,是绝对不能生搬硬套的,迂腐地照搬那些纪律,只怕还没来得及感化敌人,自己这边就军心尽失,发生哗变了。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为大家提供先进的思想武器。
当然士兵并不是凭硬实力打败的敌军,要成为一支足以硬憾金国铁骑的百练精兵也还早得很,就连方法都还需要花许时间和精力去考虑和打磨,他一边思考这些问题,一边走向了村子的中央。
村里现在农活不忙,村民们都过来了看热闹,看着几十个被捆成粽子一般,并全无半点生气的金国兵将,坐在那儿就令人火大,和他们趾高气昂祸害百姓的样子想比,真是人人都想上去捅他一刀。
一看到刘石走过来,陆芳妤就冲了上来问道:“村长!像这些双手沾满了咱们宋人鲜血的恶鬼,为什么不当场杀了,却带回来作甚?听他们说,你竟然还不准我们杀掉?”
果然,在金宋的仇恨中间,尤其这么多人的血海深仇中,暂时不会有任何其他的途径可走,所有他必须尽快带领大家从现在这个阶段走出去才行,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放心,我留着他们,是因为有话要问他们!”刘石挥手让她别激动,走上去用毫无任何感情的语气说道:“各位有谁能说人话的,没有的话我就直接杀人了。”
这些人大部分听不懂,但是说来也巧,金人吞并大宋,也是早有预谋的,所以随军倒有些接受过汉语教育的,为以后统治宋土做准备,虽说金兵所过之处都杀了个精光,这个准备实在没什么作用,但是这一下却派上用场了。
“大……大王呀,我懂说汉语的,我懂说汉语的!”一个穿着特别一点的金人颤抖着说道,看样子多半是个小军官了。
可惜因为吓得牙齿打战,口齿不清,汉语水平又实在是捉鸡,听得在场的人是个个摇头,刘石暗骂自己:没事弄死哪个勃特是吃饱了撑得么,那家伙说的话好歹能听嘛。
摆出一副恶狠狠的相貌,刘石龇着牙瞪住他问道:“你老实说,说不定我还能给你个痛快!要不就让你零零散散求死不得,你们举国出动进攻汴京,哪里来的精力搅扰我们这里,你又是谁的部下,这次究竟有何图谋?”
那名军官只是个十夫长,原本是家里有人,学了些文字,便让他随军来攻城,沾些军功以后好高升,那完颜仲要攻打这个地方的机密哪里能让这种人知道?他又能说得什么出?
又不敢完全不说话,只好一五一十地交待:“俺们是国师的亲兵,这次勃特猛安说是带我们出来打个草谷,一出大营就马不停蹄朝这边来了,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俺是一点屁用都没有,由俺爹安排到国师营中好升官的,真的没有半句假话!”
刘石问道:“那个什么国师就是完颜仲了?彻木衮达吉布现在不是国师了么,他现在怎么了?你们现在目无法纪,随意打草谷的命令就是他下的对吗?”
那军官说道:“彻木衮国师也是国师,但是大金都知道他在朝里不如完颜国师大,这次我们过来了,就由完颜国师全权负责军队了,没他什么事了,不过他人还是很安全,没有什么事的。”
那这个什么国师跟我,真是国仇家恨与私怨都大得没边了嘛,刘石冷哼了一声,再次问道:“你当真其他的都一点也不知道吗?如果你还说得出什么有用的话,我还可以担保饶你不死。”
“没,真没了,对……对了,我好像听勃特大人说过,这山里的赫连毅诡计多端,要我们多加小心!难道……对了,您这么厉害,莫非……你就是赫连毅?你这么高的身份,不要和我这小人计较啊,求求你饶小人一命吧。”
刘石叹了口气,果然夷人没一个靠得住的,这场面起码有九成可能是赫连小鸟坑了他,转头对陆友七说:“这些人也没什么用了,变得残忍对作战没什么意义,士兵需要冷静的头脑,将他们拖下去,让士卒出手干脆一点吧。”
陆友七点了点头,指名让那几个当时哭喊得最凶的新兵出来,将这些人拖走,给他们出手干掉这些金兵,同时要他们一击解决,不要因为仇恨而做多余的动作。
看着其他人各种复杂的表情,刘石明白他们还是不够解恨,但是这时候不能完全由着他们,思考了一下,他朗声说道:
“诸位兄弟、姐妹们!他们对我造成的伤害,绝不比你们任何人小!但是,折磨这几个贼人,并没有什么实际的作用,这次通过战术和先机,我们是打赢了几倍的敌人,但是我们现在的部队,其实是打不过大金铁骑的,对不对?”
看着他停顿了许久,有个绿林营出身哨兵便替他说了出来:“何止是正面打不过,不是村长您箭法出众,武艺惊天,就是算计好了,我们这点人也是要认栽的。”
看到有人总算是接过了自己的话,刘石再问道:“那么刘某问你们,你们是否觉得,当大金的千军万马过来了,刘某的作用微乎其微后,你们就永远打不过他们?”
村里的人都沉默了,这个问题何其残酷,又无法逃避,在来到这里以前,这个问题根本不用问,他们连返岗的勇气也没有,但是现在他们都能勇敢地拿起武器和那些凶神恶煞决一死战,可是,只凭自己,真的可以吗?
刘石提高了声音说:“你们错了,从秦、汉、三国,到大唐,我们汉人从来就没有怕过那些胡虏!只是现在人心不古,早已失去了那个年代的血性!你们只要去改变,假以时日,就一定能让他们重新对我们望而生畏,闻风既走!”
一个老人仰着头看向天空叹到:“我听说书的先生说啊,三国的时候,诸侯里最弱的公孙瓒,都能打的蛮族闻风丧胆,是半点不敢南望啊,可是为何今天人人都会闻金色变,在这泱泱大国的京城边上,天子脚下,也是任人宰割呢?”
刘石说:“相信我,他们嚣张不了多久!只要我们找回了汉唐时的礼义与勇气,恢复了大秦的军训与纪律,那些胡虏再来时,不过是插标卖首,自寻死路而已!这第一步,就得做到,杀敌就只为杀敌,不能用折磨和虐待,来满足自己的仇恨。”
这时陆芳妤还是有些气不过地说:“可是那些金人杀烧抢掠无恶不作,不还是横行千里,视大宋如无物么?他们就可以恶如魔鬼,我们要报仇却成了罪过?”
刘石转头朝她看过去,沉默了一会才说:“这便要看,你想要报的,是这天下人的大仇,还是一个人的私仇了,如果只要多杀几个金人,只杀几个就逃走,专找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杀时,我一人就能为你杀个血流成河。”
听到这话,陆芳妤睁圆了眼睛,气鼓鼓地对他叫道:“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我只说要报仇,怎么会扯上了要杀死那些金国的普通人?真是不讲道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强敌将至
看到她那副又气又急的样子,刘石笑道:“我却如何又不讲道理了?你看现在金兵在中州横行无忌,我们已经交锋多次,早晚大军要席卷来此,我们的军马做不到行军所过秋毫无犯,排兵布阵不能令出必行,早晚只能流窜游击,却不是只能杀些手无寸铁的普通人?”
陆芳妤伸出纤纤玉指,指着他的头问问:“那你这村长倒是说说看啊,我们凭什么做不到你所说的那什么令出必行?”
刘石就等这个问题了,便马上提高了声音说:“从现在开始,人人都要修习武艺礼法,古人UU小说的君子六艺,能做到样样精通,再在军队中加以勤训苦练,我就敢担保金人再来时,便是多我们十倍,也必定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这一下大家就都激动了起来,大家都七嘴八舌地叫了起来:“那还多说什么,只现在便教就是,我们绝无二话!”
刘石笑道:“各位稍安勿躁,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这练兵一事,却是急不来的,现下在场的各位人物,第一个就是要做到,人人都能读书识字,学习六艺,提高自己的本事来,为往后的战争做准备,可做的到?”
这时候一个老人突然问道:“照村长这么说呢,那些军士自然是要做到的,就我们这些种田的粗人们,难道也要去学那些东西?”
刘石笑道:“对的,而且不分男女,是人人都要,只有大家都强大了起来,我们才能确保来多少金人都不怕。不过眼下要紧的是,粮食就要成熟了,我们要抓紧时间收割了转移,暂时大家先把那些菜蔬收了先运进山去吧,金人肯定会再来,这出山的位置,不安全了。”
那些人心中也许还会有疑问和不服,但是对刘石这位“村长”的交代,也是绝无二话的,所以就全部照刘石的安排干起活来了,因为村口封锁,不接受外来人了,除了何陆,这村子里的核心人物们,都亲自带领军士一起收割起来。
也是天公作美,十多天过去后,那些稻谷全部成熟了,饱满的谷穗压得禾杆弯下了腰,整个耕战村无论军民全都投入了热火朝天的抢收之中,一两天就收割完毕,连谷子也不打,就直接装载在车马上,运进深山里面去再处理了,那缴获的战马都用来拉粮了。
穿着金兵服饰的哨兵扎下的营寨,起到了远超刘石期待的作用,这十多天来,山外盯着这里的势力都没搞清这些金兵驻扎在这里是搞什么鬼,难道说他们在封锁这么个村子?还有比这更蠢的事情么?
完颜仲是如坐针毡地等了许久,实在等不下去了,问题更严重的是,他们派进去和勃特接头的密探也一个都没有回来,他心中已经产生了十分不好的预感了。
但是赫连小鸟却先坐不住了,终于让身手敏捷的虎子先想办法从山那边摸进去一次,看看这段时间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怪事,为何会表现如此怪异,叫人摸不到头脑?
待到虎子脚下生风地跑了回百灵客栈后,那让人瞠目结舌的情况才呈现在了外人眼中:“勃特带去的军马应该是全军覆没了,一个人也没活下来,山口的金人营地是耕战村的军马假扮的,现在那边正在抢收粮食,一半多已经被拉进深山里面去了!”
看着虎子那汗流浃背,跑得都要虚脱了的样子,赫连小鸟深吸了一口气,她可从来没把那种坑人的缺德事情当成罪过,不过这耕战村居然能把事情做到这样天衣无缝,从勃特出兵至今快半个月了,把中州的大部分人都耍了一圈,也着实令人意外。
“呵,五百多金兵,还是完颜老贼的亲兵,就这样一个都没有了,你说那老贼知道了,会不会当场暴毙咯?要是这样,倒省了我继续算计他。”赫连小鸟虽然还是满面嬉笑,语气中却完全能听出情绪复杂。
“那老贼武功高强,能身居高位,也必然是有很深的城府,这事就是生气,也绝气不死他。”虎子居然正儿八经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哈哈哈,还是你能教人高兴,去把,不管通过什么手段,我要那老贼马上就知道这件事情!啊,不能亲眼看到这老贼听到这个消息时的样子,多少还是教人心里不快啊,去吧。”赫连小鸟坐回了自己的躺椅,转着眼珠子开始想新的对策了。
在群山外围的那个初址山村,已经除了两百多哨兵之外,全员搬入了深山之中,这一片数百里连绵的群山,躲了进去以后,再想要找到人,就可要费劲千辛万苦了,更不用说有许多险峻的山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刘石心中的一大块石头算是落了地。
张木匠将最新完工的一张机弩打造好,和他的徒弟们是最后一批转移的村民,刘石左搜右抠,加上工匠尽力赶工,也就只有五张大型机弩,各色箭矢总共两千多枝,其中刘石那几个人用的加长了的箭矢,更是一共就只有几百枝。
随着村民都转移进了安全的地方,李桂兰、陆芳妤和路二叔则在那边安排各种事物,现在留在山口的这些人就只剩下最后一件事情了:
“诸位,山路都探好了,如果金人再来,少的话,我们就吃掉他们!要是实在太多的话……”刘石顿了一顿。
“那也不能就让他们随便进山,大不了和他们拼了!”“对啊,拼了,拼了!”
刘石摇摇头说:“我们就是死了,那也没什么意义,如果完颜仲以为赫连毅在这里,下次极有可能是铺天盖地而来了,咱们就是全拼死在这也与事无补,所以要且战且退,将他们引到险峻的山道上去,起码让他们无力去搜索村民们躲藏的地方!”
何陆冷然道:“对,我们当中,可能很多人都活不过这次大战,但是我保证,我们几个绝不落在大伙后面,就是死也要先保住你们!”
“我们不怕死!我们怕怂!”“这参军是自愿的,怕死我去种田不好吗?”一时间群情激昂,人人沸腾起来。
刘石大声说道:“诸位,刘石十分清楚各位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我相信,从今往后,再没人会说好男不当兵这五个字!以后人人提到军人,都会喊一声好字!”
“好!”数百人的喊声震耳欲聋,响彻群山,刘石开始安排大家为了最怀的场面做防守准备,而那场灾难,也真的近在眼前了。
而完颜仲,基本上是瘫坐着,听完从兀颜迪那边得来的消息。夺过了大军的指挥权,他本人不能轻动,这段时间真是胡思乱想,什么荒谬的想法都过了一遍脑子。
为什么他一直扎营在那,又不进攻又不撤退,还没个回信?勃特叛变了?敌军太强了不敢进攻,相持住了?还是说他们在暗中谈什么条件?半点音讯全无,日子怎么过得去?
结果好不容易等到了消息,却是自己五百精兵和勃特一起全军覆没,耕战村的人伪装成了金兵在那里扎了那么多天营,还乘这段时间把入口的粮食全部收割后运走了。
五百精锐被两百个民兵杀的一个没出来,还天衣无缝地把消息封锁了这么久,就是小说也不能这么不合逻辑啊,但是完颜仲略一脑补,就觉得挺合理了:
赫连毅既然没死,经过这十多年的经营,那地方肯定不是只有那少数的兵马了,但是要让勃特和他手下五百精兵就那样无声无息的全军覆没,最少也要小几千人了。
无论是什么情况,他也讨不了好去,只要这个赫连毅还活着,他就随便指个小姑娘说她是耶律明,那大金的皇帝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何况现在正在进攻汴京城,如果打到某个关键时间,赫连毅带那几千兵马偷偷过来一趟,又会出什么事情?他可不是那些脓包的宋将!当然,张叔夜不算在其中。
总之越想越复杂,到后来头皮都发麻了,唯一庆幸的是,皇帝还没被那些传言影响,而他最后的机会,就是去中州南方的群山中,彻底抹杀掉那个死而不僵的赫连毅,一劳永逸!
他缓缓走出军营,远远望着那雄伟繁华的汴京城,这是一个空前繁华的地方,不一定绝后,但是现在,这里的经济和文化,就是世界之巅,只要他拿下了这里,就一定会夺走这里的一切,不是摧毁,而是将创造这繁华的一切夺走,成为大金登上世界之巅的基石。
只是,这之前还有一件事情必须去做!
“传令,计点精锐兵马五千,备好粮草!老夫要环视汴京城,寻找更合适的攻城方位!”感觉再也拖不起了的他,终于下达了这一条,永远也不应该下的命令。
然后再把大营的指挥权交给勃特之外,他最信任的弟子乌打,此人也是心思缜密,能力出众,最能揣摩完颜仲的想法,十分得力。
“乌打啊,师傅此去,短或两三人,长不过半月,必定要为大金抹去一个天大的隐患,你在此暂替我主持大局,遇事千万谨慎,要慎又慎之!”他作出了最为谨慎的交代。
宗望看着麾下最勇猛善战的五千精锐,被人神速地召集起来,由一脸阴霾的完颜仲带领,开始绕着汴京城开拔了,这支军马的调动,让整个汴京城里的君臣都胆战心惊,瑟瑟发抖了许久。
而东路大军,失去了南宫栖枫的五色营,又被抽走了能征惯战的五千精锐,战斗力简直要减半了,宗望只能在心中暗自祝祷,老天保佑完颜仲不要再出什么篓子,不然这次征宋可能就成一场笑话了。
但是这位国师当然不会让宗望的祝祷显灵,他假模假样地从汴京城的西面开始出发,绕了一圈官道后,就直接挥师南下,挥师直指耕战村!
“呵呵,终于出来了,还带了这么多兵马,这老贼倒是真谨慎!”保持那种极为优雅的姿势,赫连小鸟呵呵笑道:“就是现在,反正完颜仲一来,咱们的人都回到中州了,把他们全都叫过来吧,马上就得玩一盘大的了!”
“虎子你现在去耕战村那边,小心观察一下那里的情况,注意自己的安全,有情况随时通知我们,这次是我们的第一次大行动,你责任重大,千万要仔细!”
听到这句话,那个叫虎子的少年也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了出去,这些人经历了漫长的训练,加上积压在心中的国仇家恨,都已经养成了不表达半点感情只执行任务的习惯,而自从赫连小鸟成为了新的首领以后,还缺少一次能真正服众的表现。
山雨欲来风满楼,几重拦马栅封住的村口,并非是可以容易进入的,而歪歪斜斜的山道,也设置了多种障碍,要尽可能为他们撤退争取时间,当然,在他们长驱直入以前,多少也要消灭一点有生力量才行。
刘石、何陆、陆友七,还有那几名有内力基础的哨兵,都握着加长的战弓每天在村口警戒,而上次来报信的小童,猫儿不知道又从哪儿溜了进来。
大多数哨兵对他都表示很不欢迎,但是怎么说人家也是为他们提供了最关键的情报,刘石还是觉得现在不是计较他们陷害自己的事情,相对礼貌地接待了他。
“刘村长,我得到了可靠的消息,大金国师完颜仲,带领了五千金兵正在直奔此地,不到两个时辰就能杀到这儿了,还请赶快做好准备!”但是人家根本不领情,直接了当地传了赫连小鸟的话,就要转身走人。
“慢着,这还守什么啊,直接就是没得打了好么,你既然都来了,不打算留下帮我们一把?”刘石试探了一下他。
“我的任务只是来传讯,如果任务叫我留下来帮你们,我绝不会比你们先退半步!”说完他就若无其事地离开了,这些话,也让刘石对那百灵客栈的人,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在场的几人面面相觑,这五千大军,在许多说书的嘴里和故事之中,他们都听过许多了,但是现在真有五千军马就要杀过来了,却哪是现在的他们,两百多人能对付得了的?
“有内力的几个人先跟我留在村口,其他人提前按原计划往山上走,在第一个险要山道做好封路准备,村口不守了!”刘石当机立断,立刻下了命令。
“收到!”几名负责带队的老兵大声应道,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便各自带领自己的队伍往山上去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一将扰三军
两百多人朝第一个防御阵地出发了,现在只剩下七个拿着长弓,背着手弩的人,在较高的地势上,远远盯着村口那几排栅栏,气氛一时极为凝重。
陆友七突然逗笑起来:“还别说军队呢,就是五千人一起涌出来呀,我这辈子还都没见过呢,何陆你说说,他们突然就这么多人一起跑这里来,林子那边会不会挤不下呀?”
何陆笑道:“这般行军的,都是要分前军、后军、中军的,各自分别指挥一伙,待会我们能见到的,估计就只有前军那些人,最多五百到一千人,不会比上次吓人多少。”
陆友七说:“那可难说,万一他们的军官是个傻子呢?我是这么觉得的哈,这两军对垒,京城不攻,还带这么多人来咱们这个小地方的,脑子肯定不正常,说不定他就要是喜欢看人挤人的盛景,赶着那些军士一窝挤过来呢。”
然后空拉空弦,发出啪的一声,说:“那样我便嗖的一箭射去,保管让他们互相踩踏,就在这里就死伤无数!”
说着这几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即将席卷而来的,不是威武雄壮的大军,而是一场笑话。
刘石看他们这副泰山临崩与前,也面不改色的样子,真是何其壮哉,只叹知人知面不知心,赫连小鸟这妖女还真是应了最毒妇人心的说法,这些英雄无畏的兄弟们,就算是栽在她手上了,只是她这般陷害这些人,必然有所算计,却不到底是所谋何事?
他还在想些别的,陆友七又开始插科打诨起来,让在这里留守的人是个个喜笑颜开,紧张沉闷的气氛,也就完全消失了。
一个多时辰在这种快活的空气中,很快就过去了,随着滚滚烟尘飘起,金兵,来了!
前军是一名猛安率领的一千兵马,浩浩荡荡地穿过那片用来遮挡农田视野的树林,来到竖起了拦马栅的狭窄的村口,敏锐地观察了一番,确定了这地方没有守军了,人们应该都逃进了山里。
“这就怪了,这么狭窄的地方赌得是严严实实的,却没半个人守?那里面房屋村舍可还在啊,不管了,你们几个,去把那些碍事的栅栏拆了!”领军的将领有些摸不着头脑,下令士兵上去拆除。
刘石双目如炬,在掩体后面死盯住那些军马,结果那个指挥官是猥琐得出奇,站在栅栏起码三百步外,超出射程太远了,拿箭射他基本上没有命中的可能性。
“准备,他们一动手就放箭,在敌人注意到之前,咱们就能杀几个是几个!”他轻声指挥到。
有几个神气活现的金兵便放下了兵器,大摇大摆地走上前就伸手去拆拦马栅,比上次那一批还不设防。
他们手刚碰上那些栅栏,就一排又准又狠的箭射了上去,立马就倒了一片,刘石呼喝一声,他们七个人就全部跑近栅栏,一边弯弓射箭。
那金国将领怪叫一声:“什么蛮子这么大胆,竟敢对咱们骑射无双的女真人射箭!弯起弓来,射死他们!”
可是栅栏那一边的,可是加长了一尺多,特制的强弓,必须都是久经训练,有了内力的人才能拉开的弓箭,射程看要比那些普通的弓箭强了一半,就是神射手也只能站着挨打啊,更不用说这些年来,大多数金兵都失去了骑射的传统,骑射无双,只是一句口号了。
那些箭枝无力地落到了刘石他们面前,而这名金国将领反应却远远不如勃特,直到有数十名金兵几乎是全无抵抗地被那些劲弓长箭射死后,他反应过来,连声叫道竖起盾牌,守住前方,再挥师前进,强行拆除了那些栅栏。
“现在目的初步达到了,效果还不错,何陆、友七,你们武艺弱些,立刻率人撤去山上,把准备做充分一点,我在这里再和他们周旋一二,这些人抓不到我的!”
何陆一拍他肩膀说:“我会安排好一些路线上的事情,无论如何你也要多加小心!”
上千人拆除了栅栏,气势汹汹地冲进村口后,竟然又是半个人都没看到,不由得个个都气得脑子发热,冷静不下来,他们首先想到的就是杀进村里,把个别不长眼还没跑的杀掉泄愤。
那村子里只有少得可怜的十来间小木屋,都是为了让有小孩或者病弱的老人先居住的,金兵们怒气冲冲地准备踹开一扇门冲进去的时候,突然一支箭钉在了一名小头领的眉心。
然后又听到嗖、嗖!两声,又有两个人群中的金兵面门中了没有羽毛的弩箭倒地。
而眼前只有一道人影一闪,就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金兵们先不管屋子里面,飞快地在外面搜了一圈,却不曾见到半个人,正疑惑间,又听到嗖嗖两声,两人中了弩箭,都是直接毙命!
“这是哪来的?什么都没看到啊!”“有鬼,有鬼!这村子里闹鬼了!”各种金兵一起喧哗起来,发生了不小的混乱,人一乱,注意力就分散,刘石看到注意力散了,按好弩箭,又是弯弓一箭,迅速蹿到别处再射了两发弩箭,箭箭伤命,让金人是彻底混乱了起来。
“什么鬼!就是鬼他也得在这些屋子里,来啊,点火将这里全烧了,我倒要看还他能做什么怪!”那名将领也是被这般两番三次的暗施偷袭整的头大,开始下令放火烧村了,只是他始终缩在军队的中间,半点不给刘石斩首的机会。
“该死的怕死鬼!”听着这些家伙用听不懂的语言胡扯瞎骂,刘石暗骂了一句,从一旁的乱石后蹿入上山的草丛里,在远处用冷冰冰的眼神盯着这场闹剧,焚烧村子可以为他们拖延不少时间。
“全部进山了呀,还真听话呀,那咱们的兄弟们都过来了么?”赫连小鸟手将手搭在另一只胳膊上,把那只美白如玉,状若凝脂,简直晶莹剔透的小手展现出来,懒洋洋地问道。
“除了少数几个潜伏在大内,不方便暂离的,其他人全部到齐了,只是都进客栈来太显眼,都在附近候命!”莲儿头一低,回答道。
“行了,让他们各自休整一下,确保晚上可以行动。”安排下去以后她又开始念叨:“这老贼也真是个熊包,亲自出马还要带那么多人,五千人得要老娘杀多久嘛,唉。”
完颜仲的两千中军在那场闹剧不久后,也进入了村落,看到烧成白地,却根本没见半个人影的耕战村,脸色铁青。
何止是没半个人影,连那成片的良田也不论生熟都被收割了个干净,就剩一片光秃秃的黄土,就这副德行,还直接阵亡了了四十多名士兵,居然还练将军带军士一起跟自己哭诉说闹鬼了!
不过就是要被活活气死,他也看得很清楚,死掉的人,大部分都是一箭致命,一共有两种箭枝,一种是比普通羽箭长上三寸的加长羽箭,是用十分结实的木材打造,而令一种,则是十分明显的短弩箭,他们是被用这种远程武器的高手袭击了。
“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快进山去搜寻他们!”完颜仲怒喝道:“动作快点,老夫亲自坐镇前军,如果再出这种蠢事,就要你脑袋!”
那名将领连忙领命,命令手下军士沿着道路走向了深山之中。
刘石耳聪目明,虽然相隔甚远,不知道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看那个花白头发、穿着是华丽的装饰,搭配上朴素外衣,简直不伦不类的老人正在喝骂那个躲在人群后面的怂包将领,心中多少也猜出来这是个大人物了。
一开金兵开拔,他就在草丛中弯好了弓,等前进走进八十步左右,先一箭射死个后面的伍长,又是连弩两发,杀死两名前排军士,然后身如鬼魅往后连退。
“鬼!就是那个灰影子鬼,他又出现了,开始在村里我就看到了的啊!”看到那人影呼啦一下,和风一般又飘然远去,消失在视野里,那些金兵是再也不住了,开始混乱喧闹了起来。
“够了!我以为是什么鬼,不过是个武林高手罢了,天下间这种水平的高手比比皆是,别跟没见过世面的人一样,准备好盾牌,挥军直上,这种高手不会有多少的!”
蜿蜒的山道上有数不清的脚印,这些未曾掩饰的痕迹很容易就能辨认他们逃亡的方向,完颜仲相信,就算赫连毅再诡计多端,也不会放弃这山里的老巢,因为从他们的表现来看,这地方肯定苦心经营了许久。
一群金兵就在盾牌后面藏着,像乌龟一样沿着地上的痕迹前进,让刘石是无可奈何,只能不时现下身让给他们制造心理压力,箭却射不到人。
只是行军虽然快了一些,天色却渐渐黑了。
完颜仲看到杀进来都半天了,竟然没有半点成果,大怒就下令要连夜攻打,可是前方就要进入极为陡峭的山道了,现在敌方有足够的准备,那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就算他千军万马,武功绝强,黑灯瞎火的也无法发挥。
“传令三军,先驻地扎营,做好防范,小心夜间劫营,让军士们都尽快吃饱,马上睡下!”完颜仲的命令一下,三军就立刻接受命令,就地扎营了,而后军因为警戒,离中军隔了不少路。
刘石这边的人马警戒了一整天,虽说也不曾作战,但是这般紧张了一天,却也难熬,刘石突然跑了上来,对哨兵们说道:
“各位兄弟们,今天一天都辛苦了,我看到他们入夜就立刻扎营了,应该会休息一会,养养精神就发动吐息,条件虽然艰苦,大家也赶紧就地休息一下吧,不要睡得太深,准备随时应付敌袭!”
一人连忙说:“村长你劳累最多,还是你歇会吧,我们几个警戒就好!”
刘石用不可置疑的语气说:“别说话,你们休息!你们无论视野和听觉都比不过我,而且我完全撑得住!最多明天一个白天我们就可以把他们引离其他人躲藏的地方,不碍事!”
于是所有人也就不管秋高天色渐凉,枕戈而卧,稍事休息了起来。
运起了八级的纯阳神功,刘石那双眼睛在黑暗中如同夜猫一般明亮,视野在黑暗中比常人在白昼看得更清楚,一双耳朵也将百米范围内的风吹草动听得轻轻楚楚,敏锐的感知使他有一种虽在人间,却已超乎凡人的感觉。
而且内力还在源源不绝地循环运转,根本用之不竭,反而好像在这种情况下,内力会渐渐变得更加充沛一般,他沉浸在这种状态下,完全不知道时间流逝了多少。
突然,在一边极为陡峭的山壁上,好像有个人影在快速移动!而让人难于置信的是,这个家伙竟然好像不是从山下上来的,而是一直潜伏在那边山上,从那里在往下走!
这是什么人?他动作快得出奇,竟然瞬间就走出了他弓箭的射程,同时刘石注意到山下不远处人头攒动,金兵夜袭来了!
现在是什么时间?也许是二更,也许是三更吧,总之不大可能是刚刚下去的那个人通知的,从这个动作来看,此人比自己更快地发现了金兵夜袭!
他轻轻地把人叫醒,然后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儿,这里所有的哨兵都被叫醒了,他们无声无息地各自找好了合适的位置,准备好各种用来防守武器和道具,就等着那些金人摸上山来了。
这里是预定路线上第一个易守难攻的的山口,并没有准备过多的防御武器,但是礌石滚木还是准备得很充足充足。
完颜仲在那里等到快二更的时候,突然下令,叫前军起身,准备突袭,一边派人去叫中军的人,也起身上前准备接应他们。
然后命令后军当晚就好生休息,次日清晨再上前换阵,保证前线作战的队伍一直精力充沛,却没注意有个矫健的身形正翻过一座座陡峭的山岭,朝下面溜去。
第一百一十五 三方齐奋战
从完颜仲率领前军开拔,到他们的中军也起身,约莫过去了小半个时辰,这两军几千人,头以为自己悄无声息地抵达阵地了。
那后军的将领领了好生休息的命令,却不曾入睡,正在来回踱步,多少自己也做一些作战计划,突然感觉一阵微凉的轻风徐过,恍惚间一名活色生香的女子身影,出现在黑暗之中。
“完颜达将军呀,好好的攻城拔寨不去立功,怎么跑来了这荒山野岭上受苦了?还是说,这如画山景,比大宋无尽繁华更讨你欢心呀?”
原来此人正是第一个在百灵客栈与赫连小鸟私谈的金将完颜达,那一次他就中了**之术,一直未解,对她是迷得神魂颠倒,此时再次见面,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双眼睁大,瞳孔发散,如痴如醉地傻笑着说:
“哪里,管他什么繁华京城,还是甚么如画江山,在小鸟姑娘面前,都是随手可弃的东西,又值得什么?”
“既然这样,那何不在就这良辰美景之中,熄了火把陪我好生安歇,何苦在这三更夜深中苦苦煎熬?”那声音听入耳中,是如糖似蜜,渗透骨髓,这完颜达哪里受得住?就如三岁小儿一般听话,下达了命令道:
“前军有有紧急军情,准备悄无声息地摸黑夜袭,速速将灯火照明熄了,随时准备开拔!”
那些人却见是将军的命令,再不明所以,只能令熄了火把光照,看着那完颜达拥着赫连小鸟进了大帐。
而位将军一走进去,后军没了指挥,营地周围慢慢出现了许多人影,这些人悄无声息,行动起来简直比最轻巧的狸猫动静还小,慢慢摸进了营房。
几个不明白为什么非要熄掉灯火,正在那里窃窃私语地议论的站岗军士,成为最先被摸脖子的人,那些人悄悄摸过来,只一下,或是割喉,或是刺肾,没让任何一个人发出半点声音!
抹去了哨兵以后以后,他们摸进军营,分散在了营地各处,悄无声息地溜进了各个营房,摸出了随身的利器!
数百名训练有素的刺客,如此轻松地摸进了这个人人都已安寝,半点不设防的营地,那还会出半点意外?整个过程都没有发出几声凄厉的惨呼,这一千多军士的鲜血,就已经将这片营地下的青草和泥土全都染红了!
猫儿、虎子、莲儿和兀颜迪在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之后,闯进了完颜达与赫连小鸟进去的主营,看到她正襟危坐在那张主将的大椅之上,而营帐里十几个兵将都横七竖八地躺着,早已气绝,身上却看不到半点外伤。
在场的人全都看得出,这个从来不愿意正经半点的首领,摆出了这幅坐姿,形势就已经极为严肃,开不得半点玩笑了。
“虎子,你功劳极大,那边应该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了,没时间来关心这里了。”她用几乎不曾用过的认真语气,先夸奖了这次行动的首功。
“我只是依小鸟姐的安排行事,谈不得什么功劳!”虎子直接了当地回答。
“夸你你就听着嘛,说这么多干什么,这里已经解决了的话,你赶紧去找地好好歇一会,明天继续去打探情况!他们还有三千多兵马,要解决那老贼,还要想办法抹去一些!”
“收到!”虎子就像块石头,接了命令二话不说就往外跑。
“猫儿,你带人把这里打扫干净,你看这连绵的群山,真是山清水秀,那老贼应该挺喜欢,就在这儿为他准备后事吧。”
“知道了,小鸟姐。”猫儿也出去了。
“莲儿,带人看住山道,不要让任何一个探子回得去!”
莲儿二话不说走了出去。
“啊,兀颜大哥,终于不用呆在那恶贼身旁了,现在有什么感想?”
“如释重负,但是大仇未报,如坐针毡,不可终日!”
“那就再准备一下吧,啊,我也是啊,害死义父的老贼!”赫连小鸟再次说出了凶狠的语气,表露出了真实的心情,违背了赫连毅的命令。
成片的喊杀声简直带来了地动山摇,但是金兵一尝试强冲山道,便有礌石滚木打下来,盾牌一松就有几支勾魂夺命的长箭飞下来,到了这种地方,他们才明白攻城难,山道更难,这种故意朝险峻的山道上躲的情况下,简直就没有能进攻的地方。
刘石看到那完颜仲开始盯住那名前军将军,让他在马上坐不住,终于对国师的恐惧剩过了对马军的恐惧,自己拍马向前,在阵前监督军马强攻了。
“好个瞎指挥的将军,排兵布阵全无章法,我一直想射死他,这时候送上门来,杀了倒可惜了,何陆,你带人先撤,我们几个把准备的礌石全推下去封住道,马上就来!”刘石悄悄地说。
“好的,那边也准备的差不多了,你们多加小心!”再射出一支箭,他立刻扭身招呼军士,转身朝下一个阵地撤去。
就在一群步军顶着盾牌强行往上猛冲时,突然一堆巨石如山崩般滚了下来,让他们反应慢的被石头当场砸死,反应快些的逃得屁滚尿流,慌乱了好一会,山上却没有动静了。
可是刚才的巨石落下来,动静太大了,上山的小道也封了大半,大军根本过不去,必须要先搬开几块巨石,这么多人才能顺利通行,可是礌石滚木丢了那么久,哪有还有谁敢上前?
此时正是夜半三更,他们偷偷摸上小道的第一时间就遭遇了全力反击,这夜袭明显是失败了,还强行往上攻,本来就极不明智,但是那完颜仲淫威在此,谁敢反驳?强攻了大半个时辰,弓箭又射不上去,现在死伤无数,同样不能停手。
咬着牙喊人上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道路清出来,再上去探时,那坡上却是半个人影都没有了,只看到远处有人打着火把在朝上坡处走,原来这里的礌石滚木已经用尽,人已经撤走了。
刘石这些人虽然尽力杀敌,尽可能对金兵造成伤亡,但是他们的目标却根本不是为了击退这些军马,而是将他们引离前往难民藏身的路线,再伺机脱身。
而现在他们即将前往的位置,就是早已准备好了的主战场,一座险峻无比的高峰,封顶有十分开阔的位置布置兵器,而上山却只有一条羊肠小道,别出他处可走,可以说如果军官脑子够清醒,就绝不会从这个山头上硬攻了。
为了杜绝意外,刘石之前甚至把坡顶上的草木都清了一圈,让他们放火也烧不上来,而张木匠苦心打造的五架加大过的机弩,也安在了这里。
他觉得这个地方如果不惜一切代价强攻,除非是上面的人弹尽粮绝自己撤退,否则基本上是上不去的,而就这里的战备来看,不伤亡个几百是绝对下不来的。
但是刘石他们的处境也不乐观,机弩的箭矢很少,只能关键时候使用,而长弓箭矢一路下来,已经不到百枝了,一直安排在这里支援的猎户们,箭枝是多些,准头却不足,射程也威力也不足,滚木礌石用完了的话,也就不能守了。
也是天幸。金兵毫无脑子地选择在在大半夜进攻第一个山坡,然后黑灯瞎火跟着火把一路猛追,都不用刻意去误导他们,就数千军马杀到了那座山峰之下。
这时天色渐明,完颜仲第一时间就看到这里被刻意处理过,连草木都清理到无法火攻了。
但是如此劳师动众,精锐尽出,依然没有找到并干掉赫连毅的话,那他回去了,也大有可能不再是大金的国师了。
“山上人马不多,翻不起多大浪的,传令,先派少数军士上前,消耗他们的礌石滚木!”这话里,已经完全不将手下军马当成生命了,身边普通士兵一阵寒心,却无可奈何。
前军将领冲山道前,挥刀一指,喝到:“山路狭窄,不能齐头并进,给我上,隔三步上一个人!”
这摆明了就是送死的事情,谁会愿意那样闷着头就这么冲上去?好一会排到最前的也不肯上前,那将军大怒,上前一刀就砍死了他,喝道:“还有这般扭捏的,这便是榜样!”
上去死比现在就死还是多活几分钟,一名金兵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去了,走出几步,又一人被逼着赶了上去。
“先别动手!这样上来肯定就是想消耗咱们的礌石滚木,这么长一段山路就那么几个人,我来解决就好!”刘石挥手喝到,然后嘀咕:“可惜了,是些不会汉语的,不然好关心一下他们,八成当场就会哗变。”
他让其他人略退,自己上前等那些士兵走上来,那些人明知是送死,也只能低着头走,可是一直都快走上山坡了却发现还没有遭受任何攻击,忍不住挺起枪就要朝里冲,冷不丁刘石冲出来,只一拳就让他滚回了山下。
完颜仲看出来这战术被一眼就识破了,知道不济事,大喝一声,亲自命令军马齐冲,无论如何都要攻下这个山头!
来势凶猛,大群金兵人流攒动,推着盾牌齐拥上来,一两根滚木砸下去都停住了,刘石连忙跑去将一块巨大的岩石朝下面推过去,运起神功来,只一推,那石头滚动了一点,却没滚下去!
何陆指挥哨兵一边丢滚木,一边跑到刘石一起来推,不一时又来了好几人,一起叫一声号子,轰隆隆一块足有千钧的巨石就顺着那陡峭又狭窄的山路滚了下去!
这一下那些金兵本来就人挤人,血肉之躯又怎么当得这么大的石头住?一时间压死的,互相践踏的,马上就让这条山道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那块石头压死许多人也不停,却一路咕噜噜继续往下坡处滚,军马是连忙两边让开,动作慢些的也被石头带到,躲开的也因为动作太急,互相践踏,伤亡一时无算。
“废物!给我滚开!”完颜仲急火攻心,将那几名将领远远赶开,策马上前说道:“那该死的赫连毅是没完了!国教的勇士们,随我一起上去!”
他抢下一面盾牌,几个国教中的弟子也提起盾牌,几个拿起长兵器就跟着他往山路上猛冲,要直接杀上去。
刘石那块原本是打算后面用来封路的巨石,却不想来势如此凶猛,一开始就用了,这时已经没有那么大的石头了,又看到那个国师亲自提盾冲上来,动作快得惊人,完全不是之前的军马可比。
“快!滚木礌石全往下面丢,不留了!弓箭机弩火力全开,一定要拦住他们!”他着急地叫了起来,自己也一箭射出去。
可是完颜仲的身法真是出神入化,雨点般打下去的石头和滚木,轻松跃过避开,那些箭矢打上去全被盾牌挡下,唯有机弩的大箭打在他盾上有点反应,可是根本起不到阻止他的作用。
虽说有两个弟子被打退了下去,可是这种情况下居然都没有伤命,可想而知大金这次来的高手是何其之多。
眼见那完颜仲就要顶盾冲上山坡,杀入人群了,刘石在上面那是眼中看得真切,暴喝一声:“乌云雷落!”使劲浑身气力,只一掌带着耀眼雷光拍在完颜仲的盾上,这一招要居高临下才能充分发挥威力,平时不常用,这个时候却能发挥极好的效果。
那完颜仲只顾躲滚木礌石,哪里会防到有高手强攻?这一下却没运功抵挡,只啪的一声脸上都被烧出了黑气,浑身发麻反应不过来,却不妨一下砸下了数块几百斤的大石头,再也抵挡不得,一边一开一边喝令撤退。
如此山势陡峭,木石如雨,他跟那些弟子还是神奇地跑回了山脚,只是一个个都透支了功力,有些无力了。
直到退回山脚,完颜仲才暴叫起来:“奔雷十三式!想不到彻木衮达吉布这贼能藏得这么深,居然跟赫连毅这些大辽余孽都有勾结了!”
第一百一十六 重伤脱险
但是完颜仲转念一想,心却突然哗啦啦凉了一片,既然这两个人是早有勾结,人家就肯定知道自己干的那些破事情了,这一次如果没能解决赫连毅,那就真不用回去了,大金虽大,再无他安身之处了。
吃了那一掌,他功力深厚,虽然没受多少内伤,但是雷电带来的半身酸麻,一时恢复不了,看刚才打将下来的礌石砲木,就是还存了些也不多了。
“该死的,这些军马就没一个靠谱的!入夜以前便教后军好生休整,天亮了就赶上来换前军下去,怎么到现在也没个动静,去个人催一下!”
喊了人去后军催人,他便喝令将领继续派军再往上攻,自己随后就上。
山上的确不剩多少石头和滚木了,就是箭枝也因为火力全开,转眼间消耗了一大半,那个国师的武艺太过惊人,虽然靠着运气极好,将暂时他打退了,却到底是没有能力再防守多久了。
山上现在是人人都心有余悸,这种顶尖高手确实是不可理喻,他们都望着刘石,想看他怎么安排。
“那批高手刚刚也不少受了伤的,没那么快杀上来,咱们再守一会儿,等把机弩的箭矢用完了,就立刻将这里的石头木头全砸下去,乘着道路打通以前,全速朝最后的阵地上撤!”
“领命!”听到刘石的安排,这些人纵声听令,到了现在,他们才是真正把刘石当成掌握一切生杀大权的将军了。
箭如雨下,重如雷击的机弩更是连盾牌都能掀翻,一批又一批金兵死在了往上冲的山道上,那些尸体在山脚下堆起了小山,还有许多被机弩或石头打得面目全非了的人,山道是模糊血肉,走起来都打滑,这些都使那些金人变得越来越麻木。
但是哪怕是迟钝地往上冲,已经彻底失去了斗志的弃卒,也都看得出,山上的守军已经完全是强弩之末了,山下喊杀声越来越响,而那少得可怜的机弩大箭,终于彻底用光了。
不需多说,哨兵们直接一脚把没有了箭矢的机弩一脚踹下了山底,摔得粉碎,然后留下刘石和几个有内力的人下来一口气把全部滚木礌石往下面倒,最后一块大石头推下去后,刘石也飞快跟上人群,往最后一个山头走了。
那是海拔仅次于别山的一座大山,陡峭无比,上山的道路更为险峻,顶上早已备好了防守用的石、木,还有部分箭矢补给,是他们留作最后一战的阵地。
原本刚才的阵地上,有更充分的防守准备,是打算在那里对敌人造成巨大的伤亡,然后争取在最后的阵地击退来敌的,可是完颜仲那一波精英突击,直接导致过快弹尽粮绝,现在只能抱着希望,依靠这最后的阵地决战了,从刚才的战况来看,确实是希望渺茫。
哨兵们是健步如飞,拼尽全速往那座山上赶,后面的金兵人数众多,有马军有武林高手,一旦进入了有利地形,急行军肯定比他们快得多,所以必须以尽可能快的速度抵达优势地形。
而完颜仲占领了那个山顶以后,在天亮之后,又等了一会,依然没有半点后军来换人的迹象,铁青的脸色已经发绿了。
前军不说伤亡惨重,那般强行攻山也是极损士气,不给时间休整一下,只怕下一仗大部分人都要崩溃了,而对手却是又顽强又狡猾,不乘势急追的话,给他们时间做好准备,还不知道要有多大伤亡。
带着这支部队强撑着又走出了一段路,后军依然没有消息,他失去了耐心,喝到:“选出武艺最高强的五百人,同我的国教弟子一同先去追击,其余人原地略歇,等后军到来时,让他们速速过去支援我们!”
这支队伍本来也就是精锐,不一时五百名武艺过人,包括将领的军士就被挑了出来,快马加鞭地随着完颜仲去继续追击,而其他人除去伤亡,竟然只剩下不足两千人了,他们折腾了整整一天一夜,又经历了几场大战,现在真的筋疲力竭,需要休息了。
刚刚扎起营,立马就让火头军架起军灶,开始烧火烧饭,却不曾想到,有一双眼睛已经冷冷地盯住了他的灶台。
为了避免出现之前差点来不及推石头下去的情况,现在所有的大石头都被移动到了最合适的位置,还没完全准备好,就看到完颜仲带着六百来人再次杀到。
这次再也没有那种闷着头冲的士兵了,全部人除了完颜仲国教中的弟子,就是东路军中百里挑一的精锐,个个武艺高强,身手敏捷,攻城拔寨经验丰富,有些人攀爬这种峭壁都能如履平地。
但是这这里却远比其他城墙要难攻百倍的陡峭山峰,这些人一样不能确保自己全身而上,完颜仲抬起了一只手,亲自指挥攻山。
“中先上三个,五个从西面攀爬,待他们分散了注意力,上几个东壁速攻!”
立刻那些出类拔萃的士兵就以惊人的灵巧和速度往山路上冲,多么陡峭的岩壁,只靠险峰根本不在他们话下。
礌石滚木打下来,一轮,只有一个被砸中,起他人居然全部避开了。
“放箭!”刘石喝到,数十枝箭飞过去,居然还有没命中的,坡上的人全部将注意力放在了那边,就有几个身手更加敏捷的军士从另一边飞爬上来。
何陆叫道:“东面有人,大家注意,这批都是高手!”
现在过去丢礌石滚木都有些来不及了,那些人的身上根本就强得不合常理,如果这批人也这样不息命去攻汴京城,也许早就打破了一边城墙。
但是这里却比城墙要高,那几个人在哨兵注意力稍微转移开时,就几下要翻上山顶了!正当这些人要慌乱起来时,一个翻上来,被一掌打了下去,另一个翻上来又被一道响雷劈得直飞下去,摔得惨不忍睹。
将上来的人一个一个扫下去,刘石喝到:“持枪结阵!护住外围,他们人不多,穿不过枪林的!”
对,这次追击过来的人不多,只要多杀他们几个,打退这一波的话,这些人粮草不会太多,数千人马维持不得多久,那边攻城也不可能让这些人马一直在深山里纠缠,他们从容转移开来,这次危机就基本上解除了。
正当刘石暗中思索这些的时候,那些人开始全面进攻了,冒着礌石滚木,枪林箭雨,丝毫没有半分畏惧往上攻,光这股气势就让刘石他们都胆寒了。
但是哨兵们丝毫不让,越是见到如此强大的敌人,越是明白他们手中的担子有多沉重,即使没有半分希望,他们也是寸步不退,机械而麻木地做着自己的防御行为,将自己当做了山上防御机器的一个零件。
看到山上的防御已经明显无力抵挡了,完颜仲脸上露出一丝残酷的笑意,尽管那些人也顽强得不可思议,不断有精锐无比的军士被砸下山底死于非命。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大局已定,再不是什么战术和意志可以转移得了。
“国教弟子们,同我一起攻上去!”这一声喊,那些全部在他手下学过高深武学的学徒,一齐在他的带领下往山上翻去!
完颜仲的飘飘白发在猎猎山风中,和大多数金人画风差距极大,看起就像个传说中的老神仙,在那山壁上行动如飞,不几下就找到了空挡直攀了上去。
十几名哨兵反应过来,连忙织成枪阵上前抵挡,却给他往上跃起时,抓住几根枪柄,只一折,咔啦一声,折断好几根,就要冲进人群杀人!
此时已无路可走,刘石暴喝一声,也不管对方实力有多强,将浑身功力爆发到极限,补上这个空位一招雷霆万钧狠砸过去!
完颜仲原本也不曾将这个彻木衮达吉布不知几时收的徒弟放在眼里,却不料这一拳过来,威力竟然大得出奇,要用心才能挡住,他刚刚爬上山,帮个身子还在峭壁外面,位置上也吃了亏,硬架住这一拳,一掌就想将他逼退。
哪知道刘石那以快打快的功夫,却不等他运功,劈头盖脸又是几招什么奔雷袭电、雷破长空的,使他完全腾不出手对攻,一只脚还悬空,抵挡的甚是狼狈,心中暗道:
“是什么人这般年纪就能练出这样一手武艺,不说那个老贼,就是老夫见到了,肯对我磕三个响头,也收了他做了弟子!可惜这般人才,今日也就活到头了!”
看他出招过于狠辣,硬碰硬接来不及运功,他拳势一转,就打出了一套诡谲怪异的拳法,是以蛇、蝎和蜈蚣那些阴暗而怪异的动物动作为依据,创出来的功夫,最是出其不意,几下就扳回了自己的劣势。
这一边有了缺口,哨兵们难免就出现慌乱,还不及稳住,就有更多高手翻上了山顶,何陆与陆友七连忙呵止哨兵,不要慌乱,哪怕敌人杀了上来,枪阵也不能乱。
这一下场面稍稍稳住了,但是那些真的个个都是高手,冲不过枪阵也半点不慌,一抬手飞镖、袖箭就脱手而出,使不少哨兵倒了下去。
刘石本来功力就略低,这一下也是情急生变,硬着头皮顶了上去,一出手的力量是远超平常,他也不顾自己死活,不管对方用什么动作,只一味将自己最凶狠的拳掌砸过去,那是一副两败俱伤的打法,所以十几个回合下来,完颜仲还是毫无办法。
突然山下杀声四起,数不清的人用汉语大声喊着杀声,朝这山下冲过来,在这群山之巅,往下望去,东西两边的山路来了许多人马,都披甲持兵器掩杀了过来!
完颜仲心里一跳,还有伏兵?是了,这些抵挡了这么久的军马虽然精锐勇猛,意志过人,但是总不至于赫连毅在这里苦心经营了近二十年,才就这几百个兵马吧?算来是自己失策,大军没一起跟上来,就一味穷追猛打,犯了孤军深入之失。
“赫连毅加上彻木衮达吉布,我只一人果然落了下风,这次算你们赢了,不过你这个惊为天人的弟子,老夫就先收了!”
他心中念到,此时几招过去,他已逼退刘石,往前一步,整个人稳在在了山壁之上,接住刘石一拳,往一旁带,就聚集毒功,一招百毒枯藤掌,悄无声息地按在了刘石腰肋,将自己苦练数十年的剧毒功力打入他的体内。
一招得手,招呼一声:“有强敌埋伏,先行撤退,回去和大军汇合再来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尽管这次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但是如此不计代价的强攻,也依然伤亡过百了,两边包夹过来的人马声势,往最低里算也在千人以上,绝不可轻视,所以完颜仲连忙挥师撤退,只是心中疑惑,为何都这么久了,那后军还没过来支援?
看着完颜仲带着几百人仓皇撤退,两边杀过来的人马本要去追,带头的人却挥手制止:“穷寇莫追,他们军马还很多,只是一时没跟上来,先看看刘兄弟的情况要紧!”
这两边山道中杀出来的人马,到一起一汇合,才发现他们就是这别山寨中的大寨主燕志材和二当家柳兆文,这两人分别率领一路绿林兵马,在千钧一发之刻杀了出来,吓退了完颜仲,保住了耕战村的哨兵们。
人马在山下回合后,燕志材先一步飞跑上山顶,山上那些人大部分认识他们,就拆开了挡在道路上的防御工事,引他们上去。
刘石脸色蜡黄,嘴唇苍白,正捂着腰站不起来,山上的哨兵原本两百多人,只失守的那丁点时间里,就有三十多人惨死,余下人人几乎都有伤。
一边朝刘石走过去,燕志材一边用责怪地语气说道:“刘兄弟,你们在这山上反复布置了这么久,我是天天看着,那是早就知道你们有难了,为何不来找大哥?就是有人觉得我这大哥不够义气,这连绵群山我也不准半个蛮子出入啊!”
第一百一十七章 妖女与老贼
责备之余,燕志材发现有些不对劲,走上前轻轻一探,才发现刘石竟然已是气若游丝,虚弱无比了,赶紧扶起问道:“兄弟这是怎么了?是什么人把你伤得这么重?”然后反身叫道:“快取伤药来,我刘家兄弟受了重伤,快来个担架抬他!”
刘石气息虚弱,声音轻微,但神志还算清楚:“大哥不必担心,我的内功里有疗伤之法,只要给我找个清静不受打扰的地方运功调息七天,这内伤就没什么事,那老贼这一掌太过阴毒,只损内脏,不伤皮外,那别的什么伤药治不了本的。”
燕志材说:“这连绵群山,就我别山大寨的内室最为安全清静,我自己便是在那里修炼内功的,兄弟撑着点,我们这就抬你过去!”
扶着一只还在滴血的手,何陆缓缓走过来说:“各位兄弟,那金人有五千军马席卷而来,只是山路难走,这追杀过来的几百人是先锋,待他们军马回合,不一时大军杀至,咱们依然难挡,还是赶紧转移吧,这里已经抵挡不住了。”
燕志材说:“何兄弟你放心,我们来此也不是贪功恋战的,大家速速收拾一下,赶快转移去别山大寨,那里准备充分,肯定能让他们再有来无回!”
这些人都是些真刀真枪的好汉,却不会婆婆妈妈地多说什么废话,搞清形势后就飞快打扫了战场,上千人便快速朝这群山之中的别山主寨转移了,那燕志材怕耽搁了刘石的伤,早早就带着人一起抬他过去了。
完颜仲的那一招,是遍寻天下百种剧毒草木为剂,再选那见血封喉的百枯藤做容器,起码需要数十年的功力才能以毒练功,修成这招极毒无比的毒掌,一旦出手,实是难挡,可谓是天下至毒。
奈何刘石这一套纯阳心法汇总篇,却是从练体开始,将周身大穴反复磨炼达到百炼成钢的地步,他如今达到了第八级,内力虽然没有达到绝顶高手的境界,但是身躯却练到了大道至简,百邪不侵的地步。
所以那一掌打过来,完颜仲极高的内力虽然对他造成了极可怕的掌伤,但是他竟然重伤之下,心意自然地抵御了那见血封喉的剧毒,所以只受了极重的内伤,若是他不使这毒掌,全力打一掌狠的,只怕就已经要了刘石的性命。
完颜仲这一场有折了不少,身后只剩下五百多人了,经过了这一场大战,慢慢沿途返回,才觉得他们不知不觉追过的路线也太远了,而且这一仗打得没头没脑,敌人又实在过于阴险,深不可测,有些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收场。
这般慢行,就不知走了多久,突然看到一片山景甚是眼熟,突然想到,这里不是叫前军略歇,在此等候后军来交换歇息的地方么,怎么也不曾去支援自己,又看不到半个人了?难道去接应他们了,却走错了路?大白天的,足迹那么清楚,还能走错了?怎么说得过去?
正疑惑间,突然无数弓弩弦响,四面八方数不清的箭枝不要钱一般地朝他们飞过来!
“什么人!竟然偷袭老夫,你这老贼这般算计,就不敢出来见我吗?”一边和那些人赶紧支起盾牌,一边躲避箭矢,完颜仲气运丹田,大声怒喝。
连绵群山之中,风景秀丽,秋天的太阳洒下片片金黄,伴着阵阵微凉的山风,真可谓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而就在这无边无际的山水美景之中,不知何时从何处,走出来一位绝色美人,柳眉吊稍,杏眼微垂。
“哎呀呀,这地方除了你以外,哪里有什么老贼嘛,真是的,这样骂自己,你既是失心疯了,还是别想着回去当什么国师了,好好养老就好,要不这样,这地方山清水秀,我就帮你建个华居让你住吧?”
赫连小鸟手上持一张琵琶,一边说这些温情款款,听得人浑身一软的声音,手上丝毫不受影响地弹起了一首大辽深宫中的动人曲子。
完颜仲那边几乎人人都差点被这貌若天仙的女子吸引住,尤其是光着的脚上挂着的那支羽铃,迎上山风就发出啾啾的声音,注意力一分散,就更加神魂颠倒。那双天足就好像透明的最细的纱布裹了一小块玲珑的膏腴白肉。
“定神!这是个妖女,她在使用极高深的媚夫!”完颜仲内力浑厚,大喝一声,才让这些人从那如痴如醉的情形中转了出来,但是看样子就知道,带毒的蜜,谁都愿吃,尤其是吃粗粮馒头半辈子没见过糖的人。
“你这妖女!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我几千大军驻扎在这里,现在一个人都不见了?”完颜仲指着她大声怒喝。
“哎呀呀,他们也觉得这地方好呀,不多时国师就要在这里长住了,对你那么忠心,当然就先去了一步,为你在下面开路呀。”赫连小鸟依然温情款款,声音是靡靡中带着流水般的清凉。
“放什么狗屁!我有几千军马,你一个人就能杀掉他们?从实招来,不然我扒了你这妖女的皮!”完颜仲有些不耐烦了。
“哪里不可能嘛,当年我大辽数百万人啊,不是被你们些许宵小杀得国破家亡,十不存一么,为何我就杀不光你这寥寥数千呢?不过他们只是添头,姑娘我想要的,是国师你啊。”声音似虫鸣,似耳语,莺莺渺渺,竟然使许多人暗憾可惜她想要的不是自己。
正满肚子狐疑,才发现话语不停,那女子居然看上去脚步不动,人就到了自己面前!完颜仲再次混入功力大喝,一边再次惊醒其他人,一边想搞清楚眼前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现在连他都开始疑神疑鬼了:
“妖女!收起你那套鬼把戏!你到底是什么玩意!再不说老夫就一掌劈死你!”
“你想认识我呀,早说嘛,不过我对你可熟了,你只要知道,我是赫连小鸟,是当时被你偷袭的赫连毅的女儿就够了哦。”她笑了,笑声如雏莺出谷,却冷冰冰地钻进人脑子里,使人不寒而栗,
“原来是这样,那须饶你不得,既然自己送了上来,就赶快过来受死吧!”完颜仲话一半掌就先出,一边说一边动手,带有几分偷袭之色。
可是赫连小鸟明明看上去没做出什么动作,居然又在不知不觉退后了许多,让完颜仲招招打空,身法轻盈缥缈,悠然若仙,像一只极其美艳的大花蝴蝶,实在令人眼花缭乱。
自然界越美的虫子就越毒,完颜仲的一位弟子终于反应过来了,大声喊道:“这妖女十分诡异,大家一起上去帮助国师!”
那些金人便一起朝她冲了上去,准备四下围攻,却听完颜仲喊:“使不得!”
可是这一声喊时,那些人已经冲了上去,动作一跑动起来,就脱离了盾牌的防护,四周却瞬间又响起了弓弩弦响,金人们一下就成了活靶子。
到了这个时候了,他们也豁出去了,显然人家已经设好了套等他们,被围在这里时间越长越被动,干脆就全部不顾一切朝赫连小鸟冲上去,和她站在一起应该就没人射箭了!
哪知赫连小鸟光脚跑在草地上,竟然翩若惊鸿,疾如奔鹿,根本追不上,这边分开来两边堵她,就看到她从袖中抽出一条数米的长鞭,在空中呼啸盘旋,长鞭触及之人,无不皮开肉绽,痕深见骨!
“能使这么长的皮鞭?你这妖女的功力倒不弱呀,可惜越长的兵器内力发挥越差,你在老夫面前用这招是找死!”完颜仲手一抖,一支他的派流中暗藏无数玄机的独门手杖被抽出来,呼地一下直挥向赫连小鸟。
长鞭在常人看起来,的确威力无穷,又随心所欲,无法抵挡。但是也需要更多的功力才能掌控好,在面对用心只使一手短杖的完颜仲就没有优势了,只见他随手一点,短杖点上去,长鞭就像被击中七寸的毒蛇一般,无力地耷拉了下去。
“哦。是嘛,多亏国师指点啊,不过谁告诉你小鸟姐姐用的兵器只是长鞭呀。”赫连小鸟柔声笑语中小手一挥,数不清的暗器是如雨般飞出来,全然看不出她这修身的衣服里暗器藏在哪。
完颜仲大袖一舞,在面前好像化作一片铜墙铁壁,轻易拦下了全部暗器,嘴里说道:“小丫头居然用暗器伤人,这门手段你还嫩得很!”
“哎呀呀,那是啊,论这种卑鄙无耻的手段,天下谁能跟国师你比呀。”赫连小鸟一边笑语,右手抓着琵琶的顶端从上向下,呼一声拍将下来。
“拿琵琶打人?这是什么意思?”完颜仲心中一惊,生怕那乐器上也和自己的手杖一样暗藏玄机,挥杖就格。
砰!喀!两声响起,完颜仲的手杖被直接砸成了两段,其中无数暗器落地,丝丝毒烟飘出,原来她一直抱着,走起来轻轻巧巧的那张琵琶,居然是用实心精钢打造的,就这架势往最低里算也要有一百多斤,那根藏了许多机关的手杖哪里抵挡的住?
手杖砸成两段,琵琶去势去不改,完颜仲只能抬手硬挡了这一击,直打得骨痛似裂,眼冒金星,像被千钧巨岩狠撞过一样,感觉命都没了半条,死死压住才没喷出一口血来。
他不好过,赫连小鸟却不曾停手,这一拍是好歹接住了,反手又横扫过来,这一百多斤的琵琶挥动,风声雷动,非同小可,手上有没兵器,哪里能挡?只凭轻身功夫往后急避,还是被烈风带过,脸上出了道血痕。
这时候四面八方埋伏的人马全部杀了出来,不知几百人围攻过来,现在小鸟和完颜仲近了身,也就不便使用弓箭和暗器,但是只用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些人是真的没一个善茬,武功都相当了得。
眼见琵琶又挥过来,空手哪里敢抵挡?一名脑子活的弟子连忙把自己手上的刀丢给他,喊道:“师傅接兵器!”
完颜仲接过来连忙就舞刀要迎战,可是那一百五斤重的琵琶,都快是半个李元霸的大锤了,哪里是普通刀剑能挡的,铛的一声刀口缺了一片,连刀身都弯了。
“国师用我的!”又一人丢根狼牙棒过来,完颜仲呼地接过来,还没站稳又来了一拍,动作还未稳强行去挡,咔一声,狼牙棒又被从中间打折了。
看看那许多黑衣人已经缩小了圈子,围了上来,这些人的兵器也没一个抵挡得住那个琵琶的,他一名弟子连忙冲了上去,想要帮他拖住赫连小鸟,却只来得及喊了声:
“师傅快走,我来……”就被砸得半边身子粉碎,肉块鲜血跟敲碎的西瓜一样摊了一地。
完颜仲心中恐惧,知道自己这次就是逃回去了,也肯定再做不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了,但是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他这样贪权恋位的人?喊一声:“掩护我,一起对付这妖女!”便用眼角余光,开始瞄哪儿人少可以逃跑了。
这一路跟来的虽然大部分是从完颜宗望的西路大军中抽的精锐,经历了完颜仲这一连串的瞎指挥,并不会太将他当回事,但是他在国教里的弟子还是大部分对他忠心耿耿,死心塌地的。
“掩护国师!”“保护师傅!”一个又一个弟子不要命地朝赫连小鸟冲过去,但是她手上那极其沉重的琵琶,使起来轻松自如,居然能舞得密不透风,可是人在那琵琶面前却向纸糊的一样,擦到就没了,哪里能起到半点作用?
完颜仲眼角余光一瞄,找到了一个人略少些的缺口,便虚挥一掌,突然朝那边猛冲过去!到这个时候,那些金兵才知道,他们是彻底被这位位高权重的国师大人卖掉了。
这一下来得突然,赫连小鸟连忙想追过去,却不妨那些教徒个个悍不畏死,冲上前哪怕马上就会被人当苍蝇一般拍死,还是依然奋不顾身朝她冲去,使她一时间还真脱不开身,只怒火攻心,出手更加狠辣,琵琶一拍就是一堆碎肉飞将出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沈裕民乱入
那边赫连小鸟还在大开杀戒,完颜仲便使尽了全身解数,发挥到了脚下,真是足下生风,那边寥寥几个人却拦不住他,只看他就要冲出重围时,兀颜迪突然杀过来一边喝道:“老贼休想逃走!吃我一刀!”
看到他完颜仲才彻底明白,自己这一系列的行动,其实全部掌控都在人家的股掌之中,对手的情报网远比他那些密探分布的要广!
一定要把这件事情报给朝廷,老夫这条命已经无所谓了,让这些动不动就能打入大内的密探横行无忌的话,要搞乱大金国只怕也只是举手之劳!他差点忘记了,自己才是最近搞乱大金最严重的罪魁祸首,忠于大金的使命使他意志坚定起来。
虽然受了内伤,但是兀颜迪却不是他的对手,呼地向前冲去,使出他的绝学百草枯藤掌,不三合就让开对方一刀,一掌打在他胸前,看看赫连小鸟脱不开身,终于飞也似的冲出重围,只照着草木茂密的地方走,须臾就踪迹全无了。
在赫连小鸟带领下,这些多年苦训的刺客们就和每天穿衣吃饭一样,得心应手地杀光了这几百金人,再没出半点差错,除了她本人一张脸冷若冰霜,显得别有一番韵味,其余人人都喜形于色。
“嘿,杀这些人可比早上那场舒服多了,我和你说,下次下药能别下泄药吗?遍地秽物加血水的,叫我到现在都想吐!”
“哪那么啰嗦,不高兴你怎么不自己去下药?告诉你,什么剧毒、蒙汗药,下那么多到饭菜里,都是十分明显,只一眼就看得出来,蒙汗药的味只有在浊酒里才能掩盖的住,也只有泻药才能让人不知不觉!”
“我这不是被恶心坏了嘛,真是的,你还这么横咯,信不信我……小鸟姐,小鸟姐你怎么了?”猫儿突然看到赫连小鸟的样子十分不对劲,他从来没看到过她这副表情。
“兀颜迪大哥为了大家,忍辱负重那么多年,就这样死了,我们苦心经营了这么久,那老贼还是跑了,这都是我考虑不周造成的。”她脸上再也没有半分虚假,有的只是懊悔和痛苦。
“小鸟姐,别这样想啊,你已经做得极好了,就我们几百个人,古往今来能做到这种事情的也屈指可数啊,这可全都是你的功劳啊。”猫儿看她样子不大对劲,赶紧跑上前安慰她。
“我的目的只有完颜仲一人,结果让他逃了,兀颜迪大哥的身份也暴露了,真是一败涂地。义父千般嘱咐我不可轻易表露感情,不能叫人知道我自己的想法,关键时候我还是得意忘形,闹成看这样,这都是我的错!”她睁大眼睛,对着这些人说:
“所以!从现在起,你们要以我为戒,永远别再犯这样的错误,永远不要表露自己的感情……永远!”
“明白!”很少看到赫连小鸟这幅模样的这些人,人人都感觉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但是他们的身份,和压在身上的重任,还有赫连毅的养育之恩都告诉他们,前程漫漫,他们的前方,还有许多艰难在等候!
而莲儿这悄悄转过了头,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感情啊,还好,现在我还没有。”
完颜仲跑得急火攻心,闷着头使尽全力就不知到底跑出了多远,从中午跑到日朝西斜才放慢了脚步,只觉得又喘又累脚又软,他本来就受了不轻的内伤,这般一跑,更是筋疲力竭,气喘吁吁,感觉把一辈子的不顺全部集中到这一刻了。
“这个妖女竟有如此功力,根本就不合常理,只怕是个驻颜有术的老妖婆,说是赫连毅的奶奶老夫都信!可叹天下有多少人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命丧黄泉?
“唉,如果当时我不贪功,谎报上去说已经解决了赫连毅,以当时的形势,早晚也能压下彻木衮达吉布,又岂会遭此算计,处处被人所制?这才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我如今折了精锐,把大金国坑害惨了,就回去将这条命还给圣上谢罪得了!”
回味着这一切,他一边自言自语,突然就想到自己这幅装扮过于显眼,若是这地方还有他们的人守着出山的入口,却不是自投罗网?将自己那些华而不实的装饰全部扯下来丢了,自己一下子就像个衣着朴素的白发老头。
他身份高贵,自己随身从来没带过什么干粮补给,不能就近运功疗伤,只能尽可能快地跑回营地,不管那里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他都得将赫连小鸟那铺天盖地的密探组织报告皇帝,从北边的高山上翻出群山,抵达官道上时,他有些筋疲力竭了。
而且以那么快的动作飞奔,一旦被密探注意到,是别想安然无恙地走掉的,他谨慎地放慢了脚步,把自己伪装成一个风烛残年,软弱无力的老头,一步步捱出群山。
这名位高权重,养尊处优的大金国师,又是一名顶尖高手,虽说也是多次冲锋陷阵,同武功高强的敌人决生死,但是真是从没有过这种情况,一阵微风徐过草丛,就让他怀疑是不是有人埋伏,一只麂子蹦出树丛,也能让他把心都差点跳出胸膛。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指得就是这样吗?尽管他心中暗自感慨,也更加不敢久留,只想什么时候能逃离这种处境,回到安全的地方。
若是换作他来到金营之前,其实也还好,那时候打草谷的金人还未劫掠到此,以他现在的形象随便找个小村小镇的借宿一下,就可以躲起来运功疗内伤了。
但是这时候他已经放开了军纪,亲自下令士卒随意烧杀抢掠,所过之处是满目疮痍,有人生活过的地方都是遍地灰烬,哪里有半个活人可以收留他?
严重的内伤加疲劳,使他体力渐渐不支了,也不管自己一生爱洁,也不顾这地方可能还有密探在找他,就往这官道路旁一坐他便开始喘息起来,心中暗叹,想不到自己半生都在坑人,这回大概是遭了报应,自己被人坑得走投无路了。
“这一下,算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我若是活着出去了,也要痛改前非,不做那种为了和人作对而搅乱军纪的蠢事了,不过就是算是我活着回到了大金,也再没有我选择的机会了哈,哈哈。”他浑身放松,也不疗伤,也不强撑,竟然做出了一副等死的样子。
天色慢慢黑了下来,突然从那官道之南,走来了几个有说有笑,说着女真语的人,他定睛看时,那是四个走起来一步三摇,毫无半点军人形象的金国散兵,从这幅模样来看,应该是流窜到此打草谷,要沿路返回军营的人。
“我和你说啊,这幅人家的女人,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呀,哈哈哈!”一个满脸纵欲过度的样子,走路打晃的家伙说。
“嘿,也就你有这兴趣,那女人起码四十了也下得去手,而且杀人放火的时候,就你下刀子最狠的!”另一人说。
“你懂什么?姿色好别的都不是事啊,而且拿刀捅还要更刺激些,你懂个啥呢?”那人更加得意,张狂大笑起来。
“若在平时,我亲眼看到把军人形象败坏成这样的士卒,当场也就掌毙了!可是这些还都是我作下的罪孽,罢了,有人同行总好过一个人,老夫还是和他们一起回营,到了地方再做计较!”算计已定,他站起身朝那些人走过去。
“哎呀,你看看,这老儿看到我们不跑,倒自己送死来了,你这杀起来就没追砍的乐趣了,你们上,我没兴趣。”刚才最张狂的那个军士说道。
“住手!我是国师的密探,受命来此办事,不想没找到目标,这就要回去复命,遇到了你们,就一起同行吧。这是我的令牌,你们可以过目。”
完颜仲掏出自己的令牌,大金信奉自然崇拜的国教,原本都是以一块黑沉沉的铁牌做身份证明的,但是那东西常人不认识,时常出现麻烦,何况完颜仲这一派高了一头,所以后来他们这一派就换成军官一样的金牌了。
“哇,还是金牌!你说的是我们的话,问题应该不大,你这金牌我们也认不大清,不过肯定是个人物了,反正一起回营这个是好说了,都是自己人。”那四个人一改浮浪的样子,都变得正经了许多,国师这两个字还是挺有威严的。
“嗯,那就有劳各位同行了。”完颜仲松了口气,就打算跟他们一块动身。
“几位,你们做出这般灭绝人性的事情,还给我撞到了,这样就打算走了?还有你,看那金牌来头不小啊,在这做什么鬼勾当?”这时从他们的来路一个声音传了过来,让完颜仲心中一跳,到底还是被赫连毅的密探发现了!
回头看去,一个衣衫磊落,劲装笔挺,束起干脆的长发,浓眉大眼,浑身豪侠气概的少年,背着柄四尺宝刀,正朝他们赶过来,劲风吹得头发略乱,头上却没有半点汗水。
“放肆!你这厮作死,竟然来管我们的事,拿命来!”那四名金兵欺压良善百姓惯了,哪里会把这样一个少年人看在眼里?纷纷挺枪拔刀,就朝他冲过去。
那少年也不打话,看人来时,那宝刀就不知何时已经握在手上了,耍出一招清风拂叶刀法,只见四尺长的沉重宝刀,在他手上竟然像片风中的柳叶一般轻巧无形,恍如蝴蝶飞舞,优美的刀光飘过,四人几乎同时血溅三尺,黯然倒地。
“慢来!壮士,我同他们真不是一伙的,我是个善良人家,还请少侠不要误会!”完颜仲看这人不像是赫连家的密探,刀法也极为高明,总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打算蒙混过关。
“那可不行,你那令牌我也见过几块,都是金国的将领才带着的,你那块还要花哨些,肯定不是个小人物。”那少年用无足轻重地说,显然是不会放过他了。
这关是躲不过了,那便先下手为强!他暗中运劲,双手如电就要突袭对手,可是内伤太重,运功时胸口一阵剧痛,使他出手的动作略微迟钝了一点,但是偷袭的动作却过于明显。
“月下斩蜈蚣!”没等完颜仲把这一招打出去,对面的少年连人带刀就分成了两个,原来位置的残影还在,划过一道亮如实体的刀芒,本人就到他身后去了。
原来他那一掌还是产生了可怕的威胁感,使来人身随意动,一招天伤悲悯刀法就使了出来,无声无息地让他人头咕噜一声,滚落到了地上,满腔鲜血却没和一般砍头的人一般喷将出来,身子慢慢歪倒下去后才开始血流满地,显得十分诡异。
“啊,这刀法我还是半点都不能自己控制,出手就伤人,武大哥教我时说,要使这刀法,除了一身杀气外,还要有慈悲之心,就这样子哪里能慈什么悲嘛,真是叫人头疼。”边说边顺着这片满目疮痍的废墟走过,不时摇头轻叹。
这个少年就是沈裕民,急火攻心般将自己意外获得的军情传给了黄河守军以后,他就留在附近,反正当时得了边宋营的军士接济,银子还不缺,就一边磨炼武艺,一边观察军队的情况,待到大金强渡只时,说不得自己也能上去出一份力量了。
看着波涛滚滚的母亲河,手中不停磨炼武艺,胸怀不觉又博大了几分,舞起手上宝刀,当真是豪气干云,满心虽为国捐躯尤不悔的想法,豪情壮志是慷慨激昂。
哪里知道,没过多久,等到那大金的军马真的到了黄河的对岸,居然就在三更夜半,一通虚张声势地擂鼓、呐喊,这数万大宋军马就连夜四散溃逃,不战而散了?
随后大金东路大军那数万军马便浩浩荡荡,全无阻挡地渡过了不曾有半个军士据守的黄河,连人家副元帅完颜宗望自己都说:若有一人在此,安能便渡?
第一百一十九章 豪侠之志!
完颜宗望这举话,就有夸张的嫌疑了,毕竟沈裕民还站在那儿,而像他这般武艺已经不弱的侠客,就是顶上去,也是依然起不到半点作用。
因为即使他曾用那套神鬼莫测的天伤悲悯刀法,在那边宋军营杀了个几进几出,那靠得也是那群人里,就没半个军士有抵抗的勇气,不然早就死在乱箭之下了。
而这次是数万军马浩瀚而过,在这茫茫人间,一个人的能力的何等的渺小!原本他就好武成痴,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圆梦,穿越后刚好得到了武学系统,为了这人生梦想,也算是忍辱负重,多次作出和自己性格不合的事情来了。
结果这么久的苦功,就换来付出了全部的努力,流离奔波一个多月,也不曾阻挡那金人铁骑半分的结果,堂堂带系统的现代人,这一番穿越却有何用?徒增笑耳。
这天下,我救不了,这平民,我帮不上!口口声声快意恩仇,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这朝廷和官军,是半点靠不住了,凭我这一人一刀,到底有何用?我改怎么做?我能做什么?
他茫然若失地望着滔滔黄河许久,那练功习武、招法套路暂时从他脑海中被赶了出去,他在苦苦思索现在的自己到底算什么,到底能做什么。
良久,他觉得,这系统在手,练成绝顶之上,天下无敌,如当年大辽的南院大王一样,一刀万军之中株贼首,使敌军组织涣散四分五裂,内斗不休,再也不能有余力南下侵我大好河山!
系统能挑的,只有七门武艺,沈裕民除了入门时学的一招太祖长拳外,就全部学得是刀法了,算了下他登峰造极了的武艺有太祖七式长拳,朴刀十六路、柳叶刀法、分金破釜刀法、登先陷阵刀法了。
而天伤悲悯刀法随着其他武艺的修炼也不知不觉突破到了六级,但是升级条件依然未知,而且出刀极为暴戾,不能完全控制,只能在生死大战使用,不能和人切磋。
随着刀法的修炼,他耍刀技巧系数越来越高,刀在手上也不再完全只是砍、劈、削和刺了,常常能做出令人出奇不意,神奇无比的事情,一刀明明迅若雷霆般斩下去,却能突然换招,变劈为削,几种不同的招法反复转换,得心应手。
登先陷阵刀法登封造极后,他心中的刀法更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悟,觉得这刀不该只这样,应该能使出一种新的境界才对,但是明明感觉上来了,又还觉得缺些什么,总之,凭自己的感受,离那套天伤刀法还差了没边。
差在哪儿了?他心念一转,便在系统中选了现在刀法一百零三能挑选的一套,需要耍刀技巧一百,每级耍刀技巧加四,攻击力加二,内力加十的刀法:刀法还是要优先选加系数的,而这套刀法除了附加属性好,介绍也挺有意思:
清风拂叶刀法,修炼时必须要配合较为沉重的刀具,将沉重的兵器挥舞得如风中柳叶一般轻巧,必须从内力和臂力着手,不将这两样都练到得心应手完全无法施展。
换句话说,除了系统附近的属性外,还能大幅度提高自己的臂力和技巧的掌握,以重刀施展轻巧的刀法,和一般人用器材锻炼一样,是十分有益处的。
沈裕民学了这套刀法以后,系统中的七个可选功夫就学了六个了,最后一招他决定留着,刀法的几个绝学他都感觉还不如现在已经领悟了的天伤悲悯刀法,不值得浪费这最后一个位置。
而离开范家大院时,他得到了脱离新手阶段的提示,也查看了各类武功的绝学,大部分也就那样,看不大上眼,唯独那介绍少得可怜的野球拳法让他充满兴趣:
野球拳,凡间武学中天下无敌,不受任何条件制约,需要武学知识三百。
无论是在武家山寨里,还是范家大院内,他与人比武切磋,谈论技艺,不管对方武功高低,他注意只要在功夫上有独到之处,自己就能提高武学知识,但是一直不知道这个属性除了提高拳掌技能的效果还有什么用。
而穿越到现在也不过一年,他武学知识都一百六十多了,如果再付出这么久的努力,就能学会那什么凡间无敌的野球拳,岂不是自己的梦想就实现了?
在黄河之岸,苦练了许久,终于将自己的臂力练到可以自如使用清风拂叶刀法以后,他觉得自己应该已经拥有和各处一流高手比武的资格,所以便动身去寻找各处的名门大派,尝试和各种高手切磋论武,来提高自己的武学知识了。
当时完颜仲还没抵达军中,沈裕民沿着黄河之岸,到处寻访,倒也遇到了些练功习武的豪杰,但是大抵都是些寻常人物,根本和他动不了手,切磋起不到什么作用。
这天沈裕民难掩失望之情,有些心焦地望向滚滚黄河,突然看到一人撑着一叶扁舟,当时风大浪急,并无什么小船敢出海,而这人仅凭一根摇橹就在波涛中如履平地,仿佛那狂风巨浪不存在一般。
他一双眼睛盯着那人手上的动作,原来这扁舟之所以不被打翻,却是靠他橹总能适时一摇,使扁舟总是随浪而走,不受风浪摧折。
不说在这怒涛巨浪中能掌握规律,操纵自如,就是这种情况下能把船开得如此稳当,那手臂上的力量,也怕是十个沈裕民都比不过!这个人难道是神仙?
正观看时,那叶扁舟突然顺浪而行,眼见就要朝一边边靠岸了,他连忙迈开两腿,使出吃奶的力气朝那小船靠岸的位置飞跑过去。
一名穿着粗布单衫,打着赤脚的健壮渔夫,正用力往岸上拖一张大网,嘴里还说道:“真是好运气,这次出来打渔,又遇到了这般好天气,这偌大的黄河就我一人打渔,却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只是太多了提不到集市去。”
看他拉得吃力,沈裕民飞跑过去,上前扯住网就一齐使劲,对他说到:“这位大哥神乎其技,让小弟来帮你一把!”
按说这一人背着刀飞跑过来,一般的渔夫不是弃网而逃,也得把船划入水中躲避,那渔夫却不为所动,对他说道:“小兄弟却是好心,只是没有技巧,如你那般随便抓住,使劲就扯,不说没处使劲,手掌容易受伤,网还要被你扯破。”
沈裕民脸上一红,才学着他把网抓了一把捏在手上,随后尽力往上使劲,这看别人一人干的活,他上前帮忙却是难如登天,真是把吃奶的劲都使完了,才勉强帮上了一点忙,看着人将满满一网鱼虾拖上了岸。
把网拖上来后他是半点力气都不剩了,往地上一坐就只顾喘,那渔夫却拉开网来,把许多不到一斤的小鱼往水里丢,一边说:
“看不出来,你这小兄弟的手上倒有几斤力气啊,却是帮了我的大忙了,只是不会巧劲,白费了许多力气,受得累却比我多了,这里的收成你捡大的,喜欢的先挑!”
沈裕民这时已经喘过气来,还有些虚脱地对他说:“这倒不用,小弟沈裕民,是见大哥在江上摇船,简直神乎其技,特地前来拜会的,只消大哥指点我两手功夫,这鱼我却不敢收。”
“哈哈哈哈,我不过是是个打渔度日的穷苦人家,哪里省得什么武功,少年人你是想多了,这次收获却大到意外了,不是你帮了大忙,这一网就丢了,我谢你还来不及,哪能指点你甚么!”那人郎爽大笑道。
“大哥莫要做耍了,小弟在岸上观看许久,那顺风避浪的动作,无论是臂力还是手法,都起码是数十年之功,没有高深的功力做基础,是绝对做不到的!”沈裕民诚恳地说:
“我也不贪心要大哥传授武艺,也不敢和大哥切磋,只要能略微同我指点些迷津,让小弟能多学些武功的知识,便十分感激了!若是实在为难,我这便离去。”
“沈兄弟言重了,我叫钱智平,打小做了个和尚,法号就是智平。后来误入歧途走,在江湖漂泊了许久,这几年金盆洗手了,就在这里做个打渔人家,却不再问分江湖事情了,只是切磋讨论,倒也无妨,不如就到寒舍一坐,边喝边聊?”
那人嘿嘿笑起来,晒成古铜色的脸上,两排洁白的牙齿格外显眼。
“若是这样,那十分好,只是叨扰大哥了。”沈裕民心中一喜,上前就帮他提起了一大包鱼,跟着他走去。
钱智平的屋舍就在不远处,是挑了块可以俯瞰黄河的高地建造的,基石极深,栋梁结实坚固,是一间可以抵挡大风雨的稳当大房屋。
家里就他一个人,屋子虽然大,但是也就他一人住,其余家具都十分简洁,只有一个大缸用来养着多余的鲜鱼,以备大雨天不能出门。
“却叫兄弟见笑了,舍下十分简陋,现在酒米还够吃,就乐得清闲,也不去市集卖鱼了,只好生在家受用鲜鱼。退隐以后我原本要回去做和尚的,就是贪这一口鱼鲜才放不下俗世。”
说着两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钱智平是主人,也懂鱼肉怎么烹饪好吃,就拣了两条最大的,每条足有十来斤重的黄河大鲤,自烧火去整治,招待沈裕民。
那两条鱼,过不多时便在钱智平手里变作许多菜肴:脊肉切片,用美酒蒸脍;腹肉酒煎,皮焦肉鲜嫩,鱼头煮做汤水,连鱼鳔、鱼肠也加上辣味佐料做成一盘小菜。
他自称出家人出身,这一手杀生烹鱼的本事却敢称绝学,看过去就让沈裕民食指大动,各尝一口,只觉满嘴鲜香,恨不得一人就把这二十斤鱼全嚼了吞下去。
再摆上两只大碗,倒上这附近乡间自酿的老酒,莫说是和尚,当真是神仙都不肯去做了,沈裕民啧啧赞叹道:
“若是有钱大哥这般手艺,小弟我也就在这黄河边上找个地方,自自在在地享受,却何苦去受那俗世闷气!这般不知岁月,不比做甚么和尚更加清净自在,乐得逍遥吗?”
钱智平再满上一碗酒,笑道:“兄弟说笑了,修行的人,却不分在何处做甚么,那做和尚的也要翻田种地,青黄不接时要去挂单化缘,我在这里没了粮、酒的时候,也要去市集上卖鱼换钱,受那些鸟气,世间哪里有什么真正自在的事情?”
沈裕民说:“大哥这话说的真实,我听说在佛教,讲人生有四苦,便是生、老、病、死,活在这人间就免不了许多不平事,真可谓是去日苦多,万般不由人那。”
钱智平哈哈大笑道:“沈兄弟,你这话说出来,倒有几分禅机了,若去做个和尚,佛教的成就必定比我高,只是你年纪轻轻,正是蒸蒸日上、大有作为的时候,却不该多想这些丧气事,来来来,喝一碗。”
两人你斟我酌,各自说他们生平经历,那钱智平大谈自己生平,在黄河水面和附近城村做过许多没本钱的生意,也参与过许多江湖武林间的大事,语气中有几分怀念,几分自豪,使沈裕民向往不已。
而他自己说起做镖师被人陷害,逃难时落草做强人,又结识了那英雄无敌的武寨主;后来被征剿抗金组织的宋军攻打,同绿林兄弟们分散了。
随后转投了范任的门下做个食客,和那贼卖国求荣,逼食客去为金人杀戮自己国家军士,他窃取情报出来通知宋军,却险些被杀死的事情,情报也没抵挡那铁骑半步。
他自己血洗了那边宋军营的事情却没说。
“你那武姓大哥就肯定是个豪气干云的大英雄了!我闯荡了这么多年,却没听说过这人,倒是可惜了。
“只是兄弟你有所不知,我大宋江山英雄遍地,也就是被那脓包的朝廷连坑带陷这才受外族欺凌,是以江湖上的人都以跟朝廷沾上关系为耻,若是个常走江湖的人,绝不会去找那些官军来使自己受这熊气!”
第一百二十章 高人指路
嚼着那辛辣鲜美的鱼肠,沈裕民陶醉不已,感觉回味无穷,却听到这一条,不由得露出了好奇的表情:“哦,这一点,小弟自小在馆内习武,却不曾听说过这些,听大哥说,我们江湖中人,和朝廷之间莫不是有极大的隔阂?”
“哼哼,问得好,这脓包徽宗以后的朝廷,是何等的稀烂就不消说了,江湖中人谁不知道数十年前,西夏的一品堂企图收买中土顶尖高手,妄图通过操纵江湖武林人士,以内取事蚕食大宋的事情?结果还没开始行事,就搅得武林大乱,人心惶惶。
“后来武林人士发现了他们的阴谋,一方面尝试告知朝廷,这西夏一品堂的阴谋,一方便自己组织去人手对付他们,哪知道朝廷里的人竟然以民间啸聚作乱为由,派出大内高手袭击群雄!”
“天那,就是荒唐那也要有个度啊,这种事情便是写在书上也没人会相信吧!”沈裕民大吃一惊,不过想想看,历史上千奇百怪的神奇操作,书上还真记载过不计其数,其中有相当一部分都是他穿越来的这个徽宗与钦宗的年代出来的。
“据先辈说,那一次朝廷悄然而至,来势汹汹,而西夏已经开始行动了,群雄不得已,便先全力抵挡大内高手,只有天下第一大帮腾出了手来去阻止西夏一品堂的计划,传说那一次不是他们那个英雄无敌的帮主,天下第一大帮啊,也就从那时起不复存在了。”
沈裕民叹道:“这件事情和那位帮主的事迹我倒有所耳闻,虽说他确实是天下难得的大英雄,可惜天妒英才,结果却令人感慨,不过关于朝廷的作为倒没听说过。”
“自从那次以后,行走江湖的人那,不管是豪侠义士,还是水匪山贼,哪怕是采花大盗都与同朝廷沾上关系为耻,进入武林便要和那朝廷划明界线,谁也丢不起那人,后来大内高手都耻与入朝,慢慢都洗手不干了,是以后来朝廷那边的高手的越来越少。”
“怪不得啊,这般伤透了天下义士的心,再没人为他卖命了,那沙场上如何能占得到便宜?”沈裕民灌下一碗酒。
“江湖人士学的武艺和沙场征战又有所不同,不过无论是哪类,武人的心也确实被那大宋朝廷伤透了,反正我们这些人就是金人烧杀过来了,也能走得掉,只是苦了那些良善百姓了。”钱智平也灌下一碗酒,嘶了一声。
这个话题也就到此为止,如此煞风景的话,也不适合这大碗酒大块肉的时候说,两人尽饱一醉,将那鱼同一缸酒都吃了个干净,再喝了鱼头汤醒酒,便就同塌而眠,躺下就到天亮了。
沈裕民醒得早些,头上酒劲却未全消,再也不想喝酒了,只自己去打火熬了一锅米粥,闻得粥香,钱智平就爬将其来,嘴里赞道:
“我道这一醉可以睡一整天,想不到兄弟酒量这么了得,这么快便清醒了,当真是英雄少年,何其壮哉!”
沈裕民说:“哪里,小弟只是酒量不济,起身时宿醉未消,这头还痛呢!所以再熬碗米粥解酒。”
钱智平说:“我只躲到这里来以后,对世间繁华,人情世故是看得淡了,却不想还能结交到兄弟这般豪杰人物,老天算是待我不薄,我师傅教导了我一身武艺,原本打算就这样带进棺材的,既然兄弟喜欢,我便仔细同你比划比划,叫你在江湖中少吃些亏罢。”
沈裕民十分感激地拱手说道:“小弟多谢大哥指点。”
他们也不再客气,闲话也不多说,把粥喝了,两人便去了屋子外面做好动手的准备。
当时河风更甚,天色阴沉,两人的衣物都在那黄河案旁的高地上被吹得猎猎做响,加上大风扬起的滚滚黄土,和一旁大浪滔天的黄河,胸中生气一种大风起兮云飞扬的感觉,使两人动起武来,更觉得慷慨激昂。
钱智平在出家的时候学了三门武艺,一门是基础的沙门拳法,一门是云台护寺刀法,这是在那寺庙里武艺较高,要做护寺弟子都要学的一门兵器,再就是他生平绝学,云台寺三大绝学之一:伏魔禅杖。
他们昨日饮酒论武时已经各自提及了自己的武功路数,拳和刀却不如沈裕民如今学的那套清风拂叶刀法精妙,是以钱智平此时拿了根两米多长的船橹在手上,代替禅杖同他过招,并向他讲解自己这套武艺的长处。
沈裕民这套新刀法原本就是举重若轻,将十分沉重的兵器,使得如常人用轻便武器一般自如,所以在臂力和内劲方面下了比常人更多的苦功,但是看人一橹自上而下打过来时,才知道人力有穷时,武艺却学无止境,那一橹的力度他却抵挡不住。
也亏得他已经将这套刀法练到了举重若轻的地步,硬接不住,只挥刀轻轻一擦橹的一侧,便轻飘飘往另一边闪避开去。
可是钱智平手上这伏魔禅杖却远不止是力大无穷那么简单,他一砸下去,不等落地又握紧橹杆,抡起来横劈过来,呼呼的风声就十分惊人,哪里能只用把宝刀硬接?依然是轻轻挥刀,借这股大力往一旁退。
那橹却一招急胜一招,让人应接不暇,每每势大力沉,根本不给沈裕民招架的机会,只是他的清风拂叶刀法也实在是奇妙,一边倒的逃避中居然不觉得狼狈,动作反而显得十分轻松,应付自如。
打到二十合,钱智平把撸竖起来柱在地上,笑道:“沈兄弟这身武功也十分了得了,只是这一声功力差了些事,不然钱某早已吃亏了,我看你越接越稳当,不知对我这生平绝学是怎么看法?”
沈裕民便认真地回答:“大哥这套杖法势大力沉,人不可挡,使起来用劈、轮、挥、砸、刺数个动作都挥洒自如,看似沉重,其实变化多端不缺灵巧,应该是这种杖类兵器里的顶尖功夫了。”
“说的好!”钱智平喝彩道:“江湖英雄何其多,像你这般年纪就能有这般功夫和见识的,大哥我是真初次见到!今后成就必然不可限量,只是恕大哥直言,你武学境界不低,为何看上去内力却有限,不是特别充沛呢?”
那什么武学境界,这个年纪能和我比的当然不多了,我是靠系统加的啊,沈裕民有些受之有愧,就不作虚假地回答他:“小弟原先是跟师傅学了几套刀法,但是内功前后只学了一门走江湖用的,最基础的内功法门。”
钱智平摸了摸下巴说:“这倒真是神奇了,一套武功就要一分气力,你只练那般基础的内功法门,就能做到这种地步,当真是闻所未闻,兄弟你听我说,暂时来讲你的武艺技巧都已经很高了,缺得其实是一门内功,再要有进境,却要从内功练起。”
其实那基础内功提供的内力自然不够,但是系统升级还是加了不少内力给他,这几门武艺倒是勉强够用,沈裕民说:“说到我心里去了,大哥这两日间为我解了许久不通的疑惑,只要你说时,小弟无有不从。”
钱智平一席话便为沈裕民接下来的江湖历程指点了迷津:
“大哥我身上倒是有高深的佛门心法,只是寺规是未经方丈许可,不可私自外传,我这里还另有意外得到一门道家内功,虽不怎样,比你那套基础内功却强了太多,兄弟可以先学下,以后再有机缘,可以去一趟我出家的寺院,在云台山上。
“那里虽说是清净之地,却也心挂天下众生,可比肩这禅杖的绝学还不知有多少,你可以去那里一访,无论是切磋论武,还是净心参悟武学,方丈都会热心欢迎,看你这般少年英雄,说不定高深心法也传你了——这般传给俗家弟子的事情也不少见。”
“哦,怪不得大哥自小在那出家,也能如此行走江湖,看来那云台寺和许多嘴上挂着四大皆空的寺庙并不相同。不过出家在家,只要心中有佛,便是修行,人常说凶人放下屠刀能立地成佛,又有谁能说和尚吃口鱼肉,心便不诚了?”沈裕民说。
“哈哈哈哈,兄弟这话可正合我意,这知己来时,就叫作饮酒千杯少了,兄弟,我们再去喝他两坛,我便为你指路,再将心法传给你如何?”钱智平十分豪爽地大笑起来。
沈裕民也一同大笑起来,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们就天天饮酒论武,互相交流武艺,而钱智平得到的两仪心法,也就传给他了,有高人指点,加上他底子也高了,没多少天,就练到了四级的水准,当真让他武功进步神速,自己都看得到差别。
几天之后,他们酒逢知己千杯少,就毫不留情地把钱智平存下的几坛老酒都喝了个干净,那一次打来的上百斤大鱼,也不带忌口,吃了个缸底朝天,也是两人都底子深厚,吃的消,换作常人这般吃法,不上吐下泻也要上火导致口肿舌烂。
“兄弟,大哥不是不留你,只是一则鱼和酒都吃完了,二来我手上这两下子也没什么能教你的了,此后咱们就各奔东西了,不过以后无论你是否大有作为,又或者前途不顺,遇到事情都可以过来和大哥一叙,这地方永远有鱼有酒,任你吃喝。”钱智平说道。
沈裕民心中不舍,但看人家是态度十分平淡,显然没有受多少影响,看得出他佛学的境界还是很高,既然如此,也就拱手道:“叨扰这么久,却无以为报,大哥以后也要多加保重,后会有期了。”
钱智平点点头说:“好说,兄弟此去,只顺这条大道,第二个岔路口后左拐,不几天就可以到云台山了,我出家的寺庙就在那山上,兄弟也要保重。”
这两人话别,就没有那些长亭话别的不舍话语了,沈裕民还是满心感激,这样一位避世的高人,能对自己这样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如此关照,可以说是十分难得了。
顺着人家指的路线往前走,心里还是没什么底的,都说佛教四大皆空,又要求人家慈悲为怀,哪里能保证和尚有什么定数?
打开了系统后,他看了看自己刚刚新学的两门新武学:
两仪心法(略缺):道家心法,原意太极生两仪,后分八卦化万象,因缺少数篇,残缺部分受佛教高人用佛门心法补充,勉强能够修行运转,修炼结果有所不同。
中级心法,每一级加内力十点,攻击力、防御和内功各两点。
这套心法比起那套基础心法就强了太多了,把这个练好了他的实力可不止提高一点点。
云台伏魔杖法:中州古刹云台寺护寺三大绝技之一,势大力沉,威力无穷,且灵活多变,奇招频出,修炼者不仅需要极高强的臂力和内力,更需要丰富的武学知识和战斗技巧。
每一级提高特殊兵器技巧一点,攻击力三点,内力五点,修炼需求:攻击力一百,武学知识一百二十以上。
本身沈裕民是打算只修刀法,别的功夫尽量不去学的,但是他最终的目标是天下无敌的野球拳,像这种比较高级的功夫还是很有诱惑力的,何况他也想知道,学习别的武艺会不会比切磋论武之外获得更多的武学知识。
结论是像这种没学习过的武器类型,刚开始学习时,每一级都能加成额外的武学知识,但是随着等级升高,就加得就越来越少,估计再学其他的特殊兵器也再提高得十分有限,反正附加的属性也是十分实在的,咋样都不亏。
他学武心切,是日夜兼程,脑子里又在思考武艺招式和运劲出招,只闷顾着头走,真是不知岁月,连天气炎热都没感觉到,那沿途深绿嫣红的醉人夏景也无心去观赏,借宿打尖,银钱照算,话也不多,走了许多日,却未曾见到钱智平说过的那座巍峨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