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取名:耕战村!
一位猎户出身的人听他这么问,便开口说道:“我家却有门手艺,只要在一些水源的边上打些活结作陷阱,要捉些山鸡野兔类的小东西问题不大,只是收获肯定不多,对咱们这么多人的村子只怕也是杯水车薪啊。”
刘石点头说道:“那就先去弄吧,先走一步算一步,起码够给那些孩子和生病体虚的人补补身子了,咱们这么多人,不是一路上团结互助,各尽其能,便是要抵达这里都难。你那门手艺却好学么,可以带几个人一起去弄么?”
那人说到:“刘大侠放心,只要人机灵,很容易就能学会,也不用人守着,只消去些好位置放好了绳结,还可以回来干活呢!”
刘石听得这个消息,也是高兴,便向人群里开口招募几个人同他去学这手陷阱。
马上就有几个人自告奋勇地报了名,除掉那位去协助木匠打造弓弩的那位绿林营猎户,一共有八人跟着出去周边狩猎了。
刘石安排完这些时,一位老人突然站出来说:“刘少侠,咱们这里这么多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了,我们这一路多受你保护和照顾呢,许多事情也得要你来做决定,总不能每次都喊你少侠吧,你说是不是换个称呼,这么多人你也好安排些?”
这话一出,许多人都跟着赞同起来,毕竟从西京那边一路出来,他们不少人起身就是听刘石指挥的,何况从第一次遭遇金兵以后,刘石一直在亲自指挥,浴血奋战,还要安排各种行动,已经是大家心里的首领了。
如果这个时候没有确定好自己的地位,在这里稳住了阵脚,日子安全了以后,他的地位只怕未必还能这么稳固,刘石沉默了一会,略加思索,便提高了声音对大家说:
“那好,咱们这些人,也算是有缘,一起历经千辛万苦,走到了这处可以安家的地方避难,只是要在这纷纷乱世中的穷山恶水中熬下去,还需有两条要做到,一是耕田种地,打猎捕鱼必须要做好,这是活下去的第一条大事;
“二一条就是生命不息,抗争不止,躲得再安全,没有真刀真枪的自保能力,到头来还是落得个人为刀俎,任人宰割的地步,所以刘某便自作主张,就给咱们这个小村命名为耕战村,自己来做这个村长,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那一圈许多人都高声附和,纷纷认同刘石这个决定,这一时真是人心所向,哪里有会会唱反调?
看到大家都这样支持他,刘石心里也感动,压了压手示意安静,又继续说道:
“咱们这几百人的村子,有老有小,各自都有自家的本事,不需分个高下贵贱,但难免有些地方意见不同,我既然做了这个村子,就要用到这村长的权威,且立几条规矩,无论贫贱富贵,身强体弱的,都得遵守,各位意下如何?”
那许多人喊道:“村长只说便是,我们人人心服,谁会不从?”
刘石说:“这第一条,便是偷盗、作奸犯科者罪,轻则罚去做重活苦力,重则赶出村子,永不许回;第二条便是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些错误过节,应当尽量担待,但若无理杀人者,不管甚么身份,需偿命,大家可愿意遵守?”
那许多人继续喊道:“同意,这本来就是应该的嘛。”
刘石再次制止了大家的议论纷纷,便提出了一条自己心中早就想提的条件:
“这第三条,便是刘某滥用一下自己的权威了,还请不要多想,就是要挑几个勤快的妇人,专门在村子中间烧一堆火来烧水,那凡是要入口饮用的,都得先烧开了才准喝,那无论是弓箭、陷阱打来的猎物,还是什么粮食蔬菜,都要先煮熟烂了才能入口!”
这许多人就开始议论纷纷起来,有个老人走前一步说:“村长啊,我们不是指责你不对,这天气本就炎热,现在都已经盛夏了,不赶快些怕是入冬都收不到粮食!这忙起来,哪有时间去喝那烧过的水?我看不方面那。”
正议论纷纷,不肯应承时,那一脸疲敝,已经是一步三摇的孙茂走了过来,刚巧听到了这话,便挤上来说:
“刘村长果是高人,诸位也莫见怪,这深山老林,各种毒虫瘴气难免,那山泉水塘看似清澈,其实藏毒甚多,不烧开了喝,总归不得放心,我正要来说这事,却是村长先提了这一节!”
这一路上受他恩惠的人甚多,是人人都信服,这一听说水里藏毒,需要烧开喝,还有谁会和自己的性命过不去?不一时就人人都支持拥护起刘石来。
于是也不择日,当场就挑举出了五个性格和名声都好的妇人,专门在村子中间搭锅烧水,大家还抓紧为这处搭了个大棚子,以备天阴下雨,烧不着火堆。
刘石说道:“感谢大家的理解,这水若要回来喝时,也确实为难,我只把大家装水的器具,放在村里,烧过了便存在里面,在远处辛苦忙碌的人们,便教人一天送两次过去,不至误了农忙,如何?”
这下饮水都安排妥当了,意见又得到了统一,自然是人人称是,觉得他说得有理,人人称是了。
刘石心里其实还有好几件事要安排,但是一来怕规矩太多,伤了村民的积极性,二来这时也确实时间紧迫,翻田种地拖延不得,便让他们各种去做自己手头的事情,待形势不是那么紧张了,再去整那些他心中的安排。
安排完几件事项,这几天的奔波也确实让刘石精疲力尽了,村民们将带来的最大的那个帐篷搭在了村子中间,算作是他村长的府邸请他去休息。
看着手头暂时没事了,他便走进了帐篷里打算好生休息一下,只是刚躺下,才闭上眼,脑子里又塞了一堆东西,不能马上入睡。
这村子还都是些简陋的帐篷,现在天气炎热,闷得难受倒还能忍,雨天泥泞起来,这么多孩子可怎么熬得过去?得早日为这些孩子搭起些木屋来,可是又哪有那么多木匠,那么多木材?
这地方虽说陆友七他们花了些时间打理,到底还是在林子中间,地上青草野花没清理干净,这些极易滋生蚊子臭虫的玩意这样留着,不但晚上有的受,还十分容易带来各种疾病啊。
还有这开垦的土地,经他初步了解,虽然种地的人各有各的心得,但是有经验的人都十分的固执,各抒己见,不肯互相交流,这种情况下种植的收获很难保证最大化……
正当他心猿意马,越想越多的时候,李桂兰突然轻轻掀开了帐篷,溜了近来。
刘石连忙坐起来,却看她满脸担忧的神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关切地问道:“桂兰,你怎么了?是不是那些草药记名分类出问题了?要我去看看么?”
李桂兰席地坐下来,摇了摇头。
看她还是那副模样,刘石紧张了起来,自从他认识这丫头起,就一直是活力满满,从未有过什么心事的样子,这一脸忧愁的女儿像,哪里是他认识的李桂兰?
带着怜爱之心,他温柔地看着小姑娘,突然间被吓了一跳:几个月前那个看上去不过十来岁,又瘦又小,就人要精灵些,眼睛大大的小萝莉,现在已经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邻家少女,长睫毛,大眼睛,满面桃红,真是不施粉黛亦倾城。
大概是认识了刘石以后的日子吃的也好了,运动量也上来了,关键是一个多月前练出了内功,整个体质都发生了质的变化,赶上了第二次发育的末班车,简直是达到了化茧成蝶的效果,让细细看过了一遍她的刘石是心神一荡!
不过刘石也是好样的,感觉到自己心神不定后立刻就强行镇定了下来,差点给了自己一耳光,想什么那,这个女孩子也是能随便往歪里想的?定下心来后,他就凑近李桂兰,问道:
“那你是怎么了,为何看上去这么忧虑?”
李桂兰忽闪着疲惫的大眼睛盯住他说:“以后你就是村长了,我跟着爷爷住在田地那边,你也就不需要我了,以后不能经常见到你了吧。”
这声音楚楚可怜,眼神因为疲惫显得黯然失色,让刘石心中一痛,哪里忍受得了?他连忙说:“谁说的!这整个村子里人读书认字的也没几个,武功能练出内力的更是寥寥无几,以后你的担子重着呢,我这村长哪能离得了你啊,只怕要天天麻烦你,会累坏了你呢。”
“哦,原来只是这些地方需要我嘛,我终究也只是个过路人么。”李桂兰双眼显得暗淡了许多,但是很快又显得好了些,抬起头来说:“只要能继续呆在你身边就很好了,我会尽力帮你的,再见,刘石哥哥。”
“谢谢你哦,这几天也是真累了,你也好好休息吧。”然后她又用这种不知其意,但失望无比的语气,说完这些话,她走了出去,留给刘石一个黯然的背影。
喂!这倒是是什么情况嘛?怎么说她也又是个妹妹,又是自己的徒弟的,这是发生了什么?谁能告诉我?
这事他还真不能和任何人交谈去询问意见,只觉得现在这个样子真是麻烦极了,就算他刘石不能算是个正人君子,那也是有所为,有所不为的嘛,一团乱麻的状态中刘石瞌睡慢慢上来了,再也无力去想种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上下眼皮一磕发出了鼾声。
舒服无比地睡了整整一个白天,真是让人无比惬意,可是入夜以后,这小村遍地没有清理干净的杂草和野花,还真是没有让他失望,数不清的蚊子是在他耳旁嗡嗡直叫,就没消停一下,那嘴上是更不消停,直让刘石几乎又胖了一圈,闹得他是苦不堪言。
正当他被这些正牌吸血鬼闹得辗转反侧,心烦意乱,一身功夫又打不死几只蚊子的时候,一阵铛铛铛的敲锣声,响彻了整个村子的上空。
这是闹哪样啊,这一路逃难过来,什么东西都有人舍不得丢,唯独这锣啊,鼓啊的,是又占地方又麻烦,还真没个人带的,这深更半夜,给蚊子搞得心烦意乱的,是什么人还偷偷藏了这个来坑人?
怎么说自己也是这耕战村的堂堂一村之长,哪能受这种委屈?这一下没打扰到自己,也影响了全村人休息嘛,不成,必须得狠狠教训这种家伙!
刘石火冒上头,随手穿好衣服以后,呼拉一下就推开帐篷,气冲冲地走出来,看到村口有几个人一打着火把,一手拿个砍刀。走在前面的那个五大三粗的家伙,拿把大号的砍刀正在大声吆喝,身后有个家伙一副狗仗人势的样子,正在得意洋洋地敲着锣。
先是住在村口那几位老人慢悠悠地掀开帐篷,看到那些人都包着绿林山贼常戴的红头巾,便转身人人都拿了根兵器走过去看看到底闹的啥。
那个领头的山贼一脸杂乱的胡渣,豹头环眼是凶相毕露,恶狠狠地说:“还有人呢?这么大的地方怎么就你们几个老家伙出来?”
李来住在最前面,和另外几个老人不慌不忙,手上的长矛拿的是稳稳当当,眯着眼睛问道:“这大晚上的谁都要休息,你们站这里瞎敲锣吵吵啥?”
那油腻的山贼威风凛凛地挥舞了下砍刀,还没完全搞清楚情况,他们是打劫也,怎么这布衣老人反而气冲冲地对自己吼?但是再看了看几乎结成了阵的长矛,他还是决定先忍一忍,先不冲上前去,嘴上气势却不丢:
“我们可是这后面别山寨上的大王!这山这道都是我们开的,那水那树是老子栽的,你们这般一声不响就跑到这里开荒种地,问过我们没有!”
李来哼了一声问道:“你说山道是你开的,树是你栽的,我没看到也就信了,那水你又是怎么栽出来的?你说我们开荒种地,却要问你们些什么?”
第九十二章 一村之长谁敢比?
那油腻山贼早如此抢白,那是气得满面通红,火冒三丈,正面杀上去又打不过,只能怒气冲冲地吼道:
“哎呀你这老儿,居然敢对俺们如此无礼!俺们大王在寨子上有几百个兄弟,但凡过往客商,达官贵人的,就没哪个不要交个几百贯买路钱的,你们这么多人这样堂而皇之地跑到这里种地!这……你们自己说,该怎么办?”
这边在嚷嚷,那边锣声不停,这些少年人和壮年是睡得比老人们沉些,锣敲得久了哪里能继续睡?大家住的都是随身的帐篷,听着喧闹便都知道了出的什么事,于是三个五个,十个百个的,慢慢都拿了杆兵器走出来。
这些人手上拿的,那可是从前面大金的军队手上战胜缴获来的正规军兵器,这一水的长枪斧钺的,走起来也有几分行军的气势,直让那五个山贼是冷汗直流,步步倒退。
“我……我和你们说,我们老大有几百个弟兄!几百个弟兄哦,你们……你们这么多人就这样在这里占了多大地方,多少也要交点保护费嘛。”
这位油腻的山贼现在是声音颤抖,牙齿打战,用哀求的声音小说地说道。
这边在说,那个倒霉的敲锣手那惯性的敲锣动作才随着恐惧停下了手,不过全村的人都已经被这烦人的敲锣声吵醒了,除了小孩子,当真是三百多人,一人一杆兵器走出了帐篷,慢慢向村口聚集起来。
在火把的照耀下,那张油腻的脸渐渐发黑,随着人越来越多开始发绿起来,声音已经很像是苦苦哀求了:“那个,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要不保护费就算了,您看咱们跑这一趟也是辛苦,好歹给点辛苦费嘛。”
这时李桂兰终于也出来了,因为刚刚被吵醒,现在是满头黑线,提着她那把大刀踏步向前:“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敲锣打鼓,鬼喊鬼喊的,吵得没法睡觉,还想要辛苦费?行,你自己说要多少刀!”
看着这样一个婷婷玉立的少女如凶神恶煞般的样子,带着数百无论男女,都提着正规军的兵器,在火把照耀下显得面色格外阴沉,步步向前,那几个山贼的脸色终于由绿变紫,突然把兵器都丢了下去,转身狂跑起来,边大声喊道:“救命啊,你们不要过来啊!”
那个油腻山贼不愧是领头的,当时站在最前面,经这一下,转身跑起来,才一会就跑到这伙人的最前面去了,那步子是又快又猛,风随人动,低着头只管跑,哪里知道后面那些村民都劳累了一天,压根就懒得追他们呢?
真是心忙人就乱,他们六个人脚下生风,脚步一声比一声响的,听上去却好像后面有许多人在追一样,当真是恨不得爹娘能多生两条腿给自己,突然嗵的一声,撞到了一个人。
“哎呀我去,我们都快被吓出人命了,你还在这儿拦我们的路?让开,快让开听到没,再不让开我砍你了哈!”那个油腻山贼声音都颤抖起来,一副你再不配合我就哭给你看的表情。
“喂,我说你小子要得啊,这么横!洒家好生在这里看风景,你就像头牛般撞我身上,还要砍我呢,说吧,你想拿什么砍我?”刘石早已经看出他们都是些外强中干的家伙了,开始带点调侃地逗他们。
“你等着,我……我这就砍了哈,哎哟我这刀什么时候丢掉了,您老就行行好,让小人过去吧,后面好几百人追杀俺们那,俺和你说,那个拿刀的女娃娃,八成就是个女鬼,太阴森太吓人了!”那油腻山贼脚下一软就想下跪。
把我家桂兰说成鬼了?这还了得?刘石一只手提起他,不让他跪下去,冷冷地说:“她才不是女鬼呢,你们回头看看,哪里有人追,就真要说有鬼,那也是你们几个吵死人的鬼!”
那人一回头,果然后面那几百人一个都没追过来,这才松了口气,转过头来抹了把汗,再看月光底下突然出现的,这身高八尺的人,满脸肿起来的包包,还真像个妖魔鬼怪呢,突然两脚一软,这下是真站不住了,一屁股坐地上,捶胸又捶地边念叨:
“妈耶,那么多人追着突然就没了,还说不是闹鬼呢?你这么大个,脸都肿了的人怎么就突然出现了在俺面前?你还说你不是鬼!”
刘石看他吓成这样,只怕他再吓唬一下就真出人命了,便用了些力把他提起来,笑道:“放心了,我真不是鬼,只是天气炎热,在这地方散步纳凉,被你们冲撞了而已,你们那般低着头只顾跑,哪里看得到什么人!”
那油腻山贼眼睛是滴溜溜转了几圈后,才慢慢缓过神来,看这人提自己的胳膊的触感也是真的,脚下也有影子,这才放下心了,喘口气,定定了神才说:
“哎哟,这便又亏了,你看我们这活干的,大王可是给我们下了规矩的,凡经过我们地盘的行人客商,都要交两贯买路钱的,可是我们刀都丢了,没吃饭的家伙可怎么向你要钱?”
刘石真是彻底的哭笑不得,这哥们还真是敬业,都什么时候了也能记挂着自己的本行,就这份精神让他干件正经事只怕不会太差,于是拍拍他肩膀,然后一只手把他提到半空对他说:
“这位朋友,在下名叫刘石,就是你们刚才去的那个村子的村长,那村子叫耕战村,你记住了!而且像你们这几个人,就是拿着神兵宝刃,我空手也能打到你们满地找牙!”
“记住了,记住了!小的知道了,还请饶了俺们狗命呀,俺们也是实在没办法,大王要我们巡山才过来的呀,我们大王真手下真的有几百兄弟啊!”那油腻山贼在半空中是手舞足蹈,他身后那几个山贼也是捣头如蒜,哀声感人。
到这时候了还大王手下几百个兄弟,看这些人也确实不好耍了,刘石把手一松,让那个家伙掉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然后对他们说:
“你们既然是没办法才过来的,那洒家也不为难你们,从哪来便回哪去,顺便带个话给你们大王,耕战村村长刘石,手下也有几百个兄弟,请他过来一叙!”
看他已经放了行,这些鸟人哪里还敢多留?连忙磕了个头,就起身朝深山密林里抱头鼠窜而去,也不敢回头也不敢抬头的,不知在那丛林中撞了多少次树,还不时向那些树木赔不是呢。
这伙人奔了半夜,总算跑到了群山之中的别山,一回到山寨,心头一松,再也憋不住泪流满面,远远号呼起来:“大王,大王!祸事了,祸事了!”
也是这几人运气,本来这时四更天,那些山寨的头领们早就该睡了,这天晚上他们却欢聚饮宴,交谈甚欢,个个喝得是酩酊大醉的,还没去睡。
一听那个油腻山贼带哭腔喊得震动了整个山寨,跑得一行人个个连滚带爬,不知道还以为是官军打进来了呢,那山寨之主燕志材见得这样,真是成何体统,便喝了一声,命人将那几个屁滚尿流的家伙带过来。
一边跑那个油腻山贼一边哭喊:“大王,大王啊!祸事了,北边那里突然就出现了个好几百人的村子,那些人是人人都带着刀枪斧钺,却不肯好好打家劫舍,竟然在开荒挖地呀!”
燕志材酒在兴头上,被这些人如此强行打断了,本来想狠狠教训下这几个大惊小怪的家伙,听到他这么一说,便摸着胡子沉吟道:
“那一带你们也就几天没去巡的,就突然间多了个几百人的村子,人人带着兵器还开荒挖地了?你小子确定不是就躲在哪个山里睡了一觉,回来说的梦话?”
那油腻山贼喊道:“大王明鉴啊!若是小的一人做梦,便是杀了俺也没半点怨言那,总不能我们这一行六个人都做同一个梦吧?对了,那个村的村长,叫刘石的人和我说,他们那里是耕战村,手下也有几百号人,要我喊大王前去见他呢!”
燕志材眉头一皱,怒上心头,但转眼又变得严肃认真起来,说到:
“耕战村!以耕维生,以战立命?这倒有点意思,那个村子有点东西啊,他们口气那么大,居然要我过去见那村长,哼,既然住这群山里来了,便就是咱们的客人,这一面我这个寨主本来就要去见的,你先下去,别在这嚎了,明天我便去会会他们!”
那油腻山贼看这又不罚,又不打的,明天还会去帮自己出头,可算是喜出望外,放下了吊在嗓子里的一颗心,对大王是千恩万谢地磕几个头,就逃难般逃出了主寨。
在河南南部,是横跨湖北、安徽,连绵不绝的一条宏伟山脉,山势陡峭巍峨,壮观无比,也是那些因为各种原因不能走官道的人,往返这几个省的必经之地。
因为山势险峻,位置重要,加上这大宋自徽宗当上皇帝开始,就没太平过,汴京城下的河南那更是首当其冲,这一片山上自然是山贼四起,绿林遍地了,各色各样的人物都被逼上了山中落草为寇。
上了山,那就不能做正当的行当为生了,必须得打家劫舍,拦路剪径。不过收过路费的人多了,也就没过路费收了:遍地都是山大王,名声一响人家就都不打这里过了,过不去我不过还不行么?
所以这山上积年的老牌山贼就很快反应了过来,然后就先联合志同道合的寨主,搞联合势力,随着个别山寨势力壮大,便通过威逼利诱的办法吞并弱小的山寨,再不肯加入的就干脆用暴力彻底消灭掉。
最终武艺高强,魄力过人,又早就在这片群山落了草的大寨主燕志材,整合了这一片山脉的绿林势力,在深山中间建立了别山山寨,这连绵群山的几个关键出口处,小些的山寨也属于他的势力。
他就在这山上操练喽啰,培养兵卒,不时出山打家劫舍,也保证路过的行人客商不会出现需要交多次过路费的情况,渐渐在这一代也是声名远扬了。
结果这一次,就在他的地盘之内,几天不到突然出现了一个几百人的村子,听上去还很不简单的样子,无论是什么情况,他这个寨主也少不了去会一会那个所谓的耕战村村长,如果是人才那便招为麾下,如果是刺头,再发兵踏平不迟。
所以次日上午,燕志材为了表示礼貌,他穿一身镶金的黑色长袍,束了一条花边锦带,背上自己的四尺铁剑,配上清朗爽利的面容,精心做了一番见客的打扮,带上寨里的头领,只五个人就去了这趟耕战村。
晚上发生的事情,已经村子里一改全员生产的状态,将绿林营的好汉们分出来做哨兵了,所以燕志材抵达耕战村时,远远便看到一些衣装破烂陈旧,人也略显消瘦,精气神却半点不输的人,个个稳稳的拿着刀枪,在农田外围警戒。
燕志材心中是把刘石当成个人物看的,也看不避讳,光明正大地走到了哨兵面前,拱手一托,开门见山地说道:“各位,我便是别山的寨主燕志材,这一带山寨都归我管辖,你们那个村长要我前来一叙,去告诉他,我来了!”
立刻就有一个人飞跑进去报告了刘石,因为早有准备,不一会他就带着何陆、陆友七跟几个绿林营的人走了出来,远远就先拱起手迎接来人:“燕寨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才是!”
可是远远的只见一个最多二十出头,头发蓬乱,大大咧咧,穿的是破旧不堪,边幅不整的人走了出来(当然晚上被蚊子叮的肿包倒是消了),这形象除了人高马大,五官端正外,怎么看怎么不像个有身份的人。
看着这幅尊荣,他嘴角微微抽了好几下,不过他到底是有身份的人,在人家走自己面前时,还是很礼貌的拱手回了个礼:“哪里,哪里,这一带是我别山寨子的地盘,刘村长远道而来应该是客,却是燕某有失远迎,招待不周,要请村长莫要计较啊。”
第九十三章 别山寨主燕志材
你看燕寨主这话说的十分礼貌,但是意境却相当不客气:这地方是我的地盘,刘石这些人只能是客人,得认他为大。
刘石却不是那种虚与委蛇的人,他毫不客气客气,上前大笑着说道:“既然是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多礼了,这次冒昧请寨主前来我们这耕战村,是有些事情想同寨主商量一二。”
这也太不客气了,不带半点客套就这么说话,有没有教养呀?嘴角又抽了一下的燕志材还是修养不错,遏制住了自己爆粗口的冲动,再次礼貌地对刘石说:
“燕某此来,也是为了来好生商量的,你这耕战村,听起来就有几分道理在里面,只是要在这里站住脚跟,只凭这几分道理却不够!”
刘石早就知道在这种人物面前,凭客套和礼貌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也就继续厚着脸皮笑着说:“燕寨主说得好,我们确实是初来乍到,既然寨主亲自过来了,那话便好说,除了这几分道理,还要些什么来说话?”
燕志材冷冷地说:“这话说的就有些头脑了,你们既然以耕战为名,那切磋动武的本事总归差不了,且来个武艺高强的,同我们这些粗人打上一两场,若武艺过得去时,这事便好商量多了。”
这人谈吐有理,头头是道,看来不是找场子,就是招募人才了,不过现在的刘石,心中早有自己的打算,这次来是谁招募谁,只怕还说不清楚。
于是他走前两步,又拱起手来,对来的几人都行了个礼说:“小可刘石,受这些村民错爱,抬举我做了这里的村长,也自然担上了这个责任,哪位要考教我们功夫的,寻我便好,只是不知是哪位大侠动手?”
燕志材看他又没带兵器,行动步伐又看不出师承套路,其实看不出底细,说:“刘村长果然是个痛快人,只是你这两手空空,又没带衣甲的上来,我们却不能占你便宜,你是一村之长,就由本寨主和你走一套拳!”
边说他边把剑解下来,递给身边的头领,自己走上前来,双拳抬起,两腿略蹲,摆出一套架势出来,准备放对。
这手上兵刃不用,却要和我比较最拿手的拳法,倒真是感人那,刘石微微一笑,说道:“寨主切莫笑话,刘某虽然只有一双拳头,跟舞刀弄枪的人动手次数却也不少,若是要认真打一场,但用兵器无仿!”
燕志材算是被刘石这副德行弄得不耐烦了,哼了一声道:“这还没打,你如何敢说我拳头便不济?架子未免也太大了!只快动手便是了,莫让我看出你是在虚张声势!”
刘石看他架势做好,是一副让自己先出手的模样,本来也没打算和他客套,脚下一动,架势也不摆,出人意料的一招奔雷袭电,直轰向对手的胸膛!
现在的刘石,早已将铁砂掌和醉仙逍遥拳练到登峰造极,这一路过来金人也不知杀了多少,经验值也在过黄河的时候把那武当纯阳心法堆到了十级,这身子板的属性,已经是许多人练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了。
而系统里说了,拳掌功夫的威力受身体素质、内功和武学知识的加成最大,通过现在他的面板属性,加上七十多的内功;和这段游历,尤其是和南宫栖枫同游时切磋时了解到的武学知识,可以说他现在用最初级的太祖长拳都能随便打死人。
而现在经过多次使用和苦练,这套算是顶级武学的奔雷十三式给他练到了七级了,这套功夫更是每级攻击力加二,拳掌功夫加二,轻功加二外,六级后每两级级还加一级战斗速度,端得是迅如疾风,猛若雷霆!
那燕志材在这群山之中坐得头把交椅,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只是刘石这一拳快得实在太不合常理,不由得吃了一惊,也亏得他是身经百战,功力精湛,不假思索就怒吼一声,左手往前格,右手快如闪电轰向刘石。
可是刘石这一拳却练到了收放自如的地步,见对方这一次还击来得猛恶,突然就收回了拳头,一个醉仙望月翻个身往右跌去,堪堪避开那一拳,顺势一拳雷破长空自下方朝上,打他侧面。
燕志材那一拳几乎用了全力,全见人家竟然轻易把全势收了,紧接着一个诡异无比的动作身子一转跌到自己左侧,便又一拳又快又猛地从侧面攻自己肋下!
这场面换个武功稍微弱点的只怕要骨断筋折,他却稳健无比地一转身,以极快的速度将双手护在一起,砰的一声,硬接下了这石破天惊的一拳,只见他被这一拳的余力推后了好几米才稳住脚步。
看上去刘石是占了便宜,可是这拳打在人手臂上,也是震得微微发麻,他把拳势收起来,面子上也不肯相让,十分客气地说道:“燕寨主这拳法也十分好了,只是要和我这般使惯了拳的人打,怕还是差了些,这一架要打得尽兴,还请用拿手的兵器吧。”
燕志材心中早就爆出粗口来了,这是表面上看起来,自己是吃了些亏,而且对付那拳速和动作,也确实不是假的,实力是深不可测,也就先给了刘石一个台阶下。
于是朗声大笑,笑声响亮震天,不绝于耳,凭他高深的内力,传播出去几乎全耕战村的人都能听到,然后对刘石说:
“少年人,在你看来,燕某便是那种出尔反尔,说用拳用要使剑的人了?你武功高强,不说我用剑能不能赢你,刚才那两下也够资格和我好好聊聊了,怎么,你这堂堂的村长,竟是不愿意款待来客,只要用拳脚来商量?”
那阵笑声便让刘石明白,此人功力深不可测,更在自己之上,再听得他说了这话,已经自称客人,而不是主人,心中对这位别山寨主的为人也算是有底了,伸手往村子里面一摆,笑道:
“这便是在下失礼了,只是村中极其简陋,寨主既不嫌弃,便请屈尊进村一叙?”
燕志材这才想到刘石这幅落魄的外表,加上一堆帐篷,这种给他第一印象就十分违和,令人忍不住就产生鄙夷的感觉,这一接触才发现,这地方真是正儿八经的寒酸啊。
不过人家毕竟是个人物,什么场面没见过,只哈哈一笑说:
“刘村长你这话又太客气了,好像看不起在下一般。正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我看这村子数日间拔地而起,挖地打井真是井井有条,哪里是我这只会剪径截道,打家劫舍的粗人可比的?再莫取笑,我们这便进去吧。”
刘石便微笑着和他一起朝村子中间走了过去,并吩咐何陆找人安排筵席,款待贵客。
沿途进去时,那燕志材看这里虽然人人衣衫破旧,外形落魄,但是不分男女,是人人眼中光锐利,干起活来一身干劲,毫无半点绝望的暗淡,那不像是连日逃难的灾民,更像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但是却总让他感觉不大对劲。
其实这些村民,沿途也和金人真刀真枪地打了几场小规模的战斗,确实具备了老兵的杀气,但是却没有经历正儿八经的操练,所以欠缺那种气质,只是历代兵卒都是先操练后上战场的,所以这眼光毒辣的燕志材,却看不透这些,因此对刘石这村长是又多了佩服。
他看这村子是被安排的十分明确,种地的,铲草的,做木工的,研药的,各司其职,忙中不乱,尤其是村中间那堆火,一些妇人正源源不断地烧滚汤水,倒入桶中摊凉,又继续烧新的水,是感觉颇为新奇,暗自不解。
刘石看他总算露出了新奇的神色,便对他解释道:“我们这一行人自北方来,却不服水土,受不得水中寒气,是以饮用的清水,都要烧开了才能喝,这一村许多人,只这几个烧水,所以要忙碌不止,没个停歇。”
正说时,就有一名少女提了个老旧的茶壶,用刚刚烧开的水泡了茶饮端过来,先倒给客人喝。
燕志材不相信这鬼地方能整出什么好茶叶来,只是盛情难却,也就接过来一杯,吹了一吹,只喝一口,感觉不但清香扑鼻,还有股清凉渗人心脾,这酷暑的日子里喝热茶,竟然觉得很是舒服,忍不住便开口赞道:
“刘村长真是高人啊,这茶喝了便觉暑热都消了许多,却在别处无福消受也。”
其实这茶水,用的是孙茂采来的多种解暑药草泡的,本来就带有消暑止渴的功效,若去别处要买这些药材,只怕价格不菲,但是在这耕战村,暂时却是最方便易得的东西了。
刘石也就笑道:“寨主这便是谬赞了,这茶水只是普通的野菊花,同金银花、薄荷叶泡出来的,材料是到处都能取得,哪里有什么稀奇?若夏,再倒一杯给燕寨主。咱们且先入席,边喝茶边等待饭菜上来吧。”
虽然燕志材这次来,就是和他们谈盘子来的,但是既然是被人招待入席,怎么说这顿饭也得正经吃完,只是看这些个个都穿的补丁打补丁的村民,加上许多都磨损的快不行了的帐篷,他还真不相信这刘石能为他整一桌什么佳肴出来。
不过就手上那碗茶也算是化腐朽为神奇了,倒没什么好担心的,便同这些人分宾主席坐将下来,先闲扯些无关事物,看刘石到底怎么说。
那若夏是沿途一起逃难的一个是十**岁的女孩子,长的干净、清秀,也是赶上刘石但的这一群有纪律的灾民中间,没有遇到多少危险,不然这兵荒马乱的,八成就要在路上出事,这时候有客人要来,刘石便请她来为客人端茶倒水。
她却不曾受过多少礼仪教育,只知道要在宴席上好生服侍好客人,见那燕志材是对这碗草药茶是赞不绝口,赞美的话都换着法子用了好几种,便十分殷勤地就站他边上,看他一喝完便再次满上。
那燕寨主也不妨是喝了一杯又一杯,慢慢地才感觉有点不对了,菜还没上来,这肚子就感觉灌满了一肚子茶水了!
正在心中犹豫,却看为自己倒水那姑娘一脸真诚,当真是不带半点心机,盛情难却,便又喝起茶来,只是再好的茶也不敢拿出绿林的豪气来喝了,却是小口慢茗,现在颇有一副儒雅气质。
这天气这种草药熬出的清茶喝起来确实清热解毒,令人舒服,但是像这般一口气喝了两壶下去,不是他武艺高强,功力深厚,只怕寒气入体,免不了上吐下泻一场。
却说昨日那几个猎人放的活结和陷阱,倒真有些门道,当天晚上就抓了两只山鸡,几只野兔,到这天早上,又收获好些小型飞禽走兽。
刘石原本是要将这些肉食全部收拾干净,只拿下水给大家都过过口,好肉则全都煮了去给孩子或病人补身子,只是心中也准备了那些深山里的山寨会来人,说的好了便免不了要设宴待客,便让他们留了一些用来待客。
这时他们既然入了席,这些菜肴便被飞速整治得当,端了上来:
烂煮野兔,佐上辛辣调料;炙烤山鸡,内裹黄精透香;生拌山药荠菜马齿笕,蒸煮几色香菌各自鲜。
这一桌虽说全是山里的野菜药草,蘑菇野味,却也是琳琅满目,色香味俱全,每道菜热腾腾地端上来,滚动着鲜美的油光汤汁,真是只一眼就让人食指大动,馋涎欲滴。
为了招待贵客,他们更是把所剩不多的粮食都拿出来煮了饭食过来,这一桌吃的虽说不是什么贵肴珍馐,却也让客人个个是手嘴都不停,赞不绝口。
燕志材吃的嘴滑,不觉拿出了那绿林好汉的吃相,大口大块低嚼将起来,抬头叹道:“今天这一桌,我们便是被这些山里面的山货招待好了,可叹燕某在山里一呆几十年,竟然不知道这里有这么多俯首可拾的宝贝!”
说着他突然一脸遗憾地对刘石说道:“如此美味在此,却是燕某考虑不周,你们远道而来,必然物资匮乏,若是我带了几壶酒来,那才叫不愧对这一桌佳肴啊!”
第九十四章 不速之客与……快递?
听到这燕寨主如此说话,多少还是这一餐没招待到位了,刘石只能陪笑道:“我辈初来乍到,立足未稳,确实怠慢寨主了,相信假以时日后,酒水必然不缺,今日小弟甚是无礼,这便以茶代酒聊表歉意了。”
看到茶都有些怕了的燕志材摇摇手说:“凉茶虽好,燕某喝得有些过了,且先免了。只是今日相谈作宴也算尽欢了,我寻思你要我过来,必然有话要说,这正是时候,不妨直说。”
这便憋不住了嘛,刘正麟是个生意人,他做生意时本钱多,店铺大,从来不怕别人不跟自己做生意,是总能顾左右而言之,让对方着急先开口问询生意,自己再顺着别人口风谈,这样价钱就好谈多了。
刘石虽说穿越后不曾跟他便宜老爹混,但记忆中却对老爹的一些本事不曾忘记,所以这次也一样,虽说他这次不是本钱大的那一方,但是这事情是人家必然要和自己谈的,果然一经拖延,还是燕志材先开口了。
这样既然是别人问自己,那话就好说很多,刘石微笑道:
“燕寨主,要说进了你地盘这事情,肯定是我们不对,不过以您的眼光,那也肯定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当时我们在这里落脚时是走投无路,前进不得半步了。就我们这些无根之木,到了贵地,能靠得你这棵大树了,那便是稳如泰山了,您说是不?”
燕志材微微一笑,这人搞了这么多花样,在自己面前秀了一波调度的本领,就这样甘为人下了?自己整合招募这么多大小山寨,也从有过这么简单的事,估计少不了好好讨价还价才能出结果。他便说:
“刘村长过谦了,你这村子的安排调度,已是十分了得,要在这地方自立自强,安身立命是完全没有问题,哪用得上我那只会打家劫舍的山寨多事。只是说孤掌难鸣,这连绵群山有许多山寨都是紧密相连的,有需要我们帮助的地方只管开口。”
这次轮到刘石头疼了,原本是朝这位燕寨主先服个软呢,然后旁敲侧击地谈些条件,好充分利用这些关系,毕竟人家都认可这个村子存在了,有很多事情就好交流了,结果这哥们倒好,先撇清关系,语气里却还是把山寨算作了他的手下,却不是好对付主。
沉吟了一下,刘石知道这人不简单,干脆就按照原计划来,光明正大地对他说:
“燕寨主,实不相瞒,我等自西京出发,一路躲避兵祸到此,真是走投无路,看到这地方依山傍水,景致也好,是个安身的好去处,因此也算我们这些人运气好,暂时先据住了这里,只想凭手上手艺维生。
“我想外面兵荒马乱,这中州更是金人兵祸的重灾区,说不得还要有多少良善百姓流离失所,可能要流落至此,只怕交不出两贯买路钱,要依得我这心肠,只要是良心不歹,想凭自己的手艺活下去的人,便都会留下给条生路给他,不知道寨主怎么看?”
燕志材脸上拉了下来,死死盯住刘石一会,才说:“刘村长,我说这天下是兵荒马乱,确实是绿林四起,逼上山寨的人不计其数,不过大抵是打劫剪径的俗人,野心能像你这么大的,倒是真没见过啊!这条路艰难,你可真想好了?”
刘石干脆死皮厚脸地回答,来个不认账:“燕寨主多想了,刘某只有一颗赤诚之心,不忍那许多本来能活下去的平民百姓无路可走,死于流离颠沛之中,至于野心什么,真没去多想!”
燕志材摸着下巴淡淡地对他说:“刘村长啊,就算你说的不是甚么虚妄之言,可你知道,那些和你一路吃苦过来的人,会服你的人才武艺,后面再有逃难来的平民,可未必有多老实,都会听你这般调度安排压。”
刘石笑道:“这点却请寨主宽心,一则小人也懂些治人之术,二来我也就这么点地面,也护不得那许多人,再多百十人也吃得消。第三有燕寨主这般兵强马壮的山寨,足以威慑一些心怀不轨的歹人,到时候按季节交些粮米给寨主用度,岂不是两全其美?”
燕志材鹰隼般的眼睛冷冷地盯住眼前这个半日间给自己带来了无数次意外的年轻人,不知道这人心胸到底是有多远大,如果听之任之,只怕是后患无穷,正思索要怎么接下去时,突然看到个绿林营的哨兵飞快地跑了进来。
“报告村长!山前有金兵进犯!”
刘石一听提起了警惕之心,问道:“金兵?多少人,装备如何?”
“远望时估摸着有五十多人,领头是个穿着显贵的宋官,人人盔甲完备,刀兵整齐,背弓带箭!”
刘石眼睛一转,看下何陆,突然两人都一起笑了起来。
燕志材看到这场面,更是不解,这时也不是什么好打哑谜的时间,便问道:“如今有贼人进犯,两位为何在这里打着哑谜发笑?”
刘石对他说:“寨主且莫见笑,我们村子粮食不足,只能用些野味来为孩童、病人养身子,要打大些的猎物,却愁没弓弩箭矢,这正在想办法赶制打造时,就有五十多张弓送了过来,你说如何不笑?”
何陆便起身说道:“贵客请勿见怪,现有贼人来犯,这顿饭便吃不尽兴了,还请先在此略歇,我们计点人马去取了刀枪弓弩,再来吃个尽兴。”
燕志材站起来冷冷地说:“你这少年人说话也好不客气,我这几个人也是从刀山血海里摸爬出来的,来了鞑子贼寇便要在此坐看你们杀敌?你们且歇着,带我去杀尽来敌,算作予你们的见面礼!”
刘石站起来笑道:“燕寨主,何陆并无此意,只是觉得这些贼寇来犯的我们小村,应该由我们自行解决,既然寨主有此心时,咱们便一同前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以胡虏鲜血代酒畅谈,却不解了这无酒之憾?”
燕志材哈哈笑道:“壮哉!便是这村子,也算是我的地盘,需由不得半个胡虏踏入!闲话莫说,咱们这就动身!”
于是刘石带上何陆、陆友七和十来个绿林营的人,同燕志材那一行五个人便整束装备,走入那片掩盖视野的山林中,准备伺机攻击来犯的金人。
却说这些人尽管行动迅速,飞快进入林间小道旁的灌木丛两盘潜伏好,那些金人也就在一个面容充腴,穿着华贵的宋人引导下,走进了树林,听得他嘴里还不停在用女真语在说些什么,却无人能懂。
燕志材看得近了,轻声自己身边的人说道:“这些金人走的是咱们这边,离他们那边远些,一会我先杀出去,解决他几个贼人后,你们在他们和我动手后分别包操上去,只我们就多解决他们几个!”
他身边的二当家不由用惊异的语气问道:“就这么几个人,大寨主需要这么小心么?”
燕志材道:“这些人无论步伐阵型都不是泛泛之辈,看那个将军的动作,只怕还是个高手,小心些总不坏事。”
看那些金人越来越近,已经是走到跟前了,燕志材突然冲了上去,手上铁剑挥出,无声无息地杀入了金人之中。
那些金人哪里会想得到这种地方会有人埋伏呢?而燕志材一生苦修的飞燕南迁剑法,出手就是以无声无息论长的,一身镶金的黑袍带起一道黑影,同时手上颜色暗沉的生铁长剑划出一道暗色剑光,在金人反应过来前就一下斩断了两人咽喉。
然后剑光舞动,真如凄风惨淡,愁云四起,在林子阴影下直到他一击得手了那些金人才迟钝地反应过来,手忙脚乱拿起兵器要同他动手,一边提防是不是还有同伙。
那将领在略有些混乱后,平静下来看到竟然只有一个人,就在一旁指挥军士们一边动手一边围上去,指指点点是十分威严,显然是个惯于指挥军队的军官。
哪知道那柄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生铁长剑,切起这些长枪短剑竟如豆腐一样,只听得钲钲声不绝于耳,兵器折了一堆,剑法又无声无息,令人难于招架,顷刻间又有几个倒在了他剑下。
那些金人终于开始紧张了起来,全部摆开了阵势围了过来,那将领手一挥就有几名士兵开始取弓准备搭箭。
突然刘石从他们后方杀了上来,他那些绿林营的人也紧随其后冲将上来,发声喊就要冲杀,那边的几个寨主也一起拥了上来。
这些金人却又大意了,看刘石那边的人衣着不整,冲出来时还远,竟然没当回事,该做什么还在做什么,就打算先杀死燕志材再回头应付,哪知道刘石身形一动就和闪电般冲进了人群,却不使奔雷十三式,而是一招十级铁砂掌可劲地打出去。
这套拳法到了这个境界,就再不是时强时弱,需要危机时刻才能爆发出惊人的速度了,只见瞬间掌影满天,噼噼啪啪的响声不绝于耳。
那些人注意力都在燕志材身上,哪里知道背后有如此可怕的杀招出手?只一瞬间就有十多人身上冒着焦味倒地的,打得正些的就没了动静,打得偏些的还在痛苦无比的一边惨叫一边翻滚!
看刘石露了这一手,金兵是哗啦啦减员了一小半,那燕志材哪里肯落后?剑锋一转,原本悄无声息的动作突然变得迅猛凌厉,行动带风,每一剑斩过都带动刺耳的破空之声。
那些本来就被他的宝剑打懵了的士兵,这一下是完全反应不过来,只看他人随剑舞,兵甲平过竟没一个抵挡得住的,刹那间便是血流成河!
其他人也乘这些金人是被这两人的武艺搞的完全懵圈了的情况,一起围了上来,原本金人人数是要多一倍的,被短时间打死一片,现在处于绝对的劣势了。
燕志材正大杀四方,威风凛凛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狼牙棒朝自己打来,是又快又狠,带一阵凶狠的风声,让他连忙挥剑去挡,只听钲的一声,狼牙棒是毫发无伤,将他连人带剑打的退出许多步,连手臂都隐隐发麻。
那名将军在这突然的变故中懵圈了一下,终于出手了,这一出手才知道,这人却不是个只能躲在后面领兵的人,一边用女真语大声喝骂,一边舞起狼牙棒是风生水起,势不可挡!
燕志材刚才展现出来的惊人武艺,和这人几个回合下来却占不得半点便宜,同时因为对方长兵器优势和力量惊人,已经是连连后退,抵挡得狼狈起来。
这时那些零散的金兵已经被杀得所剩无几了,看那个将领完全压制住了对手,每一棒都带着怪异的风声,是既狠又准,只靠一柄宝剑的燕志材苦苦招架,心里不由暗自庆幸,还好他们都没有过于托大,只少数人前来。
眼见剩下的普通金兵已经不足为虑,都死的七七八八了,那个宋人官员模样的家伙是连滚带爬想要溜走,被陆友七一枪杆打翻,伸手提着人拖了过来。
而刘石早已经发现了情况不对劲,这个大金的将领一出手就看得出是个超级高手,燕志材武艺虽强,兵器上却吃了大亏,顺手一掌把拦在身前的金兵脑袋打得歪向一边,内力运转,便是一招行动起来速度最快的奔雷袭电呼啸而出,直击他的侧面。
这一拳到了这个时候是迅猛无比,带着风雷之声是有如电光般打向那名金将,却不料他一棒打在燕志材剑上,将人击退,棒杆一转便挡住了刘石这一拳,只听铛的一声响,竟然纹丝不动,反而让刘石退了两步!
这人不但功力深不可测,那杆七尺长的狼牙棒竟然也是精钢打造,坚不可摧,从这样子看,这名将领只怕来头不小,而且看上去是个完全不会汉语的人,也绝不可能和彻木衮达吉布那样有交流的余地。
唯一庆幸的就是,自己的武艺早已是今非昔比,还有个武艺高强的燕志材,而这名将领确实厉害,但感觉比起国师和赫连小鸟那样完全见不到底的高人还是差多了。
第九十五章 贼子汉奸
那些金人也是来了大宋后就没遇到过抵抗,完全没点提防,这一下被悍然偷袭,应对也缺乏谨慎,以至于须臾间战场上除了这武艺过人的将领,就剩下几个有点真功夫的人了,现在这么多人围殴他,打不过也能累死他!
心念一动,脚下加速,绕着对手移动,使出电舞游蛇,这却是奔雷十三式中虚招最多的功夫,是招招都好像全力出击,其实却空有刚猛的动作,并不打实,诱使对付用力过度应付,来引出破绽。
可是燕志材早就又蹂身冲了上来,那金国将领又抖擞精神轮棒来战燕志材,对刘石这一手全是虚招的拳法并不多加理会,只是知道这两人都不是善茬,突然手上加力,狼牙棒使得是更加凶狠,只一下打的单手拿剑的燕志材几乎握不住剑了。
一击将人打退许多步,他便反身一棒刺向刘石,却看人往一边避开的时候突然发力,狼牙棒急速横扫过去,发出呜呜的风声,简直无法抵挡。
刘石看得凶猛,反而脚下发力,一招霹雷追风反而贴向对手身边,轰地一掌直轰他胸膛。
这金国将领也不敢托大,那沉重的狼牙棒竟然就缩回来又用棒杆挡下这一掌,舞起来又一棒扫过去,却一下就将刘石和刚刚缓过来正攻过来的燕志材一起逼退了。
看这个家伙实在太凶猛了,简直是头猛兽,硬拼简直是无法抵挡,刘石就打算把自己的速度发挥到极限来游斗耗他力气,听到燕志材说:“这家伙功夫太硬了,拖延不起,不要逞强,想办法制住他的兵器,给其他人出手的机会!”
一听到这样,刘石就不再只是尝试游斗了,再次使出电舞游蛇,招招都似乎是虚招,只缠着对手,不让他自在地出手。而燕志材则大喝一声,使出浑身解数,一刺一斩大开大合,和那根凶猛无比的狼牙棒硬碰硬来。
如果以燕志材的功力,使得是柄同样沉重坚固的兵器,并不至于处处受制,但是只靠那一柄四尺长剑,要硬挡下那更狼牙棒也实在是勉强,只是咬牙坚持,争取给其他人机会。
那些负隅顽抗的零散金兵已经被杀干净了,一圈近二十人围住了战场,却看到那交战的三个人武艺实在是高强,移动起来各自飞快,他们人数虽多,竟然找不到插手的机会,要用暗器协助,又怕误伤自己人。
正焦急间,突然看到燕志材举剑硬挡住了狼牙棒,双手握剑死死顶住,半步不退,而刘石猛扑上去,运起铁砂掌的功力,灼热的双手紧紧从身后紧紧抱住了金将的臂膀,使他痛苦不堪,兵器被架住了又抽不出手来,只是咬牙切齿,开始拼功力了。
这下他整个人不能移动了,其他人就不会继续袖手旁观了,那山寨上的二当家柳兆文就是使暗器和远程袭击的高手,见三人都不动了,立马梭镖、飞蝗石丢将过去,却没想到那金国将领虽然动不得,居然还能乘势一扭,靠铠甲和头盔挡住这几发暗器,没伤到要害。
见这暗器失效了,其他人正拥上去要动手时,又听咻的一声,一只袖箭插在了他的肋下,原来柳兆文刚才是拿其他暗器的故意打偏的,却是要让他将暴露弱点出来,袖子里的机弦却藏了支极快的袖箭,只一下就成功。
那金国将领吃痛,也许是知道自己已经不济了,怒吼一声不知哪来的巨力,手上狼牙棒势如千钧,轰一声将燕志材连剑带人砸飞了出去,返回棒头就要打刘石。
可是刘石到现在也不是那种没有实战经验的新手了,在他那一棒挥过去时一击雷破长空打在他臂弯处,将这一击打断了,让棒子失去了准头,立马就使出奔雷十三式中威力最大的一拳雷霆万钧打在他的心窝处!
扑的一拳打得是真重,砰的一声巨响整个战场的人都听得皱眉。那将领一手松开了,只单手握住狼牙棒,整个人蜷了起来。
刘石哪里还会给他缓过来的机会?踏步上前,抓住他持棒的手,另一手便照他脸上脖子上只顾打,只打得三五拳,人家两只手都松了,棒子落到了地上。
刘石是一不做二不休,将他按到地上,踏住胸脯提起两只拳头如练拳一般,再打了三五十拳,看七窍都流出血来,人也慢慢软了下去,这才收手,慢慢地站了起来。
这时其他人都围了过来,燕志材握着那只持剑的手,浑身都有些微抖地走了过来,叹道:“这却又作怪,这大金好好的怎么会有个这般厉害的将领过这边来?倒是刘兄弟武艺是真了得,三拳两脚就了解了这个怪物。”
刘石抹了一头浮汗摇摇头,指着那支袖箭说:“我哪里能打得死他,只是哪位英雄那支袖箭,射在了他腰肾上,让他是用不出功力了,才侥幸捡了这个便宜,倒是这位头领一手神射得了这头功啊。”
燕志材笑道:“这是我们山寨的二当家柳兆文,他走江湖时,一手暗器也是威名远扬,是最早同我一起合并寨子,统领群山的人,也是顶天立地的好汉,我这便为你介绍一下。”
刘石十分客气地见过了这位二当家,他们就各自将自己手下的人物互相介绍了一番,至此燕志材与刘石便用兄弟相称了。
刘石在那将军身上搜索一番,除了一块包金令牌外,还有张没画完的中州地形图,上面山水清晰,险要处都标得清楚,想来这些人已经把中州许多地方走过一遍,重要的地形大部分都记了下来,他便先收了起来。
然后这一行人身上的那些兵器弓箭取了,便去村子里喊人来,将他们身上的银钱补给和一些还能用的衣甲装备收走,尸首拖则到隐秘的地方填埋掉。
到了村子以后,燕志材同刘石一起朝南上坐,就令人把那个已经吓的三魂出游,七魄涣散的宋官带上来,要好生审问一番这个家伙,看看这群人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那人被陆友七像拖袋货物般拉到了这人群身前,扯着手只一丢,把这家伙扔到宴席中间,一群人都盯住了他。
那个宋官虽说是个文官,没到处走过江湖,不过自从那道君皇帝坐天下以来,多少都听过什么人肉好的做黄牛肉,瘦的便去做水牛肉,零碎的包了做馒头;还有什么心肝醒酒汤,现割现炙的吃人的传言。
这一路上看那些人把金人兵器弓箭收了,却留自己一个活口丢到筵席上来,什么联想都自然而然地从脑子里飘了出来,眼睛一花,胯下就湿了一摊。
刘石嫌恶地捏着鼻子说:“你这厮好没道理,我们大王还没割你肉,倒自己污了一片!快快从实将你这些人的来头、目的说出来,漏了半句便割你千刀!”
那人也不顾自己趴在刚刚吓出的便溺中,磕着头口齿不清地说:“大……大王呀,不要割我,小人绝对知无不言,您要知道什么只问便是;小人是为大金猛安完颜宗义引路,观赏这大宋秀丽山景,一睹河山风光啊。”
刘石怪叫道:“还敢胡扯!历来有谁听过有如此装备齐全,戒备森严地大队人马出来游山玩水的大将?我看你这厮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呀,此人既然耳目不明,先将他割了耳朵下酒!”
那一圈人都暗笑,这刘石咋呼的还真是有模有样,只是割了耳朵下来,现在这村子里是一穷二白,也没酒可下呀。可是这个宋官却是真吓得心胆俱裂了,捣头如蒜地拜道:
“大王饶命呀,小的知错了,只是圣上派小人出来和金人议和,如今意见尚未如一,那些金人让小人带他们熟悉了解下这里的风土人情,以便将来同大家友善相处呀。”
就是那赵桓不知,刘石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金人一直口中答应着议和,麻木赵桓,手上却丝毫不停,一直攻打不休,直到破城灭国的事,却想不到这投降派的官员竟然荒唐到亲自带领金人熟悉中州的地形,为方便以后攻城掠地打基础。
他睁圆了眼睛,配上这段时间逃难也不曾打理过的变幅,倒比那燕志材的匪气要重上三分,恶狠狠地喝到:
“你这厮还不老实,你是个什么东西,那皇帝老儿会派你出来议和?真是那朝廷里的大员,会沦落到这样和狗一般为那些蛮子带路?你却想仔细了,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从实招来!”
那人浑身颤抖,发音都时轻时重了:“小人……小人不是个东西啊,小人乃是宰相李邦彦的亲弟弟李邦肃,有御赐金牌在此,绝无半句虚言呀!这次前来就是上邦大金议和的条件,环这中州遍观周边山河的。”
刘石站起身来走到这张邦肃的面前,想要动手却又收住了,这上邦大金四字,当时让他和南宫栖枫是何等的怒发冲冠,如今再次听到,不由得有感于怀,不想再听,便问起了别的:
“这些废话便别啰嗦了,我现在问你,且给我好生回答,你们是从何处出发,这中州走了这一圈,中途可有和什么金贼接触过?”
“报告大王,那完颜宗义将军只是沿途游山玩水,遍观风土人情,并未有同别的金国人接触,自东京西面出发,将这些壮丽山水,险峻去处都游玩了一遍,赏玩过这里便要回去议和。”
刘石是知道他们就算是全国玩了一遍也议不了什么和的,不过这样一来,大金却绝不知道这些家伙是在哪儿就突然消失了的。一边想着这些事情,他突然面上发笑,让在场那些已经义愤填膺的人纷纷不解其意,靠近了盯住那个家伙问道:
“你这狗贼,我却有些眼熟,睁大你那狗眼,你可认得我?”
那李邦肃浑身战栗,不敢不抬头,不得已抬头看时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发抖说:“小人狗眼无珠,不曾认得大王,若是以前有过渊源,也请大王饶恕则个。”
刘石哈哈大笑:“渊源是有的,饶却饶不了你!你当真想不起来,便在今年的阳春三月,我在丰乐楼里大开杀戒时,应该是见过你这贼一面的!”
李邦肃这下没有半点求生的希望了,浑身瘫软成了一团烂泥,口中喃喃说到:“果然是有些印象,原来你就是那日当场谋刺张邦昌大人的刺客!邦素不敢求饶,但求速死,还望成全。”
刘石拉着他那只干净的手,直往外拖,提起来便是一掌打在胸前,然后丢到了远处,喝到:“你弄脏了我们的筵席便想速死,却不是便宜你了,我叫你一时半会还死不掉!”
这一招铁砂掌的灼热掌力在李邦肃身上烧得滋滋作响,却不至于一下就要命,但是灼热之气却久久不散,让他满地打滚,哀嚎震天,挣扎打滚,足足过了小半天才断气。
刘石对这边上围观了这事的人说:“各位在场的都是个见证,这等汉奸狗贼若是遇到我们,便该是这个下场,还请各位到处告知一下。”
回头再去命人扫净了被那张邦肃整污了的地面,对燕志材说:“小弟一时脾气上来,擅自处置了这条狗贼,拂了大哥面子,还请燕大哥见谅。”
燕志材叹道:“哪里,这也是兄弟你在审他,若依得我这脾气,只怕问不出个所以然,早就出手了结了他。刚才说时,我听传言中的双侠闹东京,当场格杀了那狗贼张邦昌的,便是兄弟你了?这却是久仰威名,得做兄弟真是三生有幸了。”
刘石想起那件事,在丰乐楼上那是豪情万丈,随后却是他最为失意,差点一蹶不振的日子,如今事迹已经是四处流传,人也走出了低谷,只是不想再提。说道:
“小弟便是脾气不好,火气上来收不住,在大京城中大开杀戒。只是汴京城中,还真没半个燕大哥、柳二哥般的人物,不然我这条命,哪里走得出来?”
第九十六章 先定一个小目标
刘石嘴上说得是谦逊,心里其实不以为然的,因为有那个出手救他们的女子在,只怕真不怕多几个这样的高手,不过受一名风情万种的神秘女子所救,只怕没人肯信,也不是什么光彩事,当然是不提为妙。
燕志材感慨道:“兄弟是个能撑住这要塌下半边天地的擎天之柱,燕某是信了,你这耕战村,以后就说是一县、一城、一国,都未可知。大哥我百无一用,只是山寨经营日久,还有点积蓄,就是你这村里再多几百人我也养得一年,自会出手助你。
“只是有件事大哥是忍不住还是得问你一问,刘兄弟,你却是什么出身,师承何处?这一身本事和手段,就打娘胎里开始学也难成,难道是天生的?”
我还真是从小就开始学习各种知识啊,而且还有系统加成,只是这些事情就是想告诉你也会被屏蔽掉啊,何况这奔雷十三式的来头,那也是不能乱说的嘛。
刘石不由头疼起来,这燕志材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自己锋芒太过让他怀疑自己的出身了,只胡编乱造的话,只怕又失了人家信任,以后就难相处了。
念头一过,他便说道:“实不相瞒,我便是燕京大贾刘正麟之子,自幼饱学诗书武艺,却因为受不了父亲过分的关爱,逃离家门,游历人间屡遇奇遇,学得异术才能如此,现在想起来,确实是机缘巧合。”
燕志材沉吟道:“这倒不错,那燕京刘公常以其独子肥胖为傲,遇人便吹嘘长到了二百五十斤,这连绵山脉,也是他的商队常过的,倒不收费,只按年资助我们。只是燕京降金后令尊据说被困在了城里,就没继续走商了,不知他现下如何了?”
这便宜老爹的情况,我还真没你知道的多好么,刘石抹了下脑壳说:“我自逃出家门后,游历天下,待再回燕京时,那里已经是金人的地盘了,却再没进过燕京城,也没听说过父亲的事情了,就是心里想念,也见他不到啊,唉。”
燕志材叹道:“也不知道他现在会怎么想,若是知道你如此了得,本事远胜乃父,这心也就安了。我看时候也不早了,今天虽说出了些意外,倒也尽兴,我们就先不打扰了,回头便请刘兄弟来我寨中一叙,聊表地主之谊。”
刘石掏出了那张没有绘完的地图说道:“那便容小弟送上一程,从那个贼将身上搜出的这图来看,只怕金人的眼界远不只是那个东京城,而是整个大宋的锦绣河山。
“我想我们这儿还是中州境内,只怕安稳不了太久,若是大金要来咱们这里,我这群山外围必然是要首当其冲,先行抵御,若是金贼大举而来时必然难于抵挡。危机时那些无力作战的百姓,只好是要转移至群山深处,护住这些人的安全。”
燕志材说:“这点不必担心,这连绵群山,哪里安稳、哪里险峻,我这里都有详细的图表,山中各个出口都是我手下的山寨,若是哪一天你手下人多了,这地不够开荒耕种的,我自会帮你安排更安稳的土地。
“只要兄弟不时将村子里的进展告知于我,方便同那些山寨一般,遇事时统一调度,在这兵荒马乱的日子里,咱们同一家人一样抵御外敌,共度难关,一方有事大家来迎,必定能保护好这些良善人民。”
这话里就是将刘石这个耕战村都算作是他的手下了,只将他作为管制这个村子的文官了,刘石也不计较,只拱手说:“得如此相助,刘石便谢过大哥了,此恩此德无以为报,为这村子向大哥一拜。”
燕志材本来就在语言上占了便宜,却见刘石如此大礼,哪里肯受?只伸手扶住说道:
“使不得,燕志材何德何能,怎能受兄弟如此大礼!只请兄弟用心治理,明日便送米粮过来,这许多人哪能只吃野物?还要有建村搭屋的人才木料,大哥也会尽力为你筹措的。”
刘石心怀感激地说:“大哥如此仁心,小弟万分感激,却也无他物可谢,只保证大哥这片好心,绝不会白费的!只是小弟还想多要两坛好酒,以免下次大哥来时,又无酒不尽欢那。”
说罢两人是一起哈哈大笑,再多说些客气的话,终于将燕志材送出了村子数里,刘石几人这才转身回去。
走路时,陆友七显得十分不满:“呵,这个家伙还真是会说话,这随意一下我们就成他一人的部下了,要知道我们现在整的,可比只料理和山寨难太多了呀!”
何陆笑道:“你只恭维他一番,叫声大哥便得了许多人力物资,天下间就没更便宜的事了,却还如此不满,岂不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陆友七说:“那以后我们打下的粮食产物,还得按季供养他呢,却不成他是官我们是民了?我们一路如此辛苦熬过来,就这般居人之下,却没你这般想的通!”
刘石笑道:“但看这一点,便是任谁也不舒服,只是人家燕寨主不是说了吗?这连绵不绝的山地都是人家的地盘,咱们贸然闯入就这般视如自家,还面子上也不肯让一步,哪里说得过去?”
看陆友七还是有些不大爽的样子,何陆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
“这事你便不用多想了,便是和咱们一起来的这些人,那燕寨主真要教他们怎么样,他们肯听吗?刚才也答应了我们还可以收留更多人的,又许下这么大的群山中许多地方都可以耕种,面子上丢几分又何妨?”
陆友七看他说得有里,这才点点头,村子里也还有些要事需要他去帮忙,便一溜小跑去忙他的事了。
刘石远远望着那个有无限未来的小村,对何陆说:
“眼下这里真是百废待兴,处处都是刚刚起步,只是再经不起太大的风浪,我想在那入口的山坡处立三株小树,倒一株便教大家各自拿起兵器准备迎战;倒两株时就教大家进山中躲避;遇潮水般的贼兵来袭,便三株齐倒,东西什么都先放着,只顾人手转移了再说,如何?”
何陆听了,觉得有理,便说:“这却是好,那树倒时远远的我们便知道,又无声息,动静也不大,却不会惊动来敌,我这便去安排。”
刘石说:“今天便不急了,你说燕寨主看上去怎么着都不是等闲之辈,我们这村子现在是什么走向,应该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只是正常走法,怕是走不出他的手心吧。”
何陆说:“那也难说,只是看你怎么对待了,这燕寨主高低也是算得是个枭雄了,便是屈居其下也不丢人。但是我们手下人多管制得好了,便是自己掌中的天下,旁人却又管不到咱们了。”
刘石沉吟了半晌,终于还是对他开了口说:“那大金千户如此英勇,带来的精锐军士也是百炼成钢,却终究都是些普通人,我看修出了内力的不超过五个,若我们能培养一支人人都是有内力的虎狼之师,那是不是天王老子也不看正眼窥我?”
何陆吓了一跳,说道:“这话却就大了,这是你我自小衣食无忧,勤修武艺、打熬筋骨了许多年,才不觉多么为难就磨炼出了内力,若是一整支军队的话,我感觉……”
刘石说:“过去的历史,我大概了解过,自古以来平常军士都少有练出内力的,其中原因,莫过于兵卒脱离生产,不能维持足够的粮食用度,又加上行伍兵卒终究地位低下,没人会去尽力培养。”
何陆低着头说:“可是打熬筋骨的时候,那一天要吃的粮食都要翻倍,这练出内力也需要许多的时间啊,现在我们连吃饱都难于维持,又哪里来这么多时间和物资?”
刘石说:“我观察过,种地的那些人都各有所长,只要加以调整让他们配合,这产粮的效率应该可以提高许多,早晚不是问题,至于时间,李桂兰认识我时还是个瘦弱的小丫头,到现在不足半年,也已经练出内功了!”
何陆一脸的不可思议:“这么厉害的?当时武馆中那伙食,不是吹牛,比当今大宋大多数人吃得都要好许多,我们这几个人能修出内力,那也是积年累月,持之以恒,才只有咱们少数几个人勉强练出来的,而反复磨炼武艺,感受内息运转,哪里短短半年就能办到的事情?”
刘石叹道:“桂兰初时还不愿意练功夫呢,都是我逼着她才肯打打拳脚,只是发生了一件事让她变了想法,这才每日勤修苦练,不过她确实是冰雪聪明,天分过人就是,只是再怎么说,这打熬筋骨,练习武艺也就半年不到的事。
“这事也急不来,和你说,便是真要去做这件事,只今年熬到冬天,也存不得几粒粮食去越冬,最起码要到明年七月以后才能想这些,他们也无论如何都不能和桂兰那样肉奶管够。只是行伍的人在队里本来就要每日操练,如今兵祸不断,时日必久,需有个目标才行。”
何陆想了一想说:“那你说来,眼中看到的却不是一朝一夕,而是动辄以数年为计划的目标了,如此长远却非我能及的,我只说一句,这些地都是人种的,那种地的人能锻炼体质,却不能练功,却有谁能将自己的收获全部奉献出来给别人练功?”
刘石说:“这一点,如今强敌在外,昏君在朝,民间苦难不休,咱们把所有人都编入行伍,所有物资收获都用军队制度,按需配给,在危难阶段,跟我们一路过来的这些人不会反对,那新来的有样学样,敢捣乱多事的,另行解决便好。”
何陆想了一想说:“这话说得实在,只是人人都配算在行伍之中,久后必定有人先练出内力,从那刻起人心中便有了高下,练成后直视甚高的人,如何能做到让出机会来给那些种田的,或资质差些的人练到人人都有内力?。”
刘石说:“此事自然不小,但如我看时,大家都是苦难中走来,只要你我这些人带头,饭则同灶,卧亦同榻,不搞半点特殊待遇,那些后来成才的人,却又如何做得出高别人一等?便真有时,拿来做个反面的榜样,也是好事。”
何陆说:“只做得这一步,只怕你要做到前人所未及之事了,可是这些人大都是大字都不识,打熬了筋骨,练好了武艺,这身上筋脉运功之法也是难学,又加上这人人都有私事,有一天你手下精兵十万,良将千员,哪里顾得到这许多?”
刘石叹道:“我想时,来日方长,我们不时抽休息时间为这些人补习识字,认识筋脉穴位,之后便以华夏人民为念,使人人都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思想境界,那一日先跟着我们的人能做到,便一传十十传百,使人人都能做到。”
何陆突然扑通跪在了刘石身前,拜向他说:
“刘石兄弟!何陆心中曾看你不起,却不想你有如此鸿鹄之志,又能心怀天下以己为先!你胸中这事千难万险,九死一生,但为你这心境,何陆从此以后以你马首是瞻,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闯,遇到危难时,何某绝对走在最前面!”
刘石连忙拉住说:“使不得!那些事情都是些虚无缥缈,八字尚无一撇的,哪能行如此大礼!我们心为华夏人民,虽抛头颅洒热血在所不辞,却不该有高下之分,齐心协力才是正道!”
何陆站起来说:“如此我便不多礼数了,但有一条也不能把人心想得太好,多少次天下群雄逐鹿,若是浴血奋战了,却见你一个领头的也没半点好处,只怕又少了动力,不肯向前了!”
刘石沉吟道:“那些便是今后再慢慢商谈的事情了,何陆兄弟,我看跟你一起来的那些绿林营英雄就绝没有这种问题了,我们先定一个小目标,将随我们同来的这批人,培养成一支人人都有内力的队伍,再去考虑将来!”
第九十七章 邻家少女初养成
把一个小目标说出来以后,刘石突然郑重其事地将彻木衮达吉布送给他的那本书掏出来,递给了何陆说:
“兄弟我机缘巧合,得了一本这个,在内记下了各种对自然万物的感悟,还有引申出来的治国领军之术,都是出自平衡之道,我已烂熟于心,只是本事有限,不得甚解,此后便交给你了,你且多加研习,看看是否能好生运用。”
何陆小心接过,随手一翻后,以手触肩行了礼道:“何陆便领受了,从今日起,必为兄弟使尽一身心血!”
刘石叹到:“前途茫茫,人心莫测,只凭一人是绝对无能为力,有兄弟你这般和我同行的,便能一起一往无前,再不是孤家寡人了,今后你我还要互勉,不忘初衷。”
说完了这许多,是心里轻松了许多,这些共患难过来的人,起码在大金的威胁过去前,是肯定能做到有难同当的,那有福能否同享,却要看自己本事了。
完了便示意再勿多说,一起走回了村子,想着还有事情未完,就自己去找李桂兰了。
此时夜幕渐临,李桂兰也是马不停蹄地忙碌了一整天,才刚走到刘石那个村长的帐篷边上,便看到他走了过来,满脸的疲敝之色全部被抛了出去,兴高采烈地跑上来对刘石说:
“石哥哥,你要我办的事情总算办好了,可累死我了,呼,听他们说你今天可是办了大事呀,可惜我没能一起去呀,下次好玩的一定得带上我哦。”
这事好玩个啥呢?你是不知道多危险那,刘石暗道,嘴里却说:“这不是说明你重要么,他们都可以走得开,就你的活别人干不了啊。”
李桂兰说:“哼,哪里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只是将村里人的姓名、原籍、年龄和特长技艺记载下来而已,他们都挺高兴的,很容易就完成了呢。
“对了,哥哥要我关注的,有人会做木匠,有擅长泥匠的,有识字能教书的,还有许多人都有一技之长,酿酒走卖货郎雕花烧瓦乃至削笛做孩童玩具的,是应有尽有,我都一一记下了,在这里。”
啧,一天之内把这好几百人的这么多资料全部登记了,还不打扰他们工作,换个人只怕是好多天都弄不完,到你嘴里这么轻松了,也是让人无言语对啊,刘石暗道,对她说:
“桂兰你做得太好了,这些技艺都有大用,只是暂时生计为难,抽不出手,略过些时日你便能看到,你做的这些事情,立下的功劳可比我们做的事情有用多了,且先给我看看。”
李桂兰拿出一大叠纸给他,现在他们缺少笔墨,都是用碳写的字迹,要赶紧看完记下,否则字迹很快就磨损掉了,看刘石仔细翻阅,遇到有用的就拿出来放一边时,突然噗嗤笑出声来。
刘石听她笑得突兀,便抬起头来问道:“怎么了桂兰,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她甜甜的声音柔柔地飘到刘石耳中:“我笑当时初次见到的妖怪哥哥,只是个普通的江湖人物,怎么说也是一表人才,仪表堂堂,身上是干净整洁,看看现在成了一村之长了,头发蓬乱,半点变幅不修,三分像土匪,七分更像是乞丐了。”
刘石听的拿手抓抓头,暗道自己当时那是大富豪家的少爷,穿越前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高考学子,自来也没打理自己的形象的习惯。
如今这兵荒马乱带着这么多人逃难,哪里顾及得到自己这张脸?上次在海州城内就被人当成是叫花子了,那次还抽空用养伤的时间打理了一下外表,现在这些日子还真没顾及这些呢。
脸色一红,连忙自嘲地说:“说得是,我果然是个粗人,不懂得顾及边幅,不过既然是这么多苦命人的村长,这副尊荣倒也算得上个有难同当的好村长嘛。”
李桂兰噌道:“明明就是忙得忘了自己,哪里有那么多理由!感慨去洗一洗,我来帮你理下头发!这身味道下次来了客人,也不怕熏跑人家!”
这丫头怎么变得像个管家婆了嘛,不过人家说得有理,反驳不得,刘石便傻笑一笑,让她等着,自己去提水洗澡了。
村子里却有现成的干净衣服,都是落脚后一些妇人一起洗了,专门有晾干了的衣服,也有一套是备给他穿的,虽说还是陈旧的衣服了,好在没有破***先前到底像个人物了。
洗好后一身清爽,他就回到自己的住处,看天色已经全黑了,李桂兰已经点起了灯,那副清爽可人邻家少女样,笑嘻嘻地拉着他坐下,便在后面为他挽起头发,帮他扎起来。
“我说桂兰啊,我看还是先准备去休息吧,好安排一下明天的事物,这头发你现在扎了明天又乱了,还是算了,明天再扎吧。”刘石感觉十分不自在。
李桂兰的语气不可置疑:“那不行,你现在洗干净了的头发才好扎,明天都到处撑起来,乱蓬蓬的怎么扎都难看,乖乖坐着哦。”
那平时刘石只需要三秒钟就能扎起来不散的头发,这小姑娘居然扎了十多分钟才满意地放手,别说,那双手在他头上忙碌时感觉还挺舒服的呢。
她退后几步再看刘石时,果是精神不少,拍起手来说:“这才像个样子嘛,石哥哥你大小也是个村长了,哪能继续这样邋遢下去,以后我每天都帮你扎头发好么。”
刘石吓了一跳说:“免了,你要忙的事情还多了去呢!我又哪是什么生活不能自理的婴孩嘛。”
话说出来后,却又看李桂兰又一脸失意的样子,心中是真十五个吊篮打水的,七上八下还没个谱,打不上水来,连忙接着说:“不过若是有什么大事,或者贵客要来的话,却就要麻烦小桂兰帮我打理外表了。”
李桂兰按了一下他的头说道:“哼!我来帮你打理形象可不麻烦!而且我不是什么小桂兰了,知道吗?”
刘石这头感觉大了,就想抱头鼠窜,只是这地方又能跑到哪里去?只尬得满脸通红说道:“知道,知道了,好了桂兰,我错了还不好么?村子才落脚两天,事情是真多呀,还是谈正事吧。”他实在是不知道现在这丫头要用什么角度去对待。
李桂兰笑嘻嘻地露出胜利的表情说:“这就乖了嘛,你却说说,明天我又要去做什么?”
刘石说:“我们现在还抽不出人手做种地和打理村子之外的事情,短期除了要建两个茅厕,保证肥水能用到田地里外,还是要尽量让大家更有效率地种田,我看这里大家都服你爷爷和几个老人的种地经验。
“而这两天来,你爷爷在旱地发种方面更让人信服,而王家老爷子整治水田经验丰富,还有安排豆、菜混种,能更好利用土地的赵老,明天我便将人分成组,何人挖地,何人挑水便请几位老人家领队,而你就有得忙了。”
李桂兰嘟着嘴巴说:“说了那么多哪还卖这么多关子嘛,真是的,文绉绉的哪里像个村长山大王,直接说不好么!”
刘石苦笑着说:“需得说清楚才好说呀,你要把这些老人所懂的,什么时候种什么,要注意什么都记成字条,方便大家都能阅读记忆,时间久了人人都是行家了,这地种起来就稳当了。”
李桂兰眼睛瞪得老大,本来就水汪汪的,这一下更是闪闪发光,看得刘石连连想倒退却无处可退,有些生气地说:
“那我爷爷一年四季都能念叨出许多不同的话语,要全都记下来只怕是几年也不够!这里又有多少人能识字看懂?哥哥你是想我以后烦不到你才打发我做这个么?”
刘石挠着头说:“那哪能呢,而且说得虽多,只要是宝贵的经验之谈,能编成文字,就是最好的教材了,那些人一边劳作生活一边认字,可就是事半功倍了。”
李桂兰眼睛差点瞪得更大了,当然她眼睛已经那么大了,闪着迷茫的光芒:“让这里所有的人识字,变成秀才先生?哥哥你……怎么做得呢?从来都没有人能做的到的吧。”
刘石微笑了,这个年代,乃至很多个世纪后都没人能做到的事情,在他那个年代之前的几十年,却真有一个人在千难万难中做到了,还远不只是做到了扫盲!
他想伸手摸摸李桂兰的头,但是看到眼前亭亭玉立的姑娘,手却没有伸出去,不由得再次感慨,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小女孩了。
“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也没有,而且识字的人可以把任何事情做得更好,不一定是什么秀才先生,桂兰,我相信只要我们去努力,没有什么做不到的,只是以后的日子,你要受苦了。”
“呵呵,刘石哥哥啊,到现在,你变了呢,做个芝麻村长就真变化那么大么,以前这种语气和我说话,都会摸下我的头的。”仿佛看出了点什么,小姑娘的话里有种萧瑟感。
天地良心那,我何曾有过什么变化?是你这半年间变化太大了好不好?刘石心里急得想叫出来,不过看她那个样子,心中一痛,还是伸出了手,轻轻摸了摸这个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女孩。
“哪里不一样了,我没有变,你也没有变,只是你长大了,你看,哥哥现在要抬起手才能摸到你头呢,一个大人,就不能这样去摸你的头了,知道吗?”
看这他那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李桂兰露出了笑容,然后突然转身就离开了村长的帐篷。
刘石作为现代人,又不是傻子,哪里不懂这些事情?只是这事的复杂程度远超现在村子里诸事,无论如何,在这种节骨眼上,他也要遵守道德底线!
做完人员的调度安排后,他就安然入睡了,这一天已经派人将村子里面那些野花杂草清理干净了,蚊虫虽然还有,也成不了气候,所以安然睡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刘石就找来李来、王老和赵老,抽出百来名百姓做兵卒以后,再将两百名种地的劳动力分为几组,几个老人各自来指挥带队,一组翻地,一组撒种、除草弄碎土块,一组负责挑水浇水,形成流水线作业,保证每块地都得到充分的耕作。
其中每组需要的人手都让老人们按照不同的需求调整,有时候挑水的人要多些,有时候翻地的人要多些,这些都让他们调度安排,只一上午就感觉出效率大大提高了,在这种分秒必争,要赶在冬天前打下粮食的时候,那人人是脸上都写着高兴和干劲。
中午时间燕志材真的派人拉了够村里人吃个把月的粮食,和几坛酒下来,燃眉之急算是解了,来人和刘石商讨了建造房屋的事宜,并约定时日过来帮忙。
将粮食用度给何陆安排后,出山的位置也立起了消息树,现在耕战村耕田种地、操练兵卒,建设村舍都有条不紊,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了。
刘石、何陆、陆友七和李桂兰这些管理村子的主要人物,真正做到了和大家同灶同裘,没有搞半点特殊,连居住的房屋都是先为那些有妇孺和病弱居民先造,村长那破破烂烂的帐篷,据他说要最后一个换。
完成了这许多事情,再要有进展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现在刘石心中就还有一件大事了:
行走江湖这么久,天下是危如累卵,原本以为有系统支持就可以横行天下了,结果却是天外有天,高手如云,不说彻木衮达吉布和赫连小鸟那样的怪物级别,就是燕志材、李丰江和刚刚打死的金国千户,都不是自己能轻视的。
大丈夫带系统穿越,历经辛苦混成了一个村长,却没有庇护村民的手段,不就是段无根之木么?好在这一身功夫已经练到差不多了,只要奔雷十三式练到十级,就能修炼那号称至高无上之武林宝典的纯阳神功汇总了。
第九十八章 神功初成
看看现在村子正常发展,正好没别的琐事,刘石便闭上眼睛,打开系统,看看现在的状态,先将全部精力用在磨炼武艺上,早日练成神功,看看是否真有化腐朽为神奇的作用!
刘石那一记石破天惊的雷霆万钧,打出了远超平时的威力,因此直接突破了一级,使他的奔雷十三式已经是八级快九级了,而那一战击杀了许多金兵,加上亲手打死(抢人头)了那个武艺过人的将领,还积累了六千多点经验值。
现在把这些经验值加入人物等级里也就是升一级的样子,但是留着加到纯阳神功上,应该能提升很大了,想到这儿刘石再不迟疑,走到可以俯瞰全村的高地上,拳拳带风,开始反复苦练这套奔雷十三式了。
过了几天李桂兰将这个季节的大部分口诀都编好了,其他季节的诀窍,老人都说不在其时说不出所以然,她也就先放一边,来问刘石接下来如何处理。
这个时候他自己却没有余力去考虑那么多,也就让她收着那些东西,以备后用,便让她跟自己一起好生磨炼武艺了。
有道是一日苦练一日功,奔雷十三式却没有铁砂掌那么多复杂的条件,只要反复使用,就能升级,原本极耗内力的功夫,也因为他武当心法练到了十级,内力最大值和恢复速度都不低了,那最后一千多点熟练度,二十多天就磨了过去。
刘石心里听到叮的一声,就将奔雷十三式练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这崇尚自然,遵守万物规律,而以内力引导,使出天地间最刚猛的雷电作为伤人、防身之用功夫,其实并非金人首创,古代道家的“五雷正法”其实就是这样的功法。
这江湖上使出寒冰掌、指的极寒气息,铁砂掌的灼热功力都不甚稀奇,唯独以雷法为手段的功夫,却是极难成功,不但需要极其精纯的武功,还需要远超常人的内力才能发动,是以古往今来能以雷法伤人的高手,都被传得神乎其神。
而现在的刘石在系统加成下将这套武艺练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突然感觉内力运转起来是川流不息,引导内力双手击出,竟然好像白光闪过,仿佛一道电流随手而出,让他错愕不已,以为是看错了。
“桂兰,你来看看我这套拳是否有些异常!”他连忙叫住正在聚精会神打醉仙逍遥拳的李桂兰,待她目光在自己身上后,拉开架势,从奔雷袭电开始出拳,放慢速度,鼓足力气打出了十三式。
“哇,刘石哥哥你真是妖怪了么,我看你这拳里,有两三下都带有闪电划过,煞是吓人呀!”小姑娘惊叫道。
刘石自己也意识到,其他的招式并没有带出什么电光,唯独雷破长空略有白光闪过,那雷霆万钧才有明显的白色电光亮出,只是充其量也就是丁点电光,哪里有什么万钧雷霆?
他略想一想,这套拳法算是练到登峰造极了,但是系统里的炉火纯青境界根本没点头绪,是指望不得,这拳能打出雷电的效果,却也是时灵时不灵,而且十级了耗的内力不是翻倍,而是翻了数倍,只怕是内力不够用。
便对李桂兰说道:“桂兰,我这套拳叫奔雷十三式,却是应该有这种本事,只是练不到家,你好生练武,有一天你也学到手上,便再也没人欺负你了。”
李桂兰嘟着嘴说:“有你在,现在也没人敢欺负呀,难道你想教了我以后,便不再保护我了么,那还我现在就不学了。”
刘石笑道:“傻丫头你又想哪儿去了,和上次一样我们出去打仗了,不在你身边时,却如何保护你?和你说,整个天下最靠的,就只有你自己,武功练好了便比什么都可靠!”
李桂兰嘟囔一下,一脸不快就继续练拳了,看到她的拳法是越来熟练了,真有种随时可能登封造极的感觉,刘石也就放心了,等她境界到了,再将什么功夫都传给她。
退后几步,他便坐下来,闭上眼睛打开系统,毫不犹豫地学了那套自己早已心仪多时的纯阳神功了,只一激活,就感觉浑身上下充满了灼热的内力,那强大的内力在周身经脉中奔腾不息,和之前的内功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只一学就到了如此境界,他便再不多想,将存着的全部经验值加到这门神功上去,却听到系统提示:
“由于用户已经修炼有十级武当纯阳心法,该心法中有部分纯阳神功残本,所以激活纯阳神功汇总篇,直接升为三级,使用六千四百二十点经验值,纯阳神功汇总篇成为第五级!”
这可是喜出望外的事情,他也不知道这五级的纯阳神功到底是什么水平,只知道自己的内力最大值几乎翻了几番!而且在周身经脉流转的内力,简直是奔腾汹涌,源源不绝。
调息了小半日才慢慢理顺了这一身内力,再睁开眼睛看时,天地万物简直都变了个样子:
他能感受到鸟儿扇动翅膀带来的气息流动,能细微到察觉出蚂蚁脚步的移动,在他面前打拳的李桂兰一拳一脚,都是随便看一眼,就知道她抬手的动作会往哪儿打,可谓随意料敌先机,后发而先至!
深吸了一口气,更感觉浑身气息浑厚饱满,力大无穷,架势拉开,一招霹雷追风打向不远处一块顽石,想试试自己的力量究竟提高了多少,哪知道轰的一声,同样是那般聚力出击,居然一道电光脱手而出,啪地一声拳未至那石头就被击碎了。
这一下李桂兰直接注意到了,惊呼起来:“蛋哥哥,你就打坐了这一会就成仙了?还能行雷闪电了?”
刘石感觉得到自己身上的变化,以他现在的本事,当真是来几个上次那样的大金将领也能举手抬足间料理掉了,但是到了这种境界却对未知的东西更加敬畏,却不知道当时看过去是深不见底的彻木衮达吉布、赫连小鸟,和现在的自己相比如何?
刘石伸手轻轻摸了下她的头笑道:
“哪那么容易成仙,我刚刚练成了一门厉害的功法,武艺确实大进了,只是你叫我妖怪哥哥还合适,成仙却早得很了,现下我已经不急于练功了,你便好生用功,不要荒废,这么久只顾练功,现在我要为村子多尽一份心力了。”
刘石打开系统,也发现没什么有意思的拳掌功夫可学了,那降龙掌需要两百拳掌,他虽然武功大进,拳掌功夫也才一百出头,系统能学的功夫却只有七门,哪能随便就学呢?
而号称凡间无敌的野球拳,需要三百武学知识,他游历到现在也只有一百二十多,更是不用去多想,想来这些高深武功,需要许多系统之外的历练磨难才去达到,这两门可选的武艺,也就先留着了。
反正这奔雷十三式本身就是绝顶级别的武功,刘石现在已经算得是绝顶高手,这习武算是告一段落,便投身去参与种植、村舍建设和练兵,为早日实现一个小目标努力了。
在改善了进程后,开荒速度得到了极大的提高,现在何陆他们配合几位老人已经将之前翻地的人大部分编入了其他组,不是因为开出的地够多了,而是这个季节适用的菜种已经要用完了。
刘石到那边观察了一圈后,对现在村子的进度是意外的满意,尤其种地的进展,远远超过了他心中的期待,然后舒展了一下筋骨,就回到村子里去了。
也刚好到了中午开饭的时候,今天饭菜端出来,他惊喜地发现,一盘盘鲜嫩的小生菜和菠菜已经被端上了餐桌!
在逃难加开荒的这段时间里,他们入口维生的除了粗糙的树皮,就是久经现代人追捧的野味与野菜了,但是野生的东西再美好,其实也是古代尝百草淘汰掉的物种,吃起来哪里比的上这些农家肥种植的菜蔬?是无论味道和口感都天壤之别。
刘石吃得连分给自己的肉类都懒得尝了,不忍一口就吃完,几乎是一小片一笑片地慢慢品嚼,细细体味,然后转身问道:“这才一个月不到呢,就已经有这么好的菜出来了?只是这菜好小啊,就这样采来吃了,会不会太早?”
身边许多人都笑了,有个老农说:“村长武艺高强,学识也高,却是真不懂农田,若是那粮食豆子,吃果实的作物,便要分株种植,让它茁壮成长,这些吃茎叶的菜蔬,却要撒种在一处,边长边收来吃,到以后才有大棵的菜呢,这般才能度过那青黄不接。”
刘石叹道:“果然是要活到老学到老,我便是真不知,今年这般年景,越冬的粮食问题不大了吧。”
一个人笑道:“这地方水源充足,粮食长势极佳,若是往后风雨顺些,莫说越冬,便是明年也撑得半年呢,不过这功劳主要还村长安排得好,现在大家联合种地,分工灌溉,还真是事半功倍呀,多亏了你呀。”
刘石连忙谦逊地说是大家的功劳,心里却暗道,若不是危机在前,这般军事化管制,统一劳动必然会出乱子,现在人人都是求生,倒是对这种分配感恩戴德,只怕不能推广,而来要尽快将这些人培养成军事单位,才能保证稳定地维持下去。
这边的地前后也开了百亩,再这样下去目标太大,就无法掩饰了,以后金人极远处就能看到大片的良田,那这里哪里还能避祸呢?还是先去和燕志材商量下,尽早安排在深山之内,更隐秘些的地方开荒再说。
找到何陆和陆友七,他便打算带几个人去深山寨子里去一叙了,就在他们讨论留谁下来坐镇村里时,突然一名哨兵骑着当时刘石骑过来的那匹快马,远远喊道:
“报!山头上的消息树倒了一棵!”
刘石皱了皱眉头,说:“快递?”
陆友七挠着头问道:“快递?什么是快递?”
刘石说:“不要在意这点细节了,说起来咱们村子建起来也快一个月了,这段时间完全没有难民过来加入我们呢,倒是这些来送武器补给的金兵,来了几批。”
那名哨兵说:“并不是,这次是一行不像是难民的宋人,大概两百人在前,已经进入山林里了,当时没有放消息树,后来放下了消息树应该是有金兵在后!”
刘石摸了摸下巴:“这脸打得略快啊,不像是难民的宋人?难道是金人伪装的先头部队?各位,先不去山寨了,召集人马,去会一会这些人!”
不一会上百名哨兵就被召集起来,人人都武器齐备,前排穿上上次缴获的金兵铠甲,气势昂扬地朝山那边迎去。
那边有两百多人马,带着粮食辎重,拖车牵驴的,正在沿着这条新开出来的道路前进,几个家丁装束的人护在一辆马车前。
这些人有的悲愤,有的麻木,有的疑云密布,还有的似乎另有所思,显然是人人都都有不同的想法,只是尽力赶路,不敢停歇。
不多时一名年长些的人说道:“大小姐,这夜里出发,一路走了许多路,大家早饭也没好好吃一口,到这里实在是挪不动脚了啊,是不是就在这林荫之下略做歇息再动身?”
一时间许多人都一齐抱怨起来,说是劳累酷暑难耐,难于支撑,要求休息一下。
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下令让马车停了下来,然后上面的帘子被拉了开来,一名身着锦缎华绸,打扮得颇为华贵,梳妆打扮都有大家风范的女子走下了马车。
虽然她各方面都显得端庄稳重,但明眼人却一眼就看得出,她只是个少年女子,年龄最多不过二十,描了浅红眼影的双目也透露出一种疲态说:
“二叔,这一路艰苦,芳妤心中一样清楚,只是昨天下午我爹出发去金营之前,留给大家的那封书信,还在你手上,可否再为大家念一遍?”
第九十九章 宗族乡民
那个年长的男子闻声便说:“这书信就在我心中,那里要拿出来念?便是
“‘俞此一去,必然不归,自金贼行军以来,铁蹄过处寸草不生,今虽以征粮为由要吾为质,尔后吾村必片瓦不存。诸位乡民当乘我去时弃寨而走,远离中州是非之地,连夜出走切勿半点拖延!但求能保芳妤平安。’”
那女子略带稚嫩的声音却带有一种无可抗拒的威严:“各位乡党,陆芳妤知道此行艰苦,只是金人残暴无比,需不会让我等轻松行路,我父亲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便就是希望大家都顺利走到安全的地方!请无论如何躲入了这群山之中再行歇息。”
然后她一指马车:“小女便自步行,马车就由年老体衰者轮流乘坐,还请不要松懈,咬牙再坚持一刻!”
其他人哪里肯上车?正推让间,突然一匹马跑过来喊道:“不好了,大家快走,后面金人真追来了!”
这些人是拖家带口,家家都带着粮食辎重,哪里比的金人行军追袭?他们连夜出发,再奔走了半日,却早早被金兵赶了过来。
陆芳妤焦急地喊道:“大家抓紧时间前进,不要让我爹白白牺牲啊,动作快点!”
正当这些人手忙脚乱准备赶路时,又一队近百人人人提着刀枪斧钺的队伍从他们正面迎了上来,大部分穿的和叫花子差不多,但是前排装束却是十分常见的金兵盔甲。
那些人看到这种情况,当真是心中万念俱灰,再也没有求生的希望,陆芳妤从马车上拔出一柄长剑,喝到:“各位,前有拦截后有追兵,咱们怕是走不了了,且一起向前,能杀一个金狗是一个!”
她本是族长女,那族长以命为质换这些人逃生的机会,自然是人人心中都护着,现在听到她这般说,所有人那副恐惧心理都抛到了一边,也不顾手上拿得是什么便要冲上去杀个明白。
刘石练成纯阳神功后是够耳聪目明,虽未听到前面的话,但是这些人是要跟金兵拼命,他还是听得清楚,大踏步走上前来朗声喝道:“慢来!我等不是金兵,我们是杀了金人夺了他们盔甲的宋人,还请冷静一些,不要误伤了好人。”
这话自他口中喝出来,却是响声震天,混有极强的内功影响,让那些乡民是人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又被震撼得半天不敢动。
刘石也不怕这些人手上的家伙,大步上前说道:“各位良善百姓,在下是耕战村村长刘石,这便要领人去杀那来犯金人,你们却安心在此略作歇息,等金贼杀尽,我再来帮助你们。”
这两百来人是人人将信将疑,只道刘石说得是大话,但是现在是走投无路了,死到临头,还真是管他道君佛主,能抱就能捣头如蒜,听得这个怪人怎么说,便只能真期待刘石这些人能帮他们杀尽追兵了。
哪知陆芳妤却不肯坐看,咬牙说道:“那些追兵是我们引来的,要杀的也是我们,既然村长要去杀敌,我们能挡上一刀一枪也是出得一分力气!这便与你们同去,拼死杀个明白!”
刘石扯扯嘴角说:“也不要你们挡刀,要去杀人便一起跟过来看看吧,不过是些许鞑子,犯不着如此惊慌。”
这一行人中胆子大些的便跟上这些哨兵同走,怕事些的就蹲在那里休息,他们也确实累得够呛了。
刘石心中自然不慌,那消息树立着,来了超过两百金人便会放倒两棵,这只倒了一棵的情况下,不是托大,现在的他完全相信,自己是一人都能在反复突袭的情况下杀个干净,还真没放在眼里。
这些人走到快出树林时,刘石和何陆便各自指挥人马先行潜伏,带金兵到林子边上了再冲杀出去,免得人家做好了准备造成额外的伤亡。
陆芳妤看这些人是人人都气氛紧张,随时作势准备伺机而起,那刘石却一副毫无所谓,简直是来游玩观光的随意模样,真是感觉奇了怪了,那一村人是瞎了眼么,会服这种怪人做村长?但是刚才听他那一喝,显然是有些武功,也不便多想,只是心生鄙夷。
不多时一匹探马就冲进了树林,然后人就被一箭射下了马,战马立马被人牵走了,动静小得惊人。
远处金兵却不知道这事,探马不回说明无事,便大步流星,一伙上百人的金兵踏着整齐的步伐走入了树林。
陆家那些人是人人紧张的心脏都悬在喉咙口了,这边刘石这些人却是有条不紊,按照原定计划进行:刘石找机会先杀出去,吸引了注意力后,其他人一拥而上,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所以陆芳妤越来越紧张,握住剑的手开始发抖时,突然突然看到一道灰布身影,穿着平平无奇的刘石就看不清身形了,如同一道闪电劈入金兵阵中!两道雪亮的雷光随之打出,立马就两名金兵被雷劈了一般冒着焦味扑倒在地!
她一双秀目是睁得滚圆,以为是看错了,却见刘石身形晃动,动作飘忽,一会在这,一会在那,根本锁不定目标,就如传说中的仙人一般,不时发出道道电光,啪的一声就有金人死得不清不楚!
那边何陆大喝一声,挺起长枪便冲了上去,耕战村那些哨兵也个个都大声喝着冲了上去,在这种距离,这么多人齐声发吼,声势真如千军万马,直将这些不明底细的金兵吓得手脚发颤,牙齿打架。
那里刘石霹雷追月冲进金兵中间,又是奔雷袭电,又是雷破长空的,虽然一出手就收了几条人命,却总是觉得不甚过瘾。
便突然改变步法,使出一招电舞游蛇出来,这本是一沾既走的虚招,现在就是打实了也不影响动作,却不料原本虚与委蛇的招式,这一下打出来竟然狂风大作,电光四起,真有种天地色变的震撼景象。
前后不过一瞬间,其他人还没来得及杀上来,就看到雷光四起,遍地尘扬如同山崩一般的景象,那支金人部队就像被暴风雪刮过的草丛一般,七零八落倒下了一片人!
连刘石自己都被这动静吓愣住了,那金国的将领居然还没被吓到魂飞魄散,这才握着宝剑发号施令,可是那些士兵都死得死,吓傻的吓傻,做不出半点动作,站着等其他人冲上来杀戮,再没半点反抗了。
陆芳妤咬牙提剑冲了上去,亲手杀死了两名金兵,不得不说她的武艺还是有点门道的,不是那种只能舞剑的花架子,但是终究是凭一腔愤恨杀人,不是战场上的行家,人没杀几个倒溅了自己半身鲜血。
然后便演看着这一群人是轻车熟路地解决了这些金兵,人手也够,就地搜刮完这些金兵的兵器补给,留了些人去处理尸首,那山上倒了的那株树又重新立了起来。
刘石上来对陆家的人们说:“各位乡民,此间事已了,无须太多记挂,我看大家神色都较为困顿,且咬牙坚持,与我们同行一段路,先去我们村子里略作休息如何?”
陆芳妤半边身子还滴着鲜血,原本鹅蛋般的秀脸现在是一脸狰狞,走上前说:“陆芳妤代陆家全体谢过村长恩德,事不宜迟,还要劳烦引我们一路。”
刘石看她这幅样子反而觉得顺眼不少,便哈哈一笑,引何陆他们在前,大部队是浩浩荡荡地朝耕战村走去。
“我说刘石啊,你这是什么时候修成的仙呀,还能行雷闪电了,动静又闹得太大,许多兵器铠甲都被你烧毁了,却让我们损失不小。”陆友七打着哈哈,顺便对他这突然爆发出来的夸张武力提出疑问。
刘石笑道:“都说了是奇遇了,没点特别的哪行?你先好生练功,村长我说过,功力练到了境界的,我会的全都会教给你们。”
何陆笑道:“我们也是自幼开始苦练,至今也就这点进境,你新教我们的那套内功,练了这么久也没点成果,像你这般神仙事迹,哪里是人人可以做到的?我们还是好生经营村子里的事物是正道。”
陆友七笑道:“我这也就是说说而已啊,难不成还真个人人都成仙了道?那怕是我们几个就能去灭了那大金了。不过我听说书的说,修成仙道的神仙,视凡人就如蝼蚁一般,不会去管凡间事,你说你刘福旺是不是和遇到了个不正经的神仙师傅?”
刘石说:“不正经的师傅我倒真有,不过却不是什么神仙,哈哈哈。”那些人便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陆芳妤在边上静静地听着,心中暗道这么厉害的人物,却没半点威严,只同各种属下嘻嘻哈哈,当真是不合常理,只怕武艺通天,那个所谓耕战村的管理,也得是一塌糊涂吧,说不定……
她途中换了一套干净衣服,脸上身上的血迹也擦得干干净净,只有头发上还有些血迹处理不掉,强打精神,却不再坐车,跟着那些杀人不扎眼的人寸步不离。
不多时抵达了村子,早有探马喊了人为这些来人安排招待的食物,歇脚的地方,不一时都准备就绪了,刘石便引他们入席,安排休息,却又问道:“不知陆家众人,哪位说话得算的,刘某想略谈一谈。”
他看到陆芳妤站起来,此时两个老人一齐起来,想要拦住她,却被她一个眼神就阻止了,暗道这姑娘不简单啊,宋朝士族已经消散,各自宗主门阀得势,像这宗族,几乎是一村一个小朝廷。
想要拉人种田,组织天下百姓北拒大金,不解决这些顽固的小圈子根本就无从谈起,而现在这么明显又孱弱的小宗族在眼前,不拿他们试试瓦解宗族的办法,岂不可惜?
看陆芳妤义无反顾地站起来,他微微一笑,对她说道:“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姑娘巾帼之身,小小年纪就如此气魄,倒是羞煞须眉了,如若不弃,便随本村长先游一圈这耕战村,如何?”
陆芳妤见识过刘石的手段,却还没摸清楚这耕战村的底细,这事他不说自己也得去走一遭,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也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可是芳妤啊……”那个被她叫二叔的年长男子着急地站了起身,却被一个坚决的手势制止了,陆芳妤二话不说,尾随刘石走了出去。
“就是这样,我们村力种地的,分为几批,挖地的,松土除草的,挑水的各自有序;这建房的、烧火的、打猎的、刷洗的,也是分工明确,人人清楚,干劲个个满满,行事有条不紊,陆姑娘看来,可还要得?”
带着她游遍了整个村子,这个村子的分工耕作情况,个个职位的管理,刘石简直是个再敬业不过的向导,细细地为她引路参观了一通。
陆芳妤心中原本的想法,这一下一片冰凉,原本以为刘石这人大大咧咧,武艺高强,管人治村自然稀松,凭借自己宗族的团结,融入此村后,慢慢经营,架空刘石便能反过来反客为主,控制这个村子。
哪里知道沿途一看,人家把这村子管理的是井然有序,没有半点纰漏,数百人行事竟是振臂自如,看上去比自己那些乡党是团结了百倍,这还有得她下手的机会?
刘石看她是沉吟许久,欲言又止,知道有戏,再加一把火:“中州之南,有这连绵群山,咱们这村子有大片森林为幕,连绵十多里外不能察觉,但是像我等这般好生开荒种田的人,却就只有此村,再往里走,就有数个绿林寨子,凡通过者一人要交两贯买路钱。”
陆芳妤惊道:“那你们怎么能如此安然定居于此?那些山贼不会下来袭扰你们?”
刘石笑道:“哪有这般便宜的事,早是来过一趟,却啃不动我们这块骨头,与我们定下了‘城下之盟’而已,何况金兵在外,只怕早晚就要来犯,对山上大寨而言,我们多少也算个前哨了。怎么样,姑娘接下来作何打算?”
第一百章 巾帼族长
陆芳妤心里那真是百味杂陈,暗道刘石其实无需拿那些山贼们来吓她,她继承了父亲的责任,担负这这两百多乡党的性命,就是那山上没有山贼,这前途茫茫其实也并没更多的选择,眼色深沉地看了刘石一眼,说:
“刘村长,你说了这许多,芳妤鲁钝,不明其意,但是这两百乡党的性命,都担在我身上,前有阻,退无路,如果你能收留我们,无论有什么条件,芳妤都可以接受!”
刘石悠悠地说:“陆姑娘那得哪里话,金兵铁蹄临近,天下危机四伏,咱们这些缺少军队保护的黎民百姓,只有团结互助,才能有一线生机。只是多嘴一句,你宗族的乡民,能做到与大家同灶同榻,不与大家区别开来吗?”
陆芳妤回答:“我们粮食物资,也带了不少,宗族里银钱也不缺,只要村长收留了我们,便是感恩不尽,开支用度都归安排,哪里会要什么特殊?”
这话将他们带来的财产物资都充了公,但是那些人肯定还是继续抱团,会成为一个单独的排外群体了,而不能一起归纳管辖,刘石的小目标就要困难多了。
不过这事何必操之过急呢?于是他也不说别的,只是一脸认真的表情对她说:
“既然姑娘这么深明大义,暂时就先歇在村里,我们必不让们你委屈。你且看这片土地,靠近水源的土地开垦甚多,再无节制地挖下去,那片林子便挡不住了,极远处就会被金人发现。我一会还要考虑去群山深处再寻好地,却到那时再去安顿如何?”
陆芳妤认为自己的话里那些没同意的条件,肯定让刘石有意见了,但是她有了一个新的想法,无论如何就先在此落脚下来,不然前面刚刚逃离铁蹄,后面就死在山贼手上,岂不是惨?
想到好处,她面露笑容,十分礼貌地谢过了刘石,便尾随刘石回到了人群之中。
此时就在一座高山之上,视野足以将耕战村那一片正在走向繁荣的景象尽收眼底,燕志材带了几个人正在默然观看这短短时间就出现的奇迹。
一座村庄,在大多数房屋都没有搭建,大多数人依然是将就呆在小帐篷里煎熬度日的情况下,那真正能养活人的菜地水田却是一片欣欣向荣,不出意外的话,不久之后就会有一场大丰收。
忙碌的人们是一群一群的一起劳作,井然有序,没有半点私心,毫无隔阂地把效率提高到了小农之家的一倍以上。更有那些脱离了生产,操练得令出既行,步伐整齐有如一人的哨兵。
没有红楼玉阙,金塑银雕这些富丽堂皇的陪衬,却产生了一场真真正正的奇迹,燕志材远观良久,轻声赞叹,问道:“这山下新起不足月的耕战村,你们以为如何?”
柳兆文叹道:“全村不论男女、兵民调度自如,有如百练精兵,真是不可思议!”
“似这般人才,哪里是我们能收服得了的,难怪我们去结交时,是那么干脆爽快。你们说,这刘村长,和耕战村,我们却要如何应对?”
一个头领说道:“此人在此立足未稳,尚不成气候,此时正是时机,如我说时,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若此刻不杀刘石灭其村,久后便要永为交好,再不能改变!”
燕志材说:“那刘石就是武艺也非凡夫,岂能轻易杀之?”
又一人说:“此人早晚要来我们山寨一叙,且设好陷阱,待其入座摔就杯为号,先株其首,而后村中人马不多,终不为患。”
燕志材闭上眼睛默然半晌后说:“当时你们都是受不得那朝廷的鸟气被逼上山寨落草,今天这村子便在山前做我们的前哨,你们最恨的金兵他们好都杀了几批了,哪里对他们下得去手?此事再勿多说,且自随他!”
其他几人听得这么说,知道他在大事上说一不二的性格,也就不再多说,都随他回寨了。
次日清晨,刘石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让李桂兰为他打理头发,修整边幅,在这种时候,他这个妖怪哥哥在小桂兰面前就像个小老弟一样老实,身份简直完全反了过来。他虽然不大愿意,可心里也自暗爽。
就在快要打理完毕,李桂兰正满意地检查现在刘石的形象时,突然陆芳妤端着一碗汤走了进来,说道:“刘村长,我看你日理万机,吃喝却和常人同灶,这般消耗哪里熬得住?所以细细地炖了这一夜参汤,还请为一村大众考虑,补一补身子吧。”
李桂兰斜着眼睛瞪着她说:“你又是个什么?虽说我家刘石哥哥没有架子,也不是你这么随意不打招呼就能进来的吧!”
刘石忙拦住她,对陆芳妤说:“姑娘却想得多了,刘某虽然和大家同灶开伙,身体却强壮如牛,力气从来用不完,哪有这么健壮去补身子的说法,姑娘的心意我领了,这汤却不用喝,还是拿给需要的人吧!”
看着一脸敌意的李桂兰,陆芳妤反而有种优越感,以某种不知哪来的直觉,她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女孩子的想法,同时那个村长就是把她当个亲妹妹看。
想要自己的乡党不受人指点,能和以前一样自在,在这个耕战村中只会十分出格,与大家格格不入,但是如果搞定了这个年轻有为,又武艺高强的村长,自己也不会吃亏,再吹点枕边风,宗族乡党就不用那般任人摆布了。
带着这个念头,她便决定用柔情蜜意来感化他,结果一碗参汤端过来,却被如此拒绝,多少有些意外,不过她却不是那么容易认输的人,转了个语气甜甜地说:
“村长便是身体好时,喝口参汤也没坏处,再说小女子一点心意,便要如此拒之千里吗?”
看这李桂兰一脸嫌恶的表情,刘石心里也十分不舒服,他留这姑娘下来是想找到瓦解祖宗的法子,好方便让他们融入自己的队伍的,哪能任由她摆布?这般自以为是,以后还怎么安排她?便毫不客气地说:
“陆姑娘,刘某能在这里成为一村之长,受大家信赖,第一条便是同大家饭则同灶,卧则同榻,有福同享,有难先当,你这般好心我已领了,但是刘某做这村长一日,却不会搞半点特殊!”
这话让原本就是族长千金的陆芳妤脸是红一阵白一阵,她却不是因为自己被人当面打脸愤怒,只是自己的计划一点作用没起到,只怕还降低了对方的好感,念头一转便将那参汤放下说:
“果是小女子思想不周,只是这碗汤我们那些人也不急用,还请村长将这汤分给哪户身子虚弱,需要药补的病弱人家,也算不浪费了一夜煎熬。”
刘石一个现代人,哪里不知道这参汤其实没啥意思,那参是药材,就这样干熬也要有搭配的药材有效,何况那样小火熬满一夜,嘌呤都不知存了多少,喝下去只怕引发痛风,哪能补什么身子!
这里孙茂大夫和他交道打的不算多,但是许多真正的药理却和他说过,完全不是这种胡来的炖法,只是人家这话都说了,好歹也不能继续强拒,便还是堆出笑来说:“如此我便代那需要这汤的人家谢谢你了,你先回去,今天还有要事找你。”
将看上去满脸担忧,心中没底的陆芳妤打发出去,刘石顺手倒掉了那碗汤,对李桂兰说:“桂兰,你莫跟她一般见识,我留下她是为了这个村子的以后,以后我们还有很多大事要做,没必要为这点小事计较。”
李桂兰只嘟着嘴巴说:“那哪能计较呢,你看她长得又美,打扮又华贵,还好会说话,可不比我这乡下长大的苦孩子好上百倍,你自忙你的大事,我还要去记收获的口诀呢!”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刘石在她背影上都看到了十分可怕的阴郁。他挠着头十分不爽,深深吸了口气,他反复推算了这里许多种发展方向的可能,考虑过对策,可是在她面前,居然手足无措,一头雾水。
这种计划之外的事情他也搞不定,索性就先丢在一边,收拾一下后他便将何陆、陆友七叫到一起来,原本这种时候也要叫上李桂兰的,但是那丫头在赌气,以手头忙为由不肯来。
“我们在这里已经落脚一段日子了,昨天都吃上自己地里产的菜了,操练士卒方面也有了成果,我想是时候去一趟别山大寨了,你们怎么看。”
何陆沉吟了一会说:“无论早晚,都少不了走这一遭,只是那燕志材怎么看都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咱们这一去怕是要多做一手准备。”
刘石对他们实话实说:“这些先放一边,该来的咱们也躲不掉,只是这次去,我还另有想法,这一带已经要开垦到头了,而刚收的一批宗族势力,九成不肯融入大家,会抱团自重。”
陆友七问道:“所以将他们派到山里面去干活,不来影响大家的干劲么,这样会不会太便宜这些人了?”
刘石说:“不,绝不能让他们独自抱团,你想想看天下宗族门阀遍地都是,就是因为家家独大,才完全没法联合起来,竟被十万户的大金肆意欺凌!我们要想在此立足,就必须找到收服这些宗族乡党,使大家人人齐心协力的办法,否则还是寸步难行。”
他直接将心中抱负说了出来,何陆和陆友七却早有准备,这时也没别的表示,只一行礼,等刘石接下来怎么安排。
“现在村子里的事物还需要人搭理,何陆你便辛苦一下,友七你跟我带上陆芳妤一同前去别山大寨,是凶是吉总得走这一程!”
何陆应了一声转身便走,刘石则同陆友七来带了陆芳妤临时搭建的营帐里。
“咦,刘村长,百忙之中怎么有空来我这里来?快请坐,快请坐下说!”一看到刘石来找自己了,陆芳妤表现出来一种发自内心的热情,居然让陆友七看不出半点虚假。
刘石略扫一眼,这位大小姐的营帐不说要大出一圈,里面还架了桌椅木床,虽说不上多好,在这整个村子里却是最为奢华的地方了,和自己那套一切从简背道而驰,他也不作别的表示,开门见山就说:
“陆姑娘,你们初来乍到,这连绵群山所知不多,正好今天我们要前往别山主寨商谈,作为宗族魁首,不知道你能否与我同行,也好对这一带加深了解,方便日后安排?”
陆芳妤心中一喜,心想这人看上去冷冰冰的,心中到底还是被自己迷住了,像这种要事便要带自己在身旁。身为族长千金,无论装扮气质都是上乘,容貌也是人见人爱,无人不赞的,她对自己也是极为自信,不是肩负着全族乡党,她还看不上这个土包子呢。
一时喜形于色,竟然未加掩饰就对刘石说:“那么还请村长稍候,小女子略作准备就来。”
刘石看她在这盛夏时节,是穿着绸戴着锦,一身华贵服饰,远比常人要厚,脸上描着红扑着粉,还嫌不够热么,这还要多做打扮,不怕热汗淋漓把粉刷成一道一道痕迹么?
不过想归想,他也懒得多说废话,带这姑娘过去本来就是为了他心中的计划,也就半点不多说,同陆友七一起出了营帐等待。
其实刘石虽是个历史系高考学生,却不懂大宋这些有钱人家衣着的门道,她虽然穿了好几件服饰,但是这些服饰却每一件几乎都薄如蝉翼,互相透气,内衣由半旧的绸布织成,十分凉爽。
现在用来化妆的扑粉和胭脂,也混杂有薄荷、冰片之类的清凉药材,完全能抵御炎夏的酷暑,所以陆芳妤走出来时,一身华贵的服饰加上胭脂水粉,其实不会比刘石穿得那么随意热多少。
而且这次也没等太久。穿得雍容华贵,少女的绝色容颜配上恰到好处的粉黛,陆芳妤现在完全是位年轻貌美贵妇,出现在了刘石面前。
第一百零一章 寨主豪情
“准备好了?那就出发吧,你自己能骑马么?”这身打扮还真是惊艳一现,不是刘石早就见过倾城绝世的容颜,只怕真要动心,看她出来了,也不多说直接就问她。
对自己精心打扮的妆容没有任何表现,让陆芳妤多少有些失落,但是她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只要尽量表现自己的优点,不愁俘获不了这人的心,只端庄地回答:“能。”
于是他们三人就骑上了村子里最好的三匹战马,拉动缰绳就要朝山里奔时,突然李桂兰骑了匹马跟了上来说:“刘哥哥要去山里啊,我天天闷在这村子里,也无聊透了,我也要去!”
刘石头疼地说:“桂兰你又胡闹什么呢?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们要进山的?”
李桂兰噌道:“这村里人哪个不知道你要带陆家千金进山了,怎么就差我一个?我要要去一起玩玩,看来是不可以了?”
刘石挠着头说:“哎呀,我们可是去吃人不吐骨头的山贼窝呀,又不是玩,你好好一个小丫头干嘛非要去凑这个热闹呢?等下看到吃人剥皮的场面,哪里受得了?”
李桂兰冷笑道:“妖怪哥哥你杀人活剥的场面我见得不少了,哪有什么好怕的,若是那地方真个危险,你出了点事我们又好得了?闲话莫说,是不是一定不肯带我去?”
刘石满头黑线又十分无奈地说:“好好好,带你去就是了,你到底没有走江湖的经验,一路记得千万要注意礼貌哦!”
李桂兰打马同他齐头并进后笑嘻嘻地说:“那还用说,我跟着你的时候可乖了,有哪个能比我礼貌那。”
陆友七看到陆芳妤的眼神中多了一种挑衅与自信的感觉,心中暗道这路上怕不是那么好走了,自己这一路跟着只怕有得尴尬了。
这场面让刘石是真真切切了解了如芒在背的感觉,两个姑娘的眼神让他简直想干脆钻个地缝里去,不过现在嘛,正好乘现在问题先解决问题,将她们甩在一边吧,他快马加鞭,飞快地带着那三人跑向了别山大寨。
那大寨在这连绵山脉的中心地带,四面环山,营寨结实,易守难攻万夫莫开,又有植被掩护,十分隐蔽,不是寨前有人引路,刘石就是听燕志材说了方位也要找上半天。
一到大寨门前,便有门口的喽啰跑进去报讯了。
燕志材听说刘石来了十分高兴,连忙就令杀牛宰马,备酒设宴,请他来吃,身旁一位头领却说:“大哥,我琢磨多日,此人久后必成大祸,不肯居人之下,这次只来了四个人,还有两个是女子,不如……”
燕志材说:“该说的那天我都说过了,你就不要再横生枝节了。”
那名头领说:“可是这人明面上靠着大哥,所作所为却完全不受管束,有些事还断了大哥的财路,小弟始终觉得这是当断则断的时机!”
燕志材皱着眉头说:“这事就到此为止,再休多言!燕某称了兄弟的人,就不论将来如何,都是兄弟!”
其他人便都默然无语,那山寨里面便杀牛宰马,准备大坛酒大块肉,以宾主位请刘石那四人入席。
这别山大寨人马虽然也只有几百人,但却统领连绵群山里的群盗,许多个山寨超过千人都受这里调度指挥,阵势其实不小。
随着一位头领模样的人出来引路,他们一齐进了那山寨内部,才发现这里真是戒备森严,剑戟林立,杀气腾腾,喽啰都半数铠甲齐备,头领更是武装精良,那寨内强弓硬弩,令旗号炮是应有尽有,对付一般的大宋官军只怕是易如反掌。
这一行人也就刘石是艺高人胆大,李桂兰还有些懵懵懂懂,陆友七与陆芳妤走在他们后面心里多少有些发悚,走起来路脚都有些踩不实的感觉。
到大寨之中,燕志材已经为他们安排好了席位,他本人主席,次席是刘石,李桂兰却赖在他边上,其他十二个头领们依次分席坐下,将陆友七和陆芳妤倒排得挺前。
桌上那是大块的熟牛肉、马肉只顾堆上,配上早就腌制好的山麂野猪,和几样菜蔬,当真是大碗酒,大块肉,受用不尽。
“刘兄弟!早就教你前寨中来一叙,怎么却到今日才来?叫大哥甚是想念那,来来来,先罚你一碗,看看我这寨子里的佳酿如何!”燕志材大笑着说道。
刘石也不客气,端起那碗酒便一饮而尽,砸着嘴道:“好酒!端的是香醇无比,不饮先醉那,只是酒性烈了些,让小弟酒量有些不济!”
“果然爽快,这酒可是秘方精酿,世间也无几处才有的烈酒,寻常大汉喝不过两碗便要醉倒,兄弟果然了得,先放开量来痛饮一番,我们再来谈些正事!”
刘石是恭敬不如从命,当时他练醉仙逍遥拳,又要靠酒水回复内力,酒量早已经练得不差了,而这酒下肚依然有种火辣辣的感觉,可见以当时的技术来讲,这绝对是顶级的佳酿了。
不过他现在纯阳神功练成,多少酒性也能用内力控制,除了留些可以加成内功的酒意,其他的酒是逼出体外还是肆意尽欢,都是随心所欲,也就毫不客气,端起碗来同这些人干了一碗又一碗。
李桂兰是茗了一小口就再也不碰了,陆友七也半碗都没喝下去,那陆芳妤原本想都来了,不能拂了主人家面子,怎么也得喝一口,哪知入口就差点喷出来,一口下去后后就再也不敢喝了。
好在这山寨里虽然人人都豪迈无比,这酒却是真烈,并不强行劝饮,几轮几盏下来便各喝各的,只劝人痛快吃肉,那刘石这三人是多久都没得痛快肉吃了?在席上是连李桂兰都横啃竖撕没个形象,只看得陆芳妤嘴角抽个不停,难于入眼。
不过那些头领们却不会像这几个那样喝不得就不喝,也不管能否吃得消都大口大碗不停,一个多时辰过去,也就还有三个头领和刘石这些人还清醒地坐在那里、
那个想为燕志材杀掉刘石的头领却没多喝,只不时拿眼睛来瞅刘石,却见他差不多都喝了小一坛,也没半点酒意,才知找不到机会下手,也就不敢再多想了。
燕志材笑道:“这酒我们也只逢年过节才拿出来喝的,兄弟们喝得有点忘形了,还请刘兄弟不要见笑。”
刘石笑道:“如此率性豪饮,才是壮士胸中的心怀,哪有见笑的道理?倒是兄长实打实的海量,让小弟佩服不已啊。”
燕志材说:“哪里,便是兄长我也喝得头晕眼花,不十分清楚了,这里深山老林,却没做醒酒汤的好料,寨里又闷热,我们却出去转转,看看这巍峨的山景如何?”
刘石笑道:“醉酒登顶,一览众山小,此为壮士心愿也,如何不好?我们这就动身吧!”
燕志材就起身,同柳兆文各牵了匹马,引着刘石四人纵马出寨,直奔峰顶而去,这别山是连绵群山最高的山,在这山顶上那美不胜收的盛夏山景,郁郁葱葱,高低起伏尽收眼底,让人胸中豪迈之情喷薄而出,人人都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燕志材带着酒气,伸手指向坡下说道:“兄弟,这片群山绵延七八百里,南北也有数百里地界,似你那般依山傍水,平坦方便耕种的地形,是不计其数,再有许多险峻地形,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便是金人大举来袭,要保这些人性命也不难。”
刘石说:“却是大哥有心了,小弟本来早就要来大寨一拜,只是村中事物繁忙不得脱身,二来立足未稳,需要稳住人心才行,如今诸事已初见成效,这才得抽闲过来,顺便将田地发展良好,入冬前必有收获的消息告诉大哥。”
燕志材说:“你那村子里的收获,便留自用,我这里却不缺你那些,我也有关注你那村庄,凡事打理得都无懈可击,兄弟以后前途是无可限量,只是那许多平民都在大山入口,也是危机四伏,现在金人不时袭扰,只怕难于长久维持。”
刘石却不知燕志材为何怎么说,诧异地问道:“大哥为何突然对兄弟说这些?”
燕志材说:“兄弟,我自落草的那一天起,便知道前程未卜,不知会如何收场,这些年见那官家是日渐荒唐,没个前途,也就萌生在此大碗酒,大块肉凑合一生,两耳不闻山外事的念头啊。
“自从兄弟来了这里以后啊,大哥去看你时,那才叫力转乾坤,少年英雄!我能统领得了这千多人的山寨,在运转调度上方面和你却望尘莫及!你知道吗,成为像你这样真正心怀天下的人物,正是我多年的梦想,却憾力不能及!”
刘石叹道:“大哥你真的言重了!这天下之大,我个人的力量却过于弱小,便是要保护这数百良善百姓,也少不了大哥的帮助。兄弟我竭尽全力,却终究只能和他们一起流离失所,背井离乡,心有余而力不足。”
燕志材抽出一张图表说:“只要我们有心,尽力而为,便是能帮多少就帮得多少,便问心无愧了,这连绵群山里都是我们自己人,靠近水源适合耕种的地方,和山势险要方便躲藏的位置,我这些年来反复计量,已画了地图在此,兄弟你要善用。”
刘石十分意外地问道:“兄长这是什么意思?”
柳兆文上来说道:“你那村子的经营,近日我们多有关注,大哥和我们商议过了,像你这般人才,成就不该止于此地,我们也想要为天下百姓出份力,只是力无处使,今天你到了这里,本事在我们之上,却不能让我们成你的绊脚石。”
刘石此时的震惊是无法言表,这些山寨里的大王,却比大宋朝堂之上大多数人想得更远,还有如此牺牲精神,天下有如此英雄,只要加以时日联合起来,何愁那江河日下,军纪渐散的大金不破?
他拱手朗声道:“大哥、二哥,你们再这么说真是羞煞小弟了,现今大宋山河是大厦将倾,缺得不是刘某这能管理调度百人的人物,而是像你们这样能以大局为重,心怀天下的英雄豪杰,遍观大宋这许多门阀,有几个你们这样的情怀,当真不愁大金不破!”
燕志材冷笑道:“这种打话好说,做起来却谈何容易?你知道我们不时观察你那村子,有几次都曾商议要杀你以除后患么?我是思来想去了许久,才做出决定,决不能让兄弟这般年纪就有如此本事的人物,就止步于此!”
刘石暗自松了口气,以他这段时间是脱胎换骨的武功,真遇到这种情况也许还有几分生机,带来的这些人可是半点伤不得,眼见这两人如此磊落,直言不讳,心中真是感激不尽,对他们说道:
“大哥二哥如此错爱,倒让小弟不自在了,我们一日是兄弟便一生是兄弟,小弟以后不管做到什么程度,你们都是我的大哥二哥,将永远以你们马首是瞻!”
柳兆文也只略笑了下,燕志材说:“这些话不要说得太满,见你如此本事,大哥我也不甘只做这个山贼,我这里也会用心经营,将这千百个头领兵卒好生操练,早晚也能真刀真枪地同金人干一场!却不枉了你叫我一声大哥。
“自今日起,大哥我将不遗余力地同你一起努力向前,在你成气候前做你的后盾,你却要更加尽心尽力,吃常人不能吃之苦,不枉了这许多百姓对你的信任!”
刘石胸中情绪激昂,真是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只真诚感激地抱起拳对他们说:“大哥二哥如此侠义,比起来真是羞煞小弟,实是无以为报,且容我一拜!”
燕志材摇摇头说:“拜什么,我心中所想,只求一能从蛮兵铁蹄下保住山上人民,而是兄弟那日大志得成,还能给个山头容我养老,便不枉我们勉力而为了,记住了,并非只有你一人在这天下拼命!”
第一百零二章 强弓硬弩
燕志材把这些话说出来后,神色看上去轻松了许多,对他们微微一笑,便策马同柳兆文回寨了,留下刘石四人面面相窥。
许久,陆友七才问道:“燕寨主这是什么意思?将这群山地形图就这样交给我们了,而以后也对我们不管不问了?他不是这里的大哥么?”
刘石叹道:“身为群山贼寇之主,却能知进退,心怀天下而不贪一己之私,如此人物不能为国效力,却被逼上绿林避世,何其可叹!”
李桂兰听了说道:“是啊,哥哥教我说范公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以为是常人不能及的境界,这眼前就有一位,我也是不枉走这趟了。”
陆芳妤却忍不住要反对一下她说:“你这丫头又知道些什么呢,刘村长既然收了这张图,身上担子就更重了,以后还不知有多少事情要去操心忙碌了,再说这样的人物,你眼前还有几个啊!”
李桂兰瞪着眼睛正要刺她几句时,刘石连忙插嘴道:“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既然燕大哥给了我们这些事物,我们就得马上行动起来,再拖延不得了,陆芳妤,可否借一步说话?”
李桂兰叫道:“刘石哥哥你……”突然就赌气不说话了。
说来也是,她虽然肯定没有宗族千金那样自小就被悉心培养,这半年左右学的东西却完全不是陆芳妤能比较的,多少还是能识大体的,应该可以不去和她一般见识,自己另外找机会去开导开导就好。
而当下之急,是借燕志材这让人意外的举动,为她带来的震撼,劝说陆芳妤大局为重。
把李桂兰和陆友七支开,怎么都是件麻烦事,不过李桂兰虽然在气头上,还是乖乖同陆友七骑马离开了,山下去等着了。
陆芳妤看着刘石,捉摸不透他到底想些什么,毕竟到现在为止,她感觉自己压上的宝几乎全错了,只是作为族长独女,也不是那样软弱怕是的小女子,抓住缰绳耐心地等他开口。
刘石再次居高临下看向下面壮丽的山河美景,整理了一下语言后说:“陆姑娘,这方圆数百里的群山,可说是处处金贵,遍地财宝,无论安营结寨,还是开荒种地,引族人安身都有得是好地方,你说是不是。”
陆芳妤接口道:“虽说小女子还不了解数百里群山,但沿途所见道路险要,和许多依山傍水的好地方,就可知村长此言绝对不虚。”
刘石叹道:“可惜啊,可惜现在我们得到了这片珍宝遍地的地方,眼下却是困难重重,无从下手,我是满心烦扰,真是不知如何是好啊。”
陆芳妤听得奇怪,而且看这刘石这下是真的愁容满面,想要亲近与他,这就是难得的机会了,却不知这正是那富商大贾惯用的手段,通过暗示让对方为自己说话,上前问道:
“刘村长,千难万苦都已过去了一段,到现在了,再有些许困难又何必烦恼,你在忧心什么自说出来,芳妤力所能及处,必然尽力相助。”
刘石说:“人间万苦,最苦之处便是为人,哪有那么简单就能解决的困恼,实不相瞒,刘石眼前,确实是应付为难,又没半个能依靠的人帮手,实在是无从下手啊。”
陆芳妤说:“连村长你这通天的本领,都会有如此为难的的事情,想必是真难事,小女子虽然无才,却受您恩德在身,无以为报,如果有能为村长分担的地方必定不予余力,尽力而为!”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了,刘石忍着了笑容,对她说:“陆姑娘请虽说大家千金,金枝玉叶,容我看时,到底还是庄户人家,靠土地为生的,想必也知道此时已是九月将近,再稍加拖延,就是种下了种子,也不能在冬天来临前打出粮食了。”
陆芳妤不知其意,却说出了自己的理解:“这一点,如果雨水不太差的话,就现在开始种下去,还能赶在寒冬来临前打出批口粮,只是怕翻地播种要费时间,若是只抢种些菜蔬倒是会有收获,却不能助我们越冬。”
刘石焦急地说:“是啊,若是早些拿到这地图就好了,现在若是给我们村那几位精通耕种的老农来安排,也勉强来得及,只是你那些乡党如此团结,想必各有傲骨,我怕是断然不肯受旁人指挥,这事却拖不起,你说我如何不烦恼?”
这话放出来,那陆芳妤才如梦方醒,刘石是给她设了个套,话给自己说得满了,却由不得自己不接,何况人家嘴上说的还真是不差,现在的情况是拖延不得,沉吟一二后说道:
“既是事不宜迟,何不先解了这燃眉之急呢?那些乡党我自去说服,只是要他们如何行事?”
刘石说:“这图上依山傍水之处,有个十分好的去处,现在正是抢种晚稻的最后时机,若交由王老指挥,一拨人翻地,一拨人松土理草,一拨人担水挖沟灌溉,一起抢占这关键的时机,只是村中现有的地开了太满了,人走不开,可是……”
这时候也由不得多想了,陆芳妤就是明知道是套也由不得不钻了,要博取刘石的好感,要使自己宗族的人不被排斥,除非不在这耕战村呆着了,也没别的选择了,她只能毅然开口:
“村长觉得怎样,那就怎样吧,我的乡党那边自有我去说,只要能将这粮食种出来,让村长在此站住脚跟,不枉了燕大王的美意,芳妤愿为你做任何事情!”
刘石作出十分感激的样子对她说:“早知道陆姑娘如此通情达理,在下何须这般为难?不是我说大话,眼下金人在中州为祸,以后要流落到这群山中的平民必然不计其数,到时候你和你的乡党,却要担起责任,为后来人引路呢。”
这句话里包含了无限可能,让陆芳妤面上泛起一层红晕,显然这里面的承诺,将为她的族人带来真正的地位,她不知道刘石会走到哪一步,但是自己选择了跟定他的话,就不会辜负族人对自己的托付了。
“那么,需要我说什么,你便开口就好,既然是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开始吧。”已经决定将一切都压出去,为刘石赌一把的陆芳妤语气十分坚定地说。
刘石说:“就是现在,我们先去和陆友七汇合,找到现在最适合耕种的地方,一到村子你就配合桂兰把随你来的族人名字、特长登记,我连夜做定安排,如无疑问,明天一早就让王老指挥,开始垦荒!!”
陆芳妤说:“小女子一力担保,绝不会让他们有太多疑问的!”
刘石拱手道:“刘某先在此谢过了,自此刻起,姑娘也就再也清闲不起了,我们动身!”
他们和陆友七、李桂兰汇合后,刘石简短地叙述了一下接下来的事情,陆友七和李桂兰哪会还会不识大体?便快马加鞭,先去探了刘石准备在深山中垦荒的位置,确实是块难得的好地以后,便一路直奔向耕战村里。
进了村一户,狠狠瞪了刘石一眼,李桂兰却对陆芳妤微微一笑说:“陆姐姐,我们这便去登记下你的乡党们吧?哥哥说的可急了,你却不要故意拖延喔。”
已经不把她当成威胁的陆芳妤也对她十分礼貌,还顺便占了点便宜:“哪里,现在已是十万火急的时候了,姐姐我哪里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人嘛,来桂兰妹妹,我们走。”
看这两个姑娘姿势一个比一个高地离去后,陆友七擦了一头的汗说:“老刘啊,我陆友七可是真服了你,这我们刚刚打算好好商讨,要怎么安排他们宗族乡党的事情,你是眨眼间就解决了不说,连这一对小姑娘都整得服服帖帖了嘛。”
刘石没好气地说他:“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当务之急是把这群人尽量安排好了,这小姑娘的事情,先让她们忙得抽不出手来烦我,入冬前打下粮食再去想办法!”
陆友七贼兮兮地笑了笑,就转身溜走了,他得赶紧把王老跟何陆叫一起来,先跟他们串通好说辞,再去安排这个宗族的人们。
闲的的时候是一直没事,忙起来就没完没了,这里刘石数着时间要去抢下那片水田来多备些粮食,用来培养军士习武,早日实现小目标,就立刻又有人出来打岔了,而且也是件大事,还不能先丢一边。
陆友七刚刚引着何陆和浑身透着热汗的王老来到刘石这里来时,突然先前派去打造弓弩的那位绿林营白猎户飞快地跑了过来喊道:
“村长!这事你一定得过来看看,我们造出来了,同时按照你的要求,可以造出模具,以便快速制造,并且张木匠说,只要材料合适,可以把尺寸再放大些,到时候起码可以射出三百步以外呢!”
这件事当然不比陆家宗族的安排事小,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在这个年代能做出厉害的强弓硬弩,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刘石连忙快马加鞭,带着这一行人去了那个专门用来打造弓弩的营帐之中。
当时刘石安排张木匠他们去打造狩猎出的弓弩箭矢,却不料他们才刚刚伐木选材,金兵就大发慈悲,专程远道而来,送了五十多张良弓和上千支箭给他们,那些猎户是个个兴高采烈,想要停工不再打造,就用这些弓箭去狩猎。
然而刘石听了那猎户的描述,还是决定让木匠帮他把家传的弓弩打造出来,他觉得第一,这些金人的弓箭也不见得让他们乘手;第二,虽说有五十多张,但是以后人稍微多些,不能自己制造也依然不够用;第三,听描述,他家传的弓弩肯定远比普通弓箭先进。
这三条理由完全说服了他们,于是张木匠还是继续开工,打造起了弓弩,可是人家实话也说在前面:白猎户只能大概说出那几种弓弩的外形和功能,具体尺寸和材质是一无所知,要打造成完全能用的成品,必然要多次摸索,花费许多时间。
所以时隔这么久,他们才算是将那套弓弩器具打造了出来,听白猎户刚刚的话说,张木匠的技艺实在的高超,远非常人能比,造成的成品比他家原来的更好更强,还能制作模具以便量产。
这岂不是天大的好事?你说刘石今天听到了这条消息,如何能不快马加鞭,一溜烟就跑进那个营帐?
一钻进那大了一号的营帐,种种木料的清香气味就扑鼻而来,刘石看到四种不同的弓弩已经被制作好玩,两张大些的弓挂在架子上,桌上放了两张弩。
刘石看那弓时,不只是比寻常的弓结实一些,在折弯的位置加了木料固定,比寻常的弓更方便手握,也不易折损,想来开弓要多费些力量,射程也要远上许多。
再看那两张弩时,一张大而沉重,几乎可以称作弩炮了,结构十分大气,需要用大一号的弓箭射击,威力射程必然极远,而另一张弩小巧许多,单手都能拿起,上面安箭的槽却有两个,可以用较快的速度连射两箭,起到出奇不意的作用。
刘石观赏良久,暗自赞叹北宋的木工机械已经到了如此程度,当真是喜出望外,他心里高兴,便道:“老白,我虽学了两手武艺,却不懂如何弯弓射箭,你们费尽心血忙了这许久,总算造出了这套弓弩,可否露一两手,给我开开眼界?”
白猎户笑道:“我听闻习武之人是人人弓马娴熟,不想村长还不会射箭,不是白某吹嘘,用我家传的这套弓箭,百步穿杨也是常事,只是村长武艺高强,心明眼亮,应该只消略微学习,也就能百发百中了,不会比任何弓手差些。”
一边说着,他就一边背了张弓在背上,又一手拿着那张小弩出了营帐,走出去找了棵树,那猎刀在上面刻了五个一寸方圆的圈,把树皮剥去,便雪白显眼了。
第一百零三章 陆家宗族的安排
画完靶圈,白猎户便反身就走,离树百步后,开始弯弓引箭,只一箭就射在那圈圈内,引起一阵喝彩,连射三箭,分别中了三个不同的圈,叫刘石接连叫好。
随后他便前进二十布说:“村长,各位同僚却莫笑话,这弩子虽小了许多,射不得那弓一样远,只是有助瞄的权眼,所以更加精准,学起来又容易,最是适合是新上山的猎人使用,且看我一试。”
他先安好箭后,咻的一声一箭又中了个空圈,一拨弦,不两秒又出一箭,只见这两支箭却是不偏不倚,稳稳扎在那圈子里的正中间,比用弓射的三箭却要准多了,直教这几人如雷般喝彩起来。
这些人一同回到张木匠的营帐里,刘石连忙问道:“请问张师傅,这弓可做否再大一号,弓身更为坚韧一些?”
张木匠惊道:“这弓已经比一般的强弓还要大要硬了,若是再大时,只怕一般军士根本拉不开,反而无用了啊。”
可我的军士也绝不是一般人!刘石笑道:“这个不怕,只是模具做了出来,却要多久做出一张?”
张木匠说:“我家历代做这手艺,本事却非一般人可比,只要打好了模具,便是来个手艺生疏的学徒,也就两三天就能打出一张弓来,弩却要麻烦一些,五天也能出一张,只是弓大了,箭矢也要另做,都需要时间。”
刘石点点头说:“那边要辛苦师傅了,我尽量多安排几个匠人来助你,这种再大一号的弓先帮我打十张!”
然后对白猎户说:“老白你也辛苦了,眼下村中还有一些要事去办,待我略有些空闲时,还望好生指点一下,教我也能学会使这弓箭!”
白猎户一副受宠若惊的语气说道:“村长说哪儿的话,弯弓射箭只要花些时间,以你的武功底子,很容易就能使得极好的,哪需要这般客气!”
刘石把这里的事情安排妥当,心里的一大块石头落了地,便对何陆、陆友七说:“你们感觉这弓弩如何?”
陆友七说:“能有这种兵器,还能有什么话说?只是你觉得都打那么大的弓真的好么?”
何陆说:“他怕不是想打十张,而是要让我们所有的军士都能张开这种大弓把,要人人都能使用那个,那不管什么精骑铁骑,不过谈笑间就可以击溃了。”
刘石笑道:“暂时不着急打造那么多,就咱们这几个练出了内功的人,也需要这么多吧。”
陆友七笑道:“也没试过说不清,还别说,我也很期待能用那弓来个百步穿杨那。”
对这个年代来讲,这就是男人的浪漫嘛,还用说?这些意见已经一致了,刘石便同何陆与王老商量了一下,安排明天应对那陆家宗族的说辞了。
在陆芳妤的协助下,那些还在村子里就地休息的宗族成员们,很快就将他们的性别、名字、年龄和特长技艺都登记完成了,入夜时李桂兰就登记完成了,随后干脆地对陆芳妤告辞,便飞速跑去了刘石的帐篷里。
刘石一脸满意地接过来慢慢研究,突然发现一旁李桂兰嘴翘得可以挂起竹篮了。便先放下手上的东西,微笑着轻声问她:“小桂兰,这几天你都不大对劲呢,是怎么了,让哥哥可担心了。”
李桂兰横了他一眼说:“因为这里已经有很多人了啊,像我这样的小丫头已经没啥用了嘛,我还是跟我爷爷去地里好好干活的好。”
刘石笑道:“那可不行,你要去地里干活了,这村子可怎么办?要说我是一个人的话,没了你就和没了手脚一样,那可不是不能走路也做不了任何事了?”
李桂兰噌声道:“说得还真好听,明明有那个陆芳妤就什么都够了好么?有点什么事还非得要支开我们才能说,哥哥你说的话鬼才会信你呢!”
刘石拉着她在身边坐下,笑道:“按说呢,你现在学过的东西,比这地方大多数人都要多,可是你毕竟还是个孩子,有些事很难明白呢。”
李桂兰哼了一声说:“我哪里还是小孩子了!”
刘石哭笑不得地说:“好了,反正你知道我们自从背井离乡起,前面的道路就是越来越难,我们的每一步都会身不由己,因为你、我、何陆、陆友七这些人的一举一动,都不只是影响我们,而是会影响到所有追随我们而来的人。”
李桂兰沉默了一会说:“那可不一定了,以后你还有一个陆姐姐可以靠着了,她那么……厉害,以后肯定也很重要了。”
刘石轻声笑道:“谁跟你说的这些,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这边的乡党宗族就是一个团体,谁都不服只听族长的,她首先是那个宗族,然后才是我们的人,所以通过她减小那么多人对我们的排斥,使所有人真正成为一家人是我现在要做的,你说你是不是多想了?”
李桂兰嘟起了嘴巴然后说:“你呀,人家可是谁都看得出来对你不是那么简单哦,你就想着这样……使坏,不怕人家恨你呢?”
刘石笑道:“只是你们不懂而已,到时候你就会知道,她对我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好了,交代你一件事情,准备好就休息去吧,记得以后不准这样任性了哦。”
李桂兰说:“说吧,不过任不任性可是我的事,得看石哥哥你的表现了。”
好家伙,你这丫头还管到我头上来了!刘石暗道,对她说:“你从我这里学的算数,她肯定不会,我会让陆芳妤跟你学,她学好了这许多统计归纳的事情就不是你一个人忙了,以后她就算作你的帮手了,知道吗?”
李桂兰说:“哼,该不会是真打算让她完全代替我,却说的这么好听吧,算了,我就信你了,谁让你是妖怪哥哥那。”
看着这姑娘头然的怨念依然不断飘起来,很不痛快地离去,刘石多少还是感觉头疼,不过他可是真没时间去管这个,便立刻翻开李桂兰记下的那些人名,一个一个查他们的专长。
陆家也就是个两百来人的小宗族,到底还是土里刨食为主,大部分人主要本事都还是侍弄田地,个把能记账管家的家丁,还有会些会花架子的护院,基本上只能派去种田。
突然他眼前一亮,有个陆家的木工,不但带了辎重家什过来,还懂翻水车的打造!这个造出来灌溉的效率可就大大提高了,张木匠手艺虽然令人叹为观止,但是金人杀过来时,他的工具大部分都丢在了路上,没带过来,也不会打造翻水车。
毕竟术业有专攻,现在有了这个,问题就简单多了,他那些家什还能帮张铁匠提高工作效率。
陆家还有个家族的大夫,从登记来看,水平肯定是不如孙茂了,但是让他跟着去培训一下,也能应付一下,这样医疗的问题就好解决多了,村里虽然因为孙茂的妙手回春,已经没什么病号了,可是就靠他一个人,也是真辛苦啊。
对这些事情做好了规划,他就干脆都不睡了,坐等天亮。
次日陆芳妤天色刚亮就把宗族的人全部喊到了一起,而刘石几乎在他们刚刚聚齐,就带着何陆、陆友七、李桂兰还有王老到场了。
刘石向陆芳妤确认了一下,就快速把少数人挑出来,其他人就分成几组,让王老来安排开荒的队伍。
王老是个略显干瘦的老头,但是一身劲干起活来是半点不输人,他用一辈子习惯了的风风火火的语气大声说道:
“现在的情况你们应该也知道了,我们立刻就要动身准备挖地,略一拖延那边今年就收不到粮食了,在村子这边跟我老头子种水田的人,已经每组派了十个人先一步出发了,各位没别的事情也动身把,除了第一组挖地的人外,其他人还要布置住处,时间够紧的!”
那些人听得都有些不大对劲,不是很愿意听他安排,刘石便说话了:“诸位,现在时间不等了,有什么事情还是先收了越冬的粮食再做打算,现在各位且跟王老一起去,我以村长的位置担保,所有人干活、吃住都是一样的,绝不会有谁特殊些!”
然后看了眼陆芳妤,她也没办法,便对大家喊道:“诸位乡党,大家这两天也看到了,村子里的效率确实很高,你们先跟着一起去,先把苗种下去再说,我绝不会让大家受委屈的!”
到了这个时候,那些人也没的选择了,他们大部分都是半辈子跟庄稼一起长大的,也知道这个点不能拖延了,便各自拿着准备好了的行装,跟上王老一起去刘石他们选好的地方了。
接下来刘石安排那些没有庄稼经验的家丁们进哨兵营,让暂时没有什么事的账目管家他们,带陆家宗族的孩子们过去营地那边,并且给他们也安排了烧热水的人,由原本在这里烧水最勤快的妇女再带了两个人过去。
再让那位陆大夫跟着孙茂多加交流一下,陆家的人就剩下陆芳妤和她那个二叔,加上几位工匠了,包括那个低着头的木匠了。
“陆师傅,你的翻水车图纸我看了,这是我们村急需的,只要有这个我们可以省下很多挑水的人,种下更多的土地,不知道给你几个手工也不错的木匠一起,需要多久打出来一架?”
“这个……整个架子和扇片,叶板都得一丝不差,需要上好的木材加上完备的模具,就是几个人一起赶工,打出来也赶不上今年的水田了,但是哪怕就我一人去打,明年也肯定能用上。”那人说话有些拘束,显得有点怕刘石。
刘石说:“师傅你不用拘束,这地方人人都一样,没谁比谁高贵,我要在明年开春下种的时候起码有两架,只要能完成,你需要什么就只管开口,不要把我当什么村长。”
然而那人终究是放不大开,推脱许久才要了三个精明些的学徒跟他去伐木准备打造水车,其他工匠就派去辅助张木匠,这样刘石的强弓硬弩也在制造,水车的打造也开始了。
人全部打发出去了,刘石才对陆芳妤和她二叔说:“时间紧迫,能这么快就做好这些准备工作,两位真的是劳苦了!以后陆家也就耕作和王老略家学习,你们的粮食物资,开支用度还都得两位费尽心血了。”
陆芳妤有些意外地说:“这样不好吧,花了这么多心思我们总算真算是耕战村的一员了,我们要真成为一家人,这些事情还是要由村长你一块安排吧。”
刘石笑道:“陆姑娘这话就言重了,你也看到了,这村里各有各的事忙,刘某只是把大家聚集在此,并尽力保证安全而已,你们那边的事情还是要自己人坐镇才稳当,不过还有些事情,陆姑娘和陆二叔需要跟这里的人学习一二。”
陆家做好的许多应对措施,结果半点没起作用,还是给刘石轻松瓦解了他们抱团的行为,乡党全都和耕战村的人一起受调度了,这陆二叔其实是很不想理刘石的,但是看到刘石和陆芳妤说话是如此的客气,还是很见外,忍不住说道:
“刘村长,咱们这些人都信得过你,你的安排也心服了,我们带来的物资,只一同使用就可,只是芳妤这番心思,你可不能辜负了,她是大伙看着长大的姑娘,受了委屈可是全族都不答应的!”
刘石挠挠头说:“那哪能呢,之前村里很多细活都是桂兰安排的,陆姑娘虽然冰雪聪明,才艺过人,但是要和我们这样系统的管理村子可能还缺些经验,除了忙正事的时候,不妨和桂兰交流一下,你觉得怎样?”
陆芳妤露出端庄的微笑对他们说:“芳妤确实没有这些经验,能和桂兰妹子多加学习也是好事,只要妹子不嫌麻烦就好了。”
李桂兰脸上已经出现了难于掩饰的坏笑,十分高兴地说:“那是当然,我跟妖怪哥哥可学了不少坏……有用的东西呢,陆姐姐你就放心吧,我会的保证半点不漏地教给你!”
她早已经打算用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武艺来好好磨磨陆芳妤了,只是她自己并不知道,她学会的最磨人的玩意,其实是那些宋代已经有了一定造诣的数学知识。
第一百零四章 金营突变
这些事情几经辛苦,总算安排完毕了,刘石与何陆、陆友七都松了一大口气,便去了村子中间,大家都在争分夺秒,热火朝天的时候,他们总算可以趁机偷会闲了。
陆友七抽着嘴对他说道:“我说刘石啊,我知道将这群抱团排外的人分开来是个麻烦事,可是你这样子真的好么?那金贵的陆家千金看来是要跟定你了哦。”
刘石笑道:“这我能怎么办?你可看得到,从头到尾都是她一厢情愿了,自始至终我都是用时间紧迫,粮食需要立刻耕种,才让他们自己同意安排的好么?”
何陆说:“这一点当然没错,但是眼睛不瞎的人都看得出人家陆家是怎么想的,你要是想翻脸不认人,只怕这一套瓦解宗族乡党的办法根本就是饮鸩止渴,不但不能推广使用,以后还要闹出大乱子的。”
没错,这一点何陆是看得很清的,不过我怎么都接受不了那位陆家千金那先入为主的态度呀,这事怕真有的头疼了。
刘石脑子转着,看着何陆那张明明是习武出身,却斯文十足的脸,端的是英俊无比,人中龙凤,突然了有想法:
“老何啊,我和你说,这村子里许多事情,你处理的那是真没话说,谁也比不了,他陆家那边要管理妥当,可少不得你的操劳啊,从今天起,你打理事物的时候就带着陆芳妤吧,记得多用点心,好生照顾她哦。”
习惯了不反驳他的何陆正准备答应,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喂,刘石你!”
不等何陆说清楚,刘石便脚下发力,跑去了木匠营地,只留下一句:“我还有事,这边就交给你了!”
刘石是真的有事,一方面他要跟白猎户好好学习一下弯弓射箭,不但要自己学会,还要想办法将这冷兵器之王推广到所有的军人都能玩转!
另一方面,一旦村子里的温饱问题解决的差不多了,他得为村子的稳固,和人心的团结准备充足的思想武装,而这一条他本来学会了的,大部分都被系统屏蔽了,只能另辟蹊径,显然只同甘共苦,起带头作用怕是不大够!
围城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南宫栖枫从手下带了近三百人的百夫长,已经被破格提拔成为猛安了,他现在意气风发,威风凛凛,同时受到元帅和国师的信任,年纪轻轻真是让人人仰望,羡慕不已。
这次他又领军出战了,这次的计划是将汴京城东面和北面的禁军全部打退后合围,好彻底断了大宋京城同外面的联系,现在他麾下的部队是军纪严明,能征惯战,让那些大宋禁军望风披靡,不敢应战。
因为几次强攻不入,元帅决定改变战术,先将东京彻底围死,再多点袭扰寻找薄弱环节强攻,南宫栖枫的队伍就这这个策略下打到了汴京东面最后一个城门了。
即使再害怕他的部队,禁军们也不能就这样将这个阵地直接交出去。
“报!前军遭遇顽抗,宋兵据鹿角持盾死守!”
“好,举蓝旗左扬!”南宫栖枫令下,随着蓝色的旗帜左扬,远处骑兵立刻往左行军,包夹宋军侧翼。
随着骑兵的移动,惊弓之鸟的宋军大部分都将注意力转向了他们的右边,防止骑兵冲阵,看到这种变化后南宫栖枫立刻命令:
“举黄旗来回摇动!”随着这声令下,金兵前军突然后撤,拉开数十步后,中军箭如雨下,抛射入宋军之中,因为不少人将注意力放到了侧翼的骑兵之上,盾牌方向不准,不能有效防御,损失惨重。
“三路红旗并举!吹主号!”南宫栖枫威武地喝道。
随着三路红旗举起,开始用力摇动起来,金兵上千人都发出震耳的吼声,全军掩杀向了大宋禁军,不一时宋军便抵挡不住,那躲在后面的守将连忙躲进了城门,在里面锁紧,将本已死伤惨重的那些士卒锁在了门外,任由金人杀戮。
“到现在,出战三天,我们的目的达到了,只等西路军打成目的,就可以铺开封锁了。”南宫栖枫望着战场,面色严峻。
突然一匹探马飞速来报:“报,西路军被宋军张叔夜截击,伤亡惨重,已经退回大寨,为防止被夹击,还请速速撤回!”
南宫栖枫正要下令杀尽宋兵,把守要道,彻底封锁,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出,默然半晌没发声,他的副将喊道:“该死的,这张叔夜真是卑鄙无耻!每次都绕开我们,专打那军纪败坏,烧杀抢掠惯了的西路军!”
他叹道:“别说了,行军打仗,避实就虚,择其弱者而击之,本来就是为将之道,那是人家的本事,没什么好说的,如今咱们已经失去了优势,还是先退军再做打算吧。”
副将说道:“到现在为此他们都拖多少后腿了,这作战计划能不能别算上那边了!”
南宫栖枫也无言语对,他的军士又都亲如兄弟,不能因为这气话而严惩他,以免伤了军心,只下令道:“形势有变,鸣金收兵,回营!”
这些能征惯战,屡立战功的军人们满心愤慨,人人都憋着一口气往回走,他们锐气尚存,而这路禁军已经心胆俱裂,倒不怕什么夹击,可是张叔夜诡计多端,用兵又神出鬼没,更是带了三万兵马,真硬碰起来,南宫栖枫苦心练出的一千多劲卒怕是要栽。
带着两名副将,走进了大帅的主营,副将上前报告:“报,南宫将军领军历时两日,击破东城三门守军,斩首三百余级,获兵甲无数,因军令撤回大寨。”
完颜宗望说:“好的,辛苦了,此次作战目的虽未达到,但是你们这支旗号已经令宋人望风而逃了,本帅记点战绩以后自会论功行赏,你们先下去修整,好生养足力气,伺机一鼓破城吧。”
谢过元帅之后,他们回到了自己的营地,南宫栖枫脸色严肃地对他们说:“两位将军,军令如山,纪律也是由将领亲自领头的,以后不要再随便一轮旁路军马,否则易动军心,又于事无补,若再犯时,定当严惩不贷!”
两位副将说:“是!谢猛安不罚之恩,我等铭记在心!”
就在南宫栖枫已经磨炼兵马,准备再积累战功,争取获得元帅的信任,为他胸中宏大的目标而走出关键的一步,却不知道这一刻起,金营中风向已经开始悄悄地变化了。
完颜宗望仔细看这眼前闭着眼睛都能指出切确方位的地图,对彻木衮达吉布说:“从这次战斗来看,我们到现在为止已经错过了三次破城最好的机会了,甚至……以后都不会再有更好的机会了。”
那位国师黯然长叹:“宗翰元帅已经尽力约束兵马,维护军纪了,只是沉疴难返,那些士卒实在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闲散的习气,过于精确的战术,实在是难于成功那。”
完颜宗望说:“若是多两个南宫将军这样的先锋,我们的战略目的早就达到了!唉,不说这个,就是当时做好了准备,拦住了张叔夜的部队,我们也不至于久战无功!”
彻木衮达吉布说:“宗翰元帅也考虑到了战事胶着,准备要根据情况调整战术了,这边他希望和你先碰个头,有些地方好安排一下。”
完颜宗望皱着眉头说:“安排?他想要怎样,把南宫栖枫的部队调到他那边么?”
突然一个沙哑尖锐的声音从营房门口传到了他们耳中:“不用多想什么了,你们已经将圣上的耐心完全磨平了。彻木衮达吉布,你就不用再瞎掺和什么战场上的事情了,好生歇着吧!”
彻木衮达吉布转过身躯,看到一个穿着他们国教朴素的布衣,却不伦不类地配上一些华丽的装饰,面色阴霾,双目深陷,看上去五十多岁的白发男子正带着几个教徒稳步走了进来。
“完颜仲!怎么说咱们也是同门,你我都是为大金国效命,我都已经远离朝廷了,何必如此苦苦相逼?”他语气中有种无奈。
完颜仲发出尖锐阴冷的声音:“你也就嘴上还算是光明正大了,若不是你来了军中就胡作非为,让我大金都失去了游牧英雄的天性,变得软弱无比,让圣上忍无可忍,老夫又何必离开上京来这种地方?”
完颜宗望都有些听不下去了,连忙说道:“完颜国师您误会了,其实彻木衮国师这些作为还是颇见成效的,尤其安定了不少宋民人心,我们进攻驻守都比上次要稳当了许多!”
“哼!念在你和宗翰是受这废物蛊惑的份上,今日也不和你们计较,你们自己难道不知道,耗时这么久,还损兵折将,空耗粮草却无寸功,只一味提拔这人的亲信,圣上在朝中会怎么看?你们这些且先记下,从现在起,前线指挥全部由我接手!”
完颜仲语气中充满了威严,不给半点质疑的余地,然后喝到:“彻木衮达吉布,自打我们出师以来,你就只是个麻烦,没半点真本事,到头来还是这般无能,怎么了,一副这样不服的样子,要不要再和我打一次?”
大金国教出自自然崇拜,自立教的那天起,为了保持竞争,稳步发展,就氛围了两派,一派是以力破巧,先刻苦磨练,反复积累出极强的功力才能发挥的雷电功法,另一排却是以隐秘阴暗为方,乃至以毒、外物练功的,却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大为精进,是速成的功法。
而奔雷十三式这样的武艺,一般人从开始练大金国教的上乘内功,起码要有十五年功力才能入门,是以那辉不天赋异禀,却也没能得到传授,所以发现了刘石这种奇才,也就不管他是金人还是宋人,将绝学先传授给他再说。
当时彻木衮达吉布和完颜仲作为国教两派的青年高手,是被寄予众望,要将国教教义传承下去并发扬光大,却不想金太宗以后就十分重视他们,将他们奉为国师,许多事物都要先与他俩商讨。
这时候完颜仲那一派速成的武艺却占了极大的便宜,可想而知,同是国师他武艺却高出了一截,因此更受重用,后来破大辽的时候,他更是成功阻击了辽国的托孤重臣,功劳极大,所以在朝廷里完全压制住了彻木衮达吉布这一派。
因此后者被排斥出朝廷,前来协助领兵作战,原本是完颜仲根本看不上的事情。
哪知道近半年内,大金上京出了许多谣言,而且还编得是有模有样,更严重的是有两个大内高手居然是死在了失踪已久的赫连毅独门掌法之下,和他交过手的完颜仲一眼就认出来,绝不会认错。
再加上还有人说当时失踪了的大辽公主耶律明出现在了汴梁地区,就更加让他坐不住了,如果给大金皇帝知道他根本没杀死赫连毅和耶律明,那皇帝的信任也就到此为止了,所以他接连派出自己的心腹高手想偷偷抹平这件事情。
前面的章节我们也知道,那些人的一举一动都在赫连小鸟的股掌之中,还没调查出个所以然就死在了她手下,而谣言却更甚了,不得已,完颜仲才亲自请命,正好大军也在汴京攻城,便可以以领军助战为由,找机会引军抹去赫连毅的痕迹。
然而他的武功练起来虽快,但是成为了一流高手以后,却越来越难提升,比起彻木衮达吉布那套循序渐进,越来越强,几乎是永无止歇的武艺,其实是越来越没有底了,只是同是国师,他身份却一直稳压一头,谅人家也不敢真动手,这才用这话去压他。
那彻木衮达吉布却是一心一意为大金的未来找出路,见到这种情况,也没了办法,叹了口气说道:“既然是圣上的意思,我自然无话可说,只是我们是以举国之力而来,这些兵卒的性命,还请仔细对待。”
“哈哈哈哈,你只去伙夫营歇着,好好等着城破凯旋的消息便好,老夫对大金天地可鉴,须由不得你多加记挂!”
第一百零五章 国师完颜仲
看着那彻木衮达吉布是再不发一言,真的看大步走出了主营,完颜仲回过头对宗望说:“军营里的情况老夫已经十分清楚了,虽是赵桓予了你们些钱粮支持,这劳师动众,千里南征,粮草终究是难撑,传令下去,即刻去后方不再运粮,所有军马自行就近取粮!”
这意思就是放宽军纪,军士可以随意去抢了,可是宗翰和宗望费尽了心血才稳住了的那些民心,一夜之间就要全部被杀尽或逃散,使遍地之余焦土,而他们约束了半年的军纪,也就无从说起了。
宗望心中纵有千般意见,却在这位国师面前半点没法开口,只能任由他作为,抬手望天,连声重些的气息都无力叹出。
自此金兵又重新开始胡作非为,烧杀抢掠,经常整队出去肆意杀戮,那许多军士得了这种军令,再也不受管束,常常不在营中,有紧急军情时经常将不见兵,兵不知将,却让已经陷入疲态的宋军得了一段时间喘息休整。
这掠夺一起,自然大批百姓背井离乡,到处逃难,一时间就有许多侥幸逃脱大难的灾民四散逃离,去了中州南部的那些,少部分受到赫连小鸟的势力收留,安排在了隐秘的山中,却有许多人投靠了刘石那边。
完颜仲坐镇金营数日后,便发现大部分军马都靠掠夺得了粮秣,就只有南宫栖枫那些队伍还在营里未动,看来还在等军需发饷,又听说他是彻木衮达吉布的亲信,更加不喜,便要设计陷害于他。
哪知他去跟那两个副元帅商讨时,这两人都说他英勇善战,用兵如神,不可轻动,更加让他恼怒,于是就命人唤他过来,到营寨里问话。
“末将参将国师!”听说国师有请,南宫栖枫是兴高采烈,脚下生风里跑进了金营,但是一眼看过去便暗叫不妙,这个所谓国师和彻木衮达吉布有过节是路人皆知,现在改他坐这里了,只怕不得善了,连忙跪下来行个大礼。
“不错,果然是相貌堂堂,英气逼人,怪不得人人都夸你本事,老夫且问你,为何军中就地取粮的军令,你视若无物?”
南宫栖枫听这语气便知不妙了,这大金国是游牧出身,边军打草谷那是连大辽百多年都没改掉的,何况现在的大金?这位国师要找对头亲信的麻烦,还真是莫须有,张口就能出来!
他胸中的宏伟理想可不能为这事就到此为止!弯下去行了个大礼说道:“报,原本是要依令行事,但是末将军马大战初还,尚未整顿完毕,故而歇息了几日,没来得及自行取粮。”
完颜仲略一点头,说:“孺子可教,倒算得是个能识时务的人才,老夫问你,如你看来,那彻木衮达吉布搅乱大金国策,自作主张,使军队士气大降,数战不利,主要是错在何处?”
这一点,他却不能背了人家的知遇之恩,何况完颜宗望也在场,他要是过于两面三刀,以后早晚要落人话柄,以后就再怎样也是越抹越黑了,便抬起头毅然说道:
“彻木衮国师对南宫栖枫有知遇之恩,受他教诲小人才能屡立战功,破格提拔至此,末将资质鲁钝,并无甚主见,还请国师明鉴。”
完颜仲暗道:此人也算得是个英才,又有情有义,可惜跟了那个废物,只怕要诚心为我所用也难,重用不得,却不能荒废了,罢了,给他点教训再观察下,然后做决定不迟。
于是他咳了一声,再阴恻恻地说:
“如此说来,你这不尊军令也情有可原,可是老夫也听了不少说你带兵不诚的说法,也不能尽信,这样吧,宋军之前夺回了北面城门,我们策略未变,你即刻领兵,前去夺下宣化城门,我自会派大军配合你,你当尽力向前,拿下宣化门,否则唯你是问!”
“末将领命!必定尽力一战,死而后已!”
南宫栖枫手下也就一千左右的兵马,宣化门那边除了禁军死守,还有刚刚刚刚击退西军的张叔夜部队,这一去就是他再怎么用兵入神,指挥振臂自如,也是寡不敌众,以卵击石,显然完颜仲这是光明正大地坑他了。
回到营里,召集好兵马,他反复思索,决定还是出阵一战,虽以卵击石,也要打出气势来,随时注意场面,只要不被包围,还是来得及找机会撤出来的。那时候也顺了完颜仲的命令,他总不能不依不饶地赶尽杀绝吧。
一千军马分为四部,前军持盾在前;中军备弓箭压阵,持五种不同颜色的旌旗;后军轻装上阵,随时接应;侧翼为两百精骑,训练有素,令出既行,南宫栖枫稳据中军,杀气腾腾,走向了宣化门。
郑州知州张叔夜的部队驻扎在离宣化门不远的地方,突然接到金军五色旗营进攻宣化城门,他与来犯金兵多次交锋,打退了数次金人进攻。
他完全清楚金兵哪支军马强,哪些军马弱,为保护自己的有生力量,多歼灭敌军,他在这次守城的外圈打运动战,都是尽量挑那些军纪不明,缺乏合理指挥的金兵打击。
“报知州大人,金兵那五色旗军出营,直逼宣化城门!”
南宫栖枫那千人军队,组织度和指挥度在这个封建时代几乎是达不到的程度,他当然明白不能硬碰,何况最近风头又盛,不是避无可避的时候禁军都不肯同他交战,张叔夜听到这个消息就开始怀疑是诱敌之计了。
不过兵来将挡,总不能人家打过来了就真只避不战吧?
“你可看仔细了,他们来了多少人?”
“小人看得仔细,就那五色旗军,前后都没有呼应部队!”
张叔夜沉吟道:“居然区区一千人,没有任何呼应就来强攻城门!这军队声威也响,只怕其中有诈,防不胜防,你们继续打探,要彻底搞清楚金人其他部队的动向!”
看着那名探子策马而去,他陷入了沉思。
因为张叔夜的部队出其不意地出现,宣化门外打退了东路金军的猛攻,现在驻扎了两千禁军在外,同张叔夜的队伍形成犄角之势,防止被金人彻底围困,却突然来了一支千人的队伍攻到了阵前。
大金是举国而来,非同儿戏,见此一千孤军前来,他们反而不知如何应付,身后就是城门,也退无可退,连溃散的余地都没有,只能咬牙拼杀。
南宫栖枫的指挥和纪律在这种交锋中占了巨大的便宜,只一上午就使宋军伤亡惨重,斩首百级而减员极少,如果是野外遭遇遭遇战,十有**就溃败得一塌糊涂了。
但是现在宋人据城而守,又不能无视城墙上的防御力量攻击侧面,正面虽是打胜了,背后无处可去,也就无法击溃,让南宫栖枫是有力无处使,十分烦躁。
如果这个时候随便来几处佯攻其他城门,立刻宋军就会一团混乱,这些出城的士兵必然缩回城内,封锁全城就在眼前,可是那大营里却半点没有动静。
强攻,再不能寸进;撤退,就违抗了军令;围困,不说自己人数还没宋人多,那边还有个惯用计谋的张叔夜不知道在想什么,南宫栖枫突然有种无力回天的感觉,有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自刎来给兵卒活下去的机会。
可是他不能,这些人大部分都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如果他这样做了,这些士兵绝不会就这样安然回去,起码要大闹一场,就是不闹,完颜仲也不会放过他们。
只有做到让他们彻底放心的地步,才能忍辱负重存活下去,然后再寻找翻身的机会,否则他的报负,和这些已经完全认可他了的军士将领,都会白白牺牲在这次毫无意义的内斗之中。
“传令,在城防的攻击范围外不时袭扰,困住敌军以待呼应!”南宫栖枫冷冰冰地说道,一双英目警惕地看着战场,冷静无比地等待战机的变化。
入夜了,张叔夜的探马跑进他的营地已经四五次了,这位名将摸着胡子满脸怀疑地暗自思索:
“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大金前后没有半点动静,就来了这支百炼成钢的王牌部队?也不曾有半点接应,没有配合也杀不近城门,就是再厉害他们也造不成更大的伤亡了,究竟在想什么?难道真是欺我大宋没人了?”
他嘴上默不作声,心中已经暗暗下了决定,送上嘴边的肉,哪怕骨头再硌牙也不能不吃,如果金人半夜还是没有动静,他就将在四更天悄无声息地发动攻击,看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三更了,探马再次回报,南宫栖枫的队伍扎营后已经有部分休息了,但是中军的将军们却还警觉着,没做半点动作。
张叔夜走出军营,为前锋士卒人人发下白天备好的干粮,下令人衔枚,马去铃,不带战鼓不打火把,记点军马三千,悄无声息地出营摸向了宣化门边。
南宫栖枫五色营的军马大部分都下去休息了,只有数百轮值的军马还在警戒,唯独南宫栖枫和他的战马还站在前营,小心警惕着附近的动静。
时间刚刚过了四更天,正是人睡得最死,最难叫醒的时候,张叔夜首当其冲,带着身后三千军马无声无息地摸到了南宫栖枫的部队边上,天色又不好,这时候真是伸手不见五指,他们越来越近了,依然没被发现。
突然南宫栖枫看到了黑暗中有一丝动静,锐利的目光射过去发现哨兵的火把下照出了无数人影!
敌袭!还是那种悄无声息,行军自如的百练精兵!不得了,也来不及喊叫,他只能直接伸手取过身旁传令退军的号角,鼓足力气吹出呜~的一声巨响,一下就惊醒了许多将士!
南宫栖枫内力充沛,中气十足,这一声真是响得连汴京城中都有不少人听到,张叔夜知道已经暴露,不过探马依然没有发现其他金人的动静,这可真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他舞刀而起,大喝一声:“兄弟们,快跟着我上,杀啊!”
一边蹂身上前,靠前的军士便先射了一轮箭矢飞向金营,随后人人都挺枪冲了上去!
三千兵马浩浩荡荡,如神兵天降一般杀进了南宫栖枫的五色营,那边守城的军马也不全是草包,被压制了一天,明显看到那边出了混乱,那守将也鼓噪起来,引着胆子大些的军士也跟着冲了上去!
这支军马就是再训练有素,这时候也是完全措手不及了,幸亏南宫栖枫那一声军号,唤醒了许多人,不少来不及起来就被杀死,大部分人因为不曾解甲而卧,还来得及持兵器反抗,只是宋军已经入营,再摆不开阵势。
南宫栖枫舞起斩马巨剑冲上前去,瞬间连斩数人,一边给其他人拖延时间,一边还不忘指挥反击,突然一阵冷风吹来,一柄偃月大刀朝他猛劈过来,他运劲抬剑稳稳格住,也觉得手腕发麻,来人力大无穷,令人生畏。
“哈哈哈!张叔夜在此,贼将还不授首!”张叔夜纵声大笑又一刀劈将过来,南宫栖枫已经缓了过来,连忙使出他现在最强的剑术,千钧斩马剑法与他交手,一边喝到:
“大金猛安南宫栖枫!向张将军问好!”
“哈,你这贼夷还能说人话,倒是与众不同了,难怪能带出这般精锐的将士,只是今天张某看你能走得了几个!”又一刀力劈华山,斩得南宫栖枫退后数步,一刀断山挑从下斜劈过去。
南宫栖枫大喝一声:“五岳三山!”这斩马剑法讲究的就是一个势大力沉,是要在战场上起到压制敌军的武艺,这一式更是横竖连斩数剑,猛斩上去火星四射,却占不得半点便宜,甚至还有些落了下风,不由焦急起来。
一名偏将冲过几名宋军的夹攻杀过来协助他,南宫栖枫见状焦急地喝到:“形势不对了,你们还不快撤!我吹得可是退军的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