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历史的车轮
刘石听了南宫栖枫这么说,虽说是敌国,也不由自主地叹道:“当年骑射无双的女真英雄,也终究顶不住利益的腐蚀啊。只是,再弱那也是军队,大宋遍地的绿林豪杰,彪悍子民,却抵挡不得他们。”
南宫栖枫接着道:“不错,大宋一是重文轻武,二是不重边防,整个江山就京城的军马能打仗,有了杰出的将才上面又极其猜忌,导致无兵可用,堂堂官兵出征,会被梁山泊水寨打败多次,我们这次去汴京城,要做的,只怕比走蜀道还难。”
刘石攥紧拳头说:“先贤说过,与天斗也是其乐无穷,何况我们这一边,还有许多壮志凌云的百姓兄弟?酒菜已经来了,咱们先喝个一醉放休,却慢慢商量。”
这太和楼的狮子头、西湖醋鱼、酒蒸五香肉都是一绝,虽然不如当时刘石在武馆里吃的那些菜品复杂精致,色香味形却只好不差,两人本来就是他乡遇故知,这吃喝起来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当天从中午慢品慢酌都快晚上了才喝到尽兴,便起身租了房子休息去了。
次日开始他们两人就结伴而行,按照后世记载的杭州十景,赏玩了个遍,又常常议论交谈,切磋武艺,还一起猜测了许多种汴京城的状况,真个如亲生兄弟一般亲密。
书里的主要人物们都各自忙碌,也是马不停蹄,而金宋之间的大事,却如同滚滚车轮,一下不停,该怎么走还是怎么走。
大金边境常年有些军纪全无,无法无天的士卒和走自己后花园一样越过边境,杀戮边民,抢劫粮食、财物乃至奸淫掳掠,甚至宋人边民逃亡太多,连大金境内,不是女真人的也照劫不误,搞得民不聊生。
后来边境居民不是死的死,跑的跑,就是一群十分悍勇的乡民集结起来,反而设伏袭杀那些小股打草谷的金兵,再加上这个武侠世界,高手强起来也比常人强出许多,像严君这样就靠那些小股金人维持生活的绿林高手,让金兵常常一点卯就少人。
久而久之是每打草谷都要遭灾,那种名义上是不准的事情,总不能组织大军去干吧?就是真去了几千上万的人马打草谷,从那些小村的民众手里抢来的物资只怕还跟不上行军的消耗。
所以金人先是向大宋施压,要大宋皇帝严令管制抗金组织,好让金兵不再因为打草谷而损失人马,这种连金人都没抱多少指望的施压,宋徽宗还真做出了人类史上可能都屈指可数的,派兵马打击本**民,好让敌国肆意掳掠的荒唐事。
可是那边境的宋军本来就吃空饷,人马连报备在案的人头数一成都不到,有点本事的将才还都有许多文官去制约,战斗力真是弱到感人。
这军令出征一千精兵,结果杀出去不到百人的老弱病残,连啸聚山林的好汉都打不过,唯一能打的杨家军还被州府兵马连累吃了个大败仗,这样的配合有个屁用?
那后方那么大,女真男儿真是年轻人全部参军也不能完全镇得住,所以后方生产是惨不忍睹,不打草谷,边境的将士根本吃不饱饭,他们可不是一成粮饷就能活的空饷假兵。于是金人边境的元帅就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不宣战,出动大军打草谷!
先派出了几千人的军队去跑了一趟,却不幸大城攻不破,小村抢到的根本不够用,那些宋军的据点里,粮草根本没多少,打了也没用,而遍地开花的抗金组织,都是为小股部队准备的,看到大军到来,找都找不到了,哪有粮食给他们?
这一圈除了所向披靡之外,收获实在是不尽人意。
于是金国将领们一合计,小村小镇打的是没意思了,那就得打大城池才能有意义,几千人打大城又压力太大,不如……就边防全军都出击,去抢抢大城里的粮草看看?
说干就干,东路由右副元帅斡离不率领了两万多人马,由平州向燕山进发;西路由左副元帅粘罕率领两万多人马,由云中直逼太原。
粘罕所率西路军在太原遭到宋朝那些生性彪悍,悍不畏死的军民英勇抵抗,被牵制在太原城下。斡离不所率东路军,则正面推向了燕京城。
那燕京城怎么说也是边界十分重要的城市,无论宋、辽都相当重视,百年来被打造的固若金汤,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那斡离不心里是相当没谱,哪知道杀过去还没来得及围而攻之,燕京守将,历史名人郭药师就跑出来投降了。
这一降不但使金人兵不血刃拿下了燕京城,收获大量粮草,补充一批卖国求荣的伪军;更重要的是,给了金人一个宋朝官兵就是只肥羊的决心。
此战之后,大金两路合兵,在郭药师的带路下,几战几捷打到了汴京城下!那宋徽宗赵佶一生做了许多事情,为了自己手上的权利是整得整个国家不得安宁,下这个调那个的,是精明强干,精准无比地把全国有点本事的将领全下了,派上去的全是百战全败的人物。
结果这一天,他刚刚批了个折子,下令要严惩剿灭民间抗金力量不力的杨家军,就听说金人要打到汴京城了,立刻变得淡泊名利,一下就把抱了一辈子的权力甩手丢了,传位给儿子,逃出了京城。
而接受禅让的宋钦宗赵桓在帝位稳定,权力到手后,也想出城逃亡,却受兵部侍郎李纲直谏,说是京城还有八十万大军,而整个女真族也没有八十万人!怎么打都不会输,哪能就这么跑路呢?宋钦宗这一听,觉得可有道理了,因此就任命李纲做尚书右丞,让他领兵防守。
那金人加起来不到五万人,太原一战,强攻不下来还死不了少,打到汴州城下能有多少人?在有朝廷组织的大宋军马的抵抗下,不消说,吃了个大败仗。
李纲根据金人的处境策划了十分周密的战术,本可以一战让金人再不敢轻易南望的,哪知道这赵桓看李纲位高权重,八十万禁军只听听他一人指挥。
祖上那黄袍加身的心病又犯了,加上他对自己的本事有充分的信心,知道自己肯定不能成事,所以慢慢收回了李纲的军权,还几次越级微操,终于失去了一战击溃金兵的机会。
光这样还不算,他还是怕李纲会击溃金兵,威胁到自己的位置,就秘密派亲信去和金人签订了更加丧权辱国的停战协议,于是这支打草谷的金兵这一趟是赚的钵盈盆满,而且更加坚定了吞下大宋的决心,那北宋也就为自己的灭亡埋下了伏笔。
第四十六章 天色突变
当时刘石便是在大金军队兵临城下之前压倒墙逃走的,所以也是天幸,避开了一场天大的兵灾。
更加让人笑都笑不出来的是,刘石和南宫栖枫两个,分别在这场动摇了大宋国本的战争年代游历了几乎整个大宋,各省各地居然没接到什么军情告急的消息,那汴京的官员先是啥都瞒着皇帝,等金人到了汴京城下了,才报上去。
那皇帝知道了以后又马上忙着禅让、逃跑,连向各个城市告急、求救都没干。
所以在各地游历的这两个穿越者,居然压根不知道这事,还以为历史书上说的那件事情,在这个武侠世界就没发生呢。
这一天这两人结伴而游,和往常一样在西湖十景中游玩,只是总感觉有些不对,人群里多了少数气质古怪,额头刺字的人。
待到午时,走得肚子饿了,便就近找了一个临湖的摊点,点了些点心喝酒赏莲,在荷叶特有的清香中喝一杯杭州佳酿,尝一口芳香怡人的糕点,真是连神仙都不想做了。
毕竟八成时间只能和电脑、手机还有课本打交道的他们,在这没有工业雕琢过的自然景观中,那是相当的心旷神怡
“刘兄,今天怎么看你胃口就弱了,就停筷子了?”南宫栖枫笑道。
刘石捏着自己的肚腩说:“我想着就恨不得把这系统的作者拉出来抽一顿,你说这些天你天天吃得比我饱,喝的比我多,却除了皮肤更有血色,嘴唇更有光泽了,没点变化,我这肚子和脸上肉就横长这么快!”
南宫栖枫笑道:“我说呢,学一门中级以上的内功,就可以更有效的控制吃下去的东西变成能量,不吃伤胃就能随便吃。”
刘石听着更羡慕了,他现在根本基础内功还是八重,中级内功也没有能练的,有个挺好的心法,需要三种阳性功夫九级以上,铁砂掌却在八级又锁定了,激活条件苛刻到需要人物属性达到一流高手标准!
而面前这个人,资质又好长得又好,出身虽说是金人,但也是各方面都让人羡慕,就如同那种天天玩网游不坏眼睛,玩得比谁都疯却是学霸的人一样,和这怎么吃喝都不胖的,不就和别人家的孩子一样,叫人十分愤怒么?
就在他们还在享受着这湖光春色,互相说些难得的现代话题时,突然啪的一声巨响,一个满头黑发炸开、环眼圆睁朝天鼻,横肉满面样貌凶的家伙打碎了一张桌子,把那桌人吓得是满地打滚。
“通通给老子滚!今天雄狮帮喜事临门,要借这地庆祝,没结的账老子帮你出了,不相干的闲人快滚!”只听那人十分嚣张地大吼一声。
刘石当时心情是可想而知,本来就十分不顺,又看到一个这么不长眼的恶霸,哪里忍得住?一拍桌子就走过去,要和他理论几句。
对付却是个更加暴躁的主,一看还有人敢反驳,呼的一拳便朝刘石面门打来,别说,却和这一脸横肉的形象不同,快如闪电!
可是刘石醉仙逍遥拳练到八重了,又有几分酒意,完全不花半点心思就身随意动,自然闪过了这一拳,反而一拳打在了他的鼻子上,差点把那朝天鼻打成扁平鼻了。
出了口气后心里就通畅许多了,刘石便打算走回去继续喝酒,却听得一阵整齐的脚步声,起码上百个人顺着那个莽汉来的那条路走了过来。
这可不得了,就是大丈夫也要能屈能伸的嘛,何况他们两个少年?这一下两人动作都快如闪电,转身朝这些人来的相反方向走去,哪知道没几步就发现,前面就是西湖,没路可走了。
这时一个青衣潇洒,包着头巾的清秀书生,带几个人追到了他们跟前,却没有上来就动武,而是朝他们行了个礼说道:“抱歉了,两位少侠,我们这位铁脚狮墨翎脾气最是暴躁,怕是冲撞了两位,还请不要计较。”
刘石这一惊可不小,哪知道世间还有如此不合常理的帮派,上来竟然不是仗势欺人的?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南宫栖枫却双手拱起,对那人说:
“却是小人鲁莽了,无意间伤了贵人。现在这满心歉意却是诚心的,却不知大王现在要我们如何赔偿?”
那人笑道:“若平常时,只怕就没法收场了,这几日我们雄狮帮受了皇恩大赦,几个犯了事的兄弟重获自由,这般大喜的日子,只一笑了之便好,因此惊吓到了两位,却容某道个歉,就此罢休吧。”
刘石听到这里,却吃惊地问道:“过错在我,道歉这话再别说了。只是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突然皇恩大赦了?”
那人听了却笑道:“两位功夫虽俊,却不管闲事,前不久徽宗皇帝禅让给了当今的钦宗皇帝,改年号为靖康,照例便要大赦天下,祈求国泰民安了。”
这话一出这两个穿越者都如遭雷击,造这么说,历史上那件事到底还是如期发生了,只是为何他们两个都半点战争的消息都没听到?这人间天堂,西湖美景,却再也赏不得了。
两人连忙对那人说:“原来如此,这边多谢兄台告知了,我们还有要事在身,这就要动身了。”
那人笑道:“我们说不计较,便真不计较,只是有一条,你我萍水相逢,也是有缘,如不结识一下,岂不惜哉?在下雄狮帮帮主镇天雷,帮派原本是舞狮杂耍出身的,因为机缘巧合,兄弟里出了个高手,几经波折,如今是杭州城里三大帮派之一。”
南宫栖枫说:“原来是镇帮主,却是我们无礼了,小人南宫栖枫,这位是刘石,都是河北人士,却是专程前来观赏西湖美景的,不期冲撞了贵帮,还请大人不记小人过。”
震天雷笑道:“这便是了,两位初来乍到,却不懂这里的风俗,不如跟我们去喝上一盅,也好亲近亲近?”
刘石说:“若是平时,便是喝一缸也嫌少,但这下我们是有急事在身,就此告辞了,还请帮主体谅!”
震天雷说:“好说,两位有事去便是,只是记得两条,其一,杭州城内走、丐、伶三者,都是大帮,千万不要小觑。其二,若有困难时,便来城东的舞狮房内,提我名字,一般的干系,我却担的下来。”
第四十七章 东京城门前
刘石和南宫栖枫一起拱手双手应下这次结交,心里却早就飘去汴州城了,哪里还有心思听他的招揽之词?见得终于放行了,便飞也似的朝住处跑去,那速度连号称日行千里的铁脚狮墨翎都自愧不如。
这国号改了靖康就说明了最少两件事:第一,大金已经攻打了一次汴京城了,第二从打到汴京,到徽宗禅让,李纲拒敌到现在大赦天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整个大宋居然没几处地方知道这场战争!这信息闭塞的程度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干看着了,必须得赶去汴州,争取力挽狂澜一把了。
出了杭州不用太久便到了长江渡口,从湖北过江的南宫栖枫,也说江上凶险重重,为了不节外生枝,他们直接来到了江苏这边的渡口。
既然刘石又来了这趟,那李丰江也少不得再请一次客。
看到南宫栖枫也是少年英雄,难能可贵,他兴致更高,加上现在各种嫩菜正茁壮成长,惊蛰后各种猎物也多起来,这一次比上次是招待的更加尽心。
席后他专门用一艘大官船送他们两人从安徽的渡口下船,并叮嘱道:
“两位此去,当真是英雄壮志,只是和官家打的交代,兄长我比你们要多,在那些宁可交岁币任由宰割的官家眼里,要天下英雄团结起来,比暴金更加可怕,还请千万谨慎,如不成时,还到兄长这里来,决计保你们平安。”
这话说得是真情,只是这两人却知道,不做点什么的话,要不了两年,便是李丰江自身都难保,这保他们平安的话,还真是大话了。
所以他们两人心怀感激地接受了李丰江的好意,便十分着急地告辞走人了。
要去汴京,便不能不说一下这个大宋都城了,相信大多数人都知道,宋朝的对外军事有多弱,按反比来算,大宋的经济便有多强,虽说没有一些传言说的那样,大宋拥有世界九成的财富,但是在那个年代,大宋无论经济还是文化,在整个世界都是首屈一指。
在同期的欧洲,最大的城市只有十来万人口的时候,北宋汴京的巅峰,便拥有了百万以上的人口!城里小卖部、大商场、路边摊、各种酒店餐馆、烟花之地和前来做生意的外国人,是应有尽有,商业繁华、交通发达,简直不输一般的现代城市。
去汴京的路上,这两位穿越者也没什么心情赏玩风景了,也就风雨无阻,日夜兼程直奔河南,朝汴州方向赶去,那官道上隔不远便有驿站,为富裕的旅人提供随时可以换的精力充沛的驿马,所以没几天他们就到了汴京城门前。
其实接下来去怎么做,刘石心里还是相当没谱的,毕竟他们两个虽然穿越来的,但是京城里是举目无亲,又不知道里面的具体情况,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他们心里清楚,就凭他们两个也不算高手的武艺,加上这一腔热血,做成这件大事的难度,只怕比中国乒乓球队国家队内部选拔赛还高,只是哪怕还有一丝希望,也得去试一试。所以他们毅然迈开腿,走到了城门之下。
和其他人一样,他们看上去并没有异常,作出十分平静的样子走过城门的时候,三个卫兵拦住了他们:
“这位公子,汴京城乃是天子脚下,管制严格,你这背上的凶器这么醒目,请寄存在此,出去时再给你!”
刘石看前面就一个背着朴刀大摇大摆走进去的汉子,不由有些恼火:“那刚刚那个背朴刀的,你们问都没问,为何他的剑却成凶器了?这玩意比朴刀可短上三分!”
哪知道那个领头的守卫非但不避讳,而是光明正大地说:“这是你傻还是当老子傻呢?那东西值几个铜板?这剑古朴秀美,得值多少钱,拦了他让你们混过去了,我们不是亏大了?”
古往今来敢这么无耻搜刮钱财的时守门军士,只怕是屈指可数,可是那几个守卫都点头称是,看来这是十分正常的操作了。
宫栖枫看得这样,心里也是恼火,只是进了城做要的事,怕是不能得罪官方的人,便耐着性子掏出了一锭银子给他们:“若是要银子时,我这里还有些,只是这剑不是兵器,看样子也知道这只是装饰用的玩意,哪能做什么凶器呢?还请不要计较。”
哪知这几个贪得无厌的门卫一看到这场面,就看出了他们两人身上肯定有得是油水,想要再多榨些出来,呼一声就又过来两个,一边来一边喝到:
“你这厮不肯交出凶器,必定是心中有鬼,切不可让你混进去了,拿住他!”
南宫栖枫和刘石是真不想和他们动手,只能一位避让,哪知道一个靠得近些,看他们的样子以为是要逃跑了,伸手就抓住南宫栖枫的长袍,用力一扯,撕拉一下露出了一块铁铸的吊牌。
“这吊牌,你是大金的禁军子弟?”刚才凶神恶煞一般的那个头领声调都变了。
南宫栖枫已经烦了,准备豁出去了,说:“便是又怎样!”
那几人一下就萎了,畏畏缩缩地说:“原来是上邦大人,我等狗眼无珠,还请不要和小的一般见识,不知大人远道而来,有何公干?”
这一下语气变化大得让人瞠目结舌,刘石上前拍死这几人的心都有了,南宫栖枫更是火冒三丈,狠狠说道:“我有何公干却关你什么事,识趣的滚一边去!”
这两人毕竟年轻,又都带点穿越者的傲气,遇到这种场面已经不想再忍了,正准备让这些人动手然后闹一场,却再做打算,哪知道那几个门卫乖得和五岁的娃娃一般低着头让到一边说:“大人教训的是,是小人多事了,打扰了大人兴致还请不要计较。”
你说这本来就指望朝廷出手外御敌侮,团结军民的这两个人,看到这畏金人如虎场面,心里的怒火要烧到什么程度为止?当真是气得大冷天浑身是汗,六月酷暑手脚冰凉,却浑身颤抖说不出话。
刘石心中想着要不要去扇他们几耳光,看看他们会怎样,南宫栖枫却还是有些理智的,轻轻一带,便拉着他先走进城里去了。
第四十八章 巧遇赫连锋
这两人走进了东京城里,都是拉着一张长脸,半天不曾说话,走了两条街这才停下来。
刘石说:“兄弟你看咱们还去想办法么,就这些卫兵的态度,只怕是……”说着便说不下去了。
南宫栖枫说:“我这一路也在寻思,不过前段时间李纲大人带兵,不还是击退了金兵么?这城里只怕不至于人人都这样,《水浒传》里不是有个宿太尉便和这些鸟人不一样么?要不试试找找这个人?”
刘石想了想说:“按历史来讲,这个人不见其记载,但是我这一路过来,看到的东西却和咱们世界的那些历史略有些出入,说不定真有个这样位高权重的好官,想来也没别的办法,想办法问一下吧。”
两人压着怒火一边说着,一边想办法时,又有一桩腌臜事十分不长眼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就在这天子脚下,大宋京城的一个十字路口,一个穿着一身大红衣袍的衙内,带着七、八个仆从,堵住了一位年轻公子。
这位公子的外貌就不再重复叙述了,因为在前面已经出场过了,便是女扮男装的赫连锋。
那衙内一脸**的笑容一边动手动脚:“哎哟,好道今天少爷我出来转了这一圈,不然不是错过个这么天香国色的男子?哎哟心肝,今天你便跟了我去,保你这一生受用不尽咯。”
赫连锋一脸受用的表情对这衙内说:“是么?我真有那么美呀?不过你要我一个男的跟你去做什么?又不知道我会做些什么活。”
那衙内笑得更加轻浮了:“哎哟小心肝那,你说的哪里话?我爹是堂堂杨太尉,你只须和我乐得快活,哪能让你做活呀。”说着手便伸向了赫连锋脸颊。
赫连锋轻轻拂开这只猪手,笑道:“原来是这样,那可不行,我又不是女子,便是女子时,要这般跟人走,也要讲究个你情我愿,岂能这般随意?”
那衙内继续动手动脚:“你这小男子听口音便知道不是汴京人,这天子脚下的事情有所不知也不奇怪,现在达官贵人是人人都养了几个男子在身旁温存,只是没见过你这般美貌的男人。”
赫连锋再一次推开他,还是笑吟吟地对他说:“若这是风俗的话,倒是情有可原了,只是无论男女,怕也没有这般看上了就得跟你走的道理吧?”
一边说着,柳眉杏目中已经杀意浮现,手上一使劲,其实已经下狠手了,可是那衙内哪里知道自己惹到的是什么人?还是浮浪表情不变地说:“嘿嘿,你这话说的就不讲道理了,要知道,在这儿我爹杨太尉便是道理,我要你跟我走时,还由不得你不愿!”
说着使了个眼色,那一圈仆从便以扇形朝赫连锋围过去,只见她笑吟吟地,抬起的一只手捏成了拳,那只小手是娇嫩到让女人都羡慕,让这些人看得眼都迷离了。
看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人把那个衙内拉得转了个身,一拳把打在他脸上,发出炸雷般一声响,轰的一声,这家伙直接飞出了几米,脖子咔嚓一声,发出了十分危险的警告声。
待到他反应过来,拿手一摸,脖子还好没断,就是扭向了一边,搞得转不过来了,而一张脸,肿得那个大啊,来个二把刀的半仙保证夸他福气高。
两几个仆从看见这样,哪能袖手旁观?纷纷冲上来要帮这杨衙内出头,还有两个拿着棒,一个拔出刀来,全都朝他们冲过来。
刘石窝了一肚子邪火,这下本来就是借机发作的,看到这种场面更是正好,使出浑身解数,捏起拳头只是照着这些人的脸上揍,南宫栖枫也嫌剑打人不够解恨,挥起一对雪白的拳头也是照人脸上打。
那些家仆手上的棒子和腰刀,在他们眼里也是和慢动作差不多,挥一下刀刘石铁砂掌都能抽他二十下了,哪里能起什么作用?只不过是凑上七、八个活靶子给人练拳而已。
前后也不到一两息的时间,这些杨家的仆从那青的是眼圈,黑的是脸庞,红的是鼻血,几颗白、黄牙齿龇在外,一张张脸似染坊。
这两人是打得酣畅淋漓,长出一口恶气,而赫连锋依然是那张笑吟吟的脸,走到他们身边:“倒是辛苦两位为小生解围了,只是你们那脾气,大概是勤修苦练过的,怒火这么盛的,居然能打这么久不出人命。”
刘石和南宫栖枫都吃了一惊,这话可不是什么被欺负的良善平民百姓能说出口的,而且他怎么看得出来,这两人怒火极盛?
于是两人一起看过去,却不由自主一起开了口:“姑娘,你这男装也太随意了些吧?”
赫连锋露出惊讶的表情问:“哦?有这么明显吗?。”
南宫栖枫说:“姑娘弯眉似柳、杏目流波、粉面红唇,天生丽质,只是穿了套公子服装,却没做任何妆容掩饰,莫说是一眼能看出不是男的,就真是男的,也少不了被这城里的纨绔子弟骚扰。”
听人恭维长相,赫连锋还是十分受用的,一脸陶醉地说:“二位眼力却好,小女子佩服。在这天子脚下,咱们也算是犯了事了,还是换个地方说法吧。”
这话说得却是在理,他们三人赶紧找条道走远了,边走刘石边问:“不知姑娘如何称呼,看你也不是本地人,却不知来这汴京城有何贵干?”
赫连锋说:“两位叫小女子赫连锋就好。家师派我去汴京杜家庄找人,可是刚进城就遇到金人攻城,又不知伤了多少人,问了许多人也一无所获呢。”
南宫栖枫说:“在下南宫栖枫,这位是刘石,都是河北人士。说来也巧,我们也是来找人的,不知道姑娘在这城里这么久,知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找到宿景元太尉呢?”
赫连锋笑道:“他啊,家里相当大,住在皇宫的左边,牌匾最大的那个宿府便是,只是这些大人架子都大,没人引见可能不会见你,要不我们去把他绑出来吧?”
这话听得那两人头上冷汗直冒,刘石说:“别开玩笑了,我们又不是仇人,就是不见也犯不着绑人啊,至于杜家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概在十年前改名了,现在叫杜阳关,在汴京城往北几百里的地方。”
第四十九章 辣手赫连
那杜家庄改名杜阳关,却是刘石在学历史的时候无意中留意到的,这在历史长河里也是件小事,汴州城里的百姓却不知道,所以赫连锋问了多人也不曾得知。而这个大概是已经发生了事情,也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并没有被系统屏蔽。
赫连锋听了恍然大悟,说:“我说呢,怎么会没人知道,原来是整个地名都改了,这倒要好好谢谢你了。话说回来,你们两位刚才应该是在哪里受了气,遇到这种败类为何不打死呢?我看每个人都有几次能打死的,你们都收回力气了,这样哪能消气啊。”
刘石抹了把汗说:“那也不能随便就打死人啊,又不是他们把我们气成那样的。不过不是他们,我们的火气倒也烧不到那么旺呢。”
赫连锋笑道:“好了,南宫公子、刘公子,这里已经够远了,他们想必找不到我们了,小女子这里还有事,就不奉陪了,后会有期。”
南宫栖枫和刘石也一拱手:“后会有期。”
分开后刘石免不了和南宫栖枫讨论几句这姑娘的想法十分怪异,而且能看出他们出手留手,只怕来头不简单。
赫连锋走开几步,便对一路悄悄跟着她的婢女说:“莲儿,把猫找回来,我有线索了,准备离开汴京城!”
那婢女一低头,一言不发便走了。
当天皇帝公开赞扬了杨太尉关于岁币路线的设计思路,认为这次的路线肯定够安全,大金收到了必然高兴,以后就万事大吉了。其实却是在夸赞他们背后为如何抓李纲的小辫子,罗织罪名,处心积虑。
早朝退下来,他便照例带上一大群禁军去东京闹市里耀武扬威一番,却不料刚出门,就有一个家仆跪在了他的轿前。
于是杨太尉大发雷霆了,他最恨的就是有人打乱了他的计划,他所以的一切都是紧谋密划好了的,一点变化就得打乱一大片。
“拖一边去,杖责一百!”杨太尉的声音十分平静,就和吃饭睡觉一样,这话根本不带任何感情。这一百杖下去,人肯定是打死了,家奴虽然宋律规定也不能随意打死,但是他的身份给安排个暴病也简单。
“太尉饶命啊,是公子出大事了小人才冒死前来禀报啊!饶命啊!”那人一边被拖走,一边哭喊道。
“公子?谁家的公子?”杨太尉示意先把杖提起来,等他说完再打。
那家仆带着哭腔说道:“就是太尉您自己的独子啊,今天照例在东街游玩,不想遇到贼人,现在……大人还是先去看看吧!”
杨太尉手挥起来,示意先不杀,嘀咕到:“我儿子自小除了好色一点外,是这些官宦子弟里德行最好的,哪里会出事?这城里我可没有树敌。”
想归想,看那人那副号丧的语气,多少觉得还是先去看看,便下令回家,打算看了儿子什么情况,在决定怎么杀这仆从。
进了家门便一路慢慢朝他儿子的房间走去,这杨府如何富丽堂皇,极尽铺张,便不赘叙了,只说他走到儿子那间黄金门槛的房间前,听到一些交头接耳的声音。
“咳!”他发了个声,立刻大家就鸦雀无声了,然后看到赵桓的御用医生站在里面,儿子浑身盖着一张被子。
“王太医啊,辛苦了,我这逆子这是怎么了?”看到这位医生,他多少还是有点虚的,小病小灾绝不会请他来,因为京城内外那么多大夫,也就这王太医要收他家银子的。
“杨太尉啊,你来了便好,我这就要回去了,皇上这心病还没好,需要喝我调的安神汤呢。小人早就听说过杨衙内兴致广泛,震惊汴京城,但是打死我都想不到他能这么会玩。这事小人尽力了,毒性太深,又无处可解,爱莫能助。”王太医一拱手便溜了。
杨太尉脑子嗡的一声,就糊涂了,这毒性太深、爱莫能助又是什么意思?他看身旁也没一个人敢乱动的,便只能伸手拉过一个脸都被人打得不像人了的家仆,对他问道:“秀儿他是怎么了?你这又是怎么了?”
那人哭丧着脸扑通跪下去说,把他们在东街路口经常做的事情描述了一下,然后又指着脸说被两个突然杀出来搅局的人揍了,再然后他们那被打肿了脸的衙内便出事了。
“你这狗奴才居然吊起我胃口来了!再不赶紧说正事,老子让你永远不能说了!”杨太尉都快疯了,听他絮絮叨叨说那么多,但是他儿子到底怎么了还是没说,急的跳脚。
那人也豁出去了,走床边一把扯开盖着杨衙内的被子,说:“就是这样,打完架我们扶他起来时就突然发病了,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杨太尉定睛看时,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动,软软地坐在了地上,只见他儿子的亵裤被剪开了,命根子上叮着一条一尺来长,僵硬的枯黄色大蜈蚣,半截都爬在肚皮上了!肿大了一倍的命根,加上那张肿了两倍的脸,死相是不堪入目。
要不是这衣服,和那些随从的话,他完全认不出这便是自己的儿子。
对这把独子视作心尖肉的杨太尉来说,那真是如同拨开脑门颅骨,再浇上一盆雪水的感觉,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其他人知道这位在朝廷大员面前是温文尔雅,从来没红过脸的太尉,在自己家里是何其的喜怒无常,他不发声又有谁敢开口?
考虑到这事情实在不好声张,虽然那太医的口风极紧,但是这些家奴们只要传出去半点风声,那他老杨家马上不说史官怎么写,起码《梦溪笔谈》上要大出风头。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道:“阿旺,秀儿向来荒唐胡闹,可有招惹过异族苗女之类的?”
那衙内的贴身随从哭丧着脸说:“小人遵从老爷的吩咐,原本危险的夷女是不准少爷去碰的,只是最近少爷名声太盛,他出门时这东京城里面的人,不论男女,年轻人都躲得远远的,只有外来人才能遇上,所以多少……”
第五十章 清官宿太尉
杨太尉木然坐了良久,这才叹了口气说:
“那只怕是不知何时和一些贼人结怨了,想我老杨在这东京城里,那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过了这么多年,不曾得罪半个权贵,却落到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便对你们太苛刻的报应吧,各位,秀儿的事千万保密,传令缉拿那三个打伤你们的人。”
突然他又想到了什么,“对了,记得交代他们,莫要惊扰上邦来客,皇上是最怕上邦大金莫名惊诧,那便不得安宁了,先料理一下这里吧。”
这些一说完,这位杨太尉当时就好像老了十岁以上,至此在家里喜怒无常的脾气也消了,只是每日萎靡不振,不久后郁郁而终。
从这一刻起,原本慵懒闲散的京城禁军,就十分积极地全城巡逻到处找人,要缉拿刘石、南宫栖枫和赫连锋了,可是赫连锋神龙见首不见尾,而南宫栖枫又是个金人,遇到了也不敢盘查,这番缉拿哪里会有什么结果?
刘石和南宫栖枫很容易就找到了宿太尉的府邸。
以当时在全世界首屈一指富裕的东京城来算,这宿太尉府就太寒酸了,空有几百平米的面积,装饰又不招摇,砖瓦又极平常,那一块写着宿府的大牌匾都没有包金镶银的,多少让这两哥们感觉自己遇到了位好官。
可是到底要怎么和这位宿太尉打交代,这可是个大难题了。
虽说两位都是自未来穿越而来的先进人物,本来是有很多优势的,特别是精通历史的刘石,哪怕能随便预言个啥,也能成为宿太尉门下的头号门客。
可是他们试过的是,任何未发生的,和能直接干涉未来的话都会被屏蔽,这就问题严重了,他们两个突然后悔没有听赫连锋的话,先绑了人家再说。再说了,当时宋押司结识这位大员,不也是用得这招么?
就在两位交头接耳,胡思乱想时,他们真看到了宿太尉了,显然是退朝了回府。这人做官的形象的确和当时大多数宋朝大员不一样,不但没有遍地都是的八抬大轿,这走在路上也只带了一个随从两个禁军。
这第一印象便是:有戏,古往今来,能做到这么大的官,还能这么低调的,那可有一个是一个,都是鼎鼎大名的好官,这他们两人的想法,和他说问题应该不大。
接下来的问题,便是想说词了,不过这两位是什么人物?加上武艺傍身,通过种种宋金的真实情况去劝解宿太尉,说服他以后再想办法去影响别人,这两位还是有信心的,毕竟历史上那些两袖清风的好官,在外御敌侮的问题上都差不多。
但是他们两人在考虑种种计划和说词时,忽略了一个问题:物以类聚,在赵佶和赵桓两位皇帝身旁,哪有鹰派受宠的道理?
他们想到,就这样迎上去和胡闹也差不多,八成没用。但是人家出门人带得不多,他们只要找到宿太尉自己去娱乐场所的时间,溜过去结识便行,实在不行的话,那就真绑了再好好说的计划也不晚。
所以这两位便在宿府的边上,也就是皇宫附近转悠,等待那宿太尉出去消遣的时间。
运气也是真好,不到半个时辰,这宿太尉便又带着那几个人呢,出门了,径直去了北宋盛名最响的封乐楼。
刘石和南宫栖枫不声不响跟了上去,看着人进了那封乐楼里,也悄悄跟了进去,他们两个人穿着差距不小,南宫栖枫一身飘然白绸,而刘石只是常人衣物,但是这酒楼倒是不拒。
只是到宿太尉走了两层楼梯上那顶楼时,他们两人便被拦住了,一位酒馆的侍从伸手拦住了他们:“两位公子,报个名头,这顶楼乃是东京顶级去处,只有达官贵人和上邦人士才可以入内。”
这难得的机会却又被拦住了,刘石暗中叹气时,南宫栖枫拿出了那块铁牌,穿越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主动使用这玩意。
那侍者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立刻换了套点头哈腰的样子:“这……原来是上邦贵客!请恕小人有眼不识泰山,里面请、里边请!还请不要和小人一般见识!”
在一个金人面前,这混蛋的态度比刚才对宿太尉还好,不是还有事要做,这两人当时就要动手了,两人脸色难看,双手带着压抑怒火的颤抖,走上了三楼。
这丰乐楼呢,一楼和二楼是各种包间暗房都有,来这儿的客人真的是想做什么都行,但是三楼虽然也大得出奇,却不知道为何,除了撑着屋顶的柱子,便是一片空旷,不带半点影响视野的东西,所以他们一眼就看到刚刚跟丢了的宿太尉。
宿太尉还是那么特别,在各种达官贵人都找显眼而舒适的位置坐时,他带着几个手下坐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尤其难能可贵的是,他的随从也有次席。
那个位置显然大多数人看不上,所以周围几张桌子都是空的,倒是真适合他们动手。
刘石和南宫栖枫也就不再犹豫,径直走到宿太尉的桌子上,坐在了旁边。
“什么人!”那两名禁军警觉地说时,宿太尉往下压了下手,笑道:“这三楼又不是什么荒山野岭,什么人都上得来,就是真的有人图摸不轨,我带的人也不够用啊。”
刘石看他那稳如泰山的态度更加钦佩,然后对身旁的禁军一拱手后说:“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有桩急事只能能求太尉一人。”
宿太尉听得这么说,也微微一笑,心里十分受用,能上这丰乐三楼的人,说出这种话证明他还是有相当的地位的。
“哦?老朽何德何能,两位却有何难处要来求我?”
刘石开门见山地说:“小人是河北人士,大宋边民,边境大金时长袭扰,令家乡父老九死一生,苦不堪言!然小人一路所见时,江山遍地是不敢引颈受戮的豪杰壮士,恨不得洒尽一腔热血去抵抗暴金。
“因此,小人豁出了这条性命,前来请求太尉劝说圣上,召集天下有志之士,迎战暴金,使其不敢南望,从此平定边关,国泰民安!”
第五十一章 祸国魁首张丞相
宿太尉听到这话,那脸上是连变了数次,有恐惧、惊异、怀疑,就是不带半点热血,溜了一眼这三楼没人关注这边,这才小声对这两位说:
“两位这话可说不得,这东京虽大,可到处是耳目,若是传到人耳里,致使上邦惊诧时,却不是害了一国百姓?再说这事哪里是老朽能管的?”
听这话南宫栖枫就不舒服了,畏金如虎四字,不就是写在他脸上么?于是他开口说道:“听闻当年平定梁山泊,招安呼保义便是宿太尉的手笔,驱虎吞狼为朝廷立下不世之功,此事遍观天下,也无处宿太尉之右者!”
宿太尉听了脸色大变说道:“切莫胡言!老朽只知道大宋积贫积弱,天下征战者百无一胜,故数败梁山泊时,提出封官招安一说。自太宗皇帝以来,我朝统兵的办法那是往输里整,遇到梁山泊时招安可行,遇到上邦大国便只能以岁币求平安了。”
闹了半天这大名鼎鼎的招安太尉是个投降派?而且这话怎么说得这么怂呢?刘石着急起来:“太尉,不管天下兵将如何,大宋人口十倍于金人,如今天下民风彪悍,人人勇敢,只消振臂一呼,小人以性命担保绝不惧那暴金!”
宿太尉面如土色,嘴唇发抖地说:“小声点啊,贵人,这隔墙有耳啊,大金已经灭了当时雄霸一方的大辽了,哪里是些普通百姓可敌的?而且这些军民当真敌得过大金时,咱们皇上在榻上哪里坐得住?”
这可就太夸张了,南宫栖枫干脆抽出那块禁军铁牌给宿太尉看了,然后直接了当地说:
“也不瞒大人,我便是大金禁军之后,只是母亲是汉人。此来就是不忍母亲之邦生灵涂炭,告诉你们,大金收的岁币全做了军费,这次便是要举国而来,一举踏平汴京城,如不想国破家亡时,便要有所作为!”
这话自南宫栖枫一个金人嘴里出来,多少能逼这投降派考虑考虑吧,哪知道这宿太尉一看一听,如坐针毡起来,嘴里嘀咕道:
“这咱们岁币都补上了,还要打呀?难道是上邦圣皇对咱们还有不满?是嫌岁币少了?还是因为那李纲还在朝廷?看来动作要快些,加大剿灭非法抗金组织的力度,才能让上邦息怒呀,我得赶紧去见皇上。”
然后就站起身:“两位好意宿某领了,只是这话说时十分危险,不说出自你们口,便是我听了的人,那也是弥天大罪,还请自重。酒菜已经点了,也付足了银子,两位请自行享受。今日你我就当不曾见面,下官有恙在身,告辞了。”
然后就带上随从飞一般快地逃离了这丰乐楼。
刘石和南宫栖枫坐在那位置上,当真是不知道何去何从,许久没有动弹,就是呼吸都十分无力,茫然若失不知所措,正茫然间,突然一阵大笑声带起了这一楼整片附和声。
这两人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被吸引了过去,却见一位看上去就雍容华贵,盛气凌人的大人物,走到这丰乐楼顶,正中间最大最有气派的那张大桌旁坐下,对全场摆了个坐下的手势,笑容可掬地说:
“诸位慢用,今天邦昌心情极好,这一层用餐赏花的银两,便算在某账上了,还请各位不要客气,拣最好的点。”
一下子这一楼各种人都轰动起来,各种称谢拍马之声不绝于耳,有一人说道:
“今日张公如此兴致,想必是受用了哪位枝顶花魁了,当真是名士配美玉,我等凡夫得以在此仰望称羡,便十分荣幸了。”
这位贵人就是朝廷最大的主降派张邦昌了,听得如此恭维,他笑道:“紫苑楼上花魁明珠玉,那可是只为圣上一人出阁的,我等凡人哪有福气享用?只是张某运气好些,得以陪同圣上前往,一览枝颠花魁风采,那才叫人如美玉,一点殷红傲群芳啊!”
又一个道:“是我等几辈子也没这个福分望得一眼啊,也只有张公这般诗词出众,才华过人的大员,才有这福分啊,这我等沾得半分福气,也不枉此生了啊!”
那张邦昌笑道:“好说,好说,且自吃酒,当今大宋,那是国富民强,哪用得着咱们臣子下官去多事?是以自徽宗以来,唯有风花雪月,诗词歌赋才是正事,那荣华富贵,跟着圣上早晚都有,又有何出众之处?今天张某的兴致,却另有其事。”
刘石和南宫栖枫,都对那段历史较为了解,而这位张邦昌,就是朝廷著名的投降派,几经操作终于把北宋送进了坟墓,自己还做了些日子傀儡皇帝。
看这家伙在这种即将国破家亡的时候还振振有词,享受高官厚禄还在做推墙倒灶的事,他们哪能不怒上加怒?刘石一只手按在桌上,眼睛睁得滚圆,一种当时被李丰江打到透不过气的感觉涌上来。而南宫栖枫那美玉般的脸,像洒了层石灰,变得煞白吓人。
那楼上自然有马屁拍得恰到好处的,一下就明白这位丞相的意图:他话说一半,不就是为了让大家低声下气地问他么?于是马上就有个十分掐媚的声音发出来:
“那是自然,我等凡人哪有多少脑子,能猜到张公的事情?是这般高兴的事情,可否透露一下,让我等翘首仰望,一览天机?”
张邦昌听了这话,这才提高了嗓门得意洋洋地说出来:“好说,那便是,当今圣上心中最大的一块心病,已经去了九成了,不日,便可高枕无忧了!”
这一下真是群情激昂,人人祝贺,都说皇上万岁万万岁。
张邦昌的关子继续卖下去:“我且问你们众人,这大宋的江上,也就是咱们文人的江山,你说那些舞刀弄枪的粗人,却图得是啥?”
又一人附和道:“那些胸无点墨,大字不识的莽汉,心里除了黄袍加身,祸害朝廷外,还懂得甚么!不然为何自本朝起,便是好男不当兵?”
张邦昌哈哈大笑:“不错,这兵部侍郎李纲仗着国难当头,骗了个右丞,便整天无法无天,连圣上都不放在眼里,屡次冲撞圣上,狼子野心路人皆知!今天咱们几个,总算找出了他几条罪名,不日,他便蹦跶不了了!同僚们,这事可够兴致高么?”
第五十二章 一次改变历史的大事件
如此自毁长城,祸国殃民的鬼话从那贼子嘴中出来,这一层的客人们,那是人人都欢呼雀跃,好像是自己封了右丞的一般高兴,这一下真是欢声雷动,楼下那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边疆打得大金落花流水,天下至此太平了。
而刘石和南宫栖枫两人是从头到尾听得真真切切,都气得忘乎所以了,刘石那只手按在桌上,不期按出了个焦黑的掌印,还有丝丝焦味慢慢飘出来。
轰的一声南宫栖枫大吼一声,一掌拍碎了他们的那张桌子,暴喝一声:“这里不日便要被铁蹄踏平,尔等蟊贼竟然还不忘自毁长城,祸国殃民!不要走,吃我一剑!”
钲的一声,三尺龙泉出鞘,一道流光划出,直指那位投降派的重臣!
大概这张邦昌做的事情,连系统也看不下去,这句本来起码要被屏蔽一大半的话,居然如数进了这人耳朵,而他也不是宿太尉,这人弄权夺势,朝内树敌不少,走到哪儿都带着许多护卫,丰乐楼虽大,这在座的倒有十几个座位是为他侍卫准备的。
如果南宫栖枫没有拍碎桌子大喝的话,以他这套需要御剑能力六十才能学的流光掠影剑法,只怕刺过去没人反应得过来,但是他这一下火气太盛,喊了一声以后,已经吸引了那么多注意力,再一出手,那些护卫便反应过来了,各自拿起兵器来拦住他。
南宫栖枫剑术虽好,可是那张邦昌带的护卫却是从来都是战场的配置,哪怕是在这北宋最大的酒楼里,也个个都是长戈、大戟和铁枪,这空间又小,南宫栖枫那里施展得开?虽然一手剑使得让人眼花缭乱,却拿那么多长兵器没有办法。
就在南宫栖枫越打越退,要被逼到死角的时候,刘石突然一口气透了过来,只感觉浑身火辣辣的,一身火气无处发泄,在看南宫栖枫左遮右拦的,虽然滴水不漏,但是再退便无处可退了。
这整个丰乐楼的人们都眼前一花,突然看到了无数掌影飞舞,而且空中一下拂过了一阵热风,那十几个护卫手上的兵器都被夺下丢到了两旁。
而且被刘石手中抓过的木柄兵器,都被炙得碳化发黑!
没有守卫们的兵器阻拦,刘石和南宫栖枫便蹂身向前,直冲那张邦昌,而这位原本悠哉悠哉,压根就没把南宫栖枫当回事的丞相,这一下终于慌了神,连忙向后退时,却撞着那张他专用的超大椅子,一下瘫在了上面。
南宫栖枫左砍右刺,将拔出佩剑的护卫拦开,掩护刘石,而刘石身形和鬼魅一般,两掌将两个打算用身体为张邦昌挡枪的护卫打飞了出去,随即一掌带着风雷之声直拍向这人的脑门。
砰地一声巨响,这位祸国殃民的右丞相,便就此两只眼球朝外暴出,滚落在地,而那颗头颅被烧得焦黑,发出了一阵焦臭的味道。
这时整个丰乐楼三楼才开始发出巨大的惊呼声和惨叫声,一声声:“有刺客!”是此起彼伏,这里游玩的官员多带有兵甲的护卫,在坚决不敢和大金动手的情况下,他们这一次都亮出了兵器,有生以来最勇敢的一次刺向了一位金人:有金人身份的南宫栖枫。
便是刘石和南宫栖枫有一百双手,在这天子脚下的丰乐楼里,那也是杀不出去的,打死这个败类后这两人心里一下便清醒了不少,也就不打算和这些人硬拼,决定先脱身了再做打算。
互相使一个眼色,南宫栖枫便一剑刺向一旁没什么人的窗前,逼开两个卫士,两人撞破窗户,直接从三楼跳到了街上。
这时候这丰乐楼的上下那抓刺客的声音已经响了一段时间,若在平时,以这两人的身手跳到了大街上就很容易脱身了,哪知道好死不死,刚刚死了儿子的杨太尉又擅自调用兵权,在这东京城内派出了大量禁军,要搜寻打死他儿子的那三个凶手。
这一下刘石和南宫栖枫一落地,便看到到处都是三三两两的禁军朝这边涌过来。
“难道这些人未卜先知的本事,直接就知道我们要在楼上杀那狗贼,已经摆好了阵势等我们?”南宫栖枫看着这种情况,语气有些奇怪地说:“这倒棘手了,刘兄你怎么看?”
刘石已经完全没有刚才的愤怒,或是热血了,只是一副冰冷的样子,叹道:“大丈夫不能携五尺剑踏天子之阶保家卫国,穿越来此又有何用?只找条人多的大路杀过去,力竭而死,不枉男儿一场。”
南宫栖枫看四下都不停有禁军杀将过来,也哈哈大笑道:“这南方这条路却大,刘兄,你我便赌一场,看谁先下去阴司,输了的,到下面请客喝酒!”
刘石也大笑着说道:“好!”便双手出击,突破到了第九级的铁砂掌那是神鬼莫测,不但速度数倍于八级,还带有一种极为灼热的掌力,对这些禁军是拍中伤命,擦边也致残。
刘石现在也没那么胖了,他后面练的两手功夫都是加轻功的,何况铁砂掌还突破九级还额外加了五点轻功,而南宫栖枫使得是剑术,本来就要求轻功做底子,身法也是十分扎实。
现在可不是丰乐三楼,在这大到可以许多匹大马车齐头并进的东京街道上,这两人身法施展出来,那真是鱼游入海,虎入山林,动作神出鬼没,出手狠辣无比,这些习惯了鱼肉居民的禁军,那般慢悠悠地朝这儿聚集过来,还没来得及走出阵势,就被打死了好几个。
这一下那些禁军才搞清楚发生了些啥,前面说过,自大宋开始,好男不当兵,这些在东京城里当禁军的,除了平时拿饷吃粮,有了乱子时鱼肉居民,杀良冒功之外,还真没什么大用,那有本事带兵的李纲又被架空得差不多了。
看到两个这般疯魔一般的人,哪里还敢再上?刘石他们冲过去的那条街,禁军们便转身就跑,后面的禁军却慢慢聚多追了过来,只是堵截的实在没起到作用,却和那两人越拉越远了。
第五十三章 双侠闹东京
这刘石和南宫栖枫朝这一个方向只顾追,杀得眼红,却再没有对付杨衙内那样的仁慈之心了,边冲边找那穿甲带兵器的禁军只管杀,一剑一掌,便是一条人命。
这些吓破了胆的禁军人数那么多,只一味乱跑,越跑越散,却惊动了越来越多的人,居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金人打破了城池杀进了城呢!
眼见那些脓包的军士,怕死的兵卒逃得是比围过来的人多,哭爹喊娘好不凄惨,眼里看到那一剑一掌就是一个倒下后,堂堂京城禁军,逃得是完全不像模样。
当天这事越传越广,最后在民间和朝野中流传出了各种说法,什么煞星降世,什么妖孽临凡,到后来北宋大难临头,还有人说这天闹东京的两人便是天降的凶兆,这是后话。
刘石一步踏出数米,追上正连滚带爬的一个禁军,背后一掌砸去,扑地一下让他趴在了地上,却没有烧焦的味道,而那人好像也没受多大的伤,这才意识到,突破后的铁砂掌极耗内力,就凭他这套基础心法,哪里能打得了多久?这一下已经内力要耗尽了。
他心里一惊,没有这威力惊人的铁砂掌,就凭现在的他,实力还真弱得可怜,内力尽了浑身的力量也会下滑,当下南宫栖枫还是一味冲去,只怕两人分开了没个照应就很容易被各个击破了。
他拾起一条铁枪在手,拨开酒壶边跑边喝,尽量追上南宫栖枫时,突然一声马嘶,一名披甲带戈的禁军头领,从斜地里插了出来,直朝他刺去,大喝一声:“贼子慢来,八十万禁军教头王知侻在此!”
南宫栖枫吼道:“大厦将倾,多少壮士抛头颅洒热血,却有你这名叫‘知退’的怂将,拿命来!”
吼归吼,这王知侻却不是那种一招也顶不住的禁军,手上长戈使得是十分精妙,加上人在马上,又有距离优势,南宫栖枫那三尺龙泉却近不得他身,被他左刺右拨打得毫无办法。
刘石虽然喝了些酒,但是内力要恢复到可以用一次铁砂掌的数量却还不够,看他们打的凶险,来不及多想,一手捏碎了酒壶,一招走镖枪棒里的突刺朝人家的马头上捅去,哪知道内力不足,这招功夫又不怎么样,人家轻轻一拨一带就把他打到一边去了。
南宫栖枫的剑也是神出鬼没,无论攻守都是密不透风,迅捷惊人,但是兵器实在吃亏,而却对手也不是绿林水平的手段,两人联起手来才勉强能和人家打个平手。
祸不单行,正僵持间,又一个禁军将领挺枪冲上来喝到:“知侻兄,管陶先来助你!”待看清楚来人时,却是个步军将领。
你道这都是些什么名字?原来在大宋东京里时代做武官的,都知道皇上不喜欢勇猛善战的将领,再善战的将军也终生没有个出头之日。是以给自己儿孙后代都取些皇上欢心的名字,这些知退、逃先、计走之类的名字做武官却容易升官。
这两人一齐上,长戈纷纷稳重,打一是一,教人低挡不住,又不失灵巧,寻不到半点破绽,那铁枪技巧灵敏,无孔不入,不管南宫栖枫和刘石在什么位置,一出现破绽便如寻血的蚂蟥叮上来,几个回合下来刘石左腿上被刺了个洞。
那些逃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的禁军们,看到这两位将领天神下凡一般将这两个疯魔厉鬼一般的疯子压制住了,还几个回合伤了一个,便安心多了,很块就有那拼死逃跑亡的家伙又聚拢过来。
如果让他们摆出了阵势,别说现在一个没内力的刘石加南宫栖枫,便是全盛的状态也走不出去,刘石不由暗退一步,打开系统发现内力还差那么几点,喝了酒内力恢复速度虽然提高了,但还要些时间,只能拖条伤腿咬牙顶上去。
南宫栖枫看刘石的功夫时而强时弱,心里也猜到他必须要什么条件才能发挥,这一下也没办法,咬紧牙全力施为,尽量多承担一些压力,一柄长剑反复抵挡两柄长兵器时,力量也很快就耗得变弱了。
而那边管陶先一看士兵也跟了上来,这一下拿住这两个疯子,头功肯定会给那先到的王知侻,现在朝廷正在紧锣密鼓地抓李纲的小辫子,他真被拉了下去,禁军必然换一大批血,这时候功劳却就重要了。
于是管陶先偷偷退出了圈子,他本来就是走迅捷灵敏的路子,这溜出去真是神不知鬼不觉,王知侻还在精神抖擞,打得是一往无前,威风凛凛。
却好刘石内力刚好恢复到能用一次铁砂掌了,原本这两柄长兵器让他都很难找到出手的机会的,突然看管陶先悄悄地退出了战圈,这王知侻一味猛攻,只想先把自己这实力差些的人干掉,而南宫栖枫这死命帮自己抵挡他的长戈,这一下在刘石面前就空门大开了。
只见刘石发声喊,突然跳起在半空,啪地一掌打在了王知侻舞戈的右臂上,只一下就长戈脱手,整个人落下马去,手臂上冒着焦臭味,另一手抱着胳膊打滚。
管陶先看到这种场面,终于知道自己玩大了,这些禁军也不是他的亲兵,又不怎么听他指挥,看他这一手卖友军的姿势,又开始军心浮动起来,这阵势却还是结不起来。
不过怎么说也还有个将领在前的,那些怂到风声鹤唳的禁军们,还是有十来个些在这管陶先的招呼下聚拢来了,以现在刘石和南宫栖枫的状态,要应付他们都有些为难了,刘石内力耗尽,腿上伤得也不轻,流了不少血,南宫栖枫硬招硬架挡这两人,也严重透支了体力。
但是这两人双目中看不出丝毫惊惧和动摇,如同地狱中的恶鬼,只有无尽的杀戮之意,任何直视他的士卒都会胆寒。但是随着管陶先把这些还没逃的禁军召集起来,摆开了长枪的阵势,他们基本上没有机会了。
“随我一起冲!他们不行了!”管陶先却不是泛泛之辈,看出了对方已经强弩之末了,大喝一声,挺枪在前便直冲上前,这一群人便摆着整齐的步伐,挺着长枪摆出了一个简化版的枪阵走向他们两人。
第五十四章 绝顶高手?
南宫栖枫看着那个无耻的怂将威风凛凛地扑过来,只冷冷地喝到:“飞剑流光!”手上龙泉便脱手而出,化作一道真正的流光掠影,快到完全没法反应,唰一声穿过了管陶先的心窝,连柄没入了他身后一名禁军的胸膛。
这位管陶先将领,这次终于没能先逃了,大概因为他也不是什么官。那飞剑流光速度之快,力量只猛让他就没发出任何声音就不动了,这升官发财的机会,化作南柯一梦。
南宫栖枫这一招也是他这套剑法里的绝命招,出手时势不可挡,但是会一次几乎耗尽全部内力,只要用了,自己也就基本上失去战斗力了。
这时这两人一个丢了兵器,一个腿上带伤,只靠一杆不顺手的铁枪勉力支持,那些禁军只要枪阵不变,冲上来就能击杀二人,然而这他们看这两人的眼神,竟然不敢上前,再看管陶先和他身后的禁军软软倒下,突然发声喊,四散奔逃犹如见了厉鬼,连兵器盔甲都丢了。
前方终于没有堵截的禁军了,刘石喘了口粗气,却咳出血来,再听后面有有人发声喊起来,回头看时,又有将领带着那越聚越多的禁军追将过来。
“栖枫,你还有些力气,能走掉,跑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不要管我了。”看着自己的伤腿还在流血,刘石对南宫栖枫说。
南宫栖枫却一把将五大三粗的刘石挟起来,拖着继续朝前跑,嘴里说道:“刘兄你这便不够意思了,咱们打的赌还没有结果,你便想提前让我下去请客?告诉你,我这人什么都会,就是不会服输!”
刘石右腿却没力气了,只能咬着牙一路往前拖,再走些路,后面更是有马军追了上来,哪里跑的过?南宫栖枫却一把把他拉进一条小巷子里,打算在这里进行最后的搏斗,以免腹背受敌。
那数以千百计的军马涌上来就打算朝这巷子里追时,一阵凄凉、婉转,又十分美妙的胡笛之声在不知不觉中响了起来,让这些人开始若有所思起来,原本打算往那巷子里转头过去时,却就好像脖子有千斤重,半天也没一个能把头转了过去。
悠扬又婉转的胡笛声如同少女呓语,像幽魂耳语,只听得这些人茫然若失,不知所为,突然调子变得凄厉尖锐,让人心脏都快要受不住了,那些人就那样慢慢走过了那条巷子,却大喝一声,引大队人马朝前方毫无目的的追了过去!
刘石和南宫栖枫这一惊也是非同小可,这刚才的胡笛声,和那些禁军神奇的操作,用那条被刺穿了的腿去想也知道,肯定不正常啊!这能玩弄千百禁军于鼓掌之中的,要怎么安排他们还不是随心所欲的事情?
虽说这算是救了他们一命,但是未知的恐惧,远远大于真刀实枪,让这两个敢在千百禁军群中大打出手的人,心中也是忐忑无比。南宫栖枫看这等也不知道情况,便不管三七二十一,为刘石上了金疮药,扯出布条就帮他包扎起来。
这时从一旁的屋顶上跳下一个人来,可知这人是什么模样:三尺青丝,齐腰一丝不乱;含笑杏目,一汪秋水流波;唇红齿白,俏皮嘴角略弯;贴身胡服,婀娜身段尽显。更不说白里透红、吹弹可破的肌肤,小巧秀美的鼻子,简直让人眼睛不能移开。
葱白细嫩的小手中拿着一根胡笛,连着根翠绿玉牌;却没穿鞋,一双秀足走在地上,左脚上挂了一只羽铃,随风发出啾啾声,像一只百灵鸟在鸣叫。
这便是刚刚救了他们性命的高人了?这两人的视线像被定住了一样,半天移不开,感觉神魂都被这人带走了,南宫栖枫猛一定神,头略一甩,这才想到,这便是那日在东京街头见过的那位女扮男装的赫连锋了。
他连忙拱起双手对人家说道:“原来是赫连姑娘,小人却是失礼了,像你这边样貌如天仙,却有几个男人糟的住啊!这般说来,你倒还真是男装比较好。”
这话让刘石也从愣神中缓了过来,赫连锋一手搭胳膊上,盈盈一笑,柔媚的声线让人神魂颠倒:“你这公子定力却好,就是不大正经,竟然要小女子在这里换衣服。”
南宫栖枫吓得连忙摆手说:“姑娘不要误会,小人真没这意思,只是说姑娘魅力天下无双,世间男子无人能把持得住,却比男装要美太多了。”
“好了,不逗你们玩了,我也是觉得在这汴京城里,男装没什么意思,穿什么都一样才换回来的,两位,介绍一下,我叫赫连小鸟,是上京人士,真是受师命来这边寻人的。”赫连小鸟依然是笑吟吟的,说出这段正经话。
刘石这才说:“赫连姑娘,我等愚钝,实在是搞不清楚情况,但是这救命之恩却要好生谢过姑娘,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赫连小鸟笑道:“这你们两个闹出的场面还需要问我?和我一起打完架后,你们就跑去打死了个一品大员,又一路痛快地杀了那么多禁军,大闹了东京城,这么好玩的事情却不叫上我,因为看得有趣时,便不忍这场戏就这般收场了,所以略施些手段,赶走了那些脓包。”
这张脸加上这话,那真是让这两个刚刚脑袋都提在手里去拼的人冷汗直冒,这赫连小鸟究竟是什么来头?这本事怕是他们两个靠这系统练一辈子,都不见得能达到的吧?
南宫栖枫说:“多亏了姑娘出手相救,我等得于苟活,不知道接下来有何打算?”
赫连小鸟说:“都已经知道那地方在哪儿了,我们这便要去杜阳关找人了,既然摊上你们两个这么有意思的人,也不能放着你们不管了,先跟我来,一会咱们一起走人。”
虽说从他们动手的那一刻开始,这两人生死就置之度外了,但是现在看到犯下这么大的事,还能有机会离开这地方,他们还是感到十分幸运,南宫栖枫扶起刘石,两人便对赫连小鸟道谢。
“哎呀,都说了人家就是因为有趣,再多礼我就不带你们走了哦。”赫连小鸟笑嘻嘻地引他们穿过两条小巷,进了一个四面不透光的小屋。
第五十五章 铁蹄过处
一进入那个房间,便看她的那个婢女笔直地站在那里,姿势不像个侍女,反而像个训练有素的军人。
赫连小鸟说:“莲儿,去找猫,告诉他还有两个人和咱们一起走,也一起准备下。”
那莲儿依然是微一点头,便低着头走出去了,刘石虽然没有那种高人的眼光,却能一样看出来,连这个婢女,功夫也绝对不差。
赫连小鸟笑着说:“两位看着小女子时那是目不转睛,从现在咱们要到二更天出发,现在尽情看便是,出了这里以后,便不知何时还能再看到了。”
让这两人去选的话,他们当真希望眼前还是那个女扮男装的赫连锋,现在三人共处一室便是怎么看都很尴尬,只见两人目光射向两边,也不敢说话。
赫连小鸟说:“好了,不逗你们玩了,这里有现成的糕点,你们先吃一口,好生休息一下,养点精神,夜里我会来喊你们,要得奔波一路呢。”
说完也走了出去。
刘石和南宫栖枫当时在那丰乐楼就没吃东西,这一路打杀过来,也不知道饥饿是何物,现在人家一说时,却是两个个肚子都打起鼓来,也就不多想,两人就手脚麻利地把这些吃的全部塞进肚子里,这些精美的西域糕点,都没尝出些滋味。
他们却不敢真的睡着,两人也都有些武功底子了,这时候各自坐下开始调息运功,而刘石现在铁砂掌因祸得福突破到了九级,那需要三种阳性武功到九级的武当纯阳心法的要求变满足了,于是他这一有空坐下来,便打开系统修炼了起来。
这套内功的介绍是门派顶级心法,武当太极拳需要将一系的功力练到炉火纯青,无论是阳性还是阴性,只要练到顶了,就可以修炼太极拳了,而武当这样的大门派就有阴、阳两种顶级心法,那张三丰这年代还没出世,这功夫是否可以阴阳合一,却无从猜测了。
一导入这新的内功心法,刘石就感觉到源源不绝的内力涌现出来,而内功心法升级除了打坐调息外,需要大量的经验值,今天他们打杀一气,才发现这系统的经验,切磋胜了要比输了或打平多,而打死目标却比只打败不杀人多几倍!
尤其是经验值虽说和武艺高强的人切磋时经验会多些,但是杀人的情况下却主要是看造成的伤害来增加经验!
这不就是想把每个用户都逼成杀人恶魔么?这系统每升一级加的属性都对整个人的综合素质有立竿见影的效果,心法和高级功夫都需要大量的经验值,只凭干活切磋却怕是会越来越不够。
刘石一下子感觉有些茫然,不过这时候想那么多也没意思,这巨量的经验值砸进等级里提高也没那么大,而武当纯阳心法每一级都可以加十点内力最大值、少量内力恢复速度和阳性内功系数加五,可以说是十分有效的提高了。
他毫不犹豫把经验值全部砸进了心法里,一下提高到了三级,因为只是用经验砸的,假以时日运功打坐还能提高几级,有了这些,他现在的铁砂掌,就能更好的发挥威力了。虽然和赫连小鸟还是有天渊之别,不过能强一点就是一点,不是么?
就在他还在用心专研内功心法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打起了二更,他们两个立刻警觉了起来,并且几分钟后门就打开了。
“走吧,尽量小点声。”赫连小鸟那千娇百媚的声线传过来,示意他们两人跟着自己,一边说:“这城里的人还真好玩,为了抓你们就出动了全城的禁军,闹腾了一整天,结果到了风高夜黑适合办事的时候,就都累得不行了,现在是看不到半个巡逻的军士。”
刘石和南宫栖枫也不敢多说什么跟着她身后只管走,都暗想到有她在,那些军士就是不累又能如何?
没多久他们就到了汴京城那高高的城墙之下,刘石正在想怎么上去时,便看赫连小鸟随手一丢,一条绳索连着爪钩搭在了城墙顶上,也没怎么费力就轻轻跳了上去,全程都没发出多少声音,然后丢下绳来讲刘石和南宫栖枫也拉了上去。
这长长的城楼里,一眼望去也没看到一个守卫巡逻,如此首都重地,真是什么防备都没有。他们就轻易从这个位置翻下了城墙,走出了汴京城。
走出没多远便看到莲儿和一个手上牵了五条缰绳的侍童,带着五匹鞍鞯齐备的骏马在那里,那个小个子侍童看到赫连小鸟便说:“小鸟姐,你来了,这边按吩咐都准备好了,这些脓包军官的马倒有几匹挺俊的。”
赫连小鸟笑嘻嘻地说:“还是猫儿你靠得住,这下我们回去就快多了,没别的事咱们便就此告辞了,我们这就要去杜阳关了。”
刘石说:“我还没想好接下来去哪儿,南宫兄,你呢?”
南宫栖枫有些没主意,说:“不管怎么说,这一代我们是呆不了了,我也不想去投靠哪位头领落草,还是先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刘石对赫连小鸟说:“我们的事情一言也难尽,现在也没个方向,不过都这个时候了,我们还是要朝金宋的边境那边走,去杜阳关倒是同路,便同行一段路吧。”
赫连小鸟笑嘻嘻地说:“那就赶紧吧,不过这马可是从那些朝廷军官手上偷来的,骑上了你们就再也不是什么好人了哦。”
刘石和南宫栖枫也是尴尬的笑了笑,以大宋律例来讲,他们这两个刺杀一品大员,当街打死禁军无数的人,应该是全国最坏的歹人了,到现在还谈何好人坏人呢?骑上马后,便顺着这官道一路往北,朝杜阳关方向跑去。
天色将明的时候,这五匹马抵达了杜阳关,看到了路边的村牌,这里原本是座小村庄,因为刚好在官道边上,成为了宋军驻扎的一个据点,所以改名杜阳关,可惜大敌将至时却没看到半个军人,而金人看这里有军事设施,还是将这杜阳关烧杀殆尽了。
第五十六章 幸存的客栈
刘石和南宫栖枫这是第一次看到金人铁蹄踏过的地方,残垣断壁遍地,就没一间像样的屋舍,满地混乱的痕迹,却有许多没好好处理的白骨散落在路边。
莲儿立刻跳下马,走进了杜阳关的废墟,赫连小鸟脸色一下变得严肃了起来,而刘石和南宫栖枫,是真正第一次看到这种满目疮痍,灭绝人性的景象,哪怕他们手上也沾了不少人命,一样被震撼得无以复加。
不多时莲儿回来了,语气平淡地说:“小鸟姐,从痕迹上看,这儿显然是情报不通,金兵杀过来的时候,居民根本不知道,直接被屠村后一把火全烧了。”
她是怎么从痕迹里看出这些的,刘石不知道,但是这时候从那还暴露在外,漆黑或雪白的尸骨看来,他这一刻是真明白了什么叫做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连东京城那些狗贼带给他们的绝望感都被冲淡了。
赫连小鸟略底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后,转过身摆出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对他们两个严肃地说道:“两位公子,多亏了你们我才知道目标在这儿,不过已经这样了,就说明我们的任务失败了,得赶回去复命了,就此告辞吧。”
不等这两人回答,他们三人便马头一转,绝尘而去,马蹄声带着啾啾的羽铃声,消失在缓缓出现的曙光之中。
走得远了,那猫儿突然问道:“小鸟姐,这两人是什么来头,面子这么大,让你亲自出手救他们!”
莲儿笑道:“还不止呢,那两人闹出事来,小鸟姐可是跟了一路看着呢,生怕出些什么事。”
赫连小鸟说:“娃娃家别瞎猜,就是人家告诉我们这杜家庄改名了的事,不然咱们还在东京城里瞎转呢,不过那两人小哥,嘻嘻,看他们眼神里的内容,怕是以后得闹出比这大十倍的乱子咯。”
猫儿说:“哇,那我可得去看热闹!”
莲儿笑道:“又做白日梦了吧,小傻瓜,咱们下次出山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呢!”
刘石远远望着远去的人影,许久才开口说:“这赫连小鸟啊,画风变起来,还真是快啊。”
南宫栖枫说:“是啊,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目的是什么呢。”
刘石说:“从口音和长相看来,应该是个汉人,但是又说是打上京来的,想来不简单,现在咱们怎么办?”
南宫栖枫摇了摇头,投靠一处绿林势力,再组织抗金?于事无补。但是两人也不能就在这里地方傻站着,于是就信马由缰,让马儿自己沿着路朝前方走去。
天亮了,白天走在金人铁蹄曾经踏过的官道,他们看到的是一片真正的地狱,遍地寸草不生,有人聚居的地方通通遭遇了屠杀和放火的命运,那些焦黑的残垣废墟中偶尔看到的尸骨,还有一些食腐动物在亵渎他们最后的尊严。
他们两人麻木地前行,找不到丝毫目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不相干的事情,那内心深处知道的,这整个大宋,早晚都要走到这一步,但是这想法却不敢进入显意识。
就算他们两个再如何漫无目的一直前进,马也不是永动机,他们头一天二更出发,走到下午的时候,马已经开始罢工了:这么久没半点草料饮水,虽说天亮了就没跑过了,这样走一天也吃不消啊。
于是他们便下了马,牵着马没走多久,看到在一间孤零零的客栈矗立在官道边上,一路上都被烧杀干净了,这地方大概是本来也没啥人,又能起到让金人补给的作用留下来的。
一进店,发现里面十分萧条,起码许多天没人打理了,但是从地上的痕迹来看,应该还是有活人的。
皇帝怎么样,人还是要吃饭的,刘石喊了声:“店家!有人吗?”
声音有点大,但是除了落下了一些陈灰,没人应答,刘石又再喊了一声。
终于从客房那边打开了一扇小门,一个畏畏缩缩的老人探出头来:“两位有什么事吗?这儿货源断了许久,开不了张。”
刘石上前说:“随便粗茶淡饭,能填口肚子的就行,有么?而且马也乏了,我们得在这儿休息下,铜钱一个不少你的。”
那老板说:“菜便没了,小米还有些,伙计在兵灾来时全逃难去了,你们得自己烧灶,至于那马,这儿也没有料喂,一会有空你们牵去后面山上吧,这季节嫩草疯长的。”
这下刘石和南宫栖枫可就为难了,牵马吃草、烧灶煮饭,哪里是他们两个人经历过的?可是就这样一眼望去,只怕几百里也就这一家店,也没别的办法,那马也是真乏了,再不吃些草就得丢这儿了。
于是这两人略一商量,刘石去生火烧饭,南宫栖枫牵着两匹马去后山了。
也是那店家基本上一无所有了,敢随便拿灶给这种客人自己烧火,也不怕烧了自己的店,那刘石受得罪就大了,火折子又不会用,还好有一手铁砂掌能出高温,又不见明火,只逼得用手去钻木取出火来,却又不知道怎么摆柴。
一开始塞得多了,火丢进去只涌出烟来,那是熏得他肺都要咳出来了,好不容易点着了灶台的火,抽出来的柴又差点点着了一片,不是他手快,他们当晚就得露宿了。
好在煮饭他在现代用过电饭煲,多少米多少水问题不大,这店里有自己打的井,解决了火的问题后,这一顿饭问题还好不大,看着灶里的火,心里只骂自己在武馆里那么多活都干了,为什么不好好学学生火烧灶?
不久后饭煮好了,可是刘石没能准时弄熄火,下面还是烧糊了一层,不过就算是山珍海味,或者一碗稀粥,对他们现在也都没有差别了,他们和这店里老板一样,心如死灰了。
没多久南宫栖枫牵着两匹吃饱了嫩草的马儿回来了,这种骏马没好料吃会掉膘,但是比让它们饿着还是要好得多。
第五十七章 一壶好酒
看南宫栖枫已经回来了,刘石才慢慢抹干净了一张桌子,然后就在那里一点点慢慢吃起小米饭来,刘石是心中无望,口中也无味,毫无表情的慢嚼慢咽,一副死心的模样。
南宫栖枫一直边吃边若有所思,突然问刘石道:“刘兄,你说说看,咱们穿越来的这个时代,最可怕的是什么?”
刘石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不假思索地回答:“咱们死也不怕,非要说有什么好怕的话,也是朝廷里那群脑子长在膝盖上的人物了,多少英雄豪杰都是被他们祸害的。”
南宫栖枫说:“我想了这许久,却觉得,人间万苦,最苦莫过于天下大乱!不管这个皇帝是宋人,还是金人,哪怕是契丹人,只要天下分裂,没能一统,使英雄各为其主,自然纷争不断,百姓流离失所,我们这一路看到的只会不停重演。”
刘石想了想说:“这说得是有道理,但是自古又有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说得便是兴盛的王朝开疆拓土争战不休,家家抽丁死人无数,而落败的国家便受尽欺压,百姓更加凄惨。”
南宫栖枫说:“所以说我有个计较,不知道刘兄愿不愿意听?”
刘石说:“时下我万念都俱灰了,能有个方向,为何不听呢?”
南宫栖枫说:“你想想看,我们已经把那汉奸狗贼打死,改变了一次历史,说明历史是有希望改变的。这天下有你我这般想法,头脑都超前的两人,改天有机会把你说的沈裕民找到,咱们三人去大金领兵,以迅雷怒涛之势一扫**,北平蒙古。
“这宋民虽然是一时的苦难,天下一统了,咱们再靠自己的知识和力量夺下大权,深化改革,励精图治,才是真正拯救这个时代万民于水火之中的办法,只是要放下民族成见,不知意下如何?”
刘石立刻正色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南宫兄,以你现在金人的身份,站在大义上这么说,倒是合情合理,但我只问你,你去当兵时,这般烧杀掳掠,破城之乐,可制止得了?”
南宫栖枫默然。
刘石继续说:“你我所恨的,不就是这遍地冤魂,无辜受戮的平民吗?便是再有道理,我刘石也做不到亲自带人去做这些事情!”
南宫栖枫轻声说:“可是你不做,还会有人做,而你去做的时候,还有机会让以后变好,比什么都不做总好吧。”
刘石说:“这话就说到这儿,我还叫你一声南宫兄,你此后怎么做,我不去干涉你,因为我找不出你错的理由,但是我,就是不能做!”
南宫栖枫举起一只手说:“理解,刘兄,南宫栖枫在此对天发誓,绝不违背自己心中对万民的初心,如有违背,天打雷劈!以后如果我真的做到了一扫**之日,你若无事,我去求来助我把下权力,一起去争为万民造福的事,你怎么看?”
刘石说:“我也说不准,我总觉得你的想法太过简单,和当时咱们去汴京一样,哪怕你拿下了天下,又有哪个皇帝会将大权给你?只是真有那么一天,我想我还是会帮你的。”
南宫栖枫拱手对刘石低下头,说:“有你这句话了,便一辈子都是兄弟,南宫栖枫在此,向天下宋民陪一生之罪!”
看他这么说,刘石知道他主意已定了,也就不再多说,他也懒得去争执,只默然继续吃起饭来。
当晚刘石是一夜没合眼,南宫栖枫走了那条他认为正确的道路,而自己,肯定是不干的,可是人家方向定了,这时候怕人人都在努力一搏,自己也是堂堂带系统的穿越者,就这样茫然若失做个观众?
第二天一早,南宫栖枫便跨上马,急急顺官道朝大金跑去了,而刘石还在那店里多住了几天。
一天中午,他又在那里毫无表情,机械地嚼着小米饭时,那店老板走了过来,手上提着一个小酒壶。
“小兄弟啊,真想不到在这种鬼地方等到大限到来的时候,还能有个人陪我几天,也算是咱们有缘了,老儿我自幼不好酒,店里待客的酒被金人劫掠一空时,倒有瓶好酒漏了网,这就同你一起喝了吧。”老板一摇三晃,坐在刘石的对面。
刘石笑道:“这酒一闻便知是香醇无比的好酒,给我这种心如死灰的人喝,何其浪费,还是收起来吧。”
“咳咳,小兄弟啊,这酒是当年我女儿出嫁时开的女儿红,我心里不舍,当年才藏了这一小壶在这里,算着年份,也是三十多年的酒了,可是她嫁过去的马庄,却在金人过时,一个人都没活下来。”老板悠悠地说。
刘石听了更加不是滋味,却又无能为力,只是叹气。
“所以啊,别人都死的死,走的走,就我老儿一人还赖在这儿,图啥?就图看这一眼孩子长大的地方,看一眼这壶酒,便是死在刀兵之下,也不会啥念想都没了,知道么?可笑得是,那金人来来去去,竟然放过了我。”
刘石抬起头说:“老丈,那我便更不能喝你这酒了,起码你心里还有这个念想。”
老板摇了摇头说:“那是以前,直到看到你这年轻后生,也过的这般生无可恋时,我才发觉,这种事情并不分老幼,只是眼睛迷糊了,我在平江府老家有个兄弟,十几年不见,多次寄信过来,要我去聚一聚,而这里这么多割舍不下的东西,却就没去成。
“我老归老了,再有什么舍不得,放不下的东西,这狐死首丘,认祖归宗的事情,也不是小事,你说是不是?咱们便将这壶酒喝了,往后呀,该活,还是得活下去,抬起头来,世上总有要去做的事情嘛。”说着不由分说,便把酒往两只碗里倒,却刚好倒满两碗。
刘石喃喃自语:“不错,我虽说大事做不成,这许多零碎的事情都在忙,哪能就这样一蹶不振,坐着等死?先不管什么大事,有什么问题先解决什么!把功夫练好后去拼那贼寇,总比现在这幅德行能多拼死两个!”
于是他嚯地坐直了身子,端起酒来一饮而尽,对那老板说:“老丈,你这一席话,让小人无地自容,我八尺男儿,居然会如此心灰意冷,不知所向,这一碗我先干为敬,再造之恩是无以为报,还请受我一拜!”
那老板伸手去扶,却哪里扶的动刘石这身材?只能受了他这一拜,不过从往后看,他受这一拜,也是实至名归,天经地义了。
第五十八章 南宫栖枫身体力行
南宫栖枫在穿越前就是是名副其实的别人家的孩子,自小是又能玩、运动又强、成绩还拔尖,上了名牌大学后,还是那一届学生会长的热门人选,就在准备出结果的那天晚上穿越过来的。
穿越了的身体,形象外表就不赘叙了,更是自小开始习武,弓马娴熟,一穿越就有相当强的基础属性,他人又聪明,资质又高,练武进度一直很快,只是在一天晚上发现他们禁军子弟里,弓马玩得最好的那位得急病死了。
这大金的禁军,那是不带半点含糊,待遇是比普通的将领还高,而且统一只按本事来招募,皇帝不亲征,他们不需要打仗,招的人极少,每年只有个位数的名额,所以临近选拔禁军的日子,为了让一些有裙带关系的上位,这种腌臜事情并不少见。
南宫栖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而且他心里是个汉人,对金人的职位也不感冒,就乘此机会像他的便宜老爹辞行,远走高飞了。
这一去就彻底断了做宋人的念头,那块代表他是禁军子弟的铁牌,却是他现在去达到目的的敲门砖了。
金人在赵桓手上捞到了足够多的好处以后便回师退到了西京,既山西大同,所以边界线现在划到了这儿,南宫栖枫也就一骑绝尘赶去了那里。
如今他错过了宫廷禁军的选拔,只能从普通的小兵做起,但是金人在军队方面还是比较重视的,像他这样既是禁军之后,又弓马娴熟,武艺过人的人还是很受重视的,何况上一次伐宋他们人口损失也不少,也缺少能做将领的人才。
负责征兵的将领看南宫栖枫如此英雄,便引荐他去见副元帅,那副元帅斡离不看了他武艺,行军调度的问题又对答如流,皱了皱眉头后便直接给了他个百夫长,祝他能好好表现,早日高升,为大金立下汗马功劳。
至此南宫栖枫就成为了一名真正的金人将领,他以身作则,严正军纪,同手下士卒睡在同一个营房,吃一锅里出来的饭,亲手点拨这些人的功夫,训练他们布阵,不多时就让手下这百人把他看得比亲人还亲,什么事都以他马首是瞻,从服从发展成盲从。
可惜金人的部队还是那个问题,他们的后方生产实在是不堪入目,严格的讲,被金人征服的地方,多处根本就没有被完全控制下来,其实这个点出兵攻打大宋,是穷兵黩武,十分危险的事情。
也多亏了那大宋君臣同心,一次次把能领兵的将军整下马,一**像凯申物流那样不停快递物资给大金,才使这全体男人都去当兵,也不够兵源的金军是茁壮成长,越来越强。
不过那一次是抢了再多物资,也只是抢了一次,他们去的是提戈带甲的军人,又不全是管后勤的运输部队,搬也搬不了太多粮草物资啊,何况一路上还要吃喝消耗?
南宫栖枫带了两个月的兵,上边发下来的粮饷就照例减半了,而向来以严治军,强抓军纪的他,也面临这个要命的问题了:去打草谷,那就别谈军纪了,不去打草谷呢,士兵吃都吃不饱,还谈何治军?
望着南方南宫栖枫念道:“刘石啊,你却是乐得自在,我这进退两难的局面,你一开始就看到了,对吗?不过就因为是这样,所以,我才更不能在此停下脚步!”
赫连小鸟他们一路急奔,遇店打尖,见村借宿,到原来大辽中都的边上,便往山里七弯八绕地钻了许久,这才走进了一处十分隐秘的山谷。
刚走进去,便看到一个猎户装束的孩童,一发现她就着急地说:“小鸟姐,你终于回来啦,干爹他得了急病,都快不行了!”
她大吃一惊,连忙抓住这个小孩问:“怎么可能?我走的时候他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得急病了?”
那小孩被抖得肩膀处咔啦作响,又痛又伤心地说:“我也不知道,干爹身体一向好好的,可是乐先生说他早就有隐疾了,只是为了大家,没能照顾自己,才拖成这样的,呜呜呜,我的肩膀好痛啊!”
赫连小鸟才发现自己居然把人家摇脱臼了,连忙帮他接上关节,朝谷内直冲进去。
到了她那既是师傅,又是义父的那位赫连毅房前,她照例敲了三轻一重,就等着里面的动静,却听一个十分虚弱的声音说:“小鸟啊,进来吧,咳咳咳!老天到底待我不薄,还是熬到了你回家这一天。”
赫连小鸟走进去时,看到赫连毅躺在塌上,一张极苍白的脸,一对眼眶深陷,嘴唇也发黄干裂。
“义父!你这是怎么了?”她忍不住真情流露,泪下两行,声音呜咽。
“小鸟啊,义父不是早就说过了吗?永远不让人家知道你的真实想法,像你现在这样,我哪里放得下心?”一只粗大但是有些干枯的手抚着她的脸,声音严厉无比,动作却蕴含着无尽的感情。
“义父,孩儿知错了,但是对孩儿来说,你就是比什么都重要啊!”赫连小鸟声音略微坚强了些,但是还饱含热泪。
“咳咳咳,别说这些没用的了,生死有命,哪那么多话说,这次要你找的,找到了吗?”赫连毅猛咳了一阵,然后说。
“抱歉,小鸟无能,找到时那里已经被金兵铁骑踏过,玉石俱焚,没一个活口了。”一说到任务,赫连小鸟便立刻平静了下来,说话有一十一,无半点拖泥带水。
赫连毅看上去十分满意,随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突然又猛咳了起来,一口血喷了出来。她连忙上去帮他插血迹,赫连毅却伸手阻止了她:
“小鸟,不必了,我这血有毒,还是别碰的好。你可知道,我为何发笑?”
赫连小鸟看上去没有任何好奇心,除了严重依然对这位义父的关心之情不变,整个人就和石雕一般冰冷。
“啊,十七年了,茗玥啊,我就要见到你了。”他在那儿自言自语:“那个无能的姓杜的,有哪一点配得上你?到这时候,把我手上这一切交给你的孩儿,倒是能放心了。”
第五十九章 赫连小鸟的身世与身份
赫连小鸟从未见过她这义父如此真情流露,而且说的话是完全不合逻辑,不由开始担心他是在说胡话了,要上前去照顾他时,他又伸出了一只手拦住了她。
“小鸟,这世间向来造化弄人,当年大宋江湖上许多高深的武艺,是各有千秋,但是学他大宋武功,练到以一己之力让天下英雄莫敢逆其樱的,便只有咱们契丹人,萧大王一人了!”
他慨然长叹:“若不是那皇帝短视,萧大王不死的话,这些大辽后人哪会落到今天这东躲西藏的地步?”
然后看着小鸟说:“而大辽将全国高手的种种武功绝学收集起来,以大内的顶尖高手联手编撰了一部聚天下武艺大成为一体的神功秘籍,能一学就会,一用就精的,却是你这个如假包换的汉人!”
赫连小鸟吓了一大跳,第二次违背了义父的教导,失声叫道:“怎么可能,小鸟永远记得自己是契丹人,怎么可能是汉人呢?”
这次赫连毅却没有责怪她,而是微笑道:“你本名叫杜若琳,唉,也是机缘巧合,也是冤孽那,当时你娘那是国色天香,迷倒万千武林人士,却不知图得啥,和那姓杜的好上了,哪知道孩子都有了,那姓杜的却不肯给她名分。
“不过那姓杜的倒还有些良心,到底还是娶了她,只是他们门阀甚广,奉子成婚却是伤风败俗,不能带你过去,所以你娘便把你托付给了我一个好友。”
赫连小鸟听得云里雾里,不肯接受,追问道:“这儿也没有别人,我就问问,你这个好友是不是……”
“咳咳咳!这些事情就别追究了,毕竟人都不在了,你只要记住,你的亲生父母,和养你教你的大辽,都是死于大金铁蹄之下的!”赫连毅剧烈咳嗽起来,让小鸟赶紧扶住他。
“小鸟啊,你便记着,大辽当时惨到了什么程度,连国破家亡后托孤的人,也不敢找个姓耶律或姓萧的,这复国的大业,其实不曾有多少希望,但是你如今绝艺在身,不对那万恶的大金做点什么,岂不是妄自来这人间走了一遭?”
赫连小鸟说:“义父的话孩子铭刻在心,绝不敢忘,但是还请千万注意身体,有乐先生在,上次虎儿都没气了还能救过来,您千万不要放弃啊!”
赫连毅惨笑一声说:“傻孩子啊,这么多年了,能治得好,还能拖成这样?你这仁慈之心不去掉,以后就你这比你娘更美的女孩子,有得是亏要吃!”
正说时,一指点在赫连小鸟的肩井穴上,让她暂时动不了,然后撑着坐起来说:
“小鸟,莫怪师傅残忍,我这身功力,再死撑也能多活个把月,但是这一身内力就浪费了。而你自幼和我练得是同一门心法,那是海纳百川,摩诃无量的一门内功,前期进境慢,但是练越久就越浑厚,永无止歇,所以你可以接纳我的传功,只是数十年功力,只能增加你十年内力。
“但是以你的修为,那大辽的圣典中,顶级的功夫都已精通,缺的就是这十来年的功力!而就在这房间下面,有大辽留下的无数无价珍宝,从今以后,你怎么做,便看你自己了,莫要辜负了这大辽数十年的心血便好!”
说完后便坐起来,调息内力,把一身功力打入赫连小鸟体内,这传功并非儿戏,那外面的人早受了赫连毅托付,这时候没半个人会来打扰,足足两个时辰过去,赫连毅一身内力缩水了很多后成为了赫连小鸟的功力,而他自己手软软搭下去,便不动了。
赫连小鸟在传功的时候完全无法动弹,只感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巨力压制住了自己,赫连毅一停下来,她觉得内里充沛了许多,略一运劲,便将那本来就封得不深的穴道冲开,转身想扶起他时,发现已经气绝了。
“喜怒不形于色,不能哭,不能露出真情,我是赫连小鸟,大辽的遗孤全部托付给我了……”她像痴了一样,反复念叨了许多遍这句话,许久后才站起来,擦掉眼泪,露出毅然决然的表情,走出了这个房间。
看到第一个同样被赫连毅收养的孤儿时,她的声音听不到半点异样:“义父走了,通知大家集合,我有话说。”
赫连毅在很早就对小鸟另眼相看,一直以来都是重点培养的,而且托孤的责任在赫连毅之后,会转手给她,也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加上小鸟本人的本事也能服众,何况这托孤的责任,也不是什么好差事,所以大家集合起来后,就认她做新的首领了。
赫连小鸟看在山谷里没外出的人全部被召集了回来,便很直接下达了命令:
“诸位,师傅已经过世了,相信大家早就有所准备了,但是节哀之后,咱们还得过下去,如今天下有变,行将大乱,咱们这这儿十多年来,个个都学了一身本事,难能可贵。
“只是就这般再练下去,那也是坐吃山空,不如就乘此时出山,先在外面站住脚了,再想办法去图将来,耶律明公主,你意下如何?”
那耶律明公主说:“这里早就不是什么大辽了,请将小女子当成一名普通斥候便好,小鸟姐你下命令吧。”
“那好,复国大旗举起之前,公主就委屈一下,做个普通人,这样也好保护您的安全。萧图爷爷你想办法把这里收着的珍宝换成银子,这是个苦差事,您要去不同的地方分批出手,免得让人怀疑来历。”
那个虚发皆白,紧绷着脸的老人略一点头,再不说话。
赫连小鸟两只洁白的小手捏在了一起,然后抽出一张纸给那些人过目:“这些年大家都辛苦了,为了有机会就能抓住,咱们人人都能流利地说契丹、汉、女真语,你们各自分散,在无论金宋,每个重要的城市里散布一下这个,务必在一个月后能传到各种人耳朵里。”
那猫儿拿过来一看便大惊道:“这怎么行!怎么能把小鸟姐说成这样?别说我不肯传出去,就是有一个人看了一眼,我就挖了谁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