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打抱不平又遇险
刘石心里大失所望,十分吃惊,再认真看过去时,发现这功夫又加了一个条件:铁砂掌六级需拳掌功夫四十、内功二十五、攻击力三十。人物属性达标时自动解锁。
怪不得这玩意练成了就是一流高手,这要求还会随着武学等级提高?看这德行,只怕不只是五级会提高要求,只怕要练到登峰造极还不知道会提高到什么程度。
这不是坑爹吗?可是对系统这种东西,除了无可奈何还能怎么办?刘石这时内力也不多了,便打开酒壶喝起来。
这是也是说巧也不巧,就在这条街上,突然一个穿着一身大红大紫的少年,带着几个一脸狗仗人势的随从正横行过去,一个衣衫破烂,身形佝偻的老人迎面走来,那老人抬头时吃了一惊,却已来不及躲到一旁,迎面和他们走到了一起。
那少年真是呼声一何怒,叫道:“你这腌臜老儿!今天这么好的日子不长眼睛的么?带着一身晦气来冲撞我,却不扫了本少爷一年的运势?跪下磕一百个响头便滚!”
那老儿木然地说:“老儿我孑然一身,又活得了多久,男儿一生上跪皇上天地,下跪父母官员,哪有随便乱跪的道理!”
听得这么说,那少年怒不可遏,吼一声:“你这老贼是找死!”拿过一根棍就要朝那老儿头上砸去。
这节骨眼里,突然一团雪打在了他的脸色,直接让他一张傅了粉般的脸一下彻底变成雪白色了。
这一下可想而知这个横行霸道的少年会气成什么模样了,他转过头去看那雪球飞来的方向,却看到一个五大三粗、胡子拉渣的汉子,坐下不起眼的墙角之下,原来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当下这人也不打那老儿了,钲地一声,抽出腰刀来便冲过去:“该死的贼人!杀不绝的劣种!本少爷今天就一道儿送你们上路!”
这人便是逃出武馆后,一路只管赶路,没心思顾及边幅的刘石了,因为那铁砂掌被锁定了,心中烦闷,不觉多喝了点酒,却看到这一幕,一下火气和酒气一起上头,也来不及做别的,随手捏了团雪便砸了过去。
“先是刘石后是常敬,又碰到魏康,如今又遇到你,这些混蛋恶少是跟老子杠上了吗?”刘石那大少爷的脾气也跟着爆发了起来,呼地起身,一棒隔开那腰刀,狠狠砸在那恶少的肋下。
这恶少声色虽历,本事却着实稀松,只一棍打翻在地,就不动了,往地上一栽,便不知死活。
那几个随从吓得面如土色,老儿和刘石都不管了,只七手八脚地去扶那恶少,掐人中,抚胸口,到底还是没有知觉,只是还有些气息。
他们连忙将他扛走,走时边还指着刘石大声喝骂起来。
刘石出了心中的一口闷气,且由他们叫骂,酒意却又上来了,打了个酒嗝,靠在墙上只管休息,也懒得管这些人了,那老儿也走开了。
可是这毕竟是岁末严寒,不时刺骨冷风拂过脸上,哪里真能睡着?也没过多久,突然浑身打了个寒噤,酒意全消了。
原来刚才喝多了些,平时坐下时就自然运转内力御寒的习惯被酒意压住了,只是干坐着入睡,没有运功,却哪里熬得住这寒夜里的低温?
这一下把他头脑也冷清醒了:就在刚才他动手把一个看上去又骄横又恶劣的富家子弟打得生死不明,按说这镇子里也出不了什么大人物,只是这沿途过来,看到人人好武,个个不屈,这一下他家的人追究起来,怕是不好收场。
挪动这许久冻得麻木了的双腿,他站起身,提起哨棒觉得还是先离开这镇子保险。说来也巧,刚起身转过那墙角没多久,便听到许多声音在大呼小叫,喊道:“就是在这儿!那个贼人开始就是坐在这里的!”
听得声音杂乱,此起彼伏,人数却实在不少,刘石现在功夫还没高到可以以一敌百,横扫千军的地步,哪里能和这些人硬拼?急忙绕着墙就走,转过一条街另外找路往镇子外面走。
没走多久不由得叫苦起来,原来这镇上到处都打着火把,哪儿都在呼喝,竟没一条可以出得去的路!
这却是见了鬼了,一个这么大的镇子里面到底藏了些什么人?能造成这么大动静?
好在他的铁砂掌已经五级了,还有人物等级也加了些轻功属性,不说是身轻如燕,却也动作轻巧了许多,几次人群搜查过来,他都轻易翻墙上屋,躲了过去,只是危机四伏,感觉处处凶险。
意识到自己的身法可以一用了,他避开几批搜查的人群,从一边的围墙直接翻出了镇子,落在地上以后是一身冷汗,气喘吁吁。
正打算大踏步离开这鬼地方的时候,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让他猛朝旁边一闪,一个黑影从他刚才的位置穿过去。
这时寒冬岁末,没有月光,只有些星光闪烁,虽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却也看不起对方的长相,只知道是个身材偏瘦,矮他一个多头的人。
刘石心知夜长梦多,不想继续纠缠,便开口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如果你和那恶少不算太亲,还是就此罢休的好!”
那人用一种尖锐沙哑,让人十分不舒服的声音说:“你打了王家的人,却是做了犯上之事,需是罪该万死!我早便看到你了,只是独自拿了你时,比一群人拿的你功劳大些,才让你走到了这里,识相的束手就擒,少吃些苦头。”
原来宋朝士族制度虽已瓦解,但是门阀豪绅却又抬头,到北宋末年时这些大家门阀的势力更胜当年的士族,当真是把握地方的生杀大权,无法无天。
通晓历史的刘石一听王家便知道了这人的意思,于是笑道:“便是随便一个孤苦老儿也不肯轻易折腰,我堂堂八尺男儿,就这么束手就擒,却不拉低了华夏男儿的身段!”
第三十一章 临阵突破!铁砂掌
那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汉,说话时看上去还挺礼貌,刘石说话时却不等人说完,突然间便一拳打过来,拳速极快,动作更十分刁钻,带着整个身子都怪异地移动起来。
这一下两人距离太近了,刘石手中哨棒根本施展不出,只能放开棒一招懒扎衣挡下这拳,却听撕拉一下,在他手上留下了一道血口。
原来这人手上却带了拳刃之类的兵器,这一下刘石却没短兵器用,一下就处于绝对的劣势了,他一肘过去想逼开对手,哪知对手身子矮小,身法更是十分诡异,轻而易举就转开了这一击,又是一拳打在他胸口上。
不是有那件金丝甲在,刘石这下就算是交代在这里了,可是那毕竟是织出来的薄甲,肯定挡不得多少下就会被割破的,对手比他敏捷这么多,打起来只有挨打的份,不想办法只怕凶多吉少了。
那人一个杀招却没打死刘石,也是吃了一惊,不过这一动手,就看出两人实力差距不小,早晚是可以拿下对手的,也就冷静下来,只蹂身上前缠住他。
只刘石那太祖长拳也需要一定距离才能发挥作用,现在根本施展不开,那没覆甲的地方不多时就加了好几道血口子。
情急之下刘石自然而然地就使出了这么久天天不时打几下的铁砂掌来,这拳掌到五级的时候伤害和效果还是很一般,只是几级升起来,速度快得吓人,只一瞬间就七八掌打出去。
可是对手在这极快的掌法面前,速度也丝毫不差,加上身手灵巧,动作刁钻怪异,拳上还带有利器,虽然那几掌和他过了几招,不是刚才那样单纯挨打,但手掌上又多了个口子。
看来是不成的了,刘石心中一下子感觉凉了许多,打不过也甩不开,手头也没有合适的兵器和他放对,这一梦穿越的江湖路,今天就到这里了?
一时间突然有一种人生梦一场的感觉,却突然去想,不知道触发了那“胜败乃兵家常事”之后,还有“大侠请重新来过”的选择么?
想归想,手上依然还只能用那套威力还没出现的铁砂掌和对方拼命,再打得十来招,对方显然也看出了他金丝甲覆盖的是哪些位置,现在每次都想办法攻击能直接撕开血肉的位置。
血液的流失让他痛觉也变得麻木了,严寒中割开的好像就不是自己的血肉,极度的紧张和绝望之情,居然慢慢消失了,如困兽之斗的他变得冷静了下来,只用一种毫无表情的目光锁死了对手。
那对手看到刘石的动作慢了下来,想来是已经支撑不住了,能坚持这么久也让他意外,这次他不再那么谨慎了,而是使出了全力,迅如闪电的一拳打向刘石喉头,要结束这场战斗了。
这一瞬间不知为何在刘石眼里被拉长了许多,那人的动作似乎放慢了许多,变得完全可以被他跟上了,这模糊的意识里,他感觉到这是一次机会,而冷静无比的人,不存在放过这次机会的可能。
连他自己都吃惊的动作被做了出来:只见自己眼前一下出现了漫天掌影,他以不知道比平时快出了多少倍的速度把练了几千遍的铁砂掌打将出来,自己都数不清有几十还是几百掌,在那一拳靠近自己喉咙前全部打在了对手的要害上!
只见那人口里喷出了一道血线飞出了好几丈远,像一张败絮一样落到了地上,挣扎都没挣一下,就彻底不动了。
这是什么?和当时沈裕民那样临阵突破的武学吗?就算是突破了,这一下比五级的铁砂掌也强太多了吧?
不过现在哪里是想这些的时候?他一边从包袱上扯布条给自己包扎,一边赶紧朝这镇子的远方跑去。
黑暗中没看清楚对手的武器到底是什么,但是从身上的伤口来看,都不甚深,加上天气严寒,运气又好,没有被伤到大动脉,虽说流了许多血,到底都止住了。
本来这样的伤势就是不死,也是眼花脚软走不得多久,他身上这一身内力却有十分神奇的作用,内力在慢慢地消耗,但是力气却没有消失,让刘石一直保持急步沿路朝南方跑去。
现在他的状态也确实是今非昔比,轻功身法比以前不知强了多少,一路健步如飞真是比一般人跑起来还快,眼前雪景无论是平地还是林木,一片片冰雕晶陵般的景物从往身后呼啸而去,从一片漆黑一直走到日出,再到中午都过了,一座城池出现在面前。
睁眼细看时,却是已经在江苏地界,到海州城了,这却是一座大城,管他什么门阀豪绅,也不能公然带人到这种地方造次,而且这种大城池里,客栈酒馆也不至于在年关找不到住店的地方,怎么说现在都是需要进去的。
他便往城里走去,好在身上的伤痕不深,血迹不太明显,那城门前的官兵也十分慵懒,没有特殊情况也懒得盘查进出人员,他便轻易进了城。
身上的伤口虽说血都止住了,而且天气严寒,感染的危险也会减小,不过多少还是得注意下,刘石进城了的第一件事就是先跑了一趟医馆。
医生显然对他这一身浅伤是司空见惯了,检查了一下伤口知道没中毒,便帮他上了些伤药,包扎了一下,又开了一包金疮药给他,收了他二两银子。
刘石估计了一下,多亏了魏太公的馈赠,银两还够用,又去裁缝店出价钱买了新一套衣服穿上,这年关边上,裁缝却有许多现成的衣服,不比平常。幸好脸上没有伤损,这一下他看不出丝毫异常了。
再去把脸刮一下,整理了一下头发,形象便好了许多,任谁也认不出他就是在那个镇子里闹事的流浪汉了,做完了这一切后,他才慢悠悠地在城里找了一家还在营业的客栈,租下了一间宽敞的大房间,决定在这里躲些日子,元宵以前就不到处跑了。
安顿了下来以后,刘石终于放下心来,关上房门就打开系统,看到自己那本来五级被锁定了的铁砂掌,不但六级了,而且等级也解锁了,还加了两百多点熟练度!
第三十二章 海州城内
除了那些意外,刘石还看到了一条系统提示:恭喜您,拳掌基本功已经达到了入门级别,从现在起,三级以下的拳掌功夫需要的熟练度大幅度降低,祝您江湖之行顺利。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这就意味着以后武学等级再次被锁定时,只要进入那种生死一线的状态,就可以自己突破上去,练到十级的那一刻,他就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了,而且新学的拳法可以快速升到三级,省下许多时间。
他几乎忘记了当时危险到了什么地步,只一心看到了好处,随后再继续观察系统里自己的状态:
铁砂掌六级二百三,注解:新的等级已激活,将在八级时重新锁定,本级起升级武学除熟练度外,刺击需要有实物砂子为目标。
刘石脑海里飘过传说中练功的人对着一缸子烧红了的铁砂猛插的画面,不知道自己的手指节会不会和电视那样粗得吓人。不过暂时只要搞一堆普通的沙子应该就可以升级了。
再看人物属性,尽管这么久的苦修实干,他的攻击力和拳掌功夫都超过四十了,其中那么多武学系数,升级只加了他练过的拳掌功夫和特殊兵器,看来这个是练了什么才加什么,所以以后他不能再练拳掌以外的武学了。
因为铁砂掌升级是越来越难,后期肯定需要更高的拳掌功夫,他决定再学一门这时候能学的拳掌功夫,提高属性,略查一圈,又发现了一门十分有用的阳性拳法:
醉仙逍遥拳:需要拳掌功夫四十,每一级提高攻击、防御、轻功、拳掌功夫各一点,使用时有适当醉意可以大幅度提高躲避和攻击效果,附带醉意被动躲避效果。
现在他几乎无时不喝一口酒来提高内力恢复速度,略微的醉意完全可以控制,有这套拳只怕战斗力要提高许多了。
而且自从拳掌功夫达到入门级别以后,现在醉仙逍遥拳法只需要两百点熟练度就能升一击,几乎不费多少时间就能几个属性都加三,这生意真是大赚特赚了。
毕竟决定了后期以前用铁砂掌做主要战斗武学,这种可以附加被动效果,还加那么多属性的功夫实在是太适合他了。
现在就剩下最后一件事情要确定了,他睁开眼睛,关上系统,运气内力使出了一次铁砂掌!
许多掌影在他眼前飞舞,一瞬间他打出了好几十下不同的掌法,而且掌风可以波及几步之外,但是比起昨天那在那人一拳打过来的时间里,打出了数百掌的情况,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差距。
反复试了多次还是一样,只能打出几十掌,不过这一突破,他的实力比先前还是提高了不知多少。
看来自己对这些系统里的武学了解还是太少了,需要漫长的专研和摸索,才能发挥真正的效果,不过就现在的威力和速度,已经远在他之前用以防身的走镖枪棒之上了。
哨棒也在那里丢掉了,看来以后是不用再带着跟哨棒走路了,放松下来,他把门关好,倒在床上就睡了。
接下来的十多天,整个海州城里喜气洋洋,人们整天忙着人情世故,互通礼节,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是完全看不到,刘石也懒得出去眼红别人的其乐融融。
除了每天出去吃点东西,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练拳,这是一套十分实用的拳法,攻守凌厉诡谲,有一定的酒意时更是力大无穷,飘忽不定,令人难于抵挡。
虽说这套拳浑身都要一起动,但是耍起来却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落地无声,动静也不大,所以整天在屋子里打拳也没什么响动,就没惊动店家。
醉仙逍遥拳的伤害效果远不如现在六级的铁砂掌,但是刘石尝试过多次,完全可以通过醉仙逍遥拳法的诡谲,让自己进入有利的位置瞬间打出威力惊人的铁砂掌,这一守一攻的组合让他的武艺和来海州那天之前真是天差地别。
也是算他不长记性,刚刚伤好以后就忘记了自己遇到过的危险。
如今元宵佳节,全城照例放灯三天,传统文化氛围浓厚,比现代有节日气氛得多,刘石武功一时也没有速进的办法,就决定干脆当晚出去好好赏玩一下,不枉过了这穿越北宋的第一个新年。
海州是古代江苏经济、文化的核心地带,人口众多,居民富裕,当此元宵佳节,家家户户都出来热闹欢庆,除了高大气派的州府大灯,斑斓五彩,灿烂连天外,还有各种家庭私制的花灯将晚上的海州照得是红红火火:
有兔儿灯的,有圆灯的,有筒子灯的,有仿出飞檐吊脚宫房灯的,阔人放装红点翠的花灯,百姓也难得快活,把隔年的旧灯收拾干净了拿出来。
各街各巷里出来叫卖杂耍,戏狮舞龙,加许多一年只在这一夜才拿出来的玩意儿,让整个海州城是欢声笑语,喜气洋洋。
俗话说的好,几家欢喜几家愁,这全城笑语连天尽情开怀的,必然就有那忧心忡忡,唉声叹气的。
这海州知府徐之章一脸愁容,捻着胡子说:“伊师爷啊,你却说说看,我这十年寒窗苦读,屡次科举上榜,立志要做个爱民如子,清如水、明如镜的绝世好官,怎么就落到了今天的田地呢?”
那师爷伊江行,是个二十出头的门阀子弟,自小聪明圆滑,凡事都聪敏,年纪轻轻便做了知府师爷,这时候头也不抬,UU小说不停,不假思索回答:
“却是什么田地?当今海州是城强民富,路不拾遗,任他来多少钦差大臣,暗访官员,保准是赞不绝口,让你仕途无量,却不知有何处不满?”
徐之章说:“可是这元宵佳节,全城欢庆,花灯舞龙热闹连天,我一个知府老爷却只能窝在这府衙里,还要注意防火,提防歹人混乱中烧了府衙,哪有半分父母官的样子?”
那伊江行停下笔来抬头笑道:“我道老爷为何叹气呢,这城里元宵佳节,原本素有旧怨的海鲨帮和巨獒帮又添了新仇。不日又要刀兵相见的。
第三十三章 赏玩元宵夜
前排预警,这一章请勿在用餐时观看。
那伊江行继续优哉游哉地说道:“他们只是不想冲了新年喜气这才约在元宵之后动手。今天城里这么热闹,哪个不要出来游玩,仇人见面时如何避免得了摩擦?十有九成遇上了便会发作。”
徐之章说:“那你说我一个朝廷命官,看到城内如此,做不得半分事情,只能缩在这里避祸,有感于怀啊。”
伊江行说:“老爷你又多想了,咱们大宋向来重文轻武,防边守内,一年的饷银俸禄养不起一成的兵卒,全靠海鲨帮和巨獒帮替咱们把这城里管得井井有条,您想爱民如子,人家不认你做爹啊,好好的福不享何苦惹这一身骚?”
徐之章说:“唉,古今官员,未尝有闻有谁混成这般的,老爷我也是不枉此行啊。”
伊江行说:“便是您又有谁能知道?史官的笔几时写过皇帝的差错?这海州管得好了,您还不是一路升官,去到了朝廷以后人人都知道你是个本事过人的好官,这些事情又有谁能听闻?”
徐之章听着觉得在理,也便不说了。
世事无常,就如同这城里几家欢喜几家愁一样,这一场惊天动地的大事前兆,有人知情,也就有刘石那样啥也不知道,只想去尽情享受元宵之乐的人。
到天色渐黑的时候刘石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出门,却发现衣服怎么穿都不对劲,仔细检查一下,才发现金丝背心本来就撕破了许多,套身上又显得太大了,已经没法穿了。
他喜极而泣,眼泪差一点夺眶而出,这许久的努力减肥,终于看到成效了,但是那件新手村里得到的神器,也就此派不上用场了。
不过怎么说都还是件宝贝嘛,这玩意也是薄如蝉翼,又不占地方,他脱了下来叠好他还是好好塞进了包袱里。
现在好了,兵器也不用带了,护甲也没法穿了,他突然有一种滑稽的心情,十分开心,整理了一下,他便出门看灯去了。
会报历史系的学生,十有**都是真心喜欢古代那些精彩纷呈,气势磅礴的历史文化内容,而在整本历史书上,宋朝都处于一个艺术和文化成的高峰期,更是对刘石这种人有无法抗拒的魅力。
他缓步走在海州各个街头,用由衷的崇敬之情看过一个又一个古人的杰作:
在没有工业能力的时代,制造出几层楼高的,恢弘华丽的官灯,那是精巧纷呈;各种惟妙惟肖的小动物灯,星星、月亮、房子,仿佛进入了一个奇幻的童话世界,让他几次忍不住想掏出手机拍照。
可是手一伸掏到的只是尴尬,再看遍地糕点美味,糖人娃娃,栩栩如生,减肥至今的他也忍不住多次向掏钱买来尝一个,却只能强行压住念头,低头走了许久,逃离那些食物摊点。只是由衷赞叹这个年代的种种创造。
再抬头时看那刀、枪、斧、戟、钺的,更是和真的一样,不对呀,这不就是真的兵器么?再看去那两条街两边站着许多针锋相对的人,从装束上看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穿的,披了甲的人极少,从这一点看,就肯定不是官兵了。
刘石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两队剑戟林立,真刀真枪对峙,以为是这民风彪悍的地方又一种庆祝元宵佳节的活动。
却不知道在这之前,发生了一起十分乌龙的冲突。
这两大帮派又因为些误会对立了起来,只是碍着过年喜气不好动手,本是约好了元宵节过去就火并。因为知道人多是非多,元宵夜热闹免不了事端,他们便不去赏灯,免得遇到了红脸。
闲来又无事,就都去了酒楼喝酒,一则是一样庆祝元宵,而来可以商量下第二天行动的对策,却又不巧这两个帮派都选中了海州最大的酒楼。
于是是在这仙人忘还楼的二楼,海鲨帮的一桌人饮宴,一人狂喝闷酒,一脸悲愤,几个人在好言劝慰他。
“老三啊,这人已经没了,你莫要再伤心了,咱们心里都明镜似的,这海州方圆几百里,能害死你弟弟还格杀袭影拳马方的,除了那巨獒帮还有谁?说好了年一过咱们就去找他们报仇,为你讨个公道!”
“我不记仇,我就恨我自己,为了一时风光把家族拖入这浑水,要是我不进帮,他们哪会遭此劫难!”那人喝得多了,酒劲上来后泣不成声。
“唉,要没有你,咱们海鲨帮哪有今天的风光?说来说去,还是那巨獒帮的人太过下作,弄不动我们,居然去伤害家眷,这以后哪还有个止歇?”
又一人大叫:“叫我说时,便不止歇了,杀他们个片甲不留时,便没这些事端了!”
一人呼时百人应,一时间大家都高呼起来,要杀尽那巨獒帮那些歹人。
这刚刚死了弟弟的王老三,心里感动,酒却喝得太多了,**的需求战胜精神的悲痛,一下尿意上来,便起身下去小解,那老大怕他有失,就让两个弟兄陪他下去。
正走到楼下茅厕,一脚踏进去时,却一股温热水淋在脚上,腾起一股骚气,细看时,原来是巨獒帮的老四也喝得眼睛都睁不开,随意一站扯了裤带便撒,就尿了他一脚,连小腿都湿了。
这下本来就是仇深似海,又闹这么一出,当场那几人就扭打起来,这边海鲨帮却是有人陪着来如厕的,人多,便把那巨獒帮老四一搡搡到茅坑里面去了,那叫一个发粪涂墙,一股辣眼的腥臭之气直冲口鼻。
他们占了便宜,加上酒意又重,哪里会在乎闹出了什么结果?三个人大骂几声,洗把手脸互相搀扶着就回二楼继续喝酒去了。
这下可苦了那巨獒帮的老四,这茅坑还好不深,不至于淹死,这苦寒的岁末,里面的东西却凝结的正好,使他黏糊糊滑溜溜爬不出来,只在里面挣扎蠕动不已。
那巨獒帮的人看老四许久不上来,便去寻时,一眼看去,个个都把吃下的酒席吐得满地,还顺便反出胆水来。等那不嫌恶心的取来绳子铁铲把老四拉出五谷轮回地狱。
第三十四章 海鲨并巨獒
几经辛苦,人终于是救了上来,这些巨獒帮的人捏着鼻子上前去问时,听他一说,知道是海鲨帮的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一泡尿还了一坑屎,就开始召集人手,准备动手火并。
这海州城这么大,人员复杂,耳目众多,来往喊人时自然就惊动了海鲨帮的人,一个通报,便成了现在的局面。
那刘石和不少路人看着这杀气腾腾的场面,还以为是这又是什么元宵佳节的节目呢,为这演出的敬业精神暗自赞叹,却听一声怒吼:“动手!”
两边哗地一声闹了起来,然后就看到挥着各种兵器的人们冲上去对打了起来,那刘石依然看着这表演,看人出手对打的力度那是真有劲,站在那里浑然不觉这是多么危险的场面。
却说这两大帮派虽然时有冲突,像这样大规模的大火并却从没有过,一时间这海州城内许多平民百姓都站着看热闹,直到见了血才有人开始发现不对劲了。
刘石看得那一人被长矛捅穿,血流满地,浑身瘫软,慢慢倒下,那是真实无比,绝不是演出来的,虽说他之前也曾打死过一个人,但是那时候黑灯瞎火,也没多么明显的感觉,这一下真正的死亡出现在眼前,多少有些发懵,愣在了那儿。
再说那些帮派分子在这这仙人忘还楼前的街道上对砍,街道也不宽,能加入战斗的人也不多,而且这些亡命之徒人人都有明显的帮派信物,打到投入的时候只看信物,没有自己帮派的信物便不管是谁,砍了再说。
等刘石反应过来时,却看到许多冲不上第一线的竟然挥着那些兵器朝他们这些围观吃瓜的人杀过来!
这还得了,那么多兵器一起招呼过来,可不是单打独斗,就是本领通天也完全没得打啊,何况金丝甲又没穿,这不是要出人命么?
而且看到后边平民百姓有反应快的就跑了,还有站那里发愣的人,连忙大叫一声:“坏事了,快跑啊!”
一边就朝人群那边跑,这一下所有吃瓜群众才都反应过来,一起慌不择路地狂跑起来,有脚滑跌倒的,踩塌的,只是刀枪在后,又有谁顾及得到别人?
你说这帮派火并,打到激烈时,人也不是傻子,哪有还没发现自己追的不是敌人的?只是那些逃走的人群又没兵刃,这转头回去却要和那些凶徒真刀实枪的干,只怕性命难保,是以这些追杀群众的人装作不知,穷追不舍。
刘石身手却远比那些普通居民要好得多,不几下就跑过了好几人,老虎在后面时,自己比同行的人快就安全了不是?
那些人却终归不是疯子,不是见人就砍,只是一味作出举着兵刃追杀的模样,一下真是一塌糊涂,混乱不堪,喊打喊杀声,哭喊声,呼救声不绝于耳。
刘石跑时突然看到一小女孩脚下一滑,扑倒在地,眼看一群凶徒便要到身前时,一个焦急的中年汉子却停下了脚步,从人群那边反向朝她挤过来!
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转身冲回去去一手抱起女孩,挟在肋下,便朝那人跑去,看到女孩得救了,那人才面色一松,却和刘石齐头跑,经过一个巷子时拉他说:“壮士,走这边!”
刘石跟着他跑时,见那里开了个侧门,那人拉起那女孩子,便和刘石一起走进去,从里面把门锁上了。
锁上门后那个汉子一边喘着气,一边晃亮火折子,点起灯来,刘石看时,这人满脸对小女孩的担忧之色,却无半分惧色在脸上。
他不由自主地面露惊奇之色,问道:“我说这位大哥,刚才那可是真刀实枪的火并啊,我看时这许多人都是惊惧逃跑,怎么看你只有对孩子的担心,没办法惧怕之色?”
那人笑道:“却是刚才情况太紧急,来不及向恩人道谢了!多谢对小女的救命之恩,至于这刀枪火并,堂堂男儿哪有害怕的道理!这许多年来,各种水匪马贼,都是这些帮派和我们百姓自发抵御的,我若年轻十岁时,说不得也要去凑个热闹了。”
刘石不由得喃喃自语道:“自打离开燕京以来,这一路上看到的大宋男儿,是民风彪悍无比,人人不屈,个个不怕死!这么多大好男儿能团结起来时,那大金军队却凭什么在两年后灭亡北宋?”
这句话照例被那系统屏蔽掉了,那中年汉子看他许久不说话,又开口说道:“其实这事我们早有准备,只是没想到这么急就闹了起来。你在城里时,多少还要小心些这些帮派。”
刘石听得一愣,问道:“什么?这元宵夜刀兵相见的,难道还是城里每年的传统?”
那汉子笑道:“壮士说笑了,这些日在城里都传的沸沸扬扬了,就在除夕之夜,巨獒帮偷偷派出了高手,去了海鲨帮王老三的老家,把他弟弟和他们家护院的高手杀了,王老三带人去找他们理论时,那些人居然不认。
“在我年轻的时候这些帮派可是敢做敢当,从未这般推脱过,你想海鲨帮在这方圆几百里也就他们一家仇家,难道还有鬼不成?真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亡啊。”
刘石听得冷汗都滴了下来,这事只怕还真不是巨獒帮或者鬼干的,回想起来不就是自己路见不平,搞出来的事情么?当时差一点就把命搭了进去,哪知道能牵连这么广呢?
说起来那个顽劣无比的恶少被他那一棒就那么打死了,倒也觉得一阵快意。只是连带搞出这么大的事,那许多无辜的百姓伤在了这些帮派人物的手下,却也算得是他的罪孽,不觉又感到一阵羞愧。
这时候又受这汉子千恩万谢,让他觉得如芒在背,受之有愧,便以天色已晚,已经感觉十分疲倦了为由,向他告辞要回去。
那汉子见这么说,送他感恩的礼物又不受,也就只好作罢,引他从后门出去,再三交待他回去时要小心。
刘石出去时那些乱糟糟追杀民众的帮派成员已经散去了,便自己寻路回了客栈,当晚这边无事。
那两个帮派火并了半夜,终究是分不出高下,也只能各自作罢,却一把火烧掉了仙人忘还楼泄愤,这海州城里的局势,还是一如既往,靠这两个帮派治理。
第三十五章 新年再起程
且说刘石在元宵夜里经历了一场虚惊,回到客栈里到头就想睡,却多少挂心因自己而起的那场乌龙事,连累了这许多百姓。
在床上辗转翻滚了半夜时,又想到自己这下手上也是犯了人命案子,虽说穿越过来,行走江湖,哪里避免得了伤人出事?但是毕竟是现代人,多少如鲠在喉,一时心中纠葛。
又想这海州城里闹这么大的火并,为何不见半个官兵?总之是思绪万千,离题千里,越想越乱,听得外面打了四更声响,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到第二天起来时,已经快中午了,他虽然是身强体壮,但是这觉完全没睡好,还是感觉头疼欲裂,眼皮沉重,无精打采。
挥了两下拳脚也感觉精神提不起来,打不好拳掌,看看年也过完了,如今正月十六,各处也都上工复班,这间海州城的大客房也比别处贵了许多倍,是时候计划下一步了。
经历了这么多事,走过河北、山东到现在的江苏,根据风土人情、民风人文来看,他心中的念想也渐渐明朗,坚定了许多。
如今是宣和七年,如果没有异常的话,今年便要改年号靖康,那一场中原的大灾劫就越来越近了,可是沿途看时民风彪悍,人人不屈,华夏子民心中的傲气比盛唐时代也不逞多让。
自己一个带系统来的穿越者,如何能看着如此英雄的天下百姓,却受金人屠杀、奴役,受灭顶之灾?所以就是拼得千刀万剐,也要为挽救这北宋去拼他一把!
看看现在离靖康之难还有两年多,自己也只走过沿海这一带的地方,刘石决定再沿路走下去,先到江南去转转,按他便宜爹的说法,杭州富豪极多,花钱养命十分大方,长白老参这种吊命的玩意,在那里出手是最赚的了。
转悠完江南一号,再回头前往汴京,争取抓住历史的关键点,为北宋王朝力挽狂澜。
想法既然定了,他就放松了许多,这一天起床都快中午了,再收拾一下,出城也走不了多少路,不如再继续逛一逛这海州城,第二天赶早动身。
说干就干,出去吃了午饭后他就继续以那种悠闲无比的阔少姿态慢慢晃悠在了海州街头。
元宵佳节已过,新年停业休息那么久,各行各业都开始忙碌起来,准备好的呢就已经开张,准备不足的则忙着里搬外跑,筹备物资准备开张干活。
刘石就在那新年喜气还没散尽,各种大红大紫的灯笼彩饰还没全收掉的情况下到处闲逛。
那真实在眼前的古香古色,美不胜收的各种宋代屋舍,还有海州大城气势恢宏,高大宏伟的城墙工事,让这个前历史爱好者是看得喜不胜收,多次暗自抱怨没有手机过来拍几张,自己丹青笔画又不行,叹息不止。
看得正欢时突然看到一处挤满了人,数不清的闲人在那里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还有一些看上去就和昨天的帮派成员一样的人站着好像是维护秩序。
这本来刘石今天就是到处游玩的,就也想进去凑个热闹,但是他身子长大,体型又还是偏胖,那么多人在里面都快被挤扁了,哪里挤得个这么大的人进去?
于是便顺手拉了一个中年汉子过来,问他这是什么吸引了这么多人围观?
那人却是意外的健谈,一开口就一大段:
“昨天海鲨帮和巨獒帮那些人火并了一场大的你知道么?伤了上百人呢,这可是几十年来都不曾有过的。
“可是他们毕竟是棋逢对手,又都悍勇不怕死,打不出个结果,那头领单挑也百十合分不出胜负的,巨獒帮对杀那刘老三弟弟的人又坚决不认,没法子了,他们便一起在这州榜的位置贴了个告示。”
显然这人也是没挤进去,但是开口反倒像知道很多内情一般。
“赏银一百两缉拿那凶手,说来也是好笑,我先前听说见那凶手是头发蓬乱,胡子拉渣,胖乎乎的坐在地上就一滩肥肉,落魄无比的。”
“后来又有传言这人来了咱们海州城,你说,叫花子有那么胖的么?还要能当场打死袭影拳马方,依我看那,是些人被吓傻了说的胡话!我敢打赌,这榜挂这里一年也找不到凶手。”
听得说这么多,大体情况刘石基本上也是听出来了,不过从那次打完架以后,他一到海州城里就算是改头换面了,而且随着武学突破,和那次等级提升,他身材也一下好了不少,现在看上去也只是个略有些胖的正常人了。
站在这里的凶手刘石,是身高八尺,仪表堂堂,头发整齐干净,横眉两道漆黑,双目明亮精神现,膀大腰圆豪气出,粗布衫一身贴切整洁,看不出落魄模样,只有一副壮士外表,却哪里有半分那杀死王家公子的胖大叫花子形象?
不过河边走得多了,却也难说不湿鞋,那王家几个随从可是亲眼见过自己的,要是他们被叫过来当面指认,遇到自己就怕纠缠不清,看来这地方是呆不得了。
他便回身朝客栈里去了,这海州城大,晃悠了这么久,再走回去时,天色就要黑了,一边想着这州榜就公然给帮派张贴,官府干什么去了?一边就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收拾完东西,去结了账以后,手上就剩下几两散银了,也便再不能节外生枝,他打起精神,加快脚步走了出去。
这要需要走的路也简单直接,从海州出发后一路都有官道,还是那样见店打尖,遇村借宿,这边却不比当时河北地界那样一片苍茫,却四季长青,沿路遍野都有翠绿草木,令人心旷神怡。
刘石一路慢慢赏玩这年后宋代江苏的景物,不时抽时间练练功夫,把一身内力换成拳掌,又喝一口酒,真感觉怡然自得,飘然似仙,却完全忘记了日子,只记得突然走到了长江岸边。
过了长江,杭州就在眼前了,只是这长江就不像当时黄河那么容易过了。
那时候岁末严寒,又是北方,刘石只靠一双脚便踏过了那冰封的黄河,而这里却不会结冰,又不像穿越前可以走长江大桥,天险还是天险,一桥飞架南北还没架起来,只能找人摆渡了。
第三十六章 官船渡长江
刘石学的历史里,却对这些民生细节没有描述,但是这一路看到彪悍民夫,嘴里提过的山贼水匪也无数次了,加上以前也曾看过名著《水浒传》,知道这过河摆渡却是任由那那些强人好汉施为手段的地方。
什么剖腹纳石,什么“大树十字坡,客人谁敢过,肥的剁作馅,瘦的去填河”,这些事情,在这年代没有照片,没有户籍身份证系统,想管也管不动,多得去了。
刘石虽然记不清自己以前的关系和名字,却还是记得穿越前是江西人,下河戏水是会,只是穿越后的身体还能不能玩转也不知道,何况这才刚开春,水里寒气未解,劫江的好汉们水性又通天,自己那点水性遇到了又有什么用?
经过了这番思索后,他便在长江岸边走动起来,寻找渡口。
走了许久,各种芦苇丛里的小船,靠在岸边的舢板也不计其数,多少人喊他摆渡过河的,他却不敢上船,身上银两已经不多了,遇到江上的好汉大王什么的,却不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所以一直走了小半天才看到一个建造得很完整的长江渡口,这里却是官船摆渡的地方,他那便宜老爹运什么都是走官船,摆渡的费用多些,多少要安全许多。
江苏官府摆渡的官船巨大无比,刘石怀疑是用水浒中描写的海鳅船技术打造的。上去时有官兵打扮的人们对他们都搜身检查了,确定没有带兵器才让上船,却没提摆渡的银钱,刘石因为上的是官船,也没太多警惕,就看着船开了。
刘石在船舱的位置可以很好的看到长江上的早春景象,配上这古香古色的官船,真是令人心弛神往,美不胜收:
碧水无尽接蓝天,萍草随波缓飘荡;白鸭早春知水暖,钓叟扁舟遥歌唱。
随着江中水雾和船桨拨动的水声,浑然让刘石忘却了此来的目的,一种就随这水波烟雨而去,从此做江南打渔人的心情油然而生。
不过好事不长远,坏事找上门,刘石陶醉在这长江美景中忘乎所以时,官船突然一个急刹车般的停了下来,让他一下差点没站稳,从江中仙境被拉回人间,又听到一声喝斥:
“那过江的行商、游客并官宦人家,速速一人交两贯摆渡银钱,若有半个不字,便请跳下去,游到对岸!”
这横渡长江游泳去对岸的事迹,刘石是真听说过,而且还是一种很流行的运动,但是江苏渡口这里似乎还没有人游过,就是有,也不是他刘石能做得到的。
可是自从离开海州城后,他一路上银子虽然是十分搜抠着的花,到这个点了也就剩下不到一两的碎银子了,一贯钱一两银子,这让他去哪儿再弄一两多的银子?那几根老参拿出来,这船上的官兵也不见得识货呀?
他这心里还在盘算,却看三个头上扎着红巾、一脸凶神恶煞的强人手上拿着短刀走进船舱里收钱。
“喂喂喂!这不是官船吗?来收这摆渡钱的,也不该是你们这副打扮呀?”那刘石一半的魂儿还在长江水景中,居然冒失地直接说了出来。
只是这话出口时,船舱里就有许多人跟着表示出了疑惑,毕竟准备多花了好些银子,就是为得安全,哪里想到会是这般景象?而且两贯钱也太贵了。
中间那个一脸横肉,络腮胡子的人圆睁了怪眼,咬牙切齿地瞪住刘石吼道:“别人都不说话,就你事多!自打朝廷要给金人岁币来,这长江官渡就再没拨过一个铜板了,不是俺大哥出钱修时,教你们人人去那私船吃板刀面!”
听到板刀面三字,刘石却知道,就是私渡船上抢劫,将人一刀砍下水去,听这强人的语气来看,他似乎还感觉很委屈呢?
另一个强人却用和气得多的语气说:“不拨钱来便算了,去年送去的岁币被人劫了,居然要我们这渡口也凑银子给他补上!原本收一贯的渡钱,如今涨一点也别见怪,谁教那州府的官军脓包,不敢自己来收呢?”
刘石听这些话真的是云里雾里,不知所云,而那船上的其他人便个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一时间没把那强人放在眼里。
那中间的强人本就性急,又受这般轻视,当真是气得七窍生烟,大吼一声:“你们居然如此无礼!还不快快交上银钱,再不交时,我这手上兵刃需不是假的!”
这就不对了,议论一下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性命生杀也不该是凭人一念能决定的。刘石怎么说还是个现代人,这时不做点什么可不行。
于是他嬉皮笑脸地笑道:“我道为何上船前要搜身不让带兵器,原来是你们兵器不好,怕被人看作是假的。”
这话说时,连其他两个强人都气得暴跳如雷起来,鬼叫一声一起挥刀砍将过来。
官船虽大,这舱里用来打斗却是窄小,空手和有兵器的打自然是吃亏,可是刘石现在的功夫却不是那么简单了,只等得这几人靠得近时,突然双受发力,只抓向他们的手腕。
大家都只眼前一花,一下以为出了错觉,只见刘石双手一下化作了几双,再定下神来一看,却见三把短刀都落到刘石手上了。
刘石心知这些强人水匪,必定有水性极高的,如果让他们跳下水去,或者放水凿沉了船,不说自己万万不是对手,这一船无辜也便被自己牵连受害了。
把刀插在腰间后他就伸手将两个强人的手臂拉住,牵到自己这边来,对剩下那个一直没发声的强人说:“这位大王,我和两位好汉一见如故,忍不住想多谈几句,烦请通知一下开船,再有甚话却到了对岸再说。”
那两个强人也算得是五大三粗,可是和刘石这般体型比还是差了一截,被这样轻轻一拉一牵,更是感觉一点力气使不出来,只能和三岁小儿一般任人摆布,一下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却垂头丧气了起来。
第三十七章 遇险江南岸
这三个强人来舱里钱没收到,反倒一个回合就做了人手里的“匪质”,虽说这江里的水贼是水性都好,念着在水里是肯定不怕刘石,但是两个兄弟被他抓住,什么凿船灌水的手段都没法用,只能老老实实出去了。
不多时那船就真个朝前方开了去,而这些摆渡过江的人也怕事多,各自都准备好了摆渡银钱,多一贯总比下不了船容易。
刘石拖着那两人来到自己身边,在船上的时间也长,他就有一搭没一搭的真和这两位好汉聊了起来。
看那两人的表情是大写的尴尬,尬中带怒,怒中还隐藏着一丝哭笑不得,但是现在被人抓在手心里,没得办法,刘石问的又不是什么机密大事,慢慢的就一点一点的把这长江上的官船运营情况全部告诉了刘石。
原来赵宋一朝,在太祖和太宗的时候,还是十分重视长江周边水运农田的,花费巨资和大量人力建设周边,兴修水利,不久就仓廪厚实,人口滋繁。
人解决了温饱,就想提高生活质量,于是买的卖的,都跟梅雨江南时候的蘑菇般,一窝蜂冒出来。一下子那叫个繁华昌盛!
可是那赵匡胤,自己是黄袍加身,就格外防备武将。反复阉割自己的军事体系,制造出无比臃肿累赘效率低下的军事系统。有那厉害的军队,就划归中央禁军,边境只剩老弱病残。到后来闹得每年得反过来向大辽交岁币——古往今来有这样的事?更别说比辽更加凶悍的大金了。
天高皇帝远,那朝廷本来对中心以外的地区管控力就弱,能征收的税金就十分有限,却还不遗余力去限制他们的军队,到后来边远一点的地方,税收了给不给朝廷不要紧,但是有能打的军队便不行。
这样子下去怎么能支撑得住一个泱泱大国?靠着工商业的极其强大,经济还算可以,到了徽宗后期的时候,征得的收入除了给朝廷挥霍,差不多也只够交岁币给大金了。
而这长江地区整个宋朝虽然历来都十分重视,但是无论是官船还是渡口,那都得有兵力去治理,言下之意,就是得拨款,可是徽宗时不但外敌不断,国内还几次叛乱,哪里有钱投到这里?
当然,动皇帝玩花石纲的私房钱?……吃了豹子胆也不敢。
于是官府就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这长江的水贼自太祖以来就从未断过,到现在朝廷官兵不在了,更是猖狂无比,有好些都养成了气候,虽说不如当年梁山泊那般不正眼看官兵,也是为祸一方了。
所以他们就招安其中最为强大的两股,通过他们去管制那些小股的水患,又因为这些人也是长江居民,有了官名就不会坐视自己家乡江河日下,是以现在江苏到浙江这边的官船渡口,都是归当年的江洋大盗,后来封了长江制使李丰江管理的。
这李丰江世代都是长江水寇,一则家传武艺高强,水性更佳,二来虽然恶名远扬,却十分守规矩,哪怕同行弱小,也总会留口饭吃,加上出手极有分寸,手下案子众多,杀人伤生却少,所以十几年来这一代的水匪**都服他。
自从受了官府招安,他便更加横行无忌,把这一带在水上做无本生意的好汉全部通过威逼或是利诱招为手下,又消灭了不肯归顺的几除祸患,如今这这一段长江面上,哪里遭劫,哪里平安都是他一句话的事。
不过作为自幼把长江当家的人,他却不肯这里败落,虽说用的不是什么正经手段,也算是把这一带治理得井然有序,这几年附近的水利和渡口,还有官船都是他主持修缮的。
哪知道这朝廷招安了以后,做了一便有二,这本来需要拨款维护的地方,多少年不拔一毛不说,新近以送去大金的岁币被劫了为由,还要从这里征收银子去补上那岁币!李丰江怎么说也是江湖出身,哪里肯自己出钱?所以才有今天这一幕。
刘石真是越听越奇,听到后来真是感觉比他穿越前看的网络小说套路还要胡闹,心里叹到,这小说不能脱离逻辑,否则作者得挨骂,而现实没有逻辑,可骂不得老天爷啊。
他在船上只管慢悠悠地等大船往对岸驶去,去不知船上早放下了一只小舢板飞也似的朝对岸开了过去。
不消说,等到这艘官船靠岸时,数不清多少人,拿着短刀、鱼叉、朴刀、枪棒等江面上常用的兵器,黑压压地围住了下客的码头。
看到这一幕,刘石不慌不忙地扶着那两个水贼出来,不急不缓地提高嗓门喊道:“诸位也是讲道理的好汉,这事却只我一人做的,自有我来了结,各位且先让这些渡河的百姓先走。”
那群人当中走出了一个人站在前头,刘石看时:脸白如傅粉,唇红似图脂,双目如电精光射,猿臂狼腰八尺高,三四十岁的样子,背上背把砍刀,只感觉盛气凌人,常人不敢平视。
这人开口朗声说道:“却不劳壮士费心了,只要他们交了摆渡钱,我这里绝不计较,只是这江面上有江面上的规矩,李某在这里许多年不曾遇到你这般不讲理的,还请给个说法,教我有个交代!”
刘石笑道:“这个好说,我自在这里,走不出去,且等他们走完了,自然有交代。”
那些渡河客商哪里敢多生事端?下了船是急不可耐地把早备好的银钱拿出来,一人给足两贯,便飞也似的跑出了这个渡口!
见得那些客商都走完了,刘石却不想这一下又闹出这么大的事情,这次怕是有史以来最凶险的一次了,这水贼的头目都出来了,只怕手上两个小卒子起不得什么人质的作用,也就干脆豁了出去,放开了他们,跳下了船。
那两人被扣住脉门,使不出力,这一下突然得了自由,真是大喜过望,拼命就朝人群那边跑,却因为一时太急,扑通一下,都从船上摔下来,十分狼狈,但还是很快就爬了起来,不顾形象地跑到了人群中间。
刘石走到那李丰江面前,拱手相托,老老实实地说道:
“却叫大王笑话了,小人自河北而来,一路奔波,上了这船上时,手头盘缠却不足,拿不出两贯铜钱,水性又差,江心游不到此,才出此下策,虽说到底免不了一死,多少到了这头岸边,胜过江心跳水!”
第三十八章 长江群雄首
那李丰江当时在水寨里收到消息,江上有高人捣乱,只怕是那边的对头派人前来拆台,一怕伤了手下兄弟,坏了自己名声,二怕规矩破了,以后声威难立,便急忙计点人手,赶来阻截。
却不料从船上下来这么一个愣头青,担心的,盘算的一下子全用不上了,头脑便短路了片刻,开始盘算要如何处理才算里子面子都不失。
他眼睛一转,扫视了刘石一样,也是仪表非凡,相貌堂堂,说话时又面无惧色,有些英雄起开,印象也不太差,便不恶言相向,开口说道:
“这位小兄弟却实诚,只是那渡银是朝廷要加的,收了却不是给我的,这江湖上有江湖的规矩,你既然打破了规矩,说不得也要用江湖上的法子解决了。”
刘石说:“洗耳恭听。”
李丰江说:“你是用本事破的规矩,没交渡钱便过了江,如今能证明你有这本事走出这里,咱们江湖上的人就绝不为难你。若是不得服众,规矩便是规矩,我还把你从江心丢下去!”
刘石笑道:“既然是这样,烦请再渡我去一趟了,这许多人,我便三头六臂也走不脱啊。”
李丰江说:“这你却又小看我们了,我这里的规矩便只出一人,单打独斗胜不得你,便算你有本事了,打不过他时,也不需渡你过去,把尸首丢下去便行。”
刘石听得这么说,心里多少有些底了,这大概就叫盗亦有道,这话说了出来,应该会算话的,于是便问道:“不知道哪一位好汉和我过招?”
李丰江冷冷地说:“既然我都来了这里,便我亲自动手,你却利索些,你是用兵刃呢,还是使拳脚?”
这人客气得差点让刘石感动到流眼泪了,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好的贼匪,连忙把腰间抢来的三把短刀丢在地上,又将包袱放下来,摆开一个架势就要和他放对。
看到刘石胸有成竹的样子,李丰江微微一笑,踏前一步,便一掌打了出去。
李丰江代代靠江吃饭,最精妙的功夫便是打得这长江面上人人闻风丧胆的白鲟刀法了,那一个叫神出鬼没,几代人都没遇到过敌手,在水中施为更是如鱼得水,威力倍增。
但是到了李丰江手上,除了刀法青出于蓝,更胜先辈外,还学了几手拳脚功夫,也是常人使起来平平无奇,到他手上却神奇无比,随便一招都难于招架。
这时他出手打去的,便是江南一带传得极广的铁砂掌法,这门功夫入门是十分简单,但是整个江湖能练到足以称雄逞威的,实在是寥寥无几,而李丰江便是其中一个。
在那许多围观的贼寇眼里,这一掌实在是平平无奇,直拍过去,刘石看时却是劲出七分还留三分,藏着无数后手,封住了自己许多腾挪变化的位置。
他感觉这一掌发力有几分像自己天天打的铁砂掌,但是这境界显然在自己之上,用铁砂掌去接却不明智。
好在他现在不时练习的醉仙逍遥拳却是一门专攻灵巧的功夫,使起来灵活飘逸,让对手感觉滑不留手,能进能退,只凑上前一拳打向对方手掌,接实之前浑身仿佛栽倒了一般,往侧面一跌,接着对方掌力的冲劲,避开了这一掌。
李丰江看他这一下闪得巧妙,喝一声:“好!”双手如电,右手出拳,左手伸掌又攻上来。
刘石刚才用的动作就是个险招,身形看上去就不稳了,这李丰江接着出手,围观的人纷纷以为他这下躲不掉了,不觉一起喝彩起来。
哪知道刘石那栽倒的动作居然丝毫不影响行动,转身一扭轻轻躲开那掌,一拂对手拳头,轻轻地往后飘出两步,他却看出了这拳是虚招,那一掌才抵挡不得。
这才两回合就被打成这种场面,刘石感觉压力山大,这才是刚出虎穴,又进龙潭啊,只这一个人,自己在系统里练了这么久的功夫就完全不是对手,人家还没用刀。
他一伸掌打断对方说:“且住,我这一路过来,口却渴得紧,可否容我喝上一口再打?”
嘴上说着,一手就拨开酒壶,往嘴里灌起酒来,他现在一招一式都需要消耗内力,多耗得几招没分出胜负,内力没了也没法打,喝酒不但对醉仙逍遥拳有加成,还能加快内力速度。
李丰江冷眼看着,且由他喝,耐着性子看他还能耍什么花样。
刘石却不打算耍多少花样,喝几大口,感觉到酒意刚好以后就盖上了酒壶,然后开始摇摇摆摆地打起醉仙逍遥拳来。
李丰江暗道这厮真是个酒鬼,好好的都接不住我几招,这不是喝到晃悠再来,死也要做个醉鬼?
却不料再三拳两掌打过去,对方飘忽忽的动作,竟然更加灵巧迅捷了,而且动作刁钻古怪,匪夷所思,乎来晃去,像个孩子春日里捉不住的大蝴蝶一般,不快也不硬朗,却就是打不到却就是打不到。
而且还不时能抽出空挡对自己打上两拳,虽说是不重,却让他怀疑刚才喝醉了的不是刘石,而是自己,根本就不合道理嘛!
这小子还隐藏了真本事,却是再不能小觑了!李丰江暗道,手上力道加大,动作更是加快,改打了一套乌标蛇拳,这是一套受长江水蛇的的动作启发创的拳法,讲究凶猛迅疾,以快打快,逼出对手的弱点后重点打击,非常适合和这种弱于自己却难缠的对手交战。
果然当他的攻击突然变成一位的迅捷凌厉以后,刘石那飘忽不定,十分刁钻的动作就开始受影响,再打十来招,是处处受制,不得不连续硬接了对手好几拳。
李丰江的功力明显比他高深许多,之前过招都是靠得醉仙逍遥拳的飘忽和借力才周旋这么久,现在人家突然发力猛攻,打得是又快有狠,硬接下来哪里受的了?才接几拳便感觉连骨头都要被打裂了。
逼得刘石接了几招以后,李丰江便看到刘石因为硬接了这几招动作明显变迟钝了,乘他一个动作不够流畅,他双手出击直击对手胸口、小腹两处要害。
刘石这一下刚好站住便看对方突然发难,朝自己要害打将过来,也来不及反应,一招铁砂掌便使出来,瞬间无数掌影轰向他的双手!
第三十九章 水寨宴群雄
可是上一次突破拳法时,打的是一个靠着拳刃暗施偷袭,硬功夫不算太强的马方,所以直接当场格杀了对手。
这一次的对手,却是实打实的高手,功力是深不可测,他一掌掌仿佛拍在了烧红的铬铁上,但是好在硬接住了这一招,使对方没能成功击中自己的要害。何况谁能有那么好的运气,次次临阵突破?
轰的一声,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头全速狂奔的蛮牛撞上了,倒飞数米,重重地砸在这渡口的沙地上,双手僵硬,一口气憋在胸口提不上来,力气也是飞速流失。
莫非这就要完蛋?我的传奇还没开始呢!
李丰江在长江边上也纵横了十多年,能收服这长江水面上雨点般多的水匪**,成为一处枭雄,不可能光靠得手上功夫,为人也自有独到之处。
刚才和刘石动手时,至觉得这人武艺不正,歪门邪道,只想一拳一掌送他归西,待得尽力一击,杀招尽出时,受那极快的铁掌一挡,却又暗叹这小小年纪功力不错,倒是天赋过人。
一击将他打飞后,只道这一下便没救了,伤在他手下的人命也不知多少了,叹一句世事无常,就打算命人收尸。
转眼看去,那刘石竟然还没死,只是明显一口气透不过来,脸涨得通红,若不管时,憋死也就是时间问题了。
他看这人身高马大,仪表堂堂,又难能可贵,练就了一身好武艺,就这么死在了自己手下确实可惜了,心念一转,走上前去握住脉门,运劲为他推功过血,把这一口气打通来。
刘石憋得已经看见了人生的走马灯,突然间这口气被打通了,呼得一下直坐起来,痛咳不止,好一会,心知是李丰江出手救了自己性命,却不知其所以然,坐在那里发懵。
李丰江说:“你小小年纪武功倒是不差,就这么伤在了我的手下煞是可惜,我跑江湖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你这种套路,不知你师承何处,哪里人氏?”
这便问住刘石了,他的武功都是系统教的,唯一一个便宜师傅,那教的绝学还是基础内功和走镖枪棒,哪里能让人信服?脑子一转,他就对李丰江说:
“小人河北保定人,姓刘名石,石头的石,是我们村头一个好酒的老头,看我长得身材长大,经常指点我几下功夫,却不知他名头。”
李丰江叹道:“是这样说,那便是真正的隐士高人了,不过你独身一人,从河北走到这里来,不知所为何事?”
如果随便编个说词,面前这是什么人物?需是瞒不过,若说实话会被系统屏蔽,不能出口,他便说了几分真实的话给人听:
“河北在大金边上,时常受金人打草谷袭扰,苦不堪言。那官兵又不能抵挡,所以刘石打算游历天下,寻能人义士一同对抗暴金!”
李丰江听了这话说:“北方人显老,你这模样却也不过二十出头,便能有如此心思,倒是让我相形见绌了,只是你就是走遍天下,靠这些山寨也对付不得大金。这苦难的根源,便是这每交岁币,不肯稳固边防的朝廷。”
刘石说:“小人大道理便不知道,只是明知山有虎,这天下也还是要去走一圈,到不得已那天,便是在午门处受一剐,也要让皇上知道边民的苦难!”
李丰江暗自思索,这人的神情语气也是不假,刚才动手时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却让他心里喜欢,想收为已用,只是人家志在四方,也强留不得,不如先结交一下,以后有了机会时再招揽。
便说:“刘兄弟,你这事情难如登天啊,便急也不在一时,不如先随我去水寨游玩一趟,略作歇息却再启程?”
刘石看他神情,以为是要招揽自己,走到这一步了却没有到杭州边上了,却在这里停下脚步的道理,连忙开口婉拒:“若是刘石一人,便是刀山火海也随大哥去了,只是河北许多父老乡亲,小人却不能安然受用这烟雨如画。”
李丰江哈哈大笑道:“兄弟你想得多了,我只是结交一个忘年好友,哪里就非要你在这里落草?如此推却莫不是看不上这穷乡僻壤,比不上那边牛羊遍地?”
都听得这么说了,再不给面子只怕人家长江群雄之首面子上也不好看,刘石便爽快地说:“那刘石就厚着脸皮叨扰一顿了!”
李丰江朗声大笑,便命手下速速捕鱼网虾,整治筵席,自己引刘石一路朝水寨里走去。
长江两岸,都是鱼米之乡,粮食水产十分富足,李丰江的寨子里,更是常年在江里养着早就捕到的大鱼大虾,备做待客之用。
刘石穿越前是江西人,口味就更合江南这边的风味,随李丰江走过这段路时,见那些人捞起十多斤的金鳞大鲤、白鲢、青皖,不觉食指大动,馋涎欲滴起来。
又看到这十里水寨,地势凶险,易守难攻,百余只大小船只,既能做战船出阵,闲时又能捕鱼摆渡,泊在水寨边上十分壮观。
这水寨里的好汉们列起阵来却又行列整齐,枪戟林立,杀气腾腾,看上去就是冲锋陷阵也不落后与人,比起那种典型的水贼,居然串出几分后世白洋淀地区队的味道。
李丰江这次设宴,刘石是客,就不算座次,排在自己身边坐下,一边令人排上菜肴,一边一个个介绍这水寨里各位英雄:
有梁山泊下来的小头领,江上行兵布阵是振臂自如;有本地多年的老水兵,每湾每拐,哪里有什么地形特色了如指掌。
有能工巧匠,这寨子里大小船只和各种兵器都打造的比当今官兵还要精良;有归纳统计军资粮草和同外面的城池进行贸易,维持开支的精明商贾。
更不说那许多武艺高手,技艺高超的侠客**,甚至乞丐、偷儿甚至烟花地里出来的人物,只要是独到的本事,便有座次。
总之,这里英雄不问出处,座次不随出身,当真是刘石穿越以来,看在眼里最令他吃惊的一个事实。
第四十章 绿林群豪心
看完水寨景物,再去看这席上佳肴:酒蒸鱼脍荷叶包,异香扑鼻;浇汁白鲢细火炖,汤浓味鲜。赤红大虾碳火炙,色泽光亮;糖浇莲藕段段白,清爽宜人。
更说不尽这江里的香菱水菜,野味时蔬,长江水特制的佳酿,在别处青黄不接的三月,哪有这里物产丰?
自从穿越以来,刘石就没一餐是真心实意好好享受的,到这个时候才真是放开了量尽情大块肉,大碗酒吃了一顿,这席上别人见他吃得豪爽,酒量又大,也个个喜欢,十分高兴。
到酒酣耳热的时候,那些小喽啰又为每桌都上了用鲜鱼熬的酸辣醒酒汤,喝下去酸甜鲜辣,味道让人面红耳赤,李丰江喝得高兴,便问刘石道:“兄弟,我这里鲜美水产,可合口味?”
刘石吃得都得意忘形了,哪里能不合口味?便道:“色美味鲜,乃是人间绝味,只憾肚肠不够宽,装不得许多!”
李丰江听了大笑道:“这江南水寨,诸多兄弟,可还雄壮?”
刘石更不假思索地说:“若大宋子民人人如此,必能内定江山,外御敌寇,再无人敢提那岁币之事!”
李丰江心中得意,又再问:“这长江水景,并江南土地,英雄儿女,我却是极欢喜的,若兄弟走遍了天下,没得出结果,便来这里一聚,共享这人间天上,何如?”
刘石笑道:“这个自然,若不是心中有事,便赶我也不舍得走。只是小人斗胆,冒死问大哥一句,有一天国难当头,天下将倾,需要这些兄弟们离开此地共赴国难,那时候大哥作何选择?”
李丰江已是半醉,豪迈之情喷涌而出,突然举起酒碗,抬高了嗓门喝道:“众位兄弟们!若有一天,国难当头,天下将倾,需要咱们兄弟离开这水寨去共赴国难,各位却当如何?”
那许多豪杰壮士,带着酒气一齐应到,声音洪亮震天响:“共赴国难,捐躯则止!”
李丰江却不说话,只看着刘石那说不出是感激还是震撼的表情,将那碗酒倒在了地上。
这一次刘石喝个酩酊大醉,全无知觉,被扶下去到第二天太阳当空才勉强醒转来,心情依然飘荡在那些慷慨激昂的好汉豪情之中,只心中发誓,要拼死守护这大好河山,遍地英雄。
三月的太阳升起,山上堆着的积雪便慢慢消融了,看看山上嫩绿渐渐冒出,枝头爆出青青的芽苞,武寨主也觉得心中舒畅,这一天他又设筵席,请寨子里的兄弟们一起把酒言欢。
正当喽啰们跑进跑出,张罗筵席菜肴酒水时,突然一个身手敏捷,反应迅速的喽啰慌慌张张地冲进了席间,叫道:“祸事了!大王,有大队官兵堵住山道,扬言要剿尽咱们兄弟!”
武寨主听了,头也不曾抬一下就问道:“却是作怪,那些脓包官兵来了多少次,都是送粮草军械并钱财给俺们兄弟,这次是又得了哪里好处,特地运来孝敬俺们?”
那喽啰说:“这次不同,他们打得是杨家的旗号,宣称要咱们算定日子下山投降,不然一边放火一边攻山,定要踏平这些抗金的山寨,寻回那被劫的岁币!”
武寨主一口酒喷将出来,大骂道:“这些杀不绝的败类,领俸吃饷不去对抗外敌,却要剿灭自家抗金的山寨,杨老令公能给他们气得从地下跳出来!兄弟们且吃饱喝足,洒家带你们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那朱二当家却精细些,低头问道:“你来的时候,却看到来了多少人马,军容调度如何,分别占了哪条道路?”
那喽啰道:“小人却精细着,人马是黑压压一片不计其数,人马虽多,军容整齐,杂而不乱,调度行军紧紧有条,并无混乱。咱们山寨下去的三条路上都有队伍把着,却围得水桶一般。”
朱二当家对武寨主说道:“这怕真是杨家的将士了,咱们这一带除了他们,再找不出一支能如此整齐的队伍了,依我看时,却是不能小觑了。况且咱们那件事也近在眼前了,却莫要节外生枝了。”
武寨主听得,却不回答,只令山寨上下人人吃饱,养足力气。
待得山寨上下人人酒饱饭足,气力完备,武寨主便计点人马,一起出发,自己和几个头领骑了马准备下山突围。
这时一个斥候又跑过来对他说:“这山下的路上下人仔细看过了,两边小路上围的都是杨家军,只有那大路去处,混了少量杨家将士唬人,那围在道旁的却都是州府的官兵,军容不整,兵甲都不齐。”
武寨主略一迟疑,便不再多说,直接带人朝下山的那条大路去了。
走得近了,却看山下密密麻麻挤了许多官兵,那领军的倒是杀气腾腾,神气完足,一旁许多兵卒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操练过多久,只是人数太多,就这么冲出去,陷入僵持的话,其他几路官兵支援过来了就难办。
武寨主对这些兄弟微微一笑,说道:“诸位兄弟且莫笑话武某人鲁莽,似这般官军,当年再多百倍时,也进不得我眼,今天咱们虎落平阳被这些宵小堵着,可谓奇耻大辱,待洒家去冲杀一阵,把路杀开先突围出去!”
沈裕民正要说些什么,那武寨主一抽烈马,便一人冲了下山,他急忙就也跟了上去,武寨主的马却太快,眨眼间便到了官军阵前。
那些人看一人一骑冲过来,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却不想武寨主把斗篷扯开,露出一串人顶骨数珠来,随后抽出一把雪亮的长刀来,嗖地一声便朝领头的那名军官砍去。
那军官便舞枪来迎,沈裕民这才知道原来山寨大哥居然是个独臂男儿,却只见一个转身,那军官人头便滚落尘土,一腔热血喷起几尺高,武寨主一人一马便如猛虎入羊群一般冲进官军阵里,不一时便杀得血流满地,人头滚滚。
那这里再如何也有千百名官军,这武寨主一人就真是天神下凡,只怕也要伤在乱箭之下,却不妨官军里开始发出号呼声:“独臂刀煞,独臂刀煞来啦,救命啊!”
第四十一章 孤身脱绿林
那一眼看去,武寨主刀光过时,如流光掠影,似朔风凄厉,人过时如愁云惨淡,马转时鬼哭萧萧,配上那些不战先溃,哭爹喊娘的州府兵将,真一个如同阿鼻地狱里的血海煞星。
便是再多给沈裕民一个脑子,他也想不到这堂堂州府的官军,只看到这么一个独臂好汉,便吓得哭爹喊娘,转身乱跑,互相绊倒,各自践踏不休,你说好不好笑?
他还没来得及杀入敌阵,这大队官兵除了少数杨家子弟兵,便逃四散奔逃,倒把一些勇猛的杨家军冲乱了。
沈裕民却不知道,这山寨和州府那些官兵也不只交锋一两次了,那些官兵只要是遇到了武寨主,便是一触即溃,望风而逃,每次都为山寨提供许多兵甲粮草,让寨子兴旺不少,所以这一次武寨主亮出相来,当真是如惊弓之鸟,闻声远遁。
他看还有些杨家兵士不顾一切冲上来围攻武寨主,如何忍得住?便也打马冲上去并肩作战,虽说武艺天渊之别,好道也能壮点声势。
这时候那山寨上的大部队也跟了上来,杨家那寥寥几人哪里抵挡得住?只片刻便真个被杀得片甲不留了。
这一阵大获全胜,身边好汉个个喜形于色,沈裕民却默然不语,武寨主感慨地说:“这些军士便算得是英雄好汉了,可惜不能外御强虏,却死在我们手下。”
朱二当家说:“泱泱大宋,这般屈死的英雄将士,又何止他们几个?我看这事情也紧了,此地虽好,不是久留之所,我们这便动身吧。”
武寨主看着沈裕民说:“沈老弟倒是个难得的好男儿,冲锋陷阵却抢在人先。我们这事干系太大,需不能连累你,咱们做了这些日子的兄弟,今天就此分别了,再有缘时相聚。”
沈裕民急道:“大哥哪儿的话,一日兄弟便一生是兄弟,便是上到天上也不不过是砍那天兵一刀,我为何去不得?”
朱二当家笑道:“沈兄弟,有你这话便十分好了,只是我们自有我们的道理,不是我们赶你走,我们却看得出来,你终究道路还长,陪不得我们走这趟。”
沈裕民心里犹豫,却感觉自己受这些好汉轻视,默默无语。
武寨主说:“我便一眼就看出你是个人物,将来成就必定大有作为。你我兄弟一场也是缘分,做兄弟的却不能一齐走到底,其实抱憾。你在山寨里几个月就练了好几路刀法,也都精妙,可惜都是些粗劣的功夫,难登大雅之堂。
“今日一别,便是道路两茫茫,后会无期了。我这里便传你一套刀法,你要好生记着。还有两点需注意:你修为不到,学了也使不了,需要刻苦磨炼才能发挥。第二便是这刀法练起来后,伤人之意虽是关键,却也不能完全丢掉慈悲心。。”
说着他便下马,挥独臂使了十八路刀法给沈裕民看,再回过身上马对他讲了这些刀法的套路口诀,随后就毅然拱手告辞,显然是不会留他同行了。
那一众好汉便一起跟着武寨主朝东去了。
萧军经过沈裕民身边时对他说道:“沈兄弟,你我交情最好,这一去只怕相聚再难了,若是你走投无路时,便朝南边走三十里,那边云州城里,有个第一仗义疏财的范大官人,家资巨富,在那里也养了百十个有本事的食客,你拿我这信物去找他时,必定会收留你。”
说着给了他一块黑沉沉的铁片,上面刻了个萧字,沈裕民心中感激,却一时不知如何答谢,人家已经拍马走远了。
看来无论如何,这些好汉也不会带自己同去了,自己这一身行头,也穿的八分像个好人,没有绿林气息。想到自己离那次劫镖还不过几个月,只怕到处还挂着自己的样貌缉捕。
他的武艺还没练好,这么久只有两套刀法登封造极,刚才看时,自己同武寨主那种级别的高手比,还是天渊之别,依然还需要勤修苦练,想来也还是得去找处能稳定练武的地方,便直接朝那云州城走去。
路上打开系统开时,系统里赫然多了一套刀法:天伤悲悯刀(已锁定)激活需求未知。
这应该就是那武寨主使出来如天神下凡一般的刀法了,只是现在还是被锁定状态,却和之前通臂拳条件不足就没有出现在技能栏里不同,大概是武寨主过于特殊的关系吧。只是不知何时能激活来使用,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练到有一天像他那样神鬼莫测的程度?
他这人本来好武,性格又专注,做一遍是一,一天到晚反复打一套功夫,便是打上一年也不嫌厌倦,是以这系统在他手上是恰到好处,修炼进度快的出奇。
现在他每次都挑选耍刀技巧刚好能学,属性加得较多的那套刀法,武艺进境虽快,但是实力也依然有限,见过武寨主出手后,更加知道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和当时刚出武馆的时候不同,他知道就靠现在的样子,出去走江湖只怕有得是亏吃,于是还是决定先去投奔范员外做个食客,将剩下能学的系统武学都磨练到登峰造极境界了,再做考虑。
好在他在山寨里做头领的时候,穿着打扮也不以粗豪为美,也不以奢华为意,每次有收获时,那许多兄弟争抢的粗狂雄壮的衣甲,和珍贵华丽的良绸锦缎都让人先挑,这一下他看上去和最普通的河北平民没半点差别,只是骑匹劣马,别了把腰刀。
一路踏着浅芽新绿,没走多少路就看到了一座城池,城门牌子大书:云州。
沈裕民大踏步走进了城里,寻驿站问路,才知这范家大院大的出奇,城东两成的地面,都是他家的房产!
纵马慢行一路到了范府门前时,果然见得这里气派:红漆大门,高比城门不让;素粉围墙,雪白一尘不染。可以望见里面许多屋舍,间间装点华丽,中间府邸大堂,雄壮尤胜官衙!
第四十二章 范任大官人
如此震撼人心的府邸,让现代穿越去的沈裕民都看得感慨,回过神来,便上前打听那范大官人何在,哪知那守卫的汉子十分轻蔑,爱理不搭地说:“去去去,每日来投大官人的破落户,没个一百也有八十的,哪这么容易见你?先去北门领个牌,等轮到你时才来。”
这便是闻所未闻了,这小小的云州哪有这么多投靠的人,沈裕民也懒得和他计较,便向他出示了自己手上的那块萧字铁牌。
那人细细看了才说:“看这个倒做不得假,你这是先前在庄上坐五等拳师位的食客餐牌,有这玩意你可以优先进去拜见大官人,不过话我可说在前面,这东西完全没有别的作用,你要是没真本事,还是一样要被扔出来的。”
沈裕民也懒得和这种人计较,把马给了马夫,便顺着这人指的方向朝大院中央的府邸走去。
来得很巧,原本在这儿是需要枯等很久,到大官人有了兴致才能求见,而这时候这范大官人刚好走出了那大到出个恭要骑马的府邸。
那范大官人叫范任,原本在这云州城里是个小门阀后人,本来是一味的纨绔败家,一度差点被家族除名,曾经被赶出过家里大院。
后来流落江湖,不几年竟然发迹回来了,以后就像变了个人一般,成熟稳重、财大气粗,接管了家族不说,还将范家的事情做得越来越大,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买下了他府邸旁边所有的地,整到这一个云州的地面,倒有二成是他范家的。
这人到底是靠什么发的迹人们不得而知,只知道后来他接手的事情都做得十分体面,人又仗义疏财,在河北这一代是声名在外,许多人都来投靠。
初时他也不计较,只要是愿意留的便收,有事的就资于盘缠,后来名声广了后,便要求高了,但凡武艺不高,技艺不出众的人却赶将出去,只养各种有真本事的食客。
又因为当今江湖上是非多,河北一带民风彪悍,有本事的人也越多,所以他常常会组织食客一起论武排比,只留本事更好的,次一些的便给些盘缠让他走人。是以能留下的都傲气十足,看不起后来投奔的外人。
这沈裕民走到范大官人跟前,手一拱便想说话,却听他身边一个十分势利,眼睛都看着天的人说道:“大官人也是你能问的?在这里先要拿得出本事来,才有资格面见!”
沈裕民面色也不变对那人笑道:“这么说这位师傅便是有本事的人了,不知道小人要如何拿本事出来?”
言下之意便是看不起这人狗仗人势了,那人的武艺在这大院里,也是响当当的,听得这话如何不怒?便以手指其面,大骂出口:“你这厮半点道理不懂,我这便帮大官人教你如何做人!”
你道沈裕民为何这般轻视那人?原来他看这院子的下人,对待外人的态度如此恶劣,便是主人家再怎么仗义疏财,名满天下,是个真有本事的人也不肯留在这里,只凭感觉就知道这种狗仗人势的人断然没多少真本事。
他微微一笑说:“你却要如何教我?我便不会别的,只会使刀。”
那人呼地一下,从一旁拿过一条枪来说:“你便使什么都是作死了,我熊定北就在这里教你做人的道理。”
范大官人面色一直温和平淡,丝毫没有表露半点倾向,显然这一下沈裕民就是打了这人的脸,也不会有半点意见,看出这一点,沈裕民手便摸到了刀柄,准备看看这熊定北的枪棒到底有几斤几两了。
那熊定北呼地一下,一枪刺将来,倒是有些真本事,这枪法却不是花架子,十分硬朗。
常言道,年刀月棍一辈子的枪,这就是说枪法是博大精深,要多年打磨才能体会精髓,而刀法则变化少许多,练起来更快成才。但是枪法易学难精,长长一杆枪是越练越神,一山更有一山高。
他们这一动手就更加印证了这一点,那熊定北年龄起码大十多岁,这一手挺硬朗的长枪使起来却还有些地方不能得心应手,沈裕民手上那柄二尺单刀,在手上却像胳膊多长了一截一样,耍起来灵活异常,振臂自如。
这一点说道,一寸长一寸强,若是严君那样的把杨家枪使出花了的高手,沈裕民就是武艺要高他一段,在这种兵器上劣势,又给人抓好了距离的场面下,自保就已不易。
可是这熊定北毕竟枪法还不算是登峰造极,沈裕民轻易就看出他刺枪换挽枪花有些滞涩,只轻飘飘挡了几下,两人的距离就拉近了不少。
他除了练了一套朴刀十六路外,又将一套适合以短打长,以弱胜强的柳叶刀法练到了登峰造极。这是一个每级耍刀技巧加二,攻击加一的单纯刀法,耍起单刀来却极灵敏迅捷,拨开对手的刺击,舞起刀来反倒让熊定北没了准头,不时又靠近他一些。
等到两人快贴到身边了,那便是一寸短一寸险了,刀口在他空门内,他手中有枪变无枪。熊定北那里抵挡得住?不由得慌了起来,把枪杆当作棒,却没章法乱打起来,想要和沈裕民拉开距离。
到这边上了沈裕民就懒得再用柳叶刀法对付他了,而是换着使了一套新学的分金破釜刀法出来,这套刀法却是以硬碰硬,刚猛无比的功夫,适合使用粗犷的大刀重兵,只是已经胜券在握,兵器顺不顺手都随意了。
硬接得几刀这种刀法下来,熊定北真是腰酸手软,枪都拿不住,不是沈裕民根本不想伤他,只是用力量压制他,让他抵挡,只怕有几条命也丢在了刀下。
那范员外笑道:“两位壮士且住!这沈少侠的刀法是刚猛轻灵兼而有之,熊教头却胜他不得,权且给范某一个薄面,放他一马,却认范某做个朋友?”
看沈裕民收起刀来,那熊定北双手发抖,真个是枪都拿不住了,赶紧放回原位,连忙站回了范员外身边,却怕就此失了势。
第四十三章 抵达杭州城
沈裕民却不以这一场争斗胜负为荣,十分躬谦地对范员外说:“小人沈裕民,在江湖上走时,不慎遭人陷害,担了个天大的干系。此来乃是投奔名满天下的范大官人手下,能做个提蹬牵马的下人便十分感激了。”
范员外笑道:“你小小年纪人却如此老成,武艺又出众,着实让人佩服,且不说你担了个干系,便是杀了朝廷大员,我这里保了你,也没那个官军赶来拿你!且莫再过谦,以后便是范某的兄弟了,且一起去饮宴,权且为你接风?”
沈裕民捉摸不透这人到底想些什么,但是能在这种地方做个食客,一饭一衣,窝在这儿好好练功夫却完全可以满足,便拱手道:“再造之恩,当肝脑涂地相报,大官人的意思,小人无不从命!”
那范大官人哈哈大笑,令手下去安排筵席,请各位高手,又要调解他和熊定北的嫌隙,沈裕民压根就没当回事,便爽快地对熊定北以兄长相称了。
这边境之地,三月时青黄不接,处处都是省吃俭用,饭食一干一稀,挖些野菜配咸食度日,那范大官人却是细粮满仓,肉菜无数,这一次大摆筵席,真看得沈裕民是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范大官人拉着他坐自己旁边,只一味介绍这庄子里的好处:粮米盈仓,三年也吃用不尽,银钱满库,便是赵官家也要眼红;当今大宋兴起的诸多行业,样样涉猎,经营都好,手下百十个能人异士,个个英雄。
“沈兄弟,你这一身本事,好生跟着我手下做事,莫说在这云州城里,就是走遍天下,也是身份高贵,人人称羡!”他得意洋洋地说道。
这些玩意沈裕民根本就不看在眼里,但是也不能悖了大官人的面子,所以他拱起手说:
“大官人,不是小人胡吹瞎侃,我家传武学渊源极深,当时家父敢说天下无敌!只是小人虽然自小苦练,那刀法中的精髓却还需数年磨炼才能领悟。为大官人披甲执蹬那自然是小人的梦想,但是让小人有个场地苦练几年,便有个绝世高人为您卖命。”
范大官人眼睛微眯,用怀疑的语气问:“这跟着我做事,便一定会影响你练武么?”
沈裕民胡诌道:“实不相瞒,我手上这套刀法是从内功练起的,要练时,便要心无旁骛,只三天不练,手生了便要九天才能练回来。直到大成之前不能停功,练成之后便无需再练了。”
常言道,拳要打,字要写,这世上什么功夫从停练的那天起,便开始走下坡路了,许多武人老了后洗手不干,肚子上生肉,便不能打了,哪有练成了便无需练的道理?
这是这范任大官人,自发迹以来,身旁都是些趋炎附势的人,真正的高人且不说不来投他,便是来了,见一眼这这些手下,也门都不进就绕开了,所以也不懂这些。
对沈裕民的话是将信将疑,只是看他也有本事,多养个人也不是什么大事,范家大院里校场武房又是应有尽有,给他用一用又不要多花钱,却又何妨?当下便爽快答应了他。
那些跟在范大官人身旁,有些本事,功夫又不到家的武师、教头,看沈裕民一不求名,二不争利,后来每天苦练刀法不知岁月,倒对他失去了戒心,熊教头几个人还和他慢慢成了好友。
至此沈裕民便在这地方勤修苦练,武功进境极快。
李丰江和那些水寨头领,好说歹说算是留刘石住了两天,到第三天时苦留不住,便亲自送出大寨数十里才依依惜别,又要赠送金银盘缠,交结这个忘年兄弟。
刘石心中感激,只是到杭州边上了,也确实不缺盘缠,只记得恩德,也不贪心,推辞一番还是盛情难却,拿了二十两在手上,也是依依不舍分别而去。
在武馆里的时候都只想着靠系统练成绝世武功,成为武林之巅,从此做个绝世神侠,横行江湖,快意人生。
可是知道了北宋在几年内就要被大金铁蹄踏破,长江以北的百姓从此万劫不复,他便宜老爹的亿万家资,也会随之化作烟云后,他觉得自己一个带着历史知识而来的穿越者应该做些什么,因此凭一双脚和少量盘缠,他走打算游遍大宋。
而自河北出发,经过山东、江苏到现在过了长江,眼中所见个个都是彪悍人民,耳中所闻全是英雄事迹,虽说也有作为作歹或仗势欺人的事情,但华夏子民心中的傲气,却并没有丢失,甚至空前强大!
这经济、文化和自豪感都在历史上达到了一个高峰的时代,不应该就此消失,然后整片大地都成为游牧民族的牧场,只有共存同进才能走向更好的方向,所以他想要去做点什么。
带着受那水寨中慷慨激昂的群豪影响,满心的豪气他一路走向了杭州。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句话是一点都不虚,虽说南宋时的西湖十景还没成型,这早春时期的莲花也没出来,但是湖光春色,山景秀丽,加上整个江南的商业中心,也是秀色可餐,赏玩不尽。
刘石沿着一路美景走入了杭州大城,然后几番询问,终于找到了一位想在药铺里想买些名贵药品的管家。
他带在身上的长白老参可是刘家大少爷亲自验货的极品,路上奔波的这许久,又是天气干燥,气候严寒的,没有半点伤损,这位管家拿在手上便识得,是难得的好货,本打算好好讨价还价一番,却不料刘石开的价钱根本不像是那些黑心倒手的商人。
于是他十分爽快地付了钱,用交子支付一百两银子。
在宋朝这交子已经开始大量使用了,刘石心里多少还是担心可能随时会因为局势变化让货币贬值,便招了处金铺换二十两银子带着,其他交子则收了起来——全部换成银子的话,那十多斤金属带在身上是多不嫌麻烦嘛。
做完这一切,他身上的钱在当时完全可以算作个阔少了,却不愿意再继续过那种苦哈哈的日子了,生意赚了钱,最重要的事情就只有两件:挥霍和继续倒腾更赚钱的玩意,离开杭州便要去拼死一搏了,之前好好享受一下有何不好?
第四十四章 南宫栖枫
顺着西湖边上,他走进了高大华丽的太和楼里,便摆出纨绔公子的架子,上二楼坐了个靠窗可以看到西湖一角的位置,摆出十分不雅的姿势,慢悠悠地坐喝慢品起来。
这杭州的佳酿,入口甘甜,香醇无比,又不上头,不懂酒的人喝着何时醉的都不知道,刘石小口慢茗,再来一口西湖醋鱼,那滋味,真是让他做神仙都要犹豫。
哪知这边高雅去处,却依然纷争不断,他又看到一位贵公子带着几个随从和一桌人争吵起来。
“这大厅的主桌是你这等杂人坐的?给你十两银子,速速去那边坐,这儿我坐了!”那公子盛气凌人,不可一世。
“那可不好说,今儿咱们兄弟来喝酒,桌子小了坐不下,莫说是十两,便是百两也入不得我眼!”站起来个粗豪汉子,冷冷回应。
“好你个刁民,你可知道我是谁?我是当今杭州漕帮帮主的二公子!得罪了本少爷从此这杭州城边你没立锥之地!”那公子一脸张狂,就要发作。
“哈哈哈!堂堂男儿需不是被吓大的,咱们兄弟虽说不是什么大人物,可是人无傲骨不立的道理还是懂得!要是被你这几句话吓走了,才真是没立锥之地了。”那桌上的人一齐起来说道。
“嗯!你们……你们给我记住!”那公子十分怒气,只是那漕帮就是再怎么势力大,也不可能真为这点事报复这些人,只能忍住怒火带着随从去坐另外一桌。
刘石正看时,突然听到一个声音:“这大宋子民个个都如此悍勇,心中傲气不失,哪有半分既将被大金踏平的道理?是不是哪儿出问题了?”传到耳中。
这话听到如何让他不惊?忙转头去看时,看到一个翩翩公子坐在邻桌:
二十出头,剑眉星目,唇红齿白,素缎白衣一尘不染,如瀑黑丝飘然欲仙,背一把三尺古朴长剑。
这话却不像是一般人能说出来的,刘石再看时却想:“这人若也是穿越来的,这系统是不是太偏心了?为何人家一看就像里的主角,老子穿越了却二百五十斤?”想归想,怎么说遇到这种人,也得尝试认识一下嘛。
他感觉起身走过去,拱手道:“这位公子你好,刚才说的可是,大宋将被大金踏平?”
那人转过身来吃了一惊:“兄弟,我刚刚的话你能听到?”
刘石这下心中已经确定了九成,反正这些话系统也会让其他人听不到,便直接开口说:“不但能听到,我也知道长江以北的大宋,将在两年后被大金攻破,从此国破家亡!”
那人站起身来,也双手对他一拱道:“却是难得了,在下自穿越以来,就不曾找到还有谁是一样过来的人,那些以后的事情,说出来也没人听得到,所以养成了这种事情自言自语的习惯,却不想因此遇到了你。”
刘石也十分激动地说:“是啊,这些事情别说他们听不到,就是听到了,也会当我们是疯子。我穿越前喝醉了,忘记了原来的身份,但是其他记忆都在,现在是燕京人,姓刘名石。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那人说:“那应该是你喝醉的副作用,我叫南宫栖枫,本来是上海人,却不巧穿越到了金国上京会宁府,是一个禁军的儿子,如今既是金人,又是汉人,在那边找了个机会,出来大宋游历。”
刘石听了问道:“这便是了,不知道兄台来大宋游历,为了什么,又是从那条路走来的?”
南宫栖枫说:“自会宁府出发,途经河北、河南,再辗转湖北、江西后来到这里,打算逛完了这一圈便走趟汴京。这途中见宋民是个个彪悍,人人勇敢,怎么也不像是行将就木的将亡之国。”
刘石感触极深,说:“那倒是真巧,我从河北出发,走了山东、江苏到这里,也打算游了杭州去汴州,却不是真巧?沿途所见不但民风彪悍,就连绿林山寨,也个个豪迈无比,拳拳之心天地可鉴。”
南宫栖枫说:“这才真叫他乡遇故知啊,严格的讲的另一个世界遇故知,更加难能可贵,既然这样无巧不成书,咱们便结伴而行,去玩一次汴州吧。小二!来几个店里最好的菜,那种最好的女儿红再添一坛!”
刘石笑道:“酒逢知己千杯少,今天咱们用碗的,怎么着也得喝几十,不过我看系统里,剑法发挥需要极高的轻功与资质,小弟却两样都不行,这么看来,无论是岁数还是本事,都要喊你一声兄长了。”
南宫栖枫笑道:“别那么客气,我看你身上不带家伙,想来修的是拳掌掌了,系统里最厉害的几门功夫,一半以上都是拳掌功夫呢,你就别过谦了。不管咱们练的是什么,我相信,暂时咱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刘石说:“这一点倒不相瞒,接触了这许多大宋子民的英雄事迹、彪悍民风,小弟就只有一个念头,走一趟汴州,抓住大宋被灭的那个关键点,尽力扭转,先保下大宋江山再慢慢想办法,无论如何不让他们在铁蹄下化作冤魂。”
南宫栖枫说:“刘兄说的好,我虽穿越成了个金人,但是心中始终是个汉人,如果说这汉人和历史书上说得那样,是烂泥扶不上墙,只想着出卖妻女去保富贵平安,便还有些纠结犹豫。当今大宋子民如此,便是血溅三尺,也要尽力去搏他一次,力挽狂澜!”
刘石叹道:“南宫兄这话,也是豪气干云,只是宋人如此英雄,却常年打败仗,金人必然更加悍勇,这件事,却是要做好与天争命的准备了。”
南宫栖枫哑然失笑道:“刘兄,要是坐你面前这人是别人,可能还会骗你几句。现在栖枫在这里,却要如实相告:自大辽被征服以来,女真人一下地盘多了太多,人口却不足,征战时屠戮又多,到后来完全管不住军纪。
“如今和宋人对立,后方物资又不充裕,管那许多的地方,军士人口其实不足。前方将士经常要靠打草谷维持生计。本身靠破城之乐维持的士气,到了后面就更加低落,而常年打草谷和杀戮百姓,更让军纪荡然无存,若不是大辽已经亡了,这军队只怕不如当时的大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