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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种花大熊猫     边宋群侠传txt下载     边宋群侠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章 烟花火药与遭遇

    刘石看得是心中感慨良多,南宋朝廷如此铺张浪费,这般巨额的款项拿去练兵养军,征集粮秣,那北方强敌却是何惧之有?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按常理来讲临安有如此经济,才真是有资格一扫**的大国,却不想玩物丧志至此,早晚皇权不保,到头来还是百姓遭灾。

    真是一边欢喜一边忧愁时,突然轰的一声,只见内宫里响起了震天的惊雷声,然后就看一点火光直射向天空,啪地一下炸裂开巨大的焰火,五颜六色的星火灿烂往四面八方炸开,一下把这宫殿都照亮如白昼!

    赫连小鸟惊喜之余,却又听到更多的震天响声,星星点点的火光升空,炸开数十朵绚丽无比的火花,星火四起,大红大绿的烟火让临安三分像人间,七分更像仙境,在这硝烟味中人群数不尽的欢笑尖叫声混在烟花爆裂的声音中,让喜气淹没了人们本来的心情。

    烟花持久不熄,足足过了近一刻钟,火光才消去,硝烟渐散,赫连小鸟是真心感觉这辈子没这么快活过,这么放松过,这一刻她心中再也没有了半点家国大事,勾心斗角,精心算计,轻轻地说了声只有刘石听得到的话:“谢谢你,我今天真的很开心,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然后突然小手一伸,抓住刘石的手道:“不管以后怎么样,今天晚上我们就把这临安城里玩个遍,忘掉那一切烦心的事情,尽情游玩一场吧!”

    刘石同样沉浸在如此颠倒了日夜的神奇火花之中,但是他脑海内的事情却又与众不同,正在暗骂自己居然忘记了火药也是中国古代四大发明之一,那一硝二磺三碳的配方,还安静地躺在他脑海里数年不曾动过呢!

    而且让自己煞费苦心的肥料,只要寻找到了磷矿也也用制造火药的方法造出来,却不是大功一件?这些东西怎么这么久就没经过大脑转出来呢?真恨不得左右开弓狠狠抽几下自己的脸颊!

    而看震天雷满怀信心地邀自己来此观看,指的就是这些烟花吧,想来他这名字也应该和这些烟花火药关系纠葛不少,那就是说,这些烟花的制作,他绝对是行家,就是他亲自造的也说不定!回头得赶紧去拜访他,无论多大的代价也要把这门技术弄到手!

    正盘算间,一只温软柔滑,触在肌肤上就让人怦然心动的小手,在他的手腕上轻轻一握,简直让刘石神魂皆倾,他自高考之后穿越,也从来没尝过男女之情,这面前正儿八经的绝世美女在前,还真不知要如何是好。

    这时后也确实是他穿越后难能可贵的放松时刻,也就干脆把这次请她来的目的放在了一旁,决定就先陪她尽情赏玩灯夜,待次日收灯的时候再和她谈交换心法的话题。

    赫连小鸟牵着他就朝另一条看起来极繁华喧闹的街道方面走去,说来也是真巧,李桂兰拉着陆芳妤也来了临安城,她们两个在这灯会里玩得也是满脸灿烂笑容,开心得无以复加,却突然看到那边震天动地的烟花,这不走近去看一看如何忍得了?

    于是两人就挤过人群朝那边赶,可是看到烟火就想要去走近处观看的的,又岂止她们两人?于是左钻右挤,历尽辛苦,终于要到皇宫边上了,那烟花却就停息了。

    两位少女脚下不停,嘴里也没完,那黄莺初鸣般响亮清丽的嗓音,一边嘻嘻哈哈一边叽叽喳喳,欢快地感染了整个环境,竟让这许多纨绔衙内都没起邪念,任由她们泥鳅入水般在人群中来去自如,突然李桂兰指着一人说道:

    “陆姐姐你看哟,那个男的好有气派呢,长得有几分像石哥哥那。”

    陆芳妤嘻嘻笑道:“就你心中把他看得重,看谁都像刘石!我看啊,那不就是刘石么,不对,那个人真是刘石!”

    这后面的嬉笑声变成惊叫,也让李桂兰睁大了眼睛看着那男子给一名女子牵着手,正朝前方挤呢,李桂兰也不由得大叫失声:“石哥哥!”

    这一下整条街的人都被吸引了,都不由自主地把眼光转过来,刘石和赫连小鸟看时,却是李桂兰和陆芳妤穿着粉白相间的精致衣裙,在人群中十分抢眼地指着他们两个。

    一声惊呼过后,两个女孩子自然而然地把目光望向了赫连小鸟,在这四处通明的灯会火光下,那皙如傅粉的鹅蛋脸,笑意引人迷的一双杏目,还有小巧精致无比的唇、鼻,冬衣也掩盖不了的婀娜身段,让这两位小姑娘呼吸都暂停了一会。

    赫连小鸟再怎么机警无双,也半点不曾推算过这种情况,一时间也愣住了,抓住刘石那只手不动,人也迟钝了一下,愣了好一会,刘石更是双目瞪圆,脑子停摆,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一会李桂兰才两个食指互相转圈,低着头红着脸说:“对不起哦,石哥哥,我不该来的,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出现在这儿的。”

    说着突然一转头,就往涌过来的人群中跑去,左一钻,右一滑,不见了人。

    刘石这才反应过来,这个一直被他宠得比亲妹妹还要更亲的多的女孩子,几乎是他穿越以来唯一可以寄托亲情的少女,这么久以来对自己却明显还压抑着另外一种感情!

    就这一恍惚的时间,李桂兰朝那个方向走去,就消失在视野在外了!

    她跑走时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就这么在临安灯会上乱跑,只怕要出事!不及多想,他转头对赫连小鸟说道:“小鸟,我妹妹就这么跑了,只怕要惹上什么乱子,抱歉我要去找她!”

    然后把手从赫连小鸟的手心里抽出来,也就猛冲向人群,挤进了数不清的人流之中,朝着李桂兰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剩下来两名女子四目相对,大眼瞪大眼,一个像中奖落空一样落寞失望,一个像没抓住蝴蝶一样心头谓然。

    赫连小鸟到底不是寻常人可比的,很快就没太当回事,也没愣多久,念了一句:“这么直接就做出了选择了,倒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男儿!”

    随后就朝陆芳妤走了过去,盈盈浅笑道:“你是耕战城的陆芳妤吧,久仰大名,一直当你是位樊梨花、穆桂英一般的巾帼英雄呢,想不到生的如此娇巧可爱,倒确实是令人喜欢。”

    陆芳妤还没怎么缓过来,好一会才说:“啊,你,真美啊。”

    赫连小鸟纳闷她怎么看上去有点傻傻的,却不妨刘石这一走,人群里立马就有那种不知死活的权贵份子见缝插针,一个满脸傲气,长长的马脸因为头昂得高,都显得有点正常了的官人走过来道:

    “这位娘子,你那情郎是瞎了一双狗眼,居然弃了你这等绝世美人去追了个小丫头!怎么样,要不要陪本官去乐一乐?本官乃是黄丞相座下红人汪啸方,跟得我一夜啊,保你终生受用不尽!”

    “什么?老娘第一次牵手的男人,你就说他长了双狗眼!”赫连小鸟双目中杀意顿起,但是一听这人还是丞相手下的红人,立马又转了个念头,柔声说道:“那感情好呀,只是现在这儿这么多人呢,官人一时哪里急得来?咱们先去了没人的地方再说嘛。”

    回头对陆芳妤说道:“陆姑娘,城中鱼龙混杂,还是快些离开的好,可莫在此逗留了,否则必生事端!”

    说完那双精致的小手只一招,汪啸方就如同一具没了魂的傀儡一般,两足动作和机械般地跟着赫连小鸟照个花灯不多的小巷里走去了,若有人细看时,他连一双瞳仁都没了焦点。

    陆芳妤向来对自己的颜色资质都十分有信心,这一下突发奇变,是什么想法都没了,站那里双目涣散,喃喃自语:“比不过那心性还是个孩童一样的小丫头,更比不过这等人尽可夫的妖女,原来我陆芳妤竟是如此的差劲?”

    眼见一名如花似玉的女子如此茫然,这城中子时还不归的人群中,岂能没有那种奸邪之人?几个不怀好意的家伙凑了过来,一个就要拉她手时,被一绊摔了个倒栽葱。

    陆芳妤吃了一惊,抬头看时却是陆友七不知从何处跑了过来,对她说道:“早就担心你们过来要惹出麻烦了,这一路真是十分难跟,可是叫我好找!此地已然生变,不宜久留,芳妤我们快走!”

    陆芳妤见得来了个熟人,忍不住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又争不过一个小丫头,就连这等水性杨花,什么人都能跟的女子也比不过,留在这世间还有甚意思?”

    陆友七也不由分说,干脆拉住她就走,一边劝说道:“你还是算了吧,那女子满身妖气,刚才那个官儿跟着她走时,已经像段木头一般没了思想,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的,那桂兰是他亲妹妹一般,如何能放着不管?咱们快走,别再节外生枝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如何解释?

    这边一个茫然若失,一个说话十万火急,竟是判若无人,显然就刺伤了那几个不坏好意的歹人或是无赖。

    那摔倒的人怕起来,就同几个过来找事的家伙对着他们挥起拳头了来,陆友七却是正儿八经学会了常盛通臂拳的人,还练了耕战城中一同研修的上乘心法,这城中寻常的无赖哪里经得起他打?只一拳就让那个出头的家伙往后翻了好几个筋斗,半天爬不起。

    哪知道这群人居然半点不识相,还是强要从上来打人,陆友七火光上来,正要出几下狠手,陆芳妤却已清醒了过来,挥手两掌就将两个泼皮无赖打翻在地,捂着脸挣命。

    看这两人出手都这么狠,这女子也是占不到什么便宜了,那些无赖只好一哄就散了,陆友七便连忙带着陆芳妤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临安城中有他们的地方,倒不怕没处可去。

    刘石这人身高八尺,虽说是猿臂狼腰,身材十分矫健,要说脚力是十分了得,可是要钻过这一波一波往皇宫这边挤的人流去追一个泥鳅般滑又娇小的小姑娘,却实在是应付为难,寸步难行了。

    他使出蛮力来往人群撞时,到底撞开了不少人,走出一段路,可是再看时李桂兰却更远了,若是再拐个弯就也找不到了!

    刘石心头一急,喝一声:“起开!”

    脚下发力,呼地跃起在空中,一脚踩在高高的花灯上,借力就在空中往前方跃去,他虽说练的铁砂掌、醉仙逍遥拳和奔雷十三式这些都是加面板轻功的武艺,随着招招登峰造极,这身轻功在江湖上已经是少有了,但是这般腾空借力的动作还为曾用过,全玩不转。

    只见他踩在一盏灯上,借力轻轻一跃就跳过人群头顶,又踩在一盏灯上,人是一下就朝目标靠近了许多,但是力度到底控制不好,哗啦啦就把一个挂了一排油灯的灯架踏倒了,灯火连着灯油倒出来,就把旁边一排花灯也一同点燃了。

    这个年代要这般久燃的花灯,必然是烧油的,这一下引燃,火随油起,立刻旺了起来,却哪里扑得灭?那边刘石左踩右跳,跑去追李桂兰的途中也不知踢倒了多少盏,搞得人群互相躲避,一团混乱,被火燎得鬼哭狼嚎的,互相冲撞,反倒拦住了救火的人群,越烧越乱了。

    是以这般一条半的花灯纷纷火起,连着烧得一塌糊涂,许多人哭喊惨叫,折腾了大半夜才压住火势,也亏得这是花灯之夜,大部分百姓都在外面看灯,烧了几排房屋人员伤亡却不大。

    刘石追过了两条街,离得皇宫远了,人群也就没那么挤了,这才落地拼命追上去,那李桂兰一身功力也不弱,加上人又小巧,跑起来似灵猫,如雪貂,还真是难追,正埋着头急奔间,不曾看前面,却撞在一个摇着扇子的公子身上。

    这公子被砰的一声撞退了好几步,捂着胸口惨呼一声,火气上来,就要招呼人动手,定神看时,却是个十分秀美小巧的女孩子,一张白里透红的脸上挂着两行泪,从泪珠滑下去的痕迹看,是天生丽质,没半点粉妆。

    于是他不顾胸闷,走上前说到:“喔,姑娘为何事如此着急?又是甚么鸟人惹得如此如花似玉的女子伤神?莫在伤心了,跟哥哥我走,担保再没人让你受半点委屈了哦。”

    李桂兰泪珠依然往外滚,嘴里念道:“人家长得那么美,又懂礼又会打扮,我就是个乡下的穷丫头,却凭什么乱想,你不要说了,我谁也配不上,让我一个人哭够了就好。”

    那公子听得更是觉得不忿,上来伸手就要扶住她,嘴里说:“姑娘,这话就不对了,这临安城里里外外什么女子公子我没见过?哪个敢这般说你?乖了,跟我……”

    “滚!”然而天不遂人愿,他手还没碰到人家,一个身长八尺,猿臂狼腰,一身宝蓝色长袍的男子突兀地出现在了他和李桂兰中间,脸色黑到可以吓死老虎,朝他狠狠地吼了一声。

    这公子打呼小叫起来:“哎呀!这是什么贼人敢来打扰本公子!我明白了,就是你小子得罪了这位姑娘吧,来人啊,把这人腿打断来,好生邀请这位姑娘去府上做客。”

    刘石语气越来越不客气:“我再说最后一遍,给我滚!”

    这公子抬起一个大拇指,指着自己叫道:“你这厮是作死!我爹就是临安府伊何不平,像你这等**恶了本少爷……啊呀!救命啊!阿也!饶命啊……啊……”

    刘石本就身高马大,站面前高人家一个头,这时候火急攻心,更是半点不想和他多说,一出手提起他一个大拇指,往上一用力,就提着这拇指往上抬,让他双脚都离地了,又因为手上用力大了些,只听咯咯啪啪也不知脱臼了多少地方,喝道:

    “都好生和你说叫你滚了,听不懂人话是吗”

    话比手一挥,就把这公子像个袋子一样丢了出去,那公子早已疼得浑身打颤,嘴里发不出半点声音了,他同行是有几个狗腿子,可一个府伊之子,却不能同吕家那样带着禁军出门,看到这般凶恶的人物,哪个敢乱出头?只能七手八脚地把公子扶起救走了。

    刘石这才转身,对着黯然神伤,还在泪珠滚滚的李桂兰说道:“桂兰,你先听我狡辩……不,是听我解释啊!”

    李桂兰依然低着头,一副十分委屈的小女孩样:“我只是个种地的女孩子,哪一点比得上人家小鸟姑娘风情万种,以前只是听说,到今天亲见了才知道,有她在,哥哥眼中是不会有我的。”

    刘石道:“桂兰你说什么傻话呢!我和她绝对不是那种关系是,我这次真的是另有目的的,你能不能听我说几句?”

    女孩子抬起了头,双目中闪烁的泪花却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轻声说:“你说就是,我在听。”

    刘石扶着她说:“我说……我这次……我们离开这儿,这里已经闹出事了,不太平了。”

    李桂兰呵呵冷笑:“就说这些?还有么?”

    那后边被踢倒的花灯燃起了熊熊大火,这边这位何少爷的下人们正东奔西跑,除了不敢上来找事,唤人的唤人,威胁的鬼吼,真是一塌糊涂,再怎么也不能在这儿多耗了。

    刘石用一身内力努力抹去额头的青筋和黑线,压下性子来,说道:“桂兰你再怎么闹别扭,还能闹到天上去!你石哥哥现在还是你石哥哥呢!我们先离开这里,边走边说!”

    一手扯住她就往一条人多些的街道上走,这里人多眼杂,跑进去了保管他什么府伊大员也就再也找不到是谁揍了这位何公子了,挤进鱼龙混杂的人群中,他也不松手,便走边说:“桂兰,我这次来确实是有大事,和这什么儿女私情毫无关系,知道吗?”

    李桂兰依然痴痴愣愣的,喃喃念叨:“我不来的话,你和小姐姑娘都拉起手了,你们都那么好了,我为什么要这么不识相地跑过来?”

    刘石道:“这些事情我都可以解释清楚,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来这里有许多大事要做,原本赫连小鸟身上呢,有最为关键事情要办,不过就在刚才,这件事倒不是最急的了。”

    李桂兰语气终于有些变了:“因为有求于她,你就做这种不要脸是事情玩弄人家?想不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刘石真是差点都想哭给她看了,实在是越描越黑,咬牙说:“我说了这些事情我都可以解释清楚,可是你得让我说完啊,怎么说你也是城里一手管研发的大人物,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怎么行?”

    李桂兰说:“可是,我为你添麻烦了,我只想为你出点力,可是我已经尽力帮助哥哥了,还是为哥哥添麻烦了,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刘石都快疯了:“你没有!你能不能清醒过来好好听我说,你在想些什么啊?你早就不是那个弱小的小女孩了,你是城中极为重要的力量,是我们不可或缺的一员知道吗?”

    李桂兰眼神木然地说:“那么多又有什么用?我一番辛苦,只是想帮哥哥的忙而已,可是今天我却为石哥哥添麻烦了,可是看到别人牵着哥哥,我忍不住,对不起,我真没用!”

    刘石总算明白了,这时候的李桂兰根本不具备可以讲理的条件,也懒得再和她说了,就换了副语气说:“没事了,昨天我就说请你陪我来临安玩的,你不肯来,现在到底还是来了,也不亏什么,今晚灯火不熄,我们就继续游玩,到明日天明了,我们再慢慢说怎样?”

    李桂兰大眼睛忽闪着,想了许久才说:“好呀,说真的,这大城里可好玩了,可是你真的要不管小鸟姑娘和陆姐姐,带着我玩儿?”

    看看你干的好事,连陆芳妤也来了,还和赫连小鸟一起被我丢在一旁了!刘石真的是满头青筋加黑线,缓缓沉下气来,深吸了一口气道:“她们都是大人了!能照顾自己了,以为都和你一样没自己出过门的?走吧,再逛一逛这除夕灯会吧。”

    这个时候真是说什么都不顶事了,刘石从没发现过这个和他已经有极深亲情了的女孩子,会如此蛮不讲理,东说不通,西听不进,和小孩子闹别扭一般完全无法沟通!多少带着对陆芳妤的一些不放心,就引着李桂兰在灯会上闲逛起来。

    当然了,可想而知那李桂兰依然是满怀心事,根本无心逛街,只是漫无目的地随着刘石在这灯会夜市中游荡,也不知道这一夜时光是怎么流逝的。

    好在她最牵挂的那个人,只是石哥哥一个人,只要粘在他身旁,时间也就匆匆而过,这一夜游荡倒不觉得漫长,可是刘石就满脑子里想的东西实在是多了去了,当真是心乱如麻,原本功力深厚熬一两个夜如常事,这一夜走过去却头皮发麻起来,当真是体验了一把度如年。

    好不容易熬到天色大亮,刘石引她去吃了份早餐,看小姑娘的眼睛开始慢慢有光了,这才开始和她说正事了:“我听说过赫连小鸟那套武学心法,是大辽大内高手整合全辽国的武功编撰而成的,而且他们还有不少人练过,但是只有她一人如今武艺通神。”

    李桂兰一边扒拉着米线一边含混地问道:“这么说来,这套功夫对我们在做的研究一定十分有用!可是哥哥你就这么不择手段地用感情骗过来啊,我觉得这样很不好。”

    刘石摸了摸有些疼的脑门道:“哥哥我可从没有过这种打算哦,这次只是想在灯火上尽兴时和她商谈一下此事,至于她这个人,不说神秘莫测,完全捉摸不透,我也是完全没有非分之想的,而现在呢,这事急不来了,还有件更为关键的事情了。”

    李桂兰哦了一声说:“是这样就好了,桂兰只要能陪在哥哥身边,就十分好了哦,我们逛了一夜了,怎么说也得去找到陆芳妤姐姐吧。”

    嘶,丫头你这到底还算是我妹妹吧,这样子是想要怎么样?刘石语气有些古怪地问道:“桂兰呀,那个,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呢?要知道,怎么说我也是你哥哥,这兄妹呢……”

    李桂兰很干脆地说:“怎么看?原本我也不知道呢,可是昨天晚上看到小鸟姐姐牵着你,我感觉……反正就是受不了啦,反正!你又不比我大多少,也不是亲哥哥,所以我不准你娶别人,等我长大了要做你媳妇的!”

    这段话,好像有些语无伦次,又言不达意,但是联系起来一听,意思却十分明显,让刘石差点一口水喷出来,他立刻想说些什么话来劝解她,可是想来想去,扪心自问,换作是他,若是李桂兰和别人恋爱了,或是要嫁给他人,他自己也受不了!思绪不休,竟不知如何是好。

第二百五十二章 烟花起处

    看他那副无奈的模样,李桂兰点着指头继续说:“而且啊,哥哥你是做事一专注起来,就啥也忘记了,桂兰不在你身边时,出门都不知道像个什么鬼样子呢,是谁陪着你我都不放心,所以我一定要照顾你一辈子哦。”

    刘石点了下她脑门,哭笑不得:“你就别闹了好么,你还照顾我,我都不记得我们一路过来照顾了你多少!也别老是当众指责我这里那里了,好歹我们在耕战城也是大人物了,先稳住自己的性子再说吧,现在我带你去办当前最紧急的事情!”

    李桂兰有些不高兴:“石哥哥你还没有说清楚你是怎么想的呢,这时候能有什么特别大的事情,拿来转移话题呢,你要这样我又要念叨你了哦。”

    这可是个好机会,刘石连忙拿来把话题移开:“这事也是巧,还真是需得要你在场才稳当的,就是你没来,我也要找你过来,昨天你们应该也看到了那在天空炸开,灿烂绚丽无比的大烟花吧,如果我没猜错,就是在这城里接应我们的,那舞狮帮的人制作的。”

    听到这个,小女孩果然特别欢喜,高兴得拍着手笑道:“那好啊,我们看到那个可喜欢了,可惜我们好不容易挤过去,焰火就停了,你是要在我们城里也放一次,让大家都开心一下么?”

    刘石有些头疼地回答她:“别人这么想很正常,怎么你这个一手管耕战城研发的人,也只往玩的方面去想呢?你想啊,那焰火升空,照亮了半个临安,起码升上了好几百步才炸开来,比甚么弓箭强弩都远,若是那一下是在敌人军中炸开,却是甚么景象?”

    李桂兰脸上的表情从快活,化作惊奇,再露出了一丝恐惧,轻声说道:“那怕是厉害得狠了,若能将这焰火轰入敌军群中炸开,那可不管他是什么金兵贼人,就是不死伤殆尽,也要吓得抱头鼠窜,再也不敢前来了。”

    刘石道:“正是如此!大宋有如此神兵奇技,却只顾着在这铺张快活,享受时才使用,前线抗金的人马,却连粮饷都被吞了个干净,那边丢了汴京,还把长江北边全部的地盘割给了敌人,你说这门烟花技术,咱们是不是要拿到手?”

    李桂兰细细一想,那许多别扭之情就也松了,她也不是什么不识大体的人,就十分认真地回答:“这么说来,还真是不得了的大事了,自然要去拿了,咱们何时动身?”

    刘石道:“为了布置那些烟花,他们也忙下许久了,这时候应该歇息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咱们就先去老胡那边看看有没有陆芳妤的消息,在那里休息一会,我再带你去找人。”

    李桂兰并非是那种毫不讲道理的任性女孩,对许多大事她都远比一般人要更加清楚,只是这一下突然的遭遇,和心中许久以来若有若无的担忧掺杂在了一起,一下子懵住了而已。

    当正事被提了出来,尤其是这天火炸雷般的武器,没多久她就完全冷静了下来,又变回了那个古灵精怪,刘石最关键的副手之一了,不但再没什么小女子气,重又变回了那个什么都能管一头刘石的管家婆了。

    刘石也分不清这个小女孩是哪一面要更好些,只是这次除夕灯夜的经历,虽然许多话说起来还是隔了层纱,不清楚,但是她好像一下真的长大了,因为发育的晚,有些单薄的身材,脸上的神色却完全是个成熟稳重的大人了。

    而他们俩之间这一层关系,更是产生了一层默契,再不是先前简单的兄妹之情了,所以这两人去老胡的据点时,谁也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当然了,刘石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明显有操劳过度,焦头烂额的感觉。

    三轻四重交替的门响,没多久就让老胡亲自出来开门了,这一看是这两人,尽管那边早通了信过来,有所准备,老胡也忍不住吃了一惊,连忙引他们进来就把门关了,说:

    “刘将军!昨天夜里陆友七将军带陆芳妤将军过来了一趟,一大早就出城渡江走了,倒是叮嘱了我们要找到你们,现在派人去找他们,说不定能在开船前赶到。”

    刘石摇了摇头说:“他们平安无事就好,不用刻意去打扰了,找两个房间给我们休息一下,顺便带个口信回去,说这边还有件大事要办,晚几天才回去,叫他们不必担忧!”

    老胡这半辈子也算是刀头舔血,生死之间游走无数的人了,听到从刘石嘴里说出这大事二字,到底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听到不必担忧,想来也是帮不上什么忙,就立刻亲自为他们找了两间干净的屋子,随即派人去传信了。

    被安排在隔壁分房而眠的李桂兰,多少眼神有些复杂,但是现在也不是再出岔子的时候,她也对接下来的事情有些着急,再没多少什么,直接就休息了。

    耕战城那些人出了场闹剧,到底有惊无险,算是个大团圆的收场了,不过这么大的临安城,却不是人人都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就比如当日早朝,赵构本就与民同乐到二更天才回宫,五更不到又照例要早朝,却迎来了一摞烂摊子。

    “启奏陛下,昨夜灯会喜气洋洋,其乐融融,万民欢庆,然终究事多有失,与西南街失火焚毁屋舍数排,所幸人员伤亡不大。”一名文官上前奏道。

    赵构暗想,这国库的钱交了岁币,就全拿来搞灯会庆祝了,这些人为此出了事却不能不抚恤吧,刁民就是麻烦,只好下旨:“好生查明受灾百姓明细,待灯会结束逐一抚恤,不可使城中灾民无助。”

    又一人上前道:“启奏陛下,昨夜灯会,热闹非凡,是人气鼎沸,兴致极高,因此却也免不了陡生冲突……城中禁军、官宦子弟和一些泼皮无赖多生斗殴,受伤极多,一时间医馆都人满为患这……”

    赵构喝道:“这些禁军和官宦子弟怎么就和那些泼皮无赖闹到一起去了!成何体统!将名册个个登记在案,凡官家人手的先行医治,有名字的官宦人士全部重罚!”

    这样既管制了这些胡闹的纨绔,又能敛些钱财解决火灾的燃眉之急,岂不美滋滋?暗自高兴时突然吕颐浩上前奏道:“启奏陛下,昨夜小儿出去玩灯,不慎被雷劈了,有许多人可以作证,伤势也是雷伤,可不是参与无赖斗殴所致,可否网开一面?”

    赵构头发都要立起来了,你这儿子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何至于被雷劈?还在这朝堂上叫无辜?竟一时不知如何回复,临安府伊何不平也凑上前道:“启奏陛下,犬子昨天看灯入迷,不慎滑了一跤,却抓着架子摔得狠了,身上都是摔伤和脱臼,也非捣乱斗殴也。”

    一时间许多大臣都争相上来开脱自家亲眷的的伤势不是打架闹事说致,却不肯认罚。

    “够了!朝堂之上几成菜场,成何体统!朝廷重地岂有这么多是非,朕自会派人向各位的亲眷仔细验伤,非斗殴所致的,皆有抚恤,若是斗殴,重罚不赦,绝不徇私,再有他事就奏,无事退朝!”

    黄潜善却有些畏畏缩缩地上前道:“其余诸事也无,只是那个汪啸方今天也不曾有个音讯就没来早朝,只怕有生变故,微臣请求去亲自去查。”

    赵构十分不耐烦地说:“准奏!”随后拂袖而去,那太监喊声退朝,这些官员就一边交头接耳一边出去了。

    可是就这一夜之间,城中再也没有了汪啸方这个人,原来赫连小鸟细一盘问才知道,这家伙既没有一手写文章的本事,又没有什么办事的手腕,黄潜善重用他,压根就是图他无能、听话又能拍马屁,说直点就是专门干脏活背黑锅,随时可以卖掉的替死鬼罢了。

    这种人对她而言根本没什么用,本身就是主子早晚要杀了卖的角色,通过他办事只怕要受牵连,当然了,最主要的还是这倒霉蛋横加出场的时机实在不合时宜,话又说错了,让她满心的杀意始终不散,借此人的人脉找了两个适合插进钉子的官员,就出手做掉了他。

    以他们组织的本事要处理一个人,自然是神不知鬼不觉,总之从此世界上再没人见过这位叫汪啸方的朝廷命官了,而临安城中,从此就在赫连组织的耳目之内了。

    可想而知黄潜善虽然就是拿它当条狗用的,可是打狗也得看主人啊,这全城欢庆的除夕灯夜一过,居然就让一名朝廷命官消失匿迹,再也找不到半点痕迹了,如何说得过去?又加上这人也是他名下的官职,倒真让他花了不少心思寻人,只是一无所获,只能作罢了。

    度过一个略有些混乱,却实实在在狂欢的除夕之夜,在临安城大年初一的下午,有两个穿着十分朴素的人,一路走过大红大绿,喜气洋洋的街道,前往舞狮帮的总舵,现在他们帮主完成了宫廷的委托,正在那间朴素的小房间内安排帮派新一年的计划。

    所以说这两人前来打扰,并不受那些帮众欢迎,尤其是那位铁脚狮墨翎,收回刘石交还给他的衣服时,脸上的嫌弃之情完全可以直接读出字来,但是来人毕竟和他们帮主有交情,再有不忿,也还是去通报了一程。

    显然这些帮众敢如此对客人甩脸子并非没有道理的,震天雷脸上的疲敝之色还为退尽,而这大年初一,手头上的事情显然也是多得没完没了,面对这时贸然造访的客人,尽管已经努力表示礼貌了,脸上的焦躁之情却完全无法掩饰,瞄过两人以后,作揖开口:

    “刘兄弟你好,昨夜灯会还愉快么?嗯,这么快就换了位伴侣?倒也十分清丽可人,而且莫怪兄弟多嘴,那位杜姑娘身上,总有份十分怪异之感,如无必要,还是不要贪恋的好。”

    当面就先说这种事,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刘石有些尴尬地笑道:“震帮主说笑了,刘石和杜姑娘只是萍水相逢,碰巧同游而已,其实并无深交的,她那般人物也不是我能配得上的,还请莫要做耍了,这位是李桂兰,是小弟身边最亲的人,桂兰,来见过舞狮帮震天雷帮主!”

    李桂兰也就道了个万福说:“李桂兰见过震帮主,帮主万福。”

    震天雷笑道:“客气了,两位前来,震某却因为帮主新一年之计不能及时出迎,却是失礼了,勿怪,勿怪。”

    这话出口虽然客气无比,但是脑子没问题的人都听得懂:现在手头十分忙,没空招呼你们!可是刘石和李桂兰却不不是说走就走能的人,竟硬着头皮厚着脸说:“小弟此来,实在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道此地说话可方便么?”

    震天雷本来就是为了多结识一个江湖上的好汉才邀他游览临安灯会的,哪知道这人居然蹬鼻子上脸?你就一个江湖商贾,怎么讲也是外人,能有多大的事?不由得有点冒火上头,但是看人面色也甚认真,不便发作,便忍住了,语气却有些变了:

    “这地方就是我舞狮帮总舵所在,在这里的不是帮派高层,也是贴身的弟兄,这里再不方便,就没处可以说话了!”

    刘石抱起拳来:“如是,便打扰了,可否进去说话?刘某只说这一件事,端的是十万火急。”

    震天雷也就不想拂了人面子,手朝里一摆:“请!”

    进入办事的内堂,前后也无他人,刘石再次抱拳道:“震帮主,如果刘某所料不错,那宫廷之时燃放的七彩烟花,想必是你的独门技艺,天下再无第二人可造了。”

    这句话却说到点子上了,这正是震天雷得意之处,便答道:“这个自然,此次花灯虽然精彩纷呈,但是能有如此耗费巨资布置这个规模的烟花,不说绝后,也已空前了,否则兄弟哪里有脸面去邀各位好友前来一观呢?”

第二百五十三章 梁山传人

    眼见震天雷语气缓和多了,刘石就更加开门见山地说:“刘某此来,正为此事,帮助莫要责怪兄弟不明事理,还请千万要将此烟花之术传授予我,无论帮主要甚么代价,刘某一力去办就是!”

    震天雷脸色一变,那一直以来强作的彬彬有礼终于绷不住了:“刘兄弟,术业有专攻,人在江湖上多少都得有拿得出手的一技之长才能站得住脚,你这般开口竟不由分说就要强夺了震某看家的本领,是否也太不给我这舞狮帮面子了?”

    刘石深吸看口气,回答他:“兄弟也在江湖上走了些时日,如何不知道有些事情能说,有些事情不能说?只是这件事干系着数万乡亲的性命,实在由不得小弟懂礼,还望帮主成全,刘某赴汤蹈火也会还此恩情。”

    震天雷开始狐疑起来:“怎么,兄弟这话却又什么说?这烟花不过是豪绅富贾玩乐的玩意,如何一到你嘴里了,却干系数万人的性命?你若说得出个所以然来,震某还真不是什么不明事理的人。”

    刘石道:“这一手引药放炮,震惊百里的本事,若刘石猜测,只怕不只是为这些达官贵人赏玩作乐的耍子吧,若是这升空都有数百步的火球,砸得是前方敌军阵中,管他什么精兵良将,怕也留不下活口,再也没甚人敢来捋虎须了!”

    震天雷双拳咯咯作响,哼哼冷笑道:“那都是些过去的事了,不错,这一门手艺当年确实是在军队中杀敌用的,只是朝廷如今坚决不准再用了,可是就凭这一点,和你们两个人就能来要挟震某,也是太不把我这舞狮帮当回事了!”

    刘石连忙单膝跪下道:“震大哥误会了!刘石以性命担保绝无此意,此来不惜打扰了兄长的帮中大事也要请见,为得就是将这一门炮术发扬光大,搬去前线对抗强敌,保我华夏一方百姓平安!”

    震天雷皱起眉头来道:“你可知你刚刚在说些什么?这临安朝廷里个个都以投降议和为荣,是生怕有半点惹起金人怒火的事,只这句话出口,给朝廷那些人听到,就足以定个天大的罪过了。”

    刘石道:“既然震大哥身上那天大的秘密也同刘石交根交底了,小弟却又如何做的隐瞒?实不相瞒,我就是天下征北大元帅张衷伍的副手,现在保护了数万百姓在长江南岸,组建了一座城池,以耕战之名,自耕自作,勉力抗金!”

    震天雷倒抽了一口凉气:“连城都建了,你们在那边行事多久了?为何这临安城里的人居然半点音讯都不曾知道?你可知从徽宗皇帝起,这大宋朝廷任他什么异国番邦都奉为神明,国内却容不得半点可战之军,这般啸聚成城,皇帝必然就要出大军踏平了!”

    话都如此说开了,刘石也不隐瞒,说:“就在数月之前,黄潜善丞相就已经带十万大军去过了一次,不过可能是良心发现了吧,兵不血刃就已退兵归来了,暂时这朝廷也也不算什么大事,可是小弟这里有切确的情报,这整个大宋的朝廷百姓,横祸只在旦夕之间!”

    震天雷沉吟许久,早已把新年帮派里上上下下急需打理的大事小事抛诸脑后,抱着胳膊在这屋内反复踱了许久,到底将信将疑,转过身来死死盯住刘石问道:“你刚才说说的,可是真话,不曾打诳语么?”

    刘石道:“我们在江湖上行走的人,死都不怕,就这诚信二字看重,这等大事岂有做耍之理,这事是实,也不怕赌咒发誓,若我刘石有半句妄语,教我……”

    震天雷一手按住他举起的手道:“在我这里赌咒发誓也无用,说起来你我萍水相逢,也算不得交情,我这身上的秘密,也是立了毒誓不能让外人知道的,既然如此,你我不如趁此时间结为兄弟,以后就是自家兄弟了,我这些事就一五一十地说你听,如何?”

    刘石毫不犹豫说:“这个好说,能与震帮主义结金兰,却是求之不得,且听我叫一声大哥,还要借大哥宝地出香案鸡血,咱们这就结拜!”

    震天雷笑道:“这事本来就不好声张,这里也无六耳,只口头拜上一拜就足表诚意,无需做作,请!”

    于是两人一同在室内就朝东面跪下,异口同声说道:“我震天雷/刘石,今日结为异性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祝祷已毕,震天雷道:“兄弟,今天这话,传出去了,大哥以后也就无路可走了,你且听仔细了,切莫有半点闪失!”

    刘石一托手,示意洗耳恭听,并不插嘴。

    “我本不姓震,乃是燕陵凌家人士,家里祖传了一门使炮的手艺,原本是为国效力的本事,却在二十年前,出了个岔子,本家传承使炮的凌振,入了梁山泊,反倒教朝廷吃尽了苦头,此后皇上龙颜大怒,再不准这门手艺传下去。

    “是以他那一门就再没传承,而我这一脉走的却是焰火顽耍的路子,并非是正经炮术,所以还是传了下来,可是到我这手上,这烟花火药,却只有火光,并不能伤人。”

    刘石叹息道:“非是刘某说嘴,这朝廷君王哪怕有半点争胜之心,大宋有如斯人才,又怎能招致国破家亡,受外族欺压呢?”

    震天雷道:“后来我凭一门手艺,加自小苦练的功夫,做到杭州三大帮之一的舞狮帮帮主,作为江湖人士,是明知和朝廷沾上关系,却就没法再在江湖上混下去了,当时是否要为朝廷杂耍,我等也是反复商议思量,这才舍不得兄弟们再背水离乡,却断了江湖之路了。”

    刘石叹道:“不错,人在江湖,不沾他们也乐得自在,一旦被朝廷征召了,却又为难了,受了召命江湖再难立足,不受时,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这许多兄弟也无处可去了。”

    震天雷叹道:“可见兄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但是江湖上的兄弟却不能这样看,总之断了江湖上的道路,这次我这秘密又说与了你,今后若是兄弟帮我传了出去,就真是天下之大,再无我们容身之处了!”

    刘石正色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当携三尺剑踏天子之阶,立不世之功!大哥有这门惊天动地的本事,却似利刃不能露锋芒!只是朝廷如何卑躬屈膝,金人也断改不了残暴之性,莫非朝廷不肯抵挡,长江以北那么多百姓,就要老实坐以待毙,引颈待戮?”

    震天雷道:“人在江湖,本就是身不由己,再不甘心,顶上是那般行径,我辈百姓只能随波逐流,无可奈何了,如今我这天大的干系都说与你听了,现在兄弟该讲讲,你那以耕战为名的那座城池的事情了。”

    于是刘石就从张衷伍在长江渡口拒敌讲起,随后如何把许多百姓迁至长江岸边耕种自理,后面又怎么自己练兵,兴修水利,同耕同种,只为外拒敌寇的事情简略讲了一遍给他听,略过了一些不好理解的细节。

    末了特意讲道:“如今春节已过,冰雪融化后正是养蚕缫丝之季,我们正要来此寻找这方面的行家教一手蚕桑之法,以资城中用度,却猛然得知金人不时就要倾国而至,不踏平咱们宋人誓不罢休!”

    震天雷细细思索了一下道:“这舍命报国呢,是我凌家代代相传的祖训,这事就是发了,我杀头受剐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只怕连累了一帮出身苦命,跟着我出生入死拼搏至今的兄弟,到底是于心不忍。

    “这样吧,眼见为实,我帮里就有能织绢缫丝的熟手,震某亲自同你去走一遭,若你那里真有抵挡得了金兵的底气,就算是要粉身碎骨,我也就豁出了这一切,同你去做这场了!”

    刘石抱拳道:“那就辛苦大哥了!”

    李桂兰在一旁听刘石说话时,真是急得火都快冒出来了,这些事情是这种敌营深处能如此大大咧咧地直说的么?可是对方就更加有一句是一句,毫无遮拦,什么都能不顾忌,但是到这个点她还是放心不下,这里是什么地方,真出了岔子你刘石就是天神下凡,这两只手也杀不出临安啊。

    可是这大宋的土地上荒唐事何其多,又岂止这耕战城主和舞狮帮帮主上来就坦诚相待?那震天雷安排了手下二把手接手帮中大事,居然真带了两位缫丝织绢的熟手,带好一包蚕卵,当天就随刘石出发了!

    其实大宋天下,百姓们盛唐遗下的傲气并未尽失,民间与军营中要以血肉之躯筑长城,抛头颅洒热血拒外敌与城墙之外的英雄好汉,实在是数不胜数,至上到下数百年从来不缺英勇善战的英雄儿女,只是朝廷里坐了个主降派,使物以类聚才导致金人一眼看过来,好像遍地都是窝囊无比,卑躬屈膝的主和派。

    这时候刘石对震天雷说出来的话虽然常人听去确实不可思议,所谓“正常人”听了哪个第一反应都是请个大夫来帮他看看头脑,但是这震帮主作为名将之后,心里却满满压着那为国戍轮台的梦想,这些话虽然不靠谱,却在人家心中是一根苦等许久的救命稻草!

    所以这两人一拍即合,一同荒谬起来,各自做出了连对方都不是很能接受的爽快事情,

    而一直到震天雷一同上了夜间渡江的大船,刘石才心中暗叹,自己已经是第二次没有控制住情绪,做出了极其危险的行径了,原本想再花些心思试探下对方态度的,心一急就忍不住全说了出来!

    要知道这可不是什么良善去处,此人更是江湖中少有为朝廷卖命的人物,若是心思上出了些坏门道,就算自己这一身武功可以杀得出去,那老胡这些插在临安里的钉子,可一个个都是通过舞狮帮跟朝廷牵的线,一招错就全盘失,连生意都做不成了。

    不过后怕归后怕,结果却是好得叫人喜出望外,他们连夜渡了河,五个人竟不顾舟车困顿,一下船就寻马赶路,刘石这三人功力深厚,精力过人,是丝毫看不出疲劳,可就苦了那对缫丝的行家了。

    这两位舞狮帮里靠养蚕缫丝,制作服饰过活的夫妻,也是跟着帮派在江湖上打拼过的人物,可毕竟是寻常百姓,哪里顶得住这等劳顿不休?只是帮派老大在前,也由不得疲敝,只能强打精神,咬着牙策马跟上,直到大年初二天要亮了才抵达已经矗立了半年的耕战城。

    刘石第一时间就安排了这两位技术人员的房间休息,此城刚刚扩建,新建了许多屋舍准备安置泸州迁来的百姓,屋内虽然简陋之极,新木发出的清香和房间的整洁倒让这两人喜出望外,悬起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而震天雷根本等不及入城歇息,同其他人厮见,看这幅着急的模样,刘石也静不下来,唤李桂兰将这些事传达给张衷伍、何陆他们,就引着他先去四周参观这座城池内外了。

    “那边的机弩需三人合力使用,弩开劲足,足以射透数百步,任他甚么坚甲强盾也抵挡不得,是这儿守城的依仗之一。”刘石逐一介绍这座耕战城中,哪儿布置了防线,那些人穿的是宋甲,哪些人将就披着金人处缴获的衣甲,和特别的防御工事。

    “了不得,我等久在江南,历来只是听闻金人凶恶残暴,所过之处无人可挡,却不想就在一江之隔,竟有如此英勇军马,看这衣甲数目也不知杀了多少胡虏!有这等英雄在此,那朝廷就是真发兵过来,又如何敢与你们一战?”

    刘石摇头道:“我辈也是运气好,遇到的都不是真正凶恶的千军万马,多靠地形和人数的优势,靠突施暗袭才勉强得了优胜,城中内外也就数万百姓,能参与战争的军人最多不过万人,如何抵挡得住金人倾国来袭?”

第二百五十四章 江湖是非

    看他点头称是,十分信服时,刘石趁热打铁说:“所以见得那烟花惊天动地,小弟如何心急如焚?因此就失了礼节,不顾大哥连日困顿,跑去强作打扰了。”

    震天雷扶住刘石的胳膊道:“兄弟这话就莫在说了,听得好生分!一城百姓的性命在此,大哥岂能袖手旁观!只是有一点还得说在前面,我家祖传的火炮之术却是两门,另一门才是攻城破敌的火砲,我这门虽然多少知道一些,所学的专长,却实娱人眼目的烟火之术。”

    刘石道:“不妨,我寻思着只要那烟花火焰能在敌军群中炸开,任他来的是什么凶神恶煞,用兵如神,又如何能制得住军阵?就是士卒当真振臂自如,悍不畏死又岂有不怕火光的战马?”

    震天雷道:“言之有理,只是京城中那些焰火筒都是布置良久却只能使用一次的东西,用起来极为浪费,而我叔父那一脉的只能打出去石砲,攻城略地威力惊人,却起不到火光惊敌的效果,不过震某尽力而为的话,应该可以取长补短,只是着实需要时间。

    “而来这东西虽然吓人,但又有诸多禁忌,不能沾水,不能遇潮,又不能太干燥,惹不得半点火星,需要久经训练的士卒才能用得来它,却不可半点儿戏!”

    刘石知道实验火药,尤其是这种攻击性武器那不但由不得半点马虎,艰难无比,而且危险万分,略有不慎就有丧命之险,就是他知道火药的配方也不敢轻易叫李桂兰他们去自主研发,现在这位身份过人的帮主上来就亲自去办,事情相对就简单太多了,但风险同样不低。

    可是这时候又哪里是婆婆妈妈的时候?牙一咬,心一横,就不去想这些,对震天雷到:“大哥此来,大约了解了些此地防身自卫的力量,光有刀枪却不得长久,兄弟再引你去一观我等真正安身立命之本!”

    震天雷既是名将之后,又是一帮之主,虽非达官显贵,在这封建时代也是位人上之人了,多少有些劳力至于人,君子远庖厨的思想,刘石这话说出来,却叫他有些费解,还有什么大事是安身立命之本?

    却看刘石就引他一路看遍这大得出奇的耕地农田,何处种菜,何处插秧,哪里秧瓜,哪里栽黍,又哪里种果,哪儿插桑,何处产量如何,哪里长势更好,逐一描述得如同他亲自种植得一般清楚。

    再不辞辛苦,带他去了长江岸旁看过了座长堤,和两条又长又深的引水渠,这些是他们真正能安稳驻扎在此地的基础,告诉他这些巨大的工程是为何能在这短短半年内凭空出现的。

    直到这个时候,震天雷才完全为这耕战城所折服,心悦诚服地说:“我原本以为,世界只有我们这样的江湖帮派,才能做到人人平等,个个都讲义气,那官员管民必然高低清楚,贵贱分明,现在才知道,世上有这等大同之所,也难怪种种奇迹皆生此处!”

    刘石笑道:“这一时只是大哥眼里见到的,这城中不同之处却还多哩,咱们一时却说不清楚,但只有一条,就是大家能平安无事,安居乐业下去,可是我北边的熟人说,金人已经大规模操练军马,只怕不久就要出兵,他们若要来攻,只怕我这拂过他面子的地方,就是首当其冲了。”

    震天雷正色道:“震某虽说又悖了祖训,如今又违了江湖规矩,以后里外都算不得个好人了,但是这件事情上,哪怕只能做几门烟花炮来唬敌,也必然不遗余力,尽力而为,只是有个条件,不知兄弟能否相允?”

    刘石道:“大哥言重了,你这番相助就是予了全城上下莫大的恩德了!岂有人敢说你是非?再有什么条件只说便了,刘某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

    震天雷道:“我不要什么钱财利好,就是筑炮捣药的器具,也自己出了,只是金人来时,也要有我一份冲锋陷阵的机会,叫我祖上在九泉之下能闭得了眼,不枉叹儿孙后代无能,家国为难时只能徒加悲叹,无能为力!”

    至此乱世,身为皇帝手下的红人,能披挂上阵,拼死抗敌居然要求人!刘石心中长叹一声,紧紧抓住他的双手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只要是有心上阵的人,个个都可以是抛头颅洒热血的英雄,此事如何算是条件?刘石只代全城上下拜谢大哥!”

    震天雷也用力扶住他道:“不可,得了兄弟成全,震某也再无要求,咱们这就去城里去选个地方做作坊,准备筑炮!”

    这不同环境最难做的思想工作算是完成了,刘石松了口气,城里城外种种差别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像什么全军教内功,全民学枪法的事情,也只能进了城以后,再来个入乡随俗了,刘石叮嘱了他一下城里去除了尊卑和跪拜的礼法后,就一同进城了。

    这次算成了件大事,刘石那是浑身轻松,一脸得意地带着震天雷走进了城中,前往却发现场里面和自己想象的大有不同。

    偌大的客厅里一起围坐着有好几十人,有张衷伍、何陆、李桂兰这些人,还有高级队长军衔的将领比如林真这样的都齐聚一堂,留守群山的部分少数管理,陆二叔,和燕志材同他的几位寨主也都坐在了里面,大概扫了一圈却没看到陆芳妤。

    坏菜了!刘石看这场面和一些人瞄自己的眼神就知道不对了,但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他怎么说也是立了功回来的,不能这么容易就丢了架子,一脸笑容说:“大家都在啊,真巧,介绍一下,这位是震天雷,舞狮帮的帮主,是……”

    燕志材不冷不热地回答:“震帮主啊,真是久仰大名,当今朝廷里的红人了,以后这里许多兄弟,就都指望您提携了!”

    这语气就不大对了,刘石虽说江湖上混得时间不多,但是江湖和朝廷不相容的现状也多少了解一点,也是震天雷本人心中的结,之前交谈就提到过,这时候这般遭遇到了江湖上的人物,却一时间下不来台了。

    看燕志材那群头领个个都一脸冷漠,震天雷这一脸尴尬,刘石也是无奈,连忙陪笑道:“震帮主也并非真为那朝廷卖命,乃是另有苦衷,回头小弟自会好生解释,此时正是新春佳节,难得欢聚一场,可给我个薄面,今天就只把酒言欢?”

    燕志材大笑道:“刘将军这说的是什么话?这般好日子却有什么人不甚快活,拉着脸扫大家兴致?各位,新年就有新气象,何况咱们这地方早已和先前大不相同,今天都要尽欢痛饮,却不可作出半点小家子气!燕某先干为敬!”

    他话里不称兄弟了,如何不叫刘石生分?再一大碗浊酒灌将下去,满面笑容,同来那些头领虽然个个一看到震天雷就使了脸色,却如何能悖了燕志材的面子?也就个个都把酒言欢,觥筹交错起来,席间之人最起码都是有内力的人,这还没有蒸馏技术的年代,这酒水基本上喝不醉他们。

    耕战城中这般难得的筵席里大家都争相都互相敬酒相祝,语气豪迈,饮酒爽快是人人都一身英雄气,但是别山寨里来的人除了燕志材外,再没有谁同雷震天碰过杯,酒过三巡燕志材这些人就以不胜酒力先离席了。

    刘石明白这事是自己处理得不到位导致的,若他多问了一声也不至于搞得如此尴尬,不欢而散,看别山群豪离席,就赶忙上前相送,出门以后燕志材回头拉着他道:

    “兄弟,今日之事,是哥哥的不对了,但是这江湖上的规矩,其中忌讳是半点也沾不得,否则今后就真是再无立锥之地了,还望莫怪我等!”

    刘石道:“此事震帮主也提到过,其实是真有苦衷,但兄弟以为,这天下帮派和朝廷势如水火,却并不该由江湖上的兄弟承受,我们今日就能齐聚一堂,却绝没有半个那种的出卖兄弟的朝廷鹰犬啊。”

    燕志材道:“唉,兄弟这一片侠义之心,却是谁人不知?唉,只是要团结这么多不相容的力量,兄弟面前这条路可真是千难万险,举步维艰了,这次我们同何陆已经商议了以后的迎敌之策,我等自会尽力而为,还请兄弟自己要多加留心了。”

    话语完毕,他们显然不愿在此久留,只看这匆匆回去的样子,就知道这事多少同震天雷前来的事情有关,刘石这一下又恶了别山上这些英雄豪杰,又教震天雷面子上不好过,心中好生自责,要是自己多留了个心眼,哪怕多问一句也能减少多少事端!

    说来说去,这些目标都是一同为天下百姓抛头颅、洒热血的英雄豪杰,却因为一些身不由己的事情搞得水火不容,究其根源还是那实在让人无语的朝廷,而刘石他们努力的方向之一,也就是再不能让这种悲剧发生!

    心中暗暗起誓,刘石回了宴席上,这时酒菜也吃得差不多了,城中氛围也并非真的就如此轻松,其他人有事的也都散了,留下城里几位最关键的人物,对着客人多少有些尴尬。

    可不能让他们也和别山群豪那般又和人家产生嫌隙了!刘石连忙就要对大家好生介绍震天雷的事。

    却还没开始说,就见何陆向震天雷赔不是了:“震帮主,此来辛苦,却叫我等措不及防,燕寨主他们也无恶意,只是江湖上有些规矩实在难违,委屈了帮主,还请大人有大量,莫要放在心上。”

    震天雷轻声笑道:“何军师多虑了,当时为了兄弟们不要颠沛流离,无处可去,接下那份差事时,这些事情,早就有在心中了,却何至于让军师致歉?那燕寨主他们已经冒天下大不讳,给足了面子了,震某哪里是甚么不明事理的人!”

    何陆道:“既然震帮主如此大度,何某也就不多说了,听闻帮主多日辛苦,又连夜赶来,舟车劳顿,就是铁打的,也要养足了精神再行商议了,城中虽然简陋,也算为帮主收拾了一间干净些的屋子,不如先好生歇息了,明日再细细商议?”

    震天雷道:“你这话不说时,我还真不觉得,其实已经困乏得狠了!也确实要睡一觉了,只是我手上这门事,多拖了一天就迟了一天,还请军师托人为我带个信,叫人自临安为我带一套家什过来,也好及早动手打造家传的焰火。”

    何陆依言取了他那亲笔信,就协助安排他去了专门安排的屋舍休息,然后看看筵席已散,所有人都要着手应对开春的准备事项,再同刘石商议清楚了,就四散去忙了,刘石总感觉有什么事情不对。

    连陆友七都出去了,须臾大厅里就剩下他、何陆和李桂兰三人了。

    何陆右手背撑着下巴,望着刘石,又看看李桂兰,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不知道为什么刘石总感觉相当心虚,头有些方,却又感觉自己并没有什么问题,这一切干得挺好的,没什么好怕的,于是抬起头来,看他们想闹些什么。

    何陆问道:“刘石你老实说,自打咱们在群山脚下开始,你已经遇到了多少次九死一生,几乎丧命的情况了?”

    刘石吃了一惊,细细算来,次数还真不少,一时间不知道他想说什么,没有开口说话。

    何陆道:“咱们都是阵前领军的人,当真在战场上厮杀起来,刀兵在前,遇到危险无可厚非,可是除此之外,据我所知,你一人深入险地,也不止三两次差点丢了性命了,而你知道目前耕战城的力量,都是因为什么集结在此的?”

    这个问题倒不难回答,刘石底气十足地说道:“这是不屈的华夏儿女们为了抵御暴金,才能在此团结一心,自力更生,各尽所能去出一份力,所以集结在此的。”

第二百五十五章 铸造业的职业病

    听完刘石的话,何陆显然并不认同,语气冷冰冰地说道:

    “只怕不是,在暴金铁蹄下不甘受辱的军民大有人在,这大江南北能做到我们这样的,却有几人?归根结底,不管是我们几个,还是张元帅、燕寨主,或是陆二叔,就连腊月十一和林真,都是因为你刘石的眼界和胸怀,才能聚集在此,同举大计的!”

    刘石问道:“不过是我莽撞行事,凑巧遇到了大家而已,如何能把我捧得这么高?何陆,你说这么多奇怪的话,却到底是为了什么?”

    何陆道:“我是提醒你!你现在不再是以前那样孑然一身,可以随意弃家摔门而去的刘福旺了!你身上肩负着的是这十几万人的性命、希望和未来!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们早晚还是要散伙的,而且你还有老爹,还有赫连小鸟、桂兰,他们都接受不了的!”

    能比提那事么,就是溜出去我也是压倒了墙,又没摔门嘛,心中吐槽的刘石抹着汗说:“慢来,慢来!怎么又提起那许久以前的事情了嘛,别的你说的没错,但赫连小鸟和我真没啥关系,而且我做事基本上还不能算是不过脑子吧……”

    何陆有些恼火地继续说道:

    “那我们就讲讲这次吧,你就那样堂而皇之冲进舞狮帮腹地,一口气把底细全掏了出来,如果隔墙有耳呢?如果震帮主有别的隐情呢?你不能多试探一下嘛?你自己不去,咱们难道没有人能打探的吗?摸清楚人家是将门之后,梁山传人,绝非奸邪之辈,却不少了很多危险?”

    然后对李桂兰说:“还有你!若是别人也就罢了,你这般机灵的丫头,怎么也就同他一起去胡闹了?当时你一直边上,就不能多转个心眼吗?”

    李桂兰低着头揉着手指头十分委屈:“当时人家听说了这事啊,就感觉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心中只是高兴,以为越快去办越好嘛,当时脑子都直了,傻乎乎的什么也没想啊。”

    其实让李桂兰心中高兴,全无思考能力的,并非是焰火的事情,而是另有其事,但是不管是什么,这两人的表现让何陆的表情瞬间变囧了,然后喝道:

    “从现在起,你们要知道你自己的身份,和肩上的重担,再不能在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以身犯险,明白吗?不要拿这里所有人的性命来开玩笑!”

    刘石这才如梦方醒,其实自己这一路以来,早已忘记了刚穿越时那武林盟主的梦想,也差点都忘了自己还有武侠系统,就是为人处世,却潜移默化地总有一种游侠风骨,把自己当一个孑然一身的江湖侠客了。

    是的,为侠者,可以仗剑走天涯,可以以武乱禁,但也可以胸怀天下,一力惠众生是为侠之大者,而担子越重,行为、习惯就再不能那般冒险了。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刘石抬起头来正色道:“多谢兄弟指点,刘石这一时才如梦方醒,从此以后,必当以大局为重,尽可能不再冒险!但是何陆你也别这样说话,这城中真没有我,也还能维持下去,但军中无军师,断然无法维持,也请同样保证自己的安全!”

    何陆笑道:“兄弟谬赞了,我哪有多少本事,担不起你这么说的。”

    突然一只手拍在他肩膀上:“话就说这么多了,你这次一样是出色无比,令人心服。我们这些兄弟,这辈子最正确事情就是跟着你干了,还有,记得一定要照顾好桂兰!”

    说完后就那么直接转身出去了,叫刘石和李桂兰在一起,满脸的茫然。

    而这么大的耕战城内,刘石和李桂兰身旁又只剩下彼此了,茫然一会以后,两人再四目相对,突然会心一笑起来。

    李桂兰笑道:“笑什么呢,刚刚说你呢,老是没轻没重,要叫大家担心呢!”

    刘石说:“先前我是莽撞了,但你石哥哥你也是不要命的疯子啊,我们这些注定要在战场上拼个明白的人,到底避免不了刀头舔血,但是我保证从今往后,,绝不会轻易以身犯险,被热血冲昏头的。”

    李桂兰听了伸个手指给他:“那就说好了哦,我们来拉勾,你要说到做到哦!”

    刘石松了口气,也就真和她拉了个勾,再说下去:“你石哥哥人是莽撞了些,这一身武功却也不是泛泛之辈,凭这双拳掌,寻常的凶险多少都能逢凶化吉,而桂兰你以后才真是凶险重重,凡事都要多加小心那。”

    李桂兰听得云里雾里,问道:“这话却是从何说起?难道你要我也去战场上杀敌么?还是说哥哥你不打算保护我了?”

    刘石摇摇头道:“此城中许多将士,个个都是英雄人物,就是真到了那一步,女兵们也是英姿飒爽,却轮不到你冲锋陷阵了,只是接下来你要接手的事情,可比我们在战场上危险多了,不但凶险异常,还全无预兆。”

    李桂兰睁大眼睛问道:“不会吧,是甚么人敢那么大胆跑到我们这里面捣乱刺杀么?”

    刘石说:“就刺客这一点都不能说全无可能,也要尽早提防起来,但是身为技术和研发的负责人,你接下来着重要做的,一是要在协助两位专业人士安排好桑蚕之事,想办法把咱们效率大大提高的缫车用在实处。”

    顿了一顿,他叹了口气:“那个危险就是……我实在不想你参与到烟花火炮的研发之中!”

    李桂兰笑起来:“在船上震帮主就说过了,那个火药用起来虽然声势惊人,威力巨大,但是配制和尝试时,若成分略有变化,就极易发生自燃、爆炸等危险,其中风险桂兰早已了然,诸位将士冒着刀兵守护大家,我们又岂能半点危险不碰?”

    刘石道:“当时我也是只想着烟花火药的好处,和你聪明的脑子适合研发,竟忘了这是人间一等一危险的东西,总之你要记着,先把震帮主十拿九稳的那部分拿到手了再说,那进一步的实验与研发,千万要慎之又慎!”

    李桂兰眼巴巴地看着他,点了点头,当时那许多事情总想着能陪在石哥哥身旁,结果现在就他们两人了,说的却又全是些这样的话题!终于嘟起嘴问道:“那现在还是大年初二呢,咱们回了这儿,就只说这些么?”

    刘石挠起了头说道:“啊!这些可是咱们这么大的城中第一大的事情!当然不急在这一时,只是这安全二字,你可千万要往心里去啊!话说回来……咱们一路忙到现在,也折腾好久了,难道你还不累么?”

    李桂兰脸上挂上了甜甜的笑:“先前是有些累的,这时候听哥哥你破天荒地开始关心起我来,一下就有了精神了,一点都不累了呢。”

    刘石笑道:“那感情好,我也还熬得住,咱们到处转转吧,你想去哪里玩么?这次可不准走远了,你们偷偷跑去临安,可叫人担心呢!”

    “那还不是怕你被妖怪抓走了才去寻你的!咳,我是想妖怪哥哥好好陪我在田野里到处跑跑呢,可是都回来了,就再也没有自由自在的时间咯。”拉起刘石就往城里面那片比较冷清的地方跑去,那儿还有全城在假期唯一没休息,依然在一锤一锤干活的那个人。

    李桂兰的话刘石十分清楚,他们两个之间最深的纽带,和最大的默契就是西京边上的田野,无论在什么地方,多么繁华,也改变不了这一点,在那边农田中间,彻底改变了李桂兰的人生轨迹,也使刘石走出了阴霾,振作了起来。

    不过耕战城的现在,即使是这种时候,他们也没有一同去田野中寻回那份默契的机会,而是来到了响着单调而有节奏的叮当声,杜铁匠呆着得铁匠铺里。

    走进铁匠铺里,他们都产生了一种不忍心打扰这位手艺精湛,敬业又专注的铁匠,李桂兰怯生生地慢慢走近他,小声问道:“杜爷爷,您还在忙啊,有时间歇息一下吗,我带刘石哥哥来了呢。”

    杜铁匠猛然回过神来,原来刚才他虽然手上铁锤不休,但是思绪显然是沉浸在别的事情里了,以他这神秘的身份,是任谁却猜不出是什么事情能让他如此沉浸其中,但是一回过神来,立刻露出了世界上最慈祥的笑容说:

    “是桂兰丫头啊,怎么,这么好的日子不和大家玩,却专程跑来陪我这老儿了?”

    李桂兰笑眯眯地说:“我啊,现在也不喜欢和那么多人在一起玩了,而且这次石哥哥刚好有空了,他虽然脑子不灵光,但是一身蛮力可厉害了,孙大夫说您身上的顽疾只能花时间慢慢调养,人却又不肯歇息,所以我想看看能不能让他运功疗伤呢。”

    杜铁匠笑得十分欣慰:“丫头啊,你还真是好心,可是这尘肺病呢,是数十年在这碳炉边上吸进去的炉灰和热气堆积而成的,时间越长,病根子就越深,做了多久,调养就同样要歇那么久,哪里是那么容易运功就能驱除的,你们还是别在老头子身上花心思了。”

    这语气中有几分谢意,却并没有配合治疗的意思。

    杜铁匠这把年纪了,程度不轻的尘肺病随时可能恶化,造成严重的后果,但是他一旦放下手中铁锤,今生也就和打铁锻造无缘了,像他这样扛了一身绝技还未能尽数传承的高人,是绝对不能就此封锤的,所以李桂兰这么一说,刘石无论如何也要做点什么。

    说起来这尘肺病,在现代也是一种职业病,一旦染上了,现代医学也没有什么特别有效的治疗办法,相对而言的,就是和孙茂说的相差不大,只能停止劳动,安心静养,假以时日慢慢调养,但是肺部已经发生的病变多半是无法彻底痊愈了。

    若依他的印象和以前的知识来看,这种病虽然不是绝症,却也无法治疗,但是人在这儿,希望却不能就此放弃,这个世界有可以把酒精逼出体外的内功,有可以依炼丹人修为增加药效的丹药,谁能说就肯定治疗不了尘肺病呢?

    这也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尝试,确定了以后,对很多事情都会有一条新的路线,刘石就走上前,轻轻扶住杜铁匠说道:

    “杜师傅,当初就是小子无礼,强要您搬来这儿,后来这里又什么都离不开你这一身技艺,使您这段时间辛劳数倍于往昔,却更伤了身子,如何过意得去?且不管效果如何,就让小子尽力施为,试上一试,如何?”

    杜铁匠笑道:“咳,我这把老骨头,这病也多少年了,什么医生大夫看得少了?若好治的话早便好了,如今撑着这身骨头不散,也就是为了师傅那身本事不要给我带进棺材里去,本是不要烦扰你了,只是你这般说,却就任你施为一二,叫你死了心便了。”

    这一席话竟是生死也置之度外,实在另刘石万分钦佩,这铁匠铺里面却是遍地黑炭,处处铁灰,不是运功的场所,刘石也不由分说,打了个招呼,就同李桂兰半礼半兵地强行把人家扶到了一处干净、清爽又痛风的宽敞屋子里。

    被硬带过来了,杜铁匠就是不满也没别的办法,只能顺从地在这两人编排下好好坐下,刘石叫李桂兰备好茶水,就盘膝坐在他身后,双手运功,以内力接触他的体内,慢慢运转,尝试运功治病。

    刘石那身纯阳神功在七日疗伤时依然大成,又经过这么久时间,是更加的炉火纯青了,每运转一息那控制力都更强一分,内力导入他人躯体,虽然看不到人家五脏六腑具体的样子,可是哪一息通畅,哪一息滞塞,是一触就明了。

    这不运功不要紧,一运起功来不由得冷汗都出来了,原来由于长期呼吸碳灰和铁灰,杜铁匠已经因为肺部堵塞严重,导致处处不畅了,五脏六腑乃至四肢百骸因此都受了不小的影响,若不是他自己也有一身过的去的内功能运功抵挡,这模样只怕早已经不行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帮主震天雷

    刘石细细想来,杜铁匠功力其实也不弱,这么多年应该没少运功驱灰疗伤,却因为积重难返,到底难达病根,所以才对他们说,这叫他们别费心思了,可是内功之道,却是这武侠世界中十分神奇又界限分明的东西,刘石这一身内功哪里是杜铁匠能比的?

    一旦动了手,断无半途而废之力,于是他运功越来越认真,操控越来越入微,不停地尝试那种程度的功力更加稳妥,渐渐脸上手上久违地发出红光来,显然是尽全力开始运功,尝试为他祛除这一身积重的尘灰。

    常年打铁、挖矿、冶炼的工人们,尘肺病都是一种如影随形,难于避免又极难根治的职业病,长期吸入粗重有毒的尘气,既存留在肺里影响呼吸,在漫长的时间里也会对内脏造成严重的伤害,导致肺部粗化,纤维化,失去肺毛活力,身体越来越差。

    当然了,人体重是那么一百多斤,就算再怎么堆积,内脏里又能堆积多少废尘呢?一般人功力做不到驱除废尘,对刘石这种高手来讲,也就算不得什么难事了,他全力运功,耗费了小半个时辰,就将积压的废尘大部分逼了出来,杜铁匠在这段时间里吐出了几大口浓痰,一下子人就轻松多了。

    但是那有毒的废尘虽然留在体内必定是负担和伤害,却也保护着原本已经适应了这种环境的肺,这一下刘石强行大部分逼了出去,反倒让他呼吸不是那么顺,变得更加困难,还痛如刀割,灼如火烧一般。

    “杜师傅,您慢慢来,呼吸轻轻来,缓缓适应,让我运功想为你导顺气息,理顺了就会好了!”

    刘石满头大汗,继续以功力护住杜铁匠的内脏,这身真气就是气息在体内运转,倒是勉强可以减少对方呼吸的压力,两人都神情紧张,一共努力运功,再熬过了半个时辰,杜铁匠的状态才慢慢稳定下来。

    尽管还不能用力呼吸,但是杜铁匠感觉到,困恼了自己半辈子的肺尘,就在这会儿是真被清理的七七八八了,他忍不住就想起身感谢刘石,只是一着急,肺部环境又发生了剧变,张开了口气息一猛,却没把话说出口来,只是一脸痛苦之色。

    不过他也是个狠人,这般艰难无比的场面,也丝毫没有慌张,只放松下来,轻轻呼吸,调整了几次状态,再张了几次口,到底还是没法说话,只微笑着对李桂兰点点头,示意状态很好,无需担心。

    刘石看他已经没有危险了,渐渐放松了一些,一旦不需要全神贯注地运功,他立刻着急起来:“桂兰你在干什么呢!还不赶紧给杜师傅倒水!这样调戏对身体虚耗极大的!”

    李桂兰也终于变回很久以前那个妖怪哥哥说什么听什么的小丫头了,几乎是蹦起来跑去打来了一杯水,十分小心地喂杜铁匠一点一点慢慢喝下去。

    前后花了起码五六分钟,这一辈水才慢慢通过喉咙进到他肚子里,然后呼吸完通过肺部从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声音出来:“谢谢你,我能感觉到……现在是真的好多了。”

    刘石道:“杜师傅,在您不浅的内力压制下,多年来您的肺已经和积压的尘灰形成了一种互相依存的依赖,它在伤害你的同时也保护了肺不受那些异物更严重的伤害,这一次我强行逼出去了这些尘肺虽然是件好事,却也让你暂时不能再去干重活了,必需修养些时日呢。”

    杜铁匠笑道:“后生你小瞧老夫了,这一身病的实情我如何不知!若无你这神奇的心法,极强的功力,这条老命也就看阎王老儿哪天心情好,想起来了就要拉走的,如今一下轻松了八成,只怕十年八年之类他就是再来了,老儿也不需搭理他咯。”

    刘石笑道:“杜师傅如此豪迈,实在叫晚辈叹服,只是我那些肺尘是逼出了一些,到底不能真的妙手回春,这顽疾也依然在,这里有之前炼制的**回春丸,功效上说是可以去腐生肌,对尘肺病有疗效,杜师傅想收着,好生歇他些许时日,再有什么活也不急这一时嘛。”

    杜铁匠点点头道:“老儿这条命倒值不得多少银钱,却是花了后生这许多时间精神,可不能白白让费了,那边的事情你且放心,我自会交代徒弟们如何干活,这几天就避开那些灰尘了,唉,他们是赶上好日子了,在你这城里,以后这一直无救的尘肺病,就不是绝症了。”

    刘石笑道:“这个自然,这一次也是我等大不敬,借了杜师傅的身子尝试医治,也只是好转,离治愈也是为难,这边我先前练制了一批去腐生肌的**回春丸,您先吃上一丸看看效用如何。”

    这边他就同李桂兰协助杜铁匠吃那丹药,尘肺病到后来时,肺部多受灰尘伤害时纤维化了的部分就很难恢复了,而只是肺毛失去活力,受了些伤损的位置,调一剂去腐生肌的药物却不难回原,这刘石亲自练出来的药物正有奇效,当时化开喝下去,杜铁匠就明显感觉好受多了。

    事后为了防止这杜铁匠脾气太倔,刘石还去军中请了人来照顾他,其实是怕他心急为能康复就跑回去打铁,又造成二次伤害,多少要监督他的治疗。

    一切完毕,新年的天空已经星星点点了,一轮新月在彼,叫他们再次对视,会心一笑,这一下,忙完了居然直接就忙到深夜了,这么一折腾,功力深厚的刘石也疲劳不堪了,依然保持那种神奇的默契,他们两人相视一笑。

    刘石就送她回住所去休息,现在这丫头是和爷爷住一起,这几天没回家了,肯定惹人担心了,离目的地不远时,李桂兰突然回过头望着他问道:“那么,石哥哥呀,这事应该是说好了吧,你什么时候来娶我呢?”

    然后看刘石愕然没有回答的模样,她继续说:“咱们说好的哦,但是你不准说什么天下太平,或者头发白了哦!”

    刘石猛一抬头,再细细瞄了她两眼,眼珠一转:“这么着急啊,反正都来了,哥哥现在去提亲咯,你爷爷肯定会答应的。”

    李桂兰慌忙摆手道:“喂喂,可是我还没有完全准备好呀,咱们还有大把的事没做好呢!”

    刘石照例伸出了手,摸了摸她的头说:“桂兰啊,其实呢,石哥哥我也还差点准备,反正事情已经说定了,等你真正长大了,我就去找你爷爷提亲,好不好?”

    李桂兰用力点了点头,然后一蹦一跳地跑回了家,几乎马上就睡下了,她感觉从来没有睡得这么香过。

    新年带来的放松没有持续多久,这耕战城本身离轻松悠闲也就差得极远,就连娱乐大众的那么多竞技赛事,大家报名的热情也屈指可数,人们更多的还是愿意抽出这难得的空闲时间纯粹地窝家里躺着休息,也是太累了。

    所以草草搞定了那些活动,大年初四耕战各军就重新组织人马,开始操练了起来,一边尽可能保证军队有足够的战斗力,另一方面就是关乎民生的大事了,毕竟这里很快就要多出很多人口了,原本极其充足的粮食,也会慢慢紧张起来。

    和世间大多数正当年的英雄豪杰不同,震天雷日常的打扮就是一副再寻常不过的书生相,十分低调,而且也没有满心的豪情想要下一步平步青云,而是早就有卸任帮主,让贤隐居之心,只是尚未找到可以付托的人手。

    那时候没找到,现在要找就更加难了,他原本就是将门之后,世代武官,这些年天下也不太平,群寇四起,外敌环视,本当凭着家传神技和这身武艺,去战场上拼个荫妻庇子,也好光宗耀祖,不枉了这显赫家世。

    哪知道东京公文批下来,凌振叛入了梁山泊,自己族人个个都要刺配边关,那脸上一刺字,可就再无为国出力的可能了,不得已就只能改头换面,隐姓埋名走江湖,他本事高,为人又好,一差二错流落到杭州,入了那舞狮帮后,深受老帮主重用,最后将位置衣钵都传了他。

    本来而立之年得志,更要把帮派发扬光大,做出一份更大的事业来时,好死不死赵构带着朝廷班子又迁都过来了,还把城名改做临安,一上来就探访民间之物享乐,这伶人出身的舞狮帮也被他们误认为真正的戏班子,就重金邀他们,以作娱乐。

    当时就可想而知震天雷对这件事情是何等的纠结,将门之后,做梦都想要回朝为将,可受了那朝廷征召,那就在江湖上永无立足之地,全帮的兄弟都要受江湖通道眼色,而人家到底是皇帝,拒绝了的话那帮派这么多人,就只能背井离乡,再去别处打拼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哪儿都有势力,哪里都有宗族,上千人的帮派,说迁移就迁走?和高层们商议许久后他们还是选择了接受征召,成为了朝廷娱乐的伶人,当天丐帮和行脚帮的帮主就到访表示理解,但是帮派们从此就断了来往。

    而此后种种,看似风光无限,其实一言难尽,就连想提拔个本事过人的头领来代替自己,也发现许久没有新人加入了,就在这种左右为难,心情黯淡的时候,那个在西湖边上认识的刘石又出现在了临安城,自称在跑药材生意。

    也是机缘巧合,舞狮帮江湖上的朋友走动越来越少,这他一生引以为傲的烟花绝技,找不到个人分享成就,就那么请了这人过来观赏,却不想引出一番以诚相待,使他有机会再一次上前线抵御外敌,但怎么看也不是为大宋效命了。

    而他献出全身本领的前提,也只是要给他一个临阵杀敌的机会而已!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以后他就毫无保留地做出了决定,要留在这城里,为抗金出力了,甚至打算观望一段时间后,考虑把整个帮派里的英雄豪杰全部带过来!

    口信很快就传回去了,但是制造焰火的材料和工具有些复杂,一两天过不来,商议了一下,在远离居民区的地方为他准备好了作坊以后,他暂时就进入了极为轻松的时间,在整个耕战城的气氛重新紧张起来之前,作为客人,可以好好在城里游览一下。

    大年初三各类赛事已经都筛选过了几轮,再举行一天就是决赛了,随着越来越精彩,城里原本兴趣不大,宁愿呆在屋里休息的人们,就渐渐走进赛场开始观战起来,而震天雷这个心情下对象棋、毽子什么的完全打不起兴趣来。

    于是略一问人,他就随着人潮涌进了射箭比赛的场地,看着最后两轮剩下来的几十名弓箭手正在列队等待比赛,这次半决赛打完前十的选手将在明天再赛一场,按积分决定最终排名。

    说是赛场,其实就是平时操练队列的校场,观众也没有座椅,都是前排直接席地就坐,后面的或自带椅子,或干脆站着。

    震天雷显然进场有些晚了,左观右望却没个合适的位置,正苦恼时,突然听到一个朗爽的声音喊道:“震帮主!今日也来看射箭比赛了?来来来,这里坐!”

    这人一发声,他身边就硬空了个不大的位置出来,震天雷过去时,赫然发现这就是被派出来就没回朝的征北大元帅张衷伍!此人也无半点特殊,就在地上铺了张布,和大家一样席地坐着。

    震天雷有些尴尬地笑笑,穿过人群,不大好意思地挨着他坐下来,嘴里说道:“人在他乡,手头也无甚事,就来这些比赛凑凑热闹,别的也不甚了了,看不大懂,这射箭多少还看得出个所以然来,就来这边看看,却是蒙元帅照顾了。”

    张衷伍笑道:“哪里,大家都是一般的观众罢了,这是兄弟们给震帮主的面子,可不是给我的,我和他们可没半点生分!这般看来,这连日比了多场的赛事,帮主是今天才开始观看?”

第二百五十七章 射雕箭法

    震天雷点了点头,答道:“对的,确实是初次观看,只是,这边许多将士百姓齐聚射箭,在元帅这般人物看起来,却有些看他们班门弄斧的感觉吧?”

    张衷伍听他这般说,朗声大笑说:“震帮主就莫要拿我开心了,这城中真正射箭的高人的确没参赛,不过这赛场上那些人,有一个是一个,哪里是我这老眼开始昏花的人能比的!”

    震天雷不觉哑然失笑:“张元帅的威名我也听过,那也算是一等一的弓马娴熟,怎么这城中寥寥数万人就如此卧虎藏龙?”

    张衷伍拍了拍他肩道:“这地方龙虎实在是不少,可没哪个是藏起来的,你一会慢慢看时,自然就知晓了,好了,马上就要开始比赛了,咱们坐着静静观看就好。”

    震天雷将信将疑地盘膝坐好,果然观众席这边叽叽喳喳的交头接耳声一时就小了,来的人都是喜欢此道的,真看起比赛来却就再没人舍得分心谈话,错失精彩的镜头了。

    那赛场在弓手面前八十步、一百二十步和一百五十步处各立一靶,每个靶子上都自内往外画了五个圈,而赛场规矩是一人射九箭,要每个靶子三箭,再根据环数算积分排名次。

    震天雷心中疑惑,寻常靶场射箭百步穿杨的就是佼佼者了,这一百二十步就是有名气的箭手了,那一百五十步,岂不全要靠运气去射?这般比出来的成绩,人家如何信服?

    这边想归想,那第一位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的少年弓手,上去就取了台上公用的那张弓,坚韧的桦木上缠了一圈又一圈麻绳,看起来就是需要不小的臂力才拉得开的强弓!这边赛事过了几轮,难道人人都能拉得开这么大的弓?他不由得惊奇了起来。

    而人家也没让他白等这么久,只一下就将这张麻背弓拉了个满月,嗖的一声射中了一百五十步的那个靶子。那边数环的人大声喝道:“第三圈,三分!”

    震天雷作为将门之后,这弓马也有涉猎,这般距离能一箭中的,那么大的靶能中怕都要七分靠运气,哪知那少年不但没有欣喜若狂,反而一副十分懊悔的样子,第二次拉开弓动作却更稳,更慢了许多!

    这什么耕战城,里面都养了些什么怪物?他们是吃什么长大的?

    嗖!啪地一声又中了!那边数环的人激动地叫了起来:“漂亮!中间的圈,五分,杨羽两箭拿了八分!还都是最远的靶子!”

    这一下全场都骚动喝彩了起来,那叫杨羽的少年也跳起来猛挥了一拳,十分来劲的样子,叫震天雷在那里好像石化了一般,我是谁?我这是在哪儿?

    所幸之所以杨羽第一个出场,还是因为他确实是个高手,其他两个靶子都是满分收场,一百五十步的靶子打了三、五、四,最后以第六名的成绩晋级了次日的射箭决赛,而经过了几日角逐,这一天比赛的射手并不太多,精彩无比的比赛也没过太久就结束了。

    观众们个个虽然意犹未尽,但是随着比赛结束,也都各自离场了,只有震天雷是真好像被天雷震住了一般,在人都散得七七八八了还一副震惊的模样继续坐在那里,没半点动作。

    张衷伍笑道:“震帮主啊,比赛结束,已经散场了,不去别处转转么,怎么,还坐在这儿想些什么呢?”

    “要是这些箭射向的不是那些靶子,而是那些残暴无耻的贼寇,那该多好!”震天雷如梦呓般的声音发出来时,也惊醒了自己。

    张衷伍道:“名将之后果然豪气干云!但是你嘴里说的,确实是我们要做的,这些人苦练射箭,为的就是不久的战场上,叫来犯金人来得,回去不得!”

    震天雷道:“这手箭术只凭勤修苦练怕是难成,我们大小开始训练弓马的,能有这般本事的,那也是万里挑一啊。”

    张衷伍道:“这般说起来,你虽说是刘石带来的,但是到底对他还不了解,像这般一百五十步的靶子,他都不屑去射,怎么说也要两百步起步的靶子他才看得上呢。”

    震天雷道:“啊!这……那些弓箭如此厉害,我那些烟花火砲,岂不有如画蛇添足了?”

    张衷伍道:“话可别这么说,就我所知,凌家的火砲也是大宋第一个叫敌人闻风丧胆的武器,何况不管是什么东西,一旦到了这耕战城内,那就要大变样了,今天老夫手头还有事,明天再来看这决赛时,咱们哥俩好好聊聊!”

    看张衷伍离去后,震天雷许久不得平静,却也无心再做游览闲逛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直接就回了安排好制作火砲的作坊,虽然临安那边的工具还没运过来,但是可以多准备周全一些,材料一到位就开始制作还是可以做一些的。

    次日一早,还没多少人起床的时候他就来到了射箭的赛场上,说来好笑,在舞狮帮里一呼百应,什么人都要顺从的他,这次突然不打算让任何人为自己让座,而是早早想来,凭本事占个号位置,再和所有观众一同公平地比赛。

    张衷伍显然也特别喜欢这个项目,并没有比他来得晚多少,看他如此积极,又都是将门之后,也算是同道中人,两人就自然而然攀谈了起来,不过震天雷是见了这许多意外,到底算是外人,说话不多,多是听张衷伍介绍。

    直到这一次,他才知道这地方所有人都过了一**练,正式的军人都在要习武和打熬筋骨,越来越多寻常士兵都有了内力,而且废除了一切等级分明的称呼和跪拜礼。

    震天雷道:“嗯,元帅这话说起来,但凡的双膝跪地了的,就要重罚,许多功绩都补不回来?这规矩江湖上兄弟倒听得是顺耳,可元帅这朝廷的命官,却如何接受得了?”

    张衷伍也以不拿他当外人了,如实说出来:“哼哼,朝廷也就是叫我带了几千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出来,过了长江再没半点问津!到今天张某是生死是也未必知道,这地方如何,那朝廷又岂会放在心上?啊,这般开始布置赛场了,咱们也去帮把手。”

    看那张衷伍全然不顾忌自己元帅之重,出手就去同赛场的监督们一同摆放比赛的弓箭事物,叫震天雷由衷相信了这地方真是没有好坏贵贱之分,也就连忙上去,和他们一起搬运摆放,帮助他们布置赛场起来。

    这次是决赛,除了比赛时射手用的弓箭,箭靶等物外还多了一大张台子,上面放了一张模样特别的弓和几支颜色暗沉的箭。

    布置完后他忍不住问道:“元帅,这弓怎么和寻常弓箭看起来不大相同?”

    张衷伍笑道:“这便是这里的独到至此了,在李桂兰那丫头的协助下,木匠和铁匠们精心专研了这种新弓,用韧性极好的木材配上优质金属打造而成,弯弓引箭需要极强的臂力和内力配合才行,我年纪大了,可憾玩不转了。”

    震天雷吃了一惊,差点失声喊出来,说:“这世上居然有张元帅这般人物也使不动的弓!那我可以使一次试试吗?”

    张衷伍笑道:“这有何不可的,这东西本就是以军中人人都能使为目的造的,帮主这么喜欢,本当送你一张,只是现在为止还在调试,未完全成型,这张是作为奖励的试验品呢,你不妨使一次试试。”

    试试就试试!震天雷果真伸手拿起那张弓,入手就感觉比寻常木弓要沉一些,再去取箭矢,才发现那黑沉沉的箭矢重量不轻,并非是寻常箭枝,而是大半箭身都是金属打出来的,十分有分量。

    心里明显感觉出了不对劲,但是弓都拿在手上了,断没有退缩之理,他就使出自己许久不曾用过的弓马手段,照例瞄准靶子后搭箭弯弓,用力一拉,弓却没完全拉开。

    他忍不住吃了一惊,人家说的不仅需要臂力,还要配合内力才能施展,果然不是句戏言,如今箭已在弦上,断无收手之理,他便气运丹田,顺势导入双臂,尽力一拉,将弓拉得差不多开了,精神却全用在了双臂上,失了准头,那箭嗤的一声,中了一百二十步之隔的靶子。

    虽说是打中了,可是却在最外环,差一点就要擦边而过了,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这弓果是绝世好弓,可惜在下臂力不够,强行开弓时,到底失了准头。”

    张衷伍朗声笑道:“并非如此,像你这样初次用此弓就能有如此准头,也是难能可贵啊,你且试试这样,运劲调息,将内力自丹田开始,从灵台缓缓引向百汇,再运功开弓射一次看看。”

    震天雷冷不丁就依他所言再试一次,这次依然是费了些心神运劲开弓,但是感觉头脑一片清明,眼神也锐利了不少,只一瞄一放,嗖一声那支箭在一百五十步外的靶子中间,却是打到了第三圈,比刚刚好了不知多少。

    他不由的吃了一惊,问道:“元帅,这可是专门为弯弓射箭用的上乘心法啊,只怕在天下都是少有的不传之密,你就如此随意讲给我,叫震某如何担当的起?”

    张衷伍语气十分自然地说道:“就是上乘才要人人都会啊,不然就是能以一当百,这偌大城中成千上万的将士,就看那一个人冲锋陷阵么?武功之所以能算作上乘,就是因为大家都能用啊。”

    震天雷听得云里雾里,都这样的话那天下人人都是武林高手,岂不乱套了?但是再回头一想又觉得好像没啥不对,难道一直以来江湖上沿用的规则错了?也不会吧?总之有些绕不过弯了,反正想不通,干脆就先放下弓,继续一起忙活起来。

    不久后赛场完全布置完毕,这一场比赛来看的观众却比之前多了一倍,足足有上万人聚了过来,倒是他们两个来的早,有个舒服靠前的位置,也就美滋滋地坐下来,坐等观看这最终的决赛,说实话,这些报名的都是些年轻士兵,他觉得这里的将领上去肯定要精彩许多。

    就那般慢慢等时,那些比赛选手入场后,突然刘石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当时就看赛场上那许多人都举拳齐肩向他致意,竟比遇到张衷伍要郑重许多,叫震天雷更加不解,以眼神询问元帅时,人家也只微微一笑。

    刘石飞奔入场后想抱拳向张衷伍和震天雷一揖,看张衷伍也不起身就回了一揖,震天雷反应慢了一拍,也就原样照做,报于一笑。

    刘石就站那里朗声说道:“诸位兄弟们好,今天就是这射箭赛事的最后一日了,城中百废待兴,无甚利好奖励,唯独优胜者得于奖励这张新弓,只是你们的修为就是拿到了,也还使不顺手,赢去了也只能先收藏,所以刘某使一次给大家看看,往后早晚人人都能运用自如!”

    这话说完,也不等别人怎么响应和欢呼,就去台上取了那弓和箭壶,自往后走,离最远的靶子两百多步的模样,再大声说:“这弯弓射箭,敌人不是靶子,不会战着不动由你打,所以那时机稍瞬即逝,以后练习此道,需得要眼明手快箭准!”

    话还在说,他便闪电般抬起弓,搭箭开弓放手,以震天雷的功力,一时没把注意力放他身上,竟没看清他射箭的动作就看一次开弓,两支箭一同出手,两百步远和一百七十步远的靶子的红心正中就多了两只黑箭!

    假的吧?靶子里这刘石足足差了一百七十米到两百米,还是一次开弓两靶都中了红心正中央!这根本就不合理好不好!

    这靶子莫不是有什么能吸引箭过去的机关?这也太离谱了!震天雷心中还在震惊中,却不妨刘石又拉了一次弓,嗵的一声,一支铁箭射向离他最近的那只靶子,居然直接穿靶而出,再飞出数十米才落下,从中炸出纷纷木屑,说明这靶子射穿的过程中里面都被炸烂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准备工作

    先前极远的距离拉弓一次中双靶,就够震撼人心了,但是震天雷这般武将出身的人,看到了也没有全场抽气那种反应,可是这一百多步的地方一箭将靶子射穿,搞得木屑纷飞,就超出他接受的范围了。

    只看他被震惊得一耸,差点直接站了起来,毕竟这个靶子他亲自帮忙搬过,就是昨天比赛的那只靶,足有两寸厚的实木,很有分量,上面箭矢留下的痕迹历历在目,看起来不大可能是造假,但是这场面怎么看都没道理啊,他甚至感觉这个天地都有些不真实起来。

    这种场面真正射过箭的人才明白那是何等的惊人,但是在场的寻常士卒和百姓却只是看的精彩,不会被震撼,只是全场震天价喝起彩来,多少有些看魔术、把戏的感觉。

    那刘石秀完了以后就朗声道:“各位兄弟、同胞们,我这套箭法乃是一门有技巧的武功,参了军好好练武的人,早晚都能得我们真传,那时候人人都能这般使这张弓,今日优胜者,则可以优先入手,提前磨练,还请大家认真比赛,刘某还要去一趟行军接力赛,就先走一步了。”

    说罢向大家再抱拳转了一圈,得到了回抱一拳后,就依然是风风火火地从出了赛场,朝另一个比赛场地跑去了。

    到这个时候震天雷才意识到,这城中尊卑之别和自己想象的全然不一样,而这位刘石“小兄弟”,在这个地方却是实实在在的大人物!就他这门神箭要出手吓退三五千敌军,在历史上也不乏记载!这里真是个有无限可能的神奇地方!

    不过其他人显然没有想这么多麻烦事,很快就有人把打碎了的靶子换掉,在原位上换了个全新的,而最后十名选手上场以后,一连多少天,每天都重新计点苦战至今,这些人的射术实在是个个都出类拔萃,而且在比赛中还一直有进步,这场比赛必然是精彩无比了。

    所以这次的观众们发出的交头接耳声都小了许多,人人都全神贯注地观看比赛。

    但是极度震惊之余,震天雷的注意力却有些难于完全放在这些年轻射手身上了,而是一直在想些家国天下,浴血沙场的事情,恨不得从此就在这儿寻个冲锋陷阵的位置,去和敌虏贼寇一刀一枪拼个清楚明白!

    很快张衷伍也就发现了他神色有异,就拍拍他肩微笑道:“兄弟莫要多想,昨日我们的准备工作已毕,今天赛事结束老兄好好带你在这边走一走,有甚疑问会细细为你讲解。”

    震天雷心中确实是有疑问,但还是很给这位元帅面子的,就随着大众一同或静静观看,或一同欢呼,一个上午过去,这场名副其实万众瞩目的比赛终于带着无数令人叫绝的精彩结束了。

    而那名叫杨羽的少年,不知道是不是看了刘石那几下受了启发还是什么,这次真如打了鸡血一般,再无半点失误,九箭全中红心,是实至名归地拿下了这次冠军。

    比赛彻底结束了,张衷伍突然就跃起来,亲自上前去将奖品赠与他时,就看他把玩了好一会张了一张,就把这弓当宝贝一样抱在怀里了。

    张衷伍道:“不止获得了优胜的杨羽,此次赛事前十的箭手也就是教授弓箭的教官了,此后不但要自己例无虚发,战场上叫敌人闻风丧胆,也要让你的兄弟们个个都学得你们一样的本事,让耕战军威名远播!”

    那十人整整齐齐地大吼了一声:“保证完成任务!”

    赛事结束,这般座位和寻常观众并无半分区别的张衷伍,却是上台颁奖的主持人,其中种种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也,待这些事物结束,张衷伍就依言来为他做向导了。

    这两人身份虽然有别,却都是将门之后,梦想初衷那都是为朝廷征战,在战场上搏出个功名,结果虽说是都不甚如意,但也是一位元帅,一位名头不小的帮派之主,如今在此地萍水相逢,实在是免不了物伤其类,又惺惺相惜,颇有一见如故之感。

    这一次张衷伍以同道中人引震天雷遍观城内外,讲解起来可就比刘石做向导时要详细易懂太多了,哪里是水田,哪里是旱地,哪里土好些种粮,哪些地贫瘠些就种菜,又何处练兵,哪里是木匠,哪里做铁匠,将这一城的格局和运转模式讲解的十分详细。

    在这地方呆了几天,对此地与别处那截然不同的状况渐渐不会显得震惊了,只是饶有兴致地听他细细讲解,听到后来,他对一些东西还是显得颇有些不解:

    “这耕战城的确在各处都有过人之处,但听元帅的话里,对这农田内的粮食和菜蔬种植之道,是解说详细远胜其他,显得比其他诸事更重视得多啊,而这地方当真要人人都做到能念书识字?那可不是件易事。”

    张衷伍笑道:“当时我也是这般说来,但是现在看来,这一城百姓读书呢,可不只是能认识几个字就算了,得人人能写会算,起码拿个锦囊到手都能看得明白才行,而解决这么多人生活的粮食是本城的根基所在,本来就是重中之重。”

    看这张衷伍的思想和这世上大多数达官贵人既然不同,显然这耕战城真有说不清的感染力,而他和张衷伍本来虽说身份相差不小,却能一见如故,全无隔阂,大概也和这城中特殊的氛围有关,正谈得心中感慨时,突然望见陆友七和李桂兰朝这边跑来。

    远远看到他们张衷伍就叹息道:“震兄弟,看来今天咱们就要谈到这里了,明天军队正式开始操练,有空可以过来看一看,这两人来了,你的悠闲日子也就到头了。”

    这两人来了又能如何?这话叫震天雷真是一头雾水时,就看李桂兰兴冲冲跑过来,满脸兴高采烈:“震帮主!既然你已经决定把那焰火的手段教给我们了,现在咱们就想去做好准备吧,临安来信说最多三天,材料就能就位一齐送过来呢!”

    不是还没有送过来么,怎么就这么着急?而看李桂兰那副模样让震天雷也有些心慌,这个当时在刘石身旁就完全好像是个小孩子,没半点心机的小丫头,这时候的气场张开来,竟让他这堂堂帮主也新生了几分压迫感,语气不解但有些心虚地问道:

    “既然那些工具和材料还未成到位,那现在就这么着急过去也做不了事啊,李姑娘这时候就叫我过去,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李桂兰舞着手说:“哪里早了,这些事情总不能让震帮主事事都亲力亲为那,我们呢,现在就做好充分的准备,画好图纸,量好尺寸,带一切就位时直接动手就好,而且石哥哥说其中有些地方可以进行略微的调整,一切都得准备充足的理论数据才事半功倍嘛。”

    雷震天道:“别别别,还是别了,这火药的配方说起来是容易,其实却凶险重重,成分是出不得分毫问题,这硝和碳比例略多些爆炸起来过于剧烈,不曾伤敌自己就危险了,而分量缺了却又炸不起来,只是一团无伤的焰火,还不如就放个石头砸出去呢。”

    李桂兰舞着双手说:“那才要具体搞清楚方法才能动手啊,不然大家要用的烟花火药都叫你一个人去做,哪这么多人的军队哪儿够用嘛,来来来,咱们动身咯!”

    震天雷还是有很多自己的看法的,但是李桂兰那模样好像就对周围的人有一种难言的感染力,让他实在无法拒绝,接下来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再看张衷伍的眼神,决定还是不和她犟了,跟着他们走就是了。

    陆友七道:“这边震帮主在这里为时尚浅,不了解这位李姑娘的个性,她平时确实是又热心又好说话,是个人人都喜欢的小姑娘,但是一旦涉及到算学、画图和学术时,除非有了实在的结论,否则别想要叫她让半步都是不可能。”

    在大宋以来还是男尊女卑的时代,天下就没有女子走上读书为官的道理,而这城中一个这等年纪的女孩子就能如此霸道,怎么看也不正常嘛,也是他三观在这城里早不知碎过多少层了,再多些变化也死不了人,否则真要又给震惊一场了。

    不一时这三人就走进了专为给他制造火药烟花的作坊里,然后发生的事情才让震天雷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小丫头远非他之前想象的那么简单,他就像个初启蒙的学子一般等着李桂兰一问自己一答,然后就看到那些材料的配方,成品形状,和各种细节都跃然纸上。

    其中礼花炮的大小、厚度和长度、都精确到了极点,用一些他看不大懂的数字单位标注出来,就凭震天雷的算学能力去看时,难于看懂,但是他完全相信张衷伍说说的,普通人学识到了一定的程度,看看这些图就有可能把当时在临安使用的礼花炮百分百还原出来!

    这就太夸张了点,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到,如果一切都按照理想化进展下去,那么这城里最终就怕是要发展成,哪怕这里的上层人物一个都不在了,只凭这些受过训练和念过书的普通人,都可以做到其他地方根本不能及的事情,这里数万百姓不是低三下四的布衣白丁,而是个个都有领军打仗或者开疆拓土的本事!

    加上这城里的高深武学也不藏私,而是全城人都可以普及修炼,当这些人的能力得到了充分的培养后去发挥出来,那世上还有谁能与他们争锋?那什么大辽大金,还能动不动南下打草谷,为人们带来无尽的灾难吗?

    但是他总觉得还有些什么不对的地方,总感觉这事情不应该就有这么完美,应该还有什么别的问题时,就发现自己已经将家族秘传的火砲于焰火的法门如数讲与了李桂兰,而图纸上那些东西因为李桂兰的绘画水准一般,并非惟妙惟肖,但是数据却是真半点不错。

    完工后李桂兰扳着手指说:“这样说来,火砲要用极厚的金属炮筒为基,燃烧烈性的火药,用爆炸的巨大推力将石球推出去,攻击营寨和摧毁城墙有奇效,而焰火则是以爆炸力弱些的药引将火药团推出,抵达目的地时会发生爆炸,但是仅有火光,威力有限。”

    震天雷道:“正是,我们凌家掌握这门本事时就是如此,火砲威力极强,足足可以打出数百丈,哪怕击中城墙和营寨都能造成巨大的破坏,但是目标太小,而且难于确保精准攻击目标,临敌时往往威慑大于实际效果,而焰火的火光惊人,杀伤力却实在有限。”

    李桂兰说:“那么可以尝试用火砲的炮筒将烈性火药推出去么,这样产生的爆炸范围不小,就比火砲和焰火都更加实用了。”

    震天雷道:“说实话,这些其实凌家也有尝试,但是包装火药的材料是个大问题,烈性火药爆炸时寻常外壳必然一同被炸毁,根本打不出去,所以经过反复摸索,最终也只能用硬纸包温和写的火药,就造出了这些供皇家娱乐的烟火出来,兵器上却没得出个所以然来。”

    李桂兰摸着下巴说:“果是如此,要装得进火药,被轰出去却不爆炸的,那得多坚固!如此坚固了,就算被推到了敌人群中,要它爆炸也是件难事,暂时来讲也只能先将焰火用起来了,好了,劳烦帮主再在这儿呆些日子,帮我们做出一批成品才回临安吧。”

    这话就叫震天雷十分不舒服了,只看他脸色一变,语气中已经有了明显的不快:“可是以家国为念,拼了这条性命去对抗金人乃是我们帮派中人的心中梦想,实不相瞒,为皇帝弄臣们做事,兄弟们是个个都不情愿,又因此断了江湖上的来往,如今都后悔没干脆远离了那临安,而今我打算举帮迁来耕战城呢!”

第二百五十九章 耕、战、纺

    李桂兰一听他这么讲,不由得连连摆手道:“可是这样不行啊,震帮主您要回去临安的,怎么能举帮迁往这里呢?那我们原本的计划就全完了呀。”

    震天雷听得不由光火起来,说:“这样说这耕战城中要的只是我那门手艺,这个有如尧舜之世的大好城市,却无我们这些下三滥的帮派人士立足之地?”

    陆友七连忙解释道:“这便是此事全帮不上忙的我赖在这里的缘由了,桂兰她一旦做起正事来脑子就是直的,丝毫不会说话,帮主莫急,我们绝无此意,只是另有要事不得不如此!”

    震天雷道:“好说!我人在你这城里,你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但是没有个所以然来,这图纸我当场毁去,就是出不去这城也休想我就范!”

    陆友七解释道:“帮主且莫着急,听我说,耕战城如今的商业大部分都还是要经过临安,我们的药材什么的都得在那里才能卖个好价钱,而这条路却是您给牵的线,你就这么整个帮派搬走了,我们那些生意还怎么做?”

    震天雷道:“这话说不大过去了,自古以来士农工商,我看耕战城中耕种之道可说是天下无双,这些军人也没半点兵农的区别,衣食住行要自给自足全无问题,这同临安经商不是可有可无么?”

    陆友七笑道:“帮主这话要说呢,也无甚问题,我们这里从种植技术到工具,还有水利确实都是花费了巨大的心血,得出来了相对更好的方法,若只是保证这么多人吃饱喝足,确实犯不着去捣鼓那些银钱货物。

    “但不足十万百姓,如今就养了近两万的军人,您也知道,一旦打熬起筋骨来,那一人吃三人的饭都怕不够,是以去年的药材钱全去北方买了牛羊麦栗才勉强不缺,而今后包括您手上这火砲的制作,和军器铠甲,都需要大把的花销。”

    震天雷低着头想了想说:“若是这般说,倒有几分道理,可是我舞狮帮在临安百年的基业,也有不少的积蓄,就弃了那临安皇宫,把钱财搬将过来,也就可以填补许多缺口了,兄弟们是真不愿受委屈了,你看如何?”

    说起来那舞狮帮本就是伶人出身,江湖上算是下九流的行当,但是口袋里银钱向来不缺,这一次除夕又立了头功,帮库里钱财还真不是耕战城这种有多少花多少的小城能比的,陆友七正在考虑说词时,那一头研究图纸的李桂兰不尴不尬又说起来:

    “说了半天你不就是觉得帮朝廷干活没面子嘛,说得你们离开了临安,江湖上那些人又会怎么看一样,人的偏见可没那么简单就消失的,倒是从此以后你们就是为了大家卧底朝廷的好汉了,说起来不是更有范么?”

    震天雷给她一句话噎得语塞良久,竟不知如何回答,陆友七这才说道:

    “这丫头做起事来就是这样,不是我们了解她呀,也早就给她气死了,不过这话倒也有三分有理,而自古养兵就是个没底的数,您就是真把底掏空了也只能解一时之急,就说如今急缺的铠甲和马匹,多少积蓄丢进去也看不到个响,还是得靠大家一起去努力积攒那。”

    震天雷道:“这话倒有几分道理,我可以接受,可是话说回来啊,当时汴京那天下第一的富裕,到头来也养不起一支有用的军队,战马也是逐年凋零,到后来就没能打仗的马军了,就我们现在这些人的努力,就可以养得出一支兵种完整的军队吗?”

    陆友七笑道:“这事情我们商议再三,多少还是有些底的,其一,我们也没有重文轻武,天天打压有本事的武人,第二咱们不去搞那什么花石纲,又没喝兵血吃空饷的贼人,银钱虽少,只要都花在刀刃上,多少不会比那时候的汴京差。”

    随后他表情严肃地说道:“这第三点,也就是雷帮主此行同来的那两位精于蚕桑的人物,在此时就是城内下一步的重中之重了,不就桑叶新出,这一步蚕桑之道,同练兵抗敌,和开春种地都是我们眼前最重要的事。”

    震天雷能年纪轻轻做到这颇有影响的帮派之主,脑子哪里转得会慢?接口就道:“当今朝廷在临安,每年三十万匹绢做岁币,那些宫廷人物的丝绸消耗也不在少数,这绢那边怎么造都不足,若这儿能大量造绢,等于是大宋江南的银子,有一部分是为这里征的了。”

    陆友七道:“正是如此,所以说,就算帮主真看得起咱们这座城池,为了大局着想,那临安里委屈,还是得回去忍受了,而且所谓尧舜之世,只靠某个首领或是皇帝也是做不到的,需得人人都有胸怀天下,以众为先的觉悟,才能真正路不拾遗。

    “而舞狮帮所在的区域,治安本就比临安别处更好,帮主若能带了我们城中的耕战之道过去,从思想角度提高帮内兄弟的觉悟,那你帮众兄弟个个都能和这里的军人一样时,人是在临安还是在这儿,又有甚么差别?”

    震天雷轻叹一声,笑道:“既然话都说成这样了,也没甚么其他办法了,就我这两下子要让一帮兄弟人人觉悟甚高,也抬得震某太高了,总之这里我会尽力而为,而那两位担保是蚕桑之道的行家,只要学到了他们的手艺,那绢的质地你们大可放心。”

    陆友七道:“震帮主如此深明大义,陆某万分感激,自明日起耕战军就要重新操练军容了,这里材料一时未至,帮主不如到军中一观,如看得好时,可挑其中好的部分传授给手下英雄。”

    震天雷道:“这件事你不说我也要去看的,只要不为各位添乱,震某求之不得。”

    陆友七道:“哪儿的话,明天校场之上,我等恭候帮主大驾光临。”

    当夜李桂兰完成了相对完善的一批图纸,就急冲冲离开了,而在之后谈话的语气中,她要着手安排的事情,还海了去了。

    刚来时以为城中首领是张衷伍,后来发现刘石和何陆各有自己的领域,地位不在张衷伍之下,到了这时候看,感觉李桂兰可以一一指挥他们……总之这一次震天雷三观上受到的冲击,已经可以彻底推翻过去重来了,所以他也就干脆不奇怪了,完全做到了泰然自若处之。

    新一年的练兵终于再次开始了,那整齐的队列,人人都配合默契,威力惊人的枪法,和有内力的军士练习的射箭之术,样样都让震天雷看了个够,现在这些事情已经对他带不来多少震惊了。

    而每天操练至于还要根据当天训练的内容识字,多少还是让他有些不解,这些简化过了的字体,配合每天苦练的武艺口诀,确实大大提高了这些人学习的进度,让他甚至产生了让大家都能念书识字好像也不是那么难的感觉。

    不过随军一同训练了两天后,他制作火砲的物资和材料已经运了过来,那些一次又一次刷新他三观的东西就不会再对他造成了影响了,在自己家传又专长的领域里,他的投入程度连李桂兰都自愧不如,能够一天忙到晚后记不清自己到底是吃了早饭还是中饭。

    尽管在商业和其他技术方面花费了巨大精力,但是这里根据人口保证充足的耕地这是耕战之本,能自给自足起码够吃的粮食,是一条绝不能松动的红线,而大家的生活条件,则需要凭大家的勤劳智慧去补充。

    这一年积雪虽厚,却并未陈冰,没过多久雪水全部融化了,看的土地已经完全解冻了,民兵们就中止了训练,一同回到了农田之中,开始准备翻地松土,准备行一年的耕作了。

    而这次的条件和去年又大不相同,木匠们打造了充足的水车,取水灌溉再没了问题,而杜铁匠也打造了一批翻地更加容易的可旋转犁,加上从大金那边走关系那边买来的牛全都留着了,经常一番摸索,相当一部分土地都以牛耕代替了人力。

    若不是突然迁来了几乎翻倍的人数,这里的农业生产模式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原本落后的农具打算熔掉翻新的,现在则只能先留下来,让分批从泸州城迁过来的百姓们有农具使用,这次迁移,耕战城和灵锋派都派出了人手护送。

    而耕战城这么久开发的种植模式和技术,无论是土地和人力的利用率都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阶段,从原本农民中挑出来的模范级别的人物去帮助新民发展这种模式,倒是比开荒阶段轻松了些,毕竟泸州那些人已经很久只能靠稀粥为生,有地种是你说什么都好了。

    在吃苦耐劳的人们努力之下,耕地的规模大大提高,只是没有江边那样容易取水的位置,新拓的地方大部分种的是高粱了,这种作物要和大豆轮种,一年一季相当于维生的总产量要大打折扣,而且也只能充饥,口味并不受欢迎。。

    但是对这座正在以神奇的速度崛起的城市来讲,这些人口实在是不可或缺的,只是太多事情被挤到了一起,如果能挺过这一波外患,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多了。

    而伴随着日渐温暖的春风细雨,大地和群山的颜色渐渐变绿了,作物开始播种,草木抽出新芽,而李桂兰期盼了足足大半年的桑树群,终于开始长出漫天繁星一样多的嫩绿色叶子。

    毫无疑问,耕战城高层也全部通过的一条最基本的红线:靠自己耕种出最起码全城人能维持生存的粮食;而初次之外,城市要进一步发展,就不能只靠原本男耕女织,自给自足的模式了,没有商业的闭门造车,无论是多好的条件也走不出去,早晚会被困死。

    所幸的是,耕战城离天下繁华之最的临安城并不远,而那地方每年岁币三十万匹绢和大批豪商贵贾,高官宫女们需要消耗的绢也是拿全天下的产量填进去都嫌少,所以朝廷会把江南的财富都收去临安,然后拿绢去换就对了。

    因此过去的一年中,从种桑成林,到研制缫车和扩大建造,耕战城里为此作出了十分充足的准备,到这时候,已经是万事俱备,只缺真正有经验的熟练工了,所以到了这个时刻,震天雷把自己手上的东西都放了下来,亲自带这两人前期传授经验。

    按照正常的流程,他们要带一批新人从孵卵、养蚕,到缫丝、织绢这是一个十分漫长的过程,春蚕在这边的气候里可以养三季,直到接近盛夏之时桑叶变老了,才需要留卵放蛾,保持蚕卵。

    而寻常生手往往在第一季就帮一些极为简单,没有技术含量的下手工作,到第二季也不添乱也就很不容易了,直到第三季才能做些有用的事情,但是现在这两人看到的,却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城中数十名动作、气质都整齐有序,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女工,同李桂兰一起来到了他们面前,而且准备了充足的蚕匾、蚕架和一排缫车,纺车和纺轮也准备冲锋。

    “啊,这可真了不得啊,杭州自古出好绢,但是缫车和纺车能做成这样精致的,我姓姚的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啊。”这位名叫姚嵩的人,正是为舞狮帮做精致戏服的精湛手艺人,可是连他看了这些并未投入实用,只是凭空摸索出来的器材,依然是赞不绝口。

    他的妻子也忍不住说:“是啊,苏杭绢绸名满天下,可是各处作坊的器具都是自成一套,那些最有名的纺绢行家,用的缫车在这这些面前,也实在是粗劣不堪那。”

    李桂兰大惊小怪地说:“不会吧,我们压根就没做过这些事呢,这些姐妹们虽然也都有自纺自织的经验,但是用的都不是这些玩意,我们只是根据蚕经和一些其他书籍中的记载打造的啊,不过张木匠和陆木匠手艺是真精湛!”

第二百六十章 大军已动

    尽管姚嵩夫妇并没有使用过这这些精心打造的蚕桑器具,这城中也不曾真正养蚕织绢,但是他们两位以行家的眼光直接就为这儿的设备和条件给出了极高的评价,他们现在的论调就是,第一年怎么做,这儿的人都缺乏足够的经验,织不出好绢,来年临安的上等丝绸只怕要全部在次出产了。

    李桂兰托着下巴慢慢地说“倒不必这么着急,你们就尽量指点她们怎么做就行了,她们虽然不是苏杭的纺绢高手,之前蚕桑织布的事情也不差似多少,总之咱们尽力而为嘛,倒没必要这么早就说定要明年才能产出了。”

    震天雷也就叮嘱姚嵩夫妇道:“两位此次前来此地,多少也见了些此地与别处不同的景象,依我看来,不必太过拘泥以经验,只顾尽你所能去教他们怎么做就了。”

    姚嵩道:“是帮主的命令,我等自然全无二话,这天下养蚕织绢之人何其多,各处桑叶蚕蛾也是一家,我们苏杭绸缎却能首屈一指,那自然有我们我的独到之处,本来是不应外传的呢。”

    震天雷道:“这些事情就不必多想了,便是我那看家的焰火之术也都全无保留交于了此地,你们这次的事情功劳不小,这事成了后,少不了你们的好处的!”

    姚嵩夫妇应道:“小人领命!”

    震天雷满意地点点头,再补了一句:“咱们只要还在这城中,以后就直以名字自称,再勿说甚么大人小人的了,还有跪拜礼等一系列尊卑分明的行为,也千万要杜绝,咱们不但要入乡随俗,这规矩在帮中也要推行了。”

    尽管这夫妻两不大明白帮主到底有多认真,但是他说出口的话,起码当他面是要做到的,加上这城里人也早就有了这条规矩,不用自卑不用跪的,他们也欢喜,自然就顺着震天雷的嘱咐做事了。

    想来这地方虽然有十分先进的设备,到底是一群没有苏杭高深丝绸经验的外行,就算将一身本事兜底掏出来,也不怕他们飞了天去嘛,而且帮主需了金银,这地方伙食也实在是不错,什么人都能管饱了吃,就更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于是从最基础的孵卵、护蚕、挑桑叶喂养开始,他们认真抓住每一个微笑的细节来教耕战城的这些女子,从新孵出的蚕宝宝到最后缫丝纺绢是半点不打折扣地传授给了他们,几乎是手把手将一生所学全不藏私地拿了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精雕细琢的设备确实远超寻常,还是这些女子个个都聪明无比,这第一季蚕桑养出的千匹丝绸,那质地就已经连姚嵩夫妇都要拍案叫绝了,交上了这份满意的答卷,震天雷大赏了他们一笔,就带他们一同回临安去了。

    虽然极不情愿,但是这千匹上乘的丝绸要出手,震天雷还是不能不在临安,大年初一就离开了舞狮帮,那边几个头领已经来信十多次了,要么叫他回去,要么举帮迁来耕战城,总之再不回去帮派都要散了!

    刘石、何陆和张衷伍他们亲自送到震天雷上船才会,看他离开时的脸色也是实在不忍直视,不过这件事情也算是解决了,如今耕地都长出了幼苗,两种火砲也都有了样本,正在想办法研究改良性能。

    而城中丝绸的生产,也一下就扩大了数十倍的规模,当时姚嵩夫妇教导时,城中只开了没有配合机械的普通缫车,只要将精妙无比的技术拿到手,而这些女兵中无论学识还是思想都是佼佼者的学徒,掌握了这一手本事,就开始尝试使用三联的缫车缫丝了。

    缫丝这一步节省了大量的人力,养蚕和纺绢需要的人手则大大提高了,城中早早就为丝绸建造了偌大的厂房,再调来早已准备好了的人在那些女兵中的精英带领下干活,这一次数万匹丝绸很快就能造出来了。

    陆芳妤比任何一个人都更卖力,从临安回来以后,这个自信无比的女子就变得沉默寡言,除了一心操练女兵,就是现在这样闷着头干活了,脸上也看不到笑容,衣着也变得十分朴素,甚至红妆都再没用过。

    这幅模样叫刘石多少也有些过意不去,但是现在要管的事情多了去了,也没太多心思放在她身上,叫别人的去劝慰几句,得到的结果都是:“我很好,没事的,别担心。”这样的答复。

    而如果他自己去解释的话,同李桂兰的默契也要让这些关系越拧越乱,永无宁日,所以看着这样虽然心疼,到底还是就那么先放在一边了。

    城中的操练再没有放松半点,而何陆在海州到泸州之间都留下了一些据点和暗哨,不打算让金人轻易占领的海州,更是在城北找了几处适合防守的地势,建造了简单的防御工事让两个帮派的人先占据住,总之从燕京、南京传来的越来越多的军情证明,入侵真的快了。

    而耕战军一万六千来军人中,有三千人装备了大宋的神臂弓,这种单人强弩射程要比金兵的骑射远,可以通过火力逼迫金兵近身,然后以他们训练的阵法武艺,在正面交战中有绝对的把握。

    其他人的武器护甲都要弱一些,只能尽可能找到更合适的时机直接参战,否则兵种上的单一很容易吃亏,一旦敌人利用机动力和熟练优势反复拉扯,战场就十分容易陷入被动。

    而少量通过这么久磨炼出了内力的高手人则人人都配了强弓,传授了弯弓射雕箭法,主要负责进行一些特殊任务或者直接领一队士兵执行作战任务,总之此次的劣势和优势都十分明显,一旦金兵真打来了,是否能占先机和战术能否合理应用直接关乎胜败。

    而那五百名通过药力强制进入了内力境界的特色军士,则又刘石亲自训练和带领,他们人人都配上了麻背弓,前排一百副轻便锁甲已经就位,有内力加持的强行军能力也经过了反复磨炼,虽然人腿到底比不得马,但是紧急情况通过强行军也能暂解确实马军之急。

    总之这是一支要承载各种重任的尖刀部队,而这么久的磨炼过来,这些人也确实做到了勇敢、坚韧、有组织有纪律的程度,最近的几次训练让腊月十一感慨,他们执行任务的坚决度几乎超过了收修罗果控制的雾岛刺客!

    于此同时,山上有经济效果的作物、药材、果树和野果灌木也都派出了人做出了相对的打理,随着天气越来越暖和,耕战城的农业、丝绸和军事都已经稳步走上了正轨。

    何陆将白猎户传过来最新的情报收了起来,说:“现在起就真得天天盯紧了,根据我们的眼线,和百灵客栈的密探发过来的好几条消息来看,他们的人马、粮草和动员都已经准备就绪了,已经有大队人马调集出燕京城了。”

    张衷伍道:“咱们这般悠闲的日子也算是到头了,大军席卷而来时,若不能在地利合适的地方交战,咱们的处境到底还是吃亏。”

    刘石说:“说实话,这次还是兀术挂帅,多少叫我放心一些,这人虽然诡计多端,但是到底是个喜欢用诡计和奇谋的小人,其实大金如今势头巨大,走光明正大的步步为营,反倒是没法对付,他那些计谋,倒容易找出篓子来捅。”

    何陆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问题是现在情报比我们要强许多的赫连小鸟许久都没有主动发消息过来了,刘石你这家伙这方面确实要多注意一下了,起码和人家相约临安之夜,应该先告诉我们一下,也不会出现除夕那样的场面了。”

    刘石挠着头说:“老何这事能别提了吗?我早解释过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不过现在好像是真的十分难办了啊,要对付金人咱们绝不能被占了先机,但是太早进入阵地我们又失去了主动性和灵活性,情报不全真难办那。”

    张衷伍道:“这事情也由不得我们多想了,怎么说这大军召集完毕,也不会就干养在城外空耗钱粮的,那金国的十几万大军就是多拖一天,那皇帝也就够受的。我们应该先派军占领部分战略要点。”

    陆友七说:“可是话说回来,到现在为止那么多人反复打探,也没看到半点金人要攻打咱们这么的迹象啊,若是他们去攻打赵构的城池,我们抽空切入偷袭,胜算可以多几成!而一旦我们先进入了战场,这缺少马军的问题还是个大头。”

    何陆道:“总之在几处兵家必争之地,我们都已经有人去修了一些简单的防御设施,既可以延缓敌人进攻,又能及时传播情报,至于金人打哪儿,就不用多想了,兀术肯定是以我们为主要目标的。”

    刘石摸着下巴正在考虑如何应对,历史改变了,原本会被系统屏蔽的历史进程,现在随便说也没事了,但是大多数历史事件也不再发生了,他这个历史生那些知识反倒成了负担,必须要把那些记忆真正做到丢一边才能去思考对策。

    而这一点真是谈何容易!正揉着脑袋和大家一起头疼时,突然一匹探马飞奔而来,在城内还这样不减速的,必然是有紧急情况!

    而这次他们总算没有失望,那探马缝在衣袖中的一封迷信里,告诉了他们中都大军已经全员开拔,启程直奔南京,此次皇城倾巢而出,不带夸大,足足有九万大军,基本上是大金的全部可用之兵了!

    而完颜晟到底不知道兀术一年前那五万大金已经数战皆溃,十去其八了,所以这一次在金太宗眼里,这是他派出的是真正凶猛悍勇的十四万金国虎狼之师,此行一去,自然是无往不利,横扫江南了。

    但是从完颜阿骨打起兵至今,女真族原本十二万户人家,东征西讨也不是全无损伤,打下了花花世界,也没稳定超过一代人,人口其实并没增加多少,那原本的十万金兵,已经随着募兵制大半换成了奴隶军,到底比不得苦寒之地渔猎出身的勇士。

    而得了战功的英雄将士,自己冲锋陷阵从来不畏生死,可是有了功名权势,能舍得后人去血染沙场的却又少了,又有不少出钱买的仆从军代子上阵的,其实中都出来的九万兵马中也只有小半还是渔猎出身的女真人,大部分都是其他被征服和奴役的仆从军。

    而离开了中都,抵达南京城后,这些人才知道,原来兀术和完颜博当时带出去的五万军马,几经溃败后再聚拢来都不足万人了,这一代的百姓也大部分都人去村空,招不到仆从军了,而南京城内多少也需要安抚人心,这些大城市里的人就是强抓去当兵,事情和忠诚也实在有限。

    所以中都那九万大军和那兀术的五万金兵这么一会师,名义上满编的十四万大军,其实只有十一万人,而可以让指挥官振臂自如的,也就不到五万真正的女真族精锐之士,而其他的仆从军和奴隶军,无论士气和训练度都很一般,只能被当做消耗品一样的炮灰去送死了。

    毫无疑问,这种军队的炮灰比例也太大了些,这样子搞,这些人待遇差别太大的话,同一营帐下打仗,低落的士气肯定会影响到精锐们,所以这次挂帅的兀术感到十分头疼。

    不过他到底不是个泛泛之辈,这种场面一出现就立刻摸清楚了现在军中的大体情况,也就有了对策。

    显然不可能去中都举报那些花钱买仆从军和奴隶军代替家人的家伙们,能用钱替兵役的,多少都有一定的身份,他们是大金的基石,如果和这些人真正闹翻了,那这兵不管能否征回来,以后仗就再也没法打了。

    而就这样让大半训练不足的仆从军去打仗,一旦严重破坏了主力的士气,那打到后面肯定是会越打越乱,将不知兵,兵不识将了,所以他决定按兵不动,把人马驻扎在南京城里,多少操练一番,让被强征来的仆从军和奴隶军好歹能听懂军令再说。

第二百六十一章 仇将完颜广

    然而这十万大军自中都出发,一路浩浩荡荡直抵南京,能惊动不能惊动的势力那是全都震动了,结果到了南京以后,那就再也没有了半点动作,一直驻扎在哪儿,好像没有出征这回事一样,不说南方各地个个都疑神疑鬼,中都那边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耕战城已经把探子散布到了南京以南的各处要道上,勿要在对方有动向的第一时间就做好作战准备,无论准备多么充分,这一支新兴的力量要去面对横扫天下,锐气正盛的金兵还是把握不大的。

    刘石说知的历史中,穷兵黩武的金国几次举国南征,一度让赵构直接彻底失去了全部领土,最后被逼得乘船逃往大海后,才锐气渐失,后来多次被宋朝英雄击败的,其中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的岳家军让他们闻风丧胆。

    刘石自问当今的耕战军,无论军队纪律、思想觉悟还是训练程度,乃至人数、武艺应该不会在岳家军之下,这次要去面对还没有因为穷兵黩武而战力下滑的大金,无论准备多么充分,这一支新兴的力量要去面对横扫天下,锐气正盛的金兵,还是没太大的把握。

    毕竟能在中华泱泱数千年中以得以靠着少量兵马,并整合了几支起义的民间武装,就能北征御敌成为民族图腾之一,此人用兵之道绝非寻常人物可以比拟的,而他们这些毛头小子,有什么底气去拿自己和他相提并论呢?

    而尤其令人难受的是,尽管此人早已在北宋就崭露头角,待遇却实在不怎么样,屡立大功,却一直遭赵宋忌惮,多次被罢免流放,一直到南宋几乎灭亡了的地步才被委以重任,得以领军反击大金,最后落得以莫须有的罪名斩首的下场。

    而这一次刘石他们压根就没打算让金兵再有机会渡过长江,赵构没有真正被逼得再无立锥之地,只能在海船上苟延残喘的话,怕是不用再启用这位用兵如神的元帅了。

    说不上为什么,刘石也不想去把他找出来,对这位天下百姓心中的英雄偶像,他总有一种无法解释的崇敬与尊重的心态,宁愿把仗打得更难几倍,也不想再让人家在百姓和忠君之间再选一次,光看张衷伍的表情,就很理解这种感情了。

    可是准备的再充足,他们依然处于弱势的一方,一拖半个月了,金人依然没有半点动静,让心中那根弦已经绷得太紧了的耕战军,开始感觉疲敝了。

    百灵客栈中笙歌依旧,仿佛这天下间极其压抑的气氛,完全没能影响到他们一样,那专程从临安来的官绅商贾、大金跑过来的有权有势的大员、其他各省富得流油的门阀头领,进出其间是络绎不绝,给人一种歌舞升平,天下太平的感觉。

    而店里的这些人却丝毫轻松不起来。

    这个当时还是个孩童的猫儿,身材已经开始高大起来,走进内室后对赫连小鸟说:“小鸟姐,店里又有人闹事了,他们说您太久没有露面了,有人开始煽动闹事起来了。”

    赫连小鸟冷哼一声:“那就让他们闹嘛,反正酒钱照给,规矩依旧就行,这地方现在无法无天,来这里不是为了找乐子的,就是皇帝死在这里,也没人有什么办法。”

    “猫儿明白了,另外已经半个月了,人马齐备,粮草充足的金兵全驻扎在了南京,不时进行一些操练,竟然是一副要长久驻扎下去的模样,倒是叫人摸不透了,军队里的点子也有段时间没传出情报来了,感觉不大对劲啊。”

    赫连小鸟闭着眼睛问:“他们人马太多,只要我们盯得紧,要做出什么事情来是逃不出我们眼睛的,不用太过忧心,彻木衮老贼那边有什么动静没?”

    猫儿回答:“这一点也让人奇怪,那老贼一直呆在汴京里,也就是修了城墙建了民舍,这中州地面也算打理的不太烂,就是不曾有半点动静,这次南京那么大的动作,他们简直和不知道一样。”

    赫连小鸟说:“哼,这老贼当时一万残兵,只这么久打理都有两万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屯田军队了,中州以西各处是暴乱不断,只有他在的这边是半点找不到出手的时机,这个人的地方,还是不能半点放松。”

    猫儿一点头,然后接着说:“耕战军现在的活动十分频繁,不少队伍已经远离主城到处布置战线了,简直是明目张胆的地步,我们都探得一清二楚,金人必然也看在眼里,还有些没过长江的宋朝旧臣,似乎很不待见他们。”

    赫连小鸟脸上依然是那种看不出底细的微笑,说道:“这帮人,才过了多久就感觉翅膀已经长硬了,打算和金人来一场硬仗了?猫儿啊,这两边你都走动不少,你觉得他们真要动手,刘石那些人有几分胜算?”

    猫儿毫不客气地回答:“他们的军容也算是难得了,但是要和这次来的金兵动手,实在是以卵击石,绝无半分胜算!”

    赫连小鸟点点道:“不错,只凭耕战军这些人马,面对多年能征惯战的金兵,无论如何都赢不了,而兀术此来,名义上是征宋,实际上打得主义就是耕战城,他们根本避无可避,非要打这一仗不可。”

    猫儿说:“那神仙也救不了他们,上次大宋派来的十几万大军连交锋都不敢就撤了回去,这次一旦金人和耕战军打了起来,他们也肯定不会放过这次好机会,只怕这个地方,又要走咱们大辽的老路,毁于金宋夹攻了。”

    赫连小鸟说:“说的没错,不过你到底还是看得不够全面,只靠那些人是不行,但是泸州灵锋派、海州两个帮派,还有别山一群绿林军马,也都表了态不会袖手旁观的。”

    猫儿吃了一惊,问道:“那些组织松散又没战阵经验的民间帮派能省得什么?难道这些人也能是耕战军的仰仗?就是全部上去也不过杯水车薪的事情,能有什么用?”

    赫连小鸟笑道:“这话也不错,他们确实没什么本事,不过不能眼看着耕战军就此覆灭的人,也不止他们这些。”

    猫儿不由得好奇起来:“那他们也算是少有的大帮派了,除了他们,那还能有谁呢?”

    赫连小鸟道:“不需要去别处找,就是我们,也没法在金人彻底平定了长江以北的这地方继续把客栈开下去!所以咱们这些人,也必须得下场!”

    猫儿表情越发奇异:“但是您不是不招惹他们了么,这么久以来组织里的全部线索和情报都没半点传达给他们,我还以为……”

    赫连小鸟道:“以为什么?只是太明显的动作谁都看得到,不是那么重要的消息压根就不用多此一举,传令下去,山东苏州各处留下的点子,招子都放亮一点,一旦有大规模交战的地方,也就一同过去看看,在保全自己安全的前提下给金人多下点绊子!”

    猫儿一点头,顿了一顿看没有别的吩咐了,就一点头,十分干脆地转身出去了。

    赫连小鸟把玩这手上晶莹剔透的翡翠杯,轻声念道:“刘石啊,若不是你一直是副商人的嘴脸叫我看不上,这一次我真要你们血流成河!算你运气好。”

    十一万大军有大半都是迟钝、麻木毫无斗志的仆从军,行军都要靠皮鞭和呵斥来维持,加上汉人、契丹人、党项人都有,连指挥和军令都难听懂,要让这么多人好歹能派上用场,而不只是冲上前送死的一次性消耗品,兀术真是操碎了心。

    而这些人操练的进度也是可想而知,面对如此大军按兵不动,他的对手们是一个比一个慌,都恨不得一双眼睛能看透所有的动向,一双耳朵能听到兀术商议的没一句话,但是最着急的却不是他的敌人们,而是兀术本人。

    向来骑射掳掠,打到哪抢到哪,靠沿途百姓补给的大金国那是不会真为这么多士兵准备太多粮草的,而组织操练,士兵怎么也得吃饱饭,靠着大金的淫威,只能逼迫南京城中那些投靠了他们的财主富商出钱出粮养着,而这些人仓库里的粮食,他都有个数,撑不了多久。

    同时他们军队中的底细,也就只有他们自己清楚,因为在大金其他人看来,这是一支拥有大部分精锐和少量仆从军做炮灰的超强军队,那是要准备一出征就战无不胜,所向披靡,铁蹄所过之处,既是金国领土了。

    而在打一年前那一仗之前,兀术是绝对有这个底气的,大宋开战以来,就从来不缺能征善战的将才,所幸赵家的皇帝都会精准无比地帮他们解决掉,再把一堆主和派,或者郭京那样的骗子派上战场,然后将自己的头颅和大好河山拱手相让。

    可是去年那场战争就彻底打破了他的狂妄,他与数倍兵力先后被李纲、张衷伍击败,而且一溃千里,军马十去七八,李纲作为赵构的人,到底被罢官流放了,而张衷伍所在的那处叫耕战城的地方,却就耐人寻味的很了。

    前后他也不知派了多少密探进去,也探不出个底,那地方就好像没有官也没有将领一样,数万百姓聚在一起更是分不清谁是民,谁是兵,加上他们种地和兴修水利表现出来的组织度,历史上有记载的也只有商鞅的农战之道了。

    所以必须要准备周全一些,这些仆从军哪怕是强一分也行,只要能强那么一点点,优势还是在他这边,尽管他也是主战派,但是兀术不是那种满脑子只知道打打杀杀的疯子,他甚至想到了,一旦这一次不能把耕战城从地图上抹去,那么以后大金怕也再无组织如此军马的能力了。

    他开始有些后悔当时隐瞒了大军溃散,十去七八的事情,也暗自责怪当时不该那么冲动,过于着急地让皇上厉马秣兵,南下征宋,因为现在看来,刚建完中都,又要强行出兵怎么说都太过仓促了。

    一边抓紧操练,一边数着可以出战的日子,金太宗到底没让他等太久,大军驻扎在南京的第二十一天,一队十余匹战马,载着一群兵甲齐备,威武雄壮的金人抵达了南京。

    “完颜广将军,请坐,请坐。”来人的面色不善,直冲大营,兀术立刻上前接住,就引他进了主营,十分礼貌地劝坐。

    “末将只是个军人,您乃是三军元帅,犯不着对某多礼,末将此来,一是圣上派出了原本大辽隐居了的三位武艺通天的神僧前来相助,二是听说大军在这南京一耗数十年,不知是何原因,要甚么时候才能出战?”

    完颜广是完颜博的胞弟,向来对偷袭金兵,导致完颜博英勇阵亡的宋军恨之入骨,一度申请做先锋要去荡平大宋,金太宗担心他复仇心切,失了理智,就压住了他没让他领军,如此放他出来,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兀术笑道:“将军莫急,先坐下了说,这大军已备,在此驻扎乃是空耗钱粮,又不能立功,确实是耗费时日的过失,不过宗弼此行,却并非全无道理,还请将军明鉴。”

    完颜广直言不讳:“末将能鉴得甚么!我等能为了皇上抛头颅、洒热血就是最大的荣幸,在朝中为圣上,在军营里就服元帅,有什么计较也不消对末将多讲,前去告知圣上一声便了!”

    兀术道:“自太祖吾父起兵以来,大金出征那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战场从未吃过半点亏,却在这两年,打仗多有些周折,容我看来,乃是军容不如当时,募集了许多没有外族凑数,这作战亏一点敌人士气就好一些,到头来吃亏的还是大金将士。”

    完颜广道:“所以元帅就引这出征之兵在此反复操练么?这也不是坏事啊,为何不先派人去报告了皇上,也好多取些粮草支援,不然就出征带出来的粮草,拿来练兵却能撑得多久?”

第二百六十二章 打败他才算是名将

    兀术看他的样子,显然对出兵之事十分着急,又是带了当朝皇帝的君命前来催促出兵,那自然是理直气壮,口头上称呼自己为元帅,心里却压根没拿他当回事,直接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他只能放下架子慢慢说道:“阿广啊,你兄长和我从小玩到大,而你也是我看着一点一点长大的,我敢说,为他报仇,我绝对要比你更加着急。”

    这话说出来,就叫完颜广心牵连起了许多事情,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沉默了一会才说:“可是大军自离了中都,驻扎在这里已经许久没动静了,朝中不管是皇上还是各位大员都万分关注,若是没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您可不好交代啊。”

    兀术叹了口气,说:“当时我们跟随想王自长白山起兵,一路南征北战,举国上下那个个都是深谙战场之道的将帅之才,到了今天,如何会变成这样?依我看,圣上派你过来,为的也是此事,阿广啊,别人可以不知道,你可知道你兄长是死在什么敌人手上的?”

    完颜广终于彻底冷静了下来,沉下性子问道:“咱们大军连年常胜不败,去年南征之战虽说小有失利,但也得了宋人的大笔岁币和大片土地,算不得什么打败,大家心中所想的,此次就是去拓土立功的,还真没考虑过有什么对手呢。”

    兀术道:“正是如此,人人都抱着这个心态,中都过来的人马只有小半才是咱们英雄的女真战士,那大批都要靠鞭子和监刀才能作战的仆从军,当真能做到就此开疆拓土,所向披靡吗?去年在苏州人家李纲只在城墙上督战,士气就大减,无力再战了呢!”

    完颜广道:“元帅这话就说得有些过了,虽然有些事情大家并非事无巨细都清楚,可也不能说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啊,大金尚武好战的血性,大体还是在心间的,至于……我兄长不是指挥出击时被宵小偷袭的么,难道还另有隐情?”

    兀术叹息道:“有些事情,我当时也实在不好说出实情,在你们想来,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却往往真实地发生了,你先来看看着张地图。”

    就在他的主营帐中,拉着一张长宽数米的帷幕,因为没有特意上颜色,所以往往被人当成是一张普通的布幔,结果却是兀术自己同过几次实地经过后制作出来的一张地图,上面画出了从南京到长江的全部城市和地形图,几省几城都一清二楚。

    而江苏与山东交界,自海州到扬州,几条特殊地形的标记上打上了密密麻麻的点,兀术逐一向完颜广解释:“这一处地形十分复杂,从官道过去,必定要经过一处易守难攻的路口,而绕道更不明智,因为其他小路军马粮食都不方便运送。”

    “这一处地势高低起伏,路边多有密林,大军过处,若与伏兵袭扰,就算不至战败,也会十分应付为难,远甚与别处作战,若在这两处伏了几张劲弩,连大军都得被他们延缓数日进军。”

    完颜广道:“真有这种地形,倒是麻烦,毕竟咱们沿途行军,中不能把那片密林全一把火烧了,就是真烧了,他们阻扰进军的目的也是达到了,话说回来,咱们攻打汴京城时,这些真正作战的地形都被宋人放过了,难道他们又出了个什么将才?”

    兀术道:“说来怕你不信,从一开始那大宋的朝廷就半点都没打算和我们作战,整个长江以北都早早决定全部送给大金了,可是这几省之地的江湖人士、绿林贼匪和一个失宠了的将军竟然自发集结了起来,乘我们不备时发动了突然袭击,叫我们措手不及了。”

    完颜广听得震惊无比,一时间哪里接受得了?细细品了这句话许久才说:“是这样子,只怕率领大军的你们还真是难于防备他们!那我兄长就是在那场突袭中出事的?”

    兀术一边从一旁的柜子里翻出一堆信件出来给他,一边说:“正是如此,可是那些人一旦集结了,竟然不是和草寇那样一战就散,反而在那边自己建了个城池,又自己种地修水利,你看这些情报,咱们动兵的消息刚出,他们居然就有人到那些地形复杂的地方布置起了防御。”

    完颜广听完果然再不着急了,而是说:“这么紧凑的组织,这么快的反应,绝不是什么寻常草寇能做到的,只怕是有高人安排行事,这样说来,咱们准备不足的话,还真是要吃大亏啊。”

    兀术摇摇头说:“这只是敌人那一方面,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是将军指点中都过来的这十万大军里,可有多少人是用钱买得让仆从军代替自己的孩儿入帐的?”

    完颜广低着头说:“此事虽无详细数据,但是多多少少小将也知道一些,唉,人呢日子安稳了,有了爵位有了权,那般抛头颅洒热血的事情,到底是件凶险勾当,出这种事也在所难免那。”

    兀术苦笑道:“你这话也许不错,可是泱泱大辽一旦失了那份雄心,也是半点都不能作战,落得任人宰割的地步,咱们安定下来这才多久,如何就能这么早磨灭了斗志?那群贼寇的刀枪可不认你爵位!”

    完颜广道:“难怪我来时,看到军中操练甚紧,这些仆从军虽然不济,只要稍加操练,断不是那些草寇贼子能抵挡的,只是那么久中都也才筹得那么钱粮,这十几万大军在此,哪里撑得到练兵完好?”

    兀术说:“阿广的确是位将才。说到这些你就考虑到了那么远,这地方乃是南京应天府,里面财主富商众多,初入城时我就已摸清了他们的底细,加上这么久南边处处动乱,遍地遭灾,许多生意往来也集中在了这边,他们也个个都因此更加发达了。

    “以大军之威逼迫他们出些钱粮,再维持些许时日也不伤根本,只是太久了却也要生变,至于中都运来的军粮,那可是一粒都不曾乱动过。”

    完颜广松了口气,回答:“这样圣上就放心了,他在朝堂上是说了你的不是,但是派我来时,私下就叮嘱过小将一定要彻底摸清楚底细才行,知道了这些情况应该就放心多了。”

    兀术摇摇头压低声音道:“并非如此,咱们随便有些动向,那些贼寇就飞快地做出了反应,不知道还有多少密探暗哨安插进了咱们这儿,这大军动静又大,需瞒不过人家,只要他们在每个关键的地方做了准备,那还不知道咱们要头疼多少。

    “所以说,咱们可以唱一出戏,叫他们以为我们暂时以练兵为主,短期不会出兵,然后一旦他们略一放松,防备得少了,就派轻骑火速夺下这几处险要地点,拿下海州后苏州几处官衙都喜迎咱们入主,那时候那群贼寇孤立无援,咱们几乎没有作战损失,才能顺势过江一举平定江南。”

    完颜广听得这一席话当真是有理,这兀术能做三军大元帅,战略上还是十分了得的,就心悦诚服地决定听从差遣,再不说什么反对的话了。

    哪知道兀术接着说:“好了,小将军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事的厉害关系,这戏就做得像一点,要让外面的人知道皇上对我已经没有耐心了,而我把着将在外当宝不服君命,不日三军就要临阵换帅了,才能真让那些贼人放松警惕。”

    完颜广立刻喊了一个名字,叫他最信任的贴身侍卫过来,在他耳旁叮嘱了几句,说兀术计策可行,叫皇上要信任他,无需过多疑虑,然后说:“这事没有信件,只有口讯,你取我将令去,务必当面告知圣上,绝不可再让任何人知道!”

    那人只应了一声就急冲冲地跑了出去后,他就开始指着兀术,中气十足地大骂起来:“宗弼!不要做了几天元帅就忘了你也是姓完颜的,这天下的军马在你一人手上,就连皇上都看不起了!”

    这一声怒气冲天,声如洪钟,让主营内外多少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而兀术用更大的声音答道:“笑话!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和先帝之子这般说话?他的调度不当,不明事理的时候,我在朝中也敢当面打他,什么时候轮到你这厮假借皇命跑我这里来狐假虎威了?”

    完颜广暴跳如雷,可是这军营中还真是主帅为大,他手上又没有圣旨,只好一跺脚道:“算你狠!这三军将士算你将在外,能不受君命,可是他们也不会忘记了都是大金子民!又岂会真为你背叛圣上!”

    兀术喝道:“我再说一遍,本帅对大金一向是忠心耿耿,由不得你半点污蔑!那个把被功利冲昏了脑子的皇帝,代表不了大家,就是闹到他面前,看在我父皇的面子上,也不会动我,只是你该死!来呀,把他给我押下去,关起来!”

    此时完颜博那位部下已经飞速离开了南京,将兀术欺君罔上,拥兵自重的消息明面上传达给了完颜晟,而私下里却告知这是计策,麻痹渗透在大金各处的密探用的。

    完颜晟虽说对这密探的说法十分不满,但是那边将帅意见已经统一,却也不能真临阵换帅,只能假装大发雷霆,派出一名太监传圣旨要兀术罢兵回朝,议后再征。

    这边明知是计策,如何能回去?所以一时间大金内外人心惶惶,都以为一场震惊天下的兵变就要发生了,而兀术治军也有一套,军营里照样该如何操练就如何操练,是半点不受这些事情影响,那使者一来一去又是半月有余,仆从军也渐渐都有了军人样子了。

    为这事最为操心的还是耕战城那些人了,他们早早就在可能作战的所有场地都做了准备,可是前后一月有余,金兵在南京就好像是要常驻下去一样,半点动静都没有,而往返两地的密探和行商,又带来了传的沸沸扬扬的兀术叛乱的消息。

    一时间刘石都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历史走向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而打入金军高层的密探只会把情报报给赫连小鸟,这里也得不到第一手情报,那么多将士布置在了各个险要地势上,也不能真正起到作战的作用,还会影响生产。

    而再拖几天,谣言甚至升级成金太宗要兀术火速回朝,但人家居然在整顿军马,准备率大军直接开往中都了,然后又接到了按兵不动的命令,那兀术又真按兵不动了,总之时间越托越久,完全不知道金人在搞什么鬼名堂了。

    而耕战军的这些战士们虽然久经训练,思想又过硬,可是人的精力就和弓弦一样,不可能常年累积都那样绷得极紧,在这样下去都要憋出问题来了,所以刘石同何陆也就下达了暂时放松一些的命令,让战士们有敌军切确的消息再说。

    这天对陷阵军略加操练一番,刘石就同何陆、张衷伍这些人在一起盘算接下来的打算了,如果大金真的打过来,那么一场危机是在所难免,而金兵解散了,这些士兵也就都要投入生产,不必要这样所有人的神经和弓弦一样绷得紧紧的。

    最麻烦的情况就是现在这样,金人按兵不动,军人一直要消耗粮食,原本可以屯田的部队也受到影响不能从事生产,无法做到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标准,而再精锐的将士在长时间的这种局面里,也会心力交瘁的。

    何陆摇摇头说:“金国人没有退兵解散,就绝不能放松半点警惕,他们虽然出身蛮夷,但是平辽之战中那是奸诈无比,诡计多端,稍有大意就要吃大亏。”

    张衷伍道:“你这话自然不错,可是多点探哨的将士也实在是辛苦啊,就算我们说不放松,这么久过来,人也极其疲敝了,不行就派一批人把前方的换回来吧。”

    真商量时,突然赫连小鸟冲进了刘石那全城独一无二的帐篷里喝道:“不必多想了,你们没有时间了,金人出动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海州告急

    这些人和赫连小鸟打的交道都极少,而见她次数最多的刘石也从没见过她这样口中喘息不轻,早春寒气尚未散尽的日子里,更是一头热汗出来,有几分狼狈。

    这一下不但刘石呼地往后退了许多步,差点就要从帐篷边缘钻出去了,在场其他人也都大吃一惊,赫连小鸟这个名字在城中绝不陌生,但是她本人几乎没有出现过,能这样穿过防线直接冲到这城中心,还真叫人不知所以。

    “别吃惊了,这防线没问题,我是出示了老白的书信才进来的,出大事了,你们可以直接商议对策了。”气息尚未完全平静,赫连小鸟直接了当地说。

    何陆立刻反应了过来,问道:“对策?我们现在就是要考虑怎么应对金兵,难道他们终于有动作了?”

    赫连小鸟答道:“我安插进兀术身边的亲信,为此直接脱离了大部队,直接因此暴露了身份再也回不去了,他们总共十一万大军,已经分三批全员出动了,第一队是轻骑快马五千人,不带辎重只携三天干粮,沿路直奔海州城!

    “然后第二队三万人携带部分物资快速行军,意图尽快追上先锋轻骑以接应支援,而剩下的人马自南京缓慢出发出发,沿途征伐各地大村小镇,募集劳役征缴粮草,准备以战养战在这边打一场持久战争。”

    刘石把这些话过了一下脑子,突然叫道:“自应天到海州总共不足千里路,五千轻骑不需一日就能抵达海州!就算你的密探出城马上就去百灵客栈,再到你过来这段时间,他们已经抵达海州城了!这时候八成已经开始攻城了!”

    赫连小鸟道:“没错,我的密探正是随第二波军马出发的,他们和第一波轻骑出发的间隔还有小半天,现在想要在把他们挡在海州之外,肯定是来不及的,海州在沿海地带,战事历来不多,城墙不高且失修,只怕现在已经城破人亡了。”

    刘石猛然站起来,大声说道:“何陆!无论海州现在什么情况了,咱们绝不能坐视不理,我们缺乏足够的战马,所以现在我带领陷阵军强行军赶过去,不管是否来得及,都得尽力一搏!而这边敌人已经有了动作,你就可以见招拆招了,这里交给你了。”

    他径去取了那杆霸王枪,急冲冲就朝帐篷外冲去,走到门口,突然把枪柱在地上对赫连小鸟抱拳谢道:“此次大恩刘石铭记于心,今日事急,他日有缘再报!”

    然后这些人就看他提起枪头也不回地朝耕战军的校场猛冲过去,赫连小鸟也就对张衷伍和何陆道个万福,说:“这边消息已经传达,奴家那边也有些事情要准备,就不打扰你们了,告辞。”

    何陆和张衷伍一同抱拳道:“大恩不言谢,赫连姑娘慢走!”

    看着人家一转身,几步间人就一阵风般从眼前消失了,这速度在人眼皮子底下都让人视线跟不上,可想而知她过来时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

    何陆道:“只怕她就没指望过刘石的什么报答了,看刚刚他们的眼神,这次刘石这家伙可是伤人不浅。”

    张衷伍道:“我们行伍出身的人,只要一门心思能放在杀敌报国上就是了,这等儿女私情却从没放在心上过,倒是不懂年轻人的这些心事,现在确实是事到临头了,咱们可不能就这么坐着了。”

    何陆道:“兀术这一次的行动可谓是紧谋密划,环环相扣啊,如今我们已经被动,暂时就不用想什么地利先机了,他要取临安完全不需要去海州,此次八成就是冲咱们这里来的,要凭咱们现在的实力去打这一仗,只能见招拆招了。

    “敌军势大,军器马匹又占优,刘石带去的陷阵军虽然是当时少有的精锐,但只同那些有一时血勇的帮派人士去迎战金国大军,只怕极难应付,元帅你计点训练较好的一万人马这就出发支援。”

    张衷伍说:“不是说兀术就是冲着咱们来的吗,如果大军开离了此地,那只怕这城中空虚,要遭他偷袭了。”

    何陆道:“不止是这样,您只顾带军过去,迎敌应战注意阵型,有弓箭教官和神臂弓支持,不怕敌人不强行杀过来走我们擅长的短兵相接,城中这边的变数已经都在何某心中了,还请不必记挂,只需谨记一条,表面上再大的优势,也不可过分轻敌。”

    张衷伍听得这么说,也就不再多说了,都一同从一片平地开创的耕战城,叫他怎么也放心不下,可是刘石就那么带了五百名军士用双脚强行军去支援海州,就是赶上了那也是筋疲力竭了,也实在耽搁不得,也就急急忙忙跑出去计点人马,略一修整,次日就出发了。

    刘石召集好耕战陷阵军的将士们,让他们每人配上麻背弓、一壶十支箭,拿上长枪,带上两枚百草还神单,一壶水,几张大饼做干粮,也不管当时已经是下午了,即刻就开拔了。

    尽管是十万火急,他也没有亲自冲在最前面带队,因为即使手持霸王枪,其他人的脚力比他还是差得太远了,所以派了身穿了连环锁子铠的战士们在前,一路不分昼夜,丝毫不歇要直奔海州城。

    有内力,善加运功调息的将士们可以有更强更快的脚力,最差都要比常人高出三到四城成,同时肌体的承受度和耐久度也要强得多,只要内力还撑得住,要紧牙除了困顿基本上没有太大的问题,他们就这样疾步前进,要一口气跑完数百里路。

    这一支人人都有内力,而且衣食住行都比十分优越,在耕战城中大半年下来是人人都身强体壮,再没半个看上去弱不禁风,却依然一个个面色痛苦,咬紧了牙关,连刘石都感受到这样反复不断的行军所带来的疲劳与困顿。

    而在穿越前那没有内力的世界里,曾经有一支缺衣少吃,生活素质极其艰苦的军队,做出了只用双脚,就在一昼夜强行军数百里,还大战一场,完成了进攻目的的奇迹,可想而知,那些人是多么伟大啊,为了民族和国家做出的牺牲与贡献,这时候让刘石更加肃然起敬。

    正是因为如此,他更加不能就此有丝毫放松,海州的距离比当时红军强行军的路程更远,而他们这些将士的脚力更快,还有内力支持,精神觉悟在,坚持到底总能抵达目的地的。

    心中想着那支自己十分崇拜的军队,口里不停为大家打气,不时询问将士们的身体状况,谁是否已经体力透支了,在这份关心之下,哪怕十分难于煎熬,也没任何一个人有半点懈怠之情,只是一夜过去,他们手上的水袋都喝空了。

    刘石看时,大部分人已经两腿发直,走路有些拖着了,在抵达一个村庄时就下令原地暂歇,所有人先吃下一个百草还神单,打坐调戏,恢复些体力与内力后,再就村庄里的井里打足了水,装满水袋,喝个饱足就沿朝东的大道继续前进!

    他们如此训练有素,动作整齐,加上军纪极其严明,这村中百姓们虽然知道有军人进来了,却没有受到半点骚扰,既不征粮也不收钱,看他们就在村中坐上半晌,随后就踏着整齐的军步离开了,不由得互相打听,这是哪儿军队了。

    又是一整天的疾步行军,也亏得他们在操练时多曾进行过这种强行军训练,加上一夜过去那特别困顿的感觉也渐渐过去了,现在这些人就再也不需多说,也没精神喊什么号子,只是继续行军,行走间不知时间。

    而脚下健步如飞,军队里却也有不少人曾经走过这条道,看着太阳又要西落时,连刘石在内的人都发现了十分熟悉的景象,海州城,就在不远处了!

    终于要到地方了,他们也顾不得多想,干粮凉水和着百草还神丹全部囫囵塞入口中,也不知从哪儿提起的满满的精神就拼命朝那边奔了过去,不就后那座也有二十来万人口的大城,就远远可以望见了。

    那大城的轮廓一入眼,所有人都轻轻喘了口,心中大块石头落了地,那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已经被攻破了的城门,如果情报无误,只有五千骑兵一旦遇到了坚决的抵抗,哪怕双方作战素质相差再大,也无法围城强攻的,现在只希望抵达时场面好看些了。

    “报将军,那些南蛮子虽然无能,但是却顽固之极,至今半点投降之心也无,城前那一战斩首数百级,我方仅有十数人伤亡,如今他们退却五里,看样子却是要据城而守了。”一名骑兵对金人先锋将军报到。

    那先锋将军威风凛凛,气势逼人,语气十分威严:“战事一度胶着,敌方死伤极多,就是当真顽固,那海州城墙矮小又破落,咱们也有攻城的器械,这一去一击必破,到那时那些贼匪必定再无战心,若还有顽抗者,一人抵抗就烧他十间屋,不怕他们不胆寒!”

    这位兀术的心腹大将此来也实在是信心满满,要几战打得宋人心惊胆战,闻风归降,那时候兀术谋划的战术中最优线路就可以达成,随着后面的几万军马抵达,他们就可以完全控制此地以北,以海州为据点,反客为主对付耕战军打防守战。

    并且苏州各地的官员也都接到了赵构将这些地方割让给大金的消息,此时当真是恨不得生为上邦金人,急于将主权献给大金,只要这个刺头海州拿下来,苏州就可以轻易连成一线,一夜之间耕战城就被彻底孤立了。

    到时候再逼迫赵构出兵攻打,多少都有伤亡时金兵就可以轻而易举将耕战和南宋一并拿下了,却不是全不费力?

    可是计划跟不上变化,他和兀术一样轻松这十几万大军里真正英勇强悍的女真将士不过三成,而他更是带了最为精锐、弓马极为娴熟的五千精英女真军士,配上军中好马来打这一场突袭的,这一路几战几胜,虽说杀敌众多,伤亡极少,可是伤一个也是流一个金人的血,都叫他好生心痛!

    但是那些连衣甲兵器都不整齐的帮派成员,连遭如此惨败也半点不肯退缩,实在是叫人意外,有几分敬佩,心里却忧急交加,城墙再破,这五千轻骑要强行攻城也是为难嘛。

    略一思考他就做出了决定:在宋军败退,还没完全退了城中,仗打成守城战之前强冲进去,叫他们彻底胆寒,再不敢有半点抵挡的想法!

    随着一声令下,这位大金先锋亲自冲到阵前,指挥这数千精骑都呼啸起来打马直冲向海州城北门,那不足两人高的城楼,这么看来还真不需要担心强攻不下。

    沙游鳌和伊净澄双双来到了城楼门口,正在调集人手,准备不惜代价打一场硬仗了。

    “沙兄,也亏了元帅的那些手下未卜先知在那些地方布下了防线,否则这时候海州城只怕已经是一片火海了,说来说去去,那些耕战城的军人真是英雄啊,就那么几十个人,比咱们多少人都能打,死在那里确实可惜了。”伊净澄抹了把汗,咬牙说道。

    沙游鳌叹了口气,接口道:“唉,谁知道那些蛮子竟然如此勇猛,我们兄弟个个都是不怕死的汉子,没半个肯后退的,哪知道正面打起来,竟然输得如此难看,那边派去张元帅那边报信的探子不知道抵达了没。”

    伊净澄道:“不管他,去了人报了信就好,来不来咱们这些人今天都没第二条路走了,今天是活也要守住这城墙,死也要死在这城墙上!”

    那巨獒帮在场的帮众也跟着喊起来:“誓于城墙共存亡!”

    沙游鳌道:“海鲨帮的兄弟们,你们呢?”

    海鲨帮的人也大喝起来:“除非咱们全都死了否则那些胡虏踏不过此门半步!”

    正当这边人员鼎沸,慷慨激昂,就听着北方马蹄声哒哒不息,烟尘滚滚,杀声震天传过来。

第二百六十四章 大金骑兵

    海州城里两大帮派中武艺、身份都最高的人物,都齐聚北门,准备拼死同敌人来做过这一场了,而徐之章正是如热锅上的蚂蚁,两头乱窜,神情焦急之至。

    “唉,师爷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咋还有这么好的心情写写画画啊,金兵已经兵临城下了,若是城破之时,那可是玉石俱焚,咱们一个也走不掉了啊。”他焦急地叫道。

    伊江行笑道:“怎么说我也是巨獒帮的帮众,身为大人府内的师爷,我要是也怕死了,那还有谁肯上前去拼命?大人您放心,城中百姓面对胡虏刀兵,有打不过的被杀的,绝不会有束手待毙,任人杀戮的,金人真打赢了,要杀人也要杀好久,那时候你有的是时间走。”

    徐之章一跺脚道:“感情全城都是英雄好汉,就老子一个做父母官的,倒是个鼠辈了?”

    伊江行道:“事在人为嘛,不看怎么说,而是看怎么做的,就算是了,又有哪个当面会说大人鼠辈?”

    徐之章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热血上翻,直接上头了,叫道:“你闭嘴!那笔也给我放下来,这公文不差这点时间批!同我一齐去那城楼上为大家助威!”

    伊江行轻轻放下笔,站起身来道:“大人大义凛然,伊某与您同行时,遇到危机时刻怎么说也要为您挡上一刀一剑!”

    两人随即上马出城,那徐之章骑了极为神骏黑马,浑身上下漆黑如碳,不带半点杂毛,个头也比寻常马匹高了半个头,乃是宋徽宗看他海州治理得路不拾遗,特地赏赐的好马,这种本该在战场上一展雄风的坐骑,赵佶都是赐给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

    两人抵达北门时,这一场残酷无比的厮杀已经拉开了帷幕,金人个个都是几经生死战场,血战多次的精锐中的精锐,而守城的豪杰们虽然不懂行军布阵之道,但也个个武艺高强,哪怕是顶上来助阵的百姓,也没半个怕死的!

    看到那历来被人垢病多时的文官知州也骑着显眼的骏马来到阵前助威,而不是躲在州府畏畏缩缩,或者干脆偷偷溜走,这些人多少斗志也更强了一些。

    而徐之章也没有让大家失望,他几乎站到了战场边缘,用中气不足,但是尽可能大的声音喊道:

    “将士们!贼人过境,官军不战而溃,都城陷落,大宋称臣,是我等一生的奇耻大辱!今天咱们不肯跟那些废物一样尊金国做上邦,不愿为人奴役,肆意杀戮,就要血战到底,大人我在这里发誓,无论这城守住了还是破了,我徐之章就在这里,绝不后退!”

    虽说这家伙平时没点什么存在感,但是为官为人到底还过得去,身为州官和帮派、百姓的相处也算融洽,关键是,整个大宋给人印象中就是怂包和废物的文官,居然能亲自挺身跑到战场上来大气,终究还是大大为前线军民鼓足了士气。

    然而士气的存在,只也是个相对而言的概念,就和刘石一直担心的那样,当时群山夜战中那些金人能在陡峭的山崖上做足了防御准备的情况下,都差点一举击溃了沿山死守的耕战军精锐,而这座破旧不堪,又不甚高的城墙,能起到的作用确实有限。

    在阵容整齐,训练有素的金兵进攻下,海州军马付出了难于想象的巨大伤亡,战损比大得出奇,但不论前线倒下多少人,立刻就有更加悍不畏死的帮众顶上,甚至很多已经洗手不干了的百姓也踊跃过来,那实在拿不动刀枪了的,就位战士们拿来饮食,声援前线。

    而整整大半天的强攻城池,金军也付出了完全超出想象的代价,那先锋将军暴躁地呵道:“这仗到底是怎么打的,天都要黑了,怎么那些贼寇还没被杀散?”

    一个焦头烂额,乱军中断了手的副将被抬到他身边,咬着牙虚弱地叫道:“将军,现在不是我们的问题,而且这仗打得已经够漂亮了,我方强攻,地利处于劣势,也就损伤几百人,他们在那地方已经堆了数千尸体了,但我就没看过那么不怕死的贼寇!”

    先锋将军叫道:“打一群没有组织章法的乌合之众都损伤了好几百人,这在打仗的可是咱们铁铮铮的女真好汉!要是到哪儿都打成这样,还谈什么横扫江南!等不得了,各位!全军准备突击,跟我上!”

    五千轻骑多是轻装上阵,就这位先锋将军和少数精锐因为坐骑极佳,是人人都披上了战甲,随着夜幕已至,黑压压的甲士在他的带领下,缓慢逼近早已尸山血海,杀气冲天的海州城门,夜色中远远望去根本看不出有多少护甲齐备的铁骑靠近。

    伊净澄满脸是血,身为帮主,他的武艺绝不在那些金兵之下,靠他、沙游鳌和少数几个高级头领,已经手刃了数十名从上来的金兵了,但是这些训练有素,在战士上杀气重重的敌军,确实要比他们强,不得不服,望着远方又来了不知多少铁骑,他淡淡地说道:

    “这一天多的交战,咱们真是一败涂地啊,伤了这么多兄弟,看着才打金人多少,而且那边还是源源不绝,一会咱们哥几个都战死了,这城可能就真破了。”

    沙游鳌笑道:“大丈夫生而为人,所追求的不就是这一天能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么,我曾听闻汴京城破时全城百姓都打算拼死一战,和他们杀个鱼死网破的,可是皇帝还是为了自保制止了他们,而咱们海州可没那种怕死鬼!”

    伊净澄听了便道:“沙兄这话,实在是说道我心坎里去了,我们两个帮派为了点蝇头小利也算是在此城中反反复复争斗数十年,却不想今日能成为真正的生死之交,可谓造化弄人,你放心,你不怕死,我巨獒帮也没半个贪生之辈,敌人来时,只顾杀就好!”

    沙游鳌大笑道:“说得好!伊兄咱们意气相投,活着时却争斗不断,实在可惜,这一战咱们只管上前杀敌,不能看着太多兄弟们走在前面!等到了下面,我再好好请你喝他几缸!”

    说话说时金兵就已经杀上来了,也就再由不得这两人多说,各自提起独门兵器,就要直冲上前,同金兵杀个你死我活了。

    而恰巧刘石和他那些耕战陷阵军,也已经赶到了战场边上,只是近到城边时,刘石已经下达了按性子,放慢脚步,悄悄行军的命令。

    “我的天,这血腥味,好重!”一名后来加入的陷阵军忍不住悄声说道。

    刘石道:“金人残暴无比,所过之处到处杀人如麻,这里的军民却半点不曾后退,依然在这摇摇欲坠的城墙边苦苦坚守,城墙依然未被攻破,我们来的正是时候。”

    几名禁军出身的军人就打算冲锋,刘石连忙示意先等等,叫大家继续放轻动作,压住气息悄悄过去,靠近厮杀的场地中央后再说。

    说来也巧,这时候正是海州军马士气最低,两位帮主已经绝了死志之时,金国铁骑在那位先锋将军一马当先的带领下,直冲城墙,就要踏着满地英魂的尸体,发动最猛烈的一次攻击时,他们的行动在刘石和耕战陷阵军眼皮子底下清清楚楚。

    而也许是天太黑了,也许战斗太激烈了,这交战的双方竟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有这样一支数百人的军队沿着城墙悄悄靠近了血战的核心场所。

    那位先锋将军舞起狼牙棒,气沉丹田,中期充沛地用女真语鬼喊了一句什么,一时间所有的金人都好像忘记了这一日的苦战,人人精神百倍,各种舞起兵器猛冲上前,这海州城没有护城河,城墙本就形同虚设,只能靠壮士们的血肉之躯强撑。

    而这些缺乏军事素养的普通帮派,就算是武艺高强,这样拼下去也是十分吃亏,这一波冲锋就不知道要牺牲多少人,那城北地面早已经尸积如山,血流成河,到了这种场面,海州军民们也只能带着绝望和敌军一拼了。

    但是并非所有站在海州这边的战士,都缺乏战术素养,刘石那些人已经占据了最好的位置,他不需要多说,只需要几个手势,全军都能准确地顺着他的手势做出动作,就看金兵已经全部进入了投射的射程后,刘石往前一指,然后拉开了他那张合成弓。

    西北望,射天狼!随着一声灌注了极强内力,响彻天际的暴喝声响起:“很好,敌军终于入套了,兄弟们,给我杀!”

    一支漆黑的铁箭也在这声暴喝声中直飞出去,碰的一声就射穿了那先锋将军的胸甲,可惜力有不逮,这箭没能穿透他的背甲,倒是带着一声锐响,把他直接从马背推上半空,飞出几米后才栽入一群战马的乱蹄之中,这位不可一世的先锋将军再也没了响动。

    而随着那一支铁飞过,五百名陷阵军也纷纷一边冲过去一边飞快地把箭壶里的箭投向金人,那少数金人披就甲还勉强能挡,这数千轻骑可是最多就穿了套薄薄的皮甲,那是一中箭就要完蛋,才两轮就倒下一片。

    一看情况不对,主将又落马了,金人副将第一反应就是指挥带甲马军朝这些突然杀出来的伏兵冲杀过去,可是再两轮箭射过来,才发现这些弓手的准头甚至比金国最强的弓手更狠,又倒下了几十匹马,而且一名百夫长带着铁甲落马。

    攻城已经耗了快一整天了,就算是精锐到这个时候也实在人困马乏了,而这些射手的箭术也准得实在是没有道理,那边守城的帮派豪杰居然也随着冲杀了上来!

    第一批受命冲向陷阵军的金兵,还是有十来人运气好,没有死于乱箭,而是杀到了他们跟前,可是后面的射手根本没有半点因为骑兵近身而惊慌,而是视若无睹继续射箭,却看那名领射的人突然挂起弓,提起一杆黑沉沉的浑铁枪来。

    擒贼先擒王!这些金人心中都掠过了这个念头,也不管手上是大刀、长矛还是狼牙棒,都纷纷朝他招呼过去,只要围住他,后面那些弓手投鼠忌器,肯定不敢乱箭射过来的。

    可是结果就和这数百名丝毫没有任何预兆出现的将士一样,刘石霸王枪一舞,就有一名金人落下马来,他再一翻身上了马,那杆枪头开始闪现诡异的红光,只见血光乱舞,几来几回,这十来个金人在他面前就和骑着竹马的小孩一样,被一枪一个戮下马去。

    刘石摆枪一招,喝道:“冲啊,别让这些贼子逃了!”

    这一天下来五千金骑也不过伤损数百,却不想只这短短时间里居然成片地落马,伤亡瞬间就要过半了,主将又阵亡,其他指挥已经开始踌躇起来。

    却看那些陷阵军人手十矢已经尽数用尽了,纷纷不顾一日一夜还多的强行军带来的疲劳,都全力朝胡虏猛冲而上,加上城里的豪杰们也红了眼地疯狂杀出来,一时间杀生之天,声势骇人,当真是惊天动地。

    那接手指挥的副将终于怕了,急忙下令鸣金,从队列后头的战马开始掉头,残存的二三千骑开始从后到前有序地撤离。

    而刘石带着陷阵军已经杀到面前了,城中帮派里的好手轻功也不差,很快也要杀过来了,那些来不及掉头的金兵居然丝毫不乱,反而打马正面朝刘石他们猛冲上前,要为后军撤退争取时间。

    这寥寥数十骑上前,刚刚交锋,就看一杆带着血光的混铁枪挥过,当场三人被刘石直接挥了出去,而其余冲向陷阵军的骑兵,却发现面对飞奔的战马那些人半点都不慌,密密麻麻但有层次的枪头所指,让那些战马怎么抽也不肯往前再跑一步。

    刘石骑那匹烈马,如天神下凡一般在金兵中横扫而过,不一时断后的金人就一个活口也没留下,但是金人余下的骑兵居然没有半点忙乱,徐徐从战场上撤走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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