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城防力量
听到焦齐这么说,陆友七心中也就有了谱了,对他说道:“那就好说了,我这里就为你们分别报上名字了,这两天就会有人来安排你们的活干了,要注意的就是,我再说一遍,此地已经禁止了跪拜礼等繁文缛节,还请千万记得,违反了会扣起码一天的贡献的。
“那边的事物我们两个也不是特别清楚,若还有什么疑问,可以来城中心的大帐篷那里询问,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走出帐篷后,那老胡长舒了一口气道:“这户人家的问题解决的倒是真快,现在就剩下五家了。”
陆友七笑道:“怎么,老胡这地方呆得不顺心了,这么着急要离开这儿么?”
老胡说:“要说过日子,这儿跟采石场啊,倒算是我这辈子最舒心的日子了,咱也不是天生大奸大恶的人,也不是朝廷里那些看到金人膝盖就生了根的家伙们,投靠胡虏帮他们做事,还朝不保夕的,又有几个人能自在?”
陆友七调侃道:“那你还那么着急呢,这事完了,你们可就要派出去了,无论去到哪儿,都不会和这儿一样,以全城百姓都能吃吃饱饭为原则了。”
老胡笑道:“这一点哪用陆将军你说,我一早就想通了,正是这样一个去处,才是我去那衣食无定的地方,提着脑袋干的原因,前面几十年,我活的已经够憋屈了,不能让后人更加憋屈下去!”
陆友七心中感慨,也只是笑了笑,便继续前进了,去解决下一户人家的工作问题了,无论他说的是否真心话,起码这段时间的思想改造已经有了成效了,以前那些探子可说不出这种话!
“这地方啊,每年雨季都有泛滥的危险,今年年景好,风调雨顺的,倒是难得了,但是这边,那边,还有东边那片田地,十年总有八年是要被浸没一次的。”原本住在离长江最近的一些老农,被刘石拉了过来,询问每年水位的情况。
总体来讲,比想象的好太多了,宋朝的安徽,和民国时期百姓那动不动就要举省逃难的环境相差很大,他们长江岸边的这大片农田,也只有三分之一的区域有可能被泛滥的江水淹没,只要能在今年抽出时间来,挖好导水渠和水库,应该可以避免大部分洪涝灾害。
“是这样的话,那就谢谢几位了,今年雨季已过,应该不会有太严重的水患了,当下农田事物太忙,需要人手,等过段时间田地事物略少时,我们便要分派人手兴修水利了。”刘石松了口气,对领头的那位老农说道。
“咳,我老儿也算是运气好的,四寇起事,征辽抗金这天下战乱都没波及到头上,但这边长江水患,是过眼了无数次了,若不是时时都可能颗粒无收,如此好的地界又岂能到今天才开垦?若是将军这水利能修好,不说我们的口粮,这功劳是在千秋了。”
“老人家知道兴修水利的重要性难能可贵,但是挖渠修塘,这么大的地方那可不是件小事啊,只怕到时候艰苦卓绝,大家会十分辛苦。”
那老农笑道:“换作是以前,官老爷抽丁徭役,叫我们去挖渠的话,那自然是劳民伤财,出工不出力,这时候俺们是为自己的饭碗卖命,那可是马虎不得丁点啊,将军你就放心了,就是有些后生想不通,我们也会说服他们的。”
兴修水利,华夏子民多少都听过大禹治水的故事,水位一般以堵为佳,水位过高则堵不如疏,而且这等地生产力时代,他还知道后世那几乎是奇迹一般的水库,这一点只要他不提水库二字,只教人挖蓄水塘,却不会被屏蔽。
“好的,此时就这般说了,具体这水利如何修缮,导水渠要如何挖,刘某还会多加找大家进行商议的,各位便继续去打理农田吧,今年越冬时日子如何,还要多加拜托各位了。”他对这些老农们抱拳。
“咳,那个啊,将军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老农我别的不懂,就这种地啊,跟着你们的安排来,这效率不说现在,就是真泛滥了淹了一半田地,到明年也绝饿不死人!”
“喂,你这老儿就不能说句好听的?好好话不说,还要咒地被淹了?”一边回头一个老人就说他。
“我哪儿咒了这地被淹?不过是说这边地种的好而已,你咋那么多事呢?我就纳闷了。”那老农十分倔强,口头上是半点不肯服输。
以他们原来忙时吃干,闲时不但吃稀,还一天两顿的日子来讲,这些粮食确实经的起淹掉一半,但是他这里不说百姓人人都要吃饱,预算中还有饭量要翻倍甚至几倍的士兵去打熬筋骨,所以靠这里耕种所得,却不会太充足,何况这田地面积太大了,不能和山上那样取淤泥来肥田,亩产量也不会比山上高。
刘石心中暗想,无论如何,这次的大开垦,却要比当时数百人在群山底下开荒顺利多了,但是那时候人少,动静也小,只是现在这么多人,各行各业井井有条,整片区域是有声有色的,只怕早已被数不清的眼睛盯上了吧。
想要站住脚,就不能指望敌人手软,通过各种手腕让别人不来袭击,是个办法,但是真正要生存下去,却还得要自身有足够硬。
这一次耕战城中挑选了数千名百姓加入军队,已经开始进行耕战军已经经历过的军事训练和思想教育。
而这一批人,比那时候让张衷伍都差点惊掉了下巴的耕战军,在硬件上就更有优势了,这地方有相对成熟的木工作坊,可以打造十分先进,制式化的弓弩,又有了正在扩大规模的铁匠团队,假以时日,就能装备上统一的铠甲和武器了。
毕竟安徽各处基本上算是无主之地了,这地方几处煤矿铁矿都被耕战城占据了,如此天赐良机,实在是不能错过。
靠着对金人的恐惧,对赵宋的无奈,对新生活的好奇,尤其是对生存的渴望,整个耕战城终于像一部轰鸣声不断的机器一般开始运转了起来,这里没有清明上河图的铺张繁华、灯红酒绿,也没有全国集中资源发展一城的巨大财力。
但是凭着前所未有的规划,和热火朝天的斗志,这里有可能成为有史以来唯一的没有穷人和饥荒的城市,前提是耕战之志能在工作、训练之余,通过教育深入所有人的心中,没有成熟而完整的思想为前提,这个超越时代的城市最后也只能成为镜花水月般的乌托邦。
基石一般的生存问题暂时算是解决了,大家松了一口气后,再仔细权衡了各方面因素,刘石还是在这些百姓中募集了五千青壮年入伍。
群山上身有残疾的禁军们继续管理耕战村的根基,而伤愈恢复了战斗力的一百多禁军也被调下了山,刘石把这支禁军补充到了五百人,并更名为耕战陷阵军。
依然按照之前的模式,每支队伍都选出列长、组长和队长,然后再进行各种需要的操练和教育。
将全部人员集合后准备训练时,刘石站在了他们面前,气沉丹田,声若洪钟:“各位将士们,你们是耕战城建城第一批招募的士兵,我向你们保证,你们也是最后一批就这样直接招募的军士,以后再有募兵,都必须思想和觉悟有足够高,才有资格入伍!”
这话让很多新兵都不大明白,但是哪怕再迟钝的人,多少还是能懂一些他话里的话:他们是幸运的,而这里的士兵,是要高人一等的。
刘石补充道:“咱们能击败金人,保护一方百姓,靠的就是这么多英勇而高尚的军人!我们对军人严格要求,不但人人要武艺高强,能在战场上以一敌百,更要军纪严明,耕战齐心,军民一家,不分彼此,决不能有军人就高人一等的想法!”
这话就更让大家懵圈了,所谓好男不当兵,当了兵在宋朝那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能捞点好处那还有谁干?这刚刚说得大家当了兵就是件荣幸的事情,结果还没乐一会,又要军民一家,这却是什么用意?这些不懂耕战村内核的新兵,那是人人都满脸疑惑。
张衷伍上前说道:“看得出各位还有些疑惑,但是不必担心,很快你们就能在操练中明白我们的意思,只是有一条,张某人把话说在前面,凡是进了行伍之中的人,不论何时何地,敢动劫掠百姓,奸淫掳掠的心思,格杀勿论,而后若犯,莫怪受了极刑却没有个由头!”
随后何陆走上前来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诸位做了军人,首要的便是冲锋陷阵能有一手杀死敌人的本事,而不是上去送死,也不能只是上去捧个人场壮声势,现时我们便传你们一套最适合沙场杀敌的枪法,各位可以好生练习,学得快的,将优先提拔!”
当时何陆就和两名学习过那套枪法的副将,走到了人群之前,他们三个人各持一柄长枪,一人打一路,分别使出了七七四十九路不同的正合枪法出来,三人你攻我防,你缺我补,你进我掩,招招式式互相配合的滴水不漏,叫这些人眼睛都看直了。
他们互相配合着打完了这整套正合枪法,观众们连张衷伍的亲兵都咕噜咽了口口水,这些真正在战场上经历过生死之间的人,最能明白这套枪法的意义了:
古往今来,物资都不能十分充足,士卒上阵,那都是毫无地位,到了这重文轻武的宋朝,更是压根不把大头兵当人,闹得士卒是个个都没个兵样,拿兵器只能凭本能猛砍,就算张衷伍这些正规操练过的亲兵,手上武艺在这等专门为冲阵打配合的枪法面前,也只是个笑话。
同兵种作战,不考虑装备和远程配合的话,他们那一套枪法配合起来的百人要诛杀当今缺少武艺配合的千名敌军只怕也不会有多少伤亡!这和当时的禁军陷阵比起来,又要高出了一个档次了!
“这套枪法大概就是这样了,各位,自今日起,营中不管高下,所有人都一起训练,每日上午练习这套枪法,争取早日学以致用;下午操练阵列,严整纪律,力求令出必行,将军振臂自如,金人再敢来时,管教他多少人都有来无回!”
听了那么多,那些士兵都云里雾里,毕竟有些迷茫,但是何陆最后这句话,却踏踏实实说中了他们的心事,华夏子民,炎黄子孙,有哪一个能容忍外敌来袭,只能引颈受戮?又有那一个不想在战场上以一敌百,横扫千军?
尽管这里的军民,被重文轻武的赵宋打压了百余年,然而他们依然能在泰山崩于前的汴京里,苦守金兵几个月,太原那些孤立无援的守军,更是血战到一兵一卒,兵尽粮绝!这些人的血性都被激活了起来,如火的双眼,满怀着希望看向了刘石他们。
“元帅,自今日起,除了当值要伪装成金兵,前去镇守南边士卒之外,所有士卒都要学好这套正合枪法并熟知其中的配合与变化,首先用武艺和纪律武装好我们的军人,确保不知何时会发难的金人,永远没有半点动我们这里心思的胆气!”刘石对张衷伍说。
张衷伍点头道:“很好,如此一来,我们这里就更加要安全许多了,此事至关重要,在战场了,我们的强弓硬弩在金兵面前就一直有绝对的优势,加上这些武艺打磨,相信再跟金人作战,我们就绝不会吃多少亏了。”
几千人的军队正式开始了气势恢宏的操练,高昂的士气令全城的人都充满了信心,尽管刘石的目标是所有士卒都能磨炼出内力出来,但是以现在的条件来讲,还是只能先发展部分有内力的精锐之士,而以后部队人手只会越来越多,永远不可能全军都有内力。
第一百八十一章 浴血霸王枪
“唉,只能一步一步来了,原本耕战军中,至今也就一百多人打磨出了内力,以接下来的粮食储备,要实现全军内力高手,那还早得很呢。”一边嘀咕着刘石就一边走去了城中,训练士卒有专业的将士,而他要操心的事情可不只在军营之中。
正打算去研发所蹭蹭,看看自己那点没被屏蔽的知识能.asxs.什么作用的时候,突然一个被派去学打铁的军士朝他跑了过来:“刘将军!杜师傅喊我来找您,他说你要的那杆兵器已经打成了,正等你去检验呢!”
霸王枪!当时是九死一生才激活的系统成就,说是顶级的奇门类武学,更有杀敌回血回内力的特效,这玩意究竟是什么水平?如果那回血的功效可以去除箭伤什么的创伤,那他再遇到劫粮那夜的死战,就不是吓跑敌军了,只怕是要杀尽敌军了!
当然了,这必须建立在对方是死完了还能不全军崩溃的前提下,不过这玩意真有那么厉害吗?还是有别的条件?压在心中许久的想法立刻火山喷发般爆发出来,连忙脚下生风,眨眼间就跑去了铁匠铺,让那位军士直跟在后面都没跟上。
风风火火闯进那铁匠铺时,看着最显眼的架子上放了一柄黑沉沉的浑铁枪,八尺多长,粗盈一握,一尺长的枪头虽说也是暗沉的混铁打造,中间浑厚,锋芒却锐利无比,整把武器滚圆笔直,没有半点瑕疵,在当世之间只怕少有名匠能致于此!
“喔,后生你来了啊,你且看看,锻钢还是算错了些料,不是准六十五斤,共重六十七斤半呢,这混铁霸王枪只听我师傅提过大概的样式,造成这样已是尽力了。”杜铁匠含混不清的声音中,能听出一种无法掩饰的骄傲。
刘石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提起这杆名字和样式都十分霸气的兵器,六十多斤对现在的他来讲,提在手上基本上没什么感觉,但是要当兵器舞起来,还是没法那么轻松的。
“如此真是辛苦杜师傅了!”刘石举起枪来说:“刘某还有要事处理,回头再来好生感谢师傅,另外还有一批重要的器具需要辛苦您呢。”
后面紧接着需要人家去打造的东西,已经列出了长长一条清单,从犁到镐就数不清了,为了以后农业效率能更高,填饱大家肚皮,连制式化的武器都要往后推,所以暂时也没太多话说,而迫不及待要搞清楚这套武学效果的刘石就告辞朝城外跑了出去。
“哎,我说后生啊,这枪师傅传我的时候,还有个传说得告诉你呢,你咋就这么急嘛。”杜铁匠没来得及喊住他。
“师傅,这整杆铁枪都是用百锻成钢的锻打铸造的,远比寻常兵器坚韧百倍,若能自如使起来那是无坚不摧啊,难道还有什么门道?”一个学徒好奇地问。
“咳,你们娃儿是倒是尽心啊,可是天下的技艺,那是行行都有极深的门道,又哪是这么短时间就能明白的?这件事情还需当面同那后生将军说清楚呀。”
搞清楚他的意思以后学徒连忙问:“那么我这就追过去把他叫回来?”
杜铁匠说:“不必了,继续干活吧,咱们还有很多活要干呢,记得不同的器具要保持的强度不同,并非全都要和那铁枪一样,通体都得用百锻精钢打造的,跟着我好好学吧。”
刘石手上提着那杆霸王枪健步如飞,还不时抽空细细欣赏一下这柄挂念已久的铁枪,并非为了一己之私而将全城大事丢在一边,因为对他而言,有一套真正在战场上一骑当千的神奇武学,却有另一种十分重要的价值。
若是能传给别的将军使用,就更完美了!当然了,现在整个城市的车轮已经开始转动了,大多数事情都有自己更擅长更重要的的任务去处理,他能在一些方面提供建议和发挥作用就很好了,而根本无需事必躬亲,所以能暂时将全部精力投入这套武学之中。
出城走入靠近群山的山林附近,打开系统激活了浴血霸王枪后,种种动作和套路就随着握住这枪的同时,在脑海中激活了:
这是一套只有十二路的枪法,招输虽然霸气横秋,却一招一式简洁明了,先发制人就是一招直刺,霸王举鼎就是抬枪上挑,横扫千军就是舞枪横扫,骓顾尾就是回马枪的,一招就是一招,一式就是一式,比什么曹家枪、走镖枪棒的变化少太多了。
“什么嘛,这啥玩意?说好的顶级特殊类绝学,就这么几招?啊喂!”刘石像个神经病一样对系统吼到,幸好四下无人,否则肯定要被人笑话了,但是系统也不会比路人更友好,没有半点响应。
当时劫粮一战差点把命都拼没了,又耗时耗力花费无数时间心血,甚至滥用职权为自己打这么一把又重又不实用的武器,结果招式竟然是耍枪的基础十二个动作,还因为枪身沉重,半点花枪的技巧也没,看来只有回血回内力的特效有点用。
就这么几招老子要他教个屁呢?光走镖枪棒里这些动作样样都有,还许多变化好不好,一边嘴上嘀嘀咕咕地骂,一边也实在没办法,抬起枪摆开了一个架势就试了一试这套枪法到底如何,和一般武学不同的是,这套枪要先从内功开始施展。
气运丹田,透臂而发,一收一刺,一招先发制人随着“呜”的一声锐响,枪头带着一道寒光而过,那一声枪尖破空发出的声音,更是带动了可怕的气流,刷一下过去,他面前的地面被气势冲开了一道三寸宽,数米长的坑痕。
“这……这么厉害?”刘石一击过去了以后,才意识到刚才那一枪的威力是何等的惊人,并且纯阳神功大成的他,都能感觉到这一击消耗了不少内力,六十多斤的浑铁枪,他拿起来还不觉得如何,耍起招式来才发现十分费力,每一击都要内力支持才行,更别说这需要内力推动的招式了。
当下他也懒得多想,运转纯阳神功,将浑身力量提高到极限,以纯阳神功为基础,推动这套浴血霸王枪的功法,将一十二路枪法从头到尾使了一遍,那是招招声如雷响,势破千钧!
他心中啧啧称奇,又打得兴奋无比,翻来覆去使了几套,意识到如此简单的功夫,只要功力足够,一样可以打出许多种变化和套路出来,威力却绝不是普通枪法能比的,他所练的铁砂掌和奔雷十三式都是以快和猛为主,变化较少的武功,所以这套枪法用起来反而十分顺手。
再凝神运劲,纯阳神功推动这套至刚至阳的武学,只反复七八套打下来,就将这套武学的动作顺序推演得纯熟入心,再一看时,浴血霸王枪法升到第四层了!随着技能的提升,他的臂力也随之有了明显的提升,再舞起枪来就明显感觉省力多了。
不过省力也是相对而言的,再打那么两套,他就感觉手臂酸麻,内力不支了,这套武艺到底有多强他还没有经历过实战,没有个具体的数,但是凭感觉就绝不在他之前靠着吃饭的奔雷十三式之下,现在他决定再去试一试特效。
每击杀一名目标就能恢复百分之五的生命值和百分之十的内力值!这就很有操作性了,假如他在和一个同水平的敌人对殴,身旁有一些弱小一点的敌人,这个恢复效果说不定就能用上了,如果是一骑冲阵,就刚才枪法的威力,怕是来多少就能杀多少!
一套枪法根本消耗不了百分之十的内力,只要有击杀回蓝完全可以搞定,现在关键问题只有一点,这所谓恢复百分之五的效果到底如何:如果是那种枪伤箭痕都可以和游戏里一样直接治好,那这套系统就真正像个外挂了。
所以他第一件事还是去看看到底需要什么东西才能算是目标,提着枪,拿出上次那花豹的行动出来,彻底收住了自己的气息,潜入树林之后,他成为了一位十分合格的掠食者,能悄无声息地摸到最警觉的黄雀和野兔的背后不被发觉。
待到这些小动物意识到了刘石的存在之时,那铁枪都已经扎入目标的身躯之中了,如此反复炮制,不到半个时辰,他就有了不小的收获了:
两只肥壮的野兔,一只略小些的野兔,一只山鸡和两只小鸟,还有一条黄鼠狼!以他现在的身手,在盯上目标出手时,这些小动物直到被杀死的那一瞬间才能察觉出他的靠近!
而根据判断,就是那种肥壮的成年野兔或黄鼠狼大小的目标,就能明显恢复生命值和内力了,略小的山鸡就不行了,小兔子和小鸟更别说了,打死了没有半点效果。
虽然感觉很傻,但是杀第二只野兔以前他还是在自己手臂上切出了一个不小的伤口,而随着那只大野兔死去时,那伤口就和消失了一样,完全愈合了。
能行,这套浴血霸王枪是真正可以直接治愈伤势的,而且是和以前网游的治疗一样直接回血,这样遇上比自己弱的敌人,或者战场上,有他一个这样的人就能大大影响整个正面战场了。
当然,这样的战时恢复有如开挂,但是恢复的只有伤势和内力,肌肉本身的疲劳感并不能随之恢复,尽管内力可以支持体力使疲劳感下降,但是并不能降低身体的疲劳,只凭杀戮得来的恢复,依然不能一直打下去,想象中的一骑当千,到最后还是会力竭而亡。
“嘿,这样我们打仗就稳得多了,何陆那几个家伙武当内功都修得颇见成效了,不晓得这套枪法能传授给他们么,话说回来,陆芳妤这姑娘习武的天赋还真不浅啊,武功短短时间突飞猛进的,是可以考虑让她也组织一队女兵参战了。”
一边嘀嘀咕咕,刘石突然想到自己都到这片林子里了,又收获了些野物,不如去找樵夫聊聊天,就拿顺手牵来的野味去换点情报,既打了牙祭,又能答谢别人,总不能老是白占人家小鸟组织里密探的便宜嘛。
说干就干,一边顺着林子朝樵夫经常砍柴的地方走,一边留意各处留下的记号,却发现和樵夫联络的记号发生了一些变化,几棵树上都看到了那记号上多了一条痕。
情况有变!赫连小鸟给他的一些联络信号并不全,而且不同的密探用的记号也既然不同,不可能一下就全部摸清楚,他只知道找樵夫要怎么跟着记号走,却丝毫不明白这些变化是什么意思。
于是他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但是如今的他真是艺高人胆大,武功那是少有敌手了,手上又提了这杆霸王枪,还真不怕出太多意外呢,当今世上他知道能吊打他的人,只怕就那便宜师傅和赫连小鸟了,这两人也不至于会对自己下狠手嘛。
他这边加快动作顺记号去找人,一边取出联络密探的哨子,吹出了一个悦耳动听的鸟鸣声。
这一声因为充沛内力而异常悠长悦耳,响声遍及了数里之外,虽然悠长洪亮,却并没有产生震耳欲聋的刺耳巨响。
大约一息左右,他就听到了回应,在密林深处传出了一个类似的,但是显得急促得多的鸟鸣音,这个声音同样有内力加持,却比刘石这一声要小许多,不是他屏息凝神,只怕捕捉不到。
这是叫同伴快逃的信号,樵夫有危险!提起霸王枪,刘石立马足下发力,尽全力朝那个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猛奔过去!
而随着这一声回应,樵夫终于无法掩盖自己的动作了,包围他的人也循声找向了他的位置。
这是一群装束十分怪异的人,但是无论如何乔装打扮,都无法掩饰他们的来路,膀大腰圆的身材证明这些人个个习武出身,而头发和五官只一样就看的出这是两个金人和七、八个汉人在搜寻他。
第一百八十二章 突发状况
吹出那一声凄凉的鸟哨,尖锐异常的声音传出去已经许久了,他在这地方隐藏了这么久,始终没能找到冲出重围的机会,而这些人保持包围的走向,已经离他藏身之所越来越近了。
被追猎者不一定就是胆小的猎物,也许本身就是追危险的掠食者,在如此众寡极其悬殊的情况下,已经和这些人周旋许久了,他却早已做好了准备,也许杀不出去,但是要抓他的活口却就完全是痴心妄想了。
一手拿着手斧,一手握紧柴刀,他等着追击者的靠近,在已经吹了最严重的,代表危险、撤离的哨声之后,他盘算着要找个适合下手的敌人,拖那么一两个人一起下地狱!
但是这些人着实都是好手,这么许久了,只循着少许痕迹就能盯住他让他溜不出去,只怕难办。此时有一个金人靠近他潜伏的草丛了,那动作十分简洁干练,肯定是个硬手子!
既然来了,那就是你了!呼的一声,手斧脱手飞出,朝那人左侧飞去,果不其然被他轻易往右闪避开来,而握紧的柴刀就迅如闪电地带着破空锐响切向了他胸前!
这动作快到那人来不及拔出长刀来抵挡,但是人家却一翻手,一柄匕首就格住了樵夫这一刀,但是匕首毕竟短小,硬格还是吃了点亏,被打偏向了一边。
来人立刻往后一滑,退开数米,樵夫挥刀再砍过去时,却发现出手的速度明显下降了,原来那小匕首一交锋居然把柴刀的刀锋砍缺了个口子!破风之力明显受阻,刀势就慢了。
这细微的动作就已经足够让对手抽出长刀了,呼一声带着拔刀的气势横削过来,斩在柴刀上,让樵夫猛地倒退几步!
“该死!”一看一击失手,樵夫虚砍一刀就往一旁撤,而围过来那么多人发现了目标,都立刻猛冲了过来,那个金人动作更快,呼一声就追了上来,挡住了他逃出包围圈的去处。
樵夫左挥又砍,做出一副拼命的样子,突然一脚踏在了几根藤条上一滑,出现了破绽后金人立刻上前一步就要砍断他持刀的手,哪知他脚下藤条却是虚布在浮土上的,那一脚下去踩空了,不由得吃了一惊,不过他也是武艺高反应快,那脚立刻就重新提了起来。
可是这不提不要紧,一脚提起来樵夫那脚也提起来,瞬间触动了机关的藤条就嗖嗖嗖往那边缩过去,附近一圈长矛般的尖木从各个灌木或者草丛中雨点般乱飞出来,立刻几声惨叫声证明,有人被这个准备多时的机关伤到了。
才两三个人中招!这是哪里来的这么多好手?不够最少已经有两个挂掉了,够本了!樵夫冷哼一声,手上力度加大,柴刀突然变得凶狠了许多,几刀又狠有稳地杀向了对手。
他之前居然隐藏了实力,这的确让人意想不到,但是那个金人也实在不是弱手,招式上依然没有吃亏,毕竟缺了刃的柴刀已经无法发挥完全的实力了,而他手上的长刀在兵器上却有十分的优势。
而樵夫突然爆发出来的武功出人意料,而且乘那些人躲避机关的时候他也在且战且走,但是始终被那个金人纠缠不休,不能杀出突围,再不多时,其他五个人终于包操了过来。
“差不多了吧,老鼠,你还打算继续挣扎么?”金人用撇脚的汉语带着嘲弄的语气,对他说道,手上却不出杀招了。
“嘿,多杀一个赚一个,就现在死了也不亏!”樵夫怒喝一声,手上丝毫不停,一招猛似一招,敌人却彻底包围了他,使他虽做困兽斗,却并无太大意义。
“别那么着急,我们可不能就这么让你死了,嘿嘿嘿。”后面一声汉语响起,同时一剑无声无息地过来,快靠近他才突然发声,嚓一声,在他左臂上割开了一道见骨的口子。
“卑鄙小人!”樵夫也不顾面前的金人了,反手一刀又快又狠劈过去,却被人用剑一挡,轻易化解了这一招,而他的右手又被背后那金人砍了一刀。
“好了,这两只手都这样了,让我看看你还能如何挣扎?”这几个人也不着急动手,缓缓走进了这位双手都抬不起来了的樵夫。
“呸!”看那个使剑偷袭他的人走到够近时,突然一口浓痰吐出,这一下更是快得出奇,使他完全没来得及躲避,正中脸颊,这人伸手去抹时,却感到一阵钻心的剧痛,原来这口水中竟然还常了不知名的暗器。
“啊啊啊!有毒!”随着这人大叫起来,终于让这些人放弃抓活口的打算了,谁知道这樵夫身上还有什么致命的东西呢?一刀过去樵夫堪堪避过要害,胸前又多了一道血痕,脚下一失,一步不稳,有一根狼牙棒就带着风声朝他头顶砸下。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之刻这一棒下去,樵夫的头颅却没被砸得粉碎,反而是那根狼牙棒的棒头从中间破开了,碎成了数块!
这些人定神看时,才发现一个正气喘如牛,身上挂着几味野味,手里持一杆黑沉沉的浑铁枪的长大青年人,出现在了樵夫的身旁,只一击就打碎了那杆货真价实的狼牙棒!
“樵夫大哥,你撑着点,呼呼~我料理了他们就来为你疗伤!”显然刘石跑这段路用力过猛了,自从减肥成功后,他就从没有喘过这里厉害的。
“料理我们?就凭你一个?得了失心疯了么?还拿根唱戏用的大铁枪,你觉得那玩意真能伤人?”为首使刀的那个金人一脸怒极生笑的样子,咬牙切齿中透露出诡异的笑容,看上去足以让人毛骨悚然,正朝刘石这边围过来。
这么撇脚的汉语,说话又不爽利,斗起嘴来刘石怕一人能说得他三个开不了口,但是现在樵夫双手血流如注,必须要赶紧疗伤,他也喘得说不出花,哪有心思和人斗嘴?一伸手封住了他几处大穴,缓住了流血,然后脑子里飞快闪过了这一战的念头:
外圈几个怎么看都是狐假虎威的喽啰,中间那个金人交流起来很麻烦,就留那个用剑的汉人活口问话好了。
就在这些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猎物的家伙们,还在步步逼近他们时,刘石已经先动手了,挺枪左探,劲透双臂,呜的一声响,一记横扫千军如卷席而过,咔嚓嚓对方使的三柄长兵器就瞬间拦腰折断,硬挡者个个口鼻都滴出血来!
“妖孽!”持刀使剑的这两个倒没受什么伤,但是这一招也确实太猛恶了,随着声势一动,眼前的气势根本不像个人,而像是传说中的吊睛白额大虫,只消双目一睁就能让山中群兽心胆俱裂,再不敢动。
不过人毕竟是万物之灵,在如此威压之下,绝不会和普通兽类一般引颈受戮,绝望之余,哪怕受了重伤的那几人也咬着牙上前拼命,这种对手不是怕就能解决问题的。
“来的好,吃我力征连营!”这一招乃是浴血霸王枪中消耗极大的招式,六十多斤的浑铁枪如同暴雨流星般朝对手刺去,只一合下来就剩两个最强的敌人还活着了,但是那两人显然也都是筋麻手软,无力在战了。
“霸王举鼎!”铁枪一拨,上挑过去直接划过了金人的脖子,一时间鲜血喷出数尺,看那金人像段木头般倒了下去,他再挺枪一指,顶住那使剑的汉人咽喉问道:“老实交代!你们是什么人!”
那汉人却比他想象的要硬气的多,如此生死一线居然不怕,而是脖子往前一伸就要自尽,刘石虽说吃了一惊,但是他那举重若轻的武艺,还是把枪收了回来,没让他脖子被枪扎透,却看人已经软软倒了下去。
刘石连忙上前一探,原来此人嘴里藏着的毒药被咬破了,就这么点时间就气绝了。
“这是什么玩意嘛,哪有这么快就毙命的毒药?”刘石有些憋气,他纯阳神功的境界,基本上已经百毒不侵了,一般自服的毒药以他的内力很容易就可以帮人逼出来,却不想这人发作之快,不给他出手的机会。
“寻常毒药再毒也不能这么快发作的,他们肯定是长期服食某种毒药,必要时一剂药引就能发作,防止被人抓活口吧。”樵夫虽然虚弱无比,但是对这些门道比刘石还是要懂得多,语气虚弱地说道,其实刘石再晚来些,不被打死他估计也得用这着了。
“啊,樵夫大哥,你还好吧,来我先帮你包扎一下。”刘石赶紧过去,为他检查伤口,却发现他左臂伤口见骨,也伤了手筋,就算医好了也不能动武了;那右受的前臂被从中斩断了,绕是有什么神医高人,面对这伤势也只能截肢了。
“啊,你忍着点,我先帮你包一下左臂。”武人受了这种伤,起码这密探的生涯就要到此为止了,刘石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便赶紧上前为他包扎还有救的左臂。
“咳,从出来的那天,脑袋早就提在手上了,性命还在,还有什么过不去的?”看他那副不忍的样子,樵夫反而开口安慰他。
“唉,却是在下来得太慢,习武之人遇到这种事情,也说不上是好运还是噩运,不过以后大哥怎么打算?没了手再难干这行,也不能去砍柴养活自己了,要不到就我那里去,我那里虽说也不富裕,养个把闲人倒是有余。”
刘石明知人家是为了通知自己危险才吹的鸟哨,导致提前暴露的,心中多少也有不安,便提出了抚养已成废人的他,这样多少心里会好受些。
“得了,兄弟,站在这个位置能有这份心境,你也算是个仁慈之主了,只是我们这么多人国破家亡依然能追随毅老哥到现在,就是因为他什么人都会有个妥善的安排,这么多人上有老下有小的,他都会给条活路。
“那时候天塌地陷,有个兄弟迫于形势出卖了我们,导致毅老哥被金国高手围攻,身负重伤,使我们花了很大代价才做掉这个叛徒,可是对此人的七十岁老母,毅老哥不但依然养着,还把他叛变的事情瞒住了她。”
刘石吃了一惊:“世上竟然有如此仁慈的首领,也无怪你们对他死心塌地了,既然是这样,却是我多想了,只是连叛徒也这般以德报怨,你们兄弟们多少也有想不通的人吧。”
樵夫笑道:“也没什么,那时候天祚帝自己就降了大金,到下边又有几人能保全自身?何况就是那一次为了干掉那个叛徒,我们顺利插入了人手进金人高层,倒也算因祸得福,他老娘也没几年好活的了,出生入死那么多年,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刘石点点头说:“好了,咱们先不说这些了,来我试试能否为你疗伤。”
接下来不由分说,扶他坐下就尝试运功为他疗伤起来,说来也怪,他运转的纯阳神功为人推宫过血,那浑厚的内力中却似乎夹杂有一丝血色,不一时那只左手上见骨的伤势居然愈合了个七七八八!那几乎被砍断的胳膊却恢复不来。
刘石再尝试运功时,那丝血色的气息却再也找不到了。
正当他诧异时,樵夫一边转了转手腕说:“你这功法可真神奇啊,我在江湖上也许多年了,这般可以快速愈合外伤的内功还真没听过!这只左手感觉都不疼了,不对,我感觉断了的手筋都好得差不多了!”
刘石也是不解,但是却再也找不到那种感觉了,心中暗想,莫非这枪法杀人回血回内力,刚刚自己生命值是满的情况下,溢出的生命值就能化作那种血气为人疗伤?
但是血气已经消失了,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东西拿来实验,他便解开樵夫封住的穴道,扶将起来说:“就是我也不明白怎么回事,大哥现在伤势如何了?我扶你去安全些的地方吧,顺便问下,他们是些什么玩意?”
第一百八十三章 组织与排查
樵夫缓缓站了起来以后,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左手,突然拿起菜刀,一刀看砍掉了那只连着一点筋肉的右手,然后说道:
“这右手是彻底废了,且由他去吧,我自己已经能走了,不碍事了。这批人我也是近来收到消息,却因为我常用的这些记号被他们注意了,然后盯得很紧,没来得及去通知你,那是金人派来打探我们这一带的奸细。”
“原来如此!”其实刘石早就有所准备了,金人在这地方吃的大亏不可能就此不闻不问的,但是现在整个城市完全没有站住脚就已经如此大张旗鼓地派密探过来,多少还是让他有些忧虑,谁知道接下来敌人会怎么对付这里呢?
不过这时候表达这种忧虑也毫无意义,略一搜在那些死人身上也没找出什么线索,他决定还是先送樵夫去找他们组织的人再说。
正走时,突然樵夫问道:“话说村长啊,哦,现在要喊你将军了,你那手上的兵器叫什么?端得是威力惊人,神奇无比啊,令人震撼!适才我以为枪尖是血红的,此时看时又色泽暗沉却不掩锋芒,当真是绝世神兵那。”
那是俺们村铁匠花了一个月用寻常生铁打造出来的,哪里是什么神兵!这话在喉头里还是没蹦出来,只意外地问:“什么?刚才我使枪的时候,枪头是血色的?樵夫大哥你确定没有看错?”
樵夫笑道:“你看我人可能是老了,但是干这一行的,眼神可不能花,那血光刺眼,远远就叫人望而生畏,岂能看错呢?”
是么,那时候一心顾着杀敌救人,倒是真没注意了,其时确实是血光四起,我本人这么警觉的双眼居然察觉不出,这是出什么问题了么?
他手上运劲,将自身内力按出招的形式导入铁枪,再去看枪头也没发现半点变化,依然是那黑沉沉的一杆铁枪,也就不去多想,一手扶起樵夫加速朝林中走去,避免在这儿呆久了夜长梦多。
顺着信号去看,就见烟杆子正在那边的路旁抽着旱烟,吐出一个又一个经久不散的烟圈,显得悠然自得。
见他们两人过来时,他连忙起身过来,笑眯眯的,这种时候话痨的秉性也不带改:“哟,常年打大雁的人,今儿个撇了脚,被小雀儿啄瞎眼了?人家刚刚叮嘱你万事小心的,这就出大事了嘛。”
刘石连忙上前说:“前辈,此事莫要相戏,樵夫大哥是遇到了硬手袭击,又急于向我报信才吃了大亏的。”
“哼,你这家伙倒是好心,怎么样,这只手伤得不轻啊,还一次伤了双手,看来对头下手不轻啊。”烟杆子走向樵夫,细细检查他的伤势。
“唉,谁说不是呢,原本以为和往常一样,做探子的都是小角色,心里放得松了,哪知道一来个个都是硬手,不是刘将军来的巧,我这条命就搭在那里了。”
刘石问道:“哪里,不是为了通知我,他们也没那么容易发现你的,只是你是如何被这些人盯上的?我记得之前你们的人在金营腹地里,潜伏了许久都没有暴露,为何这次就被发现了?”
烟杆子说:“这一点,他们虽然兵强马壮,毕竟不是什么都行,我们原本做的那些记号还是认不出来的,但是近来丝毫有些特别干练的密探加入了他们,我们还没能完全摸清楚来头,这些人很容易就查出了我们的异常,在情报方便,现在我们确实处于劣势。”
刘石摸着下巴说:“连你们都吃亏了,看来对手相当厉害啊,那么他们此来真实的目的你们摸出来没?我们这边能帮点啥忙么?”
樵夫笑道:“也没什么,大金迁都燕京,此时修城墙、建宫殿,完全没有余力出兵再战,要兀术自己出马,他人马那般溃散了一次,如今收回的溃兵加临时在应天募的兵,都不及原来的零头,哪里敢再来一次?就私自和一些原本我们也只听过传言的神秘组织勾结上了。”
刘石皱着眉头说:“这么厉害,这兀术当真不能小觑了(名将制造机嘛,过不了他就算不得名将),那么这些所谓的神秘组织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烟杆子说:“目前为止我们得到的情报就是他们只出了个把人帮金人来打探这边的消息,而金人人手也少,原本也只能不了了之的,哪知道杭州那边去谈和的人听了,就自告奋勇地要出一队人马帮助他们打探这里。”
樵夫叹道:“所以你也看到了,那批人里面大部分都是些汉人,都是杭州朝廷里的大内侍卫,而这一年各地变化太大,我们还没来得及插进眼睛到杭州去,也就对那边了解不够,不过就在这两天,我敢肯定已经有人混进你们城里了。”
刘石正色道:“是这样可能就麻烦了,我们才这么点人,若是事发起来,引起两边夹攻的话,那便万劫不复了,如此在下就先回去了,多少要探明这些人到底在图谋些什么。”
烟杆子说:“起码金人暂时是不会出兵的,将军你去就是,记得别太着急,这些混蛋伤了我们的人,可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就算了,两天内我们自会有人去你那一趟,为樵夫兄弟讨个公道!”
刘石说:“这个好说,人多力量大,多几个你们的行家办事也方便些,我自去先做下准备,就等高人大驾光临了。告辞!”
看着刘石远去,烟杆子说:“看你这幅伤势,怕是可以告别这般刀头舔血的日子了,老儿我这么多年来,是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兄弟,自己却始终没到享福的日子哦。”
樵夫笑道:“老爷子说笑了,您过的桥也比我走的路要多,那是自然错不了,不过这原本手筋都断了,本该是到享福的日子了,哪知道那刘将军这下来个运功疗伤,这左手居然好像没断筋一样,和没事人一般,简直是神奇了,说起来这人武功真是天天都不一样啊。”
烟杆子说:“是啊,就跟当时我们看小鸟长大一样,一套武功拿在手上就比任何一个教她的人打得更好,世上有些人,常人就是比不得的,既然你还不愿退下去,那就先去把这事报上去吧,这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樵夫便默然起身,大步流星就朝百灵客栈走去,这件事情的确不能就此算了,不过他们都是明白人,可不是为了什么报仇雪恨,而是有关金宋的动向,都必须了解透彻,顺便传播点迷惑性的情报过去,和耕战城一样,他们这组织也承受不起两边围攻。
刘石一回到城里,就立刻去找了何陆,此时正在对全军进行队列训练,虽然有许多有经验的队长和组长协助,但是前期的队列还是不成样子。
看刘石满面春风地把他拉一边,何陆和其他人都以为是什么好事,也就没多在意,但是一开口就让他知道问题严重了:“金人和宋庭联手来这里捣乱了,应该已经有奸细混进城里了,这次可不是丢采石场就能解决问题的对手。”
何陆听完微微一笑,说:“原来如此,城中其他地方都是拖家带口的,混不进去,城西南那边不少单身人家一起混居的,一起干活不见得熟悉,要潜伏也就是混在那里了,你让友七查一查就好,我随后安排。”
说完何陆就像没发生任何事一样,连脸色都不变一下又回去操练了。
当刘石找到陆友七的时候,他正好将城里人的工作都安排妥当了,那里有几个性格特别内向,甚至有些自闭的人,很费了他不少周章。
“嗯?刘石,正好遇到你,我这边的事情算处理完了,现在就要安排他们出去打探情报了,而我应该要回群山上了吧。”陆友七看到刘石立刻风风火火地说。
刘石摇摇头:“没那么简单,不过老胡啊,你们几位只怕不那么轻松了。”
老胡笑道:“村长多想了,就为这块可以保护得了百姓的地方,我们早就有充分的准备了,你知道的,那么多年我们也就是在挖石头的时候日子过的滋润些。”
正是因为现在危机四伏才能让大家安居乐业啊,其中隐患,又岂止一言难尽?刘石说:“你们的勇气我知道,我不是说这个,接下来你要和最干练的几个探子,过这长江去杭州,尽力探知赵宋的走向,避免有变我们却不及准备。”
老胡点点头,应了一声就离去了。
看他远去,刘石对陆友七说:“城中混进了奸细,何陆怀疑潜伏在西南那边的单身人家,你想办法摸一摸底,先不要声张。”
陆友七扭了扭脖子说:“也好,你们都忙个没完,也不能让我一人闲出鸟来啊,我就到处走走就好,什么时候一起把那几只兔子烤了?”后面的声音故意提得很高。
刘石笑道:“都打来了,还少得了你的份,晚饭就吃!”
城中紧锣密鼓地张罗了起来,当天训练结束,何陆就组织新兵在城内跑了一圈,边跑边叫着口号:“耕战齐心,其利断金!”
看着这支军容不整,跑起来不成队列的军队,许多双眼睛都用嘲弄的眼神盯住了他们,如此军队,在正规军队面前,止增笑耳。
第二天,在刘石自己的帐篷里,陆友七笑嘻嘻地走了进来,拉上帘子就说:“我都摸清楚了,有两处营房里十来个人被换掉了,据我判断是本来的居民被灭口了,换了他们的打扮,他们村里人都不认得这些人,以为是被临时调动了呢。”
刘石叹道:“建此城就是为了保护一方百姓不受无端杀戮,想不到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还是发生了这等惨事,盯住他们,你也小心一些,这些人都不是善茬,一个不小心打草惊蛇,怕是损伤不小。”
陆友七点头道:“这点你倒放心,暂时他们怀疑不到我头上,只是这些肯定是临时混进来的,如果有一开始就潜伏了的我们也没辙,而这些人要下手必定要干净利落!”
刘石说:“此事我已了然,万事俱备,只是还要等个人,不过不来的话,也不会多耗的,你自小心!”
军队下午的操练却十分轻松,只略带一带就歇息了,是以夕阳西下时,他们再次在城里跑圈时,那是浑身是劲,正跑时,突然在何陆一声令下,这些士兵截住了两边的大陆,围住了那两处被渗透了的营房。
这个举动显然就让早已警觉起来的奸细们发现了异常,但是被团团围住,大路又被堵住了,里面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就这样,何陆与陆友七各带了一队人马靠近这两处营房。
突然从里面朝外射出了许多袖箭、梭镖之类的暗器,却伤不得这些全副披挂的士兵,而既然已经动上了手,外面的人也就不再含糊,张起弓弩,箭枝雨点般朝内射进去。
嘶的一声,一个平民打扮的人就割开了了帐篷如电般蹿了出去,飞檐走壁如履平地,当真是身手非凡,不一时就翻过了几重房子,逃出了包围圈,士兵们冲进帐篷里时,看到里面混进来的奸细全都死于非命,有侥幸被死于乱箭之下的,也服毒自尽了。
何陆说道:“各位,快速打扫战场,顺便通知一下这里原本住民的旧识,尽快确认一下人是不是都被掉包了,城中提高警戒,以后每日排查一遍,防止此等惨剧再次发生!”
那个逃出重围的奸细飞檐走壁,跑起来如疾风闪电的,而且为了防止追踪,还绕开了全部大路,起码兜了四五个多余的圈子才停了下来,聚精会神四下张望了一番,这才放心地朝一个地方跑了过去。
在里耕战村数里之外,有一处明显是新盖的草庐突兀地立在了丛林之中,两个身份一看就不低的武官正坐在里面喝茶下棋,身旁一圈人则聚精会神地观看,没有半点声音,而棋手更是专注于落子,以致于连门被人蛮横地撞开都没放在心上。
第一百八十四章 这系统总算像个外挂了
“不……不好了!李授大人,我们潜伏进去的那地方,大家暴露了,除了您的那位同乡,其他人全部被抓了出来,就我一个人逃了出来报信,现在他人们只怕……”这来人是神色慌张,全无体统地大叫起来。
“唉,那几个混蛋倒好,过来就钻进县城里装死了,咱们在这儿呢,吃风喝露,还要损兵折将,有功他们得,有过咱们担。”那个李大人一拍桌子,输了四子的棋盘上棋子乱飞,这一局自然不分胜负了。
和他对弈那人说道:“张乙,我记得当时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你们才插了进去,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发现了?是不是哪儿出问题了,谁走漏了消息?”
那张乙叩头叫道:“赵甲将军啊,绝不可能啊是我们走漏了消息啊,那些人围上来就下杀手的啊,除了我和没暴露的那人是一个活口都没留啊!”
李授一手把他拉起来,眼珠一转,突然问道:“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有没有被人注意到走向?”
张乙说:“小人这轻身功夫大人您是知道的,我出了城就走了七八条道,然每个路口都仔细确认了一下,确保没人追踪,这才敢来这儿报信啊,那些人神通广大,大人要早做准备啊。”
赵甲冷哼一声:“免了,你要真没武艺,察觉不出,我也不说什么,现在都这样了,还欺瞒甚么!”啪地一掌打在他脑门上,就看张乙七窍流血,软倒了下去。
李授脸色微变道:“赵兄你又何必操之过急呢,这人怎么也跟了我们十多年,不管是非功过,都引了尾巴过来,也该先解决了来人再给他算账不迟啊。”
赵甲道:“他做了什么不要紧,但是这家伙是明显就不老实啊,绝不能留了,咱们可是报效皇上的武人,有半点把柄后果留下都不堪设想。那边的朋友,听这么久了,该出来了!”
刘石提着霸王枪从一旁的灌木丛中走了出来,冷冷地盯住他们:“不知道你们是真谨慎了,还是灭口异己,那个家伙还真没发现我,不过既然见面了,多少也算有缘,是不是该自我介绍一下,你们说呢?”
李授哼了一声就蹂身向前,一刀斩过来,喝道:“啸聚乡民者死,哪那么多废话!”
赵甲笑道:“我们怎么说也是宫廷中的带刀侍卫,就你这等草民也不配我们介绍,还是安心受死吧。”他嘴上不停,手中随手操过一柄铁枪就刺将过来,两人都是又快又狠,功力显然不弱。
赵构的朝廷里居然还有这等能人?刘石不由得也吃了一惊,手上霸王枪起,便猛一招霸王举鼎猛挑过去,带过铁枪格开了那柄单刀,他那通体都是百炼精钢打造出的霸王枪,和这两人兵器相交,居然只是震退了数步,兵器没有半点损伤。
那李授手上拿的可是国库中少有的宝刀,据说当时是一位禁军教头所有,后来不知怎的事发了被抄了家,这柄威名远扬的宝刀就归了国库,后来赵构任天下兵马大元帅,带人出去请援军,一同出发的手下就携了不少神兵宝刃同去,使刀的李授就得了这刀。
那赵甲的长枪应该也是大有来头,只是库存的宝贝,年代久远,这些兵器宝人在抗金时从不曾取出作战过,也就是兵败如山倒,要城破国亡之时才一股脑都拿出来,给他们出城去求援了。
这两人兵器锋利灵巧,打起来和霸王枪不相上下,两个武功虽说比不得刘石,却一个短兵刃招招凶险,一个长枪是式式大气,两人又是同朝好友多年,各自知根知底,配合起来那是天衣无缝,让刘石凶猛绝伦的浴血霸王枪法一时间占不到便宜。
他们三人转灯一般杀得不可开交,这两个宋将就不慌不忙,因为那一旁围观的十来个人也都是赵构派来的大内高手,是半点也不含糊的!
果然起初看那三人打了起来,不见输赢,这些人只道二打一绝不妨事,十来合过去去看刘石那浑铁枪是猛恶异常,凶悍无比,越杀越狠,气势上渐渐压下了这两个人,便就不再围观了,却一同打了个圈子围了过来。
这些人都是宋朝的官军,手上正规兵器乃至强弓硬弩都应有尽有,就这场面刘石那一个人真是有三头六臂都不够使,不由得急躁了起来。
可也是这些人作死,见得这场面不知道是猫戏老鼠一般不肯急速下杀手,还是就想要抓他活口,那手上神臂弓什么的都不用,却是人人都拿刀持枪上前来围攻他。
看得这种场面,刘石心中一紧,暗叫不妙,手中枪法一直被两人联手逼得变不了招,这一下被围攻就更是要命,不知不觉就运起了纯阳神功,将浑身功力爆发至极,这一下他又是横扫千军,又是力征连营的,一下变得凶狠数倍,反而压制住了李授和赵甲,叫他们应付为难。
可是对方确实是人多,也个个都不是弱手,又从八方围将上来,让刘石多厉害的武功也施展不开,他壮着自己势大力沉,勉力咬牙一招狠过一招,惊人的力量居然战了个旗鼓相当,叫许多人都不敢硬上前来袭击,只靠李授、赵甲二人正面周旋。
但是这枪法这般用法,内力消耗更是打得出奇,不多少刘石就感觉内力要不济了,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他情急生变,呼一枪虚晃,去势凶狠逼得两人都连连后退,反过身来却是一招骓顾尾往后杀去,这回马枪的打法在许多枪法套路中都是绝学,非同小可!
只见一招骓顾尾后又接一招先发制人,翻转枪头又来了一招横扫千军!这一下快得叫人反应不过来,只听“啊!啊!呜哇!”几声惨叫响起,所幸这些帮凶比那两个头领却弱多了,这一轮突袭当场就杀死了四个!
这不杀不要紧,霸王枪浴了血,刘石才意识到,原本黑沉沉的混铁枪头,居然好像渐渐在散发出红雾一样,却是杀死兔子时丝毫没有的模样,不但如此,他浑身的内力好像更加充沛了,简直要充沛胸膛。
“啊,哈!”一种嗜血的感觉从他内心爆发出来,如今敌人人数一下变少了,他自己的气力却变强了,战了这许多合那李授和赵甲两个的功力也虚耗不小,战局场面就变了,是以刘石舞起霸王枪,如凶狮猛虎一般冲杀上去,对方也被这变化吓得胆寒了,咬牙全力应战,再不敢有半点放松走神。
那其他人原本是上来助威的,这场面哪里还敢造次?都只是装模作样左攻又晃,狐假虎威般壮声势,竟不敢真正出手攻击,再打得数十合,这两人已经是勉力支撑,满头大汗滚滚了。
刘石杀得兴起,渐渐放松了警惕,他也清楚,只要抓住机会干掉了这两人中的一个,那么这一战就算赢了,否则拖得时间长了,夜长梦多不说,这些有官家弓弩的人,拉开了远超距离他也麻烦了。
却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这里全力施为,招式气力上都占了大上风,一枪刺过去两人拿刀枪齐上才勉力架住,也被推得步步后退快撑不住了的时候,一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身后,反手持匕首就一下刺向了他左背。
饶是他内力高强之极,反应也快得不可思议,瞬间人枪齐动,一扭使这一刺没刺进要害,那锋利无比的匕首还是在他背上留下了一道见骨的豁口!
一时间鲜血就如泉水般猛涌出来,刘石背上吃痛,动作自然就变慢了,力气也不能完全使出来,那一圈围着的人却哪里还怕他?连忙一股作气全都扑上来,就想要快速拿下他!
那个神不知鬼不觉偷袭到刘石的人却没有上前,反而是后退了许多步,与刘石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但是显然他还在继续寻找机会,却没有其他人那样莽撞地直接上去围攻。
“您已经积累了四点杀气,现在处于特殊的危机情况,请问要使用浴血霸王枪的特殊技能?”系统那冰冷武器,不男不女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他脑海里。
“这不废话吗?能开挂还不赶紧开?”刘石暴跳如雷,人家小说里的系统那是随便有一个就能横扫千军,力敌万人的,再高端点更是成仙了道,甚至破碎虚空。
可是他穿越以来,这鬼系统简直就完全靠不住,不是有彻木衮达吉布传他的那套奔雷十三式,他闯江湖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都到这个时候了,简直马上就要挂了,还不冷不热的问这种问题。
“收到,浴血霸王枪第四级,已激活特殊技能一/三,使用越挫越勇,冷却时间三天,瞬间爆发积累的杀气值,造成同等击杀数的生命、内力恢复,所恢复的数据将在十分钟后扣除,期间溢出击杀数超过特技恢复值,则不予扣除。”
系统在他脑海里哔哔哔哔了半天,却突然在他身上爆发出了一阵血红的气息出来,你看他那带着血雾的枪头,突然变得鲜红刺眼,而背上那道伤口居然就直接愈合了!
百分之二十的生命值和百分之四十的内力一下恢复了可不是开玩笑的,只见刘石再无半点留手,就先朝人多的那一面来了一招横扫千军,回头一个骓顾尾,接着力征连营浑铁枪如雨点一般刺向了李授、赵甲二人。
这两人本来是略处于下风的,此时已经苦苦坚持了许久,眼见人家被偷袭了一刀,鲜血矿用的,都胜利在望了,哪里想到这人突然变得凶神恶煞一般,枪头舞动带出一道又一道血光,端的是越战越勇,势不可挡了呢?
他们家传武学渊源不差,但是这个年代会投靠朝廷的人,多半要为江湖人士不齿,多少为人也就不算豪杰,又跟着赵构身边作威作福久了,打顺风仗那是大获全胜,这般危急场面却十分怂了,就是典型的遇弱则强,越强就怂的人物。
如今这场面不但打不过,对方还几次稀奇古怪的变化,让这两人都连底气都没了,却是你抵我挡,越来越出工不出力,都想别人顶住自己好开溜。
刘石虽然看上去一身诡异的血气环绕,铁枪头血光四起,那心里却对这战场的情况是清楚得明镜一般,一枪前探,突然一招霸王别姬,三刺一带,把那柄宝刀荡开,又一招霸王举鼎一枪挑起,将赵甲穿胸而过,反身过来又刺死两个喽啰。
就在刘石要刺死赵甲的时候,那名之前偷袭刘石的人又找到他不设防的状态了,亮出匕首又要刺上去时,突然背后一只手伸上去,抓住了他的嘴巴,一刀剁了他那只持匕首的右手!
“嘿,雾岛的刺客呢,总算让我抓住活口了吧,看看你还能怎么从我手里逃掉!”
猫儿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下手制住了这个刺客,从他口中剥除了毒药以后,又咔嚓嚓将他的左手五指全部折断,这才放心将这人绑了起来,不得不说这人真不是个简单人物,如此变故口中却半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这一下这群人中就再没一个靠得住的了,刘石几乎是一捅一个窟窿,一挑一个人头,枪头过处,那是衣甲横过,血流满地,完全无人可挡,不多时就杀尽了那些喽啰们,却看那李授总算找出了空挡,转身就抱头鼠窜。
留你活着可不是为了让你逃掉哦,刘石心中念道,提枪脚下发力,不一时就追了上去,那人看得近了,手上宝刀都当做暗器丢出去,却被轻易挡开,再跑几步,就被赶上了,一枪朝他右手刺过去,逼得左闪时,人已经到他身边了。
刘石那身长八尺,猿臂狼腰的身形,走前照领子只一提,就像擒小儿一般把他抓到身边来,大踏步回来丢到那个刺客边上,冷冷地说:“就不要装出一副要英勇自尽的模样了,有那胆子当时你就不会找机会逃了!我还有话问你。”
第一百八十五章 知根交底
看着刘石那副一脸鄙夷的表情,李授还真提不起勇气自杀,而且在这种大高手面前,真要自杀却也没那么容易,只能抱着头就要跪下去,说:“小人果是没胆气自尽,走到这一步却也由不得我,还请大人高抬贵手,给个痛快吧。”
刘石一手提起来,又踹了他一脚道:“第一,在我的地面上废止了跪拜礼,跪拜就是大罪一桩,第二,刘某人为人有口皆碑,只要你说的在理,担保不会让你多受折磨的。”
猫儿笑道:“何止是不受折磨,就你这等官迷心窍的贼,我们还能保证你升官发财,前途无量!”
李授说:“成王败寇,败军之将不敢言勇,到了这一步,横竖我都不得好下场,就莫要在取笑了。”
猫儿说:“你是赵构御前二品带刀护卫李授,这一次被封了个荡寇将军,前来为金人效命,打算出力剿灭江北啸聚抗金的的百姓,还带了一票有名的江湖败类同行的,谁人不知?只要没人揭你的底,赵构断然不敢过江的,你还不是一路扶摇直上,官运亨通?”
李授吃了一惊,问道:“那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唉,这一班同来的兄弟是折在这里了,可是大宋历来就没有武官主事的说法,这次出来还有一批文官一起来的,你们就是本事通天,也不能在不动他们的情况下为武馆铺路,何况他们出了事,我们一样要完蛋的。”
猫儿笑道:“我既然会这么和你说,自然就是有足够的信心解决这些事情了,你且莫忧心,此事一会自见分晓。还有,这个人是什么人,是怎么和你们勾搭上的,你得说清楚来。”
李授说:“他们是自己找上门来的,但是据以前的同僚说,徽宗皇帝和他们关联不浅,不过皇上对武人向来不甚待见,就让我们带着他来,看看具体表现如何。”
刘石问道:“便是武人不待见,你们这些同生共死过的御前侍卫,他也能这般对待,百般为难?”
其实这个问题以他的了解,根本不必要问,那以后为他出生入死,忠心无二的岳武穆、韩世忠、李纲等人的下场,又何须多问?只是这话却不能避免地动摇了李授的忠君之心,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意志坚定的角色,这般一来,便问道:
“这些事情,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我只问你们,已经落得了如此田地的我,要怎样才能走出这般境地?”
猫儿说:“啧啧啧,早这样说就好多了嘛,这家伙太脏了,帮我扛着他,带你去个地方,你一去便知!”
刘石也明白他的意思,而且这猫儿也是一看武功就高强的,结果随自己一同前来,硬是在自己苦战之时,看了那么久的戏也不援手,却一出手就抓了这个对他威胁最大的活口,怎么都感觉信不打过。
不过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反正自己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系统变得真像个有金手指的外挂了,也看懒得计较,便和他以前一后,押着扛起刺客的李授前进。
猫儿走路,就不像雾岛的那些刺客一般什么时候都小心翼翼了,只见他走在前面,那是大摇大摆走过了十来里路,然后爬上一座植被茂密的山。
在在松柏整齐,放眼望去一片郁郁葱葱山腰之间,一个十分清凉优雅的凉亭立在那里,赫连小鸟穿着男装,正襟危坐在中间的椅子上,虎子立在一旁,几个文官打扮的人点头哈腰,侍候在一边。
李授看到是他们,这提起的一颗心就放下多了,脸色也变得好看多了。
刘石看那赫连小鸟,比起和当时自称赫连锋之时多少还是花了些功夫,脸色不再是当时那般面如桃花腮傅粉了,外表却依然是天生丽质,美不胜收,那身精致的男装根本掩不住她婀娜的身段。
“哟,总算来了,看看你们的样子,还真指望不得啊,遇到了十分难解决的场面?”她尽量让自己声音显得粗犷一点,却依然别有一番韵味,听得人十分舒服。
猫儿指着李授扛住的那个人报告道:“确实是不好应付,有好几个硬手子,从结果来讲还不错,尤其抓了这个活点子。”
赫连小鸟看那人的打扮,点点头,然后对李授笑道:“好了,李大人您受惊了,你现在看到,这几位文官大人那是深明大义,十分理解您的苦衷,绝不会为难你了,您这边呢,只要说改说的,做该做的,那以后扶摇直上,位极人臣只在早晚,还请斟酌一二。”
武官位极人臣了,也不过是李纲那般早上任职,下午就被陷害的命,这一点他倒半点没有指望,但是这几位掣肘他的文官都和老实的狗一般,耷拉着脑子这人面前俯首帖耳,那基本上性命和前程暂时能保住了,至于能活多久,活一天总比现在就死好吧?
李授连忙上前,也不顾肩上还背着个人,就俯下身行大礼:“如此,小人谢过公子大恩大德了。”
这不是一个认不出本人男女的么?赫连小鸟笑吟吟地说:“别谢本公子,你这条命能留下来,还得多亏了这位刘将军,好生谢谢他才是。”
看那李授转过身来,又要别扭的背个人行礼,刘石连忙制止他,说:“免了,你想通了就好,我受不起这般大礼!”
赫连小鸟道:“真乖,现在把这不挺话,现在还在挣扎不休的孩子放下来吧,让我们来和他聊聊。”
李授放这个右手没了手掌,左手五指都在不该弯曲的地方弯曲了的人到地上,然后毕恭毕敬地问:“公子,这个家伙怎么发落?”
此时却没人搭理他了,猫儿上去拔出了塞住他嘴的步团,就看这家伙喉头一放松,马上吐出舌头就要咬舌,却不想赫连小鸟玲珑伸出纤巧的秀足,轻轻在他胸前点了一下,就让他口张得大大的,舌头吐出来却没力气咬下去。
刘石现在看她时,已经没有之前见面时,那有如洪荒巨兽般的威压了,功力差距大概没那么大了,但是这等对功力的入微控制力,只怕自己还需要练许多年才能达得到,这种真正修炼和实战出来的经验,却不是靠系统开挂就能刷出来的,不由得在心里对这个妖女更加佩服。
“你看看你,何必这么着急呢?这半年来你们跟我们明争暗斗也不知多少次了,总算抓了个活口,我怎么忍心让你那么容易就死了?相信我,就是你舌头断了我也能让你不死,而且你知道的不知道的,我一样能让你老老实实说出来,懂吗?”
赫连小鸟俯下身,猫儿立刻抓住他的头发提起来,让他能和小鸟四目相对,却再也无力挣扎了。
“哟,眼神涣散,浑身不规则的抽搐,感情你们老大疑心病挺重,还会玩那些个左道的玩意,别担心,我们这里人虽然不用那些,解决这种玩意却是行家,只是你不老实,会有比这种苦还重十倍的东西等你哦。”一边盈盈笑谈,一边伸出一根葱白如玉的手指在那人几大要穴点了几下。
说来也怪,这种一发作轻则短时间疯狂,重则要命的药瘾,就在她这随意的几下指点后,缓缓失去了效果,渐渐浑身抽搐颤抖的动作,化为平静下来的满头冷汗。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不,你是人还是鬼?这种药物根本没有解药,你怎么一动手就能解了?”黄豆般大的汗珠从这人头上滚滚而出,说不上是惊喜还是恐惧,他稀里糊涂地问道。
“轮到你问话了?好好搭话就行!”猫儿踢了他一脚,却没看到此人有半点反应,说来也是,当时被一根一根掰断手指的时候,这个硬汉也没喊出半点声音,这般打击确实算不了什么。
赫连小鸟笑道:“这一点呢,就不劳你费神了,你只要知道,你身上那毒是可解的,但是还没完全解,只要你肯乖一点,这些都不是事,要是你还这么倔啊,那我们能保证你活下去,活到把知道、不知道的全说出来为止。”
那名刺客昂着头看着天上,叹道:“都到这个份上了,落到你们手上我也不指望什么了,有什么想问的问吧,问完了快点给老子一个痛快!”
赫连小鸟点了点头,猫儿就重新塞上了这家伙的嘴巴,让李授扛起他来,然后这一圈人就那么默默无声地走下山去了,凉亭里就剩下刘石和赫连小鸟两人了。
刘石看着这情况,在这风景如画的凉亭之中,自己就和一位身着男装,其美胜画的妖女两人独处,不由心生尴尬起来,便起身要同那些人一起下去。
“刘将军,你我怎么说也是缘分不浅,这便如此嫌弃奴家?”赫连小鸟拿起茶壶,在凉亭中那张竹桌上放着的两个小杯子里倒起茶水来,她双目秋波闪动,恰到好处的的微笑令刘石更加不自在了。
人家都这般说了,走也不礼貌,没点回应更不对劲,他就厚起脸皮来,迈步走到赫连小鸟面前静坐下来,问道:“小鸟姑娘笑话了,我只是燕京出身一个粗人,哪里搭得上嫌弃二字?不知姑娘支开他们,却有何事吩咐?”
赫连小鸟笑道:“你这人除了不老实之外,就看不出半点底细!就你这般人物也叫粗人,那些朝廷里做文官的,岂不都是目不识丁的废物?实话实说吧,姑娘我许久不见你了,甚是想念,和你闲聊解闷,不知公子可抽得出这点功夫?”
刘石坐正来说:“如何不好?天下间想要和姑娘促膝而谈的人,只怕如恒河沙数,数之不清,能与姑娘闲聊,那是三生有幸了,哪可能抽不出时间?”
赫连小鸟叹道:“那些俗人算得什么,又有几人能比得你的?初次见面时我叫你刘公子,去年便改称村长了,再没过几个月,你已经是手下有七八万人马的一城之主了,如此英雄人物,能赏脸与奴家一叙,才算奴家的荣幸。”
刘石有些尴尬地说:“这般我却不是为了什么万人之上,原本心中也只是为了从金贼铁骑下多护得几个百姓平安,而且这里的首领也是张衷伍元帅,我等都是辅佐他的,还请姑娘不要误会。”
赫连小鸟道:“你嘴中若能多两句实话,那便好说得多了,那城中什么情况,瞒得住别人,还能瞒得住我?姓张的在你那里除了那个帅印之外,根本就不值一提,说实话,你确实叫人刮目相看那。”
刘石听得这般吹捧,又感觉话里不是特别对劲,便说:“此事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姑娘对我了解的话,也知道我们几个没有半点特殊,都同所有百姓军人同吃同住,共渡难关,倒是中州那边,我听说金人迁了数万契丹百姓过去,却不是天赐良机?”
赫连小鸟望着他,脸上看不出表情:“如当年沛公入咸阳,财物无所取,妇女无所幸,那是志不在小啊;现在明公主还小,对复国也没有太大的念想,而中州的契丹人们,在彻木衮达吉布的治理下安居乐业,大部分人并不希望大辽复国。”
刘石一时默然,好一会才说:“那么,现在那个金国的国师,在中州算是土皇帝了?”
赫连小鸟那双秋波流转的杏目盯住他说:“这个人我们打了几次交道,还真是个捉摸不透的人物,本事确实了得,不过汴京城没有他在也镇不住,倒算是把他拖在那里了,对了,为什么,我总感觉你跟他有几分联系呢?”
在这等妖女那双足于洞察一切的眼眸前,刘石觉得没什么能隐瞒的,就直说道:“直说吧,因为一次遭遇,他教了我几手功夫,算是我师父了,但是教完了我功夫以后,却跟我再没什么联系了。”
赫连小鸟用手托着下巴说:“那便没事了,反正在对付完颜仲的时候,你也算尽了弟子之孝,而我们在燕京那边散布了许多关于你师父携私自重的传言,都被金太宗力排众议压了下来,在他那里怕是很难下手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当务之急
听得这样的消息,刘石松了口气说:“我的这位师父,能被拖在了中州城走不脱,对咱们来讲都算是天大的好消息了,只是小鸟姑娘你怕没那么轻松了,他智勇双全,又能御民心,和大多数野蛮的女真人真是格格不入。”
赫连小鸟笑道:“兵来将挡,要来的,早晚要来,我却不是要和你说这些废话的。说了这么久,你还看不出来吗?我们辛苦多年,这大辽的大旗是举不起来了,而你,早就脚踏实地,做出了一番真正的事业了。”
“大概这就叫用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了,我自离家走上江湖以来,就没考虑过做什么大事,只想凭这身武艺,当一名行侠壮义的游侠义士;你们本事通天,筹划周密,却始终踏不出那关键的一步,其实可叹。”刘石叹道。
赫连小鸟望着他,语气变轻了许多:“你早就说过,以明公主的身份,是难于起事的,何况金宋征战不休,多方强敌环视此地,一时举事缺少呼应的话,结局必然万劫不复,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这是什么意思?这位姑娘你是在关心我吗?刘石捉摸不透这位密探的首领,随着她的态度变化,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古今王朝,兴衰成败,百姓也多苦难,能让那些无辜受戮的百姓们多苟活几天,也是功德无量,刘某只是听天命,尽力而为。”
赫连小鸟道:“你刚说过,箭在弦上了,不得不发,原先我从不相信你说的那些,只觉得你野心滔天,现在看来,只要辖下人们安居乐业,就算是野心大又如何?我问你,你当真觉得天下百姓,不分族群,汉人、契丹人和女真人,都是一般的百姓吗?”
刘石吸了口气说:“要说叫我不带成见去看他们,却也为难,可是时过境迁,当年和汉人仇深似海的契丹人,如今不也如邻里一般了吗?那许多雄图霸业,都只是某些高高在上之人的托词,只要是勤劳智慧的百姓,本身又哪里有区别呢?”
“可是汉人耕田,契丹游牧,女真人却是渔猎,生来就有差异,当世君王,都以自家族民为重,倘使你真有博爱之心,得了天下,平等对待他们,那些人也必然因为生活差异纠纷不断呀。”赫连小鸟慢慢说下去,有种说不清想什么的感觉。
了不得啊,这个年代的契丹人能想到这么远?刘石心中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不过和自己这般受过现代化教育的人还是有差别的,他笑道:
“小鸟姑娘对我耕战城内了解不少,如何不知道我的措施?我看当世百姓其实相差无几,差异多是自小隔阂,只要人人读书,个个识字,明白了道理,就没有谁耕田谁放牧的差别了,那些纠纷便不了了之了,否则根源不动,强制人家放下仇恨,却不是缘木求鱼?”
赫连小鸟闭上眼睛想了一想说:“自古以来就学识无价,而且极耗时日,天下间能尽心去学诗书者甚少,你胸中所指却是功在千秋的大事,只怕人力所不能及。”
刘石笑道:“小鸟姑娘,你这话说对了一半,却不全对,读书识字的确是极耗时日钱粮,但半点不是虚耗,那些人认字读书要学的也不是诗书,乃是种田、犁地、打铁、木匠、兵法、乃至医药、酿酒做酱等包罗万象,唯独不一定要去读那些诗书呢。”
这一番话,让赫连小鸟的三观被刷新了一遍,一双秀美杏目睁得圆圆的:“读书识字却不读诗书?而是将所有上下九流的行当记为文字,再给人们去读,去认字?”
刘石说:“本来嘛,这般锦绣河山,花花世界不都是用那些上下九流的本事搭建起来的么,只靠那些诗书经文,却不是吃风喝露?百姓人认字读书中又学到了如何更好的去工作、耕种,这日子自然就过好了,却何必担心读书认字会空耗钱粮呢?”
他不知道这番话,已经深深嵌入了这位密探首领的心间,更不知道只这一瞬间,赫连小鸟已经对自己有了极大的改观,却见那双大眼睛变得迷茫了起来,不由一阵疑惑。
赫连小鸟自小受大辽宫廷级别的教育,在当世也算是顶尖的学识了,虽是习武为先,那些管人御民之道,也没少接触,思想境界其实极高了,这一段对话却让她觉得,刘石能在这么短时间创出一番大事业来,出自思维的角度不同。
“若是如此,这世间只怕真会有一处净土了,刘石你对我说说,往后面翻,你想要做到什么程度?”赫连小鸟的语气渐渐平静了下来。
刘石叹息道:“暴金在彼,现在已经开始无孔不入地渗透了,又有视武官和民间武力如洪水猛兽的赵宋在南,如此穷恶之境,只能尽力而为,为一城百姓披肝沥胆,方敢称一个侠字!”
赫连小鸟心中暗道:“是啊,行侠仗义,又岂止仗剑江湖,劫富济贫?以侠义之名济天下苍生,才配称得上一声大侠!若此人言语不虚,比起一心只想复国的我们,却不是强上了天去?不过这家伙那副商人嘴脸也难说,还是观望一下吧。”
她说道:“如此我便明白了,金人那边我还有些影响力,自会尽力为你周旋,让他们暂不南顾,杭州那边我的人还没插进去,你最好自己想些法子,如论如何,你这耕战之城不能废了,至于从那些人身上挖出来的东西,我们会毫无保留地交给你的。”
然后突然对刘石道了个万福,嫣然一笑,柔美笑容荡人心脾:“樵夫大哥的事,在此谢过了,此后这边的情报和奸细问题,我们会尽量为你解决干净,你就多用心思在城中发展了。”
说完便迈出一副十分得体的步伐,离开了凉亭下山而去。
那嫣然一笑出自她的脸,如何不叫人如痴如醉?待刘石愣了好一会才从中清醒过来,差点抽了自己一下:不管怎样,那也是一个男装女子在自己面前,对着一个男人打扮的赫连小鸟这幅痴态,以后出去了可怎么见人?
再转念想一想,这算是她的情报组织正式和自己合作了吗?刘石许久也品不出这赫连小鸟的意思,要将这支强大之极的情报队伍收为己用,也不是现在可以想象的事情,于是他就不再多想,自顾自的下山回城了。
至于刚刚随口应下的许多事物,说起来容易,实际上要去实施,却哪里是那几句话概括得了的?就城里现在都因为各镇各乡之间多出不少摩擦,三族融合?这种事情就是再顺利,我这一代人也怕很难。
世间虽有那种创造了奇迹的人,可是我刘石怎么看自己也不像那般天降奇才,还是顺其自然吧,就比如当下,数万人的城市,一边要解决眼前问题,一边也不能放下发展,养蚕已经过了季节,但是来年必须要准备充足,缫车必须到位,桑树的移栽也要抓紧。
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迫在眉睫的事情,要在这次金宋联手的情报战中如何立于不败之地,就凭他们现在还在萌芽中的势力,一切都为时太早。
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他提着枪脚下就全力以赴,一路直奔回了城,他从夜里跟踪那个混进城里的南宋密探,折腾了一整晚才找到宋江藏身之所,又经历了这许多事情,赶回城中已经中午了,无人是农民还是工人、士兵还是将军全都暂停工作,中止了操练,停下来休息,坐等厨娘们发放午餐。
除了管饱的粮饭,每个人还有一菜一汤,那汤里时常都有野味一起煮,分汤的厨娘十分小心的保证每一碗都有些许肉末,用刘石的话说,在常盛武馆中,他的随从吹嘘中,比皇帝家还好的伙食,都比不过现在的耕战城呢。
不过好坏也是相对而言的,这地方粮食不至于紧缺,但是在和时间抢田地的关键阶段,或者军队中操练的极度严格,这里人人体能消耗都大得惊人,这一碗饭其实也饿得极快,撑不得多久。
“元帅,别人就算了,您多少也多加一点吧,一碗打得这么平,比一般人还少些了。”厨娘打饭时有些过意不去。
“别这么说,我自当了半辈子兵,做天子脚下的亲兵都没这伙食,这时候哪里还能嫌不管饱?”张衷伍慢慢享用那一碗饭,全城人都知道,这地方任何一个高层,起码伙食都是和大家完全平等的。
何陆笑道:“阿姨,这般吃住同酬是大家定的规矩,岂能从我们身上破掉呢,眼下大家都比我们这几个要更累一些,保证他们的供给才对,到地里有了收成以后,这日子就好过多了,您就别多担心了。”
“好的,何将军,是我失礼了。”这里禁止了尊卑称呼,不准自称奴、小人了,让她有些不知如何开口,把话说了出来,显得有些不自然。
见她这幅模样,陆友七笑道:“想来阿姨是新来大营里的,我等就是这样随意,无需在意,我们饭食都分好了,先去忙别的吧,你们还没吃饭呢,莫要在此耽误自己的饭点。”
那厨娘更是惶恐时,突然听到刘石说:“且慢,也为我打一碗!”
看到他回来了,这些人都不由站了起来,见这样子,刘石若无其事地区打了碗高粱饭,一碟菜一碗汤,看那厨娘出去了,便说道:“事情还算顺利,不过我们是遇到高人相助了。”
何陆笑道:“莫非你又和传闻中的倾城绝色相会了?如今这里那陆姑娘还十分纠缠不清,你就到处招蜂引蝶,怕是以后剪不断、理还乱了。”
就这你还好意思说,我明明是把她安排给了你好么?刘石就差没把这话说出口了,有些气闷地说:“这事别提了好么,陆姑娘和我并不适合……至于那个赫连小鸟,我建议下次你和她打打交道就明白了,哪里是我们能讨论的,再说我们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张衷伍问道:“看你衣衫这次损伤不小,遇到什么危险了么,究竟真相是什么?”
刘石答道:“确实遇到了点硬茬,好在运气不错,算是有惊无险了。来我们城中窥探的,是大金派过来的贼人,同时有赵宋派出的御前侍卫,勾结金人企图破坏咱们的根基。”
看张衷伍眉头立刻严重皱了起来,陆友七无足轻重地问道:“那这可是严重之极的事情啊,你刚刚说还算顺利,又是怎么回事嘛。”
刘石笑道:“原本真是危机四伏的时候了,但是赫连小鸟手下那些人也算是神通广大,对金人那边的情形了如指掌,说是大金迁都正全力建设都城,却无力大举兴兵了。”
张衷伍道:“有这等事,却是天大的好消息了,但是咱们大宋抵御外敌向来是能避则避,不十分愿意,出兵对付自家百姓可是半点不含糊,如果知道了咱们这里的情况,只怕马上就要大举派兵过来了。”
顿了一顿他又说:“那些人对啸聚起兵的百姓可是万分凶狠那,打起仗来可算英勇了,咱们怎么说也是举的宋旗,如何能以命相搏?这却如何是好?”
在场包括他手下副将,其实也就他一人还把赵构那所谓的大宋当回事了,只是他毕竟是元帅,这时候怎么说都不好拂他面子,其实这一步走出了,那一天早晚就要来,张衷伍心中哪能心存侥幸?
刘石道:“张将军多虑了,眼下大金不能大举进兵,我等所虑不过是宋军,只是大内侍卫连同他们的密探都在控制之中,利用这些人好生周旋,必然可以多加拖延时日,这等同室操戈之事,拖得一时就是一时嘛。”
何陆点头应道:“不错,这里许多人马百姓的生计还没能完全稳住,各种事物都要即刻动身,刘石你说能通过周旋稳住朝廷,那便是天赐良机了,还是先商讨一下,当务之急吧!”
第一百八十七章 霸王枪传说
耕战城中,饭点也和别处没有半点区别,乃是紧张之余,难得气氛轻松,畅所欲言的时刻。
且听张衷伍说:“先说我的看法,容我锁见,咱们的军队纪律操练、枪法武艺在当世只怕都是绝无仅有,若假以时日操练成型,必然是天下一等一的精兵,加上大宋这独一档的顶尖强弓硬弩,在防守战中必定胜算极大。
“然而行军打仗,不可能永远只是被动防守,长江黄河之间如此大区域的百姓都在不设防的处境中,而我们现在缺少战马,根本无法机动作战,遇到复杂一点的情况必然被动无比,而且兵种和武器也太单一,盔甲也不足,这些都是大问题。”
刘石说:“唉,谁说不是大问题呢,只是此时此刻,也想不了太远,如此多军人、百姓的生计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一两年内操练整齐到能打好防守战已经是尽力了,匠人那边正在努力改良缫车技术,以便可以尽快提高收入,改善口粮的处境,那时候才有余力去考虑别的呢。”
何陆说:“正是如此,幸好开春时我们在山上也打理了不少野物,今年药草和山果都能有不小的收成,其中一些药草找到了途径都能换不少的银两,可以大大缓解压力,至于造林植桑,为来年缫丝制绢做准备,以及兴修水利,都要抓紧了。”
刘石说:“这般来说,不久后农田中不再需要大量人手灌溉后,军人的操练时间也一同减半,在座除了张元帅人人都一同去造林挖渠,尽最快速度把水利修好!”
张衷伍听了拍着桌子叫道:“却莫又拿我当外人!我如何就不能去一同干事?”
这一时气氛带动起来,他们都十分积极,就人人都七嘴八舌商谈接下来的事物时,突然有人报道:“报~老胡求见!”
老胡?不是派他们渡长江,前往杭州了么?怎么这才几天就回来了?怕是不大顺利了,刘石连忙叫他进来,就看老胡一脸怒容,见到他们几个才强行压下发火的样子。
“报元帅!村长,何将军,陆将军!我等办事不力,走苏州的渡口不让过,从这边上的渡口过了江,却不给下船,我们怕闹出乱子引起注意,不敢乱来,只好回来请示了。”老胡满脸怒容化作愧疚之色,显然是因为之前夸下的海口,吹嘘什么都能打探出来。
张衷伍听了奇道:“怎么会,那过江之所虽说谨慎,也不会什么人都不让过啊,你去时他们却是如何说的?”
老胡道:“两边渡口都有成群结队的军士守住,嚷嚷除了有皇上文书的大人物和上邦人士不得过江,严防奸细混入搞破坏。”
张衷伍念道:“这当真是荒诞不经,当今世上大宋要防的只有大金,如今却叫金人自如过江,倒把百姓挡在江边,这等作为却不叫人哭笑不得?”
刘石道:“元帅莫要忧心,据我所知,那朝廷做过的荒唐事,这就还算好的了,眼下那边的事情无论如何也要去探他一探,何况我们以后缫车做出来,养蚕织绢的技术也需要从杭州请人指点,也要买蚕卵卖绢呢,就让我带他们过去试试吧。”
张衷伍叮嘱道:“这般过河我却不好帮你,那边这许久也没来过问过我的事情,只怕当真以为我死了,你若拿我旗号过河,就怕尾大不掉。届时你却如何过河?”
刘石笑道:“元帅只放心便好,刘某自有计较。老胡你们也劳顿几天了,也够折腾了,就先去吃下饭,今天就好生歇息一下,明天一早咱们就出发。”
看他这么说,其他人也就不去多想了,整个耕战村的齿轮一开始转动,也就刘石和那些密探还能有闲工夫想点别的了,其他人都是被轮子推着走,手上永远有忙不完的东西。
在一片积极的氛围中吃完了饭,刘石一时闲了下来,便去了研发之所转悠,前脚踏进去就看那边忙得是一团乱麻,热火朝天,根本无暇多顾,连李桂兰都是远远对他打了个招呼就继续埋着头计算齿轮的大小和联车最合适的间距了,这是他来这种地方头一次被撂在一边的情况。
“啧,理科生还真是难打交道啊。”心里多少有些不平衡,这种研发氛围却使他心里说不出的宽慰,那种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迂腐思维,完全没有出现在耕战城,而是出现了如此专注理工学术研究,简直不要太幸福。
这种模式能推广出去,取代掉那一批彻底脱离群众,只能摇头晃脑之乎者也的学术氛围,那么就算他这个穿越者什么也不做,科技文明也会扶摇直上九万里,直上青天的。
前提是能活下去,转来转去,又回到了起跑线上:生存需要的粮食和战斗力,如今充饥的粮食种植正欢,许多不适合直接入口的作物也作了加工准备,比如豆腐坊,近期可期,需要关注的核心就到武器上了。
想到这里,他又转去了铁匠铺,和上次全部人手为他打造那柄霸王枪不同,现在好几处锻炉一齐开工,大家都在杜铁匠的指点下打造急需的农具,因此这里比他上次来时温度高太多了,他开始担心这里的人会中暑了。
“杜师傅,天气这么热,大家要注意身体啊,还是避开暑气太重的午时开工,歇息下再说吧吧。”他连忙朝杜铁匠走去,焦急地说。
“咳,这哪能和你说的那样,打铁可不比别的活,这一个坯子打好了,不趁热成型那就前功尽弃了,要重头开始锻打才行,而且到这里来,喝的都是烧开过的水,那些大病小灾少得多了,不用过于记挂,嗯?是你啊,后生仔你过来了啊。”说了许多杜铁匠才发现是他。
“啊,是的,当时拿了兵器走得太急,事物又繁忙,直到现在才有空来一趟,那杆枪当真是了不得,杜师傅是神乎其技啊。”刘石连忙奉承道。
杜铁匠哼了哼道:“后生你走得太急了,我也是一打出来,就高兴忘了,你可知我师傅传这技法给我时,叮嘱了些甚么?”
不过是就地取材拿生铁百锻成钢,自己打造出来的一杆兵器而已,那霸王枪刘石却没有太上心,这时候一听,凡间神兵宝刃不就是这些技艺精湛匠人所作么?那所谓千年寒铁、九天玄铁只怕都是虚妄之言,但这位杜铁匠怕不就是绝世神匠,给自己捡到宝了?
脑子一转,他就明白了,连忙十分谦卑地问道:“那么杜师傅,莫非这杆霸王枪上,还常有什么惊天的大秘密?”
杜铁匠说:“哪里有那么神经兮兮,只是非常兵器自有非常之处,你能使他就应该有相应的武学。我师傅说时,创这枪法的人呢,就是临江自刎而死的,而此后,这套武学传人,男女拢共六个,都是英雄气短,自尽身亡。”
刘石大吃一惊,问道:“怎会如此?难道说这等兵器和武学,乃是天下一大不祥之物?这般兵器如何使得,那为何打造之前师傅不曾对我说一声?”
杜铁匠笑道:“咳,后生你就太急躁了,容我看时,当是时此地如何少得了你这套枪法和这杆霸王枪?那一杆凡铁打造的长枪,却又能如何不祥了?世间万事都有一个度,你若恰到好处,则无往不利,劲使得过了,反受其害,只是天下英雄何其多,这个度字,又有几人能有数?”
刘石想了想说:“杜师傅这段话可说是至理名言了,但如您所说,这个度字却却是千难万难,你我在这危机四伏的耕战城中,何时都只能全力以赴,由不得半点放松,这个度字,却要如何是好?”
杜铁匠道:“后生呢,就是心急,此时此地那一身劲还没尽使,自然没个度可言,早晚力用尽时,没个度便易伤身,将军这等年纪就有如此成就,意气风发之时能知力有穷时,便是大业有成,却也不会有人知道你是霸王枪的传人那。”
刘石听这段话,若有所思地看向手上这杆浑铁枪,却不知是不是错觉,在在熔炉火光此起彼伏的铁匠铺中,望见那黑沉沉的混铁枪头上,多出了一道时隐时现的血痕,好像在描绘出一个什么图案,要定神细辨时,却分不清是什么图案。
只怕这表面上神神叨叨,哼哼唧唧的杜铁匠,真是个不世出的高人!却几乎毕生都被埋没在乡下小镇上,何其可惜。
“杜师傅技艺高超,又高瞻远瞩,刘某佩服不已,此地艰苦,却是怠慢了师傅,还请恕罪,但求能不吝这一身绝技,在此处发扬光大,为一城百姓抵御外敌立下不世之功!”刘石心中由衷感激,毕恭毕敬地说道。
杜铁匠表面上去十分不领情:“咳,少年人你就摸要瞎捧老朽了,我这老残废拼着将师傅的技艺传承下去,便能安心入土了,这些小伙子也个个靠谱,教我省心,好生做好你的事,不要愧对这一城百姓的信赖!”
见人家也不吃这套,刘石便道:“既然如此,就有劳师傅了,刘某告辞。”
看他有些犹豫不定地离去,杜铁匠哼哼唧唧地嘀咕道:“后生那,你这条路,可是半点含糊不得,一定要大智大勇才行啊,可千万不要又受不得苦厄艰辛,应它那鸟朝廷的招安!”
说着他一锤砸在铁砧上,叮的一声溅起一片火星。
第二天一早,刘石铁枪也不带,一身粗布衣服打扮得像个寻常百姓,带着老胡等四人大摇大摆地朝苏州渡口前去,老胡等人担心他不相信自己,沿途找了几次机会想说那边是实情,刘石却笑而不语。
他们身手都好,脚力不差,不到两天就赶到了苏州渡口,果然见到不少宋军守住渡口,细细地盘查来往客商,除了金人和有皇帝文书的却一概不许过江,船上人少却不渡,大抵一日只来回个一趟,此时正值下午,那许多人都在划水做戏,没个正经。
看到刘石这伙人来,立马就有人上前拦住,要问身份人,刘石却左顾右盼,不多时突然朝躲在船下阴处纳凉的那群人打了个响指,叫了一声:“喂,就是你,那个扎红头巾的,过来拜见大爷!”
这一声把那几个官军吓了一跳,居然不敢再造次了,这些强人水手是李丰江的手下,论官职要在他们之上,是游离官场之外的山寨,身份也不是常年遭文官打压的怂包官军可比的,刘石对他们这般呼来喝去,只怕不是简单人物。
说来也巧,当时刘石初渡长江就遭遇的那个满面横肉的水匪,一般是不下船来吓人的,只是值此时天气炎热,船舱内着实难熬,他也坐船下纳凉来了,在这地方对百姓和这些怂包官兵作威作福惯了的,一听有人这般对自己大呼小叫,如何不气?便咋呼呼跑过来。
却跑得近时,越看越觉得眼熟,心中暗道不对,指着人问道:“这……哎呀,俺怎么好像见过你那,你是……”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便是刘石!”
“这便是了,俺说怎么恁地眼熟!你是刘……李大哥的朋友。”这水匪脸上横肉一抖,差点就要拜下去。
刘石连忙扶住他笑道:“不错,难得大王你还认得在下,不知刘某此来,能否去探望李大哥一眼?”
那水匪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一般:“那还用说那,像您这般大哥的兄弟,俺们水寨大门随时闯开的那,你要去随时便去,谁敢拦你!来来来,先上船,我们这就渡你过江。”
说着神气活现地甩了甩手,那几个趾高气昂的宋军连忙低三下四地把道让开,就看着刘石他们五个随着那水匪上了船,也不管人数足不足,就把官船开了起来。
老胡那几个人看得如此变故,当真是感觉白走了人世一遭,怎么有的人就是到哪儿都吃的开?
第一百八十八章 江南风光
七月盛夏,江南风光,接天莲叶,荷花似锦,绿柳垂绦,青山碧水,一目无穷,虽不是春天那边烟雾萦绕似仙境,却算是人家盛景极致,饶是他骄阳似火,在这般地面,轻吸一口气也能入鼻阵阵清凉荷香。
刘石他们就被那水匪在前引路,走进了这盛景如画的江南水寨之中。
第一眼看到李丰江时,发现他面色有些干滞,不十分好看。
只是见到是刘石来时,依然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连忙起身迎接道:“刘兄弟!自你说要去请命报国,不久金人攻打的消息传过来,许多地方都遭了横祸,可叫哥哥忧心你了!说起来这一别数年,叫老哥十分开怀的,便是兄弟你无恙归来了。”
说到无恙,死里逃生次数也不少了,只是这位李大哥多少也是朝廷招安了的人,许多底细也不便向他透露,他的势力要发展下去,这个渡口简直是至关重要,在有余力把手伸过来以前,得继续稳住李丰江在这里的影响,自然是和自己这类人少扯上关系的好。
思想已定,刘石笑道:“谢过大哥关心了,小弟这两年波折是遇了些,大抵还是有惊无险,你应该看得出来,气色还不差呢。”
李丰江大笑道:“不错!人平安无事便是好事,来啊,设宴,咱们水寨也许久没有开怀畅饮了!”
此时是江南盛夏之时,种种水产丰富之极,但要说个最字的,便是七月间的金鳞大鲤,鲤鱼虽然肥美少刺,一年四季的吃法却不同,唯独在这江南酷暑之期,才最为肥美,肉嫩味鲜,鲜中带甜,叫人一入口就收不住。
又加上江南谷米,满地时蔬,莲子鲜菱,大块猪羊肉,伴上水寨中自酿的江南黄酒,那才叫不白走了这长江南岸一遭!
在场水寨豪杰各自开怀畅饮,大快朵颐,何其快哉,数十名头领觥筹交错,欢声不止,叫老胡这几个为朝廷卖过命的十分不自在,好在跟着刘石,倒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份,虽然吃得忐忑,倒混了顿尽饱。
相互客套恭维已过,水寨中也就不兴那些多余的礼节,李丰江问道:“兄弟,你说说,去了这么久了,走那趟汴京结果如何,近来又有些什么遭遇?”
刘石叹道:“我等跑去那里,想通报金兵不日就到的消息,岂知朝廷那些人何止是畏金如虎?简直个个很不得给金人根绳,叫人家牵着为人做狗!你兄弟我脾气又躁,那时候气不过,一掌打死了那祸国贼子张邦昌,此后就一度落难,东躲西藏了。”
李丰江一拍巴掌:“是哥哥的不是了,早就听说了那贼子被个少年人一掌劈死,江湖兄弟哪个听了不拍手称快?其时你离开此处不久,竟没想到是你下得手,来来来,为这个咱们也要再干十碗!”
两人端起碗来一饮而尽,刘石叹息道:“可惜那朝廷中奸臣贼子层出不穷,打死一个姓张的,还有许多姓李的,姓王的,偏偏就李纲那般人物呆不住。”
李丰江道:“那些弄臣再荒唐,也是些小角色,其实头一个奸臣,却是坐朝堂中央的赵官家,唉,想我大宋南北,多少英雄男儿,哪个肯引颈待戮?却落得如此地步,如何不叫人嘘吁。”
刘石道:“那金人虽一时收兵,胃口却绝填不饱,不久必然再度南下,到渡江之时,先受其害的便是大哥这水寨了,却不知大哥作何打算?”
李丰江郎爽大笑道:“咱们江湖人士还有几个把皇帝放在眼里的?这水寨在此,金人那点水性,只教他从此处过不了江就是,我们身后站着的,就是江南父老,何必为奸臣贼子劳心!”
说时大家就一齐哈哈大笑起来,李丰江问道:“自打死了那贼以后,不久汴京城破了,兄弟这事也就缓了吧,现在却在做些什么营生?”
刘石道:“说来惭愧,许久不得安宁,正经事又轮不到我做,后来就在山东到苏州一带做最下九流的经商,往来贩卖货品,什么东西稀罕,就卖什么,这些日子过得倒宽裕了些。”
李丰江道:“是如此,起码生计是无忧了,哥哥就放心了,不过只在那边经商,却难有甚么作为,这长江两岸的特产差价极大,而后不如走几趟杭州,那里正值铺张的时候,仔细时能一本万利。”
这李大哥果然是真高人,我只一提他就想得这么远了,刘石说:“果是如此,小弟此来确有此意,只是过江之时看那些官军拦着,要皇上文书或是金人才让过来,这生意却难做了。”
李丰江道:“莫搭理他们就好,一群遇到只兔子都能吓得丢盔弃甲的主,自应天逃到杭州千里之遥就没敢做半点抵抗的鼠辈,吓唬百姓还行,在我这里呈威,管教他哭爹喊娘!你那些人只要报我名字,管保那些鸟人半点不敢拦你!”
刘石笑道:“我就说大哥在此,区区官军算不得什么,你们几个赶紧拜见大哥,往后咱们的生意,多要打此经过呢。”
那老胡几个人还不赶紧上去行礼?李丰江也就客气回应,这一次就算认得了。
当夜筵席吃到深夜才散,李丰江自赵构过江以来,是诸事心烦,这时遇见故知才算是心情顺畅,吃得是真高兴,刘石哪里看不出他心事?这挑些江湖豪杰的爽快事说,却不多提那些糟心事,只开怀尽兴,到了第二天便告辞先去走趟杭州。
“兄弟此去,却要收着些脾气,老哥看得出来你这段时间武艺大进了,但是如今杭州改做了临安,虽然对金人摇尾乞怜,对内却加强了防范,纵然你武艺登天,也不是几个人就能翻得了天的。”分别时李丰江小心叮嘱,倒显得出是对兄弟十分关心。
刘石笑道:“多谢大哥记挂,自东京事发,小弟早已心灰意冷,只做自己的生意了,那里有什么闲工夫去管那些昏君妄臣?只是这条商路通了,以后便能常来水寨看望大哥了。”
李丰江笑道:“那就说好了,有空路过时,可不能忘了来此走一遭,水寨中别的不说,江南物产应有尽有,一看就对你口味。”
一场发自内心的大笑结束了场送行,刘石带着种种思绪辞别了李丰江,前往那被游人当作汴州的临安城。
“大哥,这半年来,朝廷为了筹岁币搜尽了江南民脂民膏,那边渡口又被管得太紧,更无半两银饷发给咱们,水寨这般下去却要如何是好?”一名头领看着刘石的背影,突然问道。
李丰江道:“总不能叫咱们出去,对这边自家江南的父老打家劫舍吧,自打受了招安,咱们在江湖上又是十分难走了,现在积蓄倒能撑个一年半载的,我想刘兄弟做的生意,是要走过大江南北,怕是规模不小,不如往后看看能参一脚么。”
“也对哦,就算是他现在生意小,能有咱们帮上一把,如何做不起来?这过江的生意可得过咱们这关!难怪大哥如此高兴,却是高瞻远瞩,令人佩服啊。”
李丰江叹道:“兄弟你多想了,见他在刀兵四起的北方回来,一没丢了汉人的尊严跪拜胡虏,二又安然无恙,平安回来,大哥我是真心高兴,那其他的不过顺势而为,且勿多言了。”
话说赵构听说兀术挥师直指应天府南京,那是组织朝廷弄臣一路屁滚尿流跑得连骏马都追不上,不多时又听杀苏州来了,更是过河比奔马还快,狼狈逃窜,古往今来少有如此神速。
在抱头鼠窜途中,赵构恨不得把亲生骨肉都遗弃掉,加快一点奔逃的速度,却半点没舍了那些日子从应天、苏州搜刮的银两,一到杭州,就改地名为临安,大肆铺张修建行宫,扩建都城,要造出一个繁华的景象出来。
不管这临安繁华是何其的脆弱虚假,远远望去时入眼依然是山外青山楼外楼,整个城内都修缮了一番,人间繁华一时无二,美不胜收。
入眼依然破旧的,只有那保护一城平安的城墙了,破破烂烂唯独城门上加上去的临安二字是崭新的,叫前来的游人个个感慨万千。
老胡默然半晌才道:“这般城墙,那不是半点都没打算守卫,随时准备弃城跑路?”
刘石说:“弃城而逃也不是第一次了,话说这般铺张修缮,却不是做好白送给金贼的大礼?要我是金国人,也要把他当只猪来养肥了些再杀一次!多说也无益,咱们先进城吧。”
老胡道:“到这地方了,与生人打探我们却在行了,不如将军就先行回耕战城去,那里许多事还少不得你那。”
刘石道:“人生地不熟,你们有本事要施为也无处着力,我先带你们去找个人试试。”
老胡说:“我就服了你了,当时说你是个村长,我就觉得十分不对劲,如今怎么走到哪儿你都有这么多高人异士做兄弟的?走江湖的同时能和官军搭得上的那是少之又少啊。”
刘石笑道:“哪有你说得那么厉害,都是江湖游历时碰巧遇上的,萍水相逢,人家看得起而已,不提了,先进城吧,还不见得人家认得我呢。”
按照印象,入城后直奔临安城东,到了地方便逢人就问舞狮房所在。
“哎呀,原本那舞狮房就不是常人去得的,如今皇上来了城中,又十分赏识这些伶人戏子,平民布衣的活他们可没空接。”这人显然是误会他们要去请人开张舞狮了。
“兄台放心,在下去那地方只是寻人的,却不是要请他们做什么活计,只需为我指个路就好。”刘石笑道。
“这样啊,你再直走些路很容易就看到了,原本不起眼的一间戏房,如今装点得富丽堂皇了。”
刘石便顺着所指走过了处处张灯,屋屋解差的临安东街,来到了舞狮房前,从这房子的大小和高度来看,就看得出原本绝不起眼,只有一人多高,刘石这般长大的汉子要弯腰低头才能钻进去,但是这时候外面装点得大红大紫,气派异常。
看他们要进去,便有人上前拦住道:“几位留步,我们班子不接外活了,还是另请高明吧。”
刘石道:“鄙人与贵帮帮主有一面之缘,此来临安人生地不熟,便想到找震帮主指点一下迷津,也好少些弯路。”
那人说:“我们帮主为人仗义疏财,好友遍天下,原是什么人来都尽力相助,从无推诿的,只如今世道却变了,怕没那么有空,还请在此等候,待我先去通告一声,不知兄弟尊姓大名。”
这雄狮帮当时就是大帮派,架子就不该低,如今看来更是受了皇帝赏识,怕是要双目朝天了,那一面之缘怕是早就被抛之脑后了,此来怕要吃闭门羹了。
刘石也不多想,直接说:“只说是当时与铁脚狮墨翎闹了些误会的刘石,有要事相求便好。”
那人便面无表情地地进去了,从这模样来看,此人这类场面见得太多,根本就是例行公事,没放在心上。
哪里知道过不多时,却见那个青衣书生打扮的震天雷走了出来,对刘石抱拳道:“刘兄弟!当真叫我好生想念了,只打那日一别,为何到今日才来?快请进,快请进来。”
如此热情不但让老胡这些人啧啧称奇,刘石自己都觉得不大合理,只是礼多人不怪,他连忙取出一柄包好了的小刀递给他,说道:“却叫震帮主如此如此记挂,当真是惭愧,兄弟也无甚长物,小小见面礼还请笑纳。”
震天雷接过去看时,不由得两眼放光,原来那是是一把小巧的雕刻刀,他们伶人出身,舞狮唱戏都要有人专门制作道具,这般雕刻刀具并无甚稀奇,却哪会有什么大家名匠会委身去打造这种东西呢?而眼前这一把却显然是百锻精钢打造,锋利坚韧,精美无比,是十分稀罕的玩意,如何不叫他惊喜?
第一百八十九章 南宫栖枫大漠行
话说震天雷把玩着那把雕刻小刀,那是两眼放光,十分欣喜地说:“刘兄弟当真有心了,不说这东西何其珍贵,便是要请这等绝世名匠出手去打造它,那人情也是海了去了!这天气站在外面多炎热,赶紧进去再说。”
老胡那几个人看得是云里雾里,不过就在耕战城中找杜铁匠随意打造了这么一把小刀子,咋就这么大的人情了呢?不过事情顺利自然是好事,也就陪起笑随他们一同进去了。
从那间窄小的房子进去,经过一段路从后门出去,就走上了一条假山嶙峋,绿树成荫,池水清澈的小道,阴凉之气迎面而来,叫人一阵清爽,把这七月暑期吹散了大半。
刘石啧啧称奇:“想不到这里居然别有洞天,当真是人间胜地啊,得游此地,才知道那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之言,是半点不虚啊。”
震天雷笑道:“我辈帮派出身低微,也是历经磨难才有今日,是以外面那房屋始终窄小简陋,教我们兄弟不忘初心,砥砺前行。这些年手头松了些,也不能叫兄弟们常年吃苦嘛,所以就在后面修了这条路,既不忘本也叫兄弟们吃住顺心些。”
刘石说:“这才是有情有义的大帮派所为,令人钦佩!眼下小弟自打山东往来到此,打算做一些生意营生,其中周折,一言难尽,在这里更是人生地不熟,只能指望震兄提携一二了。”
震天雷说:“原本呢,我这里也就是个戏班子,有的是闲功夫,却不知怎地让皇帝知道了我们这些戏子的名头,现在要钦点我们为官家唱演,常有那些朝廷大员过来,叫兄弟们一阵忙活,在江湖上的功夫就少了。只是兄弟有需要的地方,只管开口,震某能力所及,必然尽力而为。”
刘石道:“也不消诸位劳累,来此的商路还未正式打开呢,只是来往采购销货,能在临安城中有个落脚的地方,就已经十分好了。”
震天雷笑道:“原来是这样,那却不是什么难事,我们这帮派本事不大,地方却有些,你们来时只要说一声,我们自会安排去处,只是不知此来主要是要做哪方面的生意?”
正说时,就走到了待客之所,却是一处依水露天的的所在,那青藤绿栽生成的桌椅,特地用了不会生虫的香木造成,看上去就叫人多几分清凉,坐下来更感觉疲劳全消,此时不是饭点,从人就上了一壶莲心泡的凉茶,在这酷暑七月当真可说是人间仙境,叫人流连忘返。
刘石说:“江北那边时局混乱,难保平安,各种货物价虽低却难收,只能是有什么卖什么,而不能想卖什么去收什么那,现在以贩卖药材为主,只是还有一件事情十分为难。”
震天雷道:“哦?只要价低又有运输的途径,过得了长江的话,那是什么都有一本万利的,却又有甚难处?说来听听,看看我能否帮上一把。”
刘石说道:“往来两岸,销些粮米药材,自是得利不小,只是我那另外还有片极广的桑林,有些人手在彼,却无养蚕织绢的手艺,只能做这些些便宜生意,你说如何不为难?”
震天雷笑道:“这个在我这里,却是受到拿来的事情,就在临安城中,蚕种是到处都有卖,我这班子里的绸衣戏服,都是实打实的丝绸制作,帮派里就有缫丝织绢的好手,你看我这衣物,便是自家人做的,开春开始蚕桑之时,我派几人去助你就是了。”
刘石听了真是喜出望外,得来全不费工夫,抱拳感激地说:“是这般刘某就真欠了震兄天大的人情了,以后有用得上的地方,只说一声便好,必定义不容辞,水火不拒。”
震天雷笑道:“我们如今受了朝廷钦点,每日用度其实不尽,倒不缺什么身外之物,只是受那官家指使,多少不大自在,你有往来生意,叫我也投些银子进去便十分好了。”
有赵构做冤大头,这生意就更好做了,虽然刘石暂时拿不出货来,但是看这绸缎的质量,这舞狮帮做绢的人本事绝不差,把人带了过去,也不怕他节外生枝。
刘石就十分爽快地说:“如此便真多谢震兄了,以后往来临安的生意,担保少不了您的一份,还请为我这几位兄弟安排一下,好在这临安整备好库房待用。”
震天雷道:“这个好说,我这便去安排,刘兄弟也是难得来一趟,不如在此多游玩两日,也好生受用一番临安美景,却不知那种雕刻刀具,可还有货?”
刘石道:“这个确实稀少,就我也是无意间得到的,所以才记挂着给震兄带来,此后遇到了,必定再去问他一问,顺带一问,这朝廷在处常年刀兵四起,不知道几时又会劳师起兵?耙那时节就不好做生意了。”
震天雷笑道:“这话你去问别人,怕是人家不知情,我这里长期和赵官家打交道,却不会被他们蒙骗了,这赵官家又要铺张修皇城,争那皇家脸面,又要筹集银两布匹交岁币,此时捉襟见肘的,莫说是劳师起兵,就是朝廷大员的粮饷都不知欠多少了!”
听得这么说,刘石心里的石头算暂时放了下来,那边大金也是迁都伤财,暂时无力起步,这等收复失地的大好时间,赵官家却抓紧享受,顺便建个完全不能设防的临安城,准备等人家来时就当贡品直接送人的,倒是给了耕战城难得的发展机会了。
此来临安的目的算是圆满达成了,简直是喜出望外,这是这边夸下的口,也不能真等到来年城中自己制造了丝绸才拉来临安,期间多少也得装模作样地坐点生意,于是他的脑子里又开始考虑着,怎么着都要先置办些别的商品做个商贾的样子。
这边不说震天雷为这些人安排身份和住处,妥当后老胡他们假采购之名开始渗透城中打探消息。
不多时也确定了那赵构的朝廷,莫说一年半载内没半点起兵的能力,就是养兵的打算都完全没有,是铁了心要阉割自己去和大金议和,刘石便真个暂时放下了一个心,叮嘱老胡他们万事小心后,他就先回耕战城去了,此间之事暂时无异。
金宋两国间连绵的战火渐熄,百姓们都从提心吊胆、生死难料的危险之中得到了难得的喘息时间,而人们却着实健忘,除了依然热火朝天在做战时准备的耕战城外,其他百姓都开始享受起这难得的太平日子起来。
而大金往北,就是大漠苦寒之地,在这别处七月盛夏之际,却有如秋风萧瑟,正是水草肥美,蓬勃生长之际。
在这个极广阔,远离中原水土的贫瘠之地上,有一个强悍、勇敢、坚韧的游牧民族,他们随着水草不定而四处迁徙,尽管在漫长的岁月中繁衍到十多万人口,却因为水草的分散,各种为战,而每个部族之间数百年征战不休,从未停歇。
“嘿,这口沙的劲真够足的!”一个在这大漠风沙中吹得满脸皮肤干燥,简直要裂开了的人叫到,显然这些金国人大半年了,依然根本适应不了大漠的水土,而这一阵风沙吹过,更是叫他们嘴巴鼻子里都含着沙。
南宫栖枫笑道:“这鬼地方,确实比咱们想象的要难侍候多了,却是连累各位兄弟陪我来受苦了。”
他身旁的副将说:“将军说的什么话,这般大漠黄沙,无边天地才是大好男儿一生的向往所在,不曾经历过这番磨炼,哪里知道什么才叫真男儿的豪迈!却说什么是来陪您受苦这般见外的话!”
又一个道:“我寻思这么久也就几个弟兄出了意外,咱们到死也能记得住他们,可是给完颜仲那贼坑得,我们一夜白白牺牲那么多人,却是连名字都记不得了,世上就没有比那老贼更坏的玩意!”
那副将又说:“咱们这次来这边,为得不就是有一日能回去亲取那贼狗头!如今这些蒙古部族个个热情,人人好客,去哪里都好生招待,却没哪个肯收留我们,倒是前程未卜了。”
南宫栖枫说:“男儿当自立自强,只要心中坚定,就不必太多担忧,咱们这些日子,收获也不浅了,这些部族虽然不练我们的内功和招式,却是每个男子都从小磨炼挑选,个个都练就了一身肌体和内劲混杂的功夫,我们依样练之,何止是受益匪浅?”
副将道:“其实蒙古部族的混气练体,我们早就有所耳闻,还派了专人去专研学习呢,可是他们说不和蒙古人那样自小就残酷打熬,羸弱者就惨死淘汰,就练不成功。结果到将军这里,依法打磨苦练,这短短半年多,却教我们这些人都学会了。”
那功法本就是同中土的内功心法相悖,不是专程在系统里学了一门功法教给你们,你们也学不了的。
南宫栖枫的秘密却说不出口,只是这些人一身练体合气的功夫却有了明显的成效,蒙古人全民都有的这种功夫,虽然比起中土的武林高手要弱了许多,但是在人口中的比例却远比中土有内功的高手要多得多,他自己的武艺也因为修炼了这不同体系的功法而变强了极多。
“就是有人收留了咱们,那也不顶事,目前为止也有不少部族请咱们帮打过仗,虽说我们并无败绩,这边多则千人,少则百人的小部落,又成得了什么气候?且等咱们威名远扬后,不愁没有势力来寻咱们。”这大漠民风,还算是淳朴,他们这样的小股佣兵,倒不至于对强敌造成威胁,引人来灭口。
正谈时,突然一骑战马绝尘而至,远远叫道:“前面可是南宫将军的队伍?总算找到你们了,布古纳汗有请!”
布古纳?南宫栖枫想了一想,在这大漠之中,是个不大也不小的部落,大约有千余人口,都不曾在历史书上留名,他们在大漠漂泊时曾经有所接触,却并没打过多少交道。
他连忙起身行了个部落礼,问道:“正是在下,不知大汗有何事相询?”
来人说:“别说那么了,找的就是你,来,你们全都来,快随我去见大汗!”
终于来了么,千把人的部落对这浩瀚大漠来讲是九牛一毛,但是起步的步伐却要比从大金开始轻松百倍,因为大金早已经有了成熟的政体,一切盘根相嵌,互相制约,僵化的体质已经是无法变动了。且看这次会遇到什么吧。
“哈哈哈!南宫将军!各位壮士!古来相传就是草原尚武,南边习文,却不想南人中还有南宫将军这般英雄,你的事迹在草原上可是一时无二啊,几次悬殊的争斗都因为你们参战而逆转了,快快,坐下说下。”卜古纳汗朗声大笑,豪爽之情在那副雄壮的外表上一览无遗。
南宫栖枫道:“区区小将,不过是无处安家的无根之木,不得不来大漠漂泊谋生而已,哪里当得起英雄二字,还请大汗不要取笑,却不知召我等来所谓何事?”
卜古纳汗大笑道:“沙场上的男儿说话就是说话,不要那般文绉绉的叫人不痛快了,明人不说暗话,也不达跟本汗起了过节,想要吞并我们这块肥美的绿洲,部族里兄弟们都不干,南宫将军用兵如神在草原上声明已广,这次便是请你来助力对抗那不讲规矩的也不达的!”
南宫栖枫略想了一想,沉吟之后道:“这也不达部族的草原,就离此地不过百里,他麾下能上马征战的勇士都有几千人,咱们这千人出头的部族,就加上我这两百人,要和他们力拼谈何容易?”
卜古纳大声笑道:“若是闭着眼睛就能解决,那么容易的事情,本汗又何必劳心劳力派人到处去请南宫将军您来呢,怎么样,要不要去帮我们打打这一仗,要多少牛羊马匹做报酬,只管开口就是。”
第一百九十章 策马震大漠
听到了这里,南宫栖枫立刻就明白了:这个卜古纳汗是压根就没指望过打赢这一战,蒙古首领争夺地盘,到底还是为了利益,一场仗打起来死的还是下人士兵,那些可汗王公打完了仗见面一样嘻嘻哈哈,只是将地盘利益当成赌注,而请他来,不过是让他的人代替蒙古人去送死罢了。
他微微一笑,仰头朗声道:“大汗这一战若是照常去打的话,我这些人上场不过是多搭上两百条人命罢了,并不值分文,又谈何报酬呢。南宫栖枫有一句话向问大汗:那也不达的草原却比这里大的多,手上牛马美女也数倍于此,您可有心夺为己有?”
卜古纳面色立刻变得严肃了许多:“怎么,南宫将军觉得……”他原本就是想让南宫栖枫的手下代他的部族去死的,可是这时那实话可不能出口,说出来还得了?急刹住了舌头话锋一转,问道:
“到了这里就是并肩上战场的自己人,有什么话不用藏着掖着,只要你说的在理,本汗可是出了明的通情达理!”
南宫栖枫微微一笑,说道:“他那边兵力虽多,却是靠得新近吞并了几个小部落,强抓的奴隶兵凑数,不及大汗的勇士齐心,要一鼓而胜之,其实不难。只是这般征战,就是打赢了,大汗的损失必然不小,到底你们的绿洲还是要给别的部族吞掉,哪里算得归您所有?”
卜古纳倒抽了口凉气说:“怎么,你这家伙的语气中,非但要一举打败那个也不达,还要来一场大获全胜,几无伤亡地拿下他们?”
南宫栖枫傲然回应:“自然,只以大汗这般应敌断不可能,但我若有大汗有手上的兵马,要轻取对手其实不难。”他这话倒也不算太狂,当时五色旗营在手,就是十倍的宋军都要望风披靡,还真不怕也不达那些杂牌军。
卜古纳却哪里忍得这种话?只大叫一声,叫这周围的人都吃了一惊:“好小子,口出狂言倒是轻巧!你要我手上的兵马,我一个不留全交给你,只是话得给我说在前面,胜得过如何,胜不过又如何?”
南宫栖枫冷然道:“在大金有个军令状,只要先把名签了,不能大胜者,杀剐随大汗,听凭处置,我们就在帐中可以立一个,只是有一条,大汗的军马给我指挥,却不能因为我是外人而另生看法,不服指挥,否则就请天神助阵,也无能为力也。”
卜古纳哈哈大笑道:“好!本汗这就准备那什么军令状给你们签,蒙古人的军队那一样是军令严明的,谁要是不服你领军,来为我们部族丢脸的,将军只管宰了他就是,不用过来问我!”
说完抽出他自己的弯刀递给南宫栖枫,让他指挥,就命人去取羊皮纸来准备军令状了。
签完军令状,南宫栖枫把卜古纳手下的人马召集起来,加上自己的人,共有八百人马,此时时间紧急,也来不及整顿操练了,只按以前领军的法子,将蒙古人马分为四队,分出几名副将分别带领指挥,依然是五色旗营的战法,用旗帜和响箭来发号施令。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些彪悍好战的游牧战士们,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大汗叫他们听南宫栖枫的,他们就二话不说上马就听指挥,丝毫不因为他是外族而另眼相看。
这是一支可以打出战术虎狼之师,只是自己尚未立威,想要赏必明罚必信还是没有资格,且先看看同也不达汗大战的结果再说吧。
他便自己就派人去下战书,也不达约在次日的午时决战。
南宫栖枫知道这些部族民风虽然淳朴,打起仗来可不会讲什么礼义道德,将战术送出去后,他就立刻派亲信往返那也不达部族之间,反复打探,确保不会被人偷袭得手。
到第二天大早他就把人马召集好,摆出临时操练出来的,虽然雄壮,但不够整齐的队列,进入约定的大漠黄沙间等待着敌军的到来。
不到半个时辰一匹探马就跑到了他面前:“南宫将军,不出您所料,敌军也提前出发了,此时距此地不到五十里,数百奴隶步军在前冲阵,骑兵精锐都龟缩在后!”
南宫栖枫立即喝道:“其余四军往后散开,中军听我指挥!”
那几名副将就率领那些分队了的蒙古军马各自往后方散去,远远望着南宫栖枫带领的两百骑兵拒敌。
“十夫长啊,你看我们人本来就少这么多,那个南宫将军还让我们先退去,这般敌人杀了过来,岂不是白白送死?”
“管他呢,那前面冲阵的又不是我们部族的人,一会打起来他们死光了我们就不打了呗,反正这一仗也是为了面子,又没打算赢的。”那个小头目正说着,突然听到一名副将喝道:
“服从指挥,保持纪律!跟上队形,不要交头接耳!”
听得这么说,他们也就不敢再嘀嘀咕咕了,心中却不免恶毒地想看到南宫栖枫在敌军的冲杀下全军覆没的模样,毕竟这些人立了军令状,不能大胜也要杀头的。
待到大漠上空骄阳似火的时候,两千多也不达的军马气势汹汹,杀气森然地开进了战场,蒙古人常用的战术,向来都是这样派缺少装备坐骑的奴隶军上前,先消耗一波敌军有生力量,随后精锐一举穿插杀得对面溃不成军的。
而那一群步兵就在监军压制下,奋不顾身地朝着那只有数百人,但是装备精良,坐骑完好的南宫部冲杀过去,发现就这么点人,哪怕是奴隶军也是精神抖擞,神气十足!
南宫栖枫威风凛凛地骑在马上,站在队伍最前排,而卜古纳汗派来监视他的亲信朝鲁则是瑟瑟发抖地看着面前大军渐渐逼近。
“南……南宫将军,就快要过来了,真来了,只有百步了,你不会真就这样跟他们拼命吧!”憋了许久,朝鲁终于忍不住了。
“杀啊!”看着越来越近了,那些奴隶兵们在身后的将领指挥下,突然发声喊,举着弯刀脚下发力,就朝南宫栖枫的队伍全力猛冲上去。
“撤!”南宫栖枫挥起黄旗,就见这两百多骑兵如同一人般一同转身,数百匹马那般转身撤退井然有序,没有半点磕碰踩踏,瞬间退了数百步后又把马头调转了回来。
这一下确实叫人吃惊,蒙古人全民皆兵,要说骑术过人,做到这种动作确实不是什么难事,可是这数百人的动作整齐到和一个人一般,疾退疾停没有半点磕碰,那就让人触目心惊了,南宫栖枫也确实是拿这个动作来向对手示威的。
“可恶,在我们面前耍骑术,当真是欺负我们没人了!士兵们,冲,上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也不达军的指挥感觉受了侮辱,开始大呼小叫起来。
但是想拿奴隶军送死做炮灰的军民,因为安排了这般一群装备不整、没有坐骑又不带弓箭的人冲在前面,那是弓箭也不能射,什么战术都施展不开。
好不容易让那些奴隶兵就靠一双叫,杀到离敌军到快五十步的时候,又被南宫栖枫的军队再次秀了一把骑术,可想而知那位也不达的将领都快气炸了,却又无计可施,只能继续催奴隶军加速追上去。
如此这般重复四轮,叫也不达军那简直是全军肺都气炸了,但是这样子一味撤退,却不只是敌人难受,朝鲁和南宫栖枫一同纵马反复转身,也是十分狼狈,生怕掉队了那可是羊入虎口了,这般又退了几百步时,却看到他们部族的帐篷就在不远处,他们已经一路从预定的战场快退回家了。
“南宫将军!那边就是我们的女人,我们的牛羊了,你怎能这样抱头鼠窜?”他开始惊慌失措地爆叫起来。
南宫栖枫再次掉转马头,面向早已因为反复追击却不得而焦躁又混乱的也不达大军,笑道:“朝鲁大人既然不愿意再退了,那咱们这里只有两百来人,眼前数千暴跳如雷的敌军,却要如何是好?”
朝鲁叫道:“真是够了,世间哪有你这等混账!我们请你来是作战的,不是来耍我们的!我就明着问你了,到底想什么样?”
南宫栖枫平静地说:“且看那些骑兵已经彻底失去了耐性,我再告诉你,敌军初次冲锋,士气高昂,当避其锋芒,三鼓反击,敌众我寡,又无地利可依,当……”
朝鲁愤怒地打断道:“怎么都好了,你想怎样就怎样,他们杀过来了,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杀进我们的家里啊!”
在风沙中南宫栖枫剑眉一竖,星目微眯,伸手一划笑道:“擒贼先擒王!”
也不达的军队真正失去了耐心,那名显然是领军的将领呼地挥刀砍死了一个拦在前面的奴隶兵,然后吼道:“该死的爬虫们,马上从我面前滚开!”
将这些步兵从面前赶开后,他挥起马刀就领军纵马朝前方冲了过去!
“响箭,举红旗!”一声令下几声响箭就从他身旁射了出去,而他本人,挽起鹊画强弓,只一箭就射中敌军那失去了冷静的将领面门,看着他翻身下马,就把弓一挂,舞起巨大的斩马剑,引军反而正面冲了上去。
此时因为赶散了那些做炮灰的奴隶军,导致那些步军一团混乱,在马军中乱窜,也不达的骑兵部队根本无法顺利冲锋,对面这一冲就更加混乱不堪了,南宫栖枫那些军马却个个都是百战精锐,纪律又十分整齐,一面冲上去居然丝毫不落下风。
但是响箭和高高扬起的红旗,却使刚刚散开的四队军马也一起从四面八方包操了过来,并不时朝敌军中间射一轮箭过去,虽然总人数还不到也不达军马的一半,但是随着敌军主将落马,阵型又给搅得一塌糊涂,这一眼看去却好像被四面团团围住了。
原本全民皆兵,个个精锐的蒙古将士,这般场面应该能稳下来对抗的,可是那些被赶得七零八散的奴隶军却一味哀嚎溃逃,严重破坏了士气,又被四面围住了,冲出不去,只能胡乱冲撞,互相践踏,更是严重动摇了也不达那些精锐骑兵的士气。
正面交锋又遇到一马当先的南宫栖枫,他此时将系统里的内功,和蒙古人锻体之法相结合,端得是内力充沛,力大无穷,斩马剑舞起在有如最凄厉的龙卷风,每挥一剑过去就有几人被斩落马下!
苦撑了那么几轮打击后战局就变成了对也不达军队一边倒的屠杀,朝鲁在一旁真是惊得人都傻了,只愣愣地看到也不达的军队被人数少许多的军马杀戮、追赶,一团混乱,终于士气彻底崩溃了。
那几名副将都十分谨慎,并没有对也不达的军队穷追猛打,只是保持最前方战士和溃逃的敌军接触,并不时以骑射伤敌,只有南宫栖枫的主力全力追击,和蒙古人的皮衣不同,他们都有制式的金国铠甲,能十分有效地减少弓箭的伤害。
而这一天,卜古纳的军队是很早就抵达了战场的,马匹也比也不达的军队多歇息许久,这场战斗中也不达的人马则是一刻都没有消停,在随后的溃散、追击中终于筋疲力竭了,他们彻底放弃了抵抗,除了被杀死的,都不得不放下了武器,跪倒在了地上。
在一片雄壮的欢呼声中,战士们把这些俘虏绑好,南宫栖枫便让朝鲁会营地去,请卜古纳汗过来了。
而本身对这场战斗没有半点期望的卜古纳汗,接到消息后是以真正快马加鞭的速度飞快抵达了这里,他用极其不可思议的表情,绕着这次战争的结果策马转了好几圈,很显然,即使这场战斗获得了大获全胜,被俘虏的敌人数,依然比他的军马还要多上一些,更惊人的是他的部队,伤亡几乎看不出来。
“朝鲁,这一战你都看清楚了?”他实在是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来到了自己人身边就开始询问。
第一百九十一章 脱颖而出
“大汗,我绝对是看得一清二楚,但是我完全没看懂啊,南宫将军告诉我说,是先使轻敌之计,使敌人失去戒心盲目攻击,再用避其锋芒,使其锐气渐散,而后以擒王之策斩其主将,使对手群龙无首后以四面埋伏之计围而歼之,当真是神奇无比啊!”
亲眼目睹如此奇迹般的战争,朝鲁已经彻底为南宫栖枫所折服,简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卜古纳汗听了不由得出了一头冷汗,连忙悄悄地对朝鲁说:“这可不得了啊,你想想,咱们就这么几百兵马的部族,哪里养得起这么一尊真神!长生天啊,要不,咱们就……”
朝鲁一下就听出了他的意思,急忙说道:“大汗,这可要不得,一仗过去咱们的全部兄弟们都对他奉若神明了,您要下令杀他怕是要出乱子的呀,而且他带的那些人也真不得了,面对十倍的敌军都不退反进!只是他继续跟着咱们,早晚兄弟们都不会听我们的了。”
卜古纳汗眼珠子转了转说:“那就按照约定,给些报酬叫他们走人了,这一仗赢得这么漂亮,也不达那儿少不了战利品!”
朝鲁心中总觉得这般处置并不妥,但是一则他说了不算,二来也确实没有其他计较,虽然爱惜南宫栖枫的能力,到底还是无话可说。
“南宫将军!到今天本汗才相信,你是这草原上的第一勇士,怎么样,以后就做我手下第一大将,为我领兵作战如何?”一转身他就将右手放在胸前对南宫栖枫行了个蒙古礼,十分礼貌地说。
“能为大汗披坚执锐,南宫栖枫不胜荣幸,只是眼前这些俘虏,不知道大汗要如何处置?”南宫栖枫松了口气,看来他的大漠之行,总算走出了第一步了。
卜古纳汗道:“按照我们草原上的规矩,他们败得如此丢人,这些败军的生死是由咱们决定的,你是这场战争的功臣,本就该由你来决定他们的命运,但是多少他们都是草原上的勇士,做得太绝却不好看,咱们就带他们去也不达部,看看那老家伙怎么说吧,哈哈哈!”
南宫栖枫看过去,这神态不大像一个有眼界的雄主,也就随口应道:“如此便遵从大汗吩咐了。”
他们浩浩荡荡地压着那些垂头丧气,落魄不堪的俘虏们抵达了也不达部,那也不达汗已经知道了大败之事,却无计可施,站在了寨前观望。
见到那些战败之兵并没有被杀死,而是被卜古纳汗趾高气昂地把人押了过来,他才把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常常吁了一口气。
两个可汗远远望见,便一齐下马跑了过去,亲如兄弟一般拥抱在一起。
卜古纳汗说道:“也不达安达,许久不见了,如今人马如此雄壮,真叫小弟仰慕不已啊,这一仗侥幸取胜,拂了安达的面子,实在是心中有愧啊!”
也不达汗大笑道:“哪里,草原上千百年来的规矩,征战自由,兵败服输,乃是常情,又哪里拂了安达面子呢?结果如此,我这寨里美女、牛羊、奴隶安达只管挑去!”
南宫栖枫冷眼看这两个可汗之间没半点生死仇敌的模样,将死伤千百人命的战争如同儿戏一般,开怀一笑就将许多人的性命和只有当成筹码,一赌了之。
交割已毕,卜古纳汗放回了那些俘虏,带走了三百女子,半数的牛羊,百匹战马和一些金属饰物,这一场既血腥又残酷的战争就算结束了,一走出也不达的营寨,他就对南宫栖枫说:
“南宫将军,此战确实是居功至伟,英雄无敌,如今战事已了,我们也大获全胜,先前只立了军令状,竟没说报酬,可我草原上的人怎能兴如此不义之事?这里得来的战马、牛羊、美女你们取一半走吧,不能枉费了一番出生入死啊。”
南宫栖枫早已看出此人并无争霸之心,跟着他也没有什么意思,就干脆答应了他,把卜古纳汗的弯刀还给他说:“大汗,这些女子是蒙古血脉,断无跟我们这些外人走的道理,这场征战获胜靠得还是大汗的人马,我们只要略分些口粮,足以维生计便了!”
见他如此爽快,卜古纳汗心中的石头算是落了地,这人只一战,甚至都得了他手下军心,只想赶紧打发走,竟没半点不舍,就在也不达寨前,将战利品中的战马、牛、羊点了一半交割给南宫栖枫,飞快地率众离开了。
“鼠目寸光,志浅才疏,这般人物如何在草原上做得了可汗?”一名副将长叹了一声。
南宫栖枫笑道:“世间诸事岂是这般一句话就能说得清的,这么多强悍善战的游牧部族,若个个首领都能雄才大略,大金哪有那么自在的快活日子?这次的收获倒过得去,有了东西,在这大漠中也就轻松了些许。”
正谈论时,突然也不达汗带着几名残兵败将骑着马朝他们奔了过来,一边喊着:“南宫将军留步,本汗有事相请!”
刚刚拼死拼活的敌人这般赶过来,南宫栖枫这些人可半点没有掉与轻心,一齐掉转马头来,摆出十分小心的阵势,反身问道:“末将南宫栖枫,见过也不达汗,不知大找我所为何事?”
也不达汗在马上行了个礼道:“两兵交战,败者服输乃是人之常情,不过本汗听说打赢我们的,却不是那卜古纳部的人马,靠得完全是南宫将军的指挥和军马。”
南宫栖枫道:“大汗说笑了,只凭我这些人能顶什么事,只是排兵布阵,指挥行军,南宫某是有些本事,否则这区区两百余人,早就被大漠黄沙吞没了。”
也不达汗摸了摸胡子说:“这些谦虚话就不要在本汗面前多说了,你本事我们是服气的,那卜古纳是小人得势,到底不能尽用将军的雄才大略,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为本汗效命,一展生平抱负?”
南宫栖枫傲然回应:“也不达汗威名在外,南宫栖枫是有所耳闻的,能为大汗效命自是荣幸万分,但恕我斗胆问一句,在下的抱负却要随主上而定,却不知大汗眼界抱负如何?”
也不达汗闭了闭眼睛后说:“以部族之力,在这浩瀚草原上声名鹤起,威震八方,教各大部族都不敢正眼相窥吧。”
南宫栖枫道:“这个容易,只消以古人兵家之道,厉马秣兵,远交近攻徐图发展,不多久后兵精粮足,便能稳步立足于大漠之中。”
也不达汗有些吃惊地问道:“怎么,南宫将军的意思,还能有更大的目标?”
南宫栖枫说:“不错,若要以大好蒙古男儿一统大漠,征伐无双,各方可汗俯首称臣,则要以兵家为根基,结合纵横之道,励精图治,人人心服方能以雄主之姿称霸草原!”
也不达汗道:“这话中之意,莫非将军还能更进一步?这话可不能说太大哦,草原上你也呆许久了,任他何等雄才大略,只要名声太过了,一样要遭大家忌恨,到那时候群起而攻之,便死无葬身之地了。”
南宫栖枫笑道:“这个自然,不过南宫某想问一句:这草原上数不清的英雄勇士,那是人人善战,个个骑射过人,为何却常年遭受那些百姓大多手无缚鸡之力,只有少数能上马的辽、金之人欺压掠夺呢?难道还是心甘情愿的?”
也不达汗道:“这一点,我们几个大汗在一起商谈闲聊时倒是考虑过,便是我们互相征战,各自不服,虽然有许多勇士英雄,到底比不过人家齐心,故至如此。”
南宫栖枫道:“非也,齐心或是勇武,却不是天生就有的,这大漠草原上的英雄差的并不是人心,而是整合各大部族的手段,和一统天下的办法!”
也不达汗道:“将军这话就不大好听了,到底还是我们的人不行?那你且说说,要怎样才能解决这般各自为战,人心不齐的场面?”
南宫栖枫道:“这一点就不是南宫某说的算了,要走上这条路,可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大汗你说说看,你有这个想法没?”
也不达汗哈哈大笑:“我也不达打仗输给你是心服口服,但要说胆气和魄力,绝不会屈居人下!能征服大漠横扫天下是哪个草原男儿不梦寐以求的目标?你倒说本汗又如何会去不想?”
南宫栖枫肃然回答:“欲一扫大漠,需得尊法家之道,礼法并重、邢德并举,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赏罚分明,身先士卒,又以兵家之道佐治,将麾下勇士打造成大漠无双的军马,而后对每一位加入也不达部落的男儿同等对待!”
也不达汗沉吟道:“这般说,就是那些一败涂地,毫无荣耀可言的俘虏、奴隶,也要一般对待?他们可是把我们当仇人的。”
南宫栖枫道:“正是如此,对每一人都应才施用,职位只凭功劳,责罚不避亲疏,保证每一个人的能力都能得到最大程度的发挥,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必须无条件遵守纪律,服从指挥。”
也不达说:“若是自己的儿子犯了错,或是吞并过来的仇家子弟立了功,也要一般对待么,那造成属下非议,却又如何服众?”
南宫栖枫道:“法家之道就是如此,做不到这一条,又如何能保证麾下军马都发挥最完整的实力?只要人人都以法治之,又有什么亲、仇之别?至于自家的亲人,自然要有更加严格的法度去培养,如何就一定会犯错受罚?”
看也不达汗沉吟不答,南宫栖枫道:“此举在中土古代,当时的秦朝就立了登天大功,却是此时傲立与大漠诸族之中的明路,不过大汗抛不下亲疏之见,也是人之常情,告辞了。”
说完他便立刻指挥部下人马,一起牵马赶羊,就准备离去。
也不达汗还在犹豫,见人家居然十分干脆地转身就要走人,连忙叫道:“南宫将军留步,本汗只是暗赞你这话十分有理,此后便以军师之名,请将军为我部治理军马,整治武功,到功成之日,当以兄弟之情拜之!”
他心中暗想,只要自己假装礼贤下士,若此人只是吹牛胡扯,也无多大损失,要是他真有本事,就一同陪这南宫栖枫将他法制施为了出来,自己学到了以后就将之除去,却依样画葫芦,照他的本事去管制发展,这霸业不是一样能成的?
南宫栖枫自离开汴梁之后,奔走大漠历经大半年,其中苦楚何止是一言难尽?此时生平所愿总算是划开了一撇,也是难能可贵,便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其实他胸中所想乃是终结这前后百年的纷争战乱,开创一个真正的太平盛世,那时候世间的制度绝不是这野蛮游牧之法,又岂能完全为也不达汗的野心卖命?
当下他便率领自己手下的两百来人,就随也不达汗一齐去了也不达部的营寨,他们也不计较,把卜古纳汗分给的牛羊马匹,分毫不留地直接还给了也不达部族,这一节也不达汗倒算是请了军师又得了牛羊,真是喜出望外,看着南宫栖枫就眉开眼笑了了。
曾被南宫栖枫那些人的捆得好粽子一般紧的也不达部族,看到他们多少有些又怕有恨,这时候看大汗招呼他和几个副将,同部族中有些身份的人们一起饮宴,杀牛宰马的,都心头火起,恨不得生撕下他们一块肉来。
刚刚在战场上见过厉害的多少还是畏惧心重,而那些部族离不需要上战场的大人物们,看他们的眼神却要凶狠多了,因为他们中间颇有威望的大将就是被南宫栖枫冷箭射死的。
“哈哈哈,诸位一同举杯!这位南宫栖枫将军,想必大家都已认识了,他领军用兵在咱们大漠中都是有口皆碑的啊,今天起就是咱们的军师,帮我们操练军马整顿队伍了,咱们以后横行大漠,就看各位了!”看着整羊上了烤架,也不达汗对众人哈哈大笑。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三军立威
大汗将南宫栖枫捧得高高的,整个部族离这些人多少也要给点面子,脸色虽然不快,嘴里却都装模作样地恭维一番,却并非每个人都这样做了。
“我呸!什么鸟军师,不就是放冷箭杀死了巴羮,叫我们无人指挥才吃了大亏吗,就这般一个文弱女人都不如的男子,也敢来我们这里领军,我就是死了也不会服这种人!”
众人看去,却是那巴羮的弟弟苏合,本来这些人暗地里就不服南宫栖枫,这个人则因为哥哥的血仇,更是毫不给面子,当面叫了出来。
南宫栖枫功力深厚,尽管来了大漠修炼了蒙古锻骨炼体的法门,身体壮实了许多,但是这无尽风沙却没对他造成多少影响,此时依然是长发飘逸,风度翩翩的美少年形象,也难怪这些粗莽汉子不肯服他。
这场面若只是容让的话,在这豪迈为美的大漠之中,那是永远也没有服众之日,于是他微微一笑,一口饮尽那碗马奶酒,站起来问道:“不知这位朋友尊姓大名,南宫栖枫生得如此,却没有抱怨父母的道理,这般面貌更是无从改变,不过文弱二字,只怕套不到我头上。”
苏合叫道:“我就是苏合,我哥哥就是今天被你暗箭的大将!就你那副风一吹都能倒地的身板,还敢说不文弱,你若顶得住我一拳不倒,我就心服口服,什么都听你的!”
南宫栖枫笑道:“怎么说大汗叫我来此,也是要统领部族三军的,没有一身武艺又如何站的住?大汗,我这副模样在部族中难以服众,不如让他们考教考教我的功夫,也好和大家亲近一下,方便以后行事?”
也不达汗笑道:“早就听说过南边来的南宫栖枫是用兵入神,武艺也是过人,既然今天有机会,不如就出来露一手给大家开开眼界?苏合,你的武艺不比你哥哥差多少,且和南宫将军过几招!”
苏合听了这话,哪里还会客气了?钲的一声抽出弯刀来,就站在场中间,那些饮宴的人就换个位置重新坐了个圈,把他们围在里面,南宫栖枫也走进了圈内,面相苏合。
“苏合将军,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伤了令兄实在抱歉,这时候咱们却都是大汗麾下,在下出手必有分寸,绝不会误伤于你的。”南宫栖枫伸出手说道。
“你这蟊贼还敢口出狂言,速速受死!”苏合爆叫一声,浑身杀气随之爆发,挥动的弯刀带着刀锋外的刀光,和锋芒一样锋利。蒙古人修炼的是肌体和内力混合的功法,出招就发挥出比常人要凶狠得多的力量,而能把内气以混在刀上以刀光上发出,就是十分强大的蒙古勇士了。
南宫栖枫不闪不避,反而踏前一步,一手打在苏合的刀面上,将这刀打偏,另一只同时就握住了他抓刀的手腕:“刀锋凶猛凌厉,武艺不错,可是这一刀使得急了,过早暴露了攻向,遇到高手便能被轻易化解,就像这样。”
那苏合哇哇暴叫起来:“闭嘴!小白脸你放开老子,有本事放开我再和我拼命,你放手啊!”
可是他左挣又打,那只手却和生根了一样钉在自己手腕上,就是甩不开,怒上心头,便吼一声,全力往后一抽,却不知南宫栖枫见他用力大了往后抽时,突然就松了手,让他往后猛栽,倒在地上差点翻了个跟斗,再看刚才被抓住的手腕,竟然连红都没有红一丝。
“该死的,这家伙绝对不是正常人,他肯定会使邪术!他肯定是个妖魔!”苏合语无伦次起来,可是见人家剑也没拔,又半点都没进攻,就让自己如此狼狈,还真不敢再冲上去砍了。
“南宫将军,的确武艺高强,臂力过人,不过咱们草原上要行军征战,可不能少了骑射,不知道南宫将军能否赏光与小将巴图尔比一比射箭?”一名猿臂狼腰,入宴都挎着雕弓的壮年男子起身问道。
南宫栖枫笑道:“正巧南宫某也自小学习弓马,此时倒也技痒难耐,不知巴图尔将军要如何比法?”
巴图尔说:“我们共比三场,都立在此处不动,射百步外的靶子,中红心者胜,再站一起,却抛个银盘子出去,谁射中谁胜。第三轮就都在飞奔的战马上射击飞盘,还是中者胜,何如?”
南宫栖枫便去取鹊画弓来,同巴图尔站一起,百步外很快就立好了那个靶子,他们一齐弯弓,只听嗖的一声,两支箭几乎嵌在了同一处,就在那红心中间,叫在场的人全都大喝了一声彩!
随后还是百步之外,一个盘子被飞快地抛了出去,南宫栖枫还没来得及弯弓,那巴图尔的箭就飞了出去,砰的一声,将盘子射的粉碎,这一下南宫栖枫却是一平一负,第三场必须得赢了。
那巴图尔和南宫栖枫随后便转身一同跨上战马,打马飞奔起来,等到两匹马都跑出了风驰电挚般速度时,突然也不达部的一个箭奴就又丢出了一个盘子,这个位置明显就要离巴图尔近些,看来是想让南宫栖枫出丑了。
那巴图尔也确实是骑射过人,看盘子过来,箭就同时飞了出去,整个部族的人听得风声都发出了打了大胜仗一般的喝彩,却不想砰的一声,那银盘打碎之声,巴图尔的那支箭也断了!
原来是南宫栖枫的箭后发先至,居然把巴图尔的箭射断了,然后又接着打碎了那个盘子!
勒住马后,南宫栖枫对愣住了的巴图尔抱拳道:“巴图尔将军骑射过人,南宫栖枫十分佩服,此时各位已经考教了在下武艺,不知现在还能商谈厉马秣兵之事么?”
其实那一箭来的突兀,那些坐着的人都没看到南宫栖枫的动作,还都以为是巴图尔连胜了两场,又见他抱拳夸赞,不由爆发出一阵如雷的欢声喝彩起来。
见南宫栖枫技高一筹,却没有说破,而是让了自己一步,巴图尔不由得暗叹此人心胸宽广,又由衷佩服他的射术,哪里还有半点意见?连忙下马说道:“南宫将军武艺过人,要统率这部族人马,绝对没有问题,是巴图尔失礼了,还请恕罪!”
看得部族离第一骑射手巴图尔都这般吹捧南宫栖枫,这也不达部的人心就算定了,也不达汗看得这样,也是大笑而起,连忙过去牵住他们两手的手,拉回圈子里坐下,嘴里说道:
“你们两个一个是我部的神射手,一个是以后的军师,只要你们齐心协力,我们称霸草原的日子指日可待,至此以后,所有人都和亲兄弟一般,不分彼此,一同为了部族效命!”
这一声算是一呼百应,大家都一同欢呼起来,一起欢饮至醉,却不知道也不达汗这话中,含有的另一分意思。
巴图尔上前对南宫栖枫来了个热情的拥抱,激动地说道:“南宫将军,以后你就是我的好安达了,大汗叫你来领军,你只管发号下令,有巴图尔在,军队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绝不会有人敢阳奉阴违,背后使手段的!”
南宫栖枫虽然十分不喜欢这样的拥抱礼,到底还是还了他一个拥抱道:“好安达,以后军令实施,就全靠巴图尔安达协助了!”
却说这一天也不达部上上下下从中午开始吃肉喝酒,一直吃到月光明亮了才尽欢而散,也不达汗又命人在寨内为南宫栖枫的人马安排好了住处,就等他第二天召集人马领军操练了。
第二天等大汗将人马全部召集起来,南宫栖枫和也不达汗、巴图尔站一起,面朝部族的人马,气运丹田,清亮的声音传遍了整个营寨:
“诸位,南宫栖枫有幸受大汗所托,在此做得一个军师,从此操练各位,要使咱们也不达部成为大漠之中响当当的一个部族,自此时军中只就再无高低贵贱之分,也无内外之别,一切以后是身份、钱财,皆以武艺本领和战场上的功劳来定,可有谁还有异议?”
巴图尔大声道:“南宫军师的话十分在理,我巴图尔没有异议!”
也不达汗也说:“治军领兵就当如此,本汗也十分认同!”
听了他们两个人这样支持,那些族人哪里还能有半句话反对?一时全军肃然,就看南宫栖枫如何安排调度了。
“此军是由本军师来指挥操练,为了方便指挥,先将我手下十名副将分出,每人率领一支百人的队伍,待各队有了合格的指挥既收回本部!自今日起分别操练武艺、骑术和箭术,每十日根据操练行目参考,三者皆优之人进阶,以此类推。
“若有战事,由进阶者为将先登,将领领头冲阵,而士兵战时各由斩级进阶,一切人马赏赐都随进阶安排,任何人不得徇私!即刻起操练准备开始,纪律必须严明,不得交头接耳,不得我行我素,此为参考之项!”
正说时,就看一名少年战士还在得意洋洋地和身旁两个一脸掐媚的人说些什么,南宫栖枫以鞭指之,喝道:“交头接耳,目无将官,停练一日,你们几位出列!”
那人立刻暴跳如雷起来,喝道:“老子是也不达汗的长子胡和鲁!肯在这队列里是给我爹面子,轮得到你这狗一般的玩意说我?信不信老子现在就砍了你?”
南宫栖枫冷然道:“若不是要训练的军士,便更不需要混在队列之中了,你在队列中就是我的军士,需要遵守纪律服从指挥,不管你到底是什么人,出列,今天停练!”
那胡和鲁火起来拔出刀就策马朝南宫猛冲了上去,巴图尔连忙上前拦住他,也不达汗脸色都绿了,暴喝一声:“胡和鲁!你这个时候胡闹,就是想让人家看咱们部族的笑话吗?滚下去!”
胡和鲁叫道:“爹爹你怎么也为着这条外来的狗!大不了就没我这个儿子了!”话一出口,竟然真的策马冲进了大漠深处。
“军师,该怎么操练你只管练就是,不用记挂这些,我去追那逆子回来!”也不达汗一副模样是既要维持军师的权威,又担心那个被宠坏了的儿子,说完策马就朝他追了过去。
经过了这次变故,连自己最为宠爱的儿子都不护短,大家才明白了也不达汗的决心,是以南宫栖枫在此威名大震,训练起来一呼百应,人人都以他马首是瞻,操练管理得十分顺利了。
而追上了胡和鲁并没有跑太远,不到两里路就勒住了马,等到他父亲快马加鞭赶了过来后问道:“父亲,这部族千百号人,为何非要让孩儿做这等事?”
也不达汗道:“这草原上的汉子个个粗鲁,岂是那一个文弱模样的人可以轻易立威的?若是旁人如此造次,只怕要血溅当场才能压制得住。这般你桀骜在前,以后操练得好了,反而更服人心。又能提醒他们,这人终究是个外族人,不是咱们蒙古自己人!”
胡和鲁说:“虽说明知是做戏,孩儿心里也是不服,凭什么一个外人就能这般骑在咱们蒙古男儿头上作威作福,还给那些奴隶一同竞争领军的资格!”
也不达汗笑道:“胡和鲁,只要他操练有用,能让咱们的人也以一敌百,到时候在这草原上威名远扬,这点小事又算得什么?那些操练会更好的教给你,练成的日子咱们将他除去,还愁这点小过节不成!”
胡和鲁恍然大悟,高兴地说:“还是爹爹看得远,孩儿明白了!”
话说南宫栖枫带这这些人马操练武艺、队列和纪律时,也不达汗和他的长子胡和鲁就没有再参与操练了,而是单独以南宫栖枫的方式单独加强对胡和鲁的训练和教育,并不时观看一下人马训练的成果,显然他们对这种训练的成果十分满意。
不到半个月,也不达部的人马无论是纪律还是阵型,都有了十分明显进步,尤其是南宫栖枫设置的五色大旗,可以在极远处指挥军队做出快速应变,在冷兵器时代是十分先进的战术。
第一百九十三章 军威初显
这一天,也不达部的军马刚刚在南宫栖枫的指挥下,结束了上午武艺和功法的训练,解散了队列后,战士们就三三两两地根据自己的队伍一起聚坐在一起休息,吃饭时突然一阵烟尘席卷而来,千百一齐踏动大漠的马蹄声传入了他们耳中。
“有情况!警戒!”一阵警告声让这些人全都快速行动了起来,飞快地跑去牵出自己的马然后摆出了雁行阵列,这忙而不乱的秩序证明了这段时间的操练是十分有效了。
也不达汗带着南宫栖枫在绿洲的边缘往向了来袭人马的方向,远远看去,起码一两千名蒙古战士骑着马朝他们这里冲了过来。
发现他们已经做好了应敌的准备,来人也就收住了缰绳,几骑趾高气昂的将军簇拥着一名威武雄壮,穿着得富丽堂皇的蒙古胖老人上前来。
“哈哈哈,也不达!老兄我听说你同卜古纳那点人打仗都输了,这哪行嘛,来来来,老兄为你出这口气,以后你就是我阿巴坦的安达了,我们一齐去踏平那卜古纳的人马,所有勇士都一般对待,却不是壮大草原上的力量?”来人语气高高在上地对说道。
也不达汗脸色都黑了,这不明摆着乘人之危,是前来吞并自己的么?而且还要让他们去做炮灰,顺道把卜古纳部也吃掉,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他摆手笑道:“阿巴坦汗,我们和卜古纳部是有点过节,不过最近已经和解了,你这般来也不商量一声就要动刀兵,不大合咱们草原上的规矩吧?”
阿巴坦汗笑道:“也不达啊,你这年纪是长到狗头上去了吧,咱们草原上的规矩向来就是谁拳头硬谁说话,只要你胜得过我,我这两三千人马就听你指挥,去帮你出气,你怎么看?”
也不达汗脸色唰的绿了,十分难看,突然转过去看了看南宫栖枫。
南宫栖枫问道:“这阿巴坦部离咱们这里有多远?”
巴图尔说:“将近三百里路。”
南宫栖枫笑道:“看他们的面色,肯定不是昨天就出发的,必然是今天行军一上午而来的,人不困马必乏,这一战他们的马跑不出骑射阵来,短兵相接是一与一,勇者得前,可以一战!”
也不达汗听了也就有了几分底气,也冲阿巴坦汗大声笑道:“阿巴坦汗!你话都这般说了,还带了这许多人马来投我,老哥我就笑纳了,不知专程带军马前来投奔,可自带够了牛羊礼品?”
那阿巴坦汗听得这么说,就是撕破脸了,哪里耐得住性子?暴喝一声:“你这厮等着!”就带人回军中去了,那略停了一会的两千人马马上又开始朝这边行进。
这一次他们势在必得,是偷袭败军之将的,也就没有请奴隶在前做炮灰,而是直接指挥马军冲杀过来,却再不能以一鼓作气阵击之。
南宫栖枫结好雁形阵,面朝人群说:“诸位,吾等早已有言在先,率队操练的人是临时出列的,包括南宫某本人在内,一切军衔、战利品都要根据军功,也就是杀敌斩级重新分配!有大汗亲自公证,你们这一仗打完了谁是兵谁是将,就看你们自己的表现了!”
“杀!杀!杀!”这些草原上打磨出来的战士们,原本身份各不相同,这一下都来到了同一起跑线上,身份高的自然觉得自己武艺高强,必然能夺得比其他人多的功劳,而那些普通士兵甚至奴隶兵,则需要靠这一战彻底改变自己的命运了!
看这这些人杀气沸腾,浑身的力气都按捺不住,南宫栖枫挥了挥手说:“话就放在这儿,敌人马上就来了,各位存着些自己的勇气,先听从指挥,待敌人掩至,听令杀出,擅自出击者立斩不赦!”
一时间三军肃然,以南宫栖枫所率中军在前,后军和两翼摆出一副杀意森然的雁形阵,冷眼望着阿巴坦部的军马带动漫天沙尘席卷而来。
军马相间近三百步时,南宫栖枫令举黄旗,敲锣示警,此时也不达部随号一齐后退,一边退一边略微散开,一副随时可以拔腿就跑的样子。
“冲啊,他们人少,又刚打了败仗,都是些惊弓之鸟!别让他们跑了!”阿巴坦汗和他的将领们都大声鼓噪起来,而他们的部队也纷纷发出怪叫声,快马加鞭,以更加迅猛的速度就朝这边杀了过来。
“举蓝旗,擂鼓!”黄旗放下来后,高大的蓝旗被扛了起来,也不达部响起了震天的战鼓声,这时所有军马都不再撤退了,只是雁翼散得更开,雁尾部的后军朝两旁散开,插进了翼部间隙,摆出了一个一字面向来势汹汹之敌。
大军还在摆出最后决战的阵型,阿巴坦部的人已经冲到前军面前了,“举红旗,吹号角!”便听南宫栖枫一声震天怒吼,他就亲自舞起斩马剑就一马当先直扎进了阿巴坦大军阵中!那石破天惊的巨剑瞬间就掀翻好几匹战马,冲进敌群中竟如无人之境!
红旗的升起和激动人心的号角声呜呜响了起来,那些原本的将领心中一跳,巴图尔叫道:“这厮作弊,居然就先杀了过去!咱们要抢不到头功了!”
一声发出后,也不达部的人马个个都和发了疯一样猛冲向敌阵,不是之前散得够开,必定会因为冲锋得过于疯狂而导致自相撞击,践踏。
阿巴坦部的将士们本来就是听说了不久前那场战争,也不达军被人数少一大半的卜古纳部打得一败涂地,才特地来捡便宜吞并也不达部的,根本没有做好血战一场的准备,他们心中期待的只是一场一边倒的掠夺和杀戮。
可是眼前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先是一个一席白衣覆甲,舞着比人还大的巨剑和疯子一样杀入乱军之中被围攻,然后数不清的人马双目血红上来就抢着杀人,一个比一个疯狂,关键是都不怕死,简直人人都提着自己脑袋在手上!
那一瞬间刀光耀眼,使天空黯淡无光,鲜血四溅染红了脚下黄沙,腾腾升起的杀气在声嘶力竭的喊杀声中震天撼地,人数较少的一方个个争取斩首夺级,看上去是完全失去了理性,使人士多的那一方反而失去了士气,战斗得十分迷茫。
阿巴坦汗来的时候十分威风,走的时候也是一骑绝尘,从战斗的天平已经完全倾斜向了也不达部的瞬间开始,他就掉转马头,和几个最贴身的侍卫朝自己领地狂奔而去。
而大汗弃众而逃,更加将恐惧和无力感传遍了阿巴坦部,这些人哀嚎着,惨叫着开始丢盔弃甲,甩掉兵器策马奔逃,而军功和地位就在眼前的也不达军,哪里会看着改变命运的机会就此从面前溜走?一边是策马尽全力逃亡,一边是夺彩头一般使命追赶,在这大漠中编织出一道荒诞不经又残酷无比的画卷。
南宫栖枫和巴图尔两个人都第一时间发现了那个落后而逃的大汗,他们不约而同地各了两个人,一打马就狠命追向了阿巴坦汗。
他们都知道,阿巴坦的部族根本不止这些人马,这次来袭的只有一部分,如果就这样让他逃了,那么接下来的赔偿和战利品都无从谈起,还会在营寨不远的地方始终存在一个强大的仇敌,所以他们必须要留下他来。
巴图尔叫到:“南宫将军,头功可以给你,阿巴坦狗贼必须抓活的!”
南宫栖枫冷冷地说:“放心,他跑不了,也死不了!”
在这浩瀚草原上十余匹马流星赶月一般奔驰如电,是各不相让,阿巴坦汗的马虽然神骏,可是如南宫栖枫所说,他们一路跋涉,这已经超负荷全速跑了数百里路了,就是再神骏的良驹,也不可能负重跑这么久却不乏力的。
而南宫栖枫这些人恰好在上午的操练中,并没有涉及骑术的项目,战马这么久刚好热过身,是跑得越来越得劲,被甩开的距离越来小了。
“大汗先走,容我们断后!”奔逃中那几个侍从看出了他们的坐骑开始乏力了,也当真是忠心,勒住马翻过来就想要抵挡追兵,草原上的战士个个都弓马娴熟,何况这些可汗身边的贴身卫士?这些人一停下来就几支箭朝迎过来的也不达军射过去。
南宫栖枫在金营时武功就已经远超寻常军士了,在大漠又通过异族的功夫狠狠锻炼了筋骨体魄,这些箭枝并没多少威胁,大剑一挥就挡开两支射向自己的,胯下战马丝毫不停,继续追向了阿巴坦汗。
巴图尔是一边避开一箭反手就一箭射倒了一个,作为草原上排的上号的神射手,他还真不怕这些穷途末路来断后的余勇,但是追杀过来的也不达部其他战士就不行了,一轮箭过来他们也有一人中箭倒地。
巴图尔叫道:“你们解决掉他们,我跟南宫将军拿那老贼!”
这些人一边在马上弯弓射向断后的兵马一边叫道:“将军只管去,这儿交给我们就好!”
就见那几名将领的停下,没起到半点拖延的作用,很快就被射落马下,而南宫栖枫和巴图尔两人已经离阿巴坦汗越来越近了。
若是要这老贼的人头,他们早就把他射落下马了,可那根本没有意义,他们是要抓活的,只是追上齐头并进也不能轻易生擒之,再跑就离阿巴坦的部落近了,只能想办法堵住他了。
南宫栖枫先行追上,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伸手去抓,便打马全力超过去,卡他线路给巴图尔机会,终于三匹马风驰电挚,走到差不多一排时,巴图尔就俯下身来抓他。
南宫栖枫突然看到这老贼居然一边向右躲避这一抓,一手就抬起了一张手弩,指向巴图尔的新窝!这三匹战马飞奔之时,巴图尔看到也来不及反应了。
“小心!”他猛然一拉缰绳,整个人跃过去,肩膀上中了一箭,却生生将阿巴坦汗直接从马上扯了下来,抱在沙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稳住来,左手抓住他,右手要打时,却提不去来,只抽出左手照着胸前脸上狠狠揍了七八拳,才让他老实下来。
这时巴图尔勒住马跑了过来,南宫栖枫的马也跟了过来,那阿巴坦汗的马却认识路,身上没人骑着,脚步轻快地一溜烟跑向了阿巴坦部族。
“该死,大意了,那马一跑,他们肯定要接到消息了!”南宫栖枫不顾肩上箭伤,开始担心起来。
“先别说这些了,我扶你上马,这家伙我带着,咱们先赶回去和大家汇合再说!巴图尔欠你的这条命,做牛做马也要还你!”巴图尔扶了他上马,就一把提起阿巴坦汗,也翻身上马,两人怕夜长梦多,连肩上的箭都被拔,就打马一路朝也不达部族的营地飞奔了回去。
这两匹马已经严重过度驱使了,这时候巴图尔还带着一个挺胖的阿巴坦汗,这样下去近两百里路,只怕跑不到头,正心急时,随同他们一同追击的将士们已经杀尽了断后的敌人,赶过来和他们汇合了。
直到这时候他们才来得及换马,顺利将这个贪心不足的阿巴坦汗押回了也不达部。
那边已经是一片喜气洋洋了,一千多人马在那一战中伤亡微乎其微,个个都满面红光,有腰上挂着几颗头颅的,有看押着俘虏的:为了保存有生力量,一个活的能值一个半首级的军功,还有缴获战马和兵甲的,总之这一次是人人有功,个个出色。
南宫栖枫他们一回到营地,不消说,一看到他受伤了,那是所有人都急忙涌过来,七手八脚检查他的伤势,所幸那弩箭嵌在了肩膀上的肌肉里,使他无法顺利活动手臂,却只是皮肉伤势,并不严重。
军师无恙,又是大获全胜,使整个部族欢声雷动,无论是军功得的多的,还是军功获取少的,都没有人为接下来的地位犯愁,南宫栖枫正在根据功劳簿子为他们论功行赏,这次没升官,以后还有得是机会呢!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大漠风起
“哎,我说南宫军师那,你把这次我们排到了后军,杀上去的时间就晚了,哪里斩得到首级?这不是吃大亏了吗?下次再战一定要让我们上前排啊!”一个后军的将领大大咧咧地朝南宫栖枫叫道,丝毫没有尊卑之分。
“这个自然,有想上前军的意愿,我们只会安排,只怕以后想要上前排的人多了,就会轮流上前的,将军只顾操练、杀敌,这些却不需过多劳心!”看着那人满意的离去,南宫栖枫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哈哈哈,阿巴坦汗,怎么样,我说过了你要投奔与我,只顾来就是,不消多礼,你就非要走个形势,搞得如此狼狈,却又何苦?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也不达汗让人解开这个狼狈不堪的入侵者首领,就如同对待兄弟一样亲切地拥抱了他。
“哎呀,也不达汗,真有你的啊,在大漠上以少剩多的事情常有,像你的手下这么厉害的还真是为所未闻啊!我还能怎么办呢?按草原上的规矩,愿赌服输嘛,哈哈哈!”半边脸被打肿了的阿巴坦汗丝毫没有半点恼怒、羞愧,也热情地拥抱了对方。
这些把手下人命当货物、当工具、当赌注的可汗们,始终对身份相同的人物抱有惺惺相惜,而浑然不觉大漠的规则,即将到来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
南宫栖枫和他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冷眼看着这一切,他们早就对这个战术和战斗力都要远比这个时代先进,但是思想却远远落后封建时代的奴隶主统治者们放弃了幻想,走出第一步以后,他们要面对的敌人,可不止是在战场上。
“南宫栖枫,巴图尔,你们过来,和你们说,这草原上还是要讲出身和地位的,你们的行为越界了,赶紧过来给阿巴坦汗赔个礼,看看人家是否能宽宏大量嘛。”也不达汗依然是满脸豪迈的笑容,将手下两员大将拉过到阿巴坦汗身边来。
然而巴图尔对高贵的阿巴坦汗并不领情,只是冷冷说:“小人绝不敢对阿巴坦汗有什么不敬,只是若没有南宫将军,咱们这部族也被夷为平地了,就不说这个,南宫将军也为我挡了穿心一箭!”
也不达汗吃惊地说:“啊,那么危险?这本汗倒真不知道,南宫将军你的箭伤怎样了?”他那副关心的模样却不是装出来的,只是需要利用的人价值还没完全发挥出来,不能就此出事。
南宫栖枫道:“只是肩膀上的皮肉伤,箭已经拔出来了,没有大碍。阿巴坦汗,在下失礼了,还请大汗您海涵。”
阿巴坦汗大笑道:“哪里,哪里,沙场之上,乃是职责所在,越英勇的将军越尽职,却哪有失礼之处?也不达,你有如此将军,运气当真不差啊!”
也不达笑道:“都说了是运气了,怎么样,现在心服了的话,咱们就谈谈这次争斗如何解决吧。”
阿巴坦汗道:“我自运气太差,手下没半个南宫将军、巴图尔这样的勇士,愿赌服输,手下人被擒了几百,本人也成了彩头,就按草原上的规矩,换作财物赔偿吧。”
也不达汗道:“不然,你这一下人马损伤大半,大汗亲自成了俘虏,这彩头换过来,怕是以后你那部族的日子都过得紧了,以后哪里还能立足于这草原之上?本汗倒有个想法,不知道安达肯不肯听?”
阿巴坦汗笑道:“都到如此田地了,我这败军之将还能有什么可横的,你只说就是,哪犯得着考虑我的看法。”
也不达汗正色道:“依着草原的规矩,这几个下人冒犯了大汗身份的人,那是死罪,所以事已至此了,这规矩就守不得了,所以我说,当时领军以少胜多,一举击败我数千大军的,就是南宫将军,你也看到了,那指挥可真是了不得!”
阿巴坦汗奇道:“确实用兵如神,令人佩服,既然他刚刚带了卜古纳部的人击败了你,怎么这就成为你的将领了呢?”
也不达汗道:“识时务者为俊杰,那卜古纳汗打了胜仗,刚从我这夺了彩头,就鼠目寸光,驱逐了南宫将军,所以我便以军师之礼请之,为我操练人马,这不过半月,真是叫人叹为观止啊,你说是不是?”
阿巴坦汗说:“神奇无比,令人叹服,便是我族人马全部杀至,也不过多一些冤魂而已,不过也不达啊,说了这么久,你到底想说什么?”
也不达汗道:“当今大草原上,咱们蒙古族人人强马壮,勇气过人,不算咱们这些小角色,七大部族就有十万以上的人马,为何受尽了辽人欺压,今日又长期被金人搅和?到了今天我若取了你的赔偿彩头,你那部族还有些什么?不早晚会有其他部族乘虚而入?”
阿巴坦汗道:“落到这般田地,本汗的确是穷途末路了,不过人虽落魄,骨子里还是咱蒙古人中的可汗,没有骨气也有傲气!真要为了我叫部族被吞掉的话,不过一死而已,却不吃人威胁!”
也不达汗道:“安达这话就差了,如今南宫将军的治军之道,走得是礼法并重、邢德并举,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的法家之道,除了我们这样的可汗,下面所有的将士的地位都是随军功而来的,如何是吞掉你的部族?”
阿巴坦汗说:“见了你人马士气,这话我倒信得几分,我部族的勇士,在这般行伍之中,也绝不会屈居人之下,问题是,大草原上每个部族只有一个汗王,我居你之下了,那就没有可汗的身份了,我这把老骨头可没有去行伍中抢军功的力气!”
也不达汗把眼神转向南宫栖枫,他便立刻会意,微微一笑道:“汗王身份高贵,岂能是我们等平民百姓可比,这无边无际的浩瀚大漠,草原、绿洲也不是一处,就是全草原的人都成为了你们的臣民,却也不能都窝在一处放牧嘛。”
这两位大汗恍然大悟:“不错,我们人马可以一齐操练,但是我们的地盘,还是得有自己的勇士守卫!到那时候只论功行赏,看自己部族的表现分封草原,才能真正成为整片大漠上的霸主!”
南宫栖枫冷眼看着这些还未能完全脱离原始社会风气的蒙古汗王,他们心中森严的等级将成为这条路上最难于越过的绊脚石,毫无疑问,无论从勇气、还是心胸上看,他们都是一等一的人物,但是那思维的出发点,就是一个落后奴隶主,且看大漠勇士的意志,是如何碾碎这些思想的!
至此也不达部和阿巴坦部就将人马聚集到一起,一同给南宫栖枫组织操练,也不达汗为自己心中的筹划沾沾自喜,而阿巴坦汗则为自己省下了海量的赔偿万分高兴,他们各怀鬼胎,任由自己的人马受人以法家思想训练。
毫无疑问,这些不为外人所知的变化,不久之后必将在整个大漠刮起一阵翻天覆地的风暴。
夏季紧张的农忙顶峰,已经随着最严酷的高温,一同渐渐放缓了下来,长江以北的那一片地区,成片的良田已经成型,近水源的地区是一望无际的稻田,而取水较难的地方种植了高粱或粟米,在那些相对贫瘠的地方,更是种满了各种瓜豆菜蔬,假以时日,便是一场丰收在即了。
百年难遇的极寒过去,迎来的是虫害极少的年景,一年间气候又是难得的风调雨顺,无论是这里还是群山中的土地,各种作物长势都超出了人们的预期,那些在黄土边苦熬了许久的人们,k看到这般景象,都感觉忘记了身心的疲敝,露出满脸由衷的笑容。
大多数人,都是一年看着一年,只顾及当时的事情,毫无疑问,对这个城市来讲,这个年景是一个近乎完美的开端,但是对这个北拒大金,南临南宋的新兴势力来讲,可以说是连第一步都不算迈出去了。
“真是难得的好年景那,风调雨顺又没什么虫,这边肥力奇缺的土地居然能有如此长势,我老儿这辈子可还是第一次看到啊。”在一处地势较高,可以将这边土地一览无遗的地方,李来满脸褶子都透露出欣喜,他身旁站了一圈耕战城中的重要人物。
“这个风雨是一回事,能让这么多人有秩序的耕种,播种、翻地、灌溉同时进行,互不拖延,种出了原本数倍人口也种不出的地,这也是古往今来难得一见的场面啊,人们常缅怀尧舜之治,只怕也不一定会比这强多少啊。”一名淮城郊区迁过来的老人也感慨道。
“不管尧舜之治是如何美好,离现在都太遥远了,这次的收成确实使大家能过几天轻松日子,但是居安思危,想要以后也稳稳当当,却不能就这样看天吃饭,尤其是这长江的隐患,不处理好既不是天灾,也不是**,却一样要让我们损失惨重。”
刘石是知道那些对远古三皇五帝的崇拜,只不过是这个时代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寄托,但是在他看来,美好的生活,却掌握在自己手上,因为他最崇拜的人说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何陆接口说:“百姓们都已经动员完毕,士卒们也有了充分的准备,这几天地里要的劳动力就少了许多,也是时候全力以赴修水利了。”
陆芳妤素手抚着雪白的下颌:“城中的女子,在这时候也空出了许多人手来,除了在工地边上帮忙烧水做饭,我们也可以打些下手,做些利所能及的事情的,毕竟挖开上下游的引水渠,工程确实太大了,还想要在缺水的那边挖出蓄水塘来,不全力以赴,只怕明年都完不成。”
李桂兰幽幽地说:“什么事情都是最关键的,可这哪是随便开个口就能做到的?那边蓄水塘和引水渠边上还得种上有价值的树木才算完成啊,而且城里也不可能把全部人手都调出来修水利,更别说临安那边再不运一批货物过去,那些奸商的耐心就要用完了。”
刘石说道:“其实从大家从各处迁至此处至今,所有人都马不停蹄,累的够呛了,但是兴修水利,却是利在千秋的事,难得今年年景好,此时不修,就怕再没用这个机会了!至于货物,通过震帮主,我已经联系上了赵构的御医,已经从山上采了一批品相极佳的药材运过去了。”
出动人马对山中的药材略做打理,将珍贵些的药材边上,那些抢肥的杂草略微清理,花费的人力物力确实不多,但是这些本身并不娇贵的野生药材,却给了他们远超预期的回报,到盛夏他们再去采药时,发现简直取之不尽,留足了城里需要的分量,还多出了一大堆,在别处却是珍贵无比,简直寸草寸金。
李桂兰扳着手指头说:“这就对了嘛,我就说过,植树和打理一些野生的作物,人力投入少,却可以得到十分高的回报,现在草药这么快就有效果了,桑树和各种果树明年应该就有成效,那些成材的树木倒是急不来,不过商路通了就是不种地,都能赚到足够的银子买粮呢。”
李来点了点她的脑袋说:“刘石都跟你讲过,自己能种出足够大家生存的粮食,是一切目标的基础所在,哪怕是你有金山银山,别人不卖给你,也不能吃!就是不对付我们,万一遇到灾年人家自己也不够吃,你去买谁的?”
李桂兰吐了吐小舌头笑嘻嘻地说:“去年咱们来这边时,树皮草根都吃了半个月,您那两袋种子都没动,不也没饿死?这山里黄精野果数不清,临江就有鱼,还有各种山珍野味,哪那么容易饿死?”
刘石笑道:“可别提了,你自己再试试吃树皮啃草根的日子过一下,此一时彼一时嘛。”
李桂兰笑道:“那可不一定哦,说起来树皮是不好吃,不过有几种草根真的味道不错,我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