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节 提利昂·兰尼斯特
这几天费恩要不是去骚扰鲁温学士学习这个世界的历史知识,就是去校场被希瑞殴打,要不然就是在房间里和美狄亚凝聚mana储备魔力。
在阅读历史书籍的时候,费恩发现了,这个世界的龙是原产于厄斯索斯大陆,据说来自亚夏彼端的阴影之地和玉海中的岛群。著名学者巴斯修士的著作《龙、蜥龙和长翼龙:龙族的非自然演化史》中就结合了多个关于龙的起源传说,他甚至猜测瓦雷利亚的血巫师以长翼龙造成龙,但是这种说法被嗤之以鼻,因为有证据显示在瓦雷利亚兴起之前,古代的维斯特洛也有龙栖息。但是费恩结合自己所学的关于龙类的知识的时候,就发现一个大问题。
在龙类近乎灭绝的时候,魔法也在逐渐消退。强大的龙类的在呼吸的时候甚至可以喷出以太,然后逐渐改变环境,那如果这个世界跟巫师世界一样的话,那都是被高浓度以太所污染的世界。现在龙类灭绝了,星球的以太潮汐逐渐平缓,魔力也逐渐难以应用。可是据费恩了解,当龙母出现,孵化出三条龙的时候,魔法也逐渐恢复。
但是问题是,那只是三条没有智慧的双足飞龙,是不可能有改变环境的能力的,即使丹妮莉丝是龙血术士,也不可能孵化出三颗龙蛋,肯定还有其他原因。
费恩甚至设想,星球内部沉睡了一条巨大的龙,而这条龙的龙血让一些生物产生了变异,比如火龙虫,这些生物生活在十四火峰当中,瓦雷利亚的矿奴经常会遇到它们。还有长翼龙,与双足飞龙类似,但是不会喷火,亚种还有斑纹长翼龙、泽地长翼龙、棕腹长翼龙和影翼长翼龙。幽谷城的莱维尔家族族徽上绘有长翼龙,龙石岛城堡的滴水嘴石像中有长翼龙。这都是长翼龙曾经生活在维斯特洛大陆的证据。如果费恩设想成真,那这个世界特殊的季节变化也是因为龙的生态。他不敢再想下去,如果龙苏醒了,那这个世界只有毁灭这个结果。
“费恩先生,罗柏请你过去。”鲁温学士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了费恩面前,他对于热爱读书的少年感官很好,如果不是会骗人的把戏那就更好了。
“罗柏有说什么事吗?”费恩把面前的书籍收拾摆放好。
“兰尼斯特家族的人来了。”
罗柏坐在临冬城王座之上,他穿着链甲与黑皮衣,表情严肃。在他身后两侧的是席恩·葛雷乔伊和哈里斯·莫兰,十来个守卫一字排开,紧靠灰石墙,站在高高的窄窗下。大厅的正中央则站着侏儒和他的仆从,还有四个身着守夜人黑衣的陌生人。阿多刚抱着布兰踏进门的时候,他就感觉大厅里弥漫着一股怒气。
“只要是守夜人的弟兄,我们都欢迎,各位在临冬城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罗柏用严肃的声音说道,他把佩剑横放在膝盖上,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看清楚。
费恩晚到了一步,不过没有打扰任何人,只是跟罗柏点头示意。
“只要是守夜人的弟兄,”侏儒重复,“所以我不算啰,你就这意思,小子?”
罗柏猛然起身,举剑指着小矮子道:“兰尼斯特,我父母亲不在时,我就是城主,不是什么小子。”
“你要当城主,好歹也该懂点儿城主应有的礼貌。”小矮子回敬,毫不理会眼前的剑尖。“我看,你爹把所有的礼貌都留给你那私生子老弟了。”
费恩在一边观察,罗柏的应对手段还显得很稚嫩,节奏完全被提利昂·兰尼斯特所掌控。罗柏放下了剑,让阿多把布兰放到临冬城王座上。自从临冬城的主人称王北地开始,历代的统治者都坐着这把交椅,冰冷的石座椅早已被无数的过客磨得平滑无比,两边巨大的扶手前端雕刻了咆哮的冰原狼头。布兰抓紧扶手坐下,残废的双腿在空中摆荡。这张大椅子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小婴儿。
罗柏伸手按在他肩上。“兰尼斯特,你说有话要对布兰讲。他人就在这儿呢。”
提利昂·兰尼斯特一黑一绿的眼珠让布兰很不舒服,“布兰,我听说你很能爬上爬下,告诉我,你那天怎么会摔下去的?”
“我没有摔下去!”布兰已经不记得那天的事情了,他只记得自己不是摔下去的这点。
“这孩子完全不记得摔下去的事,也不记得之前是怎么爬的。”鲁温师傅轻轻地说。
“这倒奇怪了。”提利昂·兰尼斯特道。
“兰尼斯特,我弟弟可不是来接受盘查的。”罗柏不客气地说。“把要说的说完,然后赶紧离开。”
“我有件礼物要送你,”侏儒对布兰说,“小子,你喜欢骑马吗?”
鲁温师傅上前道:“大人,这孩子的腿已经不能用了,他没办法骑马。”
“见鬼,”兰尼斯特说,“只要有合适的马匹和鞍具,就算残废也能骑。”
这句话如利刃刺进布兰心坎,他只觉泪水不听使唤地充满了眼眶。他大喊道,“我不是残废!”
“那我也不是侏儒啰。”侏儒撇撇嘴,“老爸听了不知多高兴。”
提利昂·兰尼斯特从腰带里抽出一张卷轴,“需要一匹聪明的马,这孩子没法用腿指挥坐骑,所以你们得让马儿去适应他,教它懂得缰绳指挥的含意,认识主人的声音。我建议从未参加训练的一岁小马开始,这样就不用废弃之前的练习重头教起。然后按照上面的做出一个马鞍就行。”
鲁温学士接过图纸,拉过费恩一起展开卷轴费恩仔细看了看,指着图纸说道,“这个图纸可以把人固定在马鞍上,还有贴合脊椎的靠背,我想布兰完全可以使用。”
“我没见过你,小子。你是新来的学士吗?”提利昂·兰尼斯特用小眼睛看着费恩,“你还没有链条呢。”
“我并不是学士,提利昂先生,我是费恩维迪恩·菲欧那·伊伦·雷安伦,新任宫廷法师。”费恩不提姓氏与绰号的称呼让小恶魔很有好感,更别提他弯下腰和提利昂说话,让他感受到了尊重,“很高兴见到你,狮群里的聪明人。”
“你居然称我为兰尼斯特最聪明的人,那我的老爸会不开心的。”
“知识是不会因为时间而衰退的,曾经年轻力壮的狮子也可能死在马桶上。”费恩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他已经慢慢回想起一些剧情了,其中泰温·兰尼斯特的结局让他印象深刻。
提利昂拍着费恩的手臂疯狂大笑,他很喜欢这个笑话,“小子,如果你去君临就来找我,我带你去最好的妓/院。还有那什么宫廷法师,这是个好笑话,你很有幽默感。如果你可以把我老爸变成松鼠,我会很感谢你的。”
费恩摊了摊手,他不屑去解释魔法什么的,而且他也说得够多的了。
“所以我真能骑马吗?”布兰迫不及待地问道,他很想相信他们,却又生怕这是骗局一场,就像三眼乌鸦说他能飞一样。
“没问题。”侏儒告诉他,“而且我向你保证,小子,骑在马上,你跟别人一样高。”
罗柏·史塔克一脸迷惑,“兰尼斯特,你耍什么把戏?布兰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帮他?”
“是你琼恩老弟求我的。而就我自己来说,我特别同情杂种、残废和其他缺陷怪胎。”提利昂·兰尼斯特捂住心口嘻嘻笑道。
瑞肯突然闯进了大厅,他身后跟着冰原狼狼群,它们的眼睛盯着提利昂,龇牙咧嘴地靠近他。
“兰尼斯特,看来这几只狼不太喜欢你的味道。”席恩·葛雷乔伊评论。
“或许我该走了。”提利昂说,他向后退开一步。突然毛毛狗从他背后的阴影里咆哮跳出。兰尼斯特急忙转身,夏天又从另外一边朝他扑去。他蹒跚地躲开,脚步踉跄,灰风开始撕扯他的手臂,利齿咬破衣袖,扯下一块布。
史塔克家族的人和提利昂的随从纷纷阻止了这场闹剧。“大人,您没事吧?”提利昂的一名手下握着剑问,边说边紧张地看看那群冰原狼。
“袖子破了,裤子里面湿得一塌糊涂,但除了自尊心受损,总算没缺胳膊断腿。”
连罗柏都很惊讶。“这些狼……我不懂他们为什么会……”
“想必它们是错把我当晚餐了。”兰尼斯特僵硬地朝布兰鞠个躬,“小骑士,感谢您把他们叫开。不然的话,我跟您保证他们会觉得我很难吃的,现在我真的该走啦。”
“大人,请您等等。”鲁温师傅说,他走到罗柏身旁,两人交头接耳了一会儿。
罗柏·史塔克把剑收回鞘里,他的口气生硬,“我……我想我是太急躁了,”他说,“您帮了布兰一个大忙,嗯,所以……”罗柏竭力想让口气显得自然。
“如果您愿意的话,兰尼斯特,就让临冬城款待您吧。”
“小子,少假惺惺了,你既不喜欢我,也不希望我待在这儿。我看城外的避冬市镇里有家旅店,我还是去那儿弄张床,这样我们俩都会睡得安稳些。说不定我还可以花两个铜板,找个标致姑娘帮我暖暖床。”他转向一位年老驼背又满脸胡楂的黑衣弟兄说,“尤伦,我们天一亮就往南走,你一定可以在路上找到我的。”说完他挣扎着摆动起那双短腿,经过瑞肯身边,走出门外,他的手下紧跟在后。
四个守夜人留了下来,罗柏迟疑地转向他们。“我已经派人备好房间,以及足够的热水让你们洗净路上尘土,我衷心希望今晚能荣幸地与各位共进晚餐。”
他这番话说得很怪,连布兰都听得出这是他特意背出来的,但黑衣弟兄们似乎不以为意,仍旧感谢他的好意。
阿多把布兰重新抱回了塔楼,老奶妈已经在椅子上睡着了。毛茸茸的夏天跳到了床上,亲热地贴着布兰。
“我可以骑马了。”他对他的动物朋友说,“你等着瞧,我们很快就可以一起去森林打猎。”没过多久,他便睡着了。
他又做梦了,在梦中他沿着一座年代久远、没有窗户的塔向上攀升,手指勾住焦黑的石块,双脚胡乱地寻找支撑。塔楼非常高,甚至穿过了云层都看不见塔顶,他也看不到地面,只能往上爬,惨败的月光映照着塔楼上的石像鬼,石像鬼们看着他向上攀升,眼睛如火盆里烧红的煤炭般一般发出红光。它们原本曾有狮子的形貌,如今却显得扭曲怪诞,布兰听见它们窃窃私语,石头发出的轻细声音分外骇人。布兰不敢听也不敢看,他看到石像鬼脱离基座之后,他惊慌失措地拼命往上爬。
然后他就惊醒了。
第一百一十七节 守夜人与野人
阿多用热毛巾帮布兰擦去一身的冷汗,然后帮他换好衣服。
等时间到了,就抱着他去了大厅。厅里大火炉旁边已经架起长桌,领主的首座空着,罗柏坐在那个位子右边,布兰则在他对面。罗柏身边是鲁温学士,鲁温学士旁边是费恩,希瑞和美狄亚。布兰对他们很陌生,据说他们是巫师,会把小孩变成驴的那种,即使费恩长得很有吸引力,布兰也不敢多看他。当晚他们吃了烤乳猪、鸽肉派,还有浸在奶油里的芜菁,厨子说饭后甜点是蜂窝。
当罗柏问题琼恩的近况的时候,尤伦,在场守夜人中最年长的一位,他耸了耸肩膀,“他是艾里沙爵士的心头大患。”
他的两个同伴听了哈哈大笑,当罗柏问起他们班扬叔叔时,黑衣弟兄们却立时都静了下来。
“他到底怎样了?”布兰问。
尤伦在背心上抹了抹油乎乎的指头,“这消息恐怕不太好受,诸位大人,说出来实在对不起这顿丰盛晚餐,但既然问了,我就直说:史塔克他是回不来啦。”
另一个人说:“熊老派他去找威玛·罗伊斯,不过他到现在还没回来,大人。”
“太久了,”尤伦说,“我看八成是死了。”
“我叔叔没死,”罗柏·史塔克高声道,话音中充满愤怒。他从长凳上起身,伸手按住剑柄,“你听见没有?我叔叔没死!”他的声音响彻石室。
浑身酸臭的老尤伦抬头看看罗柏,不置可否地说:“大人您爱怎么说都成。”
费恩三人都在自习听着守夜人的话,他对于异鬼这种生物的生态很感兴趣,特别是夜王大规模的“唤起死灵”,简直就像传奇法术“亡灵天灾”一样,打算除此之外夜王并没有体现出其他的魔法能力,费恩在书中也找不到任何记载。
尤伦边说边吮卡在牙缝间的肉,几位黑衣弟兄里最年轻的那个不自在地在座位上扭动,“长城上没有人比班扬·史塔克更熟悉鬼影森林,他应该能找到路回来。”
“谁知道哩,”尤伦道,“或许能,或许不能。从前许多厉害角色到了森林也是一去不回。”
此刻布兰脑中所想只有老奶妈故事里的异鬼和最后的英雄,在白茫茫的森林里被死人和猎狗一般大的蜘蛛穷追不舍。他十分害怕,接着他突然想起故事的结局。
“森林之子,”他脱口而出,“森林之子会帮助他的!”
席恩·葛雷乔伊暗自窃笑,鲁温师傅开口道:“布兰,森林之子早在几千年前便已销声匿迹,如今只剩下树上镂刻的脸。”
晚餐结束之后,鲁温学士安排四名守夜人去客房,然后罗柏带着布兰回塔楼。走之前罗柏示意费恩之后有事要说。
“所以他找你什么事?”希瑞依旧在大吃大喝,费恩很疑惑她的肚子怎么塞进去这么多食物的。
“我也不知道,我这几天都在读书和储备魔力。”费恩看着美狄亚的脸,“还有补充魔力。”
美狄亚一下子脸红了,她拿起水果吃了起来,不去看费恩。希瑞朝美狄亚吹了个口哨,“我的傻弟弟,你就不担心罗柏给你完不成的委托吗?”
“希瑞,知识就是力量,但是付出知识是要花钱的。”费恩翻了个白眼,他尝试摸摸瑞肯的毛毛狗,但是失败了,毛毛狗宁可让火炉烧卷自己的毛也不愿意让费恩摸摸,他用一种估价的语气说道,“我觉得现在史塔克家族没有足够的钱来制造魔像。当然,我不是说那种术士评议会里的那些粗糙的魔像,厉害的还会全身喷火,但是改变不了它们都是石头的事实。”
罗柏回来之后,费恩看见了他眼角的泪痕,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
罗柏直接坐在费恩的对面,“母亲去了君临,但是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班扬叔叔也失踪了。”
“所以,你有什么工作吗?”费恩叉起一块水果,在北境水果可是很稀少的,都是暖房里出产的,“要我去君临还是长城?”
“我...我不知道...”罗柏自己也语塞了,他都还没想好。
“等消息吧,现在信息并不明确。如果你需要,我会竭尽所能地帮助你,只要你别让我亏本就好。”费恩吃着水果,认真地看着罗柏的蓝色眼眸,“魔法能做到很多,罗柏,我还可以帮你制作僵尸和骷髅,如果你需要的话。”
“不...这个不要...”
“那就来几场激动人心的大爆炸!”
“罗柏你别听他胡说,我也会帮助你的,虽然我只有一把剑。”希瑞狠狠拍了一下费恩,对着罗柏说道。
“谢谢....”
接下来的一个月的时间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该读书的读书,该练剑的练剑,该玩耍的玩耍,费恩继续宅在临冬城,并没有涉足临冬城的事物,他哪也没去。
罗柏为布兰准备了一匹小马,马鞍就是按照小恶魔的图纸制作的。布兰为这匹小马取名为“小舞”,它今年两岁,聪明得不像匹马。最初乔赛斯或阿多会牵着它,布兰则被绑在它背上那个超大的马鞍上,但是现在布兰已经可以独自驾驭这匹马了,骑着它来回慢跑,每绕一圈,胆子就更大,但是都是在临冬城内,布兰自从坠楼以来都没有走出过临冬城。
罗柏骑着他灰白色的大马陪着布兰,他打算带布兰出城,他们穿过城门楼,越过吊桥,走出外城墙。夏天和灰风跑在他们身畔,嗅着风中的气息。紧跟在后的是带着长弓和羽箭的席恩·葛雷乔伊,出发前他说过,今天定要猎头鹿回去,在他后面的是四个穿着锁子甲、戴着锁甲头套的卫士,以及骨瘦如柴的乔赛斯。他们没有叫上费恩,这种亲情活动就不需要费恩的参与了。
胡伦离开之后,罗柏指派乔赛斯担任新的马房总管,鲁温学士骑着驴子殿后。布兰本来希望就他和罗柏两个人出去,但哈尔·莫兰不肯答应,鲁温师傅也持相同意见,为防布兰落马或负伤,学士打定主意随侍在旁。
城堡外的市集早就荒废了,他们走在泥泞的街道里面,现在只有不到五分之一的人住在避冬市镇,即使现在是夏天,北境依旧飘落着雪花。但是随着天气越发寒冷,其他空屋子会逐渐住满,因为长夏已尽,凛冬将至。
他们骑马经过时,有几个村民不安地看着冰原狼,还有一个人丢下抱着的木材,害怕得慌忙躲开,不过大多数村民早已习惯了这种情景。看到两个男孩,他们单膝跪下,而罗柏也颇有领主风范地一一颔首致意。
席恩·葛雷乔伊看着烟柴酒馆招牌下的女招待,笑呵呵地跟罗柏说起两个女招待的风情。不过被罗柏打断了,他不想布兰听到这种事。
罗柏和布兰一马当先地甩开其他人,他们一同骑行到了狼林附近,两条冰原狼直接跑进了狼林之中。他们慢慢停了下来,罗柏犹豫了一下,他语气哀伤,甚至有些害怕,“布兰,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讲清楚。昨晚来了只信鸦,从君临来,鲁温师傅半夜把我叫醒。”
黑色的翅膀,黑色的消息,老奶妈总这么说,而近来传递信息的乌鸦一再证明了这句俗谚的正确性。罗柏写信给守夜人军团的司令官,鸟儿却带回班扬叔叔依旧下落不明的消息。接着鹰巢城有信传来,是母亲写的,可惜也并非好消息。她没说何时回来,只说小恶魔如今是她的犯人。现在又来了一只乌鸦,有带来了新的消息。
“是母亲送来的吗?她是不是要回家了?”
“信是埃林从君临写来的。乔里·凯索死了,还有韦尔和海华。他们惨死于弑君者之手。”罗柏仰头面对飘雪,“愿天上诸神让他们安息。”
“为什么有人要杀乔里?”
“我不知道,布兰,这不是最糟的消息,父亲也在打斗中被摔倒的马压住,埃林说他的腿碎了。派席尔大学士已经给他喝了罂粟花奶,但他们不确定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他才...”罗柏听见身后的蹄声,他转头朝来路望去,席恩等人已经赶了上来,“他才会醒来。”
罗柏把话说完,伸手按住剑柄,恢复了领主的声调,“布兰,我向你保证,不管发生什么,这个仇我永不会忘。”
席恩想让罗柏召集封臣,罗柏认为北境的荣耀掌握在他的手中,他必须做些什么。此时布兰外出的喜悦已经彻底消失了,他只想早点回到塔楼里,于是席恩进入狼林寻找跑丢的冰原狼。当罗柏和布兰听到狼嚎的时候,罗柏先行离开了布兰身边,想去把狼和席恩都带回来。
但是罗柏一走,布兰就出事了。六个野人围住了布兰,其中有两个女野人,布兰的绑马绳被砍断,他从马上掉了下来.一个叫欧莎的女野人提议把布兰绑走当做人质交给曼斯·雷德,雷德一定会为班扬·史塔克的血亲付一大笔钱。
但是罗柏很快就回来了,他吹了声口哨,然后策马向前,两只冰原狼与罗柏并肩冲向野人。战斗结束得很快。除了叫欧莎的女野人和一个叫史蒂夫的男野人,其他野人在罗柏骑马带来的冲击力前不堪一击。
史蒂夫割开布兰胸前的皮带,抓住臂膀用力一扯,布兰便从马背上摔下来。布兰瘫在地上,双腿纠缠一团,被身体压住,一只脚还滑进了溪里。他感觉不到冰冷的河水,却感觉得出史帝夫按在他喉咙的匕首。
“退后,”史蒂夫警告道,“不然我发誓会把这小鬼的气管给割了。”
罗柏勒住了马,他开始平复自己的气息,剑也垂了下来。然后罗柏把两只冰原狼都叫了回来。就在史蒂夫威胁罗柏的时候,只见一个半尺、利如剃刀的宽大箭头突然自他胸膛爆出。那支箭整个成了鲜红,沐浴在血中。
布兰喉头的匕首松落,大汉晃了晃,面朝下倒在溪里,箭被他压断了,布兰看着他的血淌进水中。
“葛雷乔伊,琼恩老说你是个浑球。”罗柏朗声道,“我真该用铁链把你绑起来,放在场子里给布兰当箭靶。”
“你怎么不谢谢我救了你老弟的命?”
“要是你没射中怎么办?”罗柏道,“要是你没射死他怎么办?要是你那一箭刚好让他的手发抖,或是命中布兰怎么办?你从后面只看得到他的斗篷,怎么知道他没穿胸甲?如果他穿了,那我弟弟会怎么样?葛雷乔伊,你有没有想过这些?”
席恩的笑容消失了,他悻悻地耸肩,开始把箭一根根从地上拔起来。
罗柏转头看向躺在小溪中的史蒂夫,“是守夜人军团的逃兵,他们一定是没脑子,才会跑到离临冬城这么近的地方来。”
“大人,我们要埋葬他们吗?”
“他们可不打算为我们安葬。”罗柏说,“把头砍下,送到长城。剩下的留给乌鸦。”
“那她呢?”侍卫指了指欧莎。
罗柏朝她走去,她比罗柏足足高出一头,但见他过来,却连忙跪下,“史塔克大人,求您饶我一命,我的人是您的了。”
“我的?我要个背誓者做什么?”
“我没有背弃誓约。从长城逃出来的是史帝夫和华伦,不是我。那群黑乌鸦不收女人。”
席恩·葛雷乔伊慢悠悠地晃过来。“拿她喂狼。”
他怂恿罗柏,女人望向女野人的残骸,旋即颤抖着转开眼睛,被冰原狼咬开的残骸连侍卫们看了都想吐。
“她是个女的。”罗柏说。
“也是个野人。”布兰告诉他,“是她叫他们留我活口,好把我交给曼斯·雷德的。”
“你有名字吗?”罗柏问她。
“大人高兴的话,叫我欧莎就成。”她酸酸地低声道。
鲁温师傅站起来,“盘问一番比较稳妥。”
布兰看见哥哥脸上如释重负的表情。“那就这样吧,师傅。韦恩,把她的手捆起来。她跟我们一起回临冬城,是生是死,就得由她说的话来决定了。”
第一百一十八节 召集封臣
审讯可以说进行得很是顺利,特别是罗柏叫来费恩,费恩在女野人面前拿出一个装满了匕首,解剖刀以及各种刑具的皮袋之后,欧莎把曼斯雷德卖了个干净。事实上当劳勃·拜拉席恩前往临冬城看望他的老朋友艾德·史塔克时,曼斯也在场。通过守夜人得知国王的来访计划后,曼斯被“吟游诗人”贝尔的传奇激励,决定前往参加这次宴会。他翻过长城并旅行至临冬城。
艾德·史塔克之前从未见过曼斯,而他的弟弟班扬·史塔克则在曼斯背誓后才加入守夜人,因此他们都不知道曼斯的到来。曼斯伪装成一个吟游诗人,并在为国王举行的晚宴上弹奏了鲁特琴。
罗柏和布兰则震惊与“塞外之王”的大胆与他对史塔克家族的羞辱。至于欧莎,只要她能遵守临冬城的法律,罗柏愿意放她一马。并且因为欧莎的积极配合,她获得了在城堡里自由行动的权利,当然,是戴着镣铐的情况下。
“那四个守夜人不是去君临求援了吗?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罗柏。”费恩看着欲言又止的罗柏说道,“如果你出得起价钱,我还可以帮你制作战场上以一敌百的魔像或者石像鬼。还是你想要来点火炮?”
“最近局势很紧张,费恩。兰尼斯特家族对我父亲动手了。”无论发生了什么都相对镇定的费恩成了罗柏的倾诉对象,“我很担心我父亲。还有琼恩,还有母亲。”
“关于这些我帮不上什么忙,无往南还是往北,我们可能都来不及了。我倒是可以比君临那些蹩脚炼金术士做出来一些更好的野火,或者你想要一些普通人也能用的剑油?还是说你想要一些热兵器?”
“虽然这些我都需要...好吧,我打算听席恩的,召集封臣。”
“波顿、赛文、达斯丁、菲林特、葛洛佛、霍伍德、卡史塔克、曼德勒、莫尔蒙、黎德、莱斯威尔、陶哈和安柏。这些家族效忠的是你的父亲,而不是你。”费恩看着罗柏,他今天还是穿着锁甲与皮衣,腰间挎着长剑,“你必须拿出勇气,不输于你父亲的勇气,这些封臣才会继续乖乖听你的。相信我,他们其中有一些很想取代史塔克家族的地位。”
“不可能...”罗柏满脸震惊,打算他冷静下来想了想,发现封臣们没有背叛的理由,也没有不背叛的理由,“我知道,谢谢你,费恩。你还需要什么?”
“是你需要什么,罗柏。你需要的是机动作战还是正面作战。第一个的话你需要一些野火,第二种的话你需要一些攻城器械,无论是爆炸还是火焰。”
“这个还需要讨论,费恩。”
“所以你还是先去召集封臣吧。”
在一个北风呼啸的早晨,卡史塔克家族从卡霍城带着三百名骑兵还两千名步兵抵达了临冬城。鲁温学士在外城墙上用青铜望远镜观察逐渐走进的军队,他身边的是布兰,当然,是坐在阿多肩膀上的。这支军队由瑞卡德伯爵亲自领军,他的儿子哈利昂、艾德和托伦骑马与之并肩而行,他们头顶飞扬着以漆黑夜色为底、白色日芒为徽的旗帜。据说他们体内流有史塔克族人的血液,可以追溯到数百年前,然而在布兰看来,这些人实在不像史塔克家后代,他们个个生得人高马大,神情剽悍,脸上长着粗粗的胡子,发长过肩,披风则是用熊、海豹和狼的皮做成。
这是最后一批军队了,其他领主先后率兵抵达了。虽然布兰很像跟其他领主一起骑马出城,去避冬市镇里凑热闹,但是还是被罗柏拒绝了,“我们没有多余的人手保护你。”他是这样解释的,那三个新来的巫师也在神神秘秘地不知道忙什么。
“我会带夏天一起去啊。”布兰辩解。
“布兰,别跟我孩子气,”罗柏说,“你自己很清楚。前两天波顿大人的手下才在烟柴酒馆杀了赛文伯爵一位部属。我若是让你身处险境,母亲大人不把我皮剥了才怪。”说这话的时候,他用的是“罗柏城主”的语气,布兰知道没有回旋余地。
如果是一年以前,他还可以爬墙,去探访市镇,还可以挥舞木剑,但是现在他只能拿着鲁温学士的望远镜了。老学士把所有的旗帜和家徽都教给了他,葛洛佛家族红底银色的钢甲拳套旗,莫尔蒙伯爵夫人的大黑熊旗,飞扬于恐怖堡领主卢斯·波顿队伍前方的剥皮人旗,霍伍德家族的驼鹿旗,赛文家族的战斧旗,陶哈家族的参天三哨兵树旗,以及安伯家族那吓人的碎链咆哮巨人旗。
短短的时日里,北境诸侯们纷纷带着儿子、骑士和部属前来临冬城聚餐,布兰把他们的容貌也都记住了。但即便是城堡大厅,也无法同时容纳所有人,于是罗柏依次分开宴请主要封臣,每一次布兰都记得,罗柏总是让那个叫做费恩的巫师在场。布兰通常坐在哥哥右边的荣誉高位,可总有些领主眼神怪异地看着他,仿佛在质疑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儿有何资格坐他们上位,更何况他还是个残废。然后聚餐结束之后,罗柏总是和那个巫师单独谈话,虽然布兰很像听听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总是追不上他们。
“这么样?”罗柏和费恩在角落凑在一起。
“表层思想都相当的忠诚,但是还是有那么一些家族感到不满。你的宝石足够提供侦测这些封臣的思想的魔力,但是我不想放过他们随从的想法。”费恩顿了顿,继续小声说道,“这些随从知道很多事,即使他们嘴巴再严实,看到史塔克家族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件事,所以这就是我不愿意放弃那些随从的原因。其中有些特别可疑的我会与他做一个精神上的对抗,去探究他的深层次想法,但是对方会知道我在读心,所以你就把灰风带上,法术快结束的时候我把目标转移到它身上,这样就没人察觉了。”
“你继续探测他们的想法,宝石的消耗都由我来支付。”罗柏拍了拍费恩的肩膀,就去参加下一场会面了。
费恩耸了耸肩膀,返回了房间当中。他们的房间已经提升了一个档次,不过都是在同一个房间内,美狄亚,希瑞和费恩现在只能每天睡在一起,毕竟临冬城的访客已经多了非常多。
“宫廷巫师大人,工作结束了吗?”希瑞在床上翘着腿。
“你怎么没去练剑?”
“校场上都是士兵。我打趴下几个之后就发现没有地方可以练习了。”
“我想肯定是有人骚扰你。”费恩躺在床上,伸了伸懒腰,连续的耗费自己的精神让他有些困倦,“晚点指出来,我把他变成松鼠,怎么样。”
“这还差不多。”希瑞任由费恩抱着,进入了梦乡当中。
第二天,卢斯·波顿的一名手下在房间里消失了,美奇·赛文伯爵被波顿家族指责为凶手,原因是报复昨天波顿家族在烟柴酒馆捅的刀子,至于捅刀子的和失踪的不是同一个人这点,没人在意。那个房间床上只留下一直死松鼠,这让罗柏忙得手忙脚乱,忙着调解两个家族的冲突。现在临冬城里有超过一万两千人,罗柏必须做好方方面面的准备工作,而费恩常常以“这是史塔克家族的家务事”为借口来逃避繁重的文书工作,这让正直的罗柏完全无法反驳。
事实上,领主们到来的第一天,就对罗柏进行了试探。大琼恩在要求军队指挥权的时候对着罗柏拔剑。灰风立即做出了反应咬掉了他的两根手指。这次插曲过后大琼恩成了罗柏最坚定的支持者。但是这些都不是罗柏最忌惮的,他最忌惮的是一直沉默不语的卢斯·波顿。波顿的眼神让罗柏想起故事中恐怖堡的那个存放人皮的房间。虽然罗柏成功取得了军队的控制权,但是他还是万分的小心,罗柏觉得明天会见波顿家族,顺便让费恩侦测一下思想。
而从君临传来的消息越来越坏,这也是罗柏坚持召集封臣的原因。史塔克家族剩下的三个人达成了一致,他们都希望父亲还在身边。
但艾德公爵毕竟身在千里之外,身陷囹圄,或许成了亡命奔逃的通缉犯,甚至已经死去。真相究竟如何,没有人能确定,每个旅人所说的版本都不一样,而且一个比一个可怕:父亲手下卫士的头被插在枪尖,挂在红堡城墙上腐烂啦;劳勃国王死在父亲手中啦;拜拉席恩家的军队围攻君临啦;艾德公爵和国王的坏弟弟蓝礼一同逃往南方啦;艾莉亚和珊莎都被猎狗所杀啦;母亲杀了小恶魔提利昂,把他的尸体挂在奔流城城墙上啦;或者是泰温·兰尼斯特公爵率兵往鹰巢城进发,沿途烧杀掳掠之类。有个浑身酒味的说书人,甚至宣称雷加·坦格利安已经死而复生,正在龙石岛上号召千古英雄,准备夺回他父王的宝座呢。
所以,后来当乌鸦带着由珊莎手书,盖了父亲印章的信件抵达时,残酷的事实似乎也不再那么令人惊讶。布兰永远忘不了罗柏读着姐姐来信时脸上的表情。
“她说父亲和国王的两个弟弟密谋篡位,”他念道,“劳勃国王已死,母亲和我应火速前往红堡向乔佛里宣誓效忠。她说我们必须保证忠贞不贰,等她嫁给乔佛里,她会请求他饶父亲一命。”
他用力握拳,表情狰狞,把珊莎的信捏得稀烂,“她只字未提艾莉亚的情形,没有,一个字都没有!真是该死!这女孩到底怎么回事?”
史塔克家族的人,无论是谁,去了南方都没有回来过的。但是罗柏现在也要去南方了,况且目的并非前往君临宣誓效忠,而是手握利剑,杀到奔流城去。假如艾德真的身在狱中,此举等于是宣判了他的死刑。布兰害怕得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罗柏非去不可,请您们务必看顾他,”在远古诸神透过心树红眼睛的注视之下,布兰向他们祈求,“也请您们看顾他的部下,看顾哈尔、昆特他们,以及安柏大人、莫尔蒙夫人和其他诸侯。还有,还有席恩吧。请帮助他们打败兰尼斯特家的军队,救出父亲,把他带回家。”
第一百一十九节 出征准备
一阵微风拂过神木林,有如深沉的叹息,红叶沙沙作响,彼此窃窃私语,夏天露出利齿。“小子,你听见他们的回答了吗?”一个声音问道。布兰抬起头,发现欧莎站在水池对面,正好在一棵古老的橡树底下,树叶遮住了她的脸。即使戴着手铐脚镣,这名野人依旧敏捷,夏天绕过池子,朝她嗅了嗅。高个女人不禁一缩。
“夏天,过来。”布兰喊道,冰原狼闻了最后一下,转身跑回。布兰伸手抱住它。
“你在这里做什么?”自她在狼林被俘之后,布兰便没再见过她,但他知道她被派去厨房工作。
“他们也是我的神,”欧莎说道,“在长城之外,他们是唯一的真神。”
她逐渐长长的棕发,和着那件朴素的棕色粗布衣,使她看起来比较像个女人,至于她的盔甲和皮革背心,早在被捕时就被拿走了。
“盖奇时常会放我来这儿祷告,当我有需要的时候;而我也会让他掀起我的裙子办事,当他有需要的时候。对我来说这没什么,我还挺喜欢他手上的面粉味,更何况他比史蒂夫温柔多了。”她有些不自在地鞠了个躬,“我不打扰了,还有些罐子要涮呢。”
“不,留下来。”布兰命令她。“你刚才说能听见神说话,告诉我那是什么意思。”
欧莎端详着他:“你向他们祈求,而他们正在回答,竖起耳朵,仔细倾听,你就会听到。”
布兰竖耳倾听,“不过是风声,”听了一会儿后,他不太确定地说,“还有叶子响动。”
“你以为这风是谁送来的?当然是天上诸神啊。”她在池对面坐下来,身上的锁链一阵轻响,密肯打造了一副脚镣,用沉重的铁链相连,扣住她两边脚踝。她能小步走路,但绝对跑不了,也没办法爬墙或骑马。
“小子,他们看到了你,也听到了你说的话,树叶的声音就是他们的回答。”
“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很哀伤。你的城主哥哥要去的地方,他们无法帮他。旧神在南方没有力量,那儿的鱼梁木早在几千年前就被砍伐一空。没有眼睛,他们该如何看顾你哥哥呢?”
欧莎告诉布兰,塞外不仅有巨人,还有比巨人更可怕的东西。冷风已然吹起,人们若是离开炉火,就一去不返,就算回得来,也已经不是人了。他们变成尸鬼,生了蓝眼睛和冷冰冰的黑手。
“你以为我和史蒂夫、哈莉以及其他那几个蠢蛋为啥逃到南方?曼斯这固执幼稚的老小子,自以为勇敢,想要对付他们,好像白鬼跟游骑兵没两样,可他懂什么?他再怎么自称‘塞外之王’,说穿了还不是只影子塔上飞下来的臭乌鸦?他根本没尝过冬天的滋味。我告诉你,小子,我是在那儿出生的,跟我老妈,我老妈的老妈以及她祖上好几代一样,我们是天生的‘自由民’,冬天什么样子,我们可是记得一清二楚。”欧莎拍了拍裙子,“我试着告诉你那城主老哥,就昨天,我还在场子上见着他。‘史塔克大人,’我叫他,客气得可以,可他正眼都不瞧我一眼,而那满身汗臭的笨牛大琼恩·安柏手一挥就把我推开。既然这样,那就算啦,我就乖乖闭上嘴巴,戴着铁链,不愿倾听的人自然什么也听不到。”
“跟我说吧,我说的话罗柏会听,我知道他会听。”
“真的吗?那好。大人,您就这么跟他说:你走错了方向,应该带兵去北方。北方,不是南方,您听懂了没?”
布兰点点头,“我会告诉他的。”
费恩和希瑞重新收拾行李,想乱七八糟的杂物装箱收起。如果不是在这个世界从以太位面取东西太过困难,费恩才不想把谜之箱随身携带,反正别人又打不开。
“抱歉,又要让你陪着我东奔西跑了。”费恩亲了亲美狄亚的脸颊。
“没关系的。”美狄亚也在收拾衣服,对于陶森特出产的首饰,美狄亚还是很喜欢的。
“我想让你随我出征。”这是罗柏的请求。
“我能干什么?我又不会打仗,这是实话,我从没有学习过如果指挥作战。”费恩摆了摆手,“还记得我说过的吗?我们是在被追杀的,我们的敌人不是人类,是这个世界所难以抵挡的敌人。虽然我做的龙火胶贵了点,但是相信我,这已经很便宜了。”
“我不是因为野火的价格问题的,费恩。”罗柏赶紧打断了费恩的疯狂摆手,“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能帮上什么忙?战争的政治的延续,你想好你能获取些什么了吗?凯特琳夫人允许你获取什么了吗?”在费恩看来,罗柏作为一名政治人物是相当的不合格的,凯特琳夫人也是。虽然他记不清大部分细节,但是他现在看罗柏处处以“荣誉”作为准则,就知道要遭,他太像艾德·史塔克了,也太像凯特琳·徒利了。费恩叹了口气,“行吧,行吧。把宝石给我,所有,不要管凯特琳夫人的反对,你想要的魔法我都会给你。你要记住,罗柏,史塔克已经犯了大错。”
“你为什么这么说?”罗柏一头雾水。
“提利昂·兰尼斯特是不是被公开抓捕了,还是由凯特琳夫人请求河间地人抓捕的,这样一来就让河间地被兰尼斯特记恨上,也导致了河间地与北境的间隙。事实上这已经让北境过早参与君临的纷争了,艾德大人曾命令陶哈和赛文两家各派一百弓箭手,严密防守卡林湾,防止一切南方力量北上。这是相当正确的决定,北境如果想要获得最大的利益,那就只能先等他们自己打起来,然后再南下清扫残余势力。史塔克家族的祖先托伦和克雷根都是这样做的,最终他们一个保全了北境,一个成了掌握王国命脉的人。”费恩说了一大段话,同时他也在看着罗柏的脸色,见他终于有在思考,费恩才悄悄松了口气,他最担心的是罗柏无法听进去。费恩想了想,继续说道,“还记得我说过的,你的艾德·史塔克的儿子吗?这一次北境的所有家族的集结都是因为你的父亲,安柏家族连庄稼都没有收就过来了。你想想,如果这次战争不能获取足够的利益,那临冬城未来怎么命令这些封臣...”
“这是一场关乎荣誉的战争...”
“去他妈的荣誉,你怎么听不懂?”费恩也急了,但是这并不怪罗柏。
因为罗柏接受的就不是完整的领主长子教育。艾德·史塔克就是次子出身,他接受的教育就是重视荣誉、忠诚,军事能力强,政治能力则没教多少。而艾德的哥哥,布兰登·史塔克是长子,长子作为未来的领主,需要懂得政治,这就意味着需要一定的阴谋诡计的能力。这几乎这个世界上所有贵族的教育方式,劳勃·拜拉席恩和他的弟弟斯坦尼斯以及蓝礼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劳勃和蓝礼作为风息堡继承人培养的,两人人格魅力爆表,斯坦尼斯则隐忍,对荣誉和忠诚极端重视。
“最后给个忠告,罗柏。你没有宣称权,你的宣称权是在北境,凯特琳夫人出身的徒利家族是不可能全心全意帮助你,承认你。然后把最重要的骑兵握在手里,不要选择不信任的人,对其他贵族多一些怀疑。”费恩尝试补充罗柏曾经缺失的知识,但是费恩自己也懂得不多,他感觉自己依靠读心术搞搞政治阴谋还行,战争什么的完全没有经验,“获取足够多的支持,然后保持沟通,让下属明白你的意图,这样才能好好执行你的命令。”
费恩失望地摇了摇头,他只能尝试帮助罗柏,但是很多事情只有罗柏自己能够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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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时分,罗柏并不在场,他在书房里用餐,和瑞卡德、大琼恩以及其他诸侯共商大计,为即将来临的长征做最后策划。于是布兰只好扮演主人的角色,代替他坐在餐桌首席,欢迎卡史塔克伯爵的儿子和部下。
“诸位大人,”哈里斯·莫兰朗声宣布,“临冬城的布兰登·史塔克到。”
“欢迎各位来到我们的火炉边,”布兰生硬地说,“让我们共享佳肴美酒,象征友谊长存。”
卡史塔克伯爵的大儿子哈利昂·卡史塔克鞠了个躬,他的弟弟们也依次行礼,可当他们坐下后,在一片酒杯碰撞声中,布兰却听见那两个小儿子低声交谈。
“宁愿死也不要这样苟延残喘。”
“那个男孩大概不止身体残废,心里也是残废,胆子太小,不敢自杀。”
呵,残废。布兰握着餐刀,心里一片酸楚。这就是现在的他,残废的布兰。
“我也不想残废啊,”他语气激烈地对坐在右手边的鲁温学士低语,“我想当骑士。”
“有人称我的组织为‘心灵的骑士’,”鲁温回答,“布兰,你一旦用心起来,是个聪明绝顶的孩子。你可曾考虑戴上学士的颈链?学海无涯,你想学什么都可以。”
“我想学魔法。”布兰告诉他,“我梦里那只乌鸦向我保证我可以飞,我或许可以跟哥哥的那个巫师一起学习魔法。”
鲁温学士叹了口气,“我可以教你历史、医术和药草知识。可以教你如何与乌鸦沟通、如何修筑城堡。可以教你水手是如何借助星辰制定航向。可以教你如何计算历法、观测季节。在旧镇的学城里,他们还可以教你一千种其他功夫。但是,布兰,没有人能教你魔法。费恩维迪恩的魔法是黑魔法,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森林之子可以,”布兰说,“森林之子一定可以,费恩也可以。”
这让他想起早先时在神木林里答应欧莎的事,于是他把她所说的话一五一十告诉了鲁温师傅。
老学士很有礼貌地听完,“我认为这个女野人可以教老奶妈说故事。”
布兰讲完之后,他静静地说,“你坚持的话,我可以再去跟她谈谈,不过,我认为你最好别拿这些荒唐话去烦你哥哥。他要操心的事情已经够多,没时间理会什么巨人和林子里的死者。布兰,囚禁你父亲的是兰尼斯特,而非森林之子啊。”
他轻拍布兰手臂,“孩子,仔细想想我说的话吧。”
晚餐之后,布兰被阿多带着过来找费恩,他想要向费恩学习魔法和飞行。
“我并不知道森林之子是什么东西。”费恩偷偷给布兰倒了一杯陶森特出产的红酒,“但是我感觉他们很像德鲁伊,但是我不是德鲁伊,我也不会德鲁伊神术。我学会的某些法术之中虽然借鉴德鲁伊神术,但是我只能告诉你,德鲁伊怎么修行,其他的我就教不了你了。”
“你会魔法吗?会飞吗?”
“我会魔法,也会飞。德鲁伊是依靠感受自然的魔法能量来进行施法的,是需要在自然中进行冥想的。厉害的德鲁伊的寿命是平常人的10倍不止,而且可以随意变成任何动物,跟我这种在实验室里研究法术的完全不一样。”
“那有什么建议吗?”
“嗯....我不确实这个世界的自然神术是怎么样的,但是你还是不要携带任何金属比较好,据说德鲁伊召唤的雷电是不分敌我的,经常有被自己召唤的雷电劈死的蠢货。”
“那我该去哪里找他们?”布兰的眼睛都在发光,他现在对于德鲁伊这个职业非常非常感兴趣。
“很可惜,他们都不在这,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们。”布兰肉眼可见的沮丧了下来,费恩只得翻箱倒柜取出一本他自己早点所做的冥想笔记本,这本冥想方法就是接触魔网的冥想方法,用于感受自然也是可以的。
“拿去,然后背下来。”费恩把小本子塞进布兰的手里,“学会倾听自然,到时候你能学到多少就看你自己的天赋了,去尝试让鲜花绽放,植物生长吧。”
第一百二十节 劝说与卡林湾
当晨光染红强风吹散的天边薄云的时候,布兰被捆在小舞背上,在城门楼下的广场与哥哥道别。
“如今你就是临冬城主,”罗柏告诉他。哥哥骑着一匹长毛的灰骏马,盾牌悬挂在旁边:木造盾牌,外镶铁片,灰白相间,上面刻画了咆哮的冰原狼头。他身穿漂白的皮革背心,外罩灰色锁子甲,腰际挂着长剑和匕首,肩披绒毛滚边的灰色披风,“你必须暂代我职,如同我暂代父亲的位置一样,直到我们回家。”
“我知道。”布兰可怜兮兮地回答,他从未感觉如此孤单寂寞,又如此害怕,他根本不知道城主该怎么当。
“听从鲁温师傅的意见,并好好照顾瑞肯。告诉他,等战事结束,我就立刻回家。”罗柏拍了拍布兰的肩膀。
“我跟他说过了,”布兰道,“可他说大家都没回来。”
“他不能永远当个小孩子,他是史塔克家族的人,已经快满四岁了。”罗柏叹了口气,“母亲就快回来了,我也会把父亲带回来,我向你保证。”
说完,他调转马头,快步跑开。灰风身形矫健地跟了上去,跑在战马旁边。哈里斯·莫兰走在最前面,领头穿过城门,高举史塔克家族的灰白旗帜,旌旗在风中飘动。席恩·葛雷乔伊和大琼恩走在罗柏两侧,骑士们则成两列纵队紧随在后,钢铁枪尖在日光下闪闪发亮。
城墙之外响起阵阵欢呼,布兰知道这是步兵和镇民在夹道欢送罗柏,欢送史塔克大人,欢送跨骑骏马的临冬城主,他的披风在风中飘动,灰风奔驰于身畔。布兰突然想到,他们永远也不会这样为他欢呼。父兄不在时,他或许能暂任临冬城主,但他依旧是“残废的布兰”,连自己下马都做不到,除非是摔下去。
在这个时候大规模行军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各家贵族的私军乱糟糟地跟着自家领主的旗子前进,商人们跟着军队买卖消耗品,有乐队跟着骑士前行奏乐,甚至还有马戏团和妓女跟着军队做生意。
罗柏带着军队向卡林湾前进,卡林湾是巨大沼地颈泽北端的一座废弃城堡。它是北境的一部分,属于史塔克家族的管辖,但是已经有几个世纪无人居住。卡林湾把守着能让军队安全通过颈泽的堤道,让它成为数千年来守卫北境,面对南方侵略的战略要地。
越向南方天气就越发温暖,原本冻结的路面开始变成柔软的泥地。也幸亏费恩对于马车的改造,才没有让车轮彻底陷入泥泞之中。这几天费恩都可以避免见到罗柏,因为他实在不想干涉罗柏的作战计划,他本身也没有什么好想法。本来就是来逃命的,大不了到时候传送去君临王宫,等狂猎一来就万事大吉,问题就是这个世界的魔力可能并不能支撑狂猎的投影,他们很有可能需要真身降落在这个世界上,所以费恩觉得这是一个削弱狂猎的好机会,但是现在自身太过弱小了。
有很多贵族对于这辆华丽的马车表示得相当不屑,但是那些青春期的贵族们看到美狄亚和希瑞的容貌之后,往往无视掉费恩想凑上来,让希瑞和费恩烦不胜烦。直到费恩往空地扔了一个火球,那些贵族才安分了下来,魔法这种传说中的东西还是相当让人害怕与厌恶的,而费恩的马车也只好跟在罗柏的大军旁边,没有任何一个家族想靠近这辆马车。
“你看上去很有自信。”费恩赶着马车,转头想着旁边骑着马的罗柏说道,“你这次肯定能救出艾德·史塔克吗?”
罗柏对于费恩的无礼已经相当习惯了,大琼恩想对费恩发火,但是没等他靠近,就被震慑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这是我对布兰的承诺。”
“真的不明白你们这些人在想什么。”费恩摊了摊手,“我都觉得你正直得不像个贵族。罗柏,荣誉只有胜利者才有资格提,你觉得你会是最后的胜利者吗?现在南方的情况还没有传过来,河间地的徒利家族态度也不明确,你居然可以这么乐观。”
“你都听到了?”罗柏打量着费恩。
“世界上有些东西很难瞒过一名法师,而且你们的保密措施就很差劲。”费恩用鄙视的眼神看着罗柏,“我就算喝了两瓶酒都能听清楚你们在说什么,任何人都可以接近你的帐篷。这是我想不到的,军纪居然如此松散,这样的军队简直是在比谁比较烂。”
“难道你还见过更好的军队?”
“哦嚯嚯,这是你要看的,记得算在账上。”费恩不等罗柏的阻止,就释放了一个“次级幻影”,把尼弗迦德重骑兵军队的画面投影出来,“相信我,这种贵族私军聚集起来之后,就不是在打仗了,而是在游行。会不会当逃跑全凭个人道德素养,装备都是自备的,他们为什么要听你的指挥?还不是因为你的艾德·史塔克的儿子。”
“这是哪里的军队?”
“尼弗迦德,募兵制,后勤和装备全都靠国家提供,训练一年无休,不用从事劳动。只会杀人,不会救人。”
罗柏简直要把眼睛黏在幻影上面了,“这个国家在哪,这些盔甲...”
“在很远的地方,盔甲的话,北境不是可以从铁群岛获取铁矿吗?”
“但是他们已经臣服...”
“你可真是天真,罗柏,臣服之后应该献上好处不是应该的吗?你是在遵守艾德·史塔克的政策吗?”费恩轻声说道,“还是你是看在席恩·葛雷乔伊的面子上?一个质子的价值可比不上切实的矿产,巴隆臣服的是七大王国。但是你已经举兵了,多获得一些切实好处也是正常的。先喂饱一些贵族,他们才会更加卖力。”
罗柏沉默不语,他知道费恩说的是对的,这也是他现在没有拔剑砍向费恩的原因。但是这与他长久以来接受的教育是完全不相符的。最终,罗柏还是摇了摇头,“我会考虑的。”
他说的时候还看了看正在调戏路边妓女的席恩·葛雷乔伊。
“希望你不要太高看席恩,但无论如何,席恩都不能离开你身边。这也是北境对于铁群岛的持续性威慑。”费恩继续说道,“说句不好听的,我不认为席恩·葛雷乔伊在铁群岛有任何地位,他也不会不出卖北境的信息。”
“这是毫无根据的指控!”罗柏的脸涨得通红。
“在没有面对绝望之前,谁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费恩冷冷地说道,他散去幻影,“你必须保持你手中的军队是大多数。”
罗柏有没有听进去费恩并不知道,他晚上召唤隐形仆役搭起大帐篷,然后和希瑞以及美狄亚躺在床上,赶了一天的车让他腰酸背痛。
“你真的要继续帮罗柏吗?”美狄亚朝着费恩问道。
“反正我们跑得掉,保持警惕就行。”费恩伸了伸懒腰,“如果他不听劝,执意找死,那我也没办法。”
“那我们要去救罗柏的妹妹。”希瑞撑起下巴看着费恩,“起码要救出她们。”
“你认真的?即使是狩魔猎人也不会接这种委托。”
“就试试吧。”
十几天之后,费恩与烂泥争斗了许久。终于,在一个布满了雾气的清晨,罗柏的大军驻扎在了卡林湾附近。史塔克家族那中间是灰色冰原狼图案的白色旌旗,即使是在迷雾中也能被辨认出来。而凯特琳在布林登·徒利爵士,威里斯·曼德勒爵士,文德尔·曼德勒爵士以及将近一千五百名士兵的陪同下及时抵达了卡林湾。
“夫人,他们正等着我们过去呢,”胖乎乎的威里斯·曼德勒爵士说道,“如我父亲所保证的。”
“那我们就别让他们再等下去吧,爵士先生。”布林登·徒利爵士轻踢马刺,快步朝前奔去,凯特琳策马与之并肩而行。
凯特琳看到大军东边也有斥候出没,她就感到十分高兴。虽然兰尼斯特军出现时会在南方,但罗柏谨慎行事毕竟是好的。
她不禁为罗柏感到骄傲,但是又隐约感到担忧,他的责任太过重大了,一年之前他还是个孩子。
骑马的斥候看见了曼德勒家族的旗帜,手握三叉戟的白色人鱼,自蓝绿海洋中缓缓升起,便热情地招呼他们。他们被领到一处干燥,可供扎营的高地,威里斯爵士命令军队停在那里,升起营火,照料马匹。他的弟弟文德尔则陪伴凯特琳和她叔叔,代表他父亲去向少主致意。
颈泽附近的地面湿软不堪,马蹄踩上去会慢慢下陷。他们行经煤烟袅袅的营火,一排排的战马,满载硬面包和咸牛肉的货车。然后在一处地势较高的裸岩上,他们经过了一座用厚重帆布搭建而成的领主帐篷,凯特琳认出霍伍德家族的旗帜,褐色驼鹿衬着暗橙色底。
更远一些,则是卡林湾的高墙塔楼,或者说,高墙塔楼的遗迹。一块块大如农舍的黑色玄武岩四处倾颓,活像小孩的积木,半沉进湿软的沼地泥泞中,而由它们所筑成的、曾与临冬城等高的城墙,早已完全消失。而木造的堡楼更在千年前便已腐烂蛀蚀,如今连半根木头都不剩,再也看不出辉煌一时的痕迹,先民所建筑的雄伟要塞只剩三座高塔,而说书人却说古时曾有二十座。
“城门塔”看来还算完整,左右两边甚至还有几尺城墙,“醉鬼塔”陷在泽地边缘,位于过去南墙和西墙交会的地方,如今倾斜得厉害,犹如一位准备吐出满肚子酒水的醉汉。
相传,森林之子便是在高瘦尖细的“森林之子塔”顶召唤他们的无名诸神,送出巨浪的惩罚,如今塔尖少了一半,看上去像是有只大怪兽咬了一口塔楼雉堞,随后又把它吐进沼泽。三座塔楼均爬满青苔,有棵树从城门塔北面石墙缝隙间长出,盘根错节,表面覆盖着幽灵般苍白的坏死树皮。
“诸神慈悲,”看到眼前的景象,布林登爵士不禁吃了一惊,“这就是卡林湾?这是个——”
“——死亡陷阱。”凯特琳接口道,“叔叔,我知道这里看起来很不起眼,我初次见到时也这么想,但奈德向我保证,这片‘废墟’远比看起来要易守难攻。残存的三塔从三个方面控制堤道,任何北上的敌人都必须从他们中间通过,因为沼泽充满流沙和陷坑,毒蛇肆虐其间,无法穿越。而若要攻打其中一塔,军队必须涉过深至腰部的黑色泥泞,跨越蜥狮出没的护城河,再登上长满青苔、湿滑的城墙,同时从头到尾都暴露在另外两塔弓箭手的箭雨之下。”
她故作严峻地朝叔叔笑了笑,“入夜之后,据说这里闹鬼,有很多充满恨意的北方幽魂等着吸南方人的鲜血。”
第一百二十一节 阴谋论
三座剩余的残塔上飘扬着旗帜,醉鬼塔上的是卡史塔克家族的日芒旗,飘扬于冰原狼旗帜下。森林之子塔上则是大琼恩的碎链巨人,但城门塔顶仅有史塔克家族的旗帜,罗柏应当是选择这里作为指挥部。凯特琳朝着那走过去,但是被守卫拦住了,还是跟在她身后布林登爵士和文德尔爵士证明了身份,他们才能继续前进。
他们经过了长满了黑绿色苔藓的木板桥,然后凯特琳在一个四处通风的大厅里看到了罗柏。罗柏身边围绕着北境的封臣,完好的火炉里烧着泥碳,他面前巨大的石桌前放满了地图和纸张,大琼恩和卢斯·波顿正在讨论战略。费恩维迪恩坐在火炉前,身边没有任何一个人,就连灰风都没有理他。
“母亲?”灰风提醒了罗柏,他的语气充满了感情。
虽然凯特琳很想飞奔过去,亲吻他的双眉,将他紧紧搂住,然而在众多诸侯面前,她不能这么做。眼下罗柏扮演的是领主的角色,而不是还需要待在母亲怀中的孩子。
凯特琳站在人们当做长桌的玄武岩石板末端,冰原狼起身,轻步穿过大厅,走到她身边。
“你留了胡子。”她对罗柏说,灰风嗅嗅她的手。
罗柏摸摸长满胡茬的下巴,好像突然觉得不太习惯,“是啊。”
“我挺喜欢你这样子,”凯特琳温柔地摸摸狼头,“你看起来很像我弟弟艾德慕。”
灰风玩闹似的咬咬她的手指,然后快步跑回火边,赫曼·陶哈爵士率先追随冰原狼穿过房间向她致意,他在她面前单膝跪下,将额头按上她的手。
“凯特琳夫人,”他说,“您依旧如此美丽,在当今的动乱时刻,见到您真是令人宽心。”葛洛佛家的盖伯特和罗贝特,大琼恩以及其他封臣也陆续上前致意。
席恩·葛雷乔伊是最后一个,他单膝跪下,“夫人,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
除了费恩,他冷眼看着凯特琳走进来之后所有人的举动。凯特琳也刻意无视了费恩,因为费恩并没有宣誓效忠,在凯特琳看来,费恩就是个流浪巫师,曾经是个小贵族但是现在不是了。
“我也没想到会来这里,”凯特琳故作轻松地说道,“我在白港登岸后,威曼大人告诉我罗柏业已召集封臣,我才临时改变了主意。你们应该都认识他的儿子,文德尔爵士。”
胖乎乎的文德尔·曼德勒走上前来,极尽腰带所能容许的程度,向众人弯腰行礼,“这是我叔叔布林登爵士,他离开了我妹妹,前来协助我方。”
“黑鱼大人,”罗柏说,“感谢您加入我们,我们正需要像您这般勇武的人。文德尔爵士,我也很高兴得到您的协助。母亲,罗德利克爵士可有同你一道归来?我很想念他。”
“罗德利克爵士自白港往北去了,我已任命他为代理城主,令他守护临冬城,直到我们返回。鲁温学士虽然学识渊博,毕竟不擅战争之事。”
“史塔克夫人,您毋需担心,”大琼恩声若洪钟,“临冬城不会有事,而咱们过不了多久就会拿剑捅进兰尼斯特的**,唉,说话粗鲁还请见谅,然后呢,咱们就一路杀进红堡,把奈德给救出来。”
“夫人,如您不见怪,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恐怖堡的领主卢斯·波顿轻声说道,他颜色极淡的眼珠子环顾着周围,所有人都安静地听着他说话,“听说您逮捕了泰温大人的侏儒儿子,不知您是否把他也带来了?我对天发誓,我们会好好利用这个人质。”
“我的确逮捕了提利昂·兰尼斯特,只可惜他现下已不在我手上了。”凯特琳实话实说,她也很可惜提利昂·兰尼斯特在鹰巢城死里逃生,“诸位大人,我也不希望此事发生,然而天上诸神有意放他自由,更加上我那妹妹愚行所致。”
北境的诸侯们还想问更多,但是凯特琳还是以想与罗柏单独谈谈为借口支开了所有封臣。当费恩起身离开这里的时候,罗柏叫住了他,“等等,费恩,我想接下来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凯特琳挑了挑眉毛,她诧异地看着罗柏,“一个巫师?你竟然对他如此信任?”
虽然费恩对于凯特琳的缺心眼有所预计,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出言澄清,“事实上我和罗柏是雇佣关系,用魔法换取宝石。”
“虽然我没有看到你的魔法,”凯特琳仔细打量了一下费恩,看到了他明显异于常人的身体特征(耳朵),然后转头看了看罗柏,确定自己的儿子的爱好并没有与正常男人不同之后,“既然罗柏说你可以相信,那你也继续听吧。罗柏,艾德慕是从十六岁开始留胡子的。”
“我很快就满十六岁了。”
“但你现在是十五岁,才十五岁,就带领大军投入战场。罗柏,你能理解我的担忧吗?”
“除了我没别人了。”
“没别人?”她说,“你倒是说说,我几分钟前见到的那些人是谁?卢斯·波顿、瑞卡德·卡史塔克、盖伯特·葛洛佛与罗贝特·葛洛佛,还有大琼恩,赫曼·陶哈...你大可把指挥权交给他们中的任何一人,你就算派席恩都成,虽说我不会选他。”
“凯特琳夫人,情况并没有那么理想。”费恩插入话题,“我用读心术阅读了他们的想法,事实上,除了一小部分诸侯十分忠诚,其他的诸侯并不是十分认可罗柏的指挥权,他们是因为艾德·史塔克才会应召的。因此我建议罗柏将大部分军队收归于手中。”
“是这样的,母亲。”罗柏点了点头。
“读心?”凯特琳的眼神一下子尖锐了起来,“你似乎探听到了许多秘密。”
“许多秘密对于我来说并不是秘密。”费恩慵懒地烤着火,似乎想要把颈泽潮气烤干,“为此花费了大量的宝石,我想您应该不会太过在意。”
“大量宝石?”凯特琳将眼神转向了罗柏。
“是的,包括投石机的建造和野火的制作。”
“野火,好吧。”凯特琳怀疑费恩是从君临来的,“还算有价值。”
“我会让他们畏惧与尊重罗柏的,这也是我的宫廷法师的工作之一。”
“不说这个了。”罗柏赶紧转移话题,他知道费恩和凯特琳三观不合。他从一堆纸张中翻出一封信,“我收到一封信,还有一封是给你的,但和我那封一起寄到了临冬城。”
罗柏的语气令她有些不安,她摊平纸张读了起来,然后关切随即转为怀疑,接着变成愤怒,最后成了担忧。
“这是瑟曦写的信,不是你妹妹写的。”看完之后她说,“这封信真正的意思,正是珊莎没写出来的部分,什么兰尼斯特家对她多么照顾优待,其实是威胁的口气。他们扣住了珊莎,当成人质和筹码。”
“上面也没提到艾莉亚。”罗柏难过地指出。
“的确没有。”凯特琳不愿去想这代表着什么意思,尤其在此时此地。
“我本来希望,如果小恶魔还在你手上,我们就可以交换人质。”他拿过珊莎的信,把它揉得稀烂,她看得出这不是他第一次揉了,“鹰巢城那边有消息吗?我已经写信给莱沙阿姨,请她援助,她是否召集了艾林大人的封臣?峡谷骑士会加入我们吗?”
“只有一个会来,”她说,“最优秀的一个,那就是我叔叔。然而黑鱼布林登毕竟是徒利家的人。我妹妹不打算派兵到血门之外。”
罗柏深受打击,“母亲,那我们该怎么办?我召集了这支一万八千人的大军,可我不……我不确定……”
“罗柏,你在怕什么?”她温柔地问。
“我......”他转过头,借以掩饰流下的泪水,“如果我们进兵……就算我们赢了……珊莎还在兰尼斯特手上,父亲也是,他们会被杀的,对不对?”
“他们正希望我们这么想。”
“你的意思是他们说谎?”
但是罗柏别无选择,假如他到君临宣誓效忠,那他可能永远回不来了。即使他能够回来,那那些封臣就会对他毫无尊重,甚至还可能有人投靠兰尼斯特。如今最大的希望就是罗柏在战场上击败兰尼斯特,逼迫兰尼斯特交出人质,甚至如果能够俘虏泰温或者詹姆,瑟曦将不得不交换人质,北境将立于不败之地。
“若是战争并非对她不利,”罗柏问,“而是对我们不利呢?”
凯特琳握住他的手,“罗柏,我不打算隐瞒事实,假如你战败,那我们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据说凯岩城的人都是铁石心肠,你要牢牢记住雷加的孩子是什么下场。”
罗柏重新恢复了力量,他知道自己不能输。
凯特琳向罗柏了解了一下河间地的战况,艾德慕命令凡斯与派柏防守隘口,但是被詹姆·兰尼斯特击败,凡斯以身殉职,派柏向奔流城撤军,但是弑君者穷追不舍。而泰温·兰尼斯特率领着另外一支军队从南方迂回逼近。至于艾德·史塔克所派出的国王的军队刚刚度过红叉河就被兰尼斯特的军队所伏击,全军覆没,现在泰温·兰尼斯特的军队正沿着国王大道向北方赫伦堡进军。
所有的消息一个比一个糟糕,罗柏与封臣们讨论的结果则是南下支援奔流城,不然兰尼斯特的军队将会攻陷河间地所有的城堡。
“事实上,我们并不确定河间地与兰尼斯特的关系。据说簒夺者战争期间,徒利家族曾经有与兰尼斯特联姻的想法。”费恩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怎么敢!”凯特琳对于费恩的大胆言论十分愤怒,她连手里的杯子都摔在了地上。
“说句不尊重的话,如果北境带给徒利家族的好处远远低于兰尼斯特家族,我并不觉得徒利家族不会反叛。除非罗柏有足够的实力能够压制一切野心。凯特琳夫人,您的出身并不能决定徒利家族的决定。”
“是的,母亲。我也是这样想的。”
凯特琳不可置信地看着罗柏,她突然觉得罗柏是那样的陌生,这肯定与眼前这个巫师有关。
“我们必须保证史塔克家族是最为强大的才行。”罗柏经过费恩的熏陶,已经慢慢抛弃了一些维护“荣誉”的想法,开始向着阴谋论者的方向发展,不过一切都还是不明显。
凯特琳感觉罗柏身上关于艾德·史塔克的影子渐渐消失了,她既欣慰又难过。然后她瘫坐在椅子上,摆了摆手。
“你自己决定吧。”
第一百二十二节 第二项委托
几天之后,罗柏找到了费恩,他张了张嘴,但是并没有说出什么话来。这几天来,南方的暖风与北方的寒风交织在一起,淅淅沥沥的小雨笼罩了整个营地。
“所以,你想要什么?”费恩待在自己的帐篷里,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手里的宝石,这个世界的以太环境并不允许他构建法术抄录卷轴,他只有通过宝石来获得足够的魔力,这是宝石翁的宝石魔术的基础,费恩用的相当的好。他听着雨滴落在帐篷顶的声音,轻声问着罗柏。
“我想委托你...”罗柏还想继续说下去,但是他被费恩打断了。
“去拯救你的家人?”费恩摆了摆手,“凯特琳夫人跟你说了什么吧。我知道,在凯特琳夫人眼中我只不过是个拖家带口的流浪巫师。”
“你什么都知道...”罗柏叹了口气,在费恩的对面坐了下来。他拿起了费恩桌子上半瓶的圣马修脂粉红葡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默默地啜饮着。
“我问你几个问题,罗柏。”
“嗯。”罗柏一口饮下剩下的酒液,摸了摸自己的胡茬,“你说。”
“你现在是北境领主,那你能不能做到公正严明?”
“什么意思?”罗柏非常不解,“我平常做得还不够吗?”
“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抛弃掉人情关系,一心维护荣誉?”费恩盯着罗柏的眼睛,“如果说凯特琳夫人犯下大错,致使军队蒙受损失,你能不能进行公证的判决?”
“那是我的家人,费恩。”罗柏叹了口气,又给自己倒了半杯酒,费恩提出的问题让他十分郁闷。
“你难道不能先进行公正的判决,然后再通过私底下的政治让步减轻罪责吗?”费恩有些不屑地说道,他认为罗柏完全没有经过完整的领主教育,这点将会成为罗柏的致命伤,“又或者你干脆偏袒到底,不要让其他领主畏惧你,而是把你当成家人。如果你对待两方是双重标准,那么所有领主都将对你离心离德。同时小心所有北境领主,特别是卢斯·波顿。”
“我知道,我知道。”
“你最好是知道的。”费恩虽然不记得为什么罗柏会被谋杀,但是经过这么长一段时间的相处,他还是察觉到一些地方的不对劲,“如果你能记住,那么北境所有领主都会聚集在你周围,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你将成为艾德·史塔克之后让他们继续爱戴的临冬城领主。这是宫廷法师应该做的建言,我需要说的已经说完了。”
“谢谢你,费恩,你为我想了太多...”
“嗯,这个还是不要说了,说说委托吧。”
“嗯......我想你去君临,找到我的妹妹,艾莉亚。珊莎给我的信件中完全没有提到她,我的父亲与珊莎在君临的城堡里,我有计划去救他们,但是艾莉亚...”
“艾莉亚,史塔克家族的小女儿是吧。”费恩看着罗柏那一张科西莫·美蒂奇的脸,就知道艾莉亚的容貌差不多是什么样的了。他站了起来,翻了翻卷轴,找出“生物定位术”的几张卷轴放到罗柏的面前,这是当初寻找希瑞时候剩下的,“四环法术,生物定位术,你需要几张?”
“你不需要画像?”罗柏有些惊讶的抬头看着费恩。
“有些事情对于我来说不是秘密,罗柏。”费恩眨了眨眼睛,他其实在看到凯特琳的态度的时候就知道凯特琳对他其实十分反感,而且凯特琳坑儿子的操作不断,这是费恩无法阻止的,太过理智的他在北境格格不入。
在几个月的北境生活当中,除了希瑞,美狄亚和他两个施法者都对北境的风格感到不适,只是因为收留的恩情才留下了为其服务。更何况,谁知道狂猎是不是迷路了,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听到狂猎的消息。虽然狂猎可能会迟到,但绝对不会缺席,白霜可不是普通人军队可以对抗的,他必须拉起一支自己的军队,但是费恩现在没人没实力,顶多花时间做些僵尸,那还不如出长城投靠夜王算了,但是费恩现在又没打算当个巫妖。
“罗柏,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活着的。”费恩握住了少狼主的手,两只手晃了晃。
“你真的不打算跟着军队了?”希瑞瞅了瞅罗柏远去的背影,还有罗柏留在桌子上的一大袋金龙,转头看着费恩问道。
“跟着军队有什么用,别人的军队又不能让我们来抗击狂猎。无辜者的血可不能为我们流。”
“我记得你以前是不喝酒的。”希瑞对于费恩的回答很满意,在蒙特卡沃的时候,费恩的行事风格吓到了她,但是现在看来费恩只是为了保护她而神经过于敏感而已。
“不能超写卷轴的时候,就喝一些酒咯,陶森特出品的,不是很名贵,东之东在箱子里,留着以后喝。不,不,不,希瑞,别翻箱子,那个是我的魔杖,宝石!宝石别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在一个迷蒙细雨的早晨,费恩迷迷糊糊地赶着马车继续上路了,原本他打算扮作行商,沿着国王大道南下直到君临。至于找到艾莉亚之后要做什么,他还没想好(其实是我还没想好)。但是华丽的马车让费恩头疼不已,不过他打算走着看,谁来找麻烦,两根一天能有三发火球术的魔杖不是吃素的。
从临冬城到君临的这段国王大道修建得极为良好,即使是经过颈泽的时候,苔藓与烂泥都没有覆盖过路面。但是因为近期兰尼斯特家族与河间地领主们的战争,七大王国所有的所有贵族都闻风而动,道路上随处可见来来往往的骑士,而被贵族拉来充当苦力与先锋队的农民很正常地成为了逃兵与强盗。
费恩这样没有任何护卫的华丽贵族马车就成为了极其显眼的目标,不过费恩和希瑞很简单地就解决了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的泥腿子,他们的草叉与普通的钢剑根本不是“吉薇艾儿”和湖女之剑的对手,更何况费恩还经常使用“魔能爆”和法印来进行战斗,即使对方人数众多,费恩签订契约之后拥有的类法术能力“妖精仪态”也能使包围他的敌人被魅惑。
“你这样看起来像个狩魔猎人,怎么我就不能用法印?”希瑞嘟起了嘴,她对于自己差劲的魔法天赋感到不满。
“我可不是使用自己身体里的魔力,这样会招来狂猎的。”费恩从腰包里掏出一小块mana结晶,这是美狄亚的作品,“你试试?昆恩法印的释放方法你一定很清楚。”
希瑞接过mana结晶,回到了马车上。
“亲爱的,我们距离君临还有多远?”美狄亚从马车里探出头来,费恩趁机靠近,亲了一口。
“还很远呢,我们才刚刚出了颈泽,不用经过佛雷家族的桥。希瑞的法术还需要你来帮忙教导了,现在可不是使用上古之血的魔力的时候。”费恩掂了掂那一袋金龙,虽说他经常花费金龙向路人问路,但是那些金龙常常会回到费恩的口袋里,还带上它其他的兄弟一起。哗啦作响的金币让费恩不禁心情愉悦,“这些人怎么这么好心呢?”
但是他有很快沮丧了起来,这里根本买不到施法材料,就连戏法“幻音术”所需要的,用魔力浸染的羊毛都需要他自己动手制作,“施法免材”这个专长要尽快学会了。
事实上这个专长是对于法术有着极为深刻的认知才能获得的,施法材料在一定程度上减免了施法的难度,材料的结构,性质与神秘学含义都在辅助着法术的运作。对于费恩这种在没有魔网的情况下从头构建法术的法师来说,“施法免材”可以说是隔着一张窗户纸的事,更何况这意味着费恩不用吞一些奇奇怪怪的玩意才能进行施法,跳过了每个法师在低级阶段必须经历的恶心事,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在行进的路上,费恩仍然没有停止研究的脚步,希瑞和他轮流赶车。他们虽然遇上泰温·兰尼斯特在河间地烧杀抢掠的军队,但是依靠幻术很轻松地没有被察觉,只留下车辙印记,现在河间地流传着夜晚出现的幽灵马车的故事,据说如果在恶人在作恶的时候,有时候会看到有着四个发出白光的提灯的华丽马车,然后就会有两个白色头发的魔鬼手持长剑杀人,原地只会留下恶人烧焦的尸体。这让许多河间地居民找到了精神寄托,他们不介意在信仰新神的时候多信仰两个天使。
等到半个月后,他们行进到赫伦堡的时候,罗柏的军队已经渡过了孪河城了,前去支援被詹姆·兰尼斯特率领军队围困的奔流城了,不过这个暂且不表。
位于费恩眼前的赫伦堡是一座建于征服战争之前的巨大城堡,位于河间地,在神眼湖北岸。它是七大王国中最大的堡垒,但自从征服战争以来,这一直就是一个阴暗且满目疮痍的地方。城堡有五座非常巨大的塔楼,以及同样厚重的城墙。城墙是难以置信的厚,里面的房间就算给巨人住都足够,城堡的拥有者通常是维斯特洛上最富有的人,拥有一大片肥沃的土地。
赫伦堡面积是临冬城的三倍,其建筑大到没有什么可以与之相比。马厩可以容纳一千只马,神木林占地20亩,厨房跟临冬城的大厅一样大。不过,赫伦堡的大部分已经衰败。河安家族只使用五座塔楼的下三分之二层,留下剩下的部分渐渐变成废墟,城堡的许多地方已经几十年无人涉足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没有哪个贵族在国王大道上收过路费,因为能收过路费的都被兰尼斯特的军队杀死了,不然费恩不知道该用魅惑人类还是火球术招待他们了。他们还需要路过神眼湖与母猪角才能到达君临。不过在此之前,费恩的专长学习已经有了效果,一些便宜的施法材料已经可以不用了,不过施法材料包并没有因此失去作用,无论是卷烟还是打火机都可以从这个小小的次元袋里取出来,希瑞也经常能从里面找出零食,顺便拿着卷烟向美狄亚举报费恩偷偷吸烟。
费恩揉了揉被美狄亚拧得通红的耳朵,狠狠地瞪了希瑞一眼,“顶多一周,我们就会踏入君临那个大粪坑。”
“那座城市很臭吗?难道跟难民营一样?”
“是啊,至少难民营不会把排泄物倒到街上。”
第一百二十三节 君临与艾莉亚
虽然眼见战争已经开始,但是商业活动并没有就此停止,反而更加活跃。不怕死的商人会跟随军队的脚步售卖商品与收购战利品。因此,在这个时代,军队的大动向是基本难以保密的,除非做出了特别的安排。也因为这么原因,几乎所有领主都没有特意打击商业活动,否则士兵们只能拖着沉重的战利品,而不是换成金龙带在身上。
费恩驾着华丽的马车进入君临的时候,他身边并没有大批随从,虽说现在只能放难民进城,但是金龙的诱惑比任何人想象的都强。金袍子把他看做一个为富商赶车的人,索要了一大笔金龙之后就放他进去了。他们从诸神门进入君临,城门的铁闸和门面上都有着极为细致的雕刻,进入城门之后,就是一个集市广场。
君临是七大王国的首都,位于维斯特洛的东海岸,俯瞰黑水湾,是红堡,和铁王座的所在地。古时候在君临建立前,黑水河河口周边地区只是一片山林,住有少量渔民,长期为河间地与风暴地王国之间争议的领土。直到300年前,征服者伊耿在黑水河口登陆,用泥土和木材在最高的高丘顶上修築了他的要塞。后来,在伊耿征服了全境以后,决定围绕着他的要塞建立他的首都,因为这地方地处大陆中心位置,而且从来不是其他任何王国的领地,使得国王远离他的封臣。
穷困的贫民在城市外面建起密密麻麻的小棚屋。君临人口极其稠密,也比其他城市相对脏乱和难看。当费恩刚刚进入城门的时候,他就闻到了一股垃圾的臭味。
“这是一个比烂的时代,我真的羡慕你们现在可以待在车厢里。”费恩看着探出头之后又马上缩回去,关上车门的希瑞,轻笑了一声,“至少不用像我一样被臭味腌渍。”
“我们就不能雇一个人吗?”美狄亚忍不住抱怨道。
“亲爱的,我们在这里可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啊。我也不会构装体活化法术,不然就能让你做的等身阿尔托莉雅活过来赶车了。”
“你居然看到了......”美狄亚恼羞成怒,用力锤了锤座椅。
费恩向路过的贫民问路,然后赶车去往丝绸街,那里有着各种高低档的妓院,也是君临住宿条件最好的地方,所以费恩特意选了一家高档的妓院,赶着马车就进去了。虽然店员伙计看到车上下来两个女人的时候非常惊讶,毕竟去酒吧自带酒水是一件非常让人震惊的事情,不过他也没说什么,毕竟大把的金龙撒下,那有钱人的怪癖就不是他一个小市民可以理解的。
“大人您放心,您的马我绝对比照顾我老娘还用心。”同样获得打赏的马夫拍着胸口应承道。
费恩点了点头,牵着美狄亚和希瑞的手就往楼梯上走,后面是两个干干净净的龟公抬着谜之箱。他订的是一间上等房间,婉拒了店家推荐的姑娘,只接受三餐供应。
“好吧,我们今天晚上吃完晚餐之后就开始工作吧,晚餐是姑娘们送上来的。”费恩确定房间没有任何窃听与偷窥通道之后,对着美狄亚和希瑞说道,“不过如果我们穿着整齐会让人怀疑,不如我们......”
从面粉街沿路店铺传出的热面包气味,比艾莉亚闻过的任何一种香水都要诱人。她深吸一口气,咽下了口水,朝鸽子又靠近一步。这是只肥鸽子,身上长满褐斑,正忙着啄食地上鹅卵石缝隙间的面包屑,然而艾莉亚的影子一碰到它,它便拍翅飞起。
她的木剑咻的一声蹿出,在离地两尺的半空中击中鸟儿,随后它伴着一堆棕色羽毛掉落地面。只一眨眼工夫,她便冲到鸽子旁边,抓住它一只翅膀。鸽子拼命振翅欲飞,还啄她的手,她抓住它的脖子用力一扭,直到感觉骨头断裂。
与抓猫相比,捕鸽子实在简单。
她把肥鸽子绑在腰间的皮带上,沿着街走下去。一名男子推着一辆两轮车,上面满满地放着果酱甜饼,散发出蓝莓、柠檬和杏子的香气。她的空腹咕噜作响。“可以给我一个么?”她听见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柠檬,或是……或是什么口味都好。”
推车的男子上下打量她,显然不太喜欢眼前的光景,“三个铜板。”
艾莉亚用木剑敲敲靴边,“我用一只肥鸽跟你换。”
“异鬼才要你的鸽子呢。”推车男子道。
刚出炉的果酱饼热腾腾的,香味馋得她直流口水,但她没有三枚铜板……连一个都没有。她看了推车男子一眼,想起西利欧教导她“洞察真相”。他生得很矮,挺着圆圆的小腹,走路时似乎重心偏左。她正在思考假如自己抓了一块饼拔腿就跑,他应该追不上时,只听他说,“把你的脏手给我拿开。你瞧,金袍子知道怎么对付小扒手。”
艾莉亚用戒备的眼神向后看,两名都城守卫站在后面,身披金黄色的厚重羊毛披风,披风几乎垂到地上,他们的护甲、长靴和手套则是黑色,其中一人腰际佩了长剑,另一个拿了根铁棍。她只好恋恋不舍地地看了果酱饼最后一眼,就转身跑开。
这段时间以来她特意远离了城堡,然而即使离得很远,她依旧能看见高高的红墙上腐烂的人头,每颗头上都有大群乌鸦盘旋乱叫,多得像垃圾堆里的苍蝇。她也听说了其他的事,吓人的事,把她给弄糊涂了。有人说父亲谋害了劳勃国王,之后被蓝礼公爵所杀。有人坚持是两兄弟醉酒发生口角,蓝礼失手把劳勃杀掉的,否则他干吗大半夜像个小偷似的溜走。一种版本的故事宣称国王出外打猎时被一头野猪所杀,另一种版本的故事又说他是吃野猪肉活活撑死。还有人说,不对,国王虽是死在餐桌上,却是因为八爪蜘蛛瓦里斯给他下了毒。不对,毒害他的是王后。不对,他是生疹子死的。不对,他是给鱼骨头噎死的。
所有故事只有一个共通之处,劳勃国王死了,贝勒大圣堂的七座钟塔响彻日夜,哀悼的鸣动如雷般朝众人滚滚袭来。一位皮匠学徒告诉艾莉亚,只有国王驾崩时,他们才会这样敲钟。
她只想回家,但离开君临远不如她想象的那么容易。每个人都在谈论战争,而城墙上的金袍卫士之多,就好像她身上的跳蚤一样。这段时间,她都睡在跳蚤窝,不管屋顶、马厩,只要能躺下来的地方就行,没过多久,她发现这街区的名字取得真是恰当。
她原本打算变卖换钱的银手镯,早在离开城堡的第一天晚上就被偷了。当晚她睡在猪巷一间被烧毁的屋子里,手镯和那包贵重衣物就在熟睡中不翼而飞,只剩裹在身上的斗篷,穿着的皮衣和那把练习木剑……以及“缝衣针”。她躺在缝衣针上,否则它肯定也会被偷走,它可比其他东西加起来还要宝贵。从那之后,艾莉亚走路时便习惯让斗篷盖住右手,用以遮掩佩在腰际的宝剑。她把木剑拿在左手,让所有人都看得到,用以吓唬强盗,只可惜食堂里有些人,就算她拿着一柄战斧,恐怕也无所谓。看到这些人,足以让她对鸽子肉和硬面包的胃口全失,所以有时候她宁可空着肚子睡觉,也不愿冒险被这些人注意。
艾莉亚每天都会到七座城门各绕一遍,巨龙门、雄狮门和旧城门都已紧紧关闭,加上门闩,烂泥门和诸神门虽然还开着,但金袍卫士把守严密,只进不出。获准离开的人走的是国王门和钢铁门,但这两道门均由身穿鲜红披风、头顶雄狮头盔的兰尼斯特部队亲自守卫。艾莉亚曾趴在国王门附近的一家旅店屋顶上,眺望过去,只见他们搜索马车货物,强迫骑者打开鞍袋,详加盘查每位徒步出城的人。
她也想过游泳渡河,但黑水河既宽且深,而每个人都知道里面暗流汹涌,要搭船,她又没钱付给船夫。一旦出城,她便可采野莓吃,或找个果园偷摘苹果和樱桃。艾莉亚记得南下途中曾看到好多园子。再不济,她还可以在森林里挖草根,甚至抓兔子吃。城里会跑的动物,只有老鼠、猫和瘦狗,听说一窝小狗可以在跳蚤窝的食堂里换得一把铜板,但她想想就觉得不安,跳蚤窝里的“褐汤”里什么都有,甚至有被谋杀者的肉。
然后她看到一缕烟雾朝她扑了过来,缠绕着她,她怎么也拍不散着缕烟雾。“嘿,等等!”,一个背着剑,穿着皮衣的白发少年朝她走了过来,他穿着华丽,根本不像是应该在面粉街里游荡的人。
“他是来找我的!”艾莉亚吓了一跳,这个时候来找她的,除了兰尼斯特就没有别人了。她转身就跑,那个白发少年在后面追,艾莉亚不时回头,就看见那个少年推开靠近的扒手,饱以老拳。
这几天费恩会在君临随机的位置撕开卷轴,但是一无所获,除了今天,他看到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子的时候,法术告诉他就知道这是他要找的目标。但是面粉街的街道错综复杂,人来人往,他必须不停地推开扒手与肮脏的贫民,甚至为了不显露魔法,只好用拳头教训不停靠过来的人渣。
“我是你哥哥派来的!”费恩大喊道,但是他不知道艾莉亚有没有听见,但是他感觉艾莉亚还在移动,法术还在定位着她,“f*uk,罗柏,要是你没死,我肯定会让你加钱!”
费恩愤愤不已,抽空用魔法伎俩清理掉溅在身上的泥点,他一路追踪着定位,然后闯进了一处有着猪舍,马厩,制革工人的棚屋的小巷,酒气和妓院混合在一起的臭气扑面而来,阳光根本无法透过顶棚,整个小巷昏暗潮湿。
闪亮金银与宝石装饰的首饰让费恩一下子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让他们从饥饿带来的麻木中抬起双眼,轻声细语一下子密集了起来。“我就知道,罗柏,你必须得加钱,加很多。”费恩放缓了呼吸,仿佛这样能少呼吸一些臭气。
然后他抽出背后的长剑,狠狠地往身侧一挥。
第一百二十四节 信纸
长剑上的符文一下子发出光芒,剑锋划破空气,斩断木棒与划开**,费恩向后撤了一步,转身抬剑,再狠狠地挥下,喷涌而出的血液在地上与烂泥混成一团,“砰”地一声掉在地上的头颅让周遭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这里是金袍子不会来的地方,这里是跳蚤窝,费恩身上一看就很值钱的东西让许多强盗与人渣眼馋,有人甚至拿着木棒就想袭击费恩。但是费恩强有力的反击让强盗们不得不掂量一下自己能不能吃下这只肥羊。
“快点,这小子只有一个人。”
“怎么又是这种多元宇宙杂鱼都会说的话?”费恩踩了踩鞋底的烂泥,转动长剑,“快点,我赶时间。”
“哈,小子,既然你这么着急找死...”
费恩对自己释放了一个“剑刃防护”之后与就上前与强盗们交锋,然后特意等强盗将他包围的时候释放了一个“哈达之臂”,黑暗能量构成的触须从他的身上蔓延而出,几乎所有强盗都痛苦的大喊,他们的一部分皮肤腐蚀发黑,剧痛让他们失去了对外界的反应,有些人则拿不稳武器跪倒在了地上,到达君临之前的杀戮,让湖女之剑越发的锋利,费恩能毫不费力地沿着骨缝切下这些动弹不得的恶棍的头颅。由于法术的颜色和环境的昏暗,没人看的费恩使用魔法的样子,围观的贫民只看到费恩冲了上去,所有恶棍突然都倒在了地上,然后被砍下了脑袋。
惹不起,这是周遭所有人的想法。还有就是,快跑。谁也不知道这个人会不会看他们不顺眼。
“呼,真是恶心。”费恩即使现在也不敢大口呼吸,恶臭的空气和死时失禁的强盗让他差点吐了出来,他现在也没心情清理身上的血迹。费恩踩着血液和着的泥土前进,留下一地的血脚印。他不得不再次撕开一张“生物定位术”,这是最糟心的情况,这个法术需要专注状态,也就意味着费恩必须维持着法术,但是突如其来的战斗打断了他的状态,也就是说他不得不再浪费一张卷轴。
“艾莉亚,你最好让我马上找到你,不然的话我就要亏本了。”费恩喃喃自语,撕开卷轴,他再次感应到了艾莉亚的位置,然后他就朝着南面跑了过去。一身血迹的费恩没有人敢阻拦,即使是有些鬼鬼祟祟的人跟在后面,也被费恩甩开了。
艾莉亚甩开费恩的追踪之后,她长舒了口气。她打算去河边看看,或许今天会经过烂泥门,她今天还没去那边看过呢,只不过需要小心一点,还有人在找她。艾莉亚抵达码头时,周围静得出奇。她瞥见两个金袍卫士,正并排穿过鱼市,可他们看都没看她一眼。市场的摊贩空了一半,港口的船只也比她记忆中少。黑水河上,三艘国王的战船排成固定阵形巡逻,船桨起起落落,金色的船壳破浪前进,艾莉亚看了一会儿,然后开始沿河走。
当她看见站在三号码头边,身穿灰色羊毛滚白缎披风的卫士时,她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临冬城的颜色,她的眼泪不禁夺眶而出。在他们身后,有一条漂亮的三桅商船,泊在码头里轻轻摆动。艾莉亚看不懂船壳上漆的字,那是种奇怪的语言,可能是密尔语、布拉佛斯语甚至高等瓦雷利亚语,她抓住一个路过的码头工的袖子。
“请问,”她说,“这艘船是?”
“密尔来的‘风之巫女’号。”那人说。
“它还在这儿啊。”艾莉亚脱口便道,码头工人神情怪异地看了她一眼,耸耸肩走了。艾莉亚朝码头跑去。风之巫女号正是父亲雇来送她回家的……它竟然还在这儿!她以为船早就开走了。
三个守卫之中,两个在赌骰子,另一个则手按剑柄来回巡视。她不能像个小婴儿一样哭哭啼啼地走过去,给他们见着了准会丢脸,于是她停下来揉揉眼睛。眼睛,眼睛,眼睛,他们为什么还……
用你的眼睛看,西利欧的话在耳际回荡。
艾莉亚仔细看去。她认得父亲所有的侍卫,但这三个穿灰披风的人她从没见过。“喂,”正在巡逻的那人叫道,“小子,你干什么?”玩骰子的两人抬起头来。
艾莉亚用尽浑身解数,才忍住惶恐,没有拔腿就跑。她知道自己若真跑了,他们会立刻追上。于是她逼自己走得更近。他们要找的是个女孩,但他把她错当成小男生了。既然如此,她就当个小男生吧。“要不要买鸽子啊?”她把死鸟拿给他看。
“快滚吧你。”守卫说。
艾莉亚立刻照办,她根本不需要假装害怕,她一转身,那两人又重新赌起骰子。她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怎么地就走到了跳蚤窝,但当她抵达丘陵间弯弯曲曲的狭窄巷道时,差点喘不过气。跳蚤窝里有一种臭味,混杂了猪圈、马厩和皮匠棚的气息,外加酸败酒肆和廉价妓院的味道。艾莉亚在这迷宫里麻木地走着,直到经过一间食堂,闻到从门口传出的沸腾褐汤的香味,才发现鸽子没了。一定是跑的时候从腰带上掉了,不然就是有人趁她不备偷走的。一时之间,她的眼泪又快掉了下来。她可得大老远走到面粉街,才找得到那么肥的鸽子。
一只修长洁白,指节分明的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艾莉亚一下子从丢失鸽子的难过中惊醒了,她不用回头都能闻到浓重的血腥气。
“蠢女孩,我终于找到你了。”放松下来的费恩语气也没有那么严肃了,“别乱动,你难道没发现跟在你身后的烟雾吗?我是你哥哥罗柏·史塔克花了一大袋金龙雇佣来找你的。”
艾莉亚听见这个声音在说她的名字的时候不像是君临的人,而是一种很奇怪的口音,像是在说aria一样。她僵硬地转过头,看到的是一个比她高大约两个头的灰白色头发的少年。虽然他身上的防水皮衣上面有半干涸的血迹,但是他还是对着她露出笑容。
“你的哥哥有只冰原狼,叫做灰风,不过现在已经很大了。他写给你信我有带在身上,如果你答应我,我放开手之后你不逃跑,不拔出那把‘缝衣针’,我就给你看,好吗?”费恩尽量柔和自己的语调,他极高的魅力值也让艾莉亚慢慢的放松了下来,他感觉手底下的肌肉不再紧绷。他看到艾莉亚点了点头,就松开了她,把剑插回背后的剑鞘,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有着冰原奔狼封泥的信纸,“给你,你哥哥写给你的信。”
艾莉亚伸出脏兮兮的手,不安地看了一眼费恩,又低头仔细查看,确定是临冬城的印记,然后她迫不及待地撕开信纸,在信纸上留下黑乎乎的手印。她快速的看过了一遍信纸,才确定眼前这个人确实是罗柏雇佣的。
“你叫费恩维迪恩?”艾莉亚瞪着大大的眼睛问道。
“哦豁,罗柏连这个都跟你说了吗?”费恩见艾莉亚彻底相信了,他也放松了下来,“我本来还打算对你用友善术的。”
“罗柏说你是个巫师?你会魔法?他还说你会制做野火,但是因为跟母亲意见不合,他才让你来找我的。”
“嗯?他怎么连这个也跟你说?是在抱怨我没有给他做石魔像吗?可是他付不起这笔钱啊。”费恩摊了摊手,“至于魔法,我会,但是很贵。”
“很贵?”
“都是要花费宝石的。”费恩轻声念出咒语,打了几个响指,他自己身上的血迹和艾莉亚身上的、头发上的污渍统统消失不见了,“不过这个不用。”
“哇!”艾莉亚因为得救之后心情放松,“还有吗?”
“其他的你也付不起钱,来吧,我们去找些吃的。吃完你再说其他的。”
“我要吃果酱饼。”
“是在我第一次遇到你的那个地方吗?”
“面粉街,没错,我要吃蓝莓口味,还有柠檬口味的,五个,不,十个。”艾莉亚感觉到了费恩的善意,拉着费恩的手臂喊道。
“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艾莉亚大口啃着蓝莓果酱饼,热乎乎的面粉香气与水果的甜味是她这些时日来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她看到推着手推车的男人,哼了一声。费恩抱着一堆用纸袋包裹着的果酱饼,看着狼吞虎咽的艾莉亚,从口袋里掏出一瓶用小钢瓶装的葡萄酒,拧开盖子递给艾莉亚,“喝一点,这些是我今天能喝的酒。”
她就这果酱饼喝了一口葡萄酒,“这应该不是临冬城的酒吧。”
“你怎么知道?”
“临冬城没有葡萄酒。”
“好吧,你可真聪明,这是从我来的地方的酒。”费恩说的是陶森特,圣马修脂粉是他购买的最多的葡萄酒,其次就是尼克拉斯公爵夏多内白葡萄酒,“那地方叫陶森特,是个盛产葡萄酒的地方,也是我打算定居的地方。”
“鲁温师傅没有说过那地方,很远吗?”
“非常非常遥远,是普通人到达不了的地方,那里风景很美,是个童话般的世界。”
艾莉亚拍了拍肚子,她牵着费恩的一只手走着,费恩打算带她回丝绸街,让她好好洗一洗。突然,城市的另一端响起了钟声,厚重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君临,无数鸽子冲天而起。
“这会又怎么啦?”
“天上诸神行行好,怎么这钟成天响个没完啊。”一名老妇人哀嚎。
“这会儿换那小鬼国王死啦?我说啊,小鬼就是这德行,个个都不持久!”沿街的妓女推开窗户往外看。
“国王没死,这会儿敲的是集合钟,只有一座塔里的钟在响。国王死的时候,城里每座钟都会响。”有个街坊大喊道。
“喂,行了,行了,别咬了!再咬小心我敲你的‘钟’!”窗边的女人对身后的男人说,并用手肘推开他,“不是国王,那是谁死了哩?”
“这只是集合钟。”街坊说道。
街上所有人都往维桑妮亚丘陵上集合,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费恩抓住一个男人问道。
“金袍子要把他带去大圣堂。”
“带谁?”
“当然是首相啊!大家都说他要被砍头哩。”
第一百二十五节 广场与任意门
“速速回避!”十字街口有人高喊,“雷德温大人驾到!速速回避!”四名穿着蓝红相间格子披风的卫士骑着高大骏马,轰隆隆地经过,在他们之后是两位贵族小少爷,肩并肩骑乘两匹栗子色母马,宛如一个盘里的豌豆。艾莉亚在城堡院子里见过他们几百次,他们是雷德温家的双胞胎,霍拉斯爵士和霍柏爵士,年纪很轻,相貌平庸,橙色头发,还有长满雀斑的方脸。珊莎和珍妮·普尔以前常背地里叫他们“恐怖爵士”和“流口水爵士”,一见到他们,就咯咯直笑。但他们现在的模样可一点都不好笑。
艾莉亚拉着费恩的手就要往钟声敲响的地方跑,费恩任由被艾莉亚拉着前进。他们听到周围行人兴奋的讨论。
“是御前首相史塔克大人。他们要把他带到贝勒大圣堂去。”
“我听说他死了。”
“就快啦,就快啦。来来来,我赌一个银鹿他们会砍他的头。”
“早该砍头了,这卖国贼。”
艾莉亚想要喊出声,但是被费恩一把捂住了嘴巴,他轻声在艾莉亚的耳边说道,“民众最喜欢的就是看位高权重的大人物被砍头,这戏码才是他们喜欢的。”
“唔唔唔...”艾莉亚挣脱开费恩的手,她喘着粗气,双手紧紧抓住费恩的手臂,“救救我父亲,求你了...”
“我只能说,我会尽量尝试,我和罗柏只是雇佣关系。”费恩拉着艾莉亚的手,顺着人流向贝勒大教堂走去,“但是法术有些有距离限制的,我可以暂时无视成本,但是以后要补上。”
“笨蛋!他们才不会砍他头哩,打哪时起叛徒砍头是在大圣堂啊?”
“呃,总不会是封他当骑士吧?我听说啊,杀咱们老国王劳勃的就是这史塔克。他在森林里割了陛下的喉咙,后来被发现时,还装作没事人似的,撒谎说陛下是被啥老野猪干掉的。”
“唉,才不是这样,杀死陛下的是他老弟,就那个头生金鹿角的蓝礼。”
“臭女人,你给我闭上你那张碎嘴!少在这儿胡扯,蓝礼大人他是个正直的好人。”
他们走到静默修女街的时候,路上的人群密集摩肩接踵,费恩和艾莉亚只能任由涌动的人群将他们推上维桑妮亚丘陵,圣堂前的白色大理石广场满满的都是人,他们兴奋地彼此交谈,拥挤着希望能更靠近贝勒大圣堂,在这里,钟声非常响亮。
贝勒大圣堂以修士国王“受神祝福的”贝勒的名字命名,它位于维桑妮亚丘陵顶部,周围是白色大理石广场。广场中央高耸着贝勒一世的巨大雕像,它平静地站在基座上,一脸悲天悯人,除此之外还有一座花园,可以容纳数百修士。
圣堂本身是一座壮丽的大理石穹顶建筑,有七座水晶塔楼耸立其间。塔楼上的钟只有在重大场合,譬如国王驾崩的时候,才会同时响起。圣堂内有许多道门,修士们从天父门进入圣堂,修女们从圣母门进入,而静默姐妹们从陌客门进入。圣堂外还有大理石讲坛,以便于修士传教时吸引更多的民众。
从大门进入圣堂内部要走过长长的走廊。这条走廊被称作“灯火之厅”,走廊的天花板上悬挂着许多彩色铅玻璃球。通过两道门就到达了修士们祈祷的地方,在这里七神的高大祭坛聚集在玻璃、黄金和水晶的穹顶下。圣堂地板由大理石铺成,墙上巨大的窗子装有彩色的铅玻璃。祭坛前,有信徒点燃蜡烛祭拜。不同的仪式将会在不同的祭坛前进行,例如婚礼上新人就会在天父和圣母高大的镀金雕像之间发下誓词。
圣堂地下室是国王的陵墓以及忏悔者的牢房所在,地窖里存有昂贵的法衣,戒指,水晶王冠,以及其他的教会财产。
不过这些都跟费恩与艾莉亚没有任何关系,因为他们还被人群困在白色大理石广场,“不行,人太多了,我们距离圣堂太远了。”费恩一边用一只手臂护住艾莉亚,不让她被人群挤到,一边在她耳边说道。
“我们快点到前面去。”艾莉亚一股脑地就像往前冲。但是被费恩拉住了,“我来想想办法。”
如果法术或者术士尝试了另外一种形势的魔法介质,也就是说邪术师或者魔导师,那么在精神(法术位)所能够承受的极限下,高超的精神可以接受宗主提供的魔力,施展自身魔导师等级所不能施展的魔导师法术,比如一个法师可以释放法师四环法术,魔导师等级只能释放一环魔导师法术,那么他就可以用法师四环法术位释放魔导师四环法术。
“我们不能到城墙上去,那里有金袍子。”费恩环顾着四周,寻找着可以到达的位置,“我找到了,一个绝对不会被发现的地方。艾莉亚,抱紧我,这可是个你难以想象的魔法。”
费恩感觉自己被一个小小的身体所抱紧,他艰难地从材料包中掏出自己的炼金术产品,烟雾弹手雷,将其拉开扔在地上,厚重的白色烟雾一下子将费恩与艾莉亚身周的人群包裹起来。
“着火啦!”
“蠢蛋,这里没有东西可以烧!”
人群一下子慌乱了起来,向着没有烟雾的地方跑去,金袍子也向着这里赶了过来。不过这些都是费恩意料之中的事,并没有影响到他的法术施展。艾莉亚只听到费恩念出宛如婉转动听歌声的咒语,然后一瞬间他们就脱离了白雾笼罩的范围,强烈的阳光撒在他们的头顶。“嘘,别出声”费恩拉着她蹲了下来。艾莉亚急忙环顾四周,拥挤的人群已经不见了,他们脚底下是白色的大理石地板,面前的是一道矮墙。
“任意门,四环法术,五百尺内传送,可以带上比我轻的生物,优秀的法术构建不会让人产生任何不适。”费恩笑了笑,“这下你哥哥又欠了我一笔钱。”
艾莉亚只惊讶了一会,就趴在矮墙上往外看去,他们已经从广场的中后部分来到了圣堂的顶端。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下方,圣堂的大门边,高高的讲坛前,聚集了一群骑士和贵族。乔佛里一身大红丝衣和缎子装束,绣满腾跃雄鹿与怒吼猛狮,头戴金冠,在人群之中最为显眼。王后站在他身旁,穿了一袭哀悼的黑礼服,衣上间或有几许红丝,发际戴着黑钻石头纱。艾莉亚认出了猎狗,他身穿暗灰盔甲,外罩雪白披风,旁边围绕着四个御林铁卫。她也看见了太监瓦里斯,他披着彩绘的锦缎袍子,穿了拖鞋,在贵族之间游走。至于那个披着银斗篷、生了尖胡须的矮个子,她认为就是那个曾为母亲决斗的人。
珊莎也站在这群人中间,穿一袭天蓝丝质礼服,长长的卷曲的枣红头发放了下来,手腕上戴了好些个银手镯。艾莉亚皱起眉头,不知姐姐在这里干吗,更不知她为何看来如此高兴。
“接下来怎么做?”艾莉亚觉得眼前的白发少年十分的神奇,虽说她早就知道费恩会魔法,但是不知道魔法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先看看。”费恩也趴在矮墙上往下看。
在一名粗壮的中年人指挥下,一长排金袍枪兵把群众挡在外围。那人身着一副华丽盔甲,上了黑漆,镶有金线,他的披风则用货真价实的金缕缝成,闪耀着金属光泽。
钟声停止,一阵寂静慢慢地笼罩住整个大广场。艾德·史塔克抬起头,开始说话,刚开始他的声音气若游丝。
“搞什么?”“大声点!”,接着那个身穿黑金盔甲的人踱到艾德身后,狠狠戳了他一下。
“你不要欺负他!”艾莉亚刚想大喊,就被费恩捂住了嘴,“安静,傻女孩,不要暴露我们。”
“唔唔。”艾莉亚点了点头。
艾德·史塔克提高音量,“我是临冬城公爵暨国王之手,艾德·史塔克,”他越说越响亮,声音在广场里回荡。“今天我来到这里,当着天上诸神和地上凡人的面,承认我的叛国罪行。”
艾莉亚咬紧了嘴唇,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下方的人群中充满了各种嘲弄与脏话。珊莎则把脸深埋进双手间。
艾德·史塔克再度提高音量,努力让众人都听见。“我背叛了我的国王,我的挚友,劳勃。我背叛了他的信任与托付,”他高喊,“我发誓保护他的孩子,然而当他尸骨未寒,我便阴谋废黜并杀害他的儿子,自立为王。现在,请总主教、‘受神爱护的’贝勒,以及至高七神为我所说的真相作见证:乔佛里·拜拉席恩乃铁王座唯一的合法继承人,以天上七神之名,他是七国统治者与全境守护者。”
人群里飞出一颗石头,击中艾德,艾莉亚见状差点叫出声来。金袍卫士撑着他,不让他倒下,于是他的前额被砸出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汩汩流下。更多石头随即跟进,有一块打到了艾德左边的卫士,更有一个哐当一声,正中黑金铠甲骑士的前胸。两名御林铁卫出列挡在乔佛里和王后身前,举起盾牌保护他们。
艾莉亚的手紧紧攥住斗篷下的缝衣针,她使出浑身力气,紧紧握住剑柄。天上诸神,求求你们,请你们保护他,她暗自祷告,别让他们伤害我父亲。
总主教在乔佛里和他母亲面前跪下,“因为我们有罪,所以我们受苦,”他用浑厚而低沉的声音吟诵道,音量比艾德·史塔克大上许多。
“此人当着天上诸神与地上凡人的面,于此神圣之处所坦承其罪行。”他高举双手祈求,头际闪耀七彩虹光,“天上诸神是公正的,然而‘受神祝福的’贝勒曾教导我们,他们同时也是慈悲的。国王陛下,请问该如何处置这名叛徒呢?”
第一百二十六节 审判
广场上的人群喧哗了起来,艾莉亚一直紧紧抓着费恩的衣袖,紧张地看着下方的讲坛。
乔佛里王子,不,是乔佛里“国王”,他从御林铁卫的盾牌后方踱步而出,“我的母亲敦请我让艾德公爵穿上黑衣,珊莎小姐也多次为她父亲求情。”说完,他直直地盯着珊莎,面露微笑,一时间,艾莉亚以为天上诸神当真听见了她的祈祷。
但乔佛里随即转身面对群众,“那是她们软弱的妇女心肠使然。只要我一日为王,叛国之罪必将严惩!伊林爵士,给我砍下他的头!”
“快帮帮他!”艾莉亚忍不住喊出了声,她看到总主教抓住国王的披风,瓦里斯则冲上前来指手画脚,就连王后都对他说着些什么,但乔佛里只摇摇头。贵族和骑士让开一条路,“他”走了出来,御前执法官伊林·派恩爵士,身躯高大,骨瘦如柴,活像一具穿着铁甲的骷髅。艾莉亚隐约听到姐姐的尖叫,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珊莎双膝一跪,歇斯底里地啜泣起来,伊林爵士爬上讲坛的阶梯。
“你快放手,不然我没办法构建法术!”费恩赶紧挣脱开艾莉亚的手指,他现在只能用手指指向执法官伊林·派恩爵士。
“快点!”艾莉亚的手指痉挛,紧紧地蜷缩在掌心之中,脸上全是泪水,但是还是紧盯着下方。在高高的讲坛上,伊林·派恩爵士做了个手势,黑金铠甲的骑士立即下达命令。金袍卫士把艾德大人按在大理石板上,头和胸露出台子边缘。伊林爵士从背后抽出一把双手巨剑,当他把剑高举过头时,阳光在沉暗的金属上舞跃波动,那剑锋比任何剃刀都要锐利。寒冰,她意识到,他拿的是寒冰!眼泪流下两颊,遮住了视线。
终于,费恩在伊林爵士举起长剑的时候念出了咒语,一个硫磺的味道充斥着艾莉亚的鼻腔,亵渎的语言从费恩口中说出。伊林爵士的铁甲缝隙中突然冒出黑红色的火焰,乔佛里和王后他在御林铁卫的保护下后退了一步。他的皮肤被炼狱的烈焰所包裹,铁甲被烧得通红。他大叫一声,就摔倒在了地上,松开了巨剑,不停翻滚,试图脱下盔甲,但是盔甲的暗扣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即使现在有侍从在这,也不可能解开滚烫的盔甲。他不停地发出惨叫,每翻滚一次,都能听到“呲呲”的烤肉声,内里穿着的皮衣也被烧焦了。
广场上的喧哗声更大了,所有贵族都震惊地看着在地上打滚的伊林·派恩爵士,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主教用颤抖的手指轻抚胸口的圣徽,“天上诸神是公正的,艾德·史塔克并没有罪孽!”
“不!他有!”瑟曦朝着总主教大吼。乔佛里狠狠地看着还被按在大理石板上的艾德·史塔克,他抓过身边的一名御林铁卫,“去,谁都可以,去砍下他的脑袋!”
珊莎马上就从刚才的喜悦之中掉了下来,她双膝跪地,挪到乔佛里面前,尝试为自己的父亲求情,但是乔佛里并没有理她,反而将她一把拨开,他更喜欢看到人头落地,然后被插到红堡的城墙上。
突然间,广场上的人群安静了一下,随即立马爆发出冲天的声浪,所有人都指着天空,御林铁卫也停下了行动、因为一个手持天平的长须男人出现在了圣堂上方的空中,他好像在看着下方的人群,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他张了张嘴,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无罪。”
这下子所有的人群的狂热了起来,他们一起跪了下来,嘈杂的祈祷声回荡在贝勒大教堂的广场上。总主教低头划着圣徽,这是天父,代表着审判。他对着瑟曦说道,“恐怕我们不能判定艾德·史塔克有罪了。”
瑟曦张了张嘴,她很想出言反驳这是妖术,但是她不能开口,她还算清醒的头脑很清楚,在这里出言否定七神的判决,相当于将教会推向对立面,她甚至不能让艾德·史塔克穿上黑衣,因为神已经判定他是无罪的了。御林铁卫们将终于冷却的铁甲扒了下来,但是途中却撕开了与铁甲黏连的皮肉,伊林爵士大叫着昏了过去,黑色的血与红色的肉让瑟曦想要呕吐。
“把他抬去派席尔学士。”王后挥了挥手,然后拉过还在不断说话的乔佛里,她瞪向瓦里斯,太监低下了头不敢看她。“够了!”她恨恨地说道,“把他重新关起来,我们要重新审判他!”
“我觉得天父的胡子应该是棕色的,虽然我没有看过画像。”费恩脚下有开始燃烧起来的卷轴,“感觉还不错吧,‘次级幻影’,用幻术愚弄众生是许多专精幻术的法师的想法。”
艾莉亚这个时候才擦干眼泪,但是她的鼻涕又流了出来,她抽抽搭搭地说,“谢谢你...”
“不用写,或许有人会付钱呢,记在账上。”费恩摊了摊手,“艾德·史塔克的生命可是很值钱的。”
“那你能救他吗?还有我的姐姐,珊莎,虽然我很讨厌她,但是...”艾莉亚用期冀的眼神看着费恩。
“不,不可能。”费恩摇了摇头,“风险太大,我都不知道他们住在哪里。而且,眼下他们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未来就不好说了。”
他又撕开了一张卷轴,用短讯术通知了罗柏,虽然不知道罗柏现在在干嘛,但是他应该想知道现在君临的情况。很快他就收到了罗柏的心灵回复,罗柏承诺会给他满意的报酬,只要费恩带着珊莎,艾德还有艾莉亚返回北境。这让费恩气得又撕开了一张短讯术卷轴,声明罗柏已经花费了他两张卷轴了,而且罗柏并没有要求要救出其他人,而且营救任务风险过大,随后罗柏的回复则是凯特琳要求费恩必须救出艾德,珊莎与艾莉亚。
费恩面无表情,但是艾莉亚还是看出了他的满腔怒火。“发生了什么?”艾莉亚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长舒一口气,才慢慢说道,“你的母亲居然认为我的你们家的仆人,还想命令我?你们家还欠我的钱呢,我们只是雇佣关系。”
“这...我...”艾莉亚搓着衣角,期期艾艾不知道说什么。然后她就感觉有人把手放到了她的头上。
“这不是你的错,欠钱的是罗柏,而不是你。”费恩,“说实话,我觉得罗柏的处境并不是很好。艾莉亚,先等一段时间,看看情况再说。”
“嗯。”艾莉亚乖巧地点了点头。
凯特琳静坐马上,一动不动,哈尔·莫兰和贴身护卫们环绕四周,而她只是静静等待,一如当年等待布兰登,等待奈德,等待父亲。她置身高高的山脊上,树林几乎完全遮蔽了下方的战事。她的心狂乱地跳动,一下、两下、四下,突然间,森林里似乎只剩下她和她的护卫,余人皆已融进无边的绿色中。
当她抬眼,望向河谷对面的山脊,却见到大琼恩的骑兵自密林黑影后现身,排成无止无尽的长长横队,开始冲锋。当他们自树林中激迸而出时,在那么细微的心跳瞬间,凯特琳看到月光洒落枪尖,仿如千只包裹银焰的萤火虫,朝山下扑去。
她眨眨眼,他们不过是人,朝山谷俯冲的战士,要么杀人,要么被杀。
事后她虽不能宣称亲睹战事,却至少可说听闻全程。河谷里回音激荡,有断折长枪的噼啪,刀剑交击的响动,以及“兰尼斯特万岁!”“临冬城万岁!”和“徒利家万岁!为奔流城与徒利家而战!”的呐喊。当她明白睁眼无益,便闭上双眼,凝神谛听。她听见马蹄奔波,铁靴溅起浅水,剑劈橡木盾的钝音,钢铁碰撞的摩擦,弓箭呼啸,战鼓雷鸣,一千匹马同时发出惊叫。人们或高声咒骂,或乞求饶命,或得免一死,或劫数难逃,有人得以生还,有人则命丧于此。山谷似乎会扰乱听觉,有一次,她仿佛听见了罗柏的声音,清楚得好似他就站在身边,高喊:“跟我来!跟我来!”接着她听到了那只冰原狼的嘶吼咆哮,利齿撕扯肉块,人马发出充满恐惧的痛苦哀嚎。声音渐渐变弱,终至平息,最后只剩狼嚎。
当罗柏归来时,骑的已不是原本那匹灰马,而是一匹花斑马。他盾牌上的狼头几乎被砍成碎片,木板上刻画出深深的痕迹,但本人似乎安然无恙。然而当他走近,凯特琳却发现他的锁甲手套和外衣袖子上全是黑血。
“你受伤了。”她说。
罗柏举起手,伸了伸五指,“我没事,”他说,“这……或许是托伦的血,或是……”他摇摇头,“我不知道。”
一大群人跟着他上了斜坡,个个浑身脏污,盔甲凹陷,却嬉笑不停。席恩和大琼恩当先,两人一左一右拽着詹姆·兰尼斯特爵士。他们把他推到她的坐骑前。
“弑君者。”哈尔又多此一举地宣示。
兰尼斯特抬起头,“史塔克夫人,”他跪着说,他头上有个伤口,鲜血自头顶流下一边脸颊,“很乐意为您效劳,可惜我忘了我的剑放哪儿去了。”
“爵士阁下,我不需要你的效劳。”她告诉他,“我要的是我父亲和我弟弟艾德慕,我要我的两个女儿,以及我的丈夫。”
“恐怕我也不知他们到哪儿去了。”
“实在可惜。”凯特琳冷冷地说。
“杀了他,罗柏。”席恩·葛雷乔伊劝道,“砍他的头。”
“不,”儿子回答,一边把染血的手套脱下。“他活着比较有用,况且父亲大人绝不会在战后杀害俘虏。”
“他是个聪明人,”詹姆·兰尼斯特道,“光明磊落。”
“把他带走,戴上镣铐。”凯特琳说。
“照我母亲大人说的做,”罗柏下令,“此外,务必多派人严加看守,卡史塔克大人恨不得把他的头插在枪上。”
“我想也是。”大琼恩同意,他比比手势,兰尼斯特便被领开去,包扎伤口,并戴上枷锁。
“卡史塔克大人为何想杀他?”凯特琳问。
罗柏转头望向树林,眼中流露出奈德常有的忧郁神色,“他……杀了他们……”
“卡史塔克大人的儿子。”盖伯特·葛洛佛解释。
“两人都死在他手里,”罗柏说,“托伦和艾德,以及戴林恩·霍伍德。”
“谁也不能否认兰尼斯特那厮的勇气,”葛洛佛道,“他眼看大势已去,便号召手下,一路往河谷杀上来,企图冲到罗柏大人身边将他砍倒,他差点就得逞了。”
突然间,罗柏动也不动,然后他挥了挥手,表示自己要与母亲单独说些话。
“怎么了,孩子,你可不是在厮杀之后需要我安慰的人。”凯特琳虽然这样说着,但是还是轻轻整理罗柏的披风。
“费恩......他.....他找到了艾莉亚。”罗柏不知道怎么说,他知道费恩和凯特琳关系并不是很好,“在君临,他们要砍下父亲的头,但是被费恩阻止了。”
“那个巫师?算他做了件好事。问问他,能不能把你的父亲和妹妹们救出来。”
“我说了,还说会给他令他满意的报酬。”罗柏轻声说着,然后他又好像在听什么,“他说风险太大了,而且现在父亲没有生命危险。”
“命令他,让他把你父亲和妹妹都带回来!”凯特琳用强硬的语气说道。
“母亲,可是我们只是雇佣关系,顶多算是朋友...”
“朋友难道不应该互相帮助吗!快回复他!”
费恩牵着艾莉亚,在丝绸街遇到了正在到处乱逛的希瑞,她背着剑,伸出腿看着人来人往。
“我听到钟声了,也听说发生了怪事,我猜到是你干的。”希瑞眯起眼睛。
“这话可不能在这说,”费恩从身后拉出艾莉亚,“看看我带来了什么,任务目标~”
第一百二十七节 夜入红堡
美狄亚带艾莉亚去好好洗了个澡,这方面费恩可不敢让妓院的姑娘们帮忙,谁知道那些姑娘是不是小指头的眼线,甚至在领艾莉亚上楼的时候费恩都用幻术给她的脸做了点修饰,至少不会让人一眼就认出这是史塔克家的小狼。
“那我们要把她送回去吗?”希瑞坐在床上,向着费恩问道。
“不不不。”费恩喝了一口葡萄酒,摇了摇头,“北境的处境并不明朗,我们把她送回去相当于让她去送死。罗柏身边有凯特琳夫人当搅屎棍,谁知道还会出什么事?”
“我们总不能带她走吧,你说过打算乘船离开这片大陆。你就不怕狂猎半路追上来吗?”
“这个世界的魔力并不能支撑狂猎的投影,他们只能真身降落在这个世界。那就意味着他们必须乘坐白船,穿着盔甲出现在我们面前,这将会是一场漫长的旅途。更何况我们一直没有动用上古之血,他们追踪我们的难度可是相当高的。”费恩坐在椅子上,翘着一只脚,伸了伸懒腰,“他们真身降落就意味着我们可以对他们造成伤亡。你不会在同情他们吧,希瑞。”
“我可没有这么傻。”希瑞不屑地看了费恩一眼,但是她又有些犹豫,“但是白霜...”
“事实上,传送门的实质,是空间的伤痕,有些会愈合,而有些则不会。艾恩·艾尔建造永久的传送门沟通其他世界,而白霜就是虚空之中无尽的寒冷从空间的伤口中喷发出来,这是艾恩·艾尔自己犯下的错,这是他们滥用众界之门,滥用异界传送的结果。”费恩冷着脸,他想起了书中对于印记城大量传送门由来的推测,“我会想办法拯救世界,但是没有说要拯救精灵。”
这个时候美狄亚带着梳洗过后的艾莉亚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她把头发湿漉漉的清秀小女孩推了出来。即使经过了长时间的忍饥挨饿,艾莉亚的脸上还是有着婴儿肥。
“亲爱的,我觉得我们可以让史塔克家的小狼好好休息一下。”费恩动了动手指,艾莉亚头发上的水分一下子消失了,“然后我们应该讨论一下她的去向,还有我们未来的路了。”
“你是什么意思?”艾莉亚抢先发问,“难道你不打算带我,我父亲还有珊莎回临冬城。”
“是的,我并不打算这样做,因为这是让你去送死。”费恩将自己购买的琥珀烟嘴烟斗填上烟丝,无视美狄亚严厉的眼神,点燃了烟丝,深深的吸了一口。灰白色的长发撒在长椅的背后,露出了尖尖的耳朵,他慢慢说道,“从厄斯索斯来的水果味烟草,诶,令人怀念的味道。我们来说正事,艾莉亚你坐下吧,让我们慢慢说。”
“这是多么辉煌的一场仗啊!”席恩·葛雷乔伊兴奋地说,“夫人,自古代‘怒火燎原’一役以来,王国便再没有如此精彩的战役。我敢发誓,兰尼斯特那边每死十个,我们才死一个。我们俘虏了近百名骑士,十来个诸侯,包括维斯特林伯爵、班佛特伯爵、盖尔斯·格林菲尔爵士、***伯爵、泰陀斯·布拉克斯爵士、多恩人马洛尔……除詹姆外,我们还抓到三个兰尼斯特家的人,都是泰温大人的侄子,其中两个是他妹妹的,一个是他死去的老弟的……”
“那泰温大人呢?”凯特琳打断他,“席恩,请问你有没有刚巧把泰温大人也抓到?”
“没有。”葛雷乔伊回答,他突然愣住了。
“只要还没抓到他,战争就没有结束。”
罗柏抬起头,用手将红发从眼前拨开。“母亲说得对,奔流城之战还等着我们。”
划桨起起落落,罗柏和灰风坐在船首,他把手放在冰原狼的头上,席恩·葛雷乔伊陪伴着他。布林登叔叔坐在后面的第二艘船上,与大琼恩和卡史塔克伯爵一起。
凯特琳坐在船尾,他们乘船顺流而下,任由腾石河强劲的水流载着他们经过高大的水车塔,城中士兵排列在砂岩城墙上,高喊着他们母子的名字,高喊着“临冬城万岁!”
每一座壁垒上都飘扬着徒利家族的旗帜,一尾腾跃的银色鳟鱼,衬着波动的红蓝底色。这是一幅令人振奋的景象,然而凯特琳的心却高兴不起来,她怀疑自己的心这辈子还能不能再感受到喜悦。即使她收到的消息是艾德逃过一劫,但是兰尼斯特还是没有把艾德从红堡的地牢里放出来,瑟曦说不定会同意用奈德交换“弑君者”,但是现在谁也不知道,泰温·兰尼斯特还没抓到,战争不是说结束就结束的。
他们在水车塔下转了个大弯,直直地穿越汹涌河水,船夫使劲划桨,水门的巨大拱形映入眼帘,她听见绞链卷动,巨大的铁闸门缓缓升起。当他们逐渐接近,凯特琳发现闸门下半部几乎全是红色铁锈,它长年浸在水中,“水门”正是因此而得名。穿过闸门时,褐色烂泥不住滴下,门底尖刺距离头顶仅有几寸。凯特琳抬头看着铁栅,不禁纳闷其锈蚀的程度有多严重,若是遇上撞锤,这道闸门又究竟能撑多久,到底该不该换新的?这些日子以来,她脑中所想尽是这类事情。
他们穿过拱门和城墙,从阳光下走进阴影中,接着又回到日光照耀下。四周停泊着大小船只,均稳固地系在石中铁环上。她的弟弟正带着父亲的卫士们在临水阶梯上等候他们,艾德慕·徒利爵士是个体格壮硕的年轻人,一蓬枣红头发,一把火红胡须,胸甲上尽是战争遗留的刮痕和凹陷,红蓝披风沾染了血渍与烟尘。站在他身边的是泰陀斯·布莱伍德伯爵,身躯硬挺,留了短短的灰胡子,生了个鹰钩鼻,亮黄色的盔甲上用黑玉镶成繁复的藤蔓图案,瘦削的肩膀上垂着乌鸦羽毛织成的披风。率兵出城突击,将弟弟从兰尼斯特军营地里救出来的人,正是泰陀斯伯爵。
“带他们进来。”艾德慕爵士下令,三个人步下阶梯,走到及膝深的水里,用长钩把小艇拉过去。灰风一跃而出,却将对方一人吓得慌忙后退,步履踉跄,跌坐水中,众人哈哈大笑,那人则露出难为情的表情。席恩·葛雷乔伊跳到船边,将凯特琳拦腰抱到干燥的石阶上,任凭流水拍打自己的靴子。
艾德慕走下阶梯拥抱她,“亲爱的姐姐。”他哑着嗓子说。
他生了一对深邃的蓝眼睛,还有天生就适合用来微笑的双唇,只是现在他却笑不出来。他的模样精疲力竭,因为一连串的战争、压力而显得憔悴不堪,脖子上受伤的地方还绑了绷带,凯特琳紧紧地搂住他。
“凯特琳,我们一定会帮助你的。”他们分开的时候,他这么说道,“我们听说七神的神迹了,艾德大人被天父审判无罪,我们会让兰尼斯特释放艾德大人的。”
“所以你们想带我去哪里?”艾莉亚听完费恩对于北境处境的解释,“为什么你说我的父亲要看运气?”
“哈,那就要看谁执政了。”费恩的脸被缭绕的烟雾做遮挡,艾莉亚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谁也不能确定,乔佛里这个脑子缺根筋的杂种会不会半夜让人去毒死艾德·史塔克。”
“那怎么办!”艾莉亚一下子扑了过去,抓住费恩的衣袖,“帮帮他们!”
“不。”费恩面无表情的拒绝了,“我没有必要过度干涉不是吗?艾德·史塔克亲口承认了罪行,即使我用幻术为他脱罪,也不可能让他立即释放,我只觉得瑟曦不会蠢到杀死他,问题只是乔佛里那个蠢蛋而已。不过我想瑟曦对于宫廷的掌控还是不错的。但是我们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神,会不会让命运按照一定的轨迹前进...”
“求求你...”艾莉亚的眼泪几乎要冲出眼眶,“我.......”
“帮帮她吧,费恩。”希瑞忍不住搭话了,即使她自身经历了虐待,但她还是一个内心柔软的小女孩。
费恩瞟了眼希瑞,又瞟了眼美狄亚,发现她们没有反对。他摆了摆手,无奈地说,“好吧,好吧,我想个办法。仅此一次,艾莉亚,之后我们会带你能让你学会怎么杀人的地方。”
艾莉亚破涕为笑。
当晚,费恩使用了“隐形术”和“飞行术”卷轴,成功的潜入了红堡之中。按照艾莉亚的说法,皇家寝室是位于红堡正中的梅葛楼,梅葛楼是一座巨大的方形要塞,在十二尺厚的城墙和一条有着铁刺的干护城河之后,是一座城堡中的城堡。
他降落在主堡之上,把消音戏法附加在自己鞋子上,然后矮身绕过巡逻的御林铁卫。在黝黑的走廊之中只插着几把火把,华丽的彩色玻璃完全没有白天的时候那样美轮美奂,而是影影绰绰地倒映着扭曲的身影。费恩心里忍不住咒骂一声,再次撕开一张二环法术“隐形术”,为了安抚艾莉亚这次亏本可是亏大了,幸好储备的卷轴够多,这个不能随意抄写卷轴的世界让他颇感无奈,回头得找个地脉节点好好汲取魔力才行。
费恩避过路过的侍从,但是他并没有从这些窃窃私语的侍从口中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他只能在角落撕开一张四环法术“生物定位术”,然后寻找到了守卫最严密的一个房间,两个全身穿着锁子甲,披着红色披风的兰尼斯特士兵手持长戟站在门口。
“真是麻烦。”费恩摇了摇头,即使是这两个守卫也并不能阻挡他的脚步,只不过如果让人发现了他们的异常,那可能将会面对源源不断到来的支援。这可是跟费恩一开始的计划不相符的。
他走到了一个无光的角落,再次撕开一张三环法术“飞行术”卷轴,轻声启动法术。即使门口有守卫,但是总不可能窗户也有守卫。等到费恩环绕着梅葛楼的同层,找到了皇家的寝室的时候,里面的蜡烛已经熄灭了,他站在那几乎能够容纳一个人的窗户,皎洁的月光洒进了卧室之中。
詹姆·兰尼斯特深陷奔流城,蓝赛尔·兰尼斯特虽然被加封为骑士,但是瑟曦对他越来越不耐烦,经常粗暴地回绝他,因此现在的瑟曦还在独守空房,整个卧室只有她一个人。她宽松的睡袍已经因为身体的扭动而露出大片细腻的肌肤,长长的金色卷发披散在丝绸枕头上,高挺的**从睡袍中滑了出来,脖颈修长,锁骨优美,让人不禁想亲吻她甜美的肌肤。
“不愧是能迷倒无数男人的女人。”费恩轻声赞叹,虽然眼前这个女人的外貌再完美,但是仍然不能阻止费恩把匕首架在她的喉咙上。他轻声在瑟曦耳边说了什么,然后王后就从梦中惊醒了,她没有叫喊,而是用冰冷地眼神看着费恩。
虽然光线并不足以让她看清楚费恩的脸,但是她还是开口说道,“是谁让你来的?”
费恩笑了笑,瑟曦只看到他用手一指卧室的大门,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已经用魔法让这间房间的声音无法传出了,王后陛下,虽然很多刺客不会回答你的问题,但是恰好,这个问题我很乐意解答,这也是我来这里的目的。”
“魔法?这种传说中的东西?”瑟曦看见费恩将匕首收回,然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她就从床上起身,丝毫不在意春光乍泄。她赤脚触及柔软的地毯的时候,原本熄灭的蜡烛突然点燃,她就着烛火与月光看清了刺客的样貌。
“你看,我这不就证明了吗?”有着碧绿眼眸和灰白色长发的刺客相当的放松,“事实上,我只是来谈一谈的。”
“谈什么?”瑟曦很快就意识到了,“难道那天的审判?”
“是的,虽然很对不起伊林爵士,炼狱火焰造成的伤可不是那么容易痊愈的,还有那个幻象也是我的作品。”
瑟曦紧盯着费恩精致的脸,过了良久,她才说道,“为什么要帮史塔克家族?他们付出了什么?”
“事实上,他们还欠我的钱。”费恩一想到今天晚上花费的卷轴的市价就相当的心疼,“单单是今天来找你,就花了我一大笔钱,别担心,你的守卫很尽职,我是从窗户飞进来的。而且事情得有个先来后到,谁让我先遇到他们了呢...”
王后端过两杯葡萄酒,一杯递给了费恩,然后放松地坐在床边,用绿色的眸子看着费恩,她啜饮着葡萄酒,然后将白嫩的长腿伸到费恩的大腿上,“那你接受我的雇佣吗?”
第一百二十八节 达成协议
瑟曦非常自信,她看到费恩的脸,甚至比她的表弟蓝赛尔还要稚嫩,她知道该怎么诱惑他,没有人能够抵御她的美貌,没有人能无视她的诱惑,她咧开红唇,轻轻吐出的词语都能让人心脏颤抖。
“你可真是美丽,王后。”费恩笑了笑,然后撩起自己耳边的长发,精灵长耳露了出来。
“这是什么?”瑟曦的疑问恰到好处,她的举止就仿佛是一位月下妖精。
“精灵,或者说,半精灵。我并不是人类,王后。”费恩没有管被瑟曦摩擦的大腿,“大约是人类寿命的两倍吧。不过这不是重点,我来此除了北境的委托,还有就是要进行一项试验。”
他放下酒杯,踱步到瑟曦的床前坐下,“我想试试,能不能改变艾德·史塔克的命运。”
“你会预言?”这下瑟曦彻底惊讶了,她的眼角一下子就提了起来,雍容华贵的王后一下子回来了。她仿佛居高临下一般看着费恩,“你也有预言要带给我?”
“虽然我的血脉让我精通预言法术,我也曾在命运的迷雾之中看过你的身影,但是我并不想告诉你未来发生的任何事,因为这是我的试验。”费恩学着无数前辈们说话藏头露尾,他轻声在瑟曦耳边说道,“我想试试,能不能在诸神手下将命运逆转,悲剧成为喜剧,而喜剧成为悲剧。”
瑟曦回想起巫姬的预言,让她从童年起就备受困扰的预言。
“我什么时候嫁给王子?”
“永远都不会。你会嫁给国王。”
“我会成为王后,对吧?”
“是的,来日你将母仪天下……直到另一位女人的到来,比你年轻也比你美丽,她会推翻你,并夺走所有你珍爱的东西。”
“我和国王会有孩子吗?”
“噢,当然。十六个属于他,另外三个属于你。他们将以黄金为宝冠,以黄金为裹尸布,将来有一天,当你被泪水淹没时,valonqar将扼住你苍白的脖子,夺走你的生命。”
“去你的鬼预言吧,老巫婆。”瑟曦·兰尼斯特心想,她看着费恩,“去你的命运。告诉我,巫师,我的命运。”
“预言一说出,就会成真,无论你想不想,在未来无数的可能性都会消失,只剩下被钉在楔子上的那一个。”藏头露尾的说话效果颇佳,费恩拿过瑟曦手中的酒杯,慢慢地喝了一口,“耐心,王后,这是我的试验,我正在进行的试验。”
“我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让你为我服务。”瑟曦并不讨厌费恩的脸,相比詹姆英俊的风格,还未彻底长大的费恩显得尤为可爱。她想要占有这份神奇的魔法带来的美丽,她相信费恩还有许多好东西不曾拿出来,其中肯定有能让她重新成为少女的东西。
“这就是高昂的魅力值带来的困扰。”费恩的脸庞在月光的映照下让瑟曦微微失神,他说着瑟曦听不懂的话。法师微微眯着眼睛,享受着高处带来的清新空气,这里远离地面的烂泥,远离臭烘烘的贫民,“先让我完成这部分工作吧,首先保护好脆弱的北境守护。你的命运还在运转,不必担心,该来的总会到来。”
他闻到一股醉人的玫瑰花香,带着强大的气势扑面而来,是玫瑰,红酒与天竺葵的混合香气,费恩睁开眼睛,发现王后已经脱掉了单薄的睡袍,站在他的面前,“你什么都知道,你什么都能做到。来吧,为我服务吧,巫师。”
“不得不说,你真的很诱人,瑟曦·兰尼斯特。”费恩站起身来,挽住王后的腰肢,双手抚上瑟曦的腰臀,凉风刺激了她的皮肤,微凉的触感让费恩感觉很好。他轻轻吻了下瑟曦的红唇,再往后的耳边轻声说道,“虽然地牢与枷锁对我无用,但是我还是不能躺在一个随时会杀死我的女人床上。记得,晚上在窗口点起蜡烛,那是需要交易的暗号。”
然后瑟曦就看到站在她面前的费恩化作一片云雾穿过她的身体,穿过窗帘,冲出窗外,在夜色中远去。她赤/裸着在月光下独自沉默站立了一会,然后没有穿起睡袍,就躺在了床上。
丝绸街的一家妓院,一片云雾钻进了房间里,此时已经是深夜,躺在床上的淡紫色头发美人依旧辗转反侧。
“亲爱的,你在担忧什么?”云雾化作人形躺在了床边,费恩的手抚上美人的肩膀,“可以跟我说说吗?”
“嗅嗅~你身上有香水味。”
“诶~呵呵...”费恩尴尬地笑了笑,“这是王后的香水味,我们靠得太近了。”
“有多近?”
“还是正数。”法师强忍住腰间被捏住的疼痛,“我保证...”
第二天清晨,起床练习剑术的希瑞和艾莉亚就看到费恩扶着腰从里侧的房间走出来,“你看上去状况不太好。”艾莉亚皱起小脸,“你受伤了吗?”
“这很明显并不是受伤。”希瑞拉过才九岁的艾莉亚,“你这个年龄并不是了解这些的时候。”
“事实上,我与王后好好交谈了一番。”费恩现在很想和泡枸杞,但是这里并没有生长这种植物,“她答应好好保护你父亲的生命,但是不保证他会被意外夺去生命。”
“意外?”艾莉亚有些不理解。
“是的,意外,真正的意外。比如吃饭噎死,摔倒进马桶里淹死,这些她都不能保证。她只能做到没有人能够进行主观上的杀死你父亲的行为。”
“你说话像是个律师。”希瑞忍不住吐槽。
“谢谢夸奖,没有比魔鬼更好的律师了,我也正在学习。”费恩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昨晚美狄亚对他进行了严格的“处罚”,他现在根本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我是在凯尔·莫罕学习的剑术,你呢?”希瑞牵着艾莉亚的手,走到房间的大厅之中,艾莉亚像是个小妹妹一样被她乖乖地牵着。
“就在君临,我的老师是西利欧·佛瑞尔,他教我水舞者的剑术,据说这是布拉佛斯的方式战斗。”
“来吧,我们试试。”希瑞抽出“吉薇艾儿”,虽然一样是修长的剑身,但水舞者的剑术与狩魔猎人的剑术有很大的不同。水舞者的剑术十分优雅,犹如疾风骤雨,不停地点向希瑞的要害。而狩魔猎人的剑术则是异常凶狠,以切割和劈斩为主,希瑞的每一次攻击都让艾莉亚难以招架。
“你是怎么训练的?”艾莉亚气喘吁吁地停下了进攻,她根本无法攻击到希瑞。
“风车,跷跷板,沙袋...”希瑞掰着手指举例,“那个时候经常浑身淤青。”
“费恩也是这样训练的吗?”
“大概没有,维瑟米尔只训练了他几周,之后他都是用魔法战斗的。”希瑞面露嘲笑,“虽然他剑术很烂,但是他从来都不承认。”
“狗屎!才不是这样的!”房间里传来怒吼。
“你听,就是这样的,他永远都不承认。”辛特拉的幼师翻了翻白眼,“他现在每天还要喝真菌做的果汁来强化身体,我都不喝那玩意了。”
“你们...”艾莉亚期期艾艾地问道,“在你们那,魔法很常见吗?”
“并不怎么常见,不过有时候还能看到许多巫师,还有狩魔猎人,专门杀怪物的。我的母亲,就加入了女术士集会所,我的父亲,嗯,是个狼学派狩魔猎人。”希瑞抽出脖子上挂着的猫学派徽章,“这个就是狩魔猎人徽章,不过是猫学派的。”
“她们很厉害吗?我是说,那些女术士。”
“挺厉害的,都是各个国家的宫廷顾问,比如菲丽芭·艾哈特女士,还有精灵女王法兰茜丝卡·芬达贝。不过费恩把她们都打败了。”
“那只是运气好,算计成功了。”费恩晃着根玻璃试管从卧室里走了出来,“用艾伐的黑触手使之失去行动能力,然后用宝石剑夺取外界魔力的控制权。不然她们一起上我是打不过她们的。”
“这个时候你又谦虚了起来?”希瑞吊着眼角,看着费恩手中的试管,试管内的是蓝莹莹的液体,“你今天的药剂还没喝?”
“这是给艾莉亚的。”
“女孩子可不能喝这个,特莉丝说了这会让荷尔蒙多过分泌。”
“虽说我很佩服特莉丝的魔药水准,但是她毕竟魔药过敏。”费恩晃了晃试管,他盯着希瑞说道,“这种是弱化版本的,至少不会喝了就会荷尔蒙激增。”
希瑞一下子脸红了起来,这些药剂的药效让她甚至与女孩子交/欢。她把眼睛瞥到了一边。
“过来,一口气喝下去。”费恩修长的手指捏住艾莉亚的下巴,“不准吐出来,记得记录服用反应。”
“你还没试验过?”希瑞吓了一跳。
“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只是弱化版本,我只是用稀释的白海鸥充作稀释剂。”费恩耸了耸肩膀,“最多就是......”
“砰!”
艾莉亚醉倒在了地毯上。
“最多就是醉倒而已。”
黄昏时分,艾莉亚醒了过来,她头疼欲裂。
“好吧,白海鸥对你还是太过刺激了。”
“那是什么?”
“狩魔猎人的致幻剂,我以前也喝过。”希瑞坐在艾莉亚的床边,幽幽地说道,“这可能就是费恩说的,父亲带孩子不靠谱的地方。”
“我们打算离开君临,到布拉佛斯去。”费恩点燃了烟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里有一座黑白之院,我打算送你到那去。”
“为什么送我去那?”艾莉亚揉着额头,“那里有什么特别的吗?”
“为了补完你的命运,让你能有复仇的能力。”
“别理他,巫师总是这样说话的。”
“我还有两张生物定位术卷轴,我想用来找一个人,一个顶级刺客,他能够教你很多东西。”费恩吐出长长的烟雾,他一只眼睛向着艾莉亚眨了眨,“反正你也不想被许配给佛雷家的艾尔玛,不是吗?希瑞对于逃婚相当有经验,你可以请教她。”
“你的仇恨还不够,艾莉亚·史塔克,我想不出你除了刺客还能当什么,北境不是你可以去的,鹰巢城也不行,你没有家了。”费恩继续说道,“我们的目的地跟你并不相同,对你几乎没有任何成长。你要自己学会杀死你想杀的人,或许你可以自己来,建立一个叫刺客兄弟会什么的组织,但是你现在需要学习。”
艾莉亚低着头,沉默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一定要她去那!”希瑞抱过坐在床上的艾莉亚,怒视着费恩,“一定要她承受这么糟糕的命运吗?”
“好吧,你说了算。”费恩从来都不能拒绝希瑞的要求,“或许黑白院不愿意收她呢,那我们就带她跟我们一起去找龙。但是,希瑞,我们终究会离开的,我希望你记住这一点,我们应该留给艾莉亚能够自己独立生存的东西。钱财终于花完的一天,学会怎么保护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这个世界危险重重,甚至有能够不用施法材料就能释放完全复生术的牧师,但是其他的什么都不会。我不知道这是神明赐予的神术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反正这不是好事,就算是选民也没有这么强大的神术。”
接下来几天里,费恩白天都在独自打探君临的城防,想找办法出城,而夜晚,他终于看到了红堡特定窗口上亮起的蜡烛。
“我的王后,你的心情还好吗?”费恩站在了瑟曦的身后,这次房间内的蜡烛都被点燃了,但是还是不能阻止费恩神出鬼没地出现在房间当中,“你想要要做什么交易了吗?炼金药剂还是护身符?卷轴你是用不了的,你没有魔力。”
“你觉得有什么可以用来交易的吗?”瑟曦摇晃着酒杯,转过身来。她宽松的睡袍根本没有扎紧,一切春光都暴露在了费恩眼前。
“抱歉,就凭这样还不能进行折扣,原材料极其稀有,无论是植物原料还是生物原料。”费恩虽然大饱眼福,但是坚决拒绝了折扣,“一切以宝石和黄金进行交易,王后陛下。我向您推荐我们那女术士常用的护肤霜,还有我特制的药水,可以让皮肤重新紧致,焕发青春。”
瑟曦看着费恩手中的药剂,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好吧好吧,我就知道。”费恩从口袋里掏出一只肥鸽子,然后将自己制作的药剂灌了下去,“这瓶算我的。”
鸽子没有任何反应,它的双腿被捆扎着,躺在地上咕咕地叫着。“你看,没有毒性。而且如果我要你的性命,那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我有无数种办法来杀死一个人。”费恩笑了笑,拿出一瓶药剂递给瑟曦,“我特意调制的,水果味。许多炼金药剂的味道并不是很好,所以我在不影响药效的情况下添加了新的口味。”
“咕咕咕。”他用脚把肥鸽子拨到一边,“如何?我的王后。”
将信将疑地饮用了药剂的瑟曦,小腹处原本浅浅的妊娠纹一下子就消失了,重新恢复了紧致平滑,她惊喜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体,然后走到镜子前照了照,她感觉自己年轻了几岁。瑟曦激动了起来,她感觉的大腿都在颤抖。
这会是我的,她心想,这必须是我的,神奇的药剂和魔法都必须只为我一个人工作。
“我很满意,那价格是多少?”瑟曦笑着走向了费恩,她没有注意到费恩脚下的阴影处,大量的水银倾泻而出。
“一磅黄金可以购买两瓶,或者一块普通的红宝石可以购买五瓶,赠送一瓶护肤霜。”费恩笑着回答道,“这些都不是突变药剂,只是护理用品,是女术士们长年累月的研究成果,毕竟她们可以活好几百年。王后陛下不需要想太多,这是承受魔力的浸染才有的代价,这份代价很多人承受不起。”
“没关系,以后我们还可以继续做交易。”瑟曦的语气变得温暖了起来,她解开睡袍的系带,贴在费恩身上,“这一次,你不想尝尝看吗?我的小骑士~”
“唔......”
第一百二十九节 通行证
“呼......”费恩喘了口气,躺在床上。
不得不说,瑟曦王后的经验十分丰富,让费恩差点不可自拔,不过他还是凭借法术让自己清醒了过来。他打了个响指,所有东西都变得干净清爽了。
“她比附魔系法术都带劲。”费恩心中想到。他假装咳嗽了两声,对着身边躺在身边的王后说道,“我想我们还需要进行一笔交易。”
“你说吧。”瑟曦对于费恩用幻术与附魔系法术的配合相当满意,这让她重新获得了激情,她慵懒地说道,“我会好好考虑的。”
“我需要一艘能让我和我的同伴去往去布拉佛斯的船。”他坐起身,靠在枕头上,点燃了烟草,自由贸易城邦进口而来的烟草质量相当完美。费恩深深的吸了一口,“怎么样?或者你签发一张通行证?”
“你们去那里干嘛?”瑟曦虽然睡眼朦胧,但是她悄悄留了个心眼,“你会回来的吗?”
“我们去找传说中的龙,这是学习的一部分。”费恩吐了口气,“当然会回来。”
我都不确定,先哄哄你。费恩心想。
“兰尼斯特家族到自由贸易城邦的贸易并没有中断,要不你上兰尼斯特的船吧。”瑟曦贴近了费恩,金色长发覆盖了枕头。让老娘好好查查你要去哪里,她心中想到。
“还是不用了,又不是大张旗鼓地去做生意,只是去游学,不好太过麻烦你。”费恩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坐兰尼斯特的船还不得让艾莉亚暴露了身份?他轻抚瑟曦完美的**,“我觉得肯定有船去往自由贸易城邦,只需要你签发的通行证就可以了,我在君临谁也不认识,御林铁卫可不会给我发通行证。”
“好吧好吧。”瑟曦翻了个身,“那你又要给我什么呢?”
费恩伸手在次元袋里翻了翻,拿出一个金色的护符,“健康护符,能够提升你的防御能力,还能让你对于毒素的抵抗能力翻倍。”
“没有更好的吗?”瑟曦见有好处,又翻过身来,她眨了眨眼睛,“我可以再多让你舒服一些哦。”
“你赢了,瑟曦,五瓶医疗药剂,保证不会留下伤疤。”费恩又从次元袋里掏出了些东西,“不能再多了,王后。”
“这还差不多。”瑟曦坐起身来,面对着费恩,“我们继续吧,我的小魔法师。”然后她就把头埋了下去。
“总而言之,我们有了一张港口通行证!”费恩亮了亮手中的通行证,“然后我们就需要去找一艘前往布拉佛斯。恰好的是,我打听到一艘名叫铁鹦鹉号的船将要前往自由贸易城邦,我打算去找船长谈谈。不行,艾莉亚,不要这么看我,你不能去。杰诺斯·史林特带领的金袍子可不是好东西,披着斗篷也不行。”
“不过我找不到我需要找的那个人了。”费恩继续说道,“有很大的可能黑白院不会收你,不过你别高兴得太早,那可能是一位神祇的地盘,收不收你要看神的意思。”
千面之神也是神吧,大概。现在费恩对于一切的神明都相当的敬畏,如果不是必要,他根本不想跟其中任何一位可能是神祇的东西碰面。
费恩大大方方地穿着长袍走在码头边上,华贵的服装与纹章让金袍子不敢上前敲诈。他经过烂泥门,很顺利地在码头上找到了目标船只,但是并没有见到船长。
“你们船长在哪,我要找他谈谈。”费恩朝着光着膀子在甲板上整理缆绳的水手问道。
“一边去,小子。”水手并没有看他,然后水手就听到了清脆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一枚金龙滚过甲板,其他水手都睁大的着眼睛看着费恩。
“告诉我。”
“老爷,你也知道的,最近兰尼斯特家在跟别家打仗,海路都不好跑哩。从君临出去要交一笔税,经过喉道又要交一笔税给龙石岛,船长现在都在酒吧喝酒,这是几个月来唯一运的一次货了,再不跑赚不到钱啦。”
“我问的是你们船长在哪?”费恩没有再扔出一枚金龙,而是摸了摸挂在腰间的湖女之剑。
“在号角酒吧!”
费恩在烂泥门附近找到这间不起眼的酒吧,他推开吱呀作响的大门,酒吧里弥漫着酒气与汗臭,还有各种粗俗的语调和女招待的尖叫。也幸亏费恩找了一件黑色的披风,才能不再人群中那么显眼。虽然不是打不过别有用心的人,但是在这里显露魔法并不是好事。他按照水手的描述找到了正在喝酒的船长,他有着一头灰色的短发,黝黑的脸上沟壑纵横,双脚朝外站立,身穿深蓝色麻布上衣,裤子是黑色马裤,脚踩棕色牛皮长靴。
“你就是老布罗船长?”费恩径直坐在了老船长对面,看着老布罗灌下一杯又一杯的火酒。
“哈,你是谁?”
“你不用管我是谁,我要带人去布拉佛斯。”
“你有没有通行证,杰诺斯那狗杂种可不好说话,通行证可是要花你一大笔钱。我可不认为你拿到通行证之后还有钱支付船资,现在到处都在打仗,我可是有关系才能通过龙石岛,史坦尼斯也要收税,就凭他是国王的弟弟吗?”
“现在是国王的叔叔啦。”旁边的人补充道。
火酒喝下去的时候感觉就像数条火蛇顺着喉咙蜿蜒而下,穿过胸膛,当然,劲头上来的时候也是一样。老布罗眼神开始迷离,但是随即他就睁大了眼睛,像是被冷水泼过了一般清醒了过来。因为出现在他眼前的就是一张通行证。通行证他见得多了,君临的贵族都有通行证,可是这张通行证的签名则是“瑟曦·兰尼斯特”。
“大人......”他小声说道,“大人你们有几个人。”
“四个。”
“大人.......”
“嗯?”
“饶命.......”
费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不知道老布罗把他当成王后派出的密探什么的,现在老布罗只期望费恩能够不杀死他,对于船资老布罗已经没有指望了。
“拿好吧,这是定金。”费恩将一个小口袋塞进老布罗的手中,“我会在你开船的那天在码头等你,不要让我失望。”
“大人......是的大人......”老布罗感觉到手中口袋的沉重。他在费恩走后,环顾四周,然后小心地打开口袋瞄了一眼,里面满满都是有着劳勃·拜拉席恩头像的金龙,“黄油菊,拿出你最好的酒,老布罗发财啦!”
第一百三十节 布拉佛斯
几天之后,费恩让妓院的伙计把秘藏箱搬到了马车上,然后给艾莉亚披上一件斗篷。随后他就驾着马车去往码头,在靠近烂泥门的位置,费恩找了个无人的位置将马车停了下来,然后走进了车厢当中。
“马车麻烦你了,亲爱的。”费恩说着就开始了施法,他拖出秘藏箱,然后按着箱子念出咒语,箱子缓缓沉进了以太位面,艾莉亚看的目瞪口呆。然后希瑞就拿着装着部分衣物与生活用品的行李跳下马车,顺便将发呆的艾莉亚也脱下马车。
费恩和美狄亚携手下了马车,费恩将马匹的缰绳解开,然后美狄亚双手对着马车摊开。高大的四轮马车开始缩小,直到变成手掌大小美狄亚才停下咒语。费恩从泥地里拿起缩小后的马车,将其放进口袋里。
“快点,别发呆。希瑞和艾莉亚一匹,我和美狄亚一匹。”费恩迅速分配好马匹。他们骑着马来到港口的时候,正值中午,老布罗正在铁鹦鹉号停靠的码头前走来走去。当他看到费恩骑着马走过来的时候,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他没有等到费恩可不敢开船,毕竟家人都住在君临呢。
老布罗看着费恩等人下了马,就赶紧招呼水手,“你们这些懒鬼,赶紧把费恩大人的马牵到马厩里去。大人,我为您准备了舱房,这是船上最好的房间啊。”
“很好,等到了目的地我就会付清船资。”费恩拉着美狄亚,对着老布罗说道,“带路吧。”
虽然船上的厨师手艺不是很好,但是出门在外就不能要求这么多了,费恩交给老布罗的通行证也免去了很多麻烦。经过几天的航行,老布罗来通知费恩,已经经过了喉道,到达了龙石岛。
“可以出去走走了,艾莉亚,现在没人会认出你了。或者说,认出你的都走不了了。”费恩挥了挥手,他打算带美狄亚看看海景。这几天为了不让艾莉亚被认出,他们都闷在船舱当中,殊不知这样恰好附和老布罗对于密探的定义,这让老布罗特意警告水手不要惹麻烦。
虽然已经经过了喉道,但是还是能够看到龙石岛影影绰绰的样子,龙石岛是一个因龙山的活火山爆发而形成的岛屿,位于黑水湾出口。山下有丰富的龙晶矿藏。龙晶就是黑曜石,这正是对抗异鬼时候的重要武器,不过现在并不是为人所知。
“不聊聊吗?老布罗。”在黄昏时分,费恩拧着朗姆酒找到了船长,“我对布拉佛斯不怎么了解呢,能跟我说说吗?”
老布罗尝到了白朗姆酒的味道,甘蔗榨汁酿造的酒是十分附和海员的口味的。喝了酒之后,老布罗的话匣子就打开而来。
布拉佛斯事实上是遍布隐蔽的海湾中的数百个岛屿,靠近布拉佛斯的大陆遍布沼泽,而近海的地方几乎全被一座如山峰一般的岛屿环绕着,仅留了一个足够容纳远洋商船进出的天然峡口。出口被一个巨大的雕像保护着,雕像被称作布拉佛斯的泰坦巨人,它不仅是一个地标、灯塔,还是一个完美的防御堡垒,紧靠着泰坦巨人的是战斗堡垒和被称作兵工厂的巨大船坞。在这样完美的保护之内的,是许多灰色、金黄或红色的拱桥、高塔和穹顶组成的石头城市。
他谈到布拉佛斯的信仰,所有信仰在那都会被尊重,大部分神庙位于城市中心的一个岛屿“列神岛”上。最为壮观的神庙是月咏者神庙,正是月咏者们引领最初的布拉佛斯人来到此岛,众水之父每年迎娶新娘时会重建祂的神庙;七神在布拉佛斯的神庙被称为“外域圣堂”,另外还有千面之神的神庙、光之王的神庙等等,甚至那些早已被遗忘的神灵也都供奉在庇圣所之中。
布拉佛斯主要海港有两个,一个在北,一个在西,北边的是紫港,只供布拉佛斯商船停靠,西边是旧衣贩码头,也就是“铁鹦鹉号”需要停靠位置。老布罗还提到了长渠,这是布拉佛斯的著名景点,它开始于城市南边鱼市附近的泻湖,北至甜水渠,并与东边的淤泥镇以数道桥梁相连接,之后它流向城市中心,到达最北端的真理宫和西北方的外域圣堂,黑白之院,列神岛以及光之王的神庙,英雄运河则从西方流向市中心,安塔里昂家族和普莱斯坦家族的塔楼也在长渠附近。
在布拉佛斯,只有刺客们才穿着华丽的衣服。还有布拉佛斯每年举办的揭开面具周年庆,会有长达十天的盛宴和蒙面狂欢。在第十天的午夜,当泰坦巨人怒吼,数万狂欢者会一同摘下自己的面具。
布拉佛斯四面临水,湖中盛产大量的鱼类和贝类也就是布拉佛斯人的主食。岛上几乎没有什么树木,木柴都由驳船运送进来,而围绕城市的松树是用做防风林的,不允许砍伐。
最为重要的是,布拉佛斯人说的是布拉佛斯语,这让费恩花了一些银鹿请教老布罗和水手们布拉佛斯词汇,毕竟不是任何时候“通晓语言”都是启动的,会听不会说也是一个致命问题。
幸运的是“铁鹦鹉号”上的水手因为场面在君临和布拉佛斯之间航行,因为掌握了许多布拉佛斯词汇,不过这些词汇都是用在旧衣贩码头的名叫“猫舍”或者“快乐码头”上的,所有的话都是对着妓女即“水手之妻”说的。因此这几天费恩只学会了一嘴的脏话,不过词汇量还是提升了不少。
终于,在一天清晨,商船划过灰绿色的海面,风帆里鼓满了强风,一排岩石山脊从海面骤然升起,陡峭的坡道上覆盖着士卒松和黑云杉,但正前方有个缺口,泰坦巨人矗立在此,眼中闪光,绿色长发迎风飞舞。
他的双腿踩在缺口两边,各自踏住一座山,宽阔的肩膀则笼罩在崎岖的山峰上方,那双腿由顽石砌成,跟站立之处的黑色花岗岩海礁质地相同。巨人腰间系一件绿色青铜战裙,胸甲也是青铜制,头戴冠饰青铜半盔,飘荡的头发为染绿的麻绳,眼睛是两个山洞,大火堆在其中燃烧。他的一只手搭在左面山脊,青铜手指捏着一块巨岩,另一只手伸向天空,抓着一把断剑的剑柄。
“铁鹦鹉号”已然靠近布拉佛斯了,随着船只的靠近,泰坦的身躯便愈加骇人。船只要从泰坦巨人的双腿下划过,那巨大的胸甲上有着无数箭孔,许多海鸟在泰坦的双臂和肩膀是哪个筑巢。这是费恩目前见过最大的建筑,临冬城的城墙甚至还没有泰坦的小腿高。
希瑞和艾莉亚以及费恩属于“没见过市面”的乡巴佬,他们看着泰坦目瞪口呆。至于美狄亚,在那个神迹遍布的时代,这个雕像可算不上什么。
然后泰坦发出一声巨吼,惊人的轰鸣声震动了船只以及岸边的松树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