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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沐仲景     新中医时代txt下载     新中医时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卷 学医 317 道口矿被封

    听到闫波同学说煤西最大煤矿,许畅旁边突然插嘴说:“煤城西面最大的矿只有一个私人矿,在煤西镇,叫煤西道口矿业集团。”

    那位学生听了许畅的话,连连点头说:“对,就是许老师说的,我想起来了,就是道口矿业集团,当时发广告招聘的那个人就是这么说的”。

    郑好拍拍对方肩膀说:“谢谢你了弟弟,谢谢你提供的这些有用线索。”对方说:“不要客气,倘若你们找到他,就还是让他来上课吧,如果没有学到知识,到哪里打工都是赚不到钱的!”

    郑好笑了,说:“你说的对,小弟弟。”

    许畅对郑好说:“道口矿离煤城有五六十里路程呢,那里我曾经去过,要不我请假送你们去矿。”

    郑好说:“算了,你还是去当老师教学生吧。既然打听清楚了,这事不急了,我们坐公共汽车去,反正现在去矿上的车很多。”告别了许畅,他们一起去车站坐上了一辆去道口矿的汽车。

    郑好说到道口煤矿,开车的司机咕咚咽下一口茶,说:“知道,在煤西谁不知道道口煤矿呢!”

    郑好说:“这矿的知名度还真大,看样是个大矿。”开车司机朝着窗外啐了口茶叶说:“屁,十年前可以这么说,近几年工人都快跑光了。”

    郑好问:“怎么?”司机说:“三天两头出事,待遇又差,矿长领着一群痞子,简直像个土匪,整天打骂工人。你说还能留得住谁。”

    郑好后面座位的一个老者说:“整天招人,满大街撒广告。要说知名度肯定是有的。”司机嘿嘿笑了,说:“可惜不是什么好名声,说白了就是个黑心矿。也就是欺骗那些不知道情况的外地人来工作。”

    颜晓雪脸色变得不是很好看。郑好没有继续再问下去。他握了握颜晓雪的手,低声说:“不用担心,我们很快就会找到他。然后把他带回家。”

    颜晓雪点点头,把头靠在郑好肩膀上。轻轻闭上眼睛。郑好知道,因为闫波的事情,她这两天都没有休息好。

    到了指定时间,汽车准时驶出汽车站。这辆汽车又老又旧,一上路就发出呜噜噜的声音,车窗玻璃抖得如同筛糠。坐着张静的汽车在野地里奔跑都没有这样的动静。

    汽车司机大概是破罐子破摔,也不珍惜这辆汽车,无论是刹车还是启动,都粗暴无情。

    汽车刚刚驶出煤城,就折腾吐了三个乘客。汽车的废油味混着呕吐的酸馊味,让所有乘车的人都皱起眉头。

    这破车脾气大,味道大,偏生还走得慢吞吞的。甚至几辆拖拉机都把它甩在了屁股后面。

    司机吞了口茶,骂道:“操,这些小蹦蹦也能耐了,老虎不发威就当是病猫吗!”说完猛踩油门。汽车终于追上了拖拉机。不过发出的声音可以用震耳欲聋来形容了。

    两小时后,这辆破车颠簸地越来越

    厉害了。

    煤西镇在煤城最西面。这里煤炭资源较为丰富,理所当然就成为煤城重要的纳税大户。

    可是富饶的资源并没有使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主人富起来。相反由于把矿都承包给了私人开采,疯狂地掠夺性地开采,使得极少数的矿主与官员富得流油。大部分人却依然过着困窘的生活。

    几十年疯狂开采的结果就是把曾经富饶,山清水秀的煤西变得千疮百孔。

    到处是采煤的塌陷地带,到处堆积着小山似的煤矸石,到处流淌着浑浊的脏水。

    拉煤的大车超载超限,把煤西的每一条路都踹的千疮百孔,轰隆隆的声音不分昼夜地鸣响。在这里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混含着细小的煤灰。

    郑好向车窗外望去,曾经碧蓝的天空,变得灰蒙蒙起来。

    路两边的树木,也都灰扑扑的,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脑袋。路边的行人穿着打扮却也并不比煤城其他地方的人光鲜,他们或是拉着板车或是骑着自行车,与偶尔行驶过的几辆豪车形成了鲜明对比。

    来去的拉煤大车横冲直撞,有的甚至擦着客车的车窗迅速疾驰而过。吱啦啦的摩擦声音听得人心惊肉跳。

    就这样在颠簸中行驶了约半小时。突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郑好他们的汽车戛然而止。许多人从车窗内探出头去看,并且纷纷询问:“怎么了,怎么了?”

    郑好说:“到道口煤矿了吗?”司机嘴里不干净地骂道:“没有,还有五六里路呢,妈的,封路了。”郑好伸长脖子,透过汽车窗户向外望。

    前面有一座桥与一条岔道,桥上站了两个警察,他们手里拿着步话机,旁边停着一辆警用摩托车,警 灯不停地闪烁。在他们前面还放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个大大的“停”字。

    郑好问:“这是怎么回事?”司机说:“还能怎么回事,准是矿上又出事了。这帮孙子需要向外运尸体,怕被人看见了捅到上面去,就把路给封了呗。”

    司机骂骂咧咧,说的很轻松,似乎这种场面他已经司空见惯了。郑好听了有些发懵。回头望向颜晓雪,颜晓雪早已经睁开了眼,大眼睛里满是泪,只是噙着没有落下来。

    他们姐弟情深,血浓于水,郑好当然知道此刻她心急如焚的心情。就故作轻松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好言安慰说:“或许他根本不会在这个矿上,就是在这里,现在还在实习期,应该只是在矿井上面,那能来了一天就下矿呢。”颜晓雪点点头。

    车厢内有人喊起来:“封了路,那我们怎么过去。难道要飞过去吗?”司机说:“只有走岔道小路了。”原来这辆车是要经过道口煤矿到煤城最远的村康平,现在去道口的桥堵了,去康平只能绕过道口走小路。

    司机喊起来:“哎,你们这些去道口的都下来,去康平的留在车上。”

    去道口矿的

    人有不少,他们喊起来:“去道口还有六七里路呢,总不能让我们走过去啊!”司机说:“你们也看到了,不是不拉你们,是封路了,我也没有办法,倘若不愿意下车,我就把你们拉到康平,明天一早再拉回来。”

    又没有人管饭,他们才不去康平呢。道口矿出事了。这些人大部分是矿上的家属,他们还挂念着自己的亲人。就乱纷纷的下了车。郑好与颜晓雪也跟着这群人一起走下车。

    临下车时,郑好略有些担忧地问司机:“我们这些人能通过吗?”司机说:“放心吧,他们拦住汽车主要是怕有记者来采访拍照,至于你们这些人,他们才懒得管呢。”

    一群人挎着大包小包向前赶。很快警察就就把走在最前面的人拦住了。被拦的人不满的喊起来:“我们去矿上看亲人,为什么不让过?”

    警察说:“矿上整改,这两天禁止任何人进入矿区。”“我们是矿工家属,不让过去,让我们住哪里?”“对呀,总不能睡在路上吧?”“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警察态度坚决。绝不放任何人过去。

    就这样僵持了约一小时。一辆从康平开往煤城的汽车驶过来。大部分人见今天去道口没有了希望,就垂头丧气地重新坐上了返回煤城的汽车。

    只留下了一少部分人,因为知道亲人今天值班,担心亲人的安危,依然与警察理论,希望能够返回道口矿。这其中就有郑好与颜晓雪。

    任他们苦口婆心,两个警察两眼望天,不再搭理。对于妄图闯过去的,被两个警察毫不留情的推了回来。郑好拉拉颜晓雪。颜晓雪回过头,郑好使了个眼色。

    颜晓雪不知道郑好什么意思,但还是跟着他走到了岔路上。郑好说:“在这里纠缠下去毫无意义,我们看看能不能绕道过去。”

    颜晓雪说:“好”。两个人一起沿着河道走。走了十多分钟,果然又出现了一座跨河的小桥。两个人都很兴奋。加快了脚步。走近了,却发现桥旁蹲着两个吸烟的警察。不言而喻,这两个人肯定也是阻挡进矿的。

    郑好咬牙说:“我们再走,就不信这条河道上的每一座桥都有警察看守。”颜晓雪点头,同意郑好的说法,他们在齐人高的蒿草中穿行。

    就这样又走了二十多分钟。河道围墙出现一个豁口,这里水都干涸了,河道中央明显有一条行人踏过的路。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郑好率先从豁口跳下,而后把颜晓雪接了下去。两个人一起跨过河道。

    然后两人重新绕回去道口的大路。由于封路,没有了任何行人与车辆,宽阔的路上只有两个人拉着手走过,路上的煤灰踩上去扑簌簌的响,天空的太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出去很长。道口煤矿圆锥似的煤矸石山离他们却越来越近了。

    转过一个s形的大弯。他们看到了通往道口矿的铁轨,看到了道口矿的牌子。但也同时看到了守在道口煤矿两旁的五个警察与两条警犬。这一切让颜晓雪的心再次冰冻。

第三卷 学医 318 噩耗

    看到道口煤矿大门口的警察与警犬,颜晓雪心凉了,“我们过不去了,”她的手紧紧抓住郑好的手,郑好感觉到她的手冰凉,她的目光里充满绝望。

    郑好四周看了看,道口煤矿四周围都是五六米的灰色砖墙,上面还扯着铁丝网,除非是插了翅膀,否则很难翻越过去。

    郑好咬牙说:“既然来了,我们就一定要进去。没有别的办法,向他们说明来意,看能不能帮着我们打听闫波的信息,否则我们就直接闯进去。”

    颜晓雪抓着郑好的手出汗了,她咬着嘴唇说:“好,我跟着你一起闯过去。”对于弟弟的担心,使她战胜了畏惧,是刀山火海她也要跟着郑好走下去。

    颜晓雪的手在微微抖动,郑好感觉到了她的紧张,低声安慰说:“放心,这里面不是深牢大狱,更不是虎狼窝,我们也不是要闯入什么军事禁区,他们不能把我们怎么样的。”

    离大门还有十多米的时候,两个警察就迎过来冲着俩人喊:“你们是谁,什么人把你们放进来的?现在命令你们马上原路返回”。

    颜晓雪首先迎上去解释说:“两位大哥,我弟弟私自逃学来矿上打工,家里亲人知道后很担心,要我们赶来领他。请让我们进矿寻找他,领他回学校上学。”

    警察本来气势汹汹,见对面是位长得十分俊美的少女,语气变得温柔了些,解释说:“此处已经戒严,任何人不允许进入矿区,请改日再来找你弟弟吧!”

    颜晓雪摇头,坚持说:“我一定要找到我弟弟,他年龄还小,什么都不能干,他还要回去上学,求求你们,帮帮忙,让我们进去找到他,把他带回家!”

    警察变得不耐烦起来,高声说:“不行,任何人都不能进入矿区,现在请你们马上离开。”听对方语气,郑好知道,今天仅仅是好言相求是解决不了问题了。他捏紧拳头,拉起颜晓雪,他已经想好该怎样用最快速度制伏俩人与那两条警犬。

    就在郑好准备动手时候,身后突然传来汽车喇叭声。有人来,郑好不敢再贸然出手。

    身后大路上突然出现了三辆汽车,前面一辆是北京吉普,后面两辆是黑色豪华轿车。三辆车卷起的煤烟像是三条黑龙,转眼间风驰电掣而至。

    两个警察没有再理会郑好与颜晓雪。而是走到路中央,伸出手,对着迎面而来的汽车,作了停止手势。三辆汽车相继停下。

    前面北京吉普车窗摇下。一位长相帅气的警察探出头说:“我们是市局的,这里有咱们市里的专门分管煤炭安全的刁市长煤城公安局孙局长,现在要进矿区检查工作,请你们马上让开道路。”对方一边说,一边亮出证件。

    为首的警察看了证件,颇有些为难,说:“黄科长,要不,你们稍等,我们再给所长请示一下。”黄科长斩钉截铁地说:“不需要。”接着一挥手说:“你们马上让开路!”

    两个拦路警察知道这是煤城公安局负责刑侦的黄科长,就是他们的上级所长在都不敢惹对方,更何况还有市长与局

    长,他们可仅仅是普通警员。两个警察不敢再提报告上级的事情。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转身让到路边。

    “黄老师”郑好冲着姓黄的警察喊。对方看向郑好,满脸困惑,郑好提醒对方说:“我是小郑,教过你女儿书法。”对方想起来了说:“哦,郑好,你怎么在这里?”原来黄科长就是黄名利。

    郑好说:“一言难尽,我有家人在矿上,我们要进矿找他。”黄科长说:“我们在执行公务啊。”这时后面轿车车门打开,一位微胖中年人探出身说:“是郑好啊,与我们一起进去吧!”

    郑好认出对方竟然是孙展鹏父亲,李玉娟对象。黄名利说:“既然孙局长同意,你们两人一起上车吧!”

    郑好甚为奇怪,孙局长他们为什么到矿区来,机不可失,不及细想,拉了颜晓雪一起坐进车内。车门砰然关闭,然后迅速驶入矿区。

    令他们意外的是车内除了孙局长,竟然还有张静,这多少让郑好有些出乎意料,她为什么和警察在一起。此刻的张静专心致志驾驶汽车,并没有向他们打招呼。郑好也不便和她说话。

    车后座还坐着一位穿着职业装的女人,见到郑好他们进来,就礼貌地点点头。算是打招呼。郑好报以微笑。

    郑好看见对方手中拿着相机,一进矿,就举起相机,对着外面不停拍摄。

    在对方举起相机时候,他看见了挂在对方胸口的记者证。郑好心中充满疑惑。

    “张静为什么到这里来,难道道口煤矿是她的产业,难道矿里面真的发生了重大事故,可是为什么又带着记者来拍照呢,要知道如果发生了矿难,作为一矿之长,想捂还捂不住呢?”

    副驾驶坐上孙局长问郑好:“有亲人在矿上吗?”郑好说:“还不能确定,我们来试着找找看。”孙局长点点头。

    最前面的北京吉普在矿区内七拐八绕地行驶,对于矿区似乎极为熟悉。透过车窗,可以望见不停得有工人匆匆走过。有的拿着绳子,有的抬着担架,并且可以听到有人不停地催促“快走,快走”。看情形,煤矿确实是发生了重大事件。

    最后汽车在一排平房前面停下,黄名利跳下车,随同的还有一个警察。孙局长也下了车,他们簇拥着最后一辆汽车上下来的秃头男人向矿区办公室走去。张静与女记者也下车跟了过去。

    颜晓雪下车后急切地拦住匆匆而过的一个工人问:“大哥,矿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工人四周看了看,悄声说:“瓦斯爆炸了。”

    颜晓雪接下来想问问对方有没有见过闫波。但对方根本不想交谈,匆匆而去。后面来的工人,都纷纷避开了颜晓雪。颜晓雪虽然万分焦急,但是却也无可奈何。

    正自彷徨无助间,郑好拉了颜晓雪说:“走,我们一起去矿长办公室。他那里应该有矿上人员名单。”

    他们前面的这排平房大概建于六七十年代,石头墙,灰瓦。一共有六间,中间是矿长办公室。

    此刻门前乱哄哄地围着一群工人,这些人都是满脸煤灰,有的脸上还满是血,有的抱着受伤胳膊,一看就是采煤的工人。他们围着门口不停嚷嚷:“为什么还不赶快叫急救车,为什么还不叫人来解救下面的工人,把人不当人吗?”

    孙局长、张静与黄名利等人陪同秃头男人,表情严肃的一起进入。郑好与颜晓雪也紧跟而入。

    黄名利一进入,就义正辞严的问:“谁是这里负责人?”一位穿着黑体血衫,戴墨镜的中年人警觉地问:“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

    黄名利还没有说话,随同张静她们一同赶来的记者举起相机,啪的一声快门响动。接着是一道刺眼亮光。

    戴墨镜中年人有些激动,对旁边几个手下说:“快把她的相机抢过来,把这些人轰出去,我们不接受采访。”这时旁边跳过来两个人,气势汹汹去抢记者手中的相机。

    黄名利抢步向前,亮出证件说:“不要干涉记者的采访自由,我是市局黄名利。一同来的还有刁市长市孙局长,听说你们煤矿出现了事故,我们是检查工作的,请你们配合。”

    戴墨镜中年人是这里负责人,他自言自语说:“孙局长,刁市长?”显然他听说过他们的名字。跳出来的两人被黄名利他们的气势所震慑,停止了动作。一起望向戴眼镜中年人。

    这时候,孙局长走上前,指了指旁边的秃头男人说:“这是咱们市里的刁市长,专门分管煤炭安全的。你们这些人要向刁市长好好汇报。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对于亲人的担心,使得颜晓雪不能耐心等待这里的调查,她挤到门口,那些受伤下井工人身边,向他们打听着闫波的消息。并向这些人仔细描绘着闫波的外貌特征。可是大部分人摇头表示没有见过。

    最后当他问到一个瘦瘦矿工的时候,那个矿工说:“是不是学生模样,姓闫,鼻旁有个黑痣?”

    颜晓雪心中怦怦直跳:“是的,他很年轻,他还是个学生,他叫闫波,你......你知道他现在在那里吗?”

    矿工有些犹豫,但还是如实相告,他是昨天中午刚刚上的班。”

    听到她是昨天上的班。颜晓雪报有一丝希望的问:“昨天刚上班,应该不会下井吧?”

    对方摇摇头:“不,他跟着他们下井了,现在应该都埋在井下了。”颜晓雪脑子一蒙,泪水像决堤的河水奔涌而出。身子摇晃的厉害。郑好赶忙过去扶住她。

    郑好说:“或许一切没有那么糟糕.......”但是郑好说不下去了,他感觉所有的解释都是那么苍白。所有的安慰都是那么无力。就是他自己都不能相信自己的安慰了。

    就那么一个活蹦乱跳的年轻人,他对未来充满理想。就在三天以前还在你眼前晃来晃去,他的面容曾经是那么的鲜活,他的话语曾经是那么的亲切,现在却突然被埋在了几百米的井下,这是生与死的距离啊!

第三卷 学医 319 丁大明反了

    听到闫波被埋在井下消息,颜晓雪哽咽道:“没有了爸爸,现在弟弟又被埋在了矿井下面,你说我怎么去给妈妈说。没有了弟弟,妈妈还有什么希望呢?”

    刁市长问戴墨镜中年人:“你是这里负责人吗?”对方点头。刁市长严肃地说:“有人举报你们矿发生了严重矿难,现在你要老实交代,有多少人被困在了井下。”

    对方激动地说:“是谁举报的?”刁市长说:“我在问你呢,多少人被困在井下?”

    中年人回答说:“两三个。”刁市长说:“你这是胡说,难道你们一个班只有两三个人下井吗?”在刁市长直视下,对方目光闪闪烁烁,马上改口,说:“**个,就是**个人。”

    刁市长不耐烦地摆摆手说:“我也不听你胡说了,让人把值班的名单取过来,我要看看。”

    中年人气馁了,说:“这个我不能.......矿长已经在路上了。他马上就来到。等他来到再说吧!”

    刁市长提高了声音,说:“现在可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关系着一个鲜活生命的生死危亡,因为你的不配合而影响矿下人员解救与伤员的急救你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虽然天不是很热,但是戴墨镜中年人脸上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外面工人有些不耐烦了,用脚把门踢的砰砰响:“戴继才,做人要讲良心,你他妈的磨磨蹭蹭,那么多兄弟还在井下,生死不明,耽误了事用你的命赔。”

    戴继才嘴唇蠕动,“我,不.....”显然他陷入极度矛盾中。    刁市长命令说:“让人把名单取过来。政府需要根据情况立即展开抢救。”

    戴继才没有办法,颓然说:“好吧!”对后面的人摆摆手。手下人会意,很快就把下井人员名单递过来。戴继才垂头丧气的依靠在墙上,喃喃自语:“矿长回来不会饶了我的。”此刻已经没有人再搭理他。

    刁市长翻完名单后极具震撼。他边把名单交给孙局长说:“十八人。”孙局长接过名单很快扫视几眼,命令说:“黄科长,赶快打电话,马上组织专业人员速来抢救。”

    黄名利抓过旁边电话,迅速联系了急救人员。电话还没有放下,突然砰砰两声响。先是黄名利手中电话被打裂,他的手鲜血淋漓。

    接着屋顶的灯泡啪一声碎裂成千万片,犹如千万道利箭,倾泻而下。刁市长正站在灯下,被炸裂的玻璃扎得满头是血。

    门外站立一人,手里端着双管猎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屋内诸人。在他身后还跟着十多个拿着砍刀与钢管的年轻人。这些人气势汹汹,满脸杀气。围在门口的工人早已经没有了踪影。

    “丁大明”。郑好想不到竟然在此处看到丁大明。对方此刻一条胳膊还绑着绷带。丁大明扫视了一眼郑好,呵呵笑道:“你果然与张静是一伙的。好的,今天我要送你们一起去西天。”

    戴继才看见丁大明跳起来,大喊:“矿

    长你可来了,我们煤矿发生事情,他们都知道了。”说着与几个手下轰一下跑出办公室。

    刁市长不愧是市长。短暂的惊慌后,马上镇定下来,他用手帕揩去脸上的血,呵斥道:“丁大明,你的矿出了事。现在需要马上配合上级工作,接受调查。”

    丁大明哈哈大笑:“刁市长,你当我是两三岁的小孩呢,十多个人呢,配合那个上级啊,那个上级也不会饶了我啊?”

    刁市长很严肃地说:“丁大明,出路是有的,机会是有的,这个要靠你自己把握。劝诫你一句,关键时刻你一定要认清形势,悬崖勒马啊!”

    丁大明哈哈笑了,笑得很狂,笑得很傲。“刁市长,你就不要打官腔了,我父亲在世的时候也没少喂你,现在张静多给你几个,就马上翻脸不认人了,告诉你,今天你们与张静一起来谋图我的矿,你失算了,来了的一个都别想走。”

    张静说话了:“丁大明,这里还有公安局孙局长,你想怎么样,造反吗?”丁大明恶狠狠地看着张静,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他一字一句地说:“不管是谁在这里,我今天干什么,谁也拦不住,而且我要干什么,你应该比我明白啊。从前出了事不都是用钱买吗,现在你怎么破坏规矩了,把记者叫来,把警察局长叫来,把市长叫来,你这不是把我向死里逼吗?”

    张静说:“十八个工人啊,你能埋掉十八个人,你能堵住十八个家庭的嘴吗,你有那么多的钱吗?”丁大明恨恨道:“能,本来我有大小十多个矿,可现在都被你给我夺去了,就剩这一个矿了,就这你也不放过。张静,兔子急了也是要咬人的。”说完猎枪火光一闪,张静头上的头花被丁大明一枪轰下。

    张静旁边的记者吓得啊了一声,花容失色。丁大明举着枪哈哈大笑,说:“不会让你死那么舒服的。”孙局长喝道:“丁大明,你疯了吗,刁市长刚才已经给你指明了出路,希望你要认清形势?”

    丁大明说:“什么形势,形势已经很明确,干 死你们,扔到矿井里,也就是再多些煤土埋葬你们。今天到了这个局面,也是拜你们所赐,要死就多拉几个垫........”

    话还没有说完,“砰砰。”又是两声枪响。第一声枪响是丁大明开的。紧跟着第二声枪响则是警察开的。原来跟在孙局长身旁的一个警察看到情况不好,迅疾拔出枪来,向着丁大明扣动扳机。

    可惜丁大明比他更快,双管猎枪火光闪动,警察中枪后,他的子弹打在了屋顶上。丁大明的双管猎枪威力巨大,在他胸口炸出一个血窟窿,连吭一声都没有,头一歪栽倒在地上。旁边的记者被溅了一脸血。吓得大叫着蹲下身去。

    情况危急,孙局长的手迅速向怀中摸去。他们的枪还没有掏出。

    一根钢筋闪电般向孙局长投掷过来。噗嗤一声穿胸而入。孙局长枪还没有掏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丁大明喊起来:“弟兄们,冲进去,杀死他们,有重赏。”丁大明的手下都红了眼,嗷嗷

    叫着扑过来。

    情况竟然变成这样,实是让郑好出乎意料,本来是要寻找闫波的,可是无端的被张静卷入到了这场与自己本来毫无关系的生死搏杀之中。真可谓是祸不单行。

    郑好扫视一下所谓的自己这方,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且都是女流之辈。至于那个发号施令的刁市长,开开会做做报告应该是可以的,至于打斗,估计就没有多少希望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刁市长此刻已经悄悄躲到众人后边。微秃的头上满是冷汗,不时取出手帕擦拭。此刻的丁大明却人多势众,手持凶器。脸露凶光。这些人一旦疯狂冲进来,岂不是有死无生。

    出现这样的局面,也大大出乎张静的意料之外。这次来的比较匆忙,听到内线的报告后,知道这是夺取丁大明道口煤矿的一个好机会。十多人的事故足以让对方万劫不复。

    于是她马上通知了刁市长,公安局长与新闻记者。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召集自己手下,就匆匆而来。

    此刻丁大明已经疯了,什么市长,什么公安局长,什么新闻记者,在他眼中与埋在地下的十多人一样,不过就是多几个人少几个人的问题。

    更重要的是张静已经把他逼到绝路上,此刻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杀掉张静他们,然后把这些人统统扔进矿井掩埋,他还有重生的机会。

    张静眼看着黑压压的人头涌动,就有些急了,环顾四周,刁市长已经黔驴技穷,黄名利手部受伤,孙局长受伤倒地。新闻记者吓得面无人色。此刻整个社会赋予他们的那个闪亮光环已经失去作用。褪去了人民赋予的权利,他们或许连普通人都不如。

    郑好成了唯一的依靠,她问郑好:“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郑好说:“还能怎么办。先不要让他们进来。”

    说着抬腿把率先冲进屋内的一个丁大明手下踢出门外。低头避过头上飞来的砖头,反腿把门迅速踢上。紧跟上前把门锁死。

    外面传出砰砰啪啪的声音,那是丁大明的手下拿着刀、斧头。钢管一起向门上招呼。好在这是矿长办公室兼财务室。门是特别加厚的。虽然诸般利刃招呼,竟然不能动分毫。

    此刻屋内一片漆黑。他们获得短暂喘息机会。张静摸出手机,她要招呼自己手下过来。连拨两遍,却没有任何动静。拿到眼前一看,竟然一个信号也没有。气得她一下子把手机摔到地上。再看旁边电话,已经被枪打烂。

    一时之间打不开门。丁大明命令手下停止无谓的攻击。他在门外喊起来:“郑好,看在你曾经救过我的情份上,今天你主动把门打开,我就放你走。”张静说:“不要相信他。”郑好说:“我当然知道。”

    很久,屋内没有动静,眼见不能得逞。丁大明咬牙发狠道:“好吧,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入,就与他们一起同归于尽吧。”说罢对手下喊道:“把挖掘机开过来,用车撞,我他妈的就不信开不了门。”。

第三卷 学医 320 突围

    丁大明命令手下开车撞门,不多久,屋内所有人都听见了外面汽车发动机启动的声音。紧接着是车轮转动的声音。

    记者声音颤抖地问身边张静:“张姐,汽车冲进来,我们怎么办,就在这里等死吗?”

    张静还算镇定,她说:“靠边站站。别让汽车直接冲到你身上就行。”

    刁市长此刻反应过来,说:“对对,你们都站到我前面。”张静冷冷地说:“市长大人,现在我们都是平等的。在这里,我们的命也和你一样珍贵。”

    黑暗里,刁市长没有了动静。只听见他重重地呼吸,显然是极其紧张。过了片刻,刁市长又喊起来:“孙局长,你总得想想办法啊,我们总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吧?”

    孙局长说:“我我.......”就说不下去了。郑好走过去把受伤倒地的孙局长用力抱到墙边。孙局长不愧是警察。虽然钢筋穿身。他把钢筋拔出后,捂着伤口,却也没有哼一声。只是不停地发出重重的喘息。

    郑好说:“你没有事吧。”黑暗中孙局长说:“谢.......谢,还.........好。”

    郑好听出对方呼吸有异,就说:“我是大夫,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可以告诉我,或许我可以帮得到你。”

    孙局长说:“胸口涨......涨得厉害,气吸得进来,却呼不出去,好像只进不......不出,现在整个胸.......胸口似乎都要炸开了。”

    郑好撕开他的衣服,把耳朵贴在对方胸口,十秒后,以手在对方胸膛叩击。可以听见空空的鼓音。

    郑好说:“你这是张力性气胸,需要马上负压瓶急救,不然很快会窒息死亡。”

    此刻汽车撞上门,发出巨大的响声。刁市长说:“这出都出不去,去哪里搞负压瓶,我们还是赶紧想办法出去。”

    张静说:“在屋里还能多活会,现在出去,刁市长难道还想用**感化他们吗?”刁市长说:“嗯,这个,这倒的确是个问题。”

    郑好脑子急转。汽车再次撞击,屋顶十多块瓦被震落下来,露出一个窟窿,一缕阳光自外而入。

    郑好看到了旁边自来水管上连接的胶管子,,看到了管子旁边丢掉的一双橡胶手套。心中马上就有了主意。

    他对孙局长说:“你等着,我有办法了。”说罢抢步过去,把自来水管上的塑料管拔下。并且顺手把手套拿在手里。

    郑好说:“孙局长,现在没有其它办法,去医院已经来不及,你要忍住。”

    孙局长边喘气,边点头说:“好,你只管动手,我能够忍受……”郑好点头,迅速把手套套在橡胶管口,并且紧紧缠住。接着用牙咬破手套。一切完毕,他摸到孙局长的第二根肋骨处,迅速运力把管子从第二肋骨间隙插入。

    孙局长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郑好颇为歉然地说

    :“这要在医院是需要麻醉师麻醉的,现在只能这样凑合了。”

    说着再次用力一送,管子突然发出嗤嗤的响声,像是连接的气球迅速向外排气。

    二十秒后。随着管子排出的气体减少。孙局长长长嘘出口气,感激的对郑好说:“啊,真是痛快,胸口的千斤巨石被移走,一下子畅快许多,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郑好说:“现在我们同舟共济,请不要客气。”接着告诫说:“这都是权宜之计,请局长不要把它拔掉。”

    孙局长点头说:“我知道。毕竟胸口那种要炸开的感觉生不如死。”

    刁市长说:“你们听,汽车马上就要把门撞开了,我们应该好好研究个对策,总不能坐以待毙吧!”所有人都想:“能有什么办法,有办法不早就使用了吗。”因此没有人理他。

    郑好紧紧握着颜晓雪的手,低声说:“请不要担心,我一定要安全把你带出去。”颜晓雪说:“有你在,我不怕。”爱人坚定的话语,让郑好心中好生感动。这是生命相托的信赖。张静在旁边冷笑:“这种情况,我看不出还有什么希望。”

    汽车再次砰的一声撞上了门。屋内瓦砾纷飞,大地为之抖动。似乎房屋马上就要倒塌。

    此刻郑好突然想起主席的诗,“黄杨界上炮声浓,敌人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这是一种何等淡然的心态啊。要知道主席当初面对的那可是敌人正规军,枪炮齐全。现在自己面对的不过是几个拿着大刀长矛的混混,有什么好慌张的呢?

    郑好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他脑子飞转,思考着应该怎样才能够在敌人围困下逃出去。可是一时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丁大明抱着猎枪,亲自指挥:“退,再退。好,撞,给我狠狠地撞”。汽车后退,然后发动,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对着铁门再次撞击过来。

    “轰。”铁门被撞的凹了进去。丁大明满脸狰狞,恶狠狠说:“再撞,给我照死里撞。”汽车发动机嗡嗡作响,蓄积了最大能量,对着铁门作最后一次冲击。

    天摇地动。汽车终于撞进屋内。丁大明及部下齐声欢呼。但是很快就欢呼不起来了。发动机熄火,无论怎样启动,就是发动不起来。众人去推,汽车牢牢卡在门内,纹丝不动。丁大明气炸了肺:“妈的,把铲车开过来,我要把屋拆了。”

    张静问:“郑好,我们现在怎么办,铲车都开来了,看样这回老天爷也帮不上忙了,既然你不想坐以待毙,有什么法子就赶快使出来。”此刻外面传来铲车轰隆隆的声音。郑好四处张望,看见屋顶刚才由于汽车撞击,瓦块掉落,露出个大窟窿。

    心中灵机一动,他说:“放心,总会有办法的。”低声对颜晓雪说:“等着我。”

    说罢跳上了冲进屋内的汽车。然后抬手去抓屋梁。就在堪堪要抓到屋梁的时候。汽车猛的晃动,显然是铲车已经撞过来了。

    郑好一个趔趄。眼看就被甩到

    车下。两双手此刻同时从两边紧紧扶住了他。低头一看是张静与颜晓雪一左一右的伸出手。郑好心中热血沸腾,为了心爱的人。他翻身而起,纵身一跃抓住了房屋顶梁。

    “轰”又是一声巨大撞击。四周墙壁抖动,屋梁发出喀嚓嚓响声,仿佛马上就要断掉。郑好身子用力一翻,从屋顶破开处跃到了屋顶。

    外面所有人都盯着铲车与门,根本没有人注意已经跳上屋顶的郑好。丁大明看到房屋摇摇欲坠,高兴的手舞足蹈,口中嚷着“埋了他们,活埋了他们。”

    此刻天色已晚,夜幕下,黑乎乎的铲车仿若一头庞然怪兽,喷着浓烟,火星乱冒,擎着巨大的铁臂,再一次冲撞过来。此刻郑好所站之处,不停晃动,房屋倘若再被这钢铁的巨臂击中,注定会塌掉。屋内的人命悬一线。

    间不容发,郑好奋力一跃。跳到了铲车上,稳稳站在驾驶舱顶部。此刻有人发现了从天而降的郑好,由于事出突然,所有人都有些懵。竟然忘记冲过去阻挡或者用枪射击。

    郑好迅速从车顶折身,如燕子般从驾驶室窗户探身进入铲车。对于突然出现在副驾驶座上的郑好。驾驶员更是一脸懵逼,忘记了继续操作铲车,侧头结结巴巴问:“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丁大明已经反应过来,他喊起来:“妈的,你小子还成了打不死的小强了。”说罢对着坐到副驾驶座上的郑好开出一枪。

    郑好见到丁大明举枪,赶忙向下缩身。轰一声,车玻璃被轰开。司机的右手臂被扎伤。

    丁大明疯了,再次举枪。郑好一把把司机拉下座位。子弹擦着司机的头皮飞过。不知是吓得还是疼痛。司机浑身颤抖,脸色苍白。

    郑好说:“告诉我怎么操作机器?”司机吓得说话都不成个了,结结巴巴告诉郑好。虽然说得前言不搭后语,但郑好何等聪明,扫视一遍车内构造,已然明白。

    他把对方推下车。挂上倒挡,铲车呼一下向后退去。站在后面的许多打手,吓得四处躲闪。

    郑好开着车在人群中横冲直撞,且专向人多的地方去。巨大的轰响,不断喀嚓嚓举起又放下的铁臂,火星四冒的烟囱,丁大明的打手被铲车的巨大声势吓破了胆,纷纷抱头四处逃窜。

    丁大明气得七窍生烟,对着铲车连开两枪,火光乱冒,却都打在了车厢上,没有伤到郑好分毫。

    丁大明再次举枪,远处突然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此起彼伏,无数盏警 灯闪烁,照得半边天空通红,不知道有多少辆警车已经开了过来。

    丁大明还要开枪射击,却被几个亲密手下拦住,“老大,警察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丁大明眼睛都红了,吼道:“不行,他老坏我的事,今天我一定把这家伙打死。”手下人说:“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材烧。”众人把他连拥带架推进车内。而后启动汽车,发疯似的向外冲去。剩下的诸多打手一见丁大明走了,一哄而散。

第三卷 学医 321 意外

    警察来了,抓住了十多个还没有来得及逃走的丁大明打手。救援人员赶来了,立即展开对井下被困人员的施救。煤城人民医院的120救护车也开过来了。担架抬下来,立即对受伤人员进行抢救。

    屋内所有人被警察解救出以后。孙局长与黄科长因为受了伤,被紧急送上救护车,拉回医院救治。随同他们一起来的另一位警察心脏中枪,此刻早已经没有了呼吸。被盖上白布拉回煤城。女记者为还能活着出来而欢喜庆幸。

    刁市长不愧是国家多年培养出来的领导,有大局观,有使命感。面对着蜂拥而至的记者,一出来就命令救助人员立即把他们的领导叫过来,他要在这里亲自坐镇,统筹指挥。

    他说:“时间就是生命,现在十多条生命就在矿井下面,一定要有一个统一指挥,才能提高效率,让整个救助有条不紊。”

    有记者认出张静,就开始采访,问:“张董事长对此次矿难有什么看法?”张静说:“道口煤矿虽然不属于我管辖的矿,但是不幸发生了这么重大事故,我感到悲痛。我们新能源今后要从中吸取教训,狠抓质量管理。绝不允许有同样事情发生。”

    记者接着问:“发生这么大的灾难,听说矿长却跑了,不知道张董事长对此有什么评论?”

    张静说:“道口煤矿矿长丁大明,出事后不是想着怎样救助矿工,而是选择逃跑。这是极不负责的行为。但这并不意味着这里没人管了。我们刁市长第一时间赶到这里,虽然受到丁大明以及手下的打击报复,并因此受伤,但依然带伤指挥救援,这说明政府对这次重大矿难是极重视的。”刁市长点头,十分认可张静的说法。

    张静继续说:“我们新能源集团,将在救助设备、人员方面,为道口煤矿作最大支持。井下受伤工人医疗费用,死亡抚恤,我们新能源会协同政府共同解决。”张静的话引来记者们的喝彩。他们纷纷说:“这才是良心企业家啊!”

    颜晓雪出来后,就与郑好一起奔向矿井。她边走边流泪。到现在矿难已经发生两天了,闫波生死不知,她一遍遍地祈祷。即便是在曾经要倒塌的屋内,即便是在最危险的时候,她也没有停止。

    通往矿井的路上不停地看见有人抬着受伤矿工经过。这些都是刚刚被从井下抢救上来的矿工。每一个担架经过,她都抢过去查看询问,但是始终没有见到闫波,也没有听到关于他的任何一点消息。

    她的脚步越来越沉重。抬上来的矿工越来越多,开始还是些轻重伤员,后面的大部分则都盖上了白布,显然这些都已经死亡。颜晓雪的心也渐渐变得冰冷起来。

    到达井口时候,大部分受伤和死亡矿工都被救援人员拉了上来,她自始至终没有看到闫波一点影子。

    据救援人员说在五号作业点,还有两个矿工,那里太深,情况复杂,还没有打通救援通道,但估计那两人应该凶多吉少了。

    听完对方的话,颜晓雪近乎绝望和崩溃了,现在她想弟弟就是被砸伤了腿,或者胳膊,甚至是半身不遂,只要活着

    ,她都愿意。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希望越来越渺茫。她不能想像将来没有弟弟的日子,那会是无尽的遗憾与悔恨,虽然对于已经发生的一切,她并不能改变什么。但她仍然渴望着会有奇迹发生。

    就在这时候,旁边突然有熟悉的喊声:“姐,小好哥,你们怎么来这里了?”

    郑好呆了。颜晓雪抬头,她看到闫波正完好无损地站在她的面前。她使劲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刚刚她想到了一切,但唯独没有想到结果会是这般。

    她怕是做梦,就一把抱住了闫波,紧紧地抱住他。害怕一松手,弟弟就会瞬间在眼前消失。

    她眼中的泪水不自主地哗哗地流下来。闫波奇怪地问:“姐,你这是怎么了?”郑好说:“你姐因为会永远见不到你了呢。”闫波说:“我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

    许久颜晓雪松开闫波,仔细地打量着她,高挺的鼻梁,炯炯有神的眼睛,虽然只是几日不见,却如同隔了几个世纪一样的漫长。“姐,你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吗?”

    突然颜晓雪抬手给了闫波一个耳光。闫波脸上瞬间多出五个手印,这一耳光把闫波打蒙了。

    颜晓雪流着泪愤怒道:“谁让你有学不上,出来打工的,你知道全家人多么担心你吗。倘若你出了意外,你让妈妈怎样活下去,你让我们怎么办?”

    闫波嗫喏道:“可是我已经长大,怎么可以每天看着你们为了我过的那么辛苦,却无动于衷呢?”

    颜晓雪说:“不指望你能成为什么富翁与成功者。只要是你能健健康康的在身边,妈妈与我们都会很快乐,无论怎样的辛苦操劳,妈妈、姐都会坚持下去,哪怕就是要饭,妈妈与姐也会无怨无悔。”

    郑好说:“好了,既然闫波平平安安,就应该皆大欢喜。”接着问闫波“怎么回事,你同事为什么说你昨天下井了?”

    闫波说,昨天本来是安排自己到井下见习。可是新来一个同事,因为有事,就与他换了班,没想到就是这次换班,让他与死神擦肩而过。

    颜晓雪说:“现在我们马上回家。”闫波有些迟疑,说:“听说矿长要换成姓张的了,煤城好多矿都是她的,她还是市里的人大代表,实力很不一般,工资与福利都要涨呢!”

    颜晓雪态度坚决地说:“换成谁,你也不能干了。”闫波哀求颜晓雪说:“姐,让我干吧!”颜晓雪质问:“难道你不要命了?”

    闫波说:“有这次矿难,相信以后矿上对安全一定重视起来。”颜晓雪斩钉截铁说:“必须跟我们回去上学。”

    闫波惋惜地说:“唉,好好的一次机会,如果将来矿上条件好了,想要再回来就很难了。”

    郑好说:“只要你好好学习,考上好的大学,将来机会多的是。”颜晓雪一把拉起闫波说:“你哥说的很明白了,走,明天回学校上学。”

    三个人往回走。闫波垂头丧气,颜晓雪心情轻松。各种车辆与他们擦肩而过。郑好说:“看样我们还是要回岔道口坐回煤城的车。”颜晓雪说:“六七里路也不算多远。”

    这时候,迎面驶来一辆白色汽车。闫波认得各种名车标志,喊起来:“哇塞,这可是辆豪华汽车,价值近百万呢!”

    说话间,汽车已经驶到近前,稳稳停在他们身边。闫波毕竟岁数小,好奇心重,走近了,隔着玻璃向驾驶室内望,满是艳羡的目光。突然驾驶室车门打开,把他吓了一跳,赶忙站到一边。

    司机是位五十多岁,长相忠厚,说话和气的人,他很客气地走到郑好面前问:“请问是郑好先生吗?”郑好说:“我就是。”对方满脸堆笑,自我介绍说姓林,叫他老林就可以,他说:“张董事长让我把你们送回煤城,请上车吧!”抬手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闫波很高兴,率先跳到副驾驶位置。东看看,西瞅瞅。感到一切都是那么新奇。浑然忘了昨天曾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危险。

    颜晓雪对郑好说:“张总对你还挺好的。”这句话颇有些意味深长,郑好知道颜晓雪不爱开玩笑,这话多少让他有些尴尬,解释说:“毕竟是多年的老同学。”说完后,感觉这话有些牵强。好在颜晓雪没有多说什么。

    汽车又快又稳得把他们送回煤城。下车后,闫波迫不及待地问郑好:“张总是谁呀,竟然买得起这么贵的车。一定是位成功人士,小好哥给我介绍一下她的成功经验吧。”颜晓雪说:“张总就是你刚才说的张矿长啊!”

    闫波夸张地长大嘴巴,说:“小好哥,你怎么不早说啊,没想到你竟然有个这么有背景朋友,她可是有名的女企业家,财大气粗呢!”

    郑好说:“人家有钱那是人家的,跟咱有什么关系呢,咱还要过自己的日子呀。”闫波对颜晓雪说:“对了,据说那个张矿长得漂亮,还是单身呢,姐姐你可要小心了,那可是个很有竞争力的情敌呢。小好哥,你说是不是?”

    颜晓雪看向郑好。郑好拍拍闫波肩膀,说:“我和你姐的关系是父母指定,别人再好,跟咱没有关系。”闫波嘿嘿笑了,说:“行,小好哥,我姐没有看错你。”

    妈妈见到闫波回来,多天的愁云一扫而光。颜晓雪悄悄对郑好说:“矿上发生的事情就不要告诉妈妈了。”郑好知道,她是怕妈妈担心。

    就这样,所有人对在矿上发生的事情都绝口不提。吃饭时候,妈妈虽然问起闫波这几天情况。都被颜晓雪简单搪塞。

    第二天早晨,颜晓雪早起把闫波送到学校。并很严肃地告诫说:“这是第一次逃学,也是最后一次,倘若以后再犯,一定不会像这次,轻易就饶了你。”

    闫波调皮地敬了个礼说:“是,姐姐大人。我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颜晓雪忍不住笑了,说:“你知道就好。”

    看着闫波进入校园许久,颜晓雪方才离开。闫波的逃学风波就这样结束了。

第三卷 学医 322 市场经济下的中医

    郑好回到医院,恰巧撞见五床病人小小的妈妈哭天抢地的从医院出来。旁边是两个大夫推着一辆担架车。上面盖着块白布,白布下依稀可以看到一个瘦小躯体轮廓,一动不动。

    叫小小的病人死了,他在被推向太平间。一个幼小的生命,他的生命之花才刚要绽放,就已经凋谢。在医院内虽然是见惯生死,但是对这个可爱孩子的离去,郑好还是心中隐隐作痛。

    他懊悔当初自己不应该轻易放弃,应该坚持说服孩子妈妈,让病人吃上中药,倘若吃了中药,孩子或许就不会这么快离去,甚至或许慢慢能够活下去。

    如果孩子接受了中医治疗,或许此刻他正躺在充满阳光的病房里陪伴在妈妈身旁,而不是如现在这般孤寂地躺在冰冷的太平间,或许.........或许.........有太多的或许。

    因为自己的迟疑与逃避,使那么一个可爱的生命轻易离开了这个世界。郑好心中充满了自责。

    他再也不想在普外科呆下去了,因为每当看到孩子睡过的五病床变得空空荡荡,他就想起那个可爱的孩子。他想去中医科或者是去内科病房,见了张海,刚要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张海看到郑好,脸上笑成了一朵喇叭花,还未等他说话,就起身给他让坐,还亲自给倒了一杯茶,这样的待遇,反倒让郑好有些受宠若惊了。张海说:“老同学,你知道吗,院长要见你。”

    水刚咽到嗓子,听到院长要见自己。这口茶水差点就呛出来。郑好说:“你有没有搞错,院长知道我是谁吗?”

    张海说:“当然知道,不然怎么要见你呢!”郑好问:“哪个院长见我?”张海说:“当然是老头子了。”郑好知道他口中的老头子就是医院当家的李院长。

    郑好问:“李院长找我有什么事?”张海神秘的笑了笑说:“是好事,你去吧。”

    院长办公室在病房楼后面三层小楼,这里比较安静,绝不像前面病房楼那样,到处是病人的呻吟哭喊。救护车进出得刺耳嘈杂。人来人往的喧哗吵闹。

    郑好按照张海的指点,直奔三楼。走到二楼的时候,突然听到砰的一声响。下意识的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对着楼梯的一扇门开着,里面一人正和徐院长争吵。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与院长争吵。仔细看对方竟然还穿着隔离衣。

    平时医院内,不管是哪个大夫,见了徐院长都是毕恭毕敬,因为徐院长虽然不是大老板,可掌握着工资与人事权利,在医院内是一人之下,百人之上的实力派人物,今天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同他叫板。

    郑好不是个好事的人,但还是忍不住驻足观看。认出了这个叫板徐院长的竟然是医院唯一的中医黄建平。

    只听黄建平说:“哎,我这都沦落到门口拉客了,你还嫌赚的少,你让我怎么办,学小姐卖身吗?”

    徐院长说:“我订的这个指标是对事不对人,医院所有大夫,所有科室都必须完成,完不成任务的就要扣奖金,就要下课,这是医院铁的规定。”

    黄建平说:“人家病人嫌药苦,人家不愿意吃中药,你让我怎么办。”徐院长说:“这个你不要找我,市场经济,要学会自己解决问题,你要找市场想办法。”

    “想个屁办法,我能改变什么,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就是这样的,几千年了,你所谓的什么狗屁市场经济就可以扭转这个传统吗。这实在是强人所难。我现在他妈的连站街的小姐都不如了。人家拉个人还能赚些吃的,我这不仅仅吃不到,还要下课。这他妈的是谁家的市场经济。”

    “那是你的事,与我没关系。如果所有人完不成任务都要找我求情,医院还怎么干下去?”“别给我来那套,对别人市场经济,对自己呢,你自己儿子刚毕业就拿那么高工资,你怎么就不市场经济了呢?”“放肆,我们讨论的是科室.......”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激动。再后来,徐院长摸起烟灰缸砸过去,黄建平闪开了。他大概豁出去了,也不管什么院长不院长了,随手拿起花盆也扔了过去。两个人就这样动开了手。

    人越聚越多,有的拉架,有的劝架。乱哄哄闹成一团。郑好叹口气。对方是中医,现在混到了下岗。自己也是学的中医,不知道未来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呢?这是个怎样的时代呢?郑好心中隐隐有些不踏实的感觉。

    这是郑好第二次见到李院长,第一次是在张静的捐款仪式上。李院长因为身体不好,也快退了,因此不大问事,大小事情几乎都交给徐院长去办。

    此刻坐在办公室里的李院长显得平易近人,见到郑好很客气,他热情的招呼郑好坐下。

    询问起郑好实习的一些情况,郑好都一一回答。李院长说:“你的情况,张主任已经给我通报过,表现很好。医院对你表现很满意。”

    郑好一边礼貌地回答,一边揣摩着对方的用意,一院之长,平时公事繁忙,叫自己这个不如流的实习生来,不至于仅仅为了说几句客气话吧。

    果然李院长很快就切入了正题。他问郑好:“你与新能源矿的张董事长认识吗?”郑好点头说:“我们曾经是同学。”

    李院长点点头说:“好,同学好,一辈子同学三辈子亲。”郑好隐隐知道院长找自己的目的了。

    果然,接下来李院长切入正题,说:“张董事长的新能源矿与咱们医院是合作单位。矿上现在缺少一位大夫,张董事长想在咱们医院里找。最后综合考虑,感觉你还是比较适合这个工作。”

    郑好心中暗笑:“李院长这话说的有水平,可是谁能相信医院大大小小百十来位大夫,有实力的,有水平的比比皆是,那个不比自己有条件,如今却偏偏找上自己这个实习大夫。分明

    是张静捣得鬼。想借医院的名头迫使自己就犯。”

    郑好想了想颇有些为难地说:“可是我现在正在实习,有很多知识还没有学好,匆忙参加工作,为人看病治疗,心中很是不踏实。”

    李院长点头说:“你说的对,看病毕竟是性命攸关的事情,不可儿戏。我同张董事长已经充分考虑了你的实际情况,你呢,平时在医院工作学习,一旦矿上有事,就随叫随到,不需要向医院请示。我们医院也仔细了解了你的情况,并且各位领导开了会,讨论了你的事情,决定聘你为医院大夫,去张董事长那里工作算是医院委派。”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倘若再推三阻四,就是不识时务。何况,能够成为煤城人民医院的大夫,这在煤城应该是无尚荣光的事情。很多人挤破了脑袋都想向医院钻,却进不来。

    郑好说:“好吧,我听从医院安排。”这次闫波的离家出走,对于郑好也是个刺激。他迫切需要找到一件工作。缓解父亲,颜晓雪与妈妈困窘的生活。

    郑好说:“不过,我还有一事相求,希望院长能够考虑。”李院长很高兴,说:“你尽管说,医院一定会酌情考虑。”郑好说:“我学的是中医,我想去中医科。”

    李院长说:“老黄那里根本没有病人,你去实习,也是耽误时间,这样吧,你去内科,那里或许更适合你将来的工作。”郑好点头同意。

    回到普外,张海满脸堆笑的对郑好说:“恭喜老同学在实习的时候就有了工作,这可是煤城医院开天辟地第一次啊。”

    说罢从抽屉里取出三千元,“这是刚才李院长交代财会送过来的。”郑好满脸疑惑:“这是什么,工资吗?”张海说:“是,2400元工资,还有你曾经交的实习费,既然已经是医院大夫了,怎么还再向你收实习费呢!”

    闫波为了家都去下矿了,他比闫波年龄大,当然更有义务为家里去赚钱。虽然平时什么都不说,对于钱的渴望,却比任何人都迫切。

    但内心深处总有个声音告诉他,要离张静远一些。不然恐怕会有无穷无尽的是非等着他。可是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郑好发现,有些事,有些人,不是你想躲就躲得了的。躲不过去,就只有面对了。

    郑好接过钱,张海补充说:“从上月一号开始,你已经成为了人民医院的一名正式大夫,祝贺你老同学。作为民办学校毕业学生,实习期就能够当上大夫,工资甚至超过我们科室主任,你是这个医院开天辟地第一次。”

    说罢,张海拍拍郑好肩膀,继续意味深长地说:“郑好,你的运气总是那么好,总会在不经意间,在到达最低谷时候绝地反击,你上辈子准是给菩萨烧了不少高香。”

    郑好苦笑。这一路走来,几多风雨,几多坎坷,几多命运多舛,几多鬼门关前徘徊,又岂是旁观人能够体会的。

第三卷 学医 323 呼吸内科

    回到家,郑好告诉颜晓雪,从今天起,自己已经成为煤城人民医院的一名大夫。颜晓雪听后,并没有表现得多么惊讶,在她心里,一直坚信郑好就是这天下间最优秀的人。在他身上,什么样的人间奇迹都可能发生,区区一个医院大夫又有什么可以大惊小怪的呢?

    颜晓雪递给郑好一封信,说是爸爸来煤城时候捎来的。因为有事,没有吃饭,留下信后就匆匆走了。郑好接过一看,是胡凌风写来的信。

    拆开仔细看了,大致两个意思:一个是他现在得到一个去叶八味那里学习中医的机会,希望郑好能赶快到清水来,这是个绝好机会,他们可以一起去。

    第二个说自考马上就要停考了,希望郑好抓紧时间把没有考过去的课程考试完,否则一旦停考,考过去的也会被作废。

    郑好想了想,虽然他对伤寒论背的滚瓜烂熟,对于学习的课本也是看了无数遍。可是对中医的理解却还是仅仅停留在书本上,缺乏深刻的认识,更谈不上对中医中药的灵活运用。

    他当然知道跟对一位中医老师学习的意义。更何况对方是一位重量级,国手级别的老中医。

    倘若能够跟着对方学习中医,这对于自己中医的提高肯定有帮助。可是中医固然重要,现代社会,西医也是很重要,更何况自己刚刚到内科,医院也把实习费退还给了自己,这时候离开,似乎有些不妥。最后决定,还是在医院内科过一段时间再说。

    至于自考,他还有两科没有考完,分别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和《法律基础与思想道德修养》。前些时间,在网吧刚刚看了上半年考试公告,并没有这两科考试安排,看样需要等到年底才可以报考了。他思量,应该在停考之前可以考试完。想及此,就把信揣到衣兜里。

    他出去,找了个电话亭,给胡凌风回了个电话。郑好的拒绝,让胡凌风很感意外,他不无遗憾地说:“我费了很多力才获得这个机会,很难得的,恐怕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你要仔细想好,再做决定。”郑好说:“我意已绝。”

    胡凌风说:“那好吧,我自己先去了,如果你后悔,可以再给我打电话。”

    第二天郑好就到呼吸内科报到了。内科主任是冯先坤,主任医师。领导着内科两名男大夫和一名女大夫。

    两名男大夫,一个叫邢桂东,副主任医师,有五十多了,在医院干了三十多年,有便宜沾,跑得比谁都快;有责任摊,躲得比谁都远。是个全院知名的老油条。

    还有一位叫李正明,前些时间,因为气胸病人会诊,与郑好张海他们在一起吃过饭。 他是刚从消化内科调过来的,平时说话不多,业务也不是很熟。

    女大夫叫秦巧巧,二十多岁,刚刚学校毕业实习完,参加工作还不到半年。

    郑好短短几个月时间,从一名籍籍无名的实习大夫,在还没有结束实习的情况下,摇身一变成了医院大夫

    。这件事情是医院建院以来闻所未闻的奇事。

    郑好来内科首先找到主任冯先坤,李院长已经提前给冯先坤打过电话了。

    冯先坤对郑好印象不是很好。他私下里认为郑好一个民办学校学生,实习还没有结束,能有什么真本事,凭什么能当上大夫。一定是给卫生局或者是医院领导送了大礼。

    郑好到内科上班第一天。冯先坤就让他与邢桂东在一起值班。熟悉一下内科工作。并且给郑好分管了病床,其他大夫每人都是管三个病房,而给郑好分管的却仅仅四床一个病人。看样,他对新来这个年青人并不放心。

    早晨正要准备查房时候,却发现办公室的门都被堵上了,病房走廊乱成一团,许多人围在一病室门口翘首观看。看不到的拼命向里面挤,挤进去的则喊着不要再挤了。

    一病室紧靠大夫办公室,拥挤的人群把门前堵的水泄不通。他们这些大夫根本就出不去了。冯先坤皱皱眉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乱啊?”

    一名护士说:“四床病人皮二虎,住了四天院了,因为病情并不见好转,家属请来了道士,现在道士正准备烧香作法给四床病人驱邪治病呢!”

    冯先坤生气说:“简直胡闹,堂堂人民医院,怎么可以允许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存在,郑好大夫刚刚接手这个病人,情况不是很了解,邢大夫你给简单说说四床皮二虎生病治疗情况?”

    邢桂东取过病历,翻了翻,而后介绍说:“四床是十五日急诊科送来的一个急症病人。四十三岁,男。病人生病前随着施工队在一条河上修桥,由于有孩子在河里溺水,他就下去打捞。晚上捞出人后,就出现发热症状,并神志失常,大喊大叫。”

    冯先坤问:“诊断及其治疗呢?”

    邢桂东说:“患者临床表现是咳嗽、咳痰伴胸痛、呼吸困难及咯血;发热。

    入院后积极相关检查,胸廓呼吸运动幅度减少,叩诊浊音,触诊语颤增强,并可闻及支气管呼吸音。

    外周血白细胞>19x109/l,明显偏高。尿素氮10mmol/l;呼吸频率30次/分;收缩压90mmhg,舒张压60mmhg;体温持续39度。

    胸部影像学检查显示斑片状浸润影、叶段实变影、磨玻璃影伴间质性改变,伴少量胸腔积液。

    患者既往没有肺结核、肺部肿瘤、肺间质病变等呼吸系统疾病。

    根据以上相关检查结果,我们诊断是大叶性肺炎。并且就给病人做了常规治疗。

    可是病人根本不配合,屡次拔掉输液器。而且烦躁异常,狂躁起来十多个人都按不住他。”说罢把病历交给冯先坤。

    冯先坤翻了翻,皱皱眉说:“病人有没有家族性精神病史?”邢桂东说:“父母双方均无精神病史

    ,病人家属因为是鬼魂附身所以就叫来了道士驱鬼。”

    秦先坤一把把医嘱摔到桌子上,说:“简直胡闹,这里可是人民医院。在这里跳大神,把医院当成什么了,当成宣传封建迷信的基地了,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邢桂东你去告诉病人家属,他要是执意跳大神,就让他去庙里跳,那里我们管不到。”

    邢桂东附和说:“主任说的对,在这里跳大神,成何体统。”接着对郑好摆摆手说:“郑大夫,四床是你管的病人,现在你去告诉病人。我们这里是医院,决不允许在这里进行跳大神的封建迷信活动。”

    郑好很不容易挤出门,走出没有多远,秦巧巧突然追过来,悄声说:“嗨,郑好,你真的按照邢主任说的通知病人吗?”郑好见对方问的蹊跷,就问:“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秦巧巧说:“病人入院都快两天了,可是病情未见丝毫起色,病人家属现在对医院治疗极其不满。昨天找事,骂哭了一个新来护士,你说话可要小心啊!”郑好对秦巧巧笑笑说:“谢谢提醒,我知道了。”

    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郑好勉强挤进去。瞅见病人皮二虎躺在病床上,吊着吊瓶,一动不动。

    旁边站着一位道士,约莫五十多岁上下,身穿道袍,乱发遮面,左手拿着桃木棍,右手拿着画符,口中念念有词,围着病人指指戳戳。

    突然一声大喝:“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全部,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生,枪殊刀杀,跳水悬绳,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借主冤家,叨命儿郎,跪吾台前,八卦放光,湛汝而去,超生他方,为男为女,本身承担,富有贫贱,由汝自召,敕就等众,急急超生。左扶六甲,右卫六丁。前有黄神,后有越章。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就在这时,躺在床上的病人皮二虎突然簌簌发抖,带得身下床板都跟着啪啪作响。

    围观的人喊起来:“是不是哪个小鬼要走了呢?”道士听到众人的议论,跳的更有劲了,口中喊道:“人有人道,鬼有鬼道,无常使者来引道,前面就是黄泉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说罢啪一下把手中画符掷向患者面部。

    皮二虎突然从床上坐起。眼睛直愣愣的扫视着周围。人们纷纷说:“这鬼难道真的要走了。”

    话音未落,病人突然扯掉手上的输液针。忽的跳过来,一把掐住道士的脖子。事出突然,道士猝不及防被皮二虎死死掐住脖子。

    人群骚动:“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道士大师怎么让鬼掐住了脖子。”有人反对:“你说的什么啊,这是大师引诱鬼出来,看吧,大师马上就会使出绝招,降服鬼怪。”

    数十秒过去,大师始终没有亮出绝招。相反却不停挣扎,脸色变得越来越青。

    近期有事,停更一周,实在抱歉。

第三卷 学医 324 伤寒论大青龙汤

    郑好在人群外看得分明,道士黔驴技穷,此刻被狂躁病人皮二虎扼住喉咙,因为缺氧而面色变得紫青,再耽搁些时间,就要出人命了,可是病房被围得水泄不通,急切间却又进不去,着急的大喊起来:“道士快不行了,快把人拉开。”

    有人说:“不要慌,道士要用绝招呢!”有的接口说:“是啊,脸都紫了,这一定是紫霞神功一类的降妖除魔神功。”

    郑好说:“我是大夫,道士要不行了,让我进去。”说完用力推开众人。此时道士喉咙喝喝作响,白眼珠不停上翻,有聪明的人也看出了端倪,纷纷喊道:“哎呦,道士翻白眼了,看样要不行了,赶快把他的手拉开。”

    众人围过去,拉手的拉手,拽胳膊的拽胳膊。无奈病人力大无比,双手像鉄钳一样紧紧扣住了道士的脖子。病人皮二虎被扯倒,连同道士也被一块扯在地上,病房本就狭小,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人,碰翻了暖瓶,撞歪了桌子,挤倒了输液架。

    幸亏郑好力量大,及时挤过来,掰开皮二虎的手,把道士救了出来。数十秒后,道士才缓过劲来,他脸色苍白,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桃木棍丢了,头发也被扯掉不少,脸也被磕破了,脖子上数十道手印清晰可见。

    有人哪壶不开提哪壶,不顾道士惊魂未定,冲着道士问:“道士,你这是怎么了,咱不是打鬼吗,怎么反倒让鬼给打了。”

    道士有性格,脸皮足够厚,站起来,满脸怒气道:“其实鬼我见多了,厉害的也碰到不知有多少,今天你们这些人在外面吵嚷,影响了我的发挥,你们放心,我还有绝招没用,我现在回去作法,一定让这恶鬼永世不能超生。”说罢,推开众人,扬长而去。

    皮二虎满脸通红,犹如喝醉酒一般,乱踢乱蹬,但郑好力量何等大,把他牢牢按在了床上,皮二虎胸口起伏,口中呵呵作响。围观中胆小的都被吓跑了。这时候有护士进来,给病人注射了安定,没有多少时间,病人终于安定下来。

    郑好过去摸了摸病人的脉,感觉到病人脉搏冲击指腹,强劲有力。郑好若有所思的问:“病人平时是不是就脾气很大,大便偏干,爱喝凉水。”

    有个中年妇女惊讶地看了看郑好说:“就是,你怎么知道的?”郑好说:“脉里写着呢!你这个病道士看不好,以后就不要再请道士来了。”

    中年妇女说:“信任你们医院,可是你们也没有看好啊,都打了这么多天吊瓶了,该发热的还是发热,打人毁物,认不清人,我们家属能有什么办法,只能一方面打针输液,另一方面让道士看看。”

    郑好说:“你这病,我有个办法?”中年妇女问:“什么办法?”

    郑好说:“喝中药。”病人另外几个家属说:“喝中药管用吗?中药不是治疗慢性病的吗?”

    郑好说:“中药其实治疗急性病也一点不差。”中年妇女打量了郑好一番说:“你能开中药把病治好吗?”

    郑好说:“如果你们愿意给他吃中药,我可以回去帮着查查资料,给他开个方子治治看。”

    中年妇女说:“你还要查

    资料吗?”郑好点点头。中年妇女想了半天,也没有其他办法,说:“那好吧,你去查资料吧!”

    郑好转身走出病房,听见后面有人说:“大嫂,怎么这么轻易答应这个年轻大夫呢,听他说话,好像根本就没有什么把握,还要回去查资料,没见过有这样的中医。”女人说:“就让他治疗,治不好才找他麻烦呢!”

    郑好回到病房,把自己想要给四床病人皮二虎服用中药的想法说了。邢桂东噗一下,把嘴里的茶叶吐出来,脱口而出道:“中医能治病吗?”郑好有些生气:“中医当然能够治病,我们老祖宗从古至今不都是依靠中医中药治病吗?”

    冯先坤咳嗽一声说:“你用中药治病我不反对,可是你打算要给病人治疗多少时间呢?我们已经治疗了这么多天,没有效果,病人家属每天吵吵闹闹找我们的麻烦,你如果给病人熬一个月的中药,病人家属还不把医院给砸了啊!”

    郑好对皮二虎用什么方子治疗,心中有了数,想起历次用伤寒论方子看病经历,就报了一个比较保守的数,说:“不会很长时间,三天吧!”

    秦巧巧提醒说:“郑大夫,病人可不仅仅是发热,还有精神方面的毛病呢!”郑好感激的看了一眼秦巧巧说:“我知道。”冯先坤怀疑地问:“你三副中药能治好这位病人?”郑好说:“我想试一试。”

    邢桂东说:“治病丁是丁卯是卯,哪有试的,到时候如果治不好,病人家属恐怕不好交代啊!”

    郑好说:“我会与病人家属做好交代的。”冯先坤说:“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很好啊!年轻人,相信你会办好这件事的。”他嘴上这般说,心中却想:“三副中药治好病人,你因为你是华佗啊,大话现在说的轻松,到时候治不好,就有你好看了。”

    郑好坐到办公桌前,把伤寒论取出来。他翻到大青龙汤一章,反复研读。冯先坤说:“小郑啊,你这是临阵磨枪吗?”郑好说:“回想起病人的症状体征,与大青龙汤很是切合。”

    说着仔细品味方中每一位药的作用,并且在处方上写出药物。感觉病人精神症状很严重,其实就应该是书上写的烦躁,就加大了石膏的剂量,病人身上干热,没有一点汗,那应该是有汗发不出去。还应该加重发汗药物麻黄的用量。使患者能够汗出热退而解。

    冯先坤瞧着郑好一边看书,一边写方,还不停的涂涂改改。暗自摇头,心说:“活了这半辈子,中医都是一边把脉一边看病开方。这看书抄方的大夫还真是头次见。”

    经过反复斟酌思考,郑好感觉自己开的大青龙汤这首方子应该很切合病人病情了。就拿着方子去病房交给了皮二虎家属。中年妇女大概是皮二虎妻子,接过郑好处方说:“谢谢你,我这就去药房拿药煎熬。”

    郑好教待说:“这副药煎煮时候要以水九升,先煮麻黄减去两升,把上面的沫去掉,再把剩余的药加进去,煮到还剩下三升的时候,去掉药渣,就可以给病人服用了。”

    中年妇女说:“太麻烦了,我怕记错了。”郑好想了想说:“那么你把中药抓来,我去找人熬。”不久病人家属就抓来药,交给郑好。

    郑好接过药要走。中年妇女满面忧虑的问郑好:“我对象得的病真的不是鬼魂附身吗?要不要再找位高明的大师破解一下。”郑好说:“是不是鬼魂附身我不知道,但我相信喝了中药,病人应该会好起来的。”

    找到医院熬药的护工,郑好递过一张纸说:“煎煮方法我都详细写在这张纸上了,请你按照这张纸上写的去煎熬。”

    熬药的护工是个老者,看完纸条后,他有些狐疑的看着郑好说:“年轻人,我从小到大,见过不少医生开处方,煎熬中药都是熬两次合在一起,然后早晚服用。你这种熬中药方法倒是第一次见。”

    郑好说:“这是伤寒论上面写的,虽然我不知道这样煎煮的意义,但是古人既然这样写了,想必就有这样用的道理。而且古人把字写在竹简上,都是相当惜字如金的,请一定按照我说的方法煎煮。”老者点头,按照郑好所说,仔细熬煮。

    郑好把熬好的药交给中年妇女。此刻病人还在沉睡中。郑好就回到办公室。冯先坤问:“小郑大夫,病人怎么样了啊?”郑好说:“药已经熬好,病人睡醒就可以吃了。”

    下午郑好正在写四床的病程记录。中年妇女突然进来,冲着郑好说:“嗨,你到底用的是什么药啊?”郑好有些紧张,起身问:“怎么了,病人用药后不舒服吗?”办公室内所有人的目光一起向中年妇女望去。

    中年妇女转身拉过一人说:“你看看,我对象现在好了,也不发热了,精神也恢复正常了。”

    对方正是曾经狂躁不安的皮二虎,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说:“也真神了,从前胸口像是一把火在燃烧,烧的人难受,全身皮肤却又像在冰窖里,寒冷刺骨。可是喝了你的中药啊,全身上下出了一场汗,就像下了一场雨,浇灭了胸中的火,皮肤也没有那么寒冷了。”

    中年妇女说:“你看看,全身衣服都湿透了。这副中药真是太厉害了。你说,他还要不要再吃一副,巩固疗效?”郑好说:“这个药,太过峻烈,见好就收,请不要再吃第二副。”

    病人又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对郑好竖起大拇指说:“谢谢你,没有想到,中药治病也会这么快。”郑好说:“古人肯定不会欺骗我们。伤寒论的药方,倘若对症,那都是效如桴鼓,覆杯着愈的。”

    病人问:“我现在完全康复了,可以出院了吗?”郑好说:“当然可以。”病人千恩万谢而去。

    秦巧巧问:“郑大夫,你到底是给病人用的什么秘方啊,这么神效。”郑好说:“这并不是什么秘方,新华书店买本伤寒论,上面写的很清楚。”

    邢桂东说:“这个病人我们治疗了这么多天,并没有什么效果。你却一副中药就让病人痊愈,中医的确很神奇,中医对这个病是怎么理解的呢?”

    郑好说:“对于这个病人,中医说是寒邪闭住了肌表,热量散发不出来,导致体温升高,同时病人体内有热,与外热一起扰动神明,致使患者出现了精神症状。大青龙汤外散表寒,内清热邪,故而病人很快痊愈。”

    邢桂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说:“这些伤寒论都有吗?”郑好说:“都有。”

第三卷 学医 325 心脏病人上

    临下班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放下电话后,冯先坤对邢桂东说:“急救科说东山乡有人打来电话,让赶快去救护车,说是有人心脏病犯了。老邢你准备准备跟车去拉人。”

    邢桂东说:“这不是胡闹吗,我们是呼吸内科,心脏病人应该让心内科的大夫去!”冯先坤说:“心内科人手不够,只能让我们跟车去。”

    邢桂东透过窗户看了看天,说:“东山乡是煤城最偏僻的乡。来回需要二百多里路,而且路还不好走。现在还有十分钟就下班,这一来一去就是半天。今天天气预报说有暴雨,现在天空乌云密布,眼看雨就要来了。”

    邢桂东很不愿干这活,拿起电话问接线员:“这位心脏病人必须要来煤城吗,先在村卫生室打针吃药缓解一下,明天一早再来不可以吗?

    接线员说:”病人亲属说现在病人疼痛厉害,口 唇都已经紫了,必须马上去车,再晚就来不及了。”

    邢桂东放下电话对冯先坤说:“冯主任,不是我不愿去,今天我女儿生日,我答应给她过生日的,你说这一年就一次生日,我还不能陪她,我这当爹的也太不合格了吧!”冯先坤说:“可是我们当大夫的总应该先干好本职工作。”

    邢桂东扫了一眼旁边李正明说:“要不这次就叫小李去。下次再有病人,我再过去。”李正明满是不情愿,说:“病人是心脏问题,我怕招呼不了。”邢桂东说:“没关系,反正急救车只是接人,你给病人吸上氧就可以了。”

    这时已经到了下班时间,郑好更衣要走,邢桂东看了说:“要不郑大夫也去,你们中西医结合,相信一定可以圆满完成任务。”

    郑好他们下了楼,急救车已经鸣笛催促。陪同他们一起去接病人的还有司机老柳和刚刚调到急救科的皮晓玲。皮晓玲一脸沮丧,看样她对这次出车,也是极不情愿。

    此刻虽然下午六点左右,太阳应该还没有落山,但是乌云密布,就像黑夜一样。司机老柳打开车灯与警报,急救车驶出医院。

    皮晓玲嘟囔说:“今天真够倒霉的,还有十分钟下班,就摊上这个苦差事。”话音刚落,天空就一道闪电划过,接着轰隆隆打起了雷。

    刚出煤城,大雨倾盆而下,四处一片迷茫,司机老柳开启雨挡。

    救护车是辆老旧汽车,没有空调,甚至门缝都关不严。寒风夹带着冷雨吹进车内,李正明穿的少,被冻得瑟瑟发抖。

    郑好穿得也少,李正明望望郑好说:”你不冷吗?”郑好笑了笑说:“还好。”李正明打了个喷嚏,说:“干大夫真是太辛苦了,这活就是农民工干得活啊。

    司机老柳说:“农民工的活,你可干不了,我表弟就是农民工,每天累死累活,人变得又黑又瘦。你这白白胖胖,可是比他保养好多了。”

    李正明说:“我可是三年高中努力才考上的大学,大学又辛辛苦苦读了四年,但

    现在干这活的回报可就太不值了。”

    外面雨很大,本来一小时左右的路程,他们整整行驶了一个半小时,还没有赶到病人住处。

    皮晓玲说:“哎,我们本来是急救车,现在竟然比拉砖的拖拉机还慢,倘若病人真是因此过去了,搞不好病人家属可就拿我们这些人出气了。”

    司机老柳说:“天气这样,我们有什么办法,更何况这里全是山路,下过雨也不好走。”

    李正明说:“到地方以后,我们先下去个人在门外看看,倘若呜呜泱泱全是人,那多半是病人离去了,这个时候,我们汽车也不要熄火,在车内打个招呼赶快走人。”

    皮晓玲点头说,也只能这样了。去年平大夫因为堵车原因耽搁了。病人家属就把他抓住打了一顿,整整三天都没有起来床呢!”老柳说:“谁说不是呢,如果不是我开车逃的快,急救车恐怕也被砸了。”

    雨已经越来越小,两小时后救护车终于开到了病人大门口。郑好首先跳下车,看到大门开着,屋内灯光亮着,很平静,并没有乌央乌央的人。

    回头给李正明他们一说。李正明说:“那就没有死。”说着让郑好拉下担架车,李正明与护士皮晓玲一起向病人家里走。司机老柳开始在外面把车掉过头来。

    病人家属在屋子里已经听到了外面救护车的声音,就打开门迎了出来。

    李正明问:“病人好些了吗?”出门迎接他们的是位五十多岁农村汉子。他摇头说:“还没有,一阵阵出汗,心疼厉害,你们快进来看看吧!”

    病人是位老太太,此刻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双手捂着胸口,周身汗水淋漓。

    李正明问:“老太太,你是怎么回事,现在还有什么感觉,告诉我?”老太太没有说话。

    旁边中年汉子介绍说:“这是我老姑,她耳朵聋,听不清你说话。昨天来我家走亲戚,没想下午吃过饭就犯了胸口痛的病。在卫生室打了吊瓶也没有效果。所以就给你们打了电话。”老太太说:“我的病没有事,你们给我扎针就可以。”

    李正明拿出听诊器,在对方胸口听了听,而后对皮晓玲说:“给她做心电图。很快心电图单子就拉了出来。

    李正明接过看了看,脸色凝重。她把心电图随手交给郑好。郑好看到心电图抬高的st段说:”有心梗。”李正明点头说:“必须马上拉回医院住院治疗。”

    老太太喘息着说:“你们这些大医院大夫,难道不会扎针吗,我的病扎针就可以治疗,根本就不需要去医院。”

    李正明对病人家属说:“不去医院危险很大,病人随时都会有死亡危险。”老太太重复说:“扎针就可以,我已经犯过两次病了,都是扎针治好的。”

    郑好说:“看心电图,她的确有过下壁陈旧性的心梗。”李正明对老太太说:“扎针怎么可以治疗心梗,这不是胡闹吗,必须去医院治疗!”

    中年人趴到老太太耳边说:“老姑,你就不要固执了,赶快去大医院吧,大夫说,不去会有生命危险。”

    老太太说:“从前痛的比这还厉害,叶八味大夫的徒弟给我扎完针就好了。”郑好听到叶八味,不由心中一动。他想问对方是那里的人?但是此刻李正明已经招呼病人家属把病人向担架上面抬了。

    在担架上面,老太太仍然嘟嘟囔囔,对于去医院十分不情愿,并且说,他的病只能是扎针才能治好。除了郑好,没有人把她的话听在心里。

    急救车拉着病人返回煤城,急救车顺着颠簸的盘山公路,行到东山山顶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突然外面起了团雾,而且雾越来越大。可以看得到车外纱布帐一般,无论是道路与树木均隐藏在其中,司机老柳尽管有着二十多年的开车经验,此刻也是紧紧蹙起眉头,车开得如同蜗牛一般。

    而病人此刻尽管已经吸上氧,也输上了液体,可是胸口依然疼痛的厉害,面色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豆大汗珠子犹如油珠一般从额头发稍滴落。

    病人家属喊起来,“司机,求求你,能不能再快上一些,再晚了,我姑姑恐怕就支撑不到医院了。”

    老柳看着外面,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二十多里路都是悬崖峭壁的山路,并且又有较多陡弯,路也没有硬化,加之刚刚下过一场雨,现在这里又是坎坷崎岖,又是湿滑,来的时候虽然有雨,但还看得见路,尚且走了一个多小时。

    而现在大雾时候,走的时候几乎是靠了路边隐约可见的山石,以及来的时候记忆驾驶。这种恶劣情况,平时打死他也不会开车走的,可是现在病人生死悬于一线,他又怎么能够把车停下来。因此虽然急得满头大汗,却也要硬着头皮向前开下去。

    病人侄儿也看到司机老柳尽了最大力量,没有再催促下去,而是望着李正明说:“大夫,我姑姑这个样子,拖延下去,恐怕撑不到医院,你快给他用上最好的药。”

    李正明摊摊手“现在我们这里能够用的药都用上了,咱们是急救车,只是个载送病人的工具,不能当做医院用,他的病必须回到医院用特殊药物,我们车上根本不具备用这些药物的条件,因此就不能携带。”

    说话间,突然车子猛的一震,前面司机老柳惊呼大喊:“哎吆,不好,坏了坏……”他的坏字还没有喊完,车子突然一个侧滑。

    护士皮晓玲吓得“啊”地一声尖叫。这叫声里充满惊恐和绝望,让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

    老柳紧急踩住了刹车,车子发出吱地一声,可是显然此刻车子已经失去了控制,所有人都感觉车头突然向下俯冲,接着是连着两个翻滚,车内一片混乱,氧气瓶倒了,吊瓶甩脱出了挂钩。

    每个人均感身不由已,身子随着汽车滚动,撞上汽车玻璃,跌坐在车顶,而后再翻滚回车座,车玻璃被山石击碎,如此数个翻滚,汽车突然停住了,不停晃动,车子熄火,车灯也已经损坏,车内一片漆黑。

第三卷 学医 326 心脏病人下

    急救车的翻滚停止了,四周一片黑暗和死一般的沉寂。外面凛冽山风直接从碎裂窗户吹进来,每个人都感到了刺骨寒凉。
    “大家没有事吧”这是司机老柳的声音。“我还好,就是腿被卡住了,动弹不得,一动就钻心痛,我想应该是骨折了。”李正明说。
    护士皮晓玲说:“我头上扎了两个碎玻璃,哎吆,哎吆,痛的厉害。”
    “姑,你没事吧?”“小刚,你,你也没事吧?”病人边喘气边问。病人侄儿说:“我没事。”
    “唉,因为我,连累大家,让……让我死……死了吧。”这是病人自责的声音。”姑,你不能死,你一定要活下去。”“我,我……”病人呼呼喘息,她已经说不出话来。
    郑好问:“柳师傅,现在怎么回事,我们在什么地方?”老柳胸口被方向盘顶了一下,痛的说话都困难了,他忍着痛说:“车子发生侧滑,从路上滚落下来,掉到了下面路上,现在半个车子在路上,半个车子在悬崖上,我们不要乱动,如果一动,车子会再向下掉,到时候我们恐怕就要万劫不复了。”
    这时一阵风吹来,急救车犹如小船一般,不停晃动。而后有几块石头掉落山崖,许久才发出落地声音,显见下面很深。此刻车内每个人的心也如这车一般悬在半空中,毫无着落。
    皮晓玲哭着说:“我们怎么办,我们就要死了吗?”郑好说:“我们不能这样等着汽车掉下去,我必须出去。”司机老柳阻止说:“不行,汽车就在悬崖边上吊着,失去平衡,就会再次坠落。”
    李正明说:“可是如果这样呆着不动,我们也撑不了多久,说不定刮阵风,我们连人带车都会被吹落到这悬崖下面。”
    皮晓玲哭泣起来:“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我还要活下去。”
    郑好说:“我出去,想办法把车拖回到路上。”
    老柳咳嗽数声,说:“这怎么可能,你这一动,我们很可能就会掉下去。就是你侥幸能够出去,车也没有坠落,这几吨重的汽车,再加上我们几个人,你怎么能够拖得动,除非你是超人。”
    在老柳说话间,郑好已经开始行动了,他对众人说:“大家放心,我一定要把大家救出去。”老柳说:“这怎么可能啊,性命攸关事情,不要鲁莽。”老柳想阻止郑好的盲目行动。
    郑好并没有停止,因为他知道,他们分分秒秒都可能掉下去,拖延不得。由于他的腿被坏掉的座位挤在了中间,他伸手把座位扯开。每一次动作,汽车都会晃动一下,皮晓玲吓得啊啊地叫个不停。李正明说:“小心,小心,一定要小心啊!”
    郑好身旁的车窗玻璃只是被石头撞了个拳头大的窟窿,并没有完全撞碎,他如果想出去,就必须把这块玻璃全部砸开。他在身边四处摸索,并没有摸到什么可用东西。
    山风凛冽,汽车晃动更厉害了,发出吱呀呀响声。又有数块石头掉落。情况万分危急。
    郑好伸手拽下凳子上的一块木板,反手把玻璃击烂
    。因为郑好的行动,汽车又向前挪动些许,好在被前面一块石头挡住,没有继续滑下去。
    司机老柳对郑好说:“你不要再动,再动汽车马上就会坠落下去,我们死的更快。”但郑好此刻已经把窗户上的玻璃清扫干净。
    郑好看好位置,深吸一口气,双手在向下一按,低头缩颈蜷身,身子犹如狸猫一般,迅速从狭小的玻璃窗向外窜出。
    他跃出的瞬间。车子失去平衡,先是把前面阻挡的石头冲落山谷,接着整个急救车咔嚓擦响着,迅速向山崖下滑落,期间夹带着车内所有人惊恐的呼喊。
    郑好跳到路上的同时,迅速弹起回身,伸右手紧紧抓住了汽车打开的后门,车子停住了前滑。车内所有人都吁了口气。
    但是那门几经撞击,已经损坏,哪里承受得了如此大的力量,突然咔嚓一声,连接处断裂,半个车门与汽车分离,汽车猛得向下滑落,强大力量使得余下连接一并断掉,急救车三分之二已经滑出去,车内所有人绝望惊叫。
    郑好把手中车门甩掉,合身一扑,在汽车下落一瞬间,抓住了汽车车窗。但是这路太过泥泞,郑好双脚根本在路上不着力,汽车还是一点点向下移动。
    郑好头上汗水哗哗的流。热气蒸腾。后拉之力与汽车滑落力量使整个车窗逐渐弯曲,好在这车质量还行,车窗并没有断掉。郑好用一己之力拽住了汽车。但所有人此刻还是命悬一线。
    郑好此刻已经滑到路边,路边是山石,郑好的腿已经深深踩进了泥土中,深度没到膝盖,车窗上的钢铁深深勒进手中肉里,他咬着牙,把车一点一点向后拖动。
    这时候胸口突然剧痛。就如同被人砸了一棍,这是触动了曾经的旧伤,他知道此刻绝不能松手放弃,如果放弃,救护车上五人将会全部丧命。他忍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把救护车一点一点顺着悬崖向后拉。头顶热气犹如沸腾的热水冒出的热气,蒸腾向上。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大半个救护车拉回到路上,老柳,皮晓玲,病人侄子纷纷爬出汽车,帮着郑好把汽车合力拉回到路上。
    一切妥当之后,郑好再也支撑不住,哇地突出一口血。
    老柳与皮晓玲围过来,关切问:“郑好,你没事吧?”郑好抹去嘴边血迹,说:“还好。”他的手也已经受伤,一动之下,钻心疼痛。不由得呻吟一声。
    李正明小腿骨折且被卡住,脱身不得,郑好返回去想把李正明救出来。由于方才用力过猛,此刻身上没有了一点力量,再次用力,又吐出一口血。
    老柳与皮晓玲过来合力把座位推开一道缝隙,使得李正明把折断的腿抽出来。
    就在这时,病人侄子突然喊起来:‘姑姑,姑姑,我姑姑快不行了,大夫,大夫,这可怎么办?”
    此刻病人面色铁青,大口大口喘气,显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时刻。
    李正明爬到病人身边,迅速给病人做过检查,命令皮晓
    玲给病人量血压。血压表显示病人血压已经很低了。
    李正明说:“病人已经开始出现休克。”他让皮晓玲赶紧给病人用上升压药物,把血压升上来。
    皮晓玲在座位边上找到急救箱,可是急救箱被已经被歪倒的氧气瓶砸的稀巴烂,里面的药物也已经完全碎掉。
    皮晓玲提起坏掉的急救包给李正明看。李正明着急地说:“大夫没有药,就像士兵上前线没有子弹,这可怎么办?”
    郑好对旁边皮晓玲说:“给我一支两毫升注射器,皮晓玲问:“你想干什么?”郑好说:“病人说有人用针灸可以救他,我为什么就不行,我也行的。”
    皮晓玲明白了郑好意思,迅速撕开一支无菌注射器,郑好取出来。他过去问病人:“还记得从前大夫给你在什么地方扎的针吗?”
    病人已经不能说话,但还明白郑好意思,指了指胸口,又费力指了指手腕。郑好明白,这胸口的是膻中穴,这腕上的应该是内关无疑。
    这两处穴道,膻中属于任脉,为气之会,专治胸闷胸痛。而内关属于八脉交会穴,为厥阴心包经重要穴道,治疗心胸疾病有特效。
    郑好拉开病人胸前衣服,然后把注射器针头从膻中穴平刺进去。而后再次要了一支注射器,从病人内关刺入,刺入后不停运针,边运边问:“是这里吗,感觉好些吗?”
    病人努力睁开眼,对郑好挤出一丝笑,说:“是这里,可不是这个感觉,不是你这样动的。”
    “那他们是怎么用针的?”病人摇头,显然她也不知道。看着满头大汗,满脸焦急的郑好。
    病人费力说:“谢谢你,虽然不能救我,可你们都是好……好大……大夫。”说至此处,病人头一歪,闭上了眼睛。郑好不愿放弃,针在穴道内提插,可是病人再也没有了任何反应。
    病人侄子大哭起来“姑姑,姑姑。”老柳把手轻轻搭在郑好身上说:“把针拿出来吧,病人已经走了。”
    郑好茫然地抽出针,看着死去的老人,看着跪在地上失声痛苦的病人家属,郑好陷入深深的失落与自责。为什么同样穴道,自己用针后并没有什么效果,别人却可以把人救活,郑好身心俱疲,颓然坐在地上。
    李正明看出了郑好的失落,他安慰说:“病人七八十了,而且是心肌梗塞,后期出现休克,即使没有翻车事故,即使我们及时把她送到医院,病人恐怕也很难保住性命。”
    看着死去的病人,郑好想:“或许中医学还是需要跟着老师去学的,单凭自己看过几本医书虽然有一些零碎的感悟,但前人来自实践的用针用药技巧却永远不能领悟出来,尽管自己知道什么病用什么穴道,可是用针深浅,针刺角度等一系列技巧不懂,只能像今天这般眼睁睁看着病人死去,却又无可奈何。”
    郑好捏紧拳头,暗自下决心,他要离开颜晓雪,离开父亲,离开煤城,离开熟悉的人和熟悉的地方,去叶八味那里学习治病救人医术。

第三卷 学医 327 林大夫

    自从这次急诊回来以后,郑好成了医院名人,医院每一位大夫与护士看到他时候,眼神里都透着敬畏。
    郑好走过后,他们往往低头议论“嗨,就是他,力大无比,可以把数吨重的汽车提起来。”“哦,是吗,看他廋廋的样子,怎么那么大力气啊!”“就是,错不了,皮晓玲与司机老柳都这样说。”
    司机老柳每当看到郑好,远远地站定,满面笑容的同郑好主动打招呼。李正明本来对郑好是轻视,瞧不起的。可是自从这事以后,他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对郑好态度几乎可以用毕恭毕敬来形容了。
    冯先坤与邢桂东对郑好也变得客客气气。秦巧巧私下里用手拍拍郑好前臂肌肉与二头肌和肱三头肌等手部发力肌肉,疑惑说:“你这几块肌肉和我们长得也差不多吗?”郑好哭笑不得,都是有血有肉的人,能有什么区别呢?
    离开颜晓雪去叶八味那里学医,郑好心中不舍,让她一人独自每天拉车来回卖煎饼,郑好心中不忍。正自纠结时候。
    这天上班,让他意想不到的是竟然在医院门口遇到了林大夫。林大夫也几乎是在同时发现了他。远远向他招手示意。
    郑好心情激动,远远伸出手,快步走过去,与林大夫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林大夫是他人生中的一盏指路明灯。正是因为林大夫给他的伤寒论,才使他下决心走向了学医的道路。
    林大夫上下打量着他,许久才道:“郑好,你果然学医了?”郑好激动不已,有很多话要说,却不知先从什么地方说起。林大夫拍拍郑好肩膀说:“好,很好,这很好!”
    这时候,与林大夫同行的李院长很惊奇的看着他们,说:“难道你们认识?”林大夫笑着拍拍郑好肩膀说:“舅舅,这是我从前交的小朋友,我们是忘年交”。
    说罢转头对郑好说:“今天晚上下班我在医院门口等你,我们一起去吃顿饭。”郑好说:“好。”接着挥手与林大夫告别。
    在内科办公室门口,郑好遇到来内科会诊的张海,郑好告诉张海见到林大夫的事情,张海一下子跳起来说:“你怎么不早说啊。他现在什么地方”?
    郑好说:“应该在李院长办公室。”张海对李正明说:“李大夫,我有事,一会回来再看病人。”说罢一溜烟跑出去了。
    不久张海又回来了,颇有些无奈地对郑好说:“本来想今天下班与几个主任一起请林老师吃顿饭的,没想到林老师没有时间,看样只能是改天了。”
    郑好当然知道今天他们这些人请不到林大夫的原因。看样林大夫把与自己的关系看得比医院几个主任还要重,心中不胜感动。
    张海接着对郑好说:“你知道吗,林老师现在可是上海知名医院神经方面的专家。”郑好听后有些惊讶。上海是中国经济中心,人才荟萃。如果在那里能成为知名医院的专家,绝对应该有着过人的本事。
    下班后,郑好找到颜晓雪,对她说:“有个亦师亦友的朋友从北京来了,今天在一起吃个饭。愿不愿意随着一起过去吃?”
    颜晓雪说:“既然是你的朋友,我与他彼此并不熟悉,就不要去了,免得去了有诸多不便。”郑好感觉颜晓雪说的有道理,就不再勉强。
    郑好与林大夫一起去了医院附近一家餐厅。这餐厅在一个长长的胡同内,比较偏僻,来吃饭的客人不多,也比较安静。林大夫说:“这里人虽然不多,但饭菜做的挺有风味。”
    餐厅老板娘与林大夫熟悉,两人一进门,就热情的迎过来。热情招呼说:“林大夫可有些时间没有光顾我们这里了。”林大夫感慨说:“是啊,时间过的真快。”
    他们被带到一间临窗的二楼包间。老板娘递过菜单,林大夫让郑好先点,在这种情况下,再客气就有些虚伪了,郑好捡喜欢的点了几样。
    菜还没有上来,林大夫简单问了些郑好在医院实习的情况,郑好都简要说了。
    当他问到郑好毕业学校时候,郑好有些尴尬,但还是照实说:“是一所名不见经传的民办医学校。”
    林大夫笑了,说:“据我了解,你的学习不是挺好的吗,怎么会上了民办学校呢?”郑好说:“说起来一言难尽。”但他还是把没能参加当年高考的事情简略说了。
    林大夫听后连说可惜,“上大学虽然不是成功的唯一道路,但对于我们大部分普通人来说无疑是一条终南捷径。”
    郑好点点头,这么多年社会历练打拼,让他对林大夫的话十分认同,虽然是条条大路通罗马,但高考对他来说无疑就是那条最近最省力的路,但他偏偏选择了一条崎岖不平的山路,所以一路走来,才有这么多的风雨坎坷。
    林大夫问:“学的中医还是西医?”郑好说:“应该是中医,西医只是学了一些很基础的东西。”林俊华伸出手说:“既然是学的中医,那就给我把把脉,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郑好颇有些为难地说:“脉学只是学了些皮毛,并没有真正实践过。”林俊华说:“那么你就当我是你实践的病人吧!”
    对方已经伸出手,郑好此时不便再推脱。只得伸出手,用食指、中指与无名指,分别搭在对方左手腕后高骨的上中下三部。也就是中医的寸关尺。
    他平心静气,由浅入深,由轻而重,左右推寻,仔细体会,用心揣摩着手指下面脉搏的频率,脉搏的强弱,脉搏的范围大小,以及脉管在指腹下的紧张度。
    数分钟后,就有些歉然的抬起头说:“我只是感到关脉地方有些微微的弦意,其它并没有什么异常感觉。”
    林大夫不动声色地说:“我是西医,不明白你说的关脉与弦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解释一下吧!”
    郑好说:“人的左
    右手以挠骨茎突为界,分为寸关尺三部,左手寸关尺分别侯人的心肝肾,右手寸关尺分别候人的肺胃肾,刚才我候的是你左手脉,关部与其它脉象有些不同,而是有些稍微的挺直与劲急感,也就是中医说的清虚以滑,端直以长,如按琴弦,在中医说这就叫做弦脉。弦出现在肝脉上可以是肝胆病,情志不遂,可以是疼痛,也可以是痰饮较多,当然有健康老年人也会出现弦脉,并不是有病。”
    林大夫若有所思的问郑好:“那么你说我这出现弦脉应该是说明什么问题呢,是肝胆病,是情志不遂,是痰饮,还是疼痛。”
    郑好颇有些为难,说:“这个........恐怕还要结合问诊,脉虽有弦意,但却不是如循刀刃责责然的生硬感觉,不是一种很糟糕的感觉。倘若你只是让我把脉,那么我只能猜测是情志不遂了。”
    林大夫没有说话,郑好补充说:“我只是学了书上的脉象,基本没有实践过,也可能指下感觉有误。”说罢看着林大夫,心下颇有一些忐呵不安。
    林大夫却说:“很好”。接着又伸出右手说:“那么现在你再给我候候这手脉象。”郑好换另一只手的三指搭在对方寸关尺三部。
    屏息静气,让心情平静,仔细品味着手指下的细微搏动。当候至关脉时候,指下却没有任何感觉,好生奇怪,因为自己搭脉时用力过重。抬起中指重新由轻及重的寻按。
    极细极微,若有若无,有时仿若银针挺然于指下,有时却又惶惶然,昏昏然。其寸与尺部却没有如此感觉。中医脉书云“独处藏奸。”也就是说,迥异于其它处的脉搏,一定是有问题的。
    林大夫问:“有什么情况吗?”郑好说:“我感觉你胃里是不是有些问题呢?”林大夫没有说话。郑好接着补充说:“我没有经验,倘若你并没有什么感觉,就当我胡说吧。因为脉象太过复杂,浮沉弦紧,往往心中了了,指下难名。”
    这时候,服务员把菜端上来。林大夫说:“我们先吃饭。”他仅仅吃了几口,就说:“口味好像不如从前了。”说罢放下筷子。
    郑好说:“挺好啊!”林俊华说:“既然对你味,你就可劲吃吧,剩下了就挺可惜的!”郑好心说:“林老师在北京工作,经常在外吃饭,肯定嘴巴吃叼了,平常口味不能满足了。”
    郑好吃过饭,林大夫接着说:“中医说;望而知之谓之神,切而知之谓之工,问而知之谓之巧。也就是说,会诊脉在中医之中已经不算是高明大夫了,只能算是一般的工匠。望而知之,也就是说,来了一个病人,你根本不需要接触他,打眼扫过去,你就知道对方的身体情况,那才是及其高明的大夫,你说是不是。”
    郑好深自惭愧,说:“你说的很对,我以后一定要在诊脉上多下功夫。”林大夫说:“诊脉在中医之中不是多么高明的技术,可是大部分人都掌握不好,你说中医有多难啊!”郑好说:“是啊,想把中医学好,的确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第三卷 学医 328 林大夫的故事

    他们边吃边聊,郑好说起了医校一位要好同学,邀请他一同去中医大师叶八味那里学习中医的事情。自己因为医院实习没有完成,犹豫再三,至今尚未决定。希望林老师能给一个意见。

    当然,郑好迟迟没有离开煤城的真正原因是不想离开颜晓雪,嘴上却不便说出。

    林大夫想了想说:“叶八味我听说过,据说是当代了不起的中医大师。无论是医术还是医德都是声名赫赫。至于你要做什么样的选择,要由你自己决定,在你做决定之前,让我给你讲讲我家祖辈发生的一些故事吧!”

    郑好与林大夫交往已经很久,而且对方也是他最值得信任与尊敬的人。但对林大夫的家庭情况,郑好并不是很了解。对于郑好来说,林大夫是一位既熟悉又陌生的朋友兼老师。

    林大夫说:“我祖上其实并不是行医的。可是不知什么时候,我家族中出现了一种可怕的病。祖辈男丁,一到五十多岁,就会发生肚子硬,像石头一样,剧烈疼痛,吃不下去饭,慢慢的人就会逐渐消瘦,最后直到水米难进而死亡。可以说是如同魔咒一般,困扰着我们整个家族。”

    郑好说:“是不是胃癌呢?”林大夫说:“现在想来,应该是吧,可是那时候没有x光机,更没有胃镜,当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病。就是知道,现在看来依然是很难治疗的病。好在我家祖辈经商,攒下来不少钱,一旦有人生病,就遍请名医。可是依然没有医生能够给看好。”

    郑好说:“每个时代都有那么多名动全国的好医生,难道请他们也治不好吗?”

    林大夫说:“或许请的医生还不够高明,到我祖爷爷那一辈时候,还是逃脱不了活不过六十的魔咒。”郑好感叹说:“有时候要找一个好医生,特别是好的中医真的很难。”

    林大夫说:“是啊,恐怕是比摸彩票还难。”郑好心说:“这话就过了,倘若比摸彩票还难,那么世上还有好中医吗?”林大夫接着说:“后来我祖爷爷机缘巧合,得到了一本伤寒论。”

    郑好问:“就是那本宋刻板伤寒论吗?”林大夫说:“就是。我祖爷爷是名秀才,俗话说:秀才学医,笼里捉鸡。他那个时候五十多岁,胃里已经有了不舒服的感觉,他发誓要自己学好中医,治好自己的病。”

    说到这里,林大夫突然对郑好说:“你知道吗,中医大夫里面有很多自学成才的名中医。” 郑好想了想说:“黄元御张锡纯等都是自学成才。”

    林大夫说:“其实我的祖父也是靠着伤寒论自学成才的。他以后又博览医书,终于治疗了自己的疾病。并且成为当时名噪一时的医生。到了我爷爷,我父亲,虽然有祖父的指导,面前放着各种医书,可是已经远远不如祖父的医术通神了。到了我的时候,祖父已经认识到我的确已经不适合学习中医了,彻底放弃。”

    郑好说:“老先生似乎太过武断。”林

    大夫说:“不是,我的祖父精通周易,是个识人断事极准的人。他说:倘若你们能够学好中医就去学,倘若学不好,那就干脆放弃。其实西医已经传入中国,中医已经倍感危急。”

    郑好说:“倘若要求如此严格,中医岂不是要失传了。”林大夫说:“我祖父常说:你们如果学医就要学好,否则就不要学,半吊子医生给人胡乱看病,图人钱财,害人性命,与土匪何异。”郑好点头:“我明白老先生的意思了。他是宁可玉碎,不为瓦全。”

    林大夫说:“是的,我祖父是个做人做事都极其严格的人。通过祖辈学习中医可以看出,中医是可以自学的,而且能够自己学的很好。”

    郑好说:“可是前人的经验与实践不通过老师教诲怎么能够融汇贯通?”林大夫说:“单凡能够通过语言传达的意思,都可以用文字表达出来。我们中文是伟大的,没有中文表达不了的语言。但凡说是通过书籍不能领会先人医学精粹的,那不过是为自己的懒惰找借口。”

    郑好说:“可是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认为中医需要跟着老师才可以学好呢?”

    林大夫说:“人云亦云,世人庸俗之见而已,其实,自学对于中医来说,是抛弃庸俗之医的误导,通过古代圣者的著作直达圣意。这当然需要学习者有着极高的天赋,更要有刻苦学习,勤于思考的习惯。否则是很难领会古代经书所阐述的至理与深意的。”

    郑好听得有些心潮澎湃。心说:“是啊,自己多努力,多读前人留下的医书,一样是可以成功的。何必一心心的求助于外人。”

    林大夫说:“郑好,知道我为什么把传家的宋刻版伤寒论给你吗?”郑好摇摇头。林大夫说:“那是因为你有着学医的天赋,我看好你。”郑好说:“谢谢林老师的夸奖。”

    林大夫接着说:“你果然如我期待走上了学医的路。”郑好想起当初学医的初衷,虽然有自己的坚持,但更多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出路,情不由己的选择。想及此,不由苦笑。

    林大夫从身上掏出一份检查单,递给郑好说:“你看看这份检查。”郑好接过打开,这是一份胃镜检查单。诊断是:萎缩性胃炎。

    林大夫说:“前段时间感觉胃中不适,就做了这项检查。你知道萎缩性胃炎转变成胃癌的几率吗?”郑好说:“百分之四十。”

    林大夫说:“在我们家族是百分之百。”郑好说:“会不会诊断有错误?”

    林大夫说:“我找的是一位很好的朋友,他在这方面是专家,他检查的很仔细,应该不会诊断错误。刚才你给我诊的脉很正确。胃不好,心情也很不舒畅。作为一个大夫,对于别人的病可以作为旁观者开导,自己生了病,却往往不能开导自己。”

    听到林大夫说自己诊脉正确,郑好心中高兴。想到对方

    的病马上又心情沉重起来。

    郑好想了想,提醒说:“你长辈既然可以治好自己的病,应该留有治病的方子,找到了,按照原方服用,或许是个好办法。”林大夫听后,颇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郑好说:“怎么,难道那些方子都寻不到了吗?”林大夫说:“不是,都还保存着呢!”郑好高兴地说:“那不就很好吗?”

    林大夫说:“我祖爷爷用的方,我爷爷用的方子,我父亲用的方子都不一样,而且即便同一人,吃的药也是经常变化。所以根本就无法选择用那一付处方治疗。”林大夫说到此处,郑好心有所感,脱口而出:“知犯何逆,随症处之。”

    林大夫有些惊奇地望着郑好问:“这话什么意思?”郑好解释说:“这是伤寒论的原话,意思是根据病人具体病情,辩证用药。”

    林大夫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高兴地说:“对,就是辩证用药。祖爷爷临走时,父亲曾追问,将来孙辈们得了同样的病,需要怎样治疗?祖爷爷说的好像就是这句话。郑好,你有办法治疗这种病吗?”

    郑好摇头说:“其实辩证用药是中医治疗的基本原则,寻常病,容易辩证,用药也简单。可是有的病却并不容易辩证,比如有的病人表现为一派热像,实际却是真寒假热。”

    林大夫说:“郑好,我现在休假一个多月,你就给我试着用中药治疗吧!”郑好断然拒绝说:“不行,不行,我中医学的还只是皮毛,也根本没有实践,这样看病是要出问题的。”

    林大夫说:“你就用我实践。这一个多月我给医院请假,你就搬到我那里,边读书边用我实践。”

    郑好说:“我怎么可以在你身上实践呢,这万万不可以。”林大夫看着郑好,说:“可以,肯定可以,因为我信任你。”郑好说:“人命关天,不能儿戏,我学的真的不行。”

    林大夫不再说什么,站起身说:“走,你现在跟我回家看件东西。”林大夫结了账,他们一起下楼,租了辆车。

    林大夫在煤城的住所是一处高档小区,叫龙华家园。他们下了车,坐电梯到了七楼。七楼东户看样好久没有人住了,门把手上沾满了灰尘。林大夫开门而入,郑好跟了进去。

    这是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屋内陈设简单,林大夫领着郑好来到书房。书房墙壁上挂着一口木箱。林大夫招呼郑好一起把挂在墙上的箱子卸下。

    木箱边缘都已经磨损,显然已经有着很长历史了。看上去,箱子做工极其考究,正面和侧面都镂刻着精美的花纹,虽不知经受了多少岁月风霜,却难掩其华贵气派。

    箱子长约一米,宽约五十公分。重量却是不轻,两个人一起托着放到地上。郑好很好奇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第三卷 学医 329 自学成才

    林大夫用抹布擦去箱子上面厚厚一层尘土,而后打开箱盖,里面竟然全是古书,码的整整齐齐。

    林大夫说:“这是我祖爷爷当年曾经读过的医书。怕受潮和虫鼠损害就挂到了高处。现在看来,保存还算完好。”

    说罢从里面拿出一副画像与一本写满字的小册子。画像展开,其中画的是一老人,眉宇间英气飒然,目光既严肃又不失和蔼。让人看上去就不由地肃然起敬。

    林大夫把老人画像与小册子放在写字台上,恭恭敬敬拜了拜。郑好也跟着拜了。

    拜过以后,林大夫把小册子从桌上拿过来郑重交给郑好说:“这是我祖爷爷写的,在这里面,他写着要想成为一名真正的中医,必须背诵及熟读参考的书籍。”

    郑好小心翼翼地打开这本手写的小册子。由于年月日久,纸册用纸已经泛黄,字迹却依旧清晰,刚劲有力,笔走龙蛇,力透纸背。

    郑好翻开第一章,这里写着寄言:生民何辜,不死于病而死于医,是有医不若无医也,学医不精不若不学医也。医之为道,非精不能名其理,非博不能致其得。非博不能通,非通不能精,非精不能专,必精而专,始能由博而约.......

    郑好看罢序言,赞同其观点,看来林大夫祖父不仅仅医术高明,而且文采过人。

    再翻下去,是老人平生重要行医体会,郑好看过几页后,心中愈发欣喜,这其中就有心脏病人用针手法,看到欢喜处,郑好击桌赞叹,倘若早看到这些知识,东山乡那位心肌梗塞老人或许就不会离去了。

    再向后是学医必背书目:《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经》、《难经》、《伤寒论》、《金贵要略》、《医宗金鉴》......细数下去竟然有二十余本,不由让人咋舌。

    郑好说:“难道这些不需要理解,都必须死记硬背下来,照本宣科,岂不是失去了独立思考的能力,岂不培养成了害人的庸医吗?”

    林大夫说:“曾经我也有着像你一样的疑问,可是这么多年观察体会,看看现在医学校培养的中医,多如过江之卿,又有几个能达到从前医生水平,是他们对古代经典不理解吗,是他们学习条件不如古人吗?”

    郑好说:“应该不是这些原因。”林大夫说:“现在回想祖父为什么能成为高明的中医生,就是因为他们那些人不讨巧,对于古人的经典医书熟练背诵。死记硬背对于中医来说是完全有必要的。”

    说着他指了指箱子中堆放的古典医籍说:“这些医书与人脑记忆的知识存在着本质区别。书只是一些零散无机的信息,未经任何结构化,人脑则是有机的信息网络,不同信息之间有着能动关联,随时都可能激发出新的信息。简单说吧,这一箱子书,放在这里根本不是知识,只有当被你的的大脑吸收后才称得上真正知识,人的记忆并不是机械堆放,而是对信息进行结构化的再创造过程。为什么同一本书读后,不同的人就会有不同的读后感,就是因为大脑的结构化过程不同。独立思考的能力并不是一种可以‘独立地’存在的东西,它需要依附于必要的‘内容材料’之上。中医这些必背书目就是必要的‘内容材料’。有了这些,你才可以独

    立思考,推陈出新。”

    郑好若有所思,他说:“林老师,你说的真好,其实我在学校学医的时候,对于书本上的五运六气,阴阳虚实也不尽明了,当时为了自学考试强记下来,还有你给我的伤寒论也是强记下来,好多并不明白意思,虽然偶然给人也治好过一些病,但心中总是不踏实,内心很挣扎,这样学医到底对不对,是不是方法有问题。今天经你这么一说,心中已经豁然开朗。医书,尤其是伤寒论这样的经典医书,仅仅理解是没有用的,只有熟练背诵,才能成为你自己的东西,用的时候才能信手拈来。林老师你的见解真是让我醍醐灌顶!”

    林大夫笑了,说:“以后你每天就在我这里安安心心地学习这些古代医书吧,我的病就指望你了。”

    郑好说:“这些书我可以背诵下来,可是真的背诵了,熟读了,参考了,我就可以看病了,就可以给人药到病除了吗?我真的一点把握都没有啊。”

    林大夫拍拍郑好肩膀,鼓励说:“都记忆下来,融会贯通,凭你的智慧,不久一定会成为不世出的名医。”

    郑好晚上回去,把去林大夫那里看书学习事情简要的对颜晓雪说了。颜晓雪听了很替郑好高兴。

    她说:“林大夫是你的贵人,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在他那里,我昨天做梦,你已经成为一名了不起医生了。这是吉兆。”

    郑好拥抱了颜晓雪,说:“谢谢,正是因为有了你、爸爸、妈妈,有了你们,有了你们的负重前行,才有我的岁月静好,我一定要成为一名好的大夫,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自此,郑好开始背诵手册中列举的中医古籍。这些书籍涉及了自战国到清末,几千年所有古代中医学知识。这里面凝结了古人的智慧。

    尽管郑好有着常人不及的记忆力,可是要把这二十多本书,数百万字全部在短时间装到到大脑里,却也绝非易事。更何况这些书中的话大都是古语写成,诘屈聱牙,往往记住了前面,忘记了后面,需要他不停记忆,来回反复背诵。

    日复一日,郑好在枯燥的记忆中越来越感受到中医不仅是一门单纯的医学,其已融入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与智慧,追随古哲学思维,渗透着天人合一的认识。

    记忆时候,每每为古人独到观察,深邃的思考而击节赞叹。为自己过往岁月对这些重要医书视而不见或者是浅尝则止深悔不已。

    看过了,读过了,未必就理解了。唯有背诵记忆才深刻理解古人所要阐述内容的博大精深,感悟中医思想的底蕴深厚。

    每当完成一天的记忆工作,郑好就走到楼下,望着大街上穿梭而过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脑子中所记忆的古老中医知识,就不停地向外涌。

    使他不由自主地观察从自己身旁匆匆而过的每个人,从他们的面色,举止,步态,甚至是穿着,揣测着这些人的性格,气血阴阳的盈衰,适合用怎样的药物去治疗调养,以及治愈时间。

    有时看到异常面相,就会情不自禁的多看几眼,导致产生了许多误会。一次郑好看到迎面走来一人,额头饱满,小脸,面容白净,与《黄

    帝内经》书中描写的金形人无二,这种如书中描写的那般典型的金形人很是少见,不由自主跟过去多看了几眼。这是个二十多的女孩,对于郑好这种不礼貌行为,对方男朋友不愿意了。抓住郑好要送去派出所,斥责郑好是当街耍流氓。

    郑好告诉对方,自己正在学医,看到女孩很像书中描写的一种人面相,就多看几眼,并没有其它意思。

    对方男朋友仍然半信半疑,他对郑好说:“好吧,你既然说是大夫,盯着我女朋友看了这么久,你倒说说她有什么病,说对了就放你走,说不对,你就是耍流氓,还要把你送到派出所。”

    郑好想了想说:“她有胃病,吃饭胀肚子,经常便秘,睡觉不好,夜间梦比较多,而且做的梦多是刀剑丧人一类的梦。月经常常会延迟,且经常在经后发生腰部酸痛,腿上没有力气,这些症状大约在月经后十二日消失........”

    女人与男人先还是对郑好充满了怒气,但是当郑好滔滔不绝的说出女人身上不适时候。

    女人惊讶的张大嘴巴,瞪大眼睛。她对男朋友说:“快放开他,他说的都对,不要b超,不把脉,就可以把我的病情说的这么清楚。这是一位高明大夫,她比我自己都要了解我,有些症状,他不说,我自己都想不到。”

    对方男友松开郑好,对郑好竖起大拇指说:“神了,你比我还了解我女朋友,看来是我错怪你了,你果真是位大夫。”

    女人对郑好赔礼说:“请原谅我男友的鲁莽,你在哪个医院工作,改日我一定要去挂号找你看病,吃你开的药。”

    郑好说:“对不起,我在学习。现在并不在医院工作。”女人说:“你有这么高的医术,不在医院看病,可惜了。”郑好笑了说:“谢谢你夸奖。”女人与男友颇有些遗憾的离开。

    林大夫听到吵闹声,下得楼来。刚才一幕他都看到眼里,听到耳中,等到对方离开后,他走到郑好身边,高兴地拍拍郑好肩膀说:“郑好,你在练习望诊吗?”

    郑好说:“是,刚才发生事情,老师都看到了?”林大夫点点头,说:“祝贺你,你成功了,我认为,你现在已经成为一位了不起的医生了。”

    郑好说:“以后路还长,只是记忆了先人留下知识,至于治病救人,还要在以后实践中印证。”

    林大夫点头说:“没有错,我们回去吧,在大街上看人干什么,遭人白眼,还不被理解。改天我们去医院拿着病历挨个病床看,不要忘记,你是大夫,看人不仅不应该被人白眼,别人还应该要感激我们。”

    郑好说:“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我是一名大夫,看病人又有什么关系呢?”林大夫说:“那是一定的。看病人是大夫的权利,也是大夫的义务。”

    此刻阳光明媚,天空湛蓝。郑好心情很好,通过努力学习,他已经使自己成为了一名拥有高明医术的中医。

    接下来他将要用他的医术,演绎更加精彩曲折的人生。

第四卷 行医 331 急性脊髓炎

    日月如梭,光阴似箭。眨眼间,郑好在林大夫那里已经学习了很长时间。这期间,所有要求背诵的二十多本经典医书他已经能熟练背诵。
    林大夫随便拿出其中一本书,不管是翻到那一章节,郑好都可以不假思索,一字不漏的背出来。
    林大夫赞许地点头,他说:“当年听祖爷爷说,学医背书这一步是最难的,倘若能够把这二十本医书都熟练背出来,对于学习中医来说基本就已经成功了。”郑好说:“背诵了就理解了,现在对这句话真是深有体会啊。”
    接下来的日子郑好开始阅览册子中提到的需要阅读理解的医书。这些医书大部分都是后世的医案、医论。
    每当看到书中医案医论与黄帝内经或是伤寒论等书中提到章节完美切合时候,忍不住心中激动,后世这些书更加详细阐释了他曾经背诵的医书,使他更深一步了解了伤寒论与黄帝内经等这些中医经典中某些晦涩难懂的知识。
    如此后世医案与经典医书反复启发验证,让他对中医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新境界。
    这天早上,林大夫告诉郑好,人民医院神经内邀请他去会诊,问郑好是否愿意跟他一同前去。郑好爽快应允。
    早晨他们一同来到医院神经内。 神经内主任黄明福领着一群大夫老远就迎了出来。他对林大夫很热情。亲切地同林大夫握手说:“欢迎,欢迎专家指导工作。”
    这时郑好竟然意外看到了田萍,原来他转到这里实习了。田萍夹在一群大夫中间,对他挤挤眼睛,郑好笑了笑,俩人算是相互默契地打了招呼。
    黄明福看到了郑好,他并没有见过郑好,指着郑好问林大夫:“ 这位,是......”
    郑好虽然在人民医院曾经实习了一段时间,但是毕竟只是个实习生,黄明福是主任,因此并不认识郑好。
    林大夫介绍说:“这是我的兄弟,现在正在学医,随我一起来,想学习学习。”
    黄明福礼节性的与郑好握握手说:“欢迎,欢迎。”林大夫与黄明福客气一番。一起进了内科办公室。
    黄明福让人取出会诊病人的病历,并简单介绍了病人情况。冯先明,男,36岁,职业是农民。患者素来体健。一周前因为受凉出现发热,头痛,咳嗽,乏力,间断服用中、西感冒药物,症状缓解。
    3天前在打农药时候渐渐感到双下肢麻木,酸软,约4个小时后双下肢完全失去知觉,伴有小便不通。急来我院。
    林大夫听完介绍后,问:“病人做过什么检查?”黄明福说:“血生化以及CT等检查,但都未见明显异常。因为诊断不明,现在只是对症治疗”。
    林大夫说:“让我们先去看看病人!”黄明福说:“好。
    ”带头起身领着林大夫来到患者所在病室。
    刚进病室,坐在病人旁边的一个年轻人就站了起来,他满面怒容质问:“黄主任,为什么我哥刚来时候,还只是腿软,治疗这几天后,不仅什么效果都没有,还加重了。现在连吃东西都呛,手也变得没有力气,呼吸也费力。你们到底是怎么治疗的,是不是用错药了?”
    黄明福解释说:“任何病都有一个由轻而重,经过治疗再减轻的发生发展过程,现在病人病情加重,我们也很着急,倘若信不过我们,你们可以去省里的医院,或者更高级的医院,我们不会阻拦的。”
    病人家属有些气馁,说:“现在都让你们治成这样了,你让我们还到哪里去,倘若我哥在路上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们该怎么办?”
    黄明福说:“既然不打算转院就配合我们治疗。”接着指着林大夫说:“今天特地邀请来北京专家,给你哥哥会诊,医院对你哥哥的病还是很重视的。”病人家属听罢,不再说话。
    林大夫仔细询问了患者得病前的一些情况。有没有放射线接触史。以及接种过的疫苗,是否曾经感染过水痘或者患过腮腺炎什么的,患者一一否认。病人多说几句就停顿一会作呼吸动作。仿佛氧气不足。
    林大夫给患者做了神经方面的必要检查。回到办公室,林大夫问:“有没有做脑脊液检查?”黄明福说:“还没有。”
    林大夫说:“那就请做个脑脊液检查。”黄明福说:“好,我马上通知化验科。”
    田萍从普外转到神经内科实习已经有很长一些时间了。在她去病房时候,招呼郑好一起去。
    在医院走道,田萍锤了郑好一拳说:“前段时间我还奇怪呢,怎么最近没有来医院啊,原来是跟着北京来专家学习了,你行啊郑好,混的风生水起,医院好多大夫虽然不认识你,可是都知道你的大名呢。”郑好笑了笑。
    下午,化验结果出来,脑脊液的蛋白及白细胞含量均明显高于正常。淋巴细胞增高、IgG合成率升高。林大夫看后总结说:“进展性的脊髓感觉、运动、自主神经功能障碍;双侧下肢的感觉及运动障碍;起病前明显上呼吸道感染症状,再结合化验结果,这应该是一个急性脊髓炎患者。现在病情发展很快。”
    黄明福说:“急性脊髓炎多是感染后诱发,个别为疫苗接种后或隐源性原因所致自身免疫反应。”
    林大夫点点头说:“没有错,该病是非特异性炎症引起脊髓急性进行性炎性脱髓鞘病变或坏死,病变常累及脊髓的数个节段,主要病理改变为髓鞘肿胀、脱失、周围淋巴细胞增生、轴索变性、血管周围炎症细胞浸润。胸髓也常受累,以病损水平以下肢体瘫痪、传导束性感觉障碍和尿便障碍为临床特征。”
    黄明福说:“这几天我们也想到了这个病,可是经过了抗感染、输液及维生素治疗,病人病情非但没有缓解
    ,反而出了恶化。因此请你会诊。”
    林大夫说:“这个病急性起病,大多在数小时或数日内出现各种神经功能受损表现,病人现在正处于疾病进展期。”众人点头。
    林大夫接着说:“脊髓损伤严重时,常导致屈肌张力增高,下肢任何部位的刺激或膀胱充盈,均可引起下肢屈曲反射和痉挛,伴有出汗、竖毛、尿便自动排出等症状,称为总体反射,常提示预后不良。这个患者我刚才已经观察到了有明显总体反射。”
    旁边有大夫问:“脊髓炎如果正确治疗,多少时间能够恢复?。”林大夫说:“大多数脊髓炎患者在起病后8周内症状开始恢复,至3~6个月后恢复速度开始减慢,其中三分之一的病人不遗留后遗症,三分之一的病人遗留中等程度后遗症。另有三分之一的病人遗留严重后遗型。”
    黄明福问:“对于护理与治疗,林专家还有什么意见呢?”林大夫说:“病人现在出现高颈段脊髓炎表现,因此呼吸困难时候应及时吸氧,保持呼吸道通畅,选用有效抗生素来控制感染,必要时气管切开进行人工辅助呼吸。有排尿障碍者应保留无菌导尿管。”
    黄明福说:“那么药物治疗,是否仍按从前的方案呢?”林大夫翻了翻病历说:“基本就是这些治疗,不过,针对患者现在处于急性期间,我建议可采用大剂量甲基泼尼松龙短程冲击疗法,每日1次,连用5天,之后逐渐减量维持4周后再停药。同时免疫球蛋白每日1次,连用5天。用维生素B1 100mg同时,最好配合用甲钴胺 500μg肌肉注射,每日1次。这样更有助于神经功能恢复”
    黄明福连连点头说:“好好,都记住了,我们马上按照这个方案实施。”林大夫说:“你们要交代家属,急性瘫痪期需保持功能位置,要常常对瘫痪的肢体进行按摩及被动功能练习,改善患者的肢体血液循环,防止肢体挛缩、强直。”黄明福连连点头,说:“我们会安排护士教给病人家属。”
    回到龙华家园,郑好问起会诊病人预后情况。林大夫脸色严肃,叹口气说:“病人预后取决于急性脊髓炎损害程度、病变范围及并发症情况。如果完全性截瘫6个月后肌电图仍为失神经改变、MRI显示髓内广泛信号改变、病变范围累及脊髓节段多且弥漫者,预后多不良。具体到这个病人,现在已经出现急性上升性脊髓炎和高颈段脊髓炎表现,综合考虑,该病人短期死于呼吸循环衰竭的几率很大。”
    郑好问:“看来,西医对于这种病并没有很好的治疗办法。”林大夫说:“现在的治疗方法,是国际通用治疗方法,关键要看病人自身功能修复情况。”
    郑好说:“我想试着给这个病人用中药治疗。”林大夫说:“这位病人情况复杂,病情严重,病人家属好像对大夫也不是很信任,你用中药,一旦出了问题,我怕……”
    郑好当然知道林大夫的顾虑,全是为了自己好。但郑好已经做了决定,他相信中药可以更快治好这个种病,挽救病人性命。

第四卷 行医 332 风痱

    郑好把想用中医治疗急性脊髓炎患者的想法告诉了林大夫,林大夫问郑好:“古人有治疗这急性脊髓炎的办法吗?或者是说具体到这个病人,你确信能开出对症的药方?”
    郑好说:“可以开出。”林大夫拿出一张处方交给郑好。郑好拿过笔,不假思索写下方子。然后把处方交给林大夫说:“病人我已经看过,这就是我为这位病人开出的方子——《续命汤》。”
    林大夫说:“续命汤,这药方名字好牛气,竟然能续命。”他看了看郑好开的方药,有些疑惑地问:“这么复杂严重的神经系统疾病,你就用这九样中药吗?”郑好说是。
    林大夫说:“在医院,我并没有看到你给病人把脉,你确定开出的方子对症?”郑好说:“使用本方的依据是方证对应,即张仲景所创立的‘有是证用是方’的原则,只要证候相符就可大胆使用,不受后世创立的诸种辩证方法的限制。”
    林大夫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再次问:“你确信这方可以治疗病人的急性脊髓炎?”郑好不假思索说:“我相信古人不会骗我,我更相信张仲景伤寒杂病论中的经方。”
    林大夫说:“既然这么说,我也相信你,现在我就去把方子交给黄主任。”说罢俯身,在郑好方子上签上自己名字。郑好知道,一旦签上他的名字,他就要对处方的治疗结果负法律责任。林大夫对自己无条件的信任,让郑好感动。
    林大夫问郑好:“需要让病人喝多少副呢,不至于喝个一年半载的吧?”
    郑好说:“不要,这是治疗急性病,并不是为病人调养身体。吃三副就应该差不多了吧!”林大夫因为自己听错了,再次问:“你说什么,三副,还是三十副?”
    郑好说:“当然不是三十副,用张仲景伤寒杂病论上的经方治疗疾病,如果对症,怎么会吃这么多。”说罢伸出三个手指头,肯定地说:“三副就可以。”
    林大夫叹口气,郑好毕竟是年轻人,心高气胜。虽然背了中医的很多东西,大概还是欠缺一些经验,这样棘手的病,三副怎么可以呢。就是当年自己祖爷爷在世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啊。他怕打击郑好自尊心,虽然心中这么想,嘴里却什么也没有说。
    林大夫把处方交给神经内主任黄明福时候,当然没敢说是让病人吃三副就可以好。保险起见,他嘱咐说先抓十副,吃吃看。不行就再多吃几副。黄主任拿着药方说:“没想到林专家竟然还懂中医。”
    林大夫未说是郑好开的药方,怕实情相告,对方不愿再去抓药。笑了笑,没有多做解释。
    两天后,林大夫突然接到黄明福打来的电话。而且是在晚上,这个时间的电话让林大夫有些不安,他颇有些底气不足地问:“病人怎样了,是不是快已经不行了”?
    黄明福叹口气说:“哎,林专家,倘若这样,我们医院恐怕要破产了!”
    林大夫更有些紧张,问:“怎么,病人病情恶化,要找医院麻烦?”黄明福哈哈笑起来,说:“老林
    啊,你怎么对你开的药方这么没有信心?”
    林大夫说:“这病在哪里治疗都很棘手,是国际性疑难杂症。”黄明福哈哈笑了,说:“不卖关子了,病人吃了你开的两副中药,就在刚才已经能下床了,这真是个奇迹啊!”
    林大夫颇有些吃惊:“是吗?”黄明福说:“是啊,简直神了,以后倘若病人患病就吃中药,而且两副就能好,几元钱解决问题,让我们这些做西医大夫的以后还怎么混,还不都得下岗啊!”
    林大夫开心地笑起来,说:“杜甫曾经说过,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没有病人,或者让病人花最少的钱把病治好,不就是我们这些做大夫的愿望吗!”
    黄明福说:“是啊,你开的真是仙方啊,太神奇了,太出乎意料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都不敢相信中医治病竟然如此快捷。”
    林大夫感慨说:“我们老祖宗曾经留给我们很多好的东西。可是发生在一百年前的鸦 片战争,不仅是击垮了这个国家,更重要的是击垮了我们的民族自信心,使得我们怀疑一切祖宗留给我们的东西。”
    黄明福说:“印象中中医就是调理,治不死人,要说好吗,那也真不知道吃到什么年月。”林大夫说:“有时候大夫很关键。”
    黄明福说:“是啊,现在才知道,中医的确是个宝。剩下的七副中药,还要不要都吃了”?
    林大夫想起当初自己对郑好充满怀疑,此刻不由暗自惭愧。不假思索道:“再吃一副巩固疗效,剩下的就不要吃了。”
    黄明福高兴说:“好,我这就通知病人。”又过两天,黄主任再次打来电话,说病人已经出院,对治疗结果很满意,并且送来了锦旗。
    林大夫说:“看样,病人还是挺明理的。”黄主任感慨说:“是啊,用最少的钱,治出这么好的效果,想不满意都难。”
    接着他告诉林大夫,“徐院长听说了这位病人的住院情况,他是中西医结合出身,对于这位病人治疗很感兴趣,决定明天下午在我们科室举行病历讨论会,让我邀请你一定参加。”
    林大夫想了想,答应说:“好,我一定准时到。”
    第二天一早,林大夫就对郑好说:“今天下午我们去医院参加一个病历讨论会,你可要准备准备。”郑好问:“什么病历讨论会?”林大夫神秘笑了笑说:“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下午他们按照约定时间准时到达医院。刚刚坐电梯来到神经内科办公室门口。徐院长就带着黄明福热情迎了出来,并且与林大夫握了手。他说:“老林你果然是神经方面专家,名不虚传,两副中药就治好了急性脊髓炎,这真是医疗奇迹。”
    林大夫哈哈笑了,直言不讳说:“领导不要急着夸奖我,其实我学的是西医,对于中医,我根本就是个门外汉。”黄明福说:“那中药不就是你开的吗?”
    林大夫说:“我可不敢贪他人之
    功,用中药治好急性脊髓炎的另有其人。”说着把郑好拉过来介绍说:“他才是治好病人的中医大夫。”
    看到郑好如此年轻,在场除少数几个认识郑好的大夫,其他人均大为称奇。
    徐院长看着郑好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你……”郑好说:“徐院长,我是这里实习生郑好,前些时间还在普外实习呢!”
    听到郑好这个名字,徐院长点头说:“郑好原来就是你,早就听说了,他们说你能把几顿重的汽车提起来。前些时间多亏你救了老柳他们的命。”
    林大夫旁边听的目瞪口呆,他问:“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郑好笑了笑说:“前些时间120出车发生的一点小事。”徐院长郑重其事说:“这可不是小事,医院正讨论要如何奖励你这种舍己为人的精神呢!”徐院长把郑好救人事情给林大夫说了,林大夫对郑好再次刮目相看。
    徐院长对郑好说:“前些时间李院长也给我介绍过你的情况,新能源张董事长好像也很看重你,还聘请你当她的保健医生,张董事长果然有眼光,你的确真是位难得人才。”
    徐院长一通夸奖,倒让郑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说:“多谢院长夸奖。”
    几人一同走进办公室。下午两点,病历讨论会正式开始。进修大夫首先简单介绍了病人发病情况,以及住院后检查治疗经过。
    徐院长首先说:“这位急性脊髓炎病人发病后也用过一些中药配合治疗
    比如曾用过大秦艽汤、三痹汤各三剂,补阳还五汤三剂,但疗效不佳。病人双下肢仍呈弛缓性瘫痪,肌张力缺乏,腱反射消失,而且病情不断加重,可是自从用了郑好大夫的两副只有九味中药的方子后,病情马上发生了逆转,请郑好大夫给我们简单介绍一下,你是怎样认识这种病的。”
    郑好说:“这个病,在中医叫作风痱”。
    田萍问:“什么是风痱?进修大夫说:“风痱,好奇怪的名字。”
    郑好说:“风痱,身体不能自收持,口不能言,冒味不知痛处,或急不得转侧。
    风痱历代中医文献都有记载。如(灵枢,热病篇)说,痱之为病也,身无痛者,四肢不收,智乱不堪。
    (医学纲目)说,痱,废也。痱即偏枯之邪气深者,以其手足废而不收,故名痱。或偏废或全废,皆日痱也。
    (圣济总录)说,病痱而废,肉非其肉者,以身体无痛,四肢不收而无所用也。
    这些记载说明,古代医家对风痱的认识是一致的:风痱之为病,以突然瘫痪为特征(偏瘫或截瘫),身无痛,多无意识障碍(或仅有轻微意识障碍)。
    本例患者在劳动时渐感双下肢酸软、麻木,很快双下肢完全失去知觉,但神志清楚,完全符合中医风痱的发病及症候特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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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代,他选择了需要穷其一生去求索的一项工作mdashmdash医生。在西医与中医之间,他选择了在现代西方科学浪潮冲击下日趋势微,频临灭亡,视为迷信的医学mdashmdash中医。在他选择的中医这个圈内,需要的是经验丰富的老中医,他却是初......新中医时代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新中医时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新中医时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