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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沐仲景     新中医时代txt下载     新中医时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卷 在农村 196 大眼睛护士

    回到家,唐树贵妻子有些焦急地问:“你大哥他没有事吧?”郑好撒谎说:“没,没啥事。他们把他带走,让我回来取罚款。”

    唐树贵妻子深深叹口气说:“看样不交一些钱是不行了。他们说要多少了吗?”

    郑好想了想说:“天明哥说要交两千。”郑铁山说:“怎么这么多,不就是办个娃娃证吗,你有没有听错?”郑好说:“错不了,是天明哥说的。”

    唐树贵妻子说:“没有段天明这狗日的,计生办怎么会知道我怀孕,这家伙坏的很,尽出坏水。”郑好说:“他是村长,这或许也是他的工作吧?”

    唐树贵妻子说:“屁,断子绝孙的工作。老天爷怎么不天打雷劈了他们?”

    唐树贵妻子站起来说:“我回去拿钱。”刚刚走到门口。突然又停住了,她用手扶着门框站住。脸色变得腊黄 ,豆大汗珠从额上纷纷滚落。表情十分痛苦。

    郑好见情况不好,赶忙上前扶住了她。郑铁山过来关心地说:“让郑好拉你去镇医院吧!”

    唐树贵妻子摇头说:“不行,计生办正在找我呢。”她对郑好说:“我肚子痛得厉害,你扶我去厕所。”

    唐树贵妻子从厕所出来时,脸色变得稍好一些。郑好赶忙把她又扶了回去。郑铁山又倒了一杯水递给她。说:“你脸色这么难看,让郑好去喊谢彩霞过来看看吧?”

    唐树贵妻子点点头。谢彩霞过来,详细问了问情况,说:“出了这么多血,这个孩子怕有危险了,最好是赶快去煤城人民医院。”

    郑好问:“怎么会这样呢?”谢彩霞说:“一方面嫂子年龄大了,又过度活动。另一方面受了惊吓,伤了胎气。”

    唐树贵媳妇问:“必须去医院吗?”谢彩霞说:“对,要想保住孩子,必须去,最好现在就去。”

    唐树贵妻子十分为难地说:“可是现在你哥还在计生办呢?先打个保胎针不行吗?”谢彩霞说:“行倒是行,可是你和我哥都这么大了,倘若这个孩子保不住,将来再要恐怕就很难了。”

    唐树贵妻子掉下泪来,说:“家里就四千多快钱了,住院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可是还要办娃娃证。不然你哥他怎么出来啊!”郑铁山说:“钱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现在还是看病要紧。”

    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去煤城的公交车早就没有了。龙山没有人跑出租。现在去煤城的唯一办法就是开拖拉机去。

    郑好开出了谢彩霞的拖拉机。谢彩霞说:“去煤城路途遥远,夏镇这十多里路又不好走,我也陪着你们去吧,路上好有个照应。”说完就上了拖拉机。

    有谢彩霞保驾护航,郑好很高兴,他还真有些担心大嫂在路上有什么意外。拖拉机刚刚出了卫生室,刚好遇到了柱子。

    柱子问:“你们这是干什么去?”谢彩霞不高兴地说:“我们干什么去还要向你报告吗?”郑好把情况简单说了。

    柱子说:“我陪你们去吧。谢彩霞要是走了,龙山有人看病怎么办。”说完也不等允许,直接跳上了车。

    谢彩霞不情愿地下车说:“这地球离了我难道还不转了吗,龙山村离了我都不活了?”

    郑好问:“路上我们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谢彩霞说:“车要开的平稳些,多带几床被子,不要冻着她。告诉医院

    的医生,我已经给她注射了20mg的黄体 酮。”郑好点头说:“知道了。”

    郑好扶着唐树贵妻子上了车,郑铁山偷偷递给他2000元钱以备急需。柱子放下离合。拖拉机迎着夕阳向煤城而去。

    还没有到夏镇,天已经黑了下来。车灯照耀下,仅仅看到路两边的树在一排排闪过。

    快到夏镇的时候,郑好无意间看到路边上竟然有个竹篓。

    郑好说:“哎,那竹篓是谁放的。”柱子说:“那是丢的小孩。”郑好说:“哪个父母这么狠心,把自己孩子丢了?”

    柱子说:“这是生女孩的,偷偷把孩子丢了,不然会被罚很多钱。自从宋大和当上计生办主任以后,可把咱夏镇搞惨了。”

    郑好说:“毕竟是个生命,丢在路边,不要被野狗叼走了。停车,我们把她捡起来。”

    柱子不屑一顾,说:“放在这里没有关系,一旦你捡了,宋大和他们明天下午就会找到你。”

    郑好说:“总不能让她在此死了啊!”柱子说:“也许会有人捡走,这就要看她的命了。”

    郑好说:“我们回去把她捡了吧。”柱子并不停车说:“路上还有呢,你捡的过来吗?”果然在夏镇路边上,郑好又陆续看到了几个竹篓。

    有的干脆就没有竹篓直接放在一堆衣物上,隐约可以看到小孩粉嫩的肌肤,小胳膊和小腿在不停地抖动。

    郑好喃喃自语,“怎么可以这样。为什么这么憎恶自己的下一代,没有了孩子,这个国家还有什么希望。”

    柱子说:“没有办法,中国人太多了。”郑好说:“难道就不可以文明一些吗,靠说服教育让人自觉生育不可以吗,为什么必须这么暴力?”

    柱子说:“说教有什么用,谁不希望生个儿子,光宗耀祖,传宗接代。扒房牵牛都没有用。”

    到了煤城人民医院,唐树贵妻子被搀扶到妇科。医生做了简单检查,要求病人必须住院。郑好忙着办理住院手续。

    唐树贵媳妇被推进病房后,柱子对郑好说:“喂,现在没有我什么事了,我可要走了。”郑好说:“还有一件事呢?”

    柱子问:“还有什么事?”郑好说:“树贵哥现在还在计生办关着呢。需要拿两千元过去。”柱子一听说计生办,赶忙说:“我可不希望和那帮孙子打交道,这件事你去吧!”

    郑好问:“大嫂你看着?”柱子颇为踌躇,说:“早知道如此麻烦,还不如让谢彩霞来呢!我一个大男人在这里照顾一位孕期妇女,这也太不方便了。”

    郑好说:“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这样了。”柱子说:“那你就等到天亮再走吧?”郑好说:“行。”

    病房里太过憋闷,一股子消毒的来苏味道,柱子受不了就跑到外面去了。

    郑好给唐树贵妻子倒来了热水。挂上吊瓶后,唐树贵妻子平稳许多。她对郑好说:“小好,我现在好多了。可是心里老是担心你哥,老是感觉心里不踏实。”

    郑好安慰说:“你不要想很多,要专心养病,现在你肚子里的孩子最重要。”唐树贵妻子点点头。

    这时,郑好听到外面吵嚷声。唐树贵妻子说:“好像是柱子的声音,你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好走出去。见柱子正在和一位护士争吵。原来是柱子闲的无聊,随手就点了一颗烟。没想到被护士撞见了。护士让他马上把烟掐灭。

    柱子刚刚把烟点燃,有些不舍得,就换了个地方偷偷地吸。结果又被对方发现,那个护士脾气大,直接把烟抢过来丢进垃圾箱。柱子不愿意,两个人就吵了起来。

    郑好听明白了,是柱子不对。他把柱子拉开说:“医院是禁烟区。不让吸就不要吸。”接着又对那个护士道了歉。郑好和柱子正要回病房。那知道那个护士突然一把抓住了郑好。

    郑好有些吃惊,不知道对方想干什么,问:“你这是?”对方忽闪着大眼睛说:“嗨,你还认得我吗?”

    郑好看着这双眼睛,感觉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可一时却又想不起来是谁。对方咯咯一笑,把脸上的口罩摘了,说:“郑好,我可是认得你。”

    郑好突然想起来了,脱口而出:“你是李玉娟姐姐。”对方捶了郑好一拳说:“这么长时间没有见你,我还因为你早把我忘了呢?”

    郑好解释说:“刚才你戴着口罩,再加上这地方比较暗,就没有认出你,我说这声音听着怎么这么熟悉呢?”

    李玉娟热情地说:“走,到我办公室去聊聊。”说着不等郑好同意,拉着郑好就走。

    柱子有些惊呆了,心说:“这家伙不光有个上大学的女朋友,竟然还认得这大医院的护士。看样子,两个人交情还不浅,他认识的人还真不少,。”

    交谈中,郑好知道对方现在已经是妇科的护士长了,本来她是长白班,但是今天因为同科室的一个护士有事,就由她临时来替班。恰好遇到了郑好。

    她问郑好:“考得什么大学,学得什么专业?”郑好有些尴尬,寻思片刻,还是老老实实回答说:“没有考上大学。”

    李玉娟有些吃惊,说:“这怎么可能。我们家属院有个学生,和你是一个学校的。我打听过他,他说你学习很棒,每一门学科都很优秀,一直是全校第一名,一定能考上清华北大。现在怎么没有能考上呢?”

    郑好说:“考试时有些事情,没有能参加高考。”李玉娟说:“那太遗憾了,现在还在高中复读吗?”

    郑好说:“没有。”李玉娟很奇怪:“学习那么好,不学习,你干什么呢?”郑好说:“我跟着爸爸回农村种地了。”

    李玉娟上上下下打量了郑好一番,说:“我说你怎么变得那么黑了呢,原来是回去种地了。那就太可惜了。”

    郑好解释说:“人生的路有很多条,考大学固然是一条路,可是我想尝试走走其它的路。”李玉娟说:“现在走的怎么样了?”郑好笑了笑,没有回答,其中甘苦只有自己知道了。

    李玉娟说:“第一次见你就发现你是个有性格的人。不过就是没有上大学,我也看好你。”郑好说:“谢谢。”

    李玉娟说:“今天晚上来,是你的亲戚病了吗?”郑好说:“是一个邻居。”接着就把唐树贵妻子的一些情况简明扼要地说了。

    李玉娟说:“自己孩子丢了没有找到,没想到又碰上这样的事情。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会找最好的大夫给她看病。”

    郑好说:“那就谢谢你了。”李玉娟说:“我早就说过,有事可以来找我。”

第二卷 在农村 197 唐树贵死了

    知道郑好他们夜里在此照看病人,李玉娟特地给郑好他们找了一间无人的干净病房供他们夜间休息。

    直到夜里十一点时候,唐树贵妻子才输完液,郑好喊护士拔掉针。回到病房睡觉时候,柱子已经在里面早早睡下,并且鼾声如雷了。

    第二天郑好早早辞别。唐树贵妻子递给郑好三千元。郑好没有要,说:“我身上有钱。大嫂的钱就先留着看病吧?”

    怕她不相信,就把父亲给的钱掏出来给她看。唐树贵妻子眼里含着泪说:“谢谢你,小好。”

    郑好安慰说:“大嫂,你要安心养病,其余什么都不要管,现在我就去计生办接我哥。”

    郑好发动了拖拉机,柱子追出来问:“喂,郑好,你什么时候回来,家里花生地生虫子了,我还要赶着回去灌药,不能在这里久待。再说伺候女人的事也不是我擅长的。”

    郑好说:“既来之则安之,你就在这里耐心等待吧,相信今天中午树贵哥就应该可以到医院来接替你了。”

    柱子还要说什么。郑好摆了摆手,拖拉机突突地走远了。在柱子眼前仅留下一股黑烟。

    拖拉机开到夏镇计生办时候才七点多,离上班还有些时间。计生办大门紧锁,也不知道唐树贵现在被关在什么地方。只有等到他们上班再办事了。

    这时候郑好感觉肚子咕咕叫开了。昨天一晚没有顾得吃饭,今天一早给唐树贵妻子和柱子买完早饭,也没有顾得上吃就火急火燎往回赶。

    他找了家包子铺,包子六角一个,汤不要钱。郑好付完钱,要了几个包子,自己舀了碗汤。汤刚刚喝了一口,包子还没有咬两口。

    门外进来一个人。郑好认得是超生被抓的段天奎,郑好有些奇怪,“他不是被抓进培训班了吗?怎么又出来了。难道交够钱了。不知道他知道不知道树贵哥的消息。”想及此处,正要开口打听。

    对方看见郑好,首先说话了,他说:“你是郑好吧,是唐树贵的邻居?”郑好点头说是。

    段天奎神秘兮兮的凑近他小声说:“你知道吗,唐树贵快不行了。”“什么?”郑好一下子跳起来。

    段天奎继续说:“现在他正在卫生院急救呢,恐怕快死掉了。”郑好问:“这是怎么回事,昨天人还好好的呢?”

    段天奎说:“还能怎么回事,让计生办宋大和他们的人打得呗。十二的钢筋都砸弯了。”

    郑好说:“不就是缺个娃娃证吗,为什么把人向死里打。”段天奎说:“唐树贵这个人死心眼,不会说软话,对方越打就越犟嘴。这不就打成这个样了。今天四点多我们把它抬到镇医院时就光倒气了。”

    听到此处,郑好拿起桌子上的拖拉机摇把,向外就走。段天奎伸手相拦,边拦边说:“哎,你这是干什么去,包子还没有吃完呢,不吃了吗?”

    但是此刻郑好“呼”一下就从他身边穿了过去,段天奎差一点就被郑好撞倒。

    段天奎扶着桌子站稳,看着郑好急匆匆开车离开的背影,自言自语地说

    :“看不出,这家伙廋廋小小的,劲还挺大呀,饭也不吃了,不知道他急急火火要去干什么?”

    郑好把拖拉机直接开进镇医院。前面是候诊楼,他并没有停,随手一加油门,直接冲了上去。

    一位护士见了伸手阻拦,大喊:“这里不能开车进来。”郑好一拧把。拖拉机喷着黑烟从她身边冲了进去。

    急救室的门打开,唐树贵蒙着白布被推了出来。郑好拉下离合,车也没有停稳,跳下车,抢过去掀开白布。

    唐树贵一动不动的躺在担架上。外貌惨不忍睹,半张着嘴,面部多处瘀伤,脖颈隐约有被掐过的痕迹,他俯身去抱唐树贵,他想要给他做心肺复苏。

    旁边段天明拦住了郑好:“没用了,医生已经抢救了几个小时,什么办法都用了,什么药都上了。”

    郑好贴在唐树贵面庞上,他已经变得冰冷,没有一丝生机。他大颗大颗的泪水流下来。

    这是个不苟言笑的汉子,但又是位古道热肠的人。他想起了唐树贵教给他吹喇叭,谆谆教导犹如昨日。

    为了护着自己不被人打伤,他趴在自己身上,硬是替自己受了主家一扁担,骨头都折了。尽管如此却并没有埋怨过自己半句。

    下雨天他拿着化肥袋子帮他收麦子情景也还历历在目,一起打井的音容笑貌还在耳边眼前回响。

    这么好的大哥,只是一天的时间就已经与自己生死相隔。他离开了他已经怀孕几个月尚在医院治病的妻子,他离开了生死不知,杳无音信的儿子,他还有许多事要做,还有许多事没有完成,但是他离开了这个世界。

    郑好抬起头,瞪着血红的眼睛问段天明:“为什么要打死他,不就是没有办娃娃证吗,生个孩子难道是天大的罪过吗?”

    段天明说:“没有人要打死他,他是突然心脏病猝发才死掉的。”

    郑好掀开唐树贵的上衣,指着身上一处处伤疤说:“这里,这里都是伤,这不是被人打的吗,难道是他自己撞的?”段天明没有作声。

    段天明旁边一个身材魁梧的人,是计生办的工作人员,叫李胜水,兼着大小龙山管区的计生工作。

    看到郑好年龄不大,却脾气很大,竟敢在他们面前大喊大叫,就瞪起眼睛,对郑好训斥道:“昨天下午好像就是你小子在捣乱,你是谁,你是唐树贵什么人?他的死与你有什么关系。再嚣张,把你也抓起来关几天。”

    郑好没有理睬他。继续问段天明:“计生办的主任宋大和在什么地方,打死人就躲藏起来了吗?”

    段天明见郑好眼睛通红,仿佛是一头疯了的狮子,他把手放到郑好肩膀上说:“郑好,现在我也很难过。冲动是魔鬼,你要冷静。”

    郑好一把甩开段天明的手。他不愿听段天明再说什么,他对段天明也有了恨意。

    李胜水过来一把拽住郑好脖领子,不屑地说:“你他妈的是什么人,给你脸不要脸是吧,在这里乱喊乱叫什么。”

    郑好一个圈手,叼住了对方手腕,愤怒地说:“你们肆意抓人,关人,甚至把人打死,难道别人连愤怒的权利也没有嘛?”

    李胜水猝不及防,手已被郑好紧紧箍住,用力抽了几次,却不能动弹分毫。

    郑好继续说:“你们是国家工作人员,一言一行均代表这个国家,可是对于你们的衣食父母,你们做了什么,你们的言行和土匪有什么区别?”

    他一边说一边使劲,李胜水手腕的骨头咔嚓嚓地响。他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淌下来。

    郑好说:“告诉我,宋大和在什么地方,打死人躲起来就可以完事吗?”

    李胜水感觉骨头都要断裂了,他不明白对方弱小的身躯怎么会爆发出如此巨大的力量。

    看眼前这个少年神情,如果不说,对方有可能会把自己胳膊捏断。想及此处,气势顿消,如泄了气的皮球。

    “他没有躲起来,他在计生办工作呢?”李胜水老老实实地交待。

    郑好转身上了拖拉机。段天明追过来,喊:“喂,郑好你千万不要冲动,你…….”

    郑好已经驾驶着拖拉机,飞快地开出了医院。镇医院与计生办都在一条街上。片刻间他已经开到计生办。

    今天星期三,正是夏镇育龄妇女查体日子。郑好把车直接开进了计生服务大厅。

    轰隆隆的拖拉机声,在大厅内震耳欲聋。所有人侧目而视。此刻冲过来两个身强力壮工作人员喝斥郑好把车开走。

    郑好不理睬他们,在工作平面图里找到主任办公室。径直向二楼走去。

    一个工作人员追过来,一把扯住郑好胳膊,郑好头也不回,被抓的手向外一摆,接着一抖。那人不由自主滚下楼梯。

    郑好推开办公室的门,径直走进去,此刻好像在开会,屋内坐了十多个人。

    “宋大和在哪里?”郑好问。他目光在人群中扫过,犹如利剑。身高足有一米八,长得魁梧宋大和看到气势汹汹的郑好,已经猜到郑好来意。

    他后退一步对郑好说:“我们正在开会,谁让你擅自进来的,滚出去。”看到宋大和,郑好火腾的就上来了,向着宋大和走去。

    这时过来一个体格壮硕的工作人员,骂骂咧咧地说:“没有听到吗,主任让你滚。”边说边伸手向外推搡郑好。

    郑好不躲不闪,身子继续向前去,未见他如何动作,在接触到对方的一瞬间,但听得砰然一声,对方身子如风筝一般飞起来,摔在桌子上。桌子被他硕大身躯压烂。他也痛得在地上挣扎呻吟。

    就这么一照面,所有人还没有看清怎么回事,郑好已经把对方轻而易举的甩了出去。

    所有人都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但是再也没有人敢轻易站出来阻挡。郑好对众人看都不看,继续走向宋大和。站在他身前的几个人纷纷向两边躲闪。

    宋大和被郑好凛然气势所震慑,嚣张不可一世的他,眼睛里露出惧意。

第二卷 在农村 198 愤怒的铁拳

    宋大和说:“你,你到底想干什么?”郑好眼睛死死紧盯着他,一字一顿说:“想干什么,还要我说吗,唐树贵被你们打死了,难道就没有一点说法吗?”

    宋大和说:“我们没有打死他,他是自己病死的。”

    郑好说:“病死的?昨天还活蹦乱跳的一个人,进到你们这里就突然病死了吗?”

    宋大和说:“抓进来这么多违法生育的,现在都好好地,只有他不行了?”郑好说:“这也是我想问你的,为什么死的是他。”

    宋大和说:“他有心脏病,昨天突然犯病了。”郑好说:“十二的钢筋都砸弯,他如果不犯病,那他就是钢筋铁骨的神仙。”

    宋大和脸上稍稍变色,他说:“这是谁说的,这是谣言,现在请你马上出去,我们还要开会,请不要扰乱我们的正常工作。否则我就要报警了。”

    郑好没有出去,他说:“谁给你们的权利,谁让你们随便就可以扼杀一个生命。”宋大和说:“计划生育是我们国家基本国策……”

    郑好打断他说:“我们这项基本国策难道就允许你杀人吗?我们这项基本国策难道可以允许你丧尽天良吗?如果计划生育不建立在沟通、说服和自觉自愿的基础上,如果计划生育只能通过趁人不备,黑夜掩捕,强制执行。那么,你们这和土匪有什么差别?”

    旁边有人嘀咕说:“计划生育难道不对吗,我国人口那么多,不实行计划生育政策怎么得了。”

    郑好说:“你们门口挂的牌子是计划生育服务站,国家给你们的权利是计划生育服务,可是你们干了什么呢?你们为老百姓服务了吗,唐树贵孩子丢了,作为服务部门,你们应该主动办好娃娃证给他送去,这样才算是服务,可是你们呢?别人孩子丢了,你们默然置之,别人怀孕了,你们不问青红皂白,把人抓过来逼要罚款。如果我们的基本国策在执行上最后都被换算为钱,孩子是死是活,最后竟然取决于几万块钱,那你们还不如畜生,你们每一笔钱的收入都躺着一条无价的生命!”

    郑好的话让宋大和彻底崩溃了。 他已经见识了郑好的手段,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郑好对手。他向着旁边紧走几步,想从郑好身边夺门而出。

    但是刚刚冲到门口,突然颈部一紧,身子不由自主凌空飞起,一百**的硕大身躯犹如一颗炮弹,被甩了回去。砸在墙上,又弹了回来,撞烂了桌子,碰掉了暖瓶,撞瘪了脸盆。

    他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脸上已经青一块紫一块。门牙也被撞掉了,他捂着嘴,在郑好的怒视下一步步后退。后面是墙,他退到墙边,已经是退无可退。

    郑好几个箭步冲过去,抬手抓住了对方,宋大和扭动挣扎,但是郑好的手臂就如同钢筋铁箍,让他动弹不得。

    他喊道:“我们这是执行国家的政策,你殴打国家公务人员是犯法的?”郑好愤怒地吼道:“你没有权利代表这个国家。”说罢向着对方面门举起拳头。

    段天明气喘吁吁跑进来,冲着郑好大喊:“郑好,你不要做违法的事情。”

    郑好吼道:“是你们在犯法,是你们在杀人!”

    天明扑过来,一把搂住郑好,郑好这雷霆一般击出的一拳打偏了,击打在宋大和头侧墙上。

    这一拳灌注了郑好所有的愤怒,像铁锤一样击穿钢筋混凝土的墙壁。

    屋内所有人都惊呆了,要知道前几天安装空调,安装工人用电钻打了半天,忙得汗流浃背,直埋怨他们的墙太厚太坚固,不好打。

    可是这个年轻人以血肉之躯,一拳击穿了墙壁,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

    郑好缓缓抽出了拳头。他的手已经被打断的钢筋划出了几道深深的血槽。缓凝土的碎屑和着郑好的血哗啦啦掉在宋大和头上。

    宋大和贴墙而立,脸色蜡黄,一动不动。这个少年的拳头稍稍矮这么几分,就会把他的脑袋打个稀巴烂。这是肯定的。风从破了的墙洞里吹进来,屋内粉尘飞扬。

    段天明死死抱住郑好,喊道:“郑好你不要激动,你要听我们好好解释。”

    郑好吼道:“要什么解释,即便是最黑暗的奴隶时代,即便是法西斯掌权,他们也知道孩子就是这个国家的未来,他们也不会扼杀自己的孩子。

    没有了孩子,这个国家的辽阔边疆谁去驻守,广阔富饶的海疆谁去保卫。军舰飞机谁去驾驶?没有了年轻人,这个国家的未来将是死气沉沉,毫无生机。为什么那么憎恶孩子,难道你们是一群魔鬼?”

    段天明死死抱住愤怒的郑好,宋大和反应过来,迅速跑到门口,颤抖着手拿起电话,他要报警。

    郑好冲着他咬牙吼道:“报案吧,让警察来,我不相信法律可以饶恕杀人的罪犯。”

    警车很快开到,他和宋大和一起被带到派出所。煤城公安局派出了法医解剖唐树贵尸体,宋大和被拘留了。

    郑好从派出所出来时候已经是下午。段天明正站在门口,他看到郑好受伤的胳膊,关心地说:“你的胳膊伤这么重,快去镇医院拍个片,打个吊瓶吧。”

    记起唐树贵妻子对段天明的评价,郑好对段天明也有了恨意。他不愿意搭理他。

    外面的太阳照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眯着眼辨别了方向,再次来到计生办。

    拖拉机还在服务大厅内。几个工作人员看到郑好,都躲得远远地,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郑好把车开出计生办。段天明在门口爬上了车。

    郑好先回龙山,打算明天再来派出所打听消息。一路上段天明说个不停,郑好想着自己的心事,对方说的话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郑铁山听到唐树贵死亡的消息,半天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对郑好说:“杀人无论怎样都是犯罪,是不可饶恕的,相信国家法律不会放过他的。”

    唐树贵家里有几只羊和一头猪,两天没有人喂了,羊咩咩的叫个不停。猪饿的直哼哼。

    可是郑好他们没有唐树贵家里的钥匙。郑好就抱着草料翻墙过去。喂完羊和猪。郑好站在空旷寂静的院子里发呆。

    孩子丢失了,丈夫死去了,只剩下刚刚怀孕的妻子还住在医院里。曾经热闹幸福的家就这么败落了。

    夜间郑好痛醒了。拉开灯看自己的胳膊,此刻已经肿的发亮,两处被钢筋划伤的血槽,变得红肿灼热,犹如被烙铁烙过一样。郑好关上灯,忍痛捱到天明。

    他去了卫生室。谢彩霞看了郑好的胳膊,吃了一惊,说:“从来没见过人的胳膊肿这么厉害,现在要立即输液。”

    郑好说:“算了吧,我还要去镇上,吃些消炎药就行了。”谢彩霞责备他说:“你是铁打的人啊,命都不顾了吗?”

    郑好说:“唐树贵死了,他不能死的这么不明不白,我一定要去看处理结果。”

    谢彩霞对郑好说:“事情已经发生了,人已经死了,一切已经无可挽回。你去看处理结果,他们这样处理,你不去,他们也这样处理。”

    郑好说:“杀人的一定要受到惩罚。”谢彩霞说:“不要傻了,派出所与计生办都是国家机关,他们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郑好说:“现在是法律社会,我相信国家的法律。”谢彩霞一边给郑好消毒伤口,一边说:“郑好,你有时候很傻。”郑好没有说话。

    郑好开着谢彩霞的拖拉机再次来到派出所。派出所的胖警察认得郑好。他不耐烦地说:“哪有这么快出结果呢,再等着吧。”

    郑好没有办法。只得离开派出所。他不想再赶回龙山了。打算等到下午快要下班时,再去派出所一趟。无论处理结果有没有。他都要去煤城接替柱子。

    他把车开到离派出所不远的一处路边树荫下。跳进车厢,这几天一直没有休息好,虽然拖拉机的铁车厢坚硬且凸凹不平,旁边还不时有各种车辆呼啸而过。他还是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突然来了两个警察,把郑好拽下车,然后给他戴上了沉重的脚镣和手铐。郑好不停挣扎,却没有任何力气。

    他问:“为什么给我戴上这个,我犯了什么罪?”两个警察很冷漠,没有人回答他。只是把他牢牢得控制住。

    郑好被押上了解放汽车,就像是电影中十恶不赦的坏蛋,到处游街。他的身后站着公安,荷枪实弹,威风凛凛。

    他胸前挂着大大的牌子,他努力想去看清胸前牌子写的是什么罪,可是仅有一个大大的鲜红的叉,除此以外就什么也看不清了。他知道,只有犯了死刑的人才会挂上这样的牌子。

    观看游行的人山人海,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人群中,他看到了高中时英语老师汤姆、班主任孙晋西、同班同学徐晓宇、徐畅、张海。

    竟然还有颜晓雪,她的表情愕然,这让郑好心中的自尊深深受到了伤害

    他不知道犯了什么错,可他还是惭愧的埋下头。但是很快被警察揪了起来。这一次他看见了郑铁山,父亲远远地望着他,眼里噙着泪。

    郑好泪流满面,他喊起来:“爸爸,没有了我,重病缠身时,谁能来照顾你,爸爸!”

    郑好睁开了眼睛。太阳已经西落,火红的夕阳照得天空的云彩一片火红。路上依然车来车往,原来是南柯一梦。可是他却泪水满面。

第二卷 在农村 199 郑好要杀人上

    又等了些时间。郑好发动拖拉机,向派出所行去。路上经过计生办。突然在计生办门口看到了个熟悉的人身影。

    郑好心中咯噔一下,紧急刹车,揉揉眼睛,仔细再看,没有错,那个人就是宋大和,正在向办公楼里面走。走路的姿态依然很嚣张。

    “妈的,杀人犯竟然被放出来了”。郑好骂起来,他加大油门向派出所驶去。

    迎接他的依然是那个胖警察。对郑好依然是带答不理。郑好强压着心中的愤怒,问:“唐树贵的案子怎么样了?”

    胖警察说:“唐树贵解剖结果出来了,法医认为致死原因是心肌梗死。”郑好说:“可是为什么他在家里不心肌梗死,他种地干活不心肌梗死,在计生办过了一夜他就心肌梗死了呢?”

    胖警察瞪了郑好一眼,大概是嫌他说话声音太大,不礼貌,他说:“这是巧合。”

    郑好说:“一句巧合,人难道就这样白白死掉了吗?”胖警察说:“你想怎么样?”

    郑好说:“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承担责任?”胖警察说:“你想让谁承担责任?”郑好说:“死人身上的伤难道你们没有看见吗?”

    胖警察说:“我再强调一遍,病人死亡的原因是心肌梗死。”郑好说:“倘若不殴打他,他又怎么会突发心肌梗死?”

    胖警察冷笑说:“现在我们的调查结果就是心肌梗死,你来办案还是我们办案,你是警察还是我们是警察?”说完甩门而去。

    郑好心跳加速,全身的血向脑袋上面涌。头涨的厉害。他可以听到自己通通的心跳声。此刻内心里除了愤怒还是愤怒。

    “好吧,既然凶手可以逍遥法外,既然法律不能昭彰正义。那么就让我来吧!”郑好下定了决心。

    也不知道是怎样回到家中,他冲进在厨房。桌子上的菜刀是刚来龙山时候买的,现在用了还没有多少时间,他拿起来看了看,刀刃锋利,翻转间,刀光晃动,如果要一击必中,似乎这把刀相当合适。

    但目光无意中在窗户旁,看到一把生锈的菜刀,那是从前李奶奶用过的刀,刀柄沾满油渍,刀身已经锈迹斑斑,刀刃处有数处缺口。

    沉思片刻,郑好把好刀再次放在桌上。自己不在了,爸爸生活以后一定更苦,自己何必在一个狗官身上浪费一把好刀。

    郑好走过去,拿起了那把锈迹斑斑的旧菜刀,在手中颠了颠。虽然轻了一些,但是杀死对方也应该是足够了。

    郑好走出家门,顺着山道爬上了龙去,在半山腰找了一处无人地方,拿出刀在石头上磨了起来。很快刀刃处就变得寒光闪耀。

    郑好提刀站起,望着山下自己曾经住过的院落,心中一酸,自己这一去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爸爸怎么办啊,唉,如果有个同胞兄弟该有多么好啊,那样爸爸年迈的时候,走不动路的时候还有人照顾。

    可是现在,想及此处泪水就流了下

    来。以后爸爸在人前怎么抬头呢,他的儿子竟然是个杀人犯。

    “嗨,郑好,羞羞,这么大的人了,还跑这里哭鼻子。”郑好赶忙擦干眼泪,回头看,却是谢彩霞背着药筐站在背后。

    想来定是自己想事情的时候她过来的。因此并没有觉察到。郑好冲着她笑了笑掩饰说:“山上风大,眼睛里吹进去东西了。”

    谢彩霞弯腰看了看他说:“是吗,要不我帮你看看。”郑好说:“不用了,刚才已经流出来了。”

    谢彩霞说:“一起下山吧!”郑好看了看手中的刀说:“我把刀磨好了再下山。”谢彩霞摇摇头,说:“跑到这里磨刀,你也真想得出”。

    看着谢彩霞远去的背影,郑好叹口气,心说:“别了,我的朋友,明天你就见不到我了。”

    看着山下那一草一木,熟悉的道路与房屋,郑好又想起了爸爸,这是他心中的痛。但是当他看到熟悉的二层楼房,此刻已然人去楼空,这本应该是个多么幸福的家庭,可是就这么散了。

    他想起唐树贵活着时候的话:“化肥袋子大侠就是正义 ,有了化肥袋子大侠,人们就什么都不怕了。”

    郑好一咬牙,“大哥,你说的没有错,化肥袋子大侠一定要给你昭彰正义。决不能让你这么白白死去。”

    想及此处,郑好再次感觉气向上冲。倘若老天不长眼,倘若法律不能给人伸张正义,倘若政府不能给个说法,倘若坏蛋依然打着国家政策的名义横行霸道。

    他握紧手中的刀,现在,就让我来寻求正义吧!郑好再次坚定了决心。

    郑好下了山,跳上车,向计生办开去。到了计生办,他径直冲向二楼,到了宋大和办公室门口,他一脚把门踹开,闯进去。

    宋大和办公桌空空如也,郑好冷眼扫视四周。办公室内的工作人员认出了郑好,他们均感受到了郑好凛然的杀机。

    郑好问:“宋大和呢?”“他,他去煤城开会了。”一个工作人员结结巴巴地说。

    郑好打算开车回龙山,他明天再来找对方算账。就让宋大和再多活一天,拖拉机刚行驶到夏镇通往龙山的路口,斜刺里突然冲过来一人,气冲冲迎着拖拉机而来。

    郑好拉离合,踩刹车,拖拉机滑出约一米,在即将碰到对方的瞬间,戛然而止。

    郑好刚要发火,对方却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率先发火了“郑好,这两天你到底干什么去了,不知道我还在医院吗?”

    来人是柱子,此刻他满脸憔悴,两眼通红。不容郑好说话,就像机关枪似的对着郑好一通扫射,“为什么说话不算话,为什么连个人影都没有,为什么三天了还没有人来替我,唐树贵呢,他老婆保胎,凭什么别人给他伺候。害虫这么多,我的庄稼怎么办?”柱子口沫横飞,就像下了一阵雨。

    柱子说完,郑好抹了把脸上的唾沫,说:“唐树贵死了。”“什么?”柱子目瞪口呆。

    郑好说:“唐树贵死了。”“操,前个月还割麦子呢,上一周还光着膀子打井呢,怎么说死就死了呢?”郑好说:“在计生办过了一夜,第二天人就没有了。”

    柱子说:“要说这帮孙子打人是可能的,拉着大肚子孕妇去流产也是可能的,要说把一个喘气的人活活给打死,还真是第一次听说。难道计划生育又要掀起一个新的**?”

    接着他摇摇头对郑好说:“唐树贵也够倒霉的,刚刚孩子丢了,老婆住院,自己命又没有了。不过这是公家的事,我们又能怎么办呢?”

    柱子突然想起了什么,对郑好说:“无论发生了什么,唐树贵还是你邻居是不是?”郑好点头。

    柱子说:“他老婆是外地人,唐树贵在龙山独家独户。现在他大肚子老婆还在医院,你总不能甩手不管吧?”

    郑好知道找宋大和算账要搁置几天了。就点头说:“我去照顾大嫂。“

    听到郑好说了这几句话,柱子吁了口气,说:“这几天地里庄稼生虫子,我要忙几天地里。没有空去医院照顾病人了。你就多多劳累了。”

    柱子抢过拖拉机,独自开回了龙山,郑好坐上了去煤城的最后一班车。

    当他走进病房时候,唐树贵的妻子已经睡了,一缕斜阳照在她恬静的面容上。她还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此刻已经躺在了冰冷的太平间里。

    来的路上他就想:“这件事,该怎么告诉她呢?曾经的孩子没有了,丈夫也没有了。想过无数个措辞,无数个开头,最后自己都一一否定了。

    现在看到她的这一刻,郑好想:“她现在怀着孩子,树贵哥的离去对于她应该是生命不可承受之痛。还是先不要告诉她了吧,得过且过,糊弄一时是一时。”

    她并没有睡踏实,听到动静就醒了,看见郑好,她说:“郑好,你大哥呢,他还在计生办关着吗?”

    郑好说:“嗯,哦,是,还关着呢。不过你也不要太过担心,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回去不行再找村长。总会有办法的。”她点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郑好吁了口气。

    郑好问:“大嫂这几天还好吧?”唐树贵媳妇点头说:“平时不了解柱子,没想到他还挺会关心人的,不仅给打饭,还给买了水果。”说着起身拿了香蕉递给郑好。

    郑好没有客气,取了一根香蕉,转过身去。唐树贵媳妇说:“你大哥,他平时就挺喜欢吃香蕉。”听到此处,郑好不由得鼻子一酸,泪就掉在了香蕉上。

    她继续说:“这几天,你的这个护士长朋友对我照顾挺好。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郑好啃了口香蕉。强自压抑住哽咽,说:“很久,很久了。”

    第二天早晨查房。大夫告诉唐树贵媳妇,“程培英,昨天检查,b超显示孩子一切正常,今天上午打完针,结完账就可以出院了。”

    原来大嫂叫程培英,郑好这才注意到她的名字。程培英输液时候,郑好到住院处帮助结了账。

第二卷 在农村 200 郑好要杀人下

    办完出院手续,上楼时候恰好遇到李玉娟,她刚刚从病房打针出来,见到郑好她很高兴,她问郑好这几天干什么去了。怎么没有露面。郑好说有事回去了。

    她说:“走,去办公室聊聊。”说完亲热地伸手去拉郑好,拉的正是他受伤的右手。郑好不由得地“哎呦”一声。

    她瞥了一眼郑好,问:“你的右手怎么了?”说完一把撸起他的袖子。整个右手,从手指到露出的整个右臂肿胀的发亮,两道被钢筋划出的深深血槽就像是两条深沟。

    自从右手伤了后,怕人看见,他刻意把袖子拉长,盖住了整个手臂。虽然天很热,却也没有把袖子卷起来。

    李玉娟看着郑好,关切地问:“很痛,是不是?”郑好说:“吃了些消炎药,比昨天好多了。”

    李玉娟问:“是不是被人打的?”郑好说:“不是,是我不小心划伤的。”

    李玉娟没有说什么,把打针的器具交给旁边一个护士,拉着郑好坐电梯到十楼外科。

    李玉娟对一个戴眼镜的大夫说:“一个朋友,帮忙仔细处理一下。”那个大夫仔细检查了郑好的整个右手,消毒,并用绷带做了细致包扎。

    回到妇科护理部。李玉娟关上门,问郑好:“你是不是碰到了什么麻烦事,告诉姐姐,说不定我可以替你解决。”

    她大大的眼睛望着郑好,那眼里充满了真诚,充满了大姐对小弟的关爱。

    郑好说:“这件事情,你帮不了忙的。”李玉娟说:“不告诉我,怎么知道帮不了忙呢?”她语气温柔,态度诚恳。大眼睛里满满全是关爱。这让郑好充满无比的信赖。

    郑好叹口气,就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一说出,当然隐瞒了磨刀报复对方的想法。

    李玉娟点头说:“这事的确不好办,计划生育是基本国策。计生办的人是按照国家政策办事。你的这位邻居是心肌梗塞,派出所抓人后又放人,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郑好说:“计划生育基本国策难道就允许他们胡作非为吗?”

    李玉娟说:“你说的对,计生办虽然是执行国家政策,可是在执行过程中肯定存在着执法不当,过度执法问题,相信国家司法机关一定会介入调查。过不了多久他肯定会受到惩罚。”

    郑好说:“可是派出所把他放了。”李玉娟说:“郑好,你要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与程培英一起回到龙山。郑好帮着程培英把东西放好。现在已经晚上七八点了,郑好想:“大嫂一定很饿了,我回去做些汤给大嫂送来。”

    刚踏出门。程培英在身后喊:“小好…..”郑好转回头,她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说:“小好,你大哥他真的没有事吗,他真的还在计生办吗,他是不是有了别的事情?”

    郑好说:“大嫂,你就放心养身体吧。就是娃娃证的事,多大点事情呀。晚上我就去找村长。”

    花生地里的虫子是越来越多了,它们咬坏花生的根,吸吮根里的汁液

    。有的花生地一夜间全部枯黄。

    郑铁山买来了农药,为了杀死这些虫子,不得不在烈日下一棵一棵的浇灌。

    郑好进门时,郑铁山刚刚进家,还带着一身的农药味。他问郑好:“你大嫂出院了吗?”郑好说:“是。”

    郑铁山接着问:“她都知道了吗?”郑好说:“还没呢!”郑铁山说:“迟早要让她知道的。”郑好说:“可是不知道怎样告诉她。”郑铁山叹口气。

    做好了饭,郑好盛了一碗,并多放了个鸡蛋。对郑铁山说:“我给大嫂送饭去。”

    郑好端碗走出门,迎面遇见管区书记李胜水从唐树贵家里走出来。后面跟着一个人,郑好不认识,猜测大概也是计生办的工作人员。

    他和颜悦色地对郑好点点头说:“原来你住这里呀!”郑好对他没有好感,看着他,却没有作声。

    李胜水尴尬地笑了笑。转身走了。郑好看着他们过了龙山河,上了汽车,车没有掉头向镇里开,却径直向村里面开去。

    郑好寻思:“他到这里来干什么呢?”带着疑问,郑好进了唐树贵家。

    郑好把饭端给程培英。程培英却把饭放在旁边。郑好说:“大嫂,你怎么不吃饭。这是特地给你做的鸡蛋汤。”

    程培英指了指桌子上面。郑好赫然看见桌子上面摆了一沓崭新人民币,约有好几万。旁边放着个红本子,那是准生证。

    郑好说:“哦,他们把准生证送来了吗?”程培英突然情绪激动起来,她问:“郑好,他们为什么突然送来这么多钱。还主动把准生证送来,可是树贵却还是回不来,我问他们,可是他们却什么都没有说,郑好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郑好知道再也隐瞒不过,到了他必须面对的时候了。他不敢直视她眼睛,他说:“树贵哥在被抓走的那天,在计生办突然心肌梗死,送到医院,虽然经过抢救,人也没有回来。”

    郑好话音未落,突然听到哐当一声。程培英身子摇晃,碰翻了旁边碗筷,整个身子顺着椅子向下滑。

    郑好一个箭步窜过去,一把扶住了程培英。她昏了过去。郑好不由得手忙脚乱,赶忙用拇指甲在她人中穴上面掐。

    许久,她才悠悠醒来。看见郑好她放声痛哭。“郑好,我该怎么活下去啊,孩子孩子不见了,丈夫丈夫没有了。”

    郑好说:“大嫂,人总是要死的,不过是早几年晚几年的事情。你要坚强,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请不要太过悲伤。”

    程培英说:“郑好,你大哥他虽然心脏不好,可是这么多年了,也没有影响什么,为什么到了计生办就心肌梗死了呢?”

    郑好紧紧抓住程培英的手说:“大嫂,这个国家是有法律的,倘若大哥不是心肌梗死,那么是要有人承担责任的。没有人能够逃脱。请你相信我,大哥绝不会不明不白的死去的。”

    过了许久程培英说:“小好,谢谢你。为了树贵的事情,麻烦你了。让我静一静,好好想想。你也回

    去休息吧!”

    郑好临走不放心地说:“大嫂,为了没有出生的孩子,你一定要想开啊!”程培英垂泪点头。

    郑好问郑铁山:“你们当年参军打仗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郑铁山对郑好突然提出的问题,愣了愣,他不明白郑好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个问题。

    他想了想,说:“解放了,新中国建立。最贫困的人分到了土地。每个青年人,对国家的未来充满了憧憬,认为这个国家在未来一定是自由、平等、法律。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受压迫、受贫穷,居无定所。因为自己已经成了这个国家的主人。”

    郑好说:“所以你们参军,哪怕是牺牲自己的生命。”郑铁山默然。

    这时候,段天明从外面走了进来。见了郑好,他热情地说:“郑好,现在还没有吃饭吧?”

    郑好扭过脸去,不愿搭理他。郑铁山见是段天明,就说:“是天明啊,快坐坐,一起吃顿饭吧!”

    段天明说:“不了,我在水库捞了几条鱼,想让郑好过去尝尝鲜。顺便也想和他谈些事情。”

    郑好说:“谢谢了,我们已经做好饭了。”说完拿起碗就去外面舀汤。

    郑铁山对郑好说:“既然你天明哥请你,你就去吧。”段天明夺过郑好手里的碗,拉起郑好说:“郑叔都发话了,就跟我走吧!”

    郑好只得跟着段天明去他家。段天明家里摆满了丰盛的饭菜,不光有鱼,还有鸡与大块猪肉。放满了整张桌子。

    段天明妻子不在。桌子旁坐着的是李胜水和另一个计生办工作人员。见郑好来到,他们一起站起来,热情的招呼郑好坐下。

    见了他们,郑好转身就想回去。段天明紧紧拉住了他。热情地把他按在座位上。

    李胜水说:“宋站长对唐树贵的死亡,深表遗憾,这是大家都不愿看到的事情。他今天让我们送来了五万元,算是对家属的一点补偿和抚恤。”

    郑好说:“一句遗憾就可以把所有的罪过都掩盖吗,五万块钱,就可以买一条人命吗。倘若是打了人,死了人,都可以用金钱来购买,这个国家养这么多法官干什么,制定这么多法律有什么用。”

    段天明插嘴说:“计划生育是国家的基本国策,徐站长是在执行国家的政策。在执行政策过程中出现的死亡,充其量也就是工作失误。郑好,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你就不要再去计生办找了。倘若做出什么过分事情来,是要违法的。”

    郑好说:“计划生育是基本国策,可是你不能打着国家政策的名义去掩盖杀人的事实。如果计划生育不建立在沟通、不是建立在尊重妇女的基础上,而是靠暴力,那么这就是犯罪。”

    郑好说到此处离席而起。

    段天明追出到门外,对郑好说:“你太年轻了,太容易冲动,你可要三思而后行,倘若伤害了宋主任,你可是要坐牢的。”

    郑好冷冷地说:“我已经成年了,不需要你提醒。”

第二卷 在农村 201 郑好要杀人下

    郑好回来时候,见唐树贵家里的灯光还亮着。夜里睡醒,翻身坐起。透过窗户看见唐树贵家里的灯还亮着。

    他再也睡不着了,找来了笔与纸,明天去夏镇,也许再也不能回来了,他感觉有必要给自己的父亲写点什么。

    “爸爸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或许我已经在派出所了。做出这个决定时候,并不是盲目的。我也是经过深深思考。

    想到将来老迈的你无人照料,我也心生动摇,可是看到孤苦的嫂子,我又坚定了信心,我要让她知道,这个世界是有正义的。现在无论怎样都不能改变我的决心。

    当年你们出国打仗,冒着生命危险,是为了国家。现在你的儿子也是为了这个国家。

    小时候,你就常常告诉我,不要害怕邪恶,不要屈从权威。认定不对的就要勇敢站出来斗争。

    书上告诉我这是个法律社会。每一条法律都像日月一样高悬在上,每一个犯罪都无处可遁。

    现在我们最好的邻居因为他们的暴力殴打离开了这个世界。可是法律迟到了,法律没有昭彰正义。

    现在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犯了错,是一定要受到惩罚的。

    这样在以后的日子里,那些持有特权的人就会知道,即便他们有钱,即便他们有权,即便他们打着执法者的名义,即便法律不能奈何他们,可是只要犯了罪,就一定会付出代价。

    写至此处,郑好泪如雨下。

    早晨,天蒙蒙亮,郑好看到郑铁山从牛棚里出来,拿了打药的喷雾器,挑了水桶,走出门外。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郑好泪水又一次模糊了双眼。

    郑好看了看墙上的表,约莫着经过夏镇去煤城的车马上就要来了。

    他拿起了枕边的刀,放在了化肥袋子里面。并卷好了拿在手中。出门回望。唐树贵家的大门紧紧关着。他想象的出大嫂程培英孤独痛苦的神情。

    郑好理解她的苦痛。因为这理解,使他更坚定了自己的意志。他要让犯法的人付出血的代价。

    到了夏镇路口,天还早,郑好估计计生办上班大概还有半个小时。

    就到旁边的油条铺子,要了二斤油条,两碗粥,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吃的饱。也许以后再也吃不上这样的饱饭了。

    约莫九点钟,郑好估计此刻宋大和应该上班了。就大踏步向计生办走去。

    路上有小孩嬉戏,不时从他身边奔跑而过,他们是幸福的,他们还没有开始有烦恼。路边墙根下有老人坐着聊天。郑好羡慕他们,他应该永远不会到他们这般岁数了。

    到了计生办门口,郑好解开化肥袋子。抓到刀柄的同时,顿感热血上涌。

    这时候,突然耳边响起急促的警笛声。远远地两辆警车呼啸而来。

    郑好不由得松开了拿刀的手:“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宋大和怕我报复,叫来了警察。”

    很快三

    辆车停在了计生办门口。警车上哗啦啦下来十多个荷枪实弹的警察,他们一起冲向计生办办公楼。

    郑好心中充满了狐疑,“怎么办,现在还动手吗?”就在徘徊不定间。荷枪实弹的警察押着一个人从计生办走了出来。看见被押的人,郑好吃了一惊,这个人正是夏镇计生办主任宋大和。

    宋大和此刻早已经失去先前嚣张气焰,垂着头,耷拉着脑袋。被两个警察拖进了警车。

    随着两声沉闷的车门关闭声。警车鸣着笛,闪着灯从郑好身边呼啸而去,这一切来得是那么仓促,让郑好目瞪口呆。

    许久郑好才反应过来,他对自己说:“宋大和被抓了。”说完后不由得涕泪交加。

    抬头看看天,天是那么的蓝,微风吹来是那么轻那么柔。就连远处树梢上麻雀的鸣叫,也像是演奏一曲动听的歌声。

    这时候远处传来摩托车的突突声,郑好循声望去,却是段天明。他开的飞快,向着郑好飞驰而来,破摩托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转眼间就到了郑好面前。他飞快跳下车,冲到郑好身前,一把把郑好抱住,嘴里还不停地喊:“郑好,你不要鲁莽,这样是会送掉你一辈子前程的。”

    原来郑铁山早晨回来。看到了郑好留下的信,知道不好,赶忙就把段天明找来说明了情况。

    段天明就骑车赶过来。见了郑好在计生办门口。就赶忙把他抱住。

    郑好说:“你不用担心了,宋大和已经被抓起来了。”“什么,这不可能吧!”段天明半信半疑,仍然抓着郑好的手,害怕一个不小心,郑好冲进计生办,做出违法的事情。

    这时候,李胜水从计生办出来,看见郑好与段天明站在门口,呆了呆。

    看见李胜水,段天明问:“他们说宋主任被抓了,是谣言吧?”李胜水说:“宋主任已经被抓到煤城去了,是真的。”

    段天明问:“是杀人罪吗?”李胜水说:“应该是渎职和过失致人死亡罪。”段天明松开了郑好的手说:“果然是被抓了。”

    段天明看了看郑好说:“郑好,宋主任被抓,和你没有关系吧。”

    郑好联想起李玉娟曾经告诉自己,或许她能够帮上忙,难道是她,可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她不过是个护士,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量呢。

    想及此处,就说:“他触犯国家法律,理所当然应该受到制裁,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段天明想想也是。如果他能让警察抓人,还用留下遗书吗?不过前几天郑好一拳击穿墙壁,带给他太多的震撼,不得不让他对郑好另眼相瞧。

    回龙山路上,郑好坐在摩托车上,就计划生育,郑好与段天明展开了一场激烈辩论。

    段天明告诫郑好:“计划生育是国家的基本国策,你不要掺和这事。”

    郑好说:“我是这个国家的合法公民。你们用暴力对待妇女,难道就不允许别人有不同意见吗?”

    段天明说:“不用暴力,谁会听。”郑好说:“用暴力去执法,就是用一种违法对抗另一种违法,是以暴制暴。倘若靠这种手段维护一个政策,那这个政策还不如没有的好”。

    段天明说:“现在我国人口出现了问题,怎么可以坐视不管?”

    郑好说:“我国人口有什么问题,是不够勤劳还是不够聪明?要知道我们中国人是全世界最勤劳、最聪明、最能干的人民。”

    段天明说:“我们中国现在有十多亿人,如果不实行计划生育,那如何得了。”

    郑好说:“很多人口密度远大于我们的国家都在千方百计鼓励生育,比如日本,比如韩国。放心吧,大树再长也长不到天上去。”

    段天明说:“人多生产出来的东西都被过多的人口给消耗掉了,怎么发展?”

    郑好说:“没有了孩子,没有了年轻人,到处都是垂垂暮年的老人就更没有办法发展。不要忘记,人不光是有一张嘴,还有一双手,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他创造的价值远远超过消耗的。”

    段天明说:“地球,就这么大,空间就这么多,如果不计划生育,多出来的人到哪里去,粮食怎么够这么多人吃。地球也会被累坏的。”

    郑好说:“如果地球载人太累了,为什么全球只有中国在减少人口?如果粮食不够吃,同样的土地,隋朝养活占全世界50%的人口都没有问题,怎么到了现在,只养占全世界20%的人口,就出现了人口问题。为什么中国能养得起这么多宠物?大小饭店里有那么多浪费。为什么就不能节省下来供给下一代。难道不是我们太自私吗?”

    段天明无语,郑好继续说:“古今中外都有独子不当兵的传统,未来如果发生战争,独生子女们怎么上战场?现在这么多人找不到妻子,成为光棍,难道和计划生育就没有关系吗?

    如果把花在计划生育上的人力和物力改为花在教育上,不是更有利于人口素质提高吗。花在城市下岗工人身上,是不是让他们也能够感受到些许国家的温暖和关怀。花在农业上,我们的农村是不是要比现在更美好。”

    段天明说:“郑好,即便你说的对,这是公家的事,我们能够改变这个政策吗?”

    郑好说:“能,只要我们都发出自己的声音,总会有人注意到的,你是执行政策的人就更应该据实反应。也许从前这个政策是必要的,可是现在世易时移,还要继续执行下去吗?”

    龙山脚下又添了座新坟。那是唐树贵的坟。郑好在坟前取出一把唢呐,这是唐树贵生前送给他的,想起唐树贵教自己吹唢呐时的情景,历历在目,犹如昨天。郑好心生感慨。

    郑好说:“树贵哥,别人死的时候,你吹唢呐送葬,可是现在你去了,总不能没有一点声响……”

    郑好心中一酸,说不下下去了,就举起唢呐吹起来。那是一首《哭别曲》,刚吹了个过门,后面和着他的乐曲想起了笙与锣的声音,郑好回头,是老严、秋燕、水生与小段,他们面容庄重肃穆。

    一曲合奏完毕,郑好听到身后传来哭泣声,他回头,程培英站在不远处掩面而泣。

第二卷 在农村 202 农田灌药

    由于地蚕太过猖獗,为了尽快杀灭害虫,保护花生。烈日当空,郑好背负着三十多斤的喷雾器一棵花生一棵花生的浇灌农药。

    从天蒙蒙亮忙到晌午,用掉了五桶水。才把这块花生地浇灌了四分之一。看样忙完这块地需要两三天时间。

    郑好体力严重透支,周身汗水。衣服湿透,不仅有汗,还有从喷雾器里面呛出的农药,刺鼻的药物,熏得郑好头晕脑胀。

    “嗨,郑好。过来休息休息吧!”是大胡子爷爷捡粪经过这里。他坐在树下向郑好招手。

    郑好把打药的喷雾器从肩上卸下来。走到树下,而后把衬衫脱下来,拧干了,顺手搭在树杈上。

    看到郑好双肩被喷雾器背带压出的深深血痕。大胡子爷爷微笑说:“种地是不是很辛苦呀?”

    郑好在田埂上找了块平滑石头,与大胡子爷爷相对而坐。他说:“辛苦倒不怕,就是辛苦也赚不到什么钱。比如麦子,除掉化肥、种子、浇地油钱,最后一亩地赚到手的钱少的可怜。”

    大胡子爷爷点头说:“是呀,咱们庄稼人,就是明明知道种地不赚钱,可是也要这么祖祖辈辈耕种,这就是咱庄稼人的宿命呀!”

    挂在树杈上的衬衫,被风一吹,带过来阵阵农药味。大胡子爷爷说:“你可要注意防护呀,小心农药中毒。”

    郑好说:“没有这么严重吧!”大胡子爷爷说:“你刚来农村种地。不知道这农药的厉害。每年都有人因为打农药被毒死。”郑好说:“每年花生地里都有这么多地蚕吗?”

    大胡子爷爷说:“从前也有,可是不多。不用药,也不会绝产。

    前些年花生地里突然地蚕就多了。有时辛辛苦苦忙活一年,种子投进去了,化肥也投进去了。到秋天却一粒果实也收不上来。

    所以这几年只要有地蚕,就赶着浇灌农药,再也没有人敢不灌药了。”

    郑好说:“倘若这样浇灌,一方面增加了种地支出,另一方面花生会不会吸收农药,导致农药残留,吃了以后对人产生毒害?”

    大胡子爷爷说:“就是有毒害,也没有什么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庄稼被虫子吃光呀。”

    郑好问:“有没有什么好办法,不用农药也能够预防虫灾发生?”大胡子爷爷说:“有啊。”郑好问:“什么法子?”

    大胡子爷爷说:“轮作换茬实行小麦,玉米、高粱、花生隔年或是几年轮作,可以打乱地蚕的食物链。削弱他们的繁殖能力。地蚕喜欢吃花生和大豆,玉米高粱地就生的少。”

    郑好说:“既然有这么好的办法,那就实行啊。一方面可以减少农药投入,另一方面可以生产出绿色无害庄稼。这何乐不为呢!”

    大胡子爷爷说:“一句话,还是缺水。”郑好点头,他对大胡子爷爷的话深有体会,来农村半年多,这半年多的农村生活让他深深体会到,农业没有水,你就是再好的种子,再高级

    的化肥,再早出晚归的努力,最后也是个零。

    大胡子爷爷指着远处的龙山水库说:“当年那里面的水可以被大型抽水机提到山顶上,整个龙山都可以浇上水,麦子、玉米可以种到山顶。想当年咱这里可是比江南还要富饶。可是现在水库被承包搞养殖旅游了,抽水机被偷了,水渠都被破坏了。”说及此处大胡子爷爷满面愤慨。

    郑好理解大胡子爷爷的心情。看着大胡子爷爷一步步走远。他心想:“将来自己倘若有钱,首先就应该把水库承包下来,兴修这里的水利。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改变龙山的面貌。”

    日落西山,郑好浇灌完所有花生地。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

    山路上迎面飞奔过来一位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约莫有十多岁。很快她就跑到郑好跟前停住了。

    她满脸绯红,扬起小脸,气喘吁吁地问:“你是郑好叔叔吗?”郑好不认识对方。说:“我是…..”

    小女孩拉住他的手说:“我妈妈不行了,你跟我走。”郑好说:“你妈妈有病,你应该去找大夫,我不是大夫啊。”

    小女孩说:“我爸爸说,你可以救活死人。”郑好明白了,不再询问,背着喷雾器,提着桶。跟着小姑娘一路狂奔。

    小姑娘领着郑好过高 岗走下洼,穿树林,过陡崖,来到一处偏僻的花生地边。

    远远地郑好就望到地里站着的谢彩霞和段天奎。原来小姑娘是段天奎的女儿,郑好跑进地里,听见谢彩霞对段天奎说:“他这是农药吸收中毒,洗胃没有一点作用。”

    段天奎见了郑好,对他说:“你快看看,救救孩子妈妈吧。”郑好赶过去,段天奎媳妇一动不动躺在地上。旁边倒着个喷雾器。

    段天奎媳妇满身的农药味,谢彩霞对郑好说:“她身体都硬了。”郑好过去摸对方手腕,果然冰冷僵硬,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他遗憾地对段天奎说:“对不起,人脑缺血10分钟就会死亡,现在她身体都僵硬了,死亡至少应该半小时了。更何况她是农药中毒。我也没有办法。为什么这么晚才发现呢?”

    段天奎说,今天早上他媳妇去灌药,他去煤城干建筑。回来时天已经晚了。可是媳妇还没有回来,按说一亩地早应该回来了。

    心中感觉不好,就和女儿找到地里,见到人躺在地里,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她周身衣服满是农药味道,想必是农药吸收中毒。由于这块地比较偏僻,竟然没有被人发现。于是慌忙喊来了郑好与谢彩霞。

    郑好与谢彩霞的话让他彻底绝望了。媳妇无可挽救,的确是死了,而且已经死去多时。

    段天奎咧开嘴放声痛哭,“我这刚刚出生的儿子没了妈妈可怎么办啊!”

    回去路上,谢彩霞与郑好两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谢彩霞对郑好说:“看见了吗,干农活也是挺危险的。以后打农药可要小心。”

    郑好身上穿的衣服已经被农药污染,大胡子爷爷说的时候,自己还没有什么感觉。但现在段天奎媳妇活生生的例子,让他感觉如芒刺在背。

    郑好说:“每年打药都有农药中毒的事情发生,镇上应该像宣传计划生育一样宣传农药安全知识,这样或许可以少些这样的悲剧发生。”

    谢彩霞说:“能看到的地方,能刷标语的地方,都计划生育宣传了,哪里有空宣传农药安全,自己身体自己保重吧!”

    郑好家的喷雾器买了也就是两个月,用了没有几次,可是喷雾器药筒盖子已经严重变形,打药时候,药箱内压力增加,农药就会呛出来。

    郑好不明白,现在国家原子弹都爆炸了,卫星都上天了。这么多高科技都世界领先了。一个事关老百姓健康和生命的喷雾器却质量如此差。

    他把喷雾器整修一遍,盖子下加了层塑料纸。虽然不能完全避免农药呛出,但较之从前,已是改善很多。

    晚上他彻彻底底洗了个澡,并把沾有农药的衬衫洗了n遍。尽管如此,吃饭时候仍然感觉满嘴金属味,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也农药中毒了呢?好在一觉醒来,阳光依然灿烂。他还在人间。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郑好开了门。外面站了位约十五六岁的姑娘,齐耳短发,相貌清秀。

    对方见了郑好很高兴,说:“你好,小好哥。”郑好认出对方,是谢彩霞的表妹田萍。半年没见,正所谓女大十八变,对方愈发得亭亭玉立。

    郑好想不到对方会她突然来找自己,就说:“是田萍啊。”田萍略带羞涩的点点头,说:“小好哥还记得我。”郑好说:“当然记得。你是我的学生吗,最近学习还行吗?”

    田萍说:“自从寒假跟你学习后,成绩就赶上来了,这次期末考试,在班里考了第九名。”

    郑好说:“第九名,那真是可喜可贺了。”田萍说:“亏了你教给我的学习方法,不然的话,在班里还不得倒数第九呀!”

    郑好说:“现在学习很紧张吧?”田萍深有感触,点头说:“是呀,大家都比着学,比初中时候不知道要累多少呢,有时候做着梦还学习呢!”

    郑好笑了,说:“现在怎么有空来龙山呢?”田萍说:“放暑假了。到表姐这里来放松一下心情,另外有件事情特地来找你。”

    郑好问:“什么事情,是学习上的事吗?”田萍想了想说:“算是吧。有个家庭教师的活,不知道你愿意去干吗?”

    郑好这才知道田萍来的目的。他说:“我是个高中生,没有上过师范学校,没有专业知识,当家庭教师,恐怕不妥吧?”

    田萍说:“怎么不妥,妥的很。我有个高中同学,她有个邻居,是检察院的,很有钱。有个儿子今年上一年级,可是字写的很差。想托我这个同学在高中找一个写字好的老师。她告诉了我,我寻思半天,要说字写的好,你的字应该是我见过写的最好的。我就推荐了你。”

第二卷 在农村 203 书法老师

    田萍说着拿出写有地址和电话的一张纸交给郑好。“如果你愿意去,今天晚上就给我同学打电话,明天就去吧!”

    郑好说:“这么急吗,我想一想。”田萍说:“不是白帮忙吆,一天教三个小时,工资三十,当天结算。”

    田萍走后。郑好心动了。暗自寻思,这半天不到就是三十,没有任何风险,还相当体面。十天就是三百,二十天就是六百,比起辛辛苦苦种一季一亩地的麦子还赚钱呢!

    郑铁山回家,郑好把事情一说,郑铁山很高兴,说:“就是来回路程遥远,你好好考虑,要是你乐意,就去吧!”

    郑好合计一番,说:“就是来回坐车,一天才花七元钱,那还剩二十三呢!”郑铁山说:“那你就去教教看吧,这也是个锻炼机会。”

    谢彩霞卫生室有个收费电话,郑好来到谢彩霞卫生室。田萍知道郑好愿意去,就首先拨通了她同学的电话。

    对方给郑好通话时很客气,与郑好约定了第二天见面的地点与时间。到时候由她领着郑好去雇主家。

    早晨郑铁山下地的时候给郑好留了十元的路费和饭费。郑好取了钱,他舍不得坐车,把自行车推出来。骑自行车赶往煤城。自行车来回可以节省七元钱。

    在约定的时间与地点,郑好见到了田萍的同学,一个打扮入时的城里姑娘。

    看到郑好,对方有些吃惊。“你是……”郑好说:“我是郑好,田萍介绍来的。”

    对方犹豫了一下,说:“我是田萍同班同学,叫孟欣。你跟我上楼去洗洗脸吧!”原来一路顶风骑车,郑好汗流浃背,脸上满是灰土。

    在孟欣家里洗过脸。孟欣对郑好说:“田萍经常给我说起你,你是她的心中偶像呢!”郑好笑了笑。心说:“自己这副寒酸样,竟然还是别人的偶像。”想起一句话,世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

    孟欣把郑好领到雇主家。一位相貌端庄的中年人开了门。

    看见是孟欣,就很热情的把他们让进屋。在旁边衣服架上,郑好看到一套公安制服。帽子上面的国徽熠熠发光。显得无比神圣。

    孟欣指着郑好说:“黄叔,这是给你推荐的书法老师。”对方上下打量郑好,显得有些狐疑。问:“你,你教过孩子书法?”

    郑好据实以答:“没有。”对方皱了皱眉,说:“可是我们想找个有经验的书法老师。”

    孟欣赶紧解释说:“这个郑老师写的字很好,而且教育上很有独特方法,可以把复杂的问题用很简单的语言阐述。”

    中年男人点点头,招呼他们在沙发上坐下,转身进了里屋。郑好对孟欣说:“谢谢你,你很会给我做广告呀!”孟欣伸了伸舌头。悄声说:“这都是田萍告诉我的。”

    对方很快拿来了纸与笔。说:“你能写几个字我看看吗?”郑好说:“没问题。”

    他拿过钢笔,在摊开的白纸上,刷刷

    点点写下了唐代诗人杜荀鹤的小松,“自小刺头深草里,而今渐觉出蓬蒿。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

    郑好对柳公权的书法感兴趣。自小而大不知练秃了多少笔。可以说是深得柳体字“颜筋柳骨”这柳骨的精髓。

    此时此刻写这首诗,可以说也是意味深长。

    中年人看了郑好的字,以手轻拍桌子,说:“好,结体遒劲,字字严谨,神采清秀,用笔干净,匀衡痩硬,大有追魏碑斩钉截铁之势。

    这是柳体字吧?”郑好点头说是。中年人说:“用钢笔竟然写出了这么传神的柳体字。那么你毛笔字也应该可以?”

    郑好说:“写过。”中年人指了指旁边说:“那就再写几个毛笔字看看。”

    郑好见旁边案桌上摆着笔墨纸砚,墙上贴着主席手写的沁园春雪。想必对方也是一位书法爱好者。

    由于农村干农活,手不摸笔已经很长时间了。一时技痒。加之对方邀请,豪情顿起。

    他拿起笔,刷刷点点竟然用主席的字体写了沁园春雪。中年男人看郑好写完,半晌不语。

    许久才说:“楷书写好相对容易一些,但草书做到形草而神不草,很难,绝非一日之功。看你的毛笔字,既有主席的豪迈不羁,气吞山河气势,又有你自己的端正谨严,肃穆端正的特点。这种把情感与书法溶为一体的境界,我现在也达不到呢。”

    旁边孟欣很景仰的看着郑好。郑好说:“其实你也是懂书法的,为什么自己的孩子还要找别人辅导。”

    中年男人说:“每天都要工作,哪里有更多时间辅导孩子呢!”他接着告诉郑好,他叫黄名利,以后按时来就可以了,说完很爽快的付给了郑好当天工钱。

    就这样郑好每天早出晚归。孩子的字果然是一天一个变化。效果惊人。黄名利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七天后,郑好上完课,黄名利付工钱时问:“你每天从农村到城里跑来跑去,这么远的路,挣的钱也不多,愿不愿意再多打一份工呢?”

    郑好问:“什么工作?”黄名利说:“。我有一个曾经的领导,他也想为自己孩子找个书法老师。

    已经找过好几个老师了,可是都没有干长。现在愿意开三个小时五十元的工钱。工作月结你愿意去试试吗?”

    郑好说:“孩子也是在读小学吗?”黄名利说:“比我这个孩子大,上初中了,是个男孩子。”

    郑好心想:“教一个也是教,两个也是教,对方还能给这么高的价钱。”就欣然同意了。

    黄名利就把自己的孩子学习时间安排在下午。上午他领郑好去那个领导家。去之前打了电话。

    挂上电话后对郑好说:“我那个领导不和孩子在一起住,孩子和他爷爷住在一起。我们去他爷爷家”。

    路上郑好才从黄明利口中知道。他要教的这个孩

    子爸爸是煤城公安局的一位领导。这孩子由于从小到大都是与爷爷一起住。老人比较溺爱,因此孩子很调皮。

    汽车开了五六分钟,拐进了公安局的宿舍大院。他们敲了很长时间,才叩开对方家门,开门的是位老者,大概有七八十岁。郑好想这应该是孩子爷爷吧?

    他们一起进入,郑好见这是一座复式楼。上下两层,很是宽敞。老人耳朵聋的厉害,黄名利好半天才说明来意。孩子爷爷看了郑好一眼,神态言语里对郑好似乎不怎么感冒。

    黄名利在对方耳边问:“鹏鹏呢?”爷爷对上面努努嘴,说:“上面呢,在上面玩了一夜游戏呢!”这时上面传来惊天动地的砰砰声,啪啪声。

    黄名利交代完后,与郑好打了招呼就离开了。老人把郑好领到二楼。指了指楼梯边的一扇门,对郑好说:“他就在里面,你进去吧。”

    说完老人就下了楼,边下楼边说:“你是今年请得第五位老师了。倘若你能适应就干,不适应就不要勉强。”

    正常人家请家庭教师,应该把孩子叫到老师跟前,相互介绍一番。但是这个家庭的反常举动,让郑好感觉对方对自己很轻视。

    郑好走近了,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里面轰轰隆隆的响,大概是声音小,对方听不到。

    郑好又加大了敲击的力度。他估计对方应该能听到自己的敲门声。等了一分钟,屋内响声依旧,还是没有人来开门。

    郑好不再敲门,直接把门推开。屋内一个男孩正坐在一台游戏机前,双眼兴奋地盯着屏幕,两只手在身前的各种按键上快速移动。

    嘴里发出“我操,我操。”的兴奋叫喊。不时还**着脚,在地板上猛蹬。刚才听到的巨大声音就是这样发出的。

    电脑屏幕光线花花绿绿,明明灭灭,照的那孩子脸上十分诡异。

    郑好走进去时候。哪个少年瞥见了郑好。但却并没有停下手中游戏 ,继续一边打游戏,一边问:“你是谁?“

    郑好说:“我是你父母请来教你书法的老师。”那个少年突然停下游戏,转过脸,瞪着郑好说:“走进陌生人房间,首先要敲门,你知道吗?”

    郑好说:“我已经敲了两次门,你知道吗?”

    少年突然站起来,他身高大概有一米八还要多,站在郑好面前,比郑好足足高了半头。

    他冲着郑好大声说:“进陌生人屋里,要经过主人同意,否者就是不礼貌的行为,知道吗,土老帽。”

    郑好一把拉过对方刚才坐过的椅子,毫不客气地坐在上面,翘起腿说:“进这间屋,是你爷爷让进来的,你爷爷不是这座房子的主人吗?另外土老帽是贬损人的称呼,对于父母请来的老师,用这样的称呼,是极其不礼貌行为。”

    对方脸涨的通红,被郑好一系列动作和语言激动了。他在郑好眼前挥舞着拳头,咆哮着吼道:“没有人在我家这么嚣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把你揍扁?”

第二卷 在农村 204 熊孩子

    郑好什么样的阵仗没有见过,什么样的恶人没有接触过,岂能会被一个毛大孩子吓住。

    他表情自若,并不为对方拳头所震慑,说:“进入二十世纪,已经是文明社会了,打人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只有野蛮人才会动不动亮出拳头打人。你如果是野蛮人,就把拳头打过来吧?”

    郑好这一番不卑不亢的回答,让对方拳头停在半空中。一时不知是该落下还是收回去。郑好看在眼里,心说:“这小子还不是真浑。”

    对方收回了拳头,说:“你个穷小子,到这里来不就是想赚些钱吗,告诉你,我可不是那么好教的,快些滚,我还要打游戏呢!”

    郑好说:“说别人穷小子,也是不礼貌的行为。一个人他只要不偷不抢。靠自己的勤劳与努力赚自己该赚到的钱,穷并不可怕,也没有什么让人自卑的。”

    郑好上下打量对方一番,继续说:“你虽然穿着美邦的衣服,阿迪达斯的鞋,但是请你告诉我,哪件东西是你劳动所得呢,不过是你侥幸生在一个好的家庭。这每一分钱都是你父母挣的,与你又有什么关系?你在我面前炫耀什么优越,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

    少年过来拉扯郑好:“快滚,我没有空听你胡咧咧。”郑好坐在凳子上纹丝不动,任少年使出吃奶的力气,却没有憾动郑好分毫。

    对方脸涨的通红,不得不放弃。他喘着粗气,气急败坏地说:“你个无赖,到底想干什么?”

    郑好皱了皱眉,批评他说:“你怎么那么健忘,刚来的时候不就明确告诉你了吗,我是你父母聘来教你书法的老师。”

    少年傲慢的撇嘴说:“我将来是要留学欧美的。学这些鬼划符的东西有什么用。”

    郑好说:“首先你是个黄皮肤的中国人,自己的语言文字都学不会,写不好。自己文化都抛弃了。学再多的外国文字语言,也不会让你变得高贵,充其量不过是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罢了。”

    他知道辩论不过郑好,突然撸起胳膊,说:“好吧,既然想当我的老师,也容易,过来与我扳个手腕,赢了我承认你是老师。如果败了,就赶快在我眼前消失。否则我会把你揍扁。”说完他扬了扬拳头。

    郑好说:“打架,好勇斗狠是野蛮人的行为。是现代文明社会所不齿。不过你既然非喜欢这种野蛮人的运动,那我就陪你野蛮一次。”

    说罢懒洋洋的伸出手,放在桌子上,漫不经心地说:“来吧,野蛮人。”对方彻底被激怒了,对着郑好吼道:“我是孙展鹏,不是野蛮人。”郑好笑了笑说:“来吧,孙展鹏。”

    孙展鹏砰一下把胳膊放在游戏桌上,剧烈的震动把茶杯都摔在了地上。他蒲扇般的大手紧紧把郑好的手包裹住,暗自咬牙:“看我不拧断你的手腕,让你再嚣张。”

    孙展鹏“嗨”一声吼,突然用力,却没有撼动郑好分毫。孙展鹏“嗨嗨”接连用力。

    只听得他手腕的骨头咔咔响,郑好依然泰然自若,嘲笑说:“就这点力量吗,还能再大些力量吗?”

    孙展鹏

    眼珠子都瞪出来了。郑好手腕犹如磐石,巍然不动。郑好轻蔑的摇头说:“你这么大的块头,不应该就这么点力量呀。”

    孙展鹏急了,“嗨”一声迹近一百八的整个身子都压过来,这显然违反了掰手腕的规则。

    尽管如此,郑好的手腕依然挺得笔值,没有丝毫弯曲。他用自己的一只手轻松撑住了对方整个身子的力量。

    孙展鹏满脑门汗水,牙齿咬的咯咯响。郑好说:“咬牙,瞪眼珠子都没有用,看样你是没有力气了,让我来吧!”

    说话间,他的手慢慢用力,孙展鹏顿时感觉对方手上力道犹如排山倒海般源源不断涌过来。孙展鹏的手毫无悬念的地被压倒在桌子上。

    孙展鹏彻彻底底没有了脾气,如同一个泄了气的皮球,瘫倒在桌子下面。

    郑好站起身,满脸严肃,说:“看样你连做野蛮人的资格都不够。快起来吧,好好收拾桌子,准备学习。”

    孙展鹏说:“不学。”郑好说:“那,你还要怎样?”孙展鹏说:“昨天打了一夜游戏,今天没有精神学。”

    郑好沉思片刻。起身说:“好吧,我明天早晨再来,到时把桌子收拾利索,不希望再听到你任何借口,穷人的时间也是宝贵的。”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老人见郑好下楼,没有作声,给郑好开了门。下午到黄名利家,黄名利问郑好:“上午感觉怎样,还好吧?”

    郑好言不由衷地说:“不错。”黄名利说:“他父母都是有身份的人,那孩子肯定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孩子,教起来应该很听话。”郑好没有说什么。

    傍晚十分,郑好回到龙山。路上见到谢彩霞背着药箱打针回来。

    见了郑好,谢彩霞埋怨起来:“喂,怎么搞的,都找你好几次了。”郑好说:“我去煤城了。”谢彩霞说:“我知道,不是早晨给学生讲课,下午就回来吗?”

    郑好说:“又多干了份兼职。”谢彩霞说:“什么兼职,搬砖吗?”郑好说:“还是当书法老师。”

    谢彩霞问:“给多少钱?”郑好说:“说的是三小时给五十。一个月给结次账。”

    谢彩霞抱怨起来:“我这风里来雨里去,担着随时当被告的风险,每天才赚二十多。你这呆在屋里,风吹不到,雨淋不着,还能赚这么多,这太不公平了。”

    郑好想起今天的事情,不由苦笑了。说:“现在的学生事情很多,哪有你想的这么简单。”

    谢彩霞说:“好了,你现在快成土豪了。不想再学医了吧?”郑好说:“这就是个暑假短工,过去这几天,他们开学我就失业了。”

    谢彩霞说:“你倒是明白的很,现在想不想找个好老师学中医。”

    郑好说:“当然想,伤寒论上面有很多想不通的问题,想找个专家请教呢!怎么,你卫生室聘请专家了?”

    谢彩霞说:“我这个破庙,哪里请得起神仙,田萍亲大爷,是省城中医院

    的专家,这几天回家了,找他看病的病人,把院墙都挤歪了,田萍知道你喜欢中医,让我问问你,改天下午愿不愿意去田庄,田萍会把你介绍给他。这样你就可以跟着他抄几天方子。”

    郑好很高兴地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大好事。”可是马上想到辅导孩子书法的事情,就有些为难了,说:“不过,这几天我要去煤城教写字呢。过几天可以吗?”

    谢彩霞说:“你因为你是大爷啊,人家还等着你,反正是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你看着办吧!”

    想到那个叫孙展鹏的家伙,郑好就有些头疼。很想放弃,用节省的时间,早晨或下午去学半天中医。

    可是现在答应了别人,总不能有头无尾,打算坚持下去,不是为了挣钱,而是为迎接这个挑战。

    第二天早晨,郑好准时敲开孙展鹏家里的门。他爷爷看到郑好,眼睛睁得很大,嘴巴张开,似乎有些惊奇。大概是他想不到郑好还会再来。

    郑好敲了敲孙展鹏的门。屋内没有一点动静,郑好又敲了几下。屋内传来孙展鹏的声音:“谁呀,这还让人不让人睡觉。”

    原来对方还在睡觉。郑好推门而进。看到是郑好。他嘟囔说:“你这人可真够烦人的,怎么又来了呢?”

    郑好说:“昨天告诉你了,我会准时来的。是你没有遵守诺言。到现在不仅仅是没有收拾好桌子,还赖在床上睡懒觉。

    说完他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屋内光线顿时明亮。孙展鹏扯过被单盖上头。

    郑好走到他的床前,说:“现在离上课时间已经过了十五分钟,我命令你现在马上起床,否则我会把你揪起来。

    孙展鹏蒙着头一动不动。郑好喊:“3….2….”刚喊完2,孙展鹏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郑好仔细收拾了乱七八糟的桌子。等到孙展鹏坐到前面。郑好首先让对方写几个字,他要看看对方底子怎样。

    孙展鹏老老实实写了“老师真会折腾人。“郑好看到眼里,却不动生色,说:”你的字根基不稳,东歪西斜,要是练好,恐怕要费一些时间。

    “要几年,倘若三五年,你仅仅教我就可以发财了。”对方的不逊,并没有把郑好激怒,他冷静地说:“三五年不用,希望这个假期过后,你能有所改善吧!”

    以后的岁月,孙展鹏知道郑好不好惹,就不再找事。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有时候郑好布置作业不能按时完成,这时候,郑好就要多搭些时间监督他完成才离开。日子倒也过得平静。

    一月后的一天,郑好告诉黄名利,他女儿应该可以了,这孩子本身基础就打的好,经过将近一个月的学习,孩子对写字已经初窥门径,以后勤加锻炼就行了。自己再来就嫌多余了。

    黄名利对孩子的进步早已经看到眼里。他对郑好千恩万谢。并告诉郑好:“现在孙展鹏的父母对孩子的进步很满意,说是过几天要请你的客,要好好感谢你一番呢。”郑好笑了笑,未置可否。

第二卷 在农村 205 天旱盼雨

    郑好兴冲冲回到龙山,找到谢彩霞,说:“我现在有时间了,田萍的大爷还在田庄吗?”

    谢彩霞说:“人家早就走了十多天了。”郑好颇有些失望。谢彩霞看出郑好失落的心情,就安慰说:“以后吧,我向田萍那丫头打听着,一旦再来就及时通知你。”与中医专家失之交臂,郑好心中感觉遗憾。

    郑好在谢彩霞卫生室仅仅呆了两个小时,就有七八个村民来买去火药。或是黄连上清片,或是牛黄解毒片,或者是龙胆泻肝丸。还有的直接要金银花泡水喝。

    郑好说:“怎么这么多上火的呢?”谢彩霞说:“农村人靠着庄稼养活,天不下雨,井里的水都干了,看着玉米、花生都被晒焉了,能不上火吗?我家虽然玉米不多,仅仅半亩,我也不指望这个发财。可是每当路过庄稼地的时候,看着耷拉着叶子的一棵棵玉米,我就感觉口干舌燥。现在口中长了好几个火泡,我也在用金银花泡水喝呢!”

    郑好说:“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等着老天下雨,没有一点办法吗?”谢彩霞说:“龙山河干了,井都打那么深了,还是没有水,再打就要打到美国那边去了。除非除非......”

    郑好问:“除非怎么样?”谢彩霞坏坏笑了笑:“把村长段天明承包的水库,给它豁开,这样龙山所有庄稼就都能够喝上水了。”

    郑好说:“水库全是石头垒的,倘若不是放炮,那能说豁开就豁开,有这么容易吗?”

    谢彩霞说:“笨,有水闸的,只要水闸放开,水库里的水就会倾泻而出,田里的庄稼就得救了。”

    郑好说:“是吗,我们去看看。”谢彩霞说:“看了也没有用,段天明看管的很严,他和他儿子夜里也会去巡看的。”

    不过谢彩霞还是领着郑好去了龙山水库。在大坝的一侧,靠近龙山河的地方,果然有个水闸。上面已经长满了杂草,很是隐蔽,倘若不是谢彩霞刻意指出,他真的还不容易找到。

    郑好看到,只要拧开这个闸门,水库里的水就会自上而下倾泻到龙山河里。不过这个水闸现在已是锈迹斑斑,显然很久都没有人动过了。

    这个时候,段天明的儿子段树勇见这边有人,远远跑过来。看到是郑好与谢彩霞,就热情的和他们打招呼。

    谢彩霞说:“树勇,你们家的生意,最近很火啊。每天都有过来吃鱼的吧。”

    段树勇说:“自从煤城电视台过来采访后,现在每天都能有一二十个过来旅游钓鱼吃饭的。”

    对方走远后,谢彩霞对郑好说:“你看你,当初给他们带来多大的财运啊,段天明应该大鱼大肉好好感谢你。”

    郑好说:“不指望他感激,就希望他能够放些水,浇灌下游这干涸的庄稼。”谢彩霞撇嘴“想的美,你这不是割他的肉吗?”

    远望着地里庄稼旱得奄奄一息,叶子打着绺,烈日下似乎随时都可以燃烧起来。郑好心中一个念头越来越强烈:“我应该让他放水,不然这龙山的庄稼就要绝收了。”

    郑好下了大坝,说:“我去找

    天明哥,让他放水。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让龙山的父老乡亲庄稼绝收。”

    谢彩霞不屑地说:“你就省了这个心吧,这件事,他亲娘老子求他,他也绝不会答应的。”

    郑好再次找到段天明,再次提出放水的事情。段天明说:“郑好,你倘若想要放水,就先拿把刀把你哥杀了吧。我这生意刚刚起色,贷款包水库的钱,刚刚开始还,你就要败坏你哥呀?”谈话又是不欢而散。

    七天后的一天,郑好辅导完孙展鹏,他的父亲终于露面了。这是位中年发福的男人,穿着一身警衣警服,显得十分威武。

    他首先用他胖胖地蒲扇般的手,与郑好紧紧握了握。摸着有些微秃的脑袋,说:“小黄说你教书很有一套,果然不假。虽然仅仅教了三十多天,我已经看出效果了。说着拿出一千五百元崭新的钞票递给了郑好。

    郑好说:“说好的三十一天,一千零五十就可以了。”对方豪爽地说:“不用斤斤计较了,余下的是对你的奖励。”

    回家路上,郑好握着一千五百元人民币,兴奋异常,他都不知道怎样回到家里。

    当郑好把这些钱交给郑铁山时候。郑铁山看着郑好,自豪地说:“我儿子也能给家里赚钱了。”

    这天孙展鹏突然停下写字对郑好说:“郑老师,有件事,要与你商量。”

    这是他第一次开口叫郑好老师。郑好望着他,不知道这小子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孙展鹏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这段时间是不是很配合你,没有给你找麻烦。”

    郑好心说:“老师教学生,学生学知识。相互配合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现在怎么反倒成了对老师的一种恩赐呢?”

    孙展鹏说:“能不能陪我一起出去一趟,给我当一次保镖。”郑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说:“什么保镖?”

    孙展鹏道出了真相。原来是他喜欢附近一个女孩,可这个女孩的哥哥有些凶,精神似乎有些问题,对妹妹看管的很紧,每次试图接近女孩时候,总会被女孩哥哥发现,然后是一阵穷追猛打。有好几次脸都被对方的老拳砸肿了。

    孙展鹏虽然还是个初中学生,可是身高已经接近一米八,体重估计最少也得一百六七,长得人高马大,对方能够收拾他,估计块头也绝对小不了。

    郑好说:“你现在还是初中生,离谈婚论嫁太早了,老老实实学习吧!”

    孙展鹏说:“我不会让你白白帮忙的,我会给你适当报酬和补偿。”郑好敲了敲桌子,说:“写字。”

    孙展鹏这段时间已经摸透了郑好  性格,见郑好的表情,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有用。就不再言语。

    今天是夏镇集。郑好从煤城教书回来,拐了个弯,到集上去了一趟。在一处地摊前,他拿起一张铁网问卖家:“结实吗?”卖家拍着胸脯说:“放心吧,质量绝对信得过。这是日本进口的。”

    郑好当然不相信对方的话,一张破网怎么会从日本

    进口呢,这肯定是小贩信口开河的话。

    可是转念一想,却也不由悲哀,一张破铁网在销售时候也要借助日本来唬人。国人对自己国家的东西缺乏信任。到了什么样一种程度呢,这绝不是简单的一句崇洋媚外就可以解释的。

    回到龙山,郑好到田里走了一趟。炙热的太阳挂在头顶,火辣辣的蒸烤着大地。

    预期的雨季没有来。干旱比想象中的还要可怕。玉米田旱得裂开了一道道口子,似乎在述说着饥渴与无奈。

    一排排玉米恹恹的,耷拉着叶子,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每口机井边都放着一台或者是两台抽水机。

    浇地的农民眼巴巴的日夜厮守着,一旦井里冒出一些水,他们就开动机器。往往等上一天一夜也浇不了一沟玉米。但是他们还是日夜等待。

    郑好虽然第一年到农村种地。可是从农民焦急的面容里面,从他们的谈话里,郑好知道,庄稼如果再浇不上水,马上就要绝产了。

    他再次登上龙山水库,仔细察看了放水的水闸。由这里向下望。干涸的龙山河像是一条蜿蜒的巨龙。只不过这是一条旱龙。

    河里还有一条条拦水的水坝,水坝比河沟低许多,这样的话即使丰水期,河水不至于漫灌而出淹没庄稼。旱季,拦在河道里的水可以浇灌庄稼。想法很好,可是这几年几乎每年都有水旱。以至于蓄水坝里面也没有了水。

    大胡子爷爷曾经告诉郑好:“过去龙山河里的水可以浇灌到四周的庄稼。龙山河像是一条大动脉,通向四周庄稼的水渠就像是毛细血管。可是现在分田单干后,小的水渠几乎都被破坏殆尽了。只能用抽水机抽取龙山河里面的水浇庄稼。”

    段天明见到郑好,过来问:“听他们说,你现在去城里打工了?”郑好说:“庄稼指望不上,只能靠打工赚钱了。”

    段天明说:“我的庄稼也是靠天吃饭,老天爷不下雨,能有什么办法呢?”郑好说:“要说别人没有办法,那可能,可是你是村长呀!”

    段天明拍了拍郑好肩膀,说:“村长算个屁,全国村长多了,走,跟我去吃饭吧!”

    郑好没有客气,跟着段天明到了水库饭店。段天明的老婆炖的鱼火候正好,鲜美可口。

    吃饭时候,段天明喝了些酒,说:“郑好,你说我对你怎么样?”

    郑好想了想说:“和爸爸来龙山快一年了,其间受到你不少照顾。”

    段天明说:“说句不好听的话,我这龙山水库的鱼,就是你嫂子的爸爸,也没有吃多少。”

    郑好点头说:“我和爸爸每个月都能吃到你送的鱼。这的确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段天明说:“过两天我要去市里开计划生育工作会议,你要经常过来逛逛,帮助树勇看着水库,天明哥少不了你鱼吃。”

    郑好眼睛一亮,故作不经意地问:“天明哥什么时候去开会?”段天明说:“下月一号去,要开四五天。”

第二卷 在农村 206 有钱人张静

    前两天许畅给郑好打来电话,告诉他,徐晓宇妈妈病了。而且病得不轻,约他和张海一起去徐晓宇家里看看。

    郑好辅导完孙展鹏书法,在约定的地点见到了张海和许畅。几个月不到,此刻见到两人,许畅和张海都发福了。

    尤其是张海,白白胖胖,像是个瓷娃娃。只有郑好体重不升反降。

    张海凑近眯起眼,仔细把量郑好,说:“又黑又廋,搞得像是非洲难民,几乎认不得你了。”

    郑好说:“张海,你的眼镜度数又增加了?”张海说:“没有办法,学习任务比较重。”

    许畅说:“得了吧,看岛国动作片看的吧!”张海笑了笑说:“大家彼此都知道,就不要明说了吧。”

    郑好说:“大学是个养人地方,你们都胖了啊!”张海对郑好说:“你怎么越来越瘦了呢?”

    郑好说:“没有办法,农村的玉米面馍馍肯定不如城里的鸡鸭鱼肉养人。”

    许畅说:“是呀,现在在大学里吃的的确是太好了。每天光是学校垃圾桶里就倒满了吃不完的白馒头和米饭。”

    张海看了看郑好的自行车,说:“怎么现在还是骑着从前的烂自行车呢,铃铛掉了半个皮,前后瓦圈都没有了,太寒酸了吧,看我的。”

    说着拍了拍自己的坐骑,自豪地说:“土拨鼠折叠山地车,俗称旱獭,世界顶级自行车制造商制造,前后减震,双碟刹高碳钢车架。现价一千五百多。爸爸朋友送的。怎么样,伙计们?”

    许畅不屑地说:“什么土拨鼠,还土老鼠呢!再贵也是自行车,绝跑不出汽车的速度。是不是行贿所得还真难说呢!”

    张海说:“诽谤,我爸爸可是清官。”许畅说:“得了吧,贪官都这样说。把所有当官的集合起来,挨个枪毙有误杀的,隔个枪毙有漏网的。”

    张海说:“当老师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拿着国家的钱不好好教学生,还要出去办培训班捞钱,贪得无厌。”

    两个人见面就争吵,郑好知道他们就是吵到天黑也争辩不出个长短。

    就咳嗽一声说:“你们说的都太过夸大,太过以偏概全。贪官是有的,不良老师也是肯定有的,但绝没有你们说的这么严重。这些不良社会现象的产生,是社会发展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但是,随着社会主义现代化的日益推进,随着社会主义法制的建立,相信这些社会丑恶现象会越来越少。我们今天见面不是讨论政治,我们是去看徐晓宇的妈妈。”

    他们三个先去市场买东西,走出没有多远,斜刺里突然冲出来一辆白色宝马,不声不响,一个急刹车停在他们前面。

    许畅反应最快,一个紧急刹车,首先把车刹住。郑好车闸差了些,但是总算在离宝马车几厘米的地方停下了。他惊出一身冷汗。

    最悲催的是张海,他眼睛近视反应慢。待到看清横亘在前面的汽车,刹车已是来不及,一扭车把,骑着土拨鼠径直冲进了路边垃圾沟。

    郑好把张海拉上来时候,张海的爱车沾满了白色垃圾。

    车门打开,下来个穿着粉色连衣裙少女,头戴白色遮阳帽,站稳后,她优雅地抹下戴着的墨镜。

    许畅说:“张静,你越来越漂亮了。”张海听说是张静,扶了扶眼镜:“我因为是谁呢,这么嚣张,本来要砸坏他的汽车,既然是张静,我们的老同学,就算了吧!”

    张静咯咯笑了,对郑好说:“早看到你们嘀嘀咕咕一会子,你们这帮狐朋狗友集合起来要去干什么啊?”

    张海接口说:“操,你这太也瞧不起我们了。什么狐朋狗友啊,给你介绍介绍。”

    说着他拍拍胸脯说:“东洲大学本科,主攻临床医学,未来救死扶伤的白衣天,嗯,不……”

    他想说白衣天使,但想到天使都是漂亮美女,自己却是个男爷们。就改口道:“白衣专家。”

    接着又指了指许畅,清宁市师范,未来人民教师。”又朝着郑好指了指:“嗯,这个,想当年煤城一中有名的学霸。”

    张静对郑好说:“你看,你的朋友都有美好的未来,不是教书育人令人尊敬的老师,就是未来治病救人的白衣使者,你呢,郑好,你只有辉煌的过去,你没有未来。”

    郑好苦笑了,说:“今天同学相见,不仅仅是来挖苦嘲笑我的吧?”张静说:“前天李瑶甲给我打电话借钱,说她婆婆生病了。我今天给她送钱,恰巧就看到了你们几个人。”

    许畅说:“巧了,我们也是去徐晓宇家,一起去吧!”郑好说:“怎么一起,她开的是宝马,我们是自行车。她一脚油门几百米,这几百米,自行车要蹬多少圈啊。”

    张海摸着宝马羡慕地问:“这车需要不少钱吧?”张静说:“不贵,七八十万吧,”

    许畅说:“果然是有钱人,不贵还七八十万。”张海说:“我们干脆把自行车放在市场门口。一起坐你的车去,这样肯定很拉风。”

    张静说:“既然见到你们,我就不去了。”说完从怀里掏出捆扎好的一沓钱,抛给郑好。

    “这是三千整,你数一数。”郑好说:“你查好,我就不数了。”

    张静没有坚持让郑好数钱,对他说:“你告诉李瑶甲,明年这时候还钱,年利率是百分之二点九。”

    郑好长大了嘴,有些反应不过来,许畅小声说:“你和李瑶甲不是朋友吗?”张静说:“因为是朋友我才给她最低的利息,因为是朋友,明知她很穷,冒着还不上的风险,我也会借钱给她。”

    张海说:“对对,你们都太over了,现在是经济社会,亲兄弟也要明算账 ,何况仅仅是高中同学。”

    张静临上车时候,突然回眸,这时已经由刚才一脸严肃转为眉梢眼角含笑,表情变化之快,让郑好目瞪口呆。他都怀疑这是不是一张脸。

    她对呆然而立的郑好说:“喂,知道我放假,为什么没有来找我?”郑好说:“这段时间比较

    忙。”

    张静说:“今天下午一起去饭店吃顿饭,可以吗?”郑好说:“我没有那么多钱吃饭店。”

    张静柔声而笑:“我怎么会让你掏钱呢!”郑好说:“从徐晓宇家回来天就太晚了吧?”张海旁边说:“这天越晚就越有情调啊!”

    张静批评说:“郑好,你真是榆木脑袋,你看人家张海多会说啊!” 郑好说:“我,我地里还有些活呢,要不改日吧!”

    张静生气了,说:“郑好,你这人真是不知好歹啊,大美女请你吃饭,不让你花一分钱,你这还推三阻四,我可明确告诉你,这件事情对你可是重要的很,倘若你不去,将来你不要在我面前说后悔,这世界上可是没有卖后悔药的。”

    听张静把话说的如此重,郑好说:“好吧,那星期一可以吗?”

    张静说:“好,星期一,星期一就星期一,星期一几点?”

    郑好想了想,他早晨要辅导孙展鹏写字,十一点半下课,就说:“星期一中午十二点吧!”张静说:“好,就星期一十二点,要不要我来接你?”

    郑好说:“不用,你说什么地方吧?”张静说:“国际饭店。”而后上了车,隔着车玻璃轻轻给郑好一个飞吻,车窗缓缓闭上,白色宝马驶入街道车流。

    张海、许畅看的目瞪口呆。过了许久,许畅才问:“当年在学校,说你那方面不行,已经无疾而终了。现在怎么又勾搭上了,这是什么时间的事情。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张海羡慕嫉妒恨地说:“郑好,还是你最有心机啊。掉钱窝子里面去了,知道吗,她家开着那么大的矿,财大气粗。她现在是家里的独生女。操,娶个白富美这辈子所有问题都解决了,比他妈的考大学有意义。我说你学习那么好,为什么突然清华北大也不上了。原来是追白富美去了。”

    许畅说:“小人之见。郑好不上大学另有原因。怎么会和追她有关系呢?”张海不怀好意地问:“看她对你那么暧昧,是不是已经上过n次床了?”

    许畅对郑好警告说:“这个女人生活作风太随意,你可要小心了,追你的时候固然热情似火,情断义绝的时候对你恐怕也会毫不留情。”

    张海也附和着点头说:“都和丁大明上过那么多次床了。想一想都让人恶心。倘若你只是看重钱,不在乎这些,和她好也没有关系,不过我已经看到你头顶上草原青青了。”张海有些幸灾乐祸。

    郑好拍拍手说:“好了,这件事就讨论到这里吧。我会仔细斟酌你们两人的意见,现在我们赶快去徐晓宇家。”

    徐晓宇母亲看到他们说:“你们还来看我干什么,我老了,什么都不能干,现在还花这么多钱,赶快让我死了算了。”

    李瑶甲说:“你不是还没有死吗,只要你还能躺在床上倒气,放弃你不管,我们还不被人戳脊梁骨。”

    徐晓宇私下里对郑好他们说:“李瑶甲刀子嘴,心还是不错的,这段时间,医院照顾全靠她。”

第二卷 在农村 207 支气管炎

    徐晓宇的妈妈从前有胃病,身体抵抗力不好,最近十多年动不动就感冒咳嗽,上个星期感冒以后,白天夜里不停咳嗽,后来就是憋,腿也肿了,胃疼也加重了,吃饭更不行了。

    在煤城人民医院住了将近半个月,把徐晓宇毕业后修自行车攒的一点钱全折腾进去了。

    现在腿肿见轻了,不咳嗽了。但仍然是一动就喘,吃饭一闻油味就想吐, 时不时犯胃疼病,吃药也不怎么管用。李瑶甲简明扼要得介绍了徐晓宇妈妈的病情。

    徐晓宇补充说:“医生说妈妈肺气肿了,肺气肿的意思就是整个肺变得像个吹大的气球,又大又肿。还有心衰,好像再发展就是心肌梗死。心肌梗死就没有救了,爸爸就是这个病走的,小好,这该怎么办呢,你帮着看看,把把脉,能不能给妈妈再开几付中药啊?”

    徐晓宇妈妈把手伸到郑好面前,满含期待地眼光望着他。徐晓宇则给郑好搬来了板凳。

    徐晓宇一家人的信赖与期待,让郑好心中颇为不安。但他还是坐在凳子上。把手搭在对方寸关尺三部。

    近一年,郑好看了谢彩霞给的一些医书,对脉象有了初步了解。他候出徐晓宇妈妈的寸脉略浮,医书上说:“浮脉是外有表邪,这说明她的感冒还没有好利索。”

    郑好说:“婶婶现在是不是还经常淌鼻涕。”徐晓宇说:“没有错。”

    郑好接着问:“怕冷吗?”徐晓宇妈妈说:“是啊,有点风吹进来刚觉就能吹到骨头里面。”

    对方尺部脉象沉迟,这说明还存在着正气不足的情况。这时候就需要补足正气。

    郑好对徐晓宇妈妈说:“婶婶,把你感觉不舒服的地方都告诉我。”

    徐晓宇妈妈点头,他说:“在医院里大夫们总是给我做各种检查,很少会问我。”她把所有的不适都告诉了郑好。

    李瑶甲拿来了纸和笔。郑好接过来就要开具处方。这时候张海突然问郑好:“你知道婶婶这是什么病吗?”郑好想了想说:“现在有体虚外感表现。”

    张海笑了,明显看出那是嘲笑,他说:“这么复杂的病,被你一说就太简单了,怪不得中医越来越不行。告诉你这是慢支,已经发展成肺气肿,现在还有心功能衰竭。这个病一般不会如徐晓宇说的那样发展成心肌梗死,它与心肌梗死没有必然联系。”

    李瑶甲点头说:“对,你说的没有错,医院里大夫好像就是这么说的,气管炎导致了肺气肿,现在心脏也不好了。”

    郑好由衷地对张海说:“没想到你只是上了一年医学院,就对病看得如此好,了解的如此透彻。我现在仅仅知道伤寒论麻黄汤、桂枝汤,对病本身的发展演变却知之甚少。”

    张海说:“没有上过医学校,没有系统学过医学,的确很难说清楚这个病的前因后果。今天我就详细说说,当作对大家的一次科普,对于婶婶这个病的后期调养应该是有益的。另一方面我们大家了解了这个疾病的发展演变,也可以在平时工作生活中

    加以注意,避免将来老了患上同样疾病而痛苦一生……。”

    许畅不耐烦说:“啰哩啰嗦,这又不是什么学术演讲,不要整那么多花里胡哨没用的东西。你就切入正题好好说人话。”

    张海说:“操,我这是经典医学用语,干医学要有耐心,我如果像你这么整天心浮气燥的怎么能行?”许畅说:“得了吧,这才学几天医呀,你就拽上了,搞得像什么名牌专家似的。”

    张海说:“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当专家的医生不是好大夫。”

    李瑶甲不耐烦说:“你们两个人上辈子是不是有什么血海深仇,为什么一见面就这么争吵不休,你们烦不烦啊。有话快说,有气快放,这个病怎么回事,不要扯没用的。”

    张海干咳一声说:“说到这个病,我需要先说急性支气管炎概念,急性支气管炎是指气管、支气管黏 膜及其周围组织的非特异性炎症。

    原因一个是病毒和细菌的反复感染形成了支气管的炎症。另一个气温下降、呼吸道小血管痉挛缺血、防御功能下降也可以致病。还有烟雾粉尘、污染大气等慢性刺激也可发病。再有吸烟使支气管痉挛、黏 膜变异、纤毛运动降低、黏液分泌增多也是原因;还有过敏……。”

    徐晓宇说:“大夫说我妈妈是慢性支气管炎,慢性支气管炎是什么,与你说的这个急性支气管炎有关系吗?”

    张海说:“当然有,慢性支气管炎是由急性支气管炎没有及时治疗发展成的。每年慢性咳嗽、咳痰三个月以上,并连续二年,这就是慢性支气管炎。”

    李瑶甲说:“从前是气管炎是肺部病,为什么现在她又成了心脏病,到底是怎么跑到心脏去了,转移吗?”

    张海纠正说:“支气管炎是呼吸系统疾病,又不是癌症,怎么会转移呢,慢性支气管炎引起心衰是因为患有慢性支气管炎时,身体会长时间缺氧,使得血容量增加和红细胞增加,让血液变得粘稠,这些原因导致了肺血管压力升高,使得心脏负荷加重,导致心功能不全。”

    郑好说:“你说的很详细,也很让人明白了,你能不能给婶婶开些药。”

    张海说:“我其实只是学了生理病理学,还没有学习内科,现在还不会看病。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预防,这样就可以避免患病了。首先要1.戒烟,减少吸烟对呼吸道的刺激……。”

    徐晓宇说:“可是妈妈从来就不吸烟。”张海说:“我这是说预防,厨房的油烟也是烟啊,二手烟也是烟啊!”徐晓宇点头。

    张海接着说:“促使排痰,

    对年老体弱无力咳痰的患者或痰量较多的患者,应以祛痰为主。”

    徐晓宇问:“怎么排痰,用什么药?”张海说:“这个,我刚才说过了,我现在不会用药,只会在预防方面提出建议。”

    他接着说:“接下来要保持良好的家庭环境卫生,室内空气要流通,要

    有一定湿度……”

    李瑶甲指了指屋内说:“你们看看这应该怎样保持良好卫生?”

    不大的一间屋,放着两张床,一张是徐晓宇他们的,一张是他妈妈的。中间被一个布帘隔开。其余空间堆放了各种锅碗瓢盆,还堆放了各种自行车零件。

    贫穷导致居住地方过于狭窄,家庭环境卫生不要说了,室内空气流通,有一定湿度,更是无从谈起。这间房子后面是另一户人家住房,窗户被定死了,根本不能打开。

    居住环境改善,需要钱。没有钱,没有放东西的地方,这屋内的东西肯定不能扔在外面。

    张海有些尴尬,“嗯,书上就这么说的。另外要适当体育锻炼。”

    许畅插嘴说:“婶婶现在不能吃饭,连动的力气都没有,怎么锻炼,你这预防没有可操作性啊!”

    张海不理许畅接着说:“注意气候变化,气候突然变冷的时候,要注意衣着冷暖,及时增加衣服……”

    李瑶甲打断他的话说:“暂停,我们何尝不是变冷时候增加衣物,可是根本没有用,现在天气这么热,她还是感冒咳嗽啊,冬天再增加衣物有何用,能比这六月的天还暖和吗?”

    许畅说:“都是些废话,根本不具可操作性,就是按照你说的去执行,该生病的还是得生病。我看还是郑好开些中药更解决现实问题。”

    张海说:“不明白病理,不明白生理,随便就开药,这不是杀人吗?”

    许畅说:“杀什么人,我当初感冒发热,徐晓宇感冒发热,还有爆发的瘟疫不都是郑好开中药治好的吗?”

    张海说:“拉倒吧,感冒是一种自限性疾病,就是不用治疗七天以后也会自愈,医书写的明明白白,只有不懂医术的人得了感冒才会治疗呢!至于后来爆发的瘟疫,压根就与郑好没有任何关系。想想吧,那么多科学院的大教授大专家,那么多的先进药物与仪器,难道还不如你们几样草根树皮?”

    郑好在开药与不开药之间犹豫。 张海说:“当初叔叔生病,如果及早送医院,而不是胡乱迷信中药,说不定现在还好好的呢!”

    张海这句话,让郑好放下了笔,他对徐晓宇说:“张海说的对,在不明白疾病发展演变,以及病理生理情况下盲目用药会出大问题的。”

    徐晓宇说:“没关系 我们都信任你。”徐晓宇妈妈说:“是啊,小好,人的命,天注定。”

    郑好说:“还是让有经验大夫看看吧,毕竟……毕竟生命无小事。”

    徐晓宇还要说什么,李瑶甲拦住徐晓宇再说下去,说:“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人家愿意,你又何必勉为其难呢!”

    临走郑好把张静给的三千元转交给了李瑶甲。并把张静的话传给她,不过说的委婉了些。

    李瑶甲不动声色,把钱放在了兜里。

第二卷 在农村 208 经济学家上

    星期一给孙展鹏上完课。从孙展鹏家里去赴张静之约。临走看了看他家墙上的挂表。十一点半。

    国际饭店离这里约莫三里路。郑好心中合计,就是走着去也来的及,何况还骑着自行车。应该有充足的时间。

    “老师慢走。”孙展鹏客气的送他到门口。郑好心中嘀咕:“这小子怎么了,太阳从西面升起来了吗,平时可没有这么客气呀。”他带着疑惑骑上了车子。

    因为时间宽裕,郑好骑的并不快。但隐隐感觉后面好像有人盯梢。回头一看,却是孙展鹏正躲在楼角处探头探脑。

    郑好心说:“这小子吃饱撑的,跟着我干什么。”他只装作没有看见,继续向前骑车。

    车子刚拐出胡同。迎面突然冲出个大高个,一把抓住郑好自行车。

    看对方头发凌乱,胡子拉碴。郑好并不认识他。郑好有些发懵。他下了车问:“你是谁,这是要干什么?”

    对方瞪着眼,粗声粗气说:“你是郑好?”郑好说:“我是。”对方说:“这就没有错了。我是路楠哥哥路兵。”郑好说:“可是我不认识你呀!”

    路兵说:“孙展鹏那小子说了,他说你是他老师,你让他追的我妹妹?倘若我能够打过你,他就不再缠着追我妹妹了。”

    郑好听后,心道:“怪不得孙展鹏这小子今天有些反常,原来是没有安好心,眼前这个家伙,是不是缺心眼啊,孙展鹏这小子追你妹妹和我有屁关系啊。”

    对方缺心眼,听信了孙展鹏的胡说八道,自己总不能当真和对方打一架啊,此刻孙展鹏肯定在附近看热闹呢!

    怎样才能摆脱对方呢?郑好眼珠子转了转,有了主意,他说:“今天我刚刚教育过孙展鹏那小子,让他不要再追你妹妹了,我警告他倘若再追路兵的妹妹,我就会好好教训他。”

    郑好说罢,向身后指了指说:“他在后面呢,不信你去问他。”路兵回头恰好看见孙展鹏从墙角处露出头来,就放了郑好,转身向孙展鹏奔过去。

    郑好趁机骑上车子溜之大吉。车子骑到国际饭店。看到饭店前面停满了大大小小的汽车。唯独没有放自行车的地方。

    正自踌躇间。走过来一位酒店保安,问:“您是郑好郑先生吗?”郑好说:“我是郑好。”

    酒店保安说:“你把车子停在酒店门口就可以了,张小姐在二楼贵宾室等着你呢!”

    郑好心中寻思:“到底有什么重大事情,吃顿饭竟然还要跑到国际饭店贵宾室,有钱人真是与众不同。”

    保安把郑好领到二楼,在一处写有沁园春的门前停下。保安敲响了门。里面有人应答说:“请进。”那是张静的声音,郑好推门而入。

    张静正中而坐,左右两边分别陪坐着两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左边那位戴着一副考究的金丝眼镜,面容白净。正讨好的凑在张静耳边,低声嘀咕着什么。

    右边那人穿着红格子t恤,蓄着短发,鹰钩鼻,目光深沉。对刚刚进来的郑好置若罔闻。

    看到郑好,一脸严肃的张静瞬

    间露出笑脸,站起身说:“郑好,你来的好,我先给你们互相介绍一下。”

    说着指了指刚才与她说话的眼镜男,对郑好说:“这是苏波,在清宁大学工作。”又抬手指着郑好说:“郑好,我高中同学。”

    叫苏波眼镜男站起身对郑好说:“我叫苏波,清宁大学经济学博士。”

    说完对郑好伸出手,郑好也做了自我介绍,说:“我是煤城龙山的。”说完礼貌地伸出手。

    苏波问:“郑好朋友现在是做生意还是在政府或大公司高就?”

    郑好稍有犹豫,但还是实话实说:“我现在龙山种地。”两个人的手堪堪就要握在一起的时候,苏波收回了手。

    郑好手停在半空中,一时空气有些凝固。张静及时伸出手,握了握郑好,说:“你的手怎么有些凉,是不是最近感冒了?”郑好说:“没有。”

    张静接着介绍鹰钩鼻,说:“这是付明,清宁市海大房产公司高级经济顾问。”对方没有站起来,只是对郑好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郑好面对着他们坐下。张静走过来,紧靠着郑好坐下。关切地问:“刚刚从龙山来的?”郑好说:“不是。”

    付明与苏波见张静和郑好坐在了一起,并且神态亲密。两个人颇有些意外,看郑好眼光变得有些敌视。

    苏波说:“农村这几年改革开放,土地承包,农民的积极性都调动起来了,可以说现在的农民生活都过得很不错。我们作为城里人都很羡慕农民呢?”

    旁边付明说:“是呀,几千年农民都被束缚在土地上,现在终于生产力获得了解放,他们拥有了生产自主权,这可以说是开天辟地以来的首创。”

    张静说:“你们左一个农村,右一个农民的。其实我这位同学原先的家就在煤城,去年才回到农村的。”苏波说:“回农村种地是个明智选择。”

    说完他侃侃而谈,从古到今,从国内到国外对农业经济做了深刻分析。

    分析完他颇有些挑衅的对付明说:“听说你对经济学也有些独特见地,刚刚我算是抛砖引玉,现在谈谈你对我国当前农业农村经济的独特见解,让我们也聆听你的高见。”

    付明说:“农村农业经济不是我的主攻方向,我主要是研究地产经济发展及其未来展望。”

    苏波说:“房地产这是个新兴经济,洗耳愿听高见。”于是付明从国内到国外,从日本到欧洲,从非洲难民的草棚,谈到美国的双子座大厦,从伊拉克萨达姆的厕所谈到现代楼群的餐厅,手舞足蹈,旁征博引,口沫横飞。

    最后总结是房地产经济不容乐观。它的发展不会超过十年,十年后将是一片哀鸿遍野的景象。

    他们两个人满口是经济学术语,一会一个gdp ,一会又一个gsp。明显看出是在张静面前卖弄学识。郑好听得索然无味。

    抬头看见对面墙上挂着一幅画,正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原驰蜡象的北国之冬景象。

    旁边草书着主席的沁园春.雪。那是仿写主席的行草,倒也颇有

    些豪迈奔放,画虎像猫郑好看得绕有趣味。

    正在入神间。张静说话了,她拍拍手说:“好了,你们两位经济专家先歇息歇息,现在都快一点了,我们是不是该让服务员上饭了。”

    苏波看了看表说:“今天我请客,可是从阳澄湖要的大闸蟹现在刚刚下了飞机,正在来煤城的汽车上。”

    付明说:“我们两人一起请客吧,我从京城专门给张小姐定的礼物现在也是刚到清宁,估计到这里还需要一些时间。”

    张静说:“饭先端上来吃着,边吃边等你们的礼物吧!”两人点头同意。饭菜一样样端上来,很快就摆满了饭桌。

    上至天上飞的,下至海里游的,中到陆上跑的。每一样菜都精工细作,色香味俱全。

    付明首先站起来,说:“我先介绍我点的菜。”说完把自己身前的一样菜推到张静面前,说:“这是用鸡肉辣椒与炸花生做的宫保鸡丁。小菜,但是做好不容易。”

    张静首先关心的给郑好夹了吃了一小块鸡肉。她这一举动让两个经济学家看得眼睛冒火。接着她自己叨了一小块放在嘴里。菜转到苏波面前,苏波用叉子挑了块鸡肉吞下。沉思半响,又吃了个花生。

    他皱起眉头对付明说:“做宫保鸡丁需要用鸡腿肉,这是用鸡胸肉做的。鸡胸肉比起鸡腿肉鲜味相差何止是十万八千里。另外这花生米也做焦了,影响了口感。”

    付明尝了尝,对苏波竖起大拇指。“了不起,我也尝出来了。招待我们的张小姐,怎么可以这样偷工减料呢,服务员,进来。”

    话音未落,进来一位女服务员,客气地问:“先生有什么吩咐?”付明说:“请把门口的垃圾桶拿过来。”

    服务员不明所以,但还是拿起垃圾桶走过去。出乎郑好意料,付明突然把一盘子宫保鸡丁倒进垃圾桶,说:“告诉你们厨子,这样菜被你们做坏了,口味很不好。”

    郑好目瞪口呆,菜他也吃了,凭良心说,鸡肉他没有觉察出大腿肉和鸡胸肉的区别。花生微微有些焦色,却根本不影响口感。

    但这个经济学家,把仅仅吃了几口的饭菜倒进了垃圾桶。丝毫不知珍惜。

    想起当初唐树贵活着时候,因为多吃了几颗留作种子的花生,大嫂心疼的与他吵架,最后闹得不可开交,自己和父亲还去他们家里拉架呢。

    看着倒进垃圾桶的花生,那可都是一颗颗精挑细选的好花生,比起当时大嫂留种的花生还要好。郑好感叹,可惜,更有些莫名的愤怒。

    此刻苏波转动桌子,指着转到张静面前的一盘菜说:“玉米虾仁是我要的,含有很高的胶原蛋白,比较适合女性美白美容,张小姐可以品尝看看如何。”

    张静点头,拿起筷子,并低头对郑好小声说:“你要好好吃啊。”说这话时,语带关心。

    郑好说:“谢谢。”心中却说:“看样今天是这两个经济学家争相讨好她。自己来这里似乎不应该。有些耽误对方好事之嫌。”

    忆起当初陪徐芸相亲事情,与今天何其相似,现在想来恍如隔世。

第二卷 在农村 209 经济学家下

    张静品尝完玉米虾仁后,点头“嗯,这道菜比较鲜甜可口。”听到张静赞扬,苏波有些得意,说:“付老师也品尝品尝我要的这道菜。”

    付明并没有动手,慢条斯理点评说:“这道菜的特点大概你们不知道吧!”

    他故意卖关子,向几人看了看,不紧不慢地说:“这道菜的应该是色泽鲜亮,鲜甜爽口。鲜甜爽口与否,我不得而知。可是色泽鲜明肯定是不符合要求的,这肯定是用油的时候出现了问题。苏博士,你这道菜好像也不是很符合要求啊?”

    苏波看了看说:“嗯,不错,颜色有些深了。”当即拍着桌子喊:“服务员。”

    刚才那位女服务员再次出现。苏波指了指垃圾桶。那服务员倒也乖巧,很快心领神会,把他们没有吃几口的玉米虾仁端起来。

    金灿灿的玉米混着虾仁一起倒进了垃圾桶。郑好看得目瞪口呆。

    想起那些龙山的父老乡亲,为了浇灌一沟玉米,他们往往需要在田间井边等待一天,夜里蚊虫叮咬,白天风吹日晒,吃不好睡不好。可是这些所谓的经济学家知识分子,现在到底干的是什么?

    郑好再也坐不下去了,起身离席,对张静说:“对不起,有些事,我要走了。”

    张静拉住了他,说:“这才刚刚开始吃饭怎么就要走呢,吃完后再走吧。”

    苏波对付明说:“乡下人,不懂礼貌。”他声音不大,但郑好可以听到。

    付明干笑两声说:“是啊,他们懂经济吗,只知道一天到晚的修理地球。和我们没有共同语言啊!”

    说完两个人哈哈笑起来,笑的很放肆。

    郑好实在忍无可忍,他说:“没错,我是个农民,与你们没有共同语言,不懂得什么国家经济政策,不知道什么叫gdp,gsp更不知晓国家银行利率每年每月利率几个点的调整对我们农民农业意味着什么。可是我知道,你们吃的每一粒饭,都是农民辛苦劳动出来的。”

    郑好指着被倒进垃圾箱的花生和玉米说:“农民为了这些花生不被虫子吃掉,他们甚至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为了收获这一粒玉米,他们不知道要付出多少辛劳,这些你们了解吗?你们不了解,你们只要在讲台上,在镜头前耍耍嘴皮子。就可以每个月轻松领到不错的薪水。你们如此作践他们辛苦的劳动所得,你们根本不知道农民的死活。你们学这么多知识对这个国家,对这个国家生活的大部分人没有任何用处。”

    苏波与付明被郑好一顿狂风暴雨似的指责,有些懵了,纷纷指责郑好是个疯子。

    郑好说:“没错,换作任意一个农民或是对农民了解的人,看到你们今天的所作所为,都为疯掉的。”

    郑好要去开门。突然门一下子被人撞开。紧接着闯进来一人。看见来人,郑好大感意外。

    来人是路兵,看见郑好说:“果然在这儿,这回你可跑不了了。”

    张静看到来人蓬头垢面,眼露凶光,不由站起身来,紧紧抓住了郑好的手。

    此刻付明一拍桌子站起来,声色俱厉的训斥对方:“你是谁,为什么这么没有教养,不经允许就擅自闯进来,快滚出去。”

    路兵把眼光转向付明,突然踢翻身前的板凳,一个箭步窜到付明面前,付明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候,已经被路兵一把抓住头发,狠狠向桌子上按去。

    当啷啷碰翻了酒杯,撞掉了碗筷,付明的脸被死死按在一盘辣酱盘子上,动弹不

    得。

    不知什么时候,对方手里已经多出了一把锋利的砍刀,面色狰狞,刀刃在付明脖子上轻轻晃动,说:“你是不是认为我的刀不够快啊。”

    付明吓得连连求饶,“朋友手下留情,我错了,我错了……”

    张静紧紧依靠在郑好身上,脸上有些变色。苏波连连后退,远离对方,故作镇定,说:“朋友,你,你…..不要冲动。”

    这时候外面响起杂沓的脚步声。先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那精神病进了这间屋吗?”接着是女服务员声音:“没错,刚刚闯进去。”

    “你看清了,确定是去年砍掉人胳膊的那个精神病?”

    “是,没有错。就是他。”

    “那你快去报警,他太凶残了,仅仅凭我们两个保安,恐怕无能为力,根本制服不了他。”

    屋外的对话,屋内几个人听得清清楚楚。郑好心说:“怪不得呢,原来是个精神病人。”

    苏波听罢外面对话,面如土色。心说:“这是个有暴力倾向的精神病人,精神病人杀人可是不偿命的。”

    他瞅着背面窗户半开着,急切里就想从那里逃出去。恰巧此时,门被轻轻开了个缝,一个保安探头探脑把头伸进来。

    路兵放开已经屈服的付明,俯身捡起个凳子向着冲进来的保安甩过来。

    郑好与张静站在门边,眼看着凳子就要砸到保安头上,危急中郑好一探手,凳子被他牢牢抓在手里。

    “下来。”路兵突然转回身,发狂似的吼叫。原来此刻苏波凑对方抓凳子砸人的空隙,飞快爬上窗户,想从那里逃出去。

    但他低估了自己的身体,头和胸从窗户里出去了,啤酒肚却卡在了窗户里。一时进退不能。

    郑好对张静说:“你不要害怕,我过去制服他。”张静担心地说:“郑好,你要小心。”

    此刻路兵把苏波从窗户上揪下来,甩在桌子上。两个经济学家滚在一块。

    郑好迎着路兵走过去,边走边说:“喂,不要难为他们,有什么事尽管冲着我来。”

    路兵搔了搔头,说:“是啊,我来这里找的就是你呀。”说着拿着刀向郑好冲来。“我一定要把你打趴下,这样孙展鹏那小子就不敢再纠缠我妹妹了。”

    郑好心说:“碰见这样的浑人,现在真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见他手里拿着刀,就说:“我手里没有刀,把刀放下,咱们用拳头。”郑好晃了晃拳头。

    路兵摇头说:“我赤手空拳刚好打倒孙展鹏那小子。你是他师傅,定然比他厉害,我要用刀。”

    郑好说:“我是教书法的老师,不是教武功的老师。路兵说:“我才不管什么老师呢,我不上你的当。”

    他回头用刀分别拍了拍苏波与付明说:“你们不准动,动就砍了你们。”两人一时噤若寒蝉。满脸是菜的依靠着桌子,一动不敢动。

    路兵说完抡刀就向郑好砍。郑好抓起凳子一迎,当啷一声,凳子的四个腿被砍刀砍去三个,另一个也被砍弯。

    路兵一呆说:“好厉害。”就在对方一走神的功夫,郑好踏前一步,扣住对方拿刀的手。

    路兵手腕吃痛。想要挣脱。但哪里挣脱的了。路兵憋红了脸,赞道:“好大的力气

    ”。郑好微微一笑,一抖手腕,路兵手里的刀被甩了出去。

    路兵喊道:“果然还是师傅厉害。”抬腿向郑好踢过来,郑好侧身躲过。

    这时外面响起警笛声,顷刻间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察冲进来。保安大着胆子指着路兵说:“就是他,他就是精神病。”

    此刻路兵已经被郑好按在桌子上,他不甘屈服,不停挣扎喊叫,嗷嗷的像一头野兽。

    但是郑好的力量是何其大,水泥墙都能被他打穿。因此任凭对方怎样挣扎。却不能动弹分毫。

    两个警察过来紧紧压住路兵。一个警察对郑好点点头说:“你真是好样的。”郑好谦虚的笑了笑。

    路兵被警察押进一辆救护车。他临上车的时候,回过头对郑好喊:“这次不算,我还会来找你的。”

    郑好苦笑。孙展鹏这小子瞎胡闹,把精神病人都引出来了,差点闹出人命。

    望着救护车远去后,郑好去推自行车。张静从后面赶过来,说:“等等,我们一起走吧。”

    说完过来挽住郑好胳膊。郑好问:“你不与他们一起吗?”

    张静说:“这是朋友给介绍的两个人,都挺会吹牛,特不靠谱。关键时候丢人。”

    这时候,苏波追到门口,头上还顶着绿绿的白菜叶,他喊:“嗨,张小姐,我要的大闸蟹已经送来了。”

    付明脸上带着红色辣酱,嚷嚷:“我从北京给你订的礼物也来了。”

    张静挥手说:“谢谢了,你们的东西留着自己享用吧,我有事先走了。”接着低声对郑好说:“今天没有开车,送我回家。”说完与郑好一起走出饭店。

    路上,郑好突然想起李瑶甲借钱事情,说:“借钱为什么还要利息呢?”张静说:“钱是父母辛辛苦苦赚的,当然不能无偿借给别人。”

    郑好说:“你和李瑶甲可是好朋友啊!”张静冷笑说:“这个世界上有真正的朋友吗,不过是相互之间的利用。”郑好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张静从后边抱住郑好,说:“郑好,你知道吗,现在有很多人追求我呢,你知道有多少吗?”郑好说不知道。

    张静伸出手指数了数说:“除了刚才两个,还有五六个呢,也都很有钱,颜值都很高。还是高学历,我怕有一天会把持不住从了他们,你说怎么办?”

    郑好说:“现在是自由社会,你当然可以喜欢你喜欢的人。”

    他话音刚落,突然肩膀一阵剧痛。原来是张静在他肩上狠狠咬了一口。这一口把他的肩膀都咬破了。郑好痛得差点把车子骑到旁边树上。

    张静说:“郑好,你有什么呢,要钱,穷光蛋一个;要长相,烂大街了;要前途,只是个修理地球的农民,我看不出你有什么优秀。除了不知在哪里学了些打架的三脚猫功夫,你一无所有,你骄傲什么呢?”

    郑好说:“我没有骄傲啊。”张静说:“我的生日为什么不给我送礼物,哪怕是半件礼物?”

    郑好心说:“我怎么知道你的生日,你也没有告诉我啊”。张静说:“再过两天我就要开学了,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郑好沉默不语。这时一辆出租车由远及近,张静跳下车子,招手拦停出租车,坐上汽车扬长而去。

    郑好看着张静远去的方向,无奈地摇摇头,叹口气。

第二卷 在农村 210 水库放水

    天气预报近几天没有任何要下雨的消息。天气依然是干热无雨。

    早晨,郑好刚刚走出家门,就看见段天明推着摩托站在门外,看得出他是特地来找郑好的。

    他说:“郑好,我要去煤城开计划生育会议了,家里人手少,这几天晚上你要帮着树勇看水库,不要让人偷水。”

    郑好说:“好的,晚上我会去帮忙照看的。”段天明很满意,说:“有你在,我就放心了,待到年底卖了鱼,绝不会亏待你和郑叔的。”说完就骑上摩托,去镇上报到了。郑好暗自惭愧,自己恐怕要对不起段天明了。

    回到家里,郑铁山面带忧虑地说:“这两天还是没有雨,今年的玉米要绝产了。前期化肥种子投入那么多,恐怕今年都损失进去了。”

    郑好问:“山上种的花生还好吗?”郑铁山说:“虫子被打下去了。”郑好说:“会不会也像玉米一样缺水呢?”郑铁山说:“产量会减,现在看,不至于绝收。”

    郑好说:“我们种的地瓜呢?”郑铁山说:“地瓜耐旱,可以撑段时间。”

    吃过晚饭,太阳落山,天色暗下来。郑好把前几天从夏镇集买来的铁网从屋内搬出来,扛在身上就要出去。

    郑铁山见了,有些奇怪,问:“天晚了,扛着这么大的铁网干什么去。”

    郑好只说有些事,并没有细说。郑铁山没有再问,疑惑地看着儿子扛着铁网出了门。

    趁着夜色,郑好把铁网扛到了大坝上。为避免被人发现,郑好悄悄得把铁网放进了离水闸不远的水库里。

    为了防止铁网被水飘走,他特意把铁网栓在了岸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一切忙完,拍拍手站起身。

    突然远处有一道手电的强光打过来,远远有人问:“是谁,在干什么呢?”

    那是个女人的声音。郑好说:“是我,大嫂。”打手电的是段天明媳妇。

    听到是郑好的声音,她放缓了语气,说:“是小好呀。行,你从这里到东面看看,如果没有事情,就到饭店一起吃饭吧!”段天明媳妇打着手电去远了。

    郑好顺着拦河大坝向东。突然看到前方有个黑影一闪,再仔细看却什么都没有了。

    郑好心说:“难道是偷鱼的。”就加快脚步,向有黑影的地方走过去。走近了,果然有个人站在水边。

    郑好问:“是谁,为什么在这里?”黑影咳嗽一声说:“是我。”郑好听声音很熟悉。黑影向郑好走近,说:“我是柱子。”

    见是柱子,郑好紧绷着的心放下了。吁了口气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柱子点上一颗烟,吸了口,说:“吃过饭来溜达溜达。你来干什么,是替村长看水库吗?”郑好说是。

    柱子说:“这水库是龙山的老少爷们一起挖的,共同出的力,占用的是龙山全体人的耕地。现在他是干部,说承包就把水库承包了。又是养鱼,又是搞旅游,自己富得流油,可是咱龙山

    老少爷们的庄稼都快旱死了,他却无动于衷,你说这样应该吗?”郑好没有说话。

    柱子继续说:“就是放一些水,也并不影响他养殖。”郑好说:“水位下降了,会影响旅游收入。”

    柱子愤慨的说:“你说是城里那帮有钱人吃饱喝足后玩玩乐乐重要,还是粮食重要,还是咱老百姓的生活重要?”

    郑好没有说什么,转身走开。走了几步,他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对柱子说:“这是人家花钱承包的水库,里面养着鱼。现他去城里开会了,你晚上来溜达,我觉得不妥,让树勇发现,或者是让大嫂发现,这都不好。”

    柱子哼了一声,把吸剩的烟头扔进水库,转身下了坝。

    郑好来到饭店。树勇正在屋里抱着一台黑白电视看呢。见郑好进来。就把电视关掉。

    他对郑好说:“妈妈已经把饭做好了。我们一块吃吧。”说着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来。

    郑好问:“嫂子呢,为什么不一起吃?“段树勇说:“妈妈回去了,家里有鸡还有猪,离不开人的。”

    桌上两样菜,一样清炖鲤鱼,一样辣椒肉丝。郑好看了看说:“树勇,你不是挺爱喝酒的吗,怎么没有酒呢?”

    段树勇虽然年轻,但却遗传了段天明嗜酒如命的基因,看见酒就拔不动腿。

    听见酒就流口水。他吞咽了口唾液,说:“爸爸妈妈都不让喝。把酒都拿走了,怕我喝酒误事。”

    郑好问:“嫂子今天夜里还来吗?”段树勇说:“应该不来了。”郑好说:“那就好,我家里还有两瓶五粮液,我回去给你拿。”

    段树勇一听郑好说到五粮液,眼睛就发光了,前两个月,郑好送给父亲的两箱五粮液,他偷尝了些,那味道,至今想起来还回味无穷。

    他有些犹豫说:“可是我还要看水库呢,倘若有什么闪失,爸爸妈妈不会饶了我的。”

    郑好安慰说:“没有关系,有我呢,你放心。”段树勇很是欢喜,客气说:“老是喝小叔的酒,这样不好吧。”

    郑好说:“这有什么,你等着我,我这就回去拿。”段树勇给郑好取来了手电,叮嘱说:“路上不好走,小叔要小心。”

    郑好说:“你不用担心。”郑好兴冲冲地回家,把家里仅剩的两瓶五粮液提了出来。回来时路过商店,心念一动,又买了两瓶兰陵。

    回到水库饭店,段树勇正眼巴巴的坐在门口等着他呢。看见郑好手里提着的酒,他两眼放光。郑好说:“怕五粮液不够你用的,又买了两瓶兰陵。”

    段树勇说:“两瓶就够了。”此刻,段树勇已经早早把两个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他接过酒,熟练的打开盖,说:“小叔你也陪我喝一些。”郑好刚要说:“我不喝。”转念一想,“自己不喝酒,又怎么能够劝别人喝酒呢!”

    念及此处,就没有阻拦,任其对方把自己面前的酒杯斟满。

    不过,郑好想的太多了。段树勇喝酒,根本就不需要让,左一杯,右一杯,自斟自酌,几乎就不怎么吃菜,两个小时后,他自己就把自己给灌醉了,段树勇没有说谎,喝了一瓶半,他就被撂倒了。

    郑好把段树勇扶到旁边床上,水库有些凉,郑好怕他受凉,特地给他盖上薄被。

    郑好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此刻时针已经堪堪指向十二点。段树勇鼾声如雷。

    郑好悄声说:“对不起了树勇,小叔这样做,也是没有办法的。不能因为你们一家的利益,损坏了大家伙的利益。现在你们只是少了些旅游观光的收入。龙山的父老乡亲们却可以因此过上一年的好日子。”

    说完郑好拿起手电,走出饭店。刚刚走出没有多远,突然看见大坝下面上来一人。

    郑好抬起手电一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心说:“糟糕,她怎么来了呢?”

    来人是段天明媳妇。郑好远远地喊:“大嫂,你怎么来了?”段天明媳妇走近郑好。

    她说:“心里老是放心不下,就特地来看看。郑好你还没有睡吗?”

    郑好说:“大嫂,你不要担心,有我呢。”“树勇呢?”郑好说:“他,他睡了。”

    段天明媳妇说:“这小子,我去喊他,怎么可以让你一个人忙呢?”

    郑好心说:“不好,倘若她发现树勇喝了酒,今天不就露马脚了吗?”

    想及此处,过去拦住了对方说:“大嫂,你不用去了,他刚刚睡着,大概是白天太累了。这里有我就行。你也回去吧,现在小偷这么猖狂,可不要把家里东西给偷走了。”

    郑好这么一说,段天明媳妇说:“哎,也是,今天光是来钓鱼的就来了十多辆车,累肯定累。那好吧,我就不去唤醒他了,让他睡一个好觉吧。今天就麻烦你了,家里有猪,还真怕被小偷给弄走。郑好,那嫂子就先回去了。”

    郑好说:“你回去吧,我四处看看。”段天明媳妇说:“关键是要看好闸门那个地方,不要让人偷偷放了水。”郑好说:“我知道。”

    看着对方消失在黑夜里,郑好抹了把头上的汗,暗叫:“惭愧。”

    他在坝上溜达了半个小时。又回到饭店。在门口听见段树勇依然鼾声如雷,心中窃喜。

    此刻他也睡不着,望了望天,就在门口石头小憩片刻。约莫快要到一点半的时候。郑好心说:“现在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他站起身,向着水库闸门走去。

    他没敢打开手电,趁着夜色朦胧,悄悄的过去。虽然自信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可还是有些心虚。感觉水库里的风吹的有些冷,是心冷。

    这时候,他突然听到了哗哗的水声:“怎么回事?风不是很大,怎么会有哗哗的水声呢?”

    愈是接近闸门,那声音越是清晰,而且水流声音似乎越来越大。先还是涓涓溪流的哗哗声,很快就变成了呼呼的犹如大风卷过巷道的声音,再后来就是像瀑布一样的轰轰的声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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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医时代介绍:
这个时代,他选择了需要穷其一生去求索的一项工作mdashmdash医生。在西医与中医之间,他选择了在现代西方科学浪潮冲击下日趋势微,频临灭亡,视为迷信的医学mdashmdash中医。在他选择的中医这个圈内,需要的是经验丰富的老中医,他却是初......新中医时代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新中医时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新中医时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