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在农村 166 麦子返青水
二月春风似剪刀,裁出万紫千红的春天。此时小麦开始返青,但是春节后老天爷却没有下过一滴雨。
华北平原的春旱开始了。龙山并没有因为去年冬天丰沛的降雪,而让小麦旱情显出丝毫缓解迹象。
龙山所有种麦子的农户开始忙着浇水。这是新一年麦子的返青水,因此对此十分重视。龙山河两边到处是抽水机马达日夜不知疲倦的轰响。
郑铁山本打算等等看,希望老天爷能够在接下来几天内下场雨,等了十多天,每天都是晴空万里,老天爷丝毫没有要下雨的意思。
眼看着邻居地里浇灌后的麦子,绿油油,生机蓬勃,长势喜人。自己地里麦子却耷拉着叶子,毫无生机。
人能等,地里的麦子绝不能再等下去了。再拖下去,肯定会影响麦子产量了。郑铁山向郑好说了浇地的想法。他要去段天明家里借抽水机。
郑好想起了谢彩霞有个抽水机,小巧玲珑,提起来就走。浇地很方便。就对父亲说了,郑铁山说:“也好,你去借借看”。
郑好到了谢彩霞卫生室说起借抽水机用的想法。谢彩霞微微皱眉,对郑好说:“你知道我的机子是汽油机吗?”郑好说:“就是烧汽油的呗。”
谢彩霞说:“汽油机顾名思义就是气you(你)机。”郑好说:“什么气不气的,能用就可以呗!”
谢彩霞摇头说:“你没有用过我的机子,我还是建议你借柴油抽水机更合适。”
郑好摇头说:“柴油机太过笨重,我看你用汽油机浇菜,提起来就走,不是挺好吗?”
谢彩霞说:“汽油机浇小块地还算凑合,大块麦子地,就很不合适,一方面费油,另一方面容易出毛病。”
郑好说:“柴油机太沉,搬动麻烦。我怕爸爸搬不动。先用你的汽油机浇地吧!”
谢彩霞说:“既然你坚持要用,就随你吧!”谢彩霞说完,就把抽水机拿了给郑好,并把用法教给了郑好。
第二天是个晴朗早晨,他从家里拉出了汽油抽水机。这一天,郑好用实践证明了汽油机果真是气you(你)机,谢彩霞所言不虚。
他与父亲把汽油机固定在龙山河边,安装好,扯好管子。一切就绪后,把机子发动起来。
汽油机样子虽然小,但声音不小,轰隆隆地响。启动了三四分钟,就是抽不上来一滴水。郑铁山围着机子看了许久,问郑好是不是操作方法不对。
郑好按照谢彩霞的交代的方法,关上机子又重新发动了几次,依然不上水。
没有办法,郑好只得回村去喊谢彩霞,谢彩霞没在家。问谢彩霞奶奶。奶奶耳聋,乱扯一通。对于谢彩霞去向,郑好依然云山雾罩,不明所踪。
正不知如何是好,恰好唐树贵来买药。说起浇地情况。唐树贵说他从前也是用汽油机,很不好用,现在淘汰了。郑好说的情况大概是底下的抽水管没有搞好,进空气了。
他跟着郑好到了地里。唐树贵帮着郑好把汽油机底管卸掉,灌满水后,重新拧紧。再次发动,河水终于被抽进麦地
。临走时候,唐树贵对郑好说:“以后浇地还是用柴油机吧!”
汽油耗费真是惊人,两沟麦子浇完,油箱中的汽油已经耗费了接近一半。看着剩下的油也就是浇三四沟样子。他没有办法,只得提了油桶,骑上自行车去镇上打油。
一来一回接近三个小时。回来时,见郑铁山正在抽水机前忙碌,机子没有任何动静。
郑好下车问:“怎么了,没有油了吗?”郑铁山说:“有油,好像是又出问题了,你走没有多久,机子就自己停了。”
郑好过去帮着启动,半小时过去了,父子两人忙得满头大汗,可是机子一点动静也没有。
郑好只得再次回村找到唐树贵。唐树贵听后二话没说,放下手中活,随同郑好来到麦地。他试着启动几次后,告诉郑好,“听声音有可能是火花塞坏了,需要买新的火花塞。”
火花塞只有镇上才有卖的。
郑好再次骑车赶到镇里买火花塞。这么一去一回又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换上新的火花塞后,汽油机再次发动。郑好舒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满是青草的沟崖上。
来回四十多里,两趟就是八十多里,郑好是累服气了。这一亩六的麦子不好伺候啊。
他扯下一片草叶,放在嘴里,看着满天浓的化不开的蓝与偶尔飘过的几缕白云,心说:“这蓝天白云,原来并不是农村人盼望的好天气。这时节盼望的是一场及时的春雨。
大约一小时后,郑铁山远远地向郑好招手,大声喊:“去把机子停掉。”郑好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这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郑铁山说:“不上水了!”郑好奔到汽油机旁边。见汽油机突突的冒黑烟。他赶忙关掉抽水机。
有了前几次经验,郑好不再急于回村找人。开始自己查找原因。拧开下面底接管。管子里已经没有水,正常情况,这里应该注满水。
郑铁山说:“是不是漏气了。”郑好点头。提了桶,到龙山河里灌满水,上来重新灌水。
可是两桶水下去,底管却还是没有水。郑好说:“肯定是管子下面漏水。”郑铁山点头。
郑好。把底管被从河里抽出来。管子离水那一刻,郑好惊讶地看见底管铁笼头外有一物不停蠕动。骇然道:“是水蛇。”
那东西被抽水机吸进了半个身子,另半个身子,在外面不停扭动。
郑铁山看了说:“不是水蛇,水蛇是有鳞的。”郑好问:“不是蛇是什么?”郑铁山说:“是鳝鱼。”
说完,郑铁山抓住了鳝鱼,把它从管子里给揪了出来,甩进水桶里。然后仔细看了看水笼头说:“是鳝鱼堵在下面,导致水笼头里面的皮垫圈不能正常归位,漏了气,水才上不来了。”
郑好点头认同。说:“这下好了,晚上的饭有了,可以喝一碗鳝鱼汤了。
汽油机重新发动。但是没有开多久,汽油机再次停机,走近一看,是油管滑落,油箱中汽油漏出。
郑好赶紧蹲身,堵住油管,但是油箱中的油已经所剩无几。郑好心疼花
钱买的油,肝都快气炸了。恨不能把汽油机抛进河中。
此刻已是下午六点,寒意渐起,郑好开始后悔当初没有听谢彩霞的话,折腾一天,一亩六分地还没有浇灌完十分之一。
晚上归还抽水机的时候,谢彩霞看着周身溅满水与泥的郑好,笑吟吟问:“今天浇地,感觉怎样?”
郑好说:“倘若讨厌一个人,就让他去农村种地,倘若恨一个人就让他去浇地,倘若想杀一个人就让他用谢彩霞的汽油机去浇地。”
谢彩霞说:“我的汽油机真的这么让人讨厌吗?”郑好说:“汽油机,气you(你)机,这名字太传神了。”
谢彩霞问:“明天不打算再用了?”郑好摇手说:“费力费油,打死也不能再用了。”
谢彩霞说:“去村长家借他的柴油机吧,他肯定会借给你的!”郑好说:“看来只有这样了。”
第二天郑好早早拉着车子来到段天明家。段天明家的麦地昨天刚刚浇完。段天明没有在家。柴油机的确是太沉重了,段天明妻子和儿子一起帮着郑好把机子架到车上。
到了麦地边,他们父子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笨重的抽水机抬到龙山河边。
柴油抽水机虽然笨重,搬动麻烦,但是好用,启动后很快就开始上水。大约晌午时分,就已经浇灌了约莫一半的麦地。
由于前几日村民竟相浇地取水。龙山河水已经不像开春时充满整个河床。此刻早已经断流,变得这儿一汪那儿一汪。很快离麦地最近的水被抽光。
父子两人又把沉重的机子抬到另一处水洼处,继续浇灌。就这样他们相继移动了五次地方。
晚上八点多,他们摸着黑把剩下的地浇完。然后停掉抽水机,卷好水管。
在从河道内抬柴油机上坡时候,由于地下湿滑,郑铁山脚下踩滑,站立不稳,一趔趄,仰天跌倒。
柴油机顺着斜坡滑落,眼看着几百斤的柴油机就要砸在郑铁山身上。若果砸中郑铁山,哪里还有命。
郑好心中焦急,奋力把柴油机向上拽。但是手心湿滑,竟然抓不牢稳。情急之下,抬脚勾住柴油机的飞轮。
被河水长期侵蚀的河床,在柴油机的重压下纷纷坍塌。郑好却连同几百斤的柴油机一起坠落下来。
好在郑铁山及时从坠落的沙土下避开。没有被砸到。郑铁山一瘸一拐的过来,担心地喊:“郑好。”
郑好拨开身上的土站起来。郑铁山关心问:“你没有事吧?”
郑好啐了口满嘴的土,拍了拍头和身上浮土,说:“没有关系。”
郑铁山取来铁锨,把抽水机前后左右的沙土铲除干净。父子二人再次合力把柴油机抬上河床,搬上车子。
此后郑铁山一连三天都是一瘸一拐。郑好虽然在谢彩霞卫生室买来膏药与活血药物,却也未见明显好转。
最后他用自行车驮着郑铁山去夏镇卫生院拍片,竟然发生了骨折。好在不是很严重,但是却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第二卷 在农村 167 艰难生活
郑好在山上整了一天的地,太阳落山才拖着疲惫身体回家。刚走进家门。就听到郑铁山喊:“郑好,快来,看看谁来了?”
郑好寻思,自从来到龙山,除了天明哥常来串门,从来没有见过其他人。今天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这里呢?
把农具放到院子里,走进屋,见屋内坐着一人,满头白发,满脸皱纹,身上穿着旧中山装。脚上踩着双旧布鞋。
郑好一眼就认出对方,脱口喊道:“是闫叔叔,你怎么来我们家了。”来人正是闫明。自从上次吃面条遇到城管分开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闫明点头对郑好微笑说:“我这次来这里是看看你们的呀!”郑好说:“来看我们?”
闫明解释说:“上次分开后,不久我又回去,却没有找到你,怎么回事啊?”
郑好想起当时为了躲避城管追赶逃进市政府。但这事却不方便说出,就笑了笑说:“你推车走后我就骑车回家了。”
闫明点点头说:“当时我还担心城管会为难你呢。”郑铁山插嘴说:“这件事郑好给我提过,现在你还在卖面条吗?”闫明叹口气说:“前天面条摊子被城管没收了。”
说至此处,闫明一脸沮丧。郑好体会得出闫明心里的无奈与苦痛。
半响,闫明转移话题,对郑铁山说:“小好比从前瘦多了,也比从前黑多了。这段时间吃了不少苦吧?”
郑铁山说:“谁说不是呢,我这几天摔伤后,现在里里外外地里的活全靠他。”
两人交谈间,郑好见墙角处放着一箱奶,还有两塑料袋香蕉与苹果。知道那一定是闫明叔叔拿来的。
晚饭是四样菜,有荤有素。郑铁山与闫明喝了些酒,话匣子就打开了。
郑铁山说:“老闫啊,这段时间你可是老的太快了。印象中你可没有这么多白头发。”闫明摸摸头说:“谁说不是呢,眼瞅着镜子里白头发一天比一天多,现在都找不到黑头发了。”
郑铁山继续说:“从前在配件厂时候,你上下班精神永远是那么饱满,抖擞。现在变了,只是几个月没有见面,我差一点都不敢认你了。”
闫明叹气说:“老郑哥,你回了农村,眼不见,心不烦。我可不行。孩子们都在城里上学。不得不在城里硬撑着,做些小买卖,整天被城管撵的东躲西藏,提心吊胆,这日子不好过呀。每天经过咱们工厂,见里面破败的模样,想起从前大家伙一起干活的情景就伤心。”
郑铁山说:“配件厂不是卖给天华集团,他们要开发房地产吗,难道现在还没有开工?”闫明说:“听他们传闻,这个地方位置好像不是很好,天华集团想要放弃开发了。”
郑铁山说:“离城中心很近呀。”闫明说:“靠铁路太近了,据说是嫌风水不好,开发了怕不好销售。”
郑铁山问:“那怎么办呢,要闲置到什么时候呢?”闫明说:“谁知道,反正现在厂内荒草都有一人高了。”
郑铁山说:“太可惜了。”闫明说:“人家天华集团有的
是钱,不在乎的。不过前些天看到外面的围墙连同向着大街的几栋门头房都拆掉了。”
郑铁山问:“拆这些干什么”?闫明说:“风闻要盖一座大型洗浴中心。”郑铁山说:“煤城只是个县级市,建这么大的洗浴中心给谁消费?”
闫明说:“我们没有钱,但煤城有的是矿老板,他们的钱可多着呢!”
郑铁山叹口气说:“你说的也是。”他不想就此谈下去,转移话题问:“现在你老婆的腰腿好些了吗?”
闫明说:“不好,比从前还重了,这不前几天刚刚检查完,连带着拿药,花了一千多。”
郑铁山问:“到底是啥毛病,查清楚了吗?”闫明说:“腰椎增生,椎管狭窄,好像医生说还有什么滑脱,关节炎,太多了,我也记不清了。”
郑铁山问:“吃药后好些了吗?”闫明说:“吃药就不痛,不吃连走路都不行。”
郑铁山说:“现在不容易赚钱,花钱却很容易。”闫明深有同感,说:“谁说不是,两个孩子上学,学杂费、书本费开学就花了好几百。”
郑铁山问:“面条摊被收了,接下来你还有什么打算?”闫明说:“我这次来你这里借钱,就是想再开一个煎饼摊。”郑铁山说:“东躲西藏的能赚几个钱呢?”
闫明说:“为了孩子,赚一个钱也得去赚啊。”郑铁山安慰说:“坚持吧,坚持我到正式退休就好了。”
闫明说:“我档案年龄小,真正退下来恐怕还要等十五年。”郑铁山很吃惊:“档案年龄小这么多啊?”
闫明说:“是啊,按照实际年龄再过两年就可以退了,但是档案年龄太小了。”郑铁山吸了两口烟说:“退下来工资每月七八百。退不下来只有每月一百的内退工资,损失太大了。”
闫明说:“当时参加工作时候,老领导说把年龄写年轻些吧 ,可以多干几年。没想到现在竟然下岗了。”
郑铁山说:“从前那位领导是好心,谁也没有前后眼,谁也不会想到配件厂会成为今天这个样子。”
闫明喝了口酒,长叹一声说:“每天这样疲于奔命,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退休那个时候。”
郑铁山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身体。”闫明说:“谁说不是呢,为了孩子,也要有个好身体啊。”
郑铁山问:“孩子们学习还都挺好吧?”闫明说:“姑娘虽然刚从东北老家转学过来,不过学习考试每次都是前几名。就是儿子太贪玩,不怎么样。”
郑铁山说:“孩子就是希望,将来孩子出息了,你就不用这样受苦了。”
闫明说:“现在就希望姑娘有出息,今年考学,看能不能上个好大学。不过,到时学费恐怕又是件让人头痛的事情。想起这事,我晚上愁的都不能睡觉。”
郑铁山宽慰说:“你也不要这样悲观,人这一辈子,总得有个沟沟坎坎的,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看一步吧。”
闫明说:“能不悲观吗,你
说我们都到了这个年龄,碰到了下岗,找工作又不要我们这个年龄的,摆个摊子还整天像个贼似的,东躲西藏。真是太难了。”他边说边摇头。
郑好听着闫明叔叔和父亲的谈论,暗自感叹世事艰辛。心中也变得沉重而复杂。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郑铁山突然提到白玉兰,他问闫明:“白玉兰怎么样了,最近你有没有见到她。”
谈到白玉兰,闫明突然沉默良久。郑铁山问:“你没有见她吗?”闫明突然哽咽说:“老郑哥,白玉兰她死了。”
“什么”?郑铁山手一抖,筷子掉在地上。“你说她已经不在了?”闫明以手拭目,点头说是。
听到白玉兰死了,郑好一下子懵了。没有想到仅仅才过了几个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那个曾经是配件厂一朵花,喂过他奶的美丽女人走了,小时经常去她家里吃饭,那亲切的笑容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吗?
泪水在郑好眼里打转,他问:“白阿姨是年前发高热死的吗?”闫明说:“不是,是一个月前在河里淹死的。”
郑铁山问:“是被人害死的吗?”闫明说:“应该不是,公安局调查过了。据说,她好像是在河边洗东西时候失足跌进河里的。因为郊区人少,发现时候已经没有呼吸了。”
郑铁山问:“什么时候火化的?”闫明说:“死后两天,他兄弟从新疆回来,就火化了。配件厂好多人都去了。”
郑铁山眼中含泪,埋怨说:“为什么没有叫我,让我送她最后一程。”闫明说:“考虑到老郑哥你离得远,就没有通知你。”
郑铁山说:“曾经的同事,就是再远,我也应该去送送她的。”
此时郑好望见父亲眼里噙着眼泪。他是多么真切的看着白玉兰一步步从美丽青春走向疾病和死亡。可是他却对此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郑铁山沉痛地说:“真是后悔啊,她有病了,我应该多关心她,给她一些钱的。”
闫明说:“她不缺钱,国家每个月给她一百多,她兄弟还给她每月寄钱,死的时候,在她枕头下有两三千呢!”
郑铁山说:“她的心受伤太深了。”闫明点点头说:“谁说不是呢,丈夫离婚,唯一女儿又早早得病死,谁能受得了这样打击,孤独一个人痛苦活着,或许还不如死了好呢!”
郑铁山目光呆滞,许久才说:“死了,死了,一死百了。你说的或许是对的,或许死对她真的是最好解脱。”
闫明说:“谁说不是呢!”二人谈话到深夜。郑好饭后早早躺下,却是碾转反侧睡不着,脑海中一直想着白玉兰的样子。他虽然年轻,但从身边熟悉人的死亡却过早体会到了这人世间的悲凉。
第二天一早,郑好骑着自行车把闫明送到夏镇,半个小时后,闫明坐上了去煤城的汽车。
他向郑好摆手,郑好透过汽车玻璃看到闫明眼睛布满血丝,想必他夜里并没有睡好。
汽车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视野中,他才骑车离开。
第二次相亲
早晨 ,郑好早早起来,扛上铁锨,准备下地。
刚刚打开门,却见段天明骑着摩托穿过龙山河,向这边疾驰而来。
摩托车很快就来到郑好身前,段天明抬腿下车。拦住郑好说:“今天就不要下地干活了。走,赶快回去换衣服。”
郑好问:“干什么去?”段天明说:“去相亲。”边说边率先走进郑好家里。
段天明对正在给牛喂料的郑铁山说:“郑叔,桂花最近又给郑好物色了一个对象,今天早晨刚刚打来电话,让我领着去相亲。”
郑铁山放下手中活,给段天明点上一颗烟问:“这个姑娘怎么样?”段天明接过烟吸了口说:“姑娘叫小琴,桂花她姨妹,长的不错,人也勤快,家里地里活样样干得来。倘若能跟了郑好,绝对是个好帮手。”
郑铁山说:“那真是太麻烦你们两口子了。不过就是太仓促,还没有准备烟呢!”段天明说:“这个不打紧,我们路过镇上买也不迟。”
郑好走过来对段天明说:“哥,这段时间地里这么多活,太忙了,相亲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段天明没有说话,郑铁山说话了,他批评郑好说:“什么事情能比这件事重要,无论忙什么,也要搁下来,跟着你天明哥去相亲,相亲这是终身大事。”
郑好不情愿地说:“我看还是算了吧,上次我们屁颠屁颠的过去,结果什么都没有谈成。”
段天明教训郑好说:“你小子因为相亲是什么,是集市上买萝卜,买白菜?好好好,是是是,糊糊弄弄就可以。这是终身大事,那有这么容易的。咱们要挑挑拣拣,人家姑娘也要挑挑拣拣。”
郑铁山说:“的确是这样,现在女多男少,每年有好几百万光棍找不到老婆。”段天明说:“还是郑叔明白当前婚姻市场。”
郑好说:“去相亲,让人挑挑拣拣,有种像牲口市场被人挑选牲口的感觉。”段天明说:“农村哪个男人不这样。想当年,认识你嫂子桂花之前,我还被人挑了十多次呢,你这被人挑了一次就不耐烦了?你因为你是亿万富翁,还是皇帝老子,可以随便挑女人?”
郑好苦笑了。摇头说:“我什么都不是,我就是一农民。”段天明点头说:“这就对啦,要摆正自己位置。”
段天明拍着胸脯说:“上次相亲的那个女孩子在城里打工,过野了,眼睛长到脑门上。清高的很。又是你嫂子远门的一个侄女。我们说不上话,这次相亲的女孩子是你嫂子的亲姨妹,只要你能看上,我保证郑叔明年这时候抱上孩子。”
郑好说:“现在国家不允许早婚。”段天明说:“屁,一千元钱,一箱酒我替你搞定计生办。”郑好闻着他满嘴的酒精味,显然他是喝多了。
段天明妻子姨妹家离大小龙山不远,仅仅隔了两个村子。郑好又重新披挂上了他那一身不太合体的西服,坐上了段天明那辆刚刚修好的破摩托,呜嘟嘟拉着一溜黑烟驶过龙山河。
路上恰好遇到了谢彩霞,她冲着郑好喊:“喂,穿的新郎官似的,要干什么去,今天我去山上采药,郑好你去吗?”
段天明说:“改日吧,今天我领他去相
亲。”郑好有意无意地说:“是的,去相亲,今天没有时间陪你去采药。”
谢彩霞听后,脸憋得通红,她冲着郑好挖苦说:“郑好,你是个媳妇迷吗,打了八辈子光棍了吗,整天去相亲,被人挑来挑去,老是相不中,还要乐此不疲……”
话没有说完,郑好他们已经一溜烟不见了影踪。段天明说:“谢彩霞好像看上你了。要说吧,她的确是个好姑娘,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要心眼有心眼,要技术有技术。可就是你来晚了,人家已经和柱子定婚了。你说,这怎么办呢?”
郑好叹气说:“天明哥,你相信命运吗?”段天明说:“我是**员,唯物主义,我相信只要努力,人定胜天。你问这干什么,是不是看上谢彩霞了?”郑好没有回答。
段天明说:“天下女人多的是,何必单恋一枝花。我劝你不要乱想了,今天你嫂子她姨妹就是个很好的姑娘。”
段天明认为郑好喜欢谢彩霞呢。其实郑好心中想的却是那个风雪之夜回眸一笑的女孩-颜晓雪。他一直对颜晓雪孜孜不忘。
与徐芸谈这么久恋爱,离开时也只是痛苦几天。随着岁月流逝,已经逐渐淡忘。而对颜晓雪的思念却如古诗中所写,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颜晓雪学习那么好,应该可以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此刻她正在宽敞明亮的教室内学习,而自己却忙着在农村耕地、相亲。
这难道不是命运,人生路上偶尔邂逅,彼此只是相看一眼,接着就转瞬离开,就像两辆相向而行的列车,擦肩而过,瞬间远离,永不得见。
段天明轻车熟路,摩托车直接开进女方院子。郑好下车时候,已经有一对朴实的中年夫妇迎候在门口了。
段天明毫不客气,下车就问:“小琴出去了吗?”中年男人接口说:“没有,昨天打了电话,就哪里都没有让她去。”
这对中年夫妻大概是女孩父母。两个人同时看了郑好几眼。热情的把他们让进屋。
郑好进屋,按照既定程序,每个人都给了烟,用火柴点燃。他没有看到段天明说的小琴,大概是在里屋吧。
段天明吸了几口烟对中年夫妇说:“这个是郑好,高中毕业,去年考大学,差了几分没有考上,现在农村种地,人老实实在,又勤快。农村的活拿得起放得下,没有干不了的。也没有吸烟喝酒的习惯。家里就他一个孩子,没有额外负担。父亲是咱们市里配件厂的老工人,现在退休了,每月有六七百的退休金。”
其实郑铁山现在内退,一个月只有一百二十元补贴,经段天明一吹嘘,竟然成了六七百,郑好哭笑不得。
女孩母亲说:“只要人勤快,老实,不好逸恶劳…..”段天明打断对方的话,拍着胸脯说:“我们是什么亲戚,但凡有一点不如实的,我也不能介绍给小琴啊。”
女方父亲说:“只要人实在,咱们都是农村人,没有什么别的要求,要是孩子们彼此看着顺眼就可以了。”
段天明很高兴,说:“那就把小琴叫出来,让他们谈谈吧。”
一个女孩被叫了出来。她身高大约在一米六左右,短发,脸盘黑瘦,一双眼睛却也明亮有神。
此刻段天明与女方父母都走了出去。屋内仅剩下两个人。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沉默良久,女孩小琴给郑好端过水说:“你喝茶。”郑好说:“谢谢,我不渴。”
小琴说:“听姨姐说,你是高中毕业?”郑好说:“是。去年刚刚毕业。”
小琴说:“我也想上高中,可是却没有考上。”郑好说:“如果考不上大学,其实上了高中也没有用。”
小琴说:“既然上了高中,离大学就不远了,就应该坚持下去。”郑好叹了口气,心说:“这真是一言难尽。”
郑好问:“你现在家里种地,还是在外打工?”女孩小琴说:“爸爸妈妈不放心我走远,我就在镇玩具厂干。偶尔回家帮妈妈种地。”
郑好说:“哦。”小琴问:“你爸爸是退休工人,你妈妈也是吗?”郑好说:“倘若活着也应该是。”
小琴说:“你没有妈妈了?”郑好说:“从记事的时候就没有了。”小琴点点头。然后是很长时间的沉默。
许久小琴又问:“听姨姐说,你们刚来农村才一年,你感觉农村好还是城里好?”郑好说:“城里有城里的好处,农村有农村的好处。”
小琴说:“那么城里好是什么,农村好是什么?”郑好说:“城里好在热闹,买东西方便。农村好在空气好,晚上睡觉安静,抬头可以看见很多星星。”
小琴问:“那么你感觉城里有什么不好,农村有什么不好?”郑好心想:“这姑娘简直是十万个为什么。”
他说:“城里下岗工人多,这么多人下岗,又没有技术,就都去摆地摊,城管不愿意,就去驱赶甚至殴打他们。这么样不好,人与人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无论怎样繁荣经济,无论怎样发展城市,可是人与人之间都应该和谐与谦让,应该让最贫贱的人有尊严活着。”
小琴问:“那农村呢,农村哪里不好?”郑好说:“农村有什么不好,你说呢?”小琴想了想说:“农村计生办打人扒人房屋不好。农村社会治安不好,我如果下班太晚,虽然到家只有六里多路,可是仍旧不敢独自回家。另外小偷多没人管。”郑好点头认同对方说法。
姑娘小琴继续说:“还有化肥种子那么贵,粮食却年年卖不了高价,丰收了价格就向下掉。旱了或者涝了,价格也上不去。爸爸妈妈他们辛辛苦苦一年到头却什么也赚不到。”
郑好问:“你们玩具厂下班很晚吗?”小琴说:“不一定,订货多了要加班到晚上十一二点,淡季时,好几天没有活干。”小琴问:“你家耕完地了吗?”郑好说:“耕了。”
停了些时间,小琴又开始问郑好家里一些情况。就这样两个人聊了很长时间。谈话的内容大都像是白开水一般无味。
想起高中时和徐畅、张海他们横谈宇宙洪荒,纵论古今英雄。用主席的诗形容就是: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
没想到今天在农舍中,与一个黑瘦初中毕业的姑娘讨论着家长里短,地头村边,瓜果李桃。
岁月无情而莫测,命运造化弄人,你永远预料不到你明天会怎样,在何方。
第二卷 在农村 169 闹婚
回去路上,段天明说:“行啊兄弟,你们两人很有共同语言啊,这第一次见面就整整聊了三个小时,我在外面腿都站麻了,烟吸了三包,嘴干的像烤火。”
郑好说:“哪有什么共同语言,就是她问,我答,像是小学生接受老师提问。”段天明呵呵笑了,说:“聊了什么不重要,能聊这么长时间,我认为这事就应该有个**不离十。”
回家第二天,段天明红光满面,笑呵呵的来了。刚进门就直接进了牛棚 找到郑铁山。
段天明兴奋地说:“郑叔,告诉你个好消息,桂花她姨妹已经相中郑好了。”
郑铁山听后十分高兴,放下手中活,把段天明让进正屋,递上烟,倒上茶。段天明也不客气。点了烟,接过茶。
郑好听说对方相中自己了,有些发懵,自己的终身大事就这样定了吗,他从此就要与那个黑瘦爱问十万个为什么的姑娘过一辈子吗?可是他却对对方没有任何感觉啊!
段天明见郑好呆呆地站着,因为他是高兴得过了头,就亲切地拍了拍郑好肩膀,转头对郑铁山说:“郑叔,对方是桂花的亲姨妹,我早说了,肯定能成。”
郑铁山问:“对方有什么要求吗?”段天明说:“没有什么特殊要求,接下来按照当下时兴的风俗办就可以了。”
郑好问:“当下时兴的风俗是什么?”段天明说:“三金一盖一冒烟。”
郑好问:“什么叫三金一盖一冒烟?”段天明说:“三金是金耳环、金项链、金戒指、一盖是新盖平房,一冒烟是要求有辆摩托车。”
郑好几乎要跳起来,说:“算了,算了,哪有这么多钱买这些东西。”
郑铁山阻止郑好说:“你这孩子,人家姑娘好不容易相中你,答应这件婚事了,怎么可以说算就算呢?”
段天明教训郑好说:“你说算就算了吗,你知道我和你嫂子为这件事情出了多少力吗?”
郑好说:“这哪里是相亲,这明明是花钱买人吗?”段天明说:“三金一盖一冒烟是当下农村市场行情。你打听打听这大小龙山有多少小伙子想出这个价格讨个老婆,还没有人愿意嫁给他们呢!”
郑铁山说:“天明,你告诉对方父母,没有问题,咱们就按照农村当下规矩办事。”郑好望着父亲说:“爸爸,我看还是算了吧,我们到哪里去弄这么多钱?”
郑铁山说:“这是人生的大事情,花多少钱都要在所不惜。钱的事你不要管,我会想办法的。”
段天明说:“郑叔是个明白人,错过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既然对方已经答应了这件事情,我们应该趁热打铁,把这件事情及早定下来。”
郑铁山说:“行,你就定个良辰吉日。看看应该怎样把婚事定下来。”
段天明说:“订婚简单,约定一个好日子,女方再来咱这里见个面,吃顿饭,然后双方去煤城百货大楼买些衣服,这件事情就算定下来了。”
郑好突然大声说:“我不同意。”郑铁山愣了,半响他问
郑好:“为什么?”段天明也说:“是呀,这亲也看了,对方要求郑叔也答应了。为什么不同意?”
郑好说:“我没有相中。”段天明听后笑了,说:“兄弟,你想要哪样的?闭花羞月,倾国倾城,像画上的仙女,电视上面的明星?可是咱们的条件不行呀,现在咱只能这样了。”
郑铁山说:“听你天明哥说,这个姑娘老实本分,又勤劳任干,长得模样也算是周正。你就不要再挑三拣四了。”
段天明不再理会郑好,对郑铁山说:“这事就这么定了,来的时候,我已经看了日历,后天是初六,是个婚丧嫁娶的好日子,我看就选这天吧。回去我就打电话,让姑娘那方按日子过来。吃顿饭,饭后让桂花陪着郑好他们坐车去城里百货大楼买衣服。”
郑铁山说:“好,也真是难为你想的这么周到。”段天明说:“郑叔,郑好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郑好的终身大事就这么确定下来了,郑好虽然有千百个不愿意,此刻却已经身不由己了。他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接下来段天明给郑铁山描绘了一副未来美好画卷。先订婚,再结婚,然后生孩子。大概也就是一年多就可以当爷爷,抱上孙子了。
郑铁山很高兴。郑好很沮丧。他有些不甘心,可是现在看来一切似乎都不可阻挡了。包办婚姻害死人,这话没有错。
接下来郑好寄希望初六时候能够下暴雨,下冰雹。但是天不遂人愿,初六是个阳光灿烂,春风送暖的好天气。
段天明、以及他老婆桂花都换上了新衣服,穿的整整齐齐,早早来到郑好家里。唐树贵媳妇听说郑好定亲事情也过来帮忙了。
九点整,听到外面自行车的铃声,桂花说:“一定是小琴她们来了。”于是郑铁山,段天明,桂花拉上郑好一起出去迎接。
小琴由一个中年妇女领着来到他们家。今天小琴穿了一身大红的新衣,踩着粉红的,跟很长的高跟鞋。
不知道她是穿不惯,还是农村的地坑洼不平。进门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亏郑好眼疾手快,抢前一步,扶住了对方。小琴满脸通红。赶紧抽回手。
桂花看在眼里,对领着小琴来相亲的中年妇女说:“看看,两个人还挺有缘分呢。”对方应和说:“谁说不是呢,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郑好很尴尬,小琴脸更红了。
唐树贵妻子与桂花在厨房给在场每个人下了碗鸡蛋面条。
段天明陪着小琴和那个中年妇女说话,交谈中,郑好才知道那个女人是小琴的婶子。
喝茶时候,小琴婶子对郑铁山说:“人,我们没有意见,但是这样的破房子,小琴肯定不会来。总不能让我侄女过来住这样的破草屋吧?要尽快的盖好平房。”段天明大包大揽,接口说:“这是肯定的。”
这时候,外面有人喊:“郑好在家吗?”郑好一愣,是谢彩霞的声音。此时此刻,她来干什么?
话音未落,谢彩霞大踏步走进来。她面色阴沉,冲到郑好面前,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巴掌,“啪”一声清脆而响亮。
这一巴掌事出突然,郑好竟然没来得及躲闪,他一下子呆了,半天没有回过味来,他说:“谢彩霞,你这是干什么?”
谢彩霞说:“郑好,现在你相亲了,我肚里的孩子怎么办。”说完这话,转身跑了出去。
谢彩霞这句话无异于晴空打了个炸雷。段天明喝到嘴里的茶一下子喷了出来。
郑铁山的茶杯一下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郑铁山问郑好:“刚才彩霞说的是真的吗?”郑好一脸无辜,说:“这怎么会呢?”
姑娘小琴满脸铁青,把茶杯一下子摔在桌子上,愤然起身说:“这不是耍人玩吗,婶子,我们走。”
中年妇女也跟着站起身。段天明拦住说:“小琴,这当中一定有误会。”
小琴愤怒地说:“有什么误会,人家肚子里都有他的孩子了,你们都在骗我。”说完掩面冲出。
此刻桂花恰好从厨房端着面条走过来,不曾想与小琴撞在一起,碗掉在地上,面条撒了一地。
她问:“小琴,你怎么了?”小琴没有回答,骑上车子扬长而去。
段天明站起身,慌不迭对中年妇女说:“你看这事弄得,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接着转头招呼郑好说:“赶快给婶子做个解释。”
中年妇女说:“你们以后再解释吧!我得跟过去,这孩子心眼小,可别有什么意外。”段天明点头说:“对对对,是是是。快快去。”
段天明妻子赶到屋内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谈得好好的吗?”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段天明说:“谢彩霞怀了郑好的孩子。”“什么?”桂花嘴张得老大。半天才回过神来,她问郑好:“郑好,你给嫂子说说,这是真的吗?”
郑好对这于相亲是一百个不乐意。但对于段天明的热情难以拒绝,对于父亲不忍拒绝。对于相亲存着侥幸心理,因为与上次一样,会不了了之。哪想到却让对方相中了,搞了个骑虎难下。
幸亏谢彩霞为自己解围。可是以这种方式解围,郑好有些不能接受。谢彩霞名誉肯定也会受到影响。
他不得不澄清这件事情。他说:“这是假的,我和她从来没有那件事情,怎么可能会有孩子呢?”
段天明说:“你确定。”郑好赌咒发誓说:“自从知道她是柱子未婚妻后,我已经很少到她那里去了。”
郑铁山点头说:“的确是这样,他很久没去卫生室了。”唐树贵妻子走了过来,疑惑地说:“没有这事,为什么她要这样说呢,她为什么要破坏郑好的婚事,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段天明说:“这还用说吗,肯定是她看中郑好了,不希望郑好和别人结婚。”
桂花显然十分气愤,说:“谢彩霞已经订婚,现在却来破坏郑好的婚姻,这样做太过分了吧?也太拿我们夫妻俩不当回事吧,走,我们去找她理论理论。”
桂花拉上段天明就去谢彩霞卫生
第二卷 在农村 170 为爱而战
桂花怒气冲冲,拉上段天明就要去找谢彩霞讨说法。郑好走过来,拦住他们说:“嫂子,这件事既然因我而起,还是由我去解决吧!”
桂花说:“不行,我一定要亲自去找她,说的好好婚事,莫名其妙就让她搅黄了,太不把我们当回事了吧!”
段天明拉住了翠花说:“这件事让郑好解决也好!”翠花说:“得了吧,郑好这么老实,他能说什么呢?”
段天明说:“谢彩霞今天来闹婚,看样铁定是看上郑好了,说不定这还是一件好姻缘。”
翠花长大嘴,说:“天明,你怎么这么说?”段天明说:“彩霞应该是我们夏镇万里挑一的好姑娘,她对郑好有情有义,我们都能够看得出。他们俩人真的结合,这也应该是件好事啊。”
翠花说:“可是,可是她与柱子订婚了呀!”唐树贵媳妇说:“谁说不是呢,这大小龙山谁不知道这件事情。”
段天明说:“妇人之见,现在是新社会,自由恋爱了。倘若谢彩霞爱郑好,柱子挡得住吗?”
唐树贵媳妇说:“按说郑好与谢彩霞倒也般配,可是让谢彩霞抛弃柱子,总让人感觉不厚道。”
段天明说:“你厢我愿的事情,谈不上什么厚道不厚道。”
段天明对郑铁山说:“郑叔,这应该是件好事,不是吗?”郑铁山沉默不语。
段天明接着对郑好说:“你去谢彩霞那里问清楚,既然她真的喜欢你,那就订婚。如果这样,三金一盖一冒烟也省了,你赚大发了。”
他对妻子说:“我们走吧,明天去你姨妹那里赔礼道歉。”桂花说:“这件事情闹得我脑袋都大了,真不知道怎样给我姨妹交代了。”
郑铁山送他夫妻走出大门。段天明对一直无语的郑铁山说:“郑叔,这是件好事。”
郑铁山点点头,没有说什么。他当然更希望谢彩霞成为自己儿媳妇。可是自从知道谢彩霞与柱子订婚以后,他就放弃了这个想法。但今天谢彩霞的闹婚,让他说不出是喜还是忧。
郑好找到谢彩霞,把她拉出卫生室,说:“谢彩霞,你今天做的太过分了。”
谢彩霞看了看郑好,说:“我做的过分吗?我认为我做的很符合你的要求啊!你应该感谢我。”
郑好瞪大眼说:“符合我的要求,感谢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彩霞说:“扪心自问,难道你真的相中她了,难道你真想和那个女孩永远在一起,彼此厮守,生育孩子,共度一生?”
郑好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想?”谢彩霞说:“我当然知道,因为我是谢彩霞。我当然知道,因为你是郑好,我不相信你会自甘平庸,从此在这乡间度余生。我希望我会看到你有一个更精彩的人生,相信你在以后岁月里,会演绎出不平凡的传奇。”
郑好叹了口气。说:“谢谢你,你太抬举我了,这样做,你只会毁了自己。”
谢彩霞眼睛红了,说:“郑好,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我们在一起,有共同的理想,干共同的事业。你
认为这样不好吗?”
郑好说:“倘若没有了你,柱子怎么办,他是那么爱你?”谢彩霞说:“我只是与他订了婚,我并不喜欢他。大不了我借钱把彩礼钱都退还他。”
郑好苦笑摇头,说:“柱子没有父母,从小与你一起长大。这么多年他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你身上,倘若没有了你,我不知道他该怎样生活。他的一生或许从此就毁了。”
谢彩霞问:“倘若没有了柱子我们是不是就可以永远在一起?”郑好抬起头斩钉截铁地说:“那也不可能。”
谢彩霞说:“在那么多女人中,你可以随便挑一个,却也不愿意选我,是我自作多情了吗?难道你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我真的不相信!”郑好说:“信不信由你,我从来就没有考虑过你。”谢彩霞眼泪留了下来。
郑好情知这话很伤人,可还是毫不犹豫说了,而且是对着一位深爱自己的可爱女孩。看着谢彩霞留下伤心的泪水,他的心也很痛。
他还能说什么呢,他能埋怨谢彩霞吗,其实他应该感谢她。他转过身去。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天黑了下来。
走出没有多远,迎面突然一个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冲过来,迎面而来的是柱子。
郑好心中咯噔一下,心说:“哎呦,今天的事情难道柱子已经知道了吗?”柱子气势汹汹冲到近前。郑好闻到了浓浓的酒气。
柱子从怀里掏出两把刀,把其中一把抛给郑好,说:“郑好,今天我们两个人必须有一个人死掉。”柱子都已经知道了。看样他要和自己决斗。
从前看到外国人为争女人而决斗,他还因为那是外国人的专利呢,没想到这是所有地球人争夺恋人的通用方法,但自己并没有同他争谢彩霞啊,一切都是误会。
“我想,你误会……”他想解释,可是话还没有说完,柱子已经红着眼,跳将过来,也不说话,一刀就捅向郑好。
郑好当然不会拿着手中刀与他对砍,闪身避开。谢彩霞听到动静跑了过来,她一把抱住柱子,喊道:“你疯了,这样会出人命的。”
柱子满身酒气,疯了似的挥舞着手中的刀喊道:“郑好,今天我要杀了你。”
谢彩霞肯定阻挡不了已经发疯的柱子。她冲着郑好喊:“快跑,他会杀了你。”
郑好没有逃跑,他很冷静,对柱子说:“谢彩霞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她是清白的。”
柱子哪里会相信,他挣脱谢彩霞,继续向郑好扑过来。谢彩霞冲到郑好身前挡住了他,对柱子说:“你过来吧,过来把我们一起杀了吧。我就是喜欢他,就是爱他。”谢彩霞的话更加激怒了柱子。
他晃着手中的刀,对郑好喊:“郑好,倘若你是个男人,就站出来,躲到女人身后,靠女人保护,算什么英雄?”
郑好推开谢彩霞。对柱子说:“你要冷静,这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谢彩霞永远是你的,没有人和你抢夺。”
柱子哪里听得进去。扑过来持刀就扎。谢彩霞吓得“啊呀”一声闭了眼。心想;“郑好完了。”
过了半晌,什么动静也没有。
她睁开眼。见郑好安然无恙的站在原地,柱子手中的刀却已经到了郑好手中。再看柱子,手中空空如也,呆呆站着。
郑好把刀重新还给他。说:“我告诉你了,我和谢彩霞是清白的。你不相信。倘若你能杀了我,就再过来吧。”
柱子看了看郑好,又看了看手中刀。方才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刀子已经在郑好手中。眼前这个人仿佛会变戏法一样。
他知道,倘若对方与自己争夺谢彩霞,自己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对方是强势的。现在郑好一再强调和谢彩霞没有关系。或许是真的没有关系吧。就是有关系,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今天他已经失败了。
柱子垂头丧气,甩掉手中刀,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谢彩霞看着郑好,很惊奇地说:“你刚才是怎样夺过柱子手中刀的?”郑好说:“其实柱子明白得很,杀了我他也会偿命的,根本就不想真正杀我,所以刀子很轻松就被我夺过来。”
谢彩霞摇头说:“柱子我很了解,刚才他绝不会手下留情的。郑好,你是不是外星人?”
郑好说:“我当然不是。”谢彩霞说:“可是这么长时间接触,我感觉你越来越不像个人。”
郑好生气说:“谢彩霞你害得我还不够呀,现在又变着法地损我,骂我不是人。”
谢彩霞很认真地说:“真的郑好,你告诉我,你是来自哪个星星的。是坐飞碟来的,还是直接飞过来的。我嘴严,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郑好说:“谢彩霞,你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或者是发了高烧,烧昏了,说胡话。”谢彩霞说:“自从接触你以后,我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发生的很多事情都有悖于常理,不可思议。”
郑好说:“谢彩霞,你看好了,我是个人,和你一样,有血有肉的人,需要呼吸空气,需要吃饭提供营养,有着新陈代谢的生命基本特征。”
谢彩霞说:“我认为你做的这一切或许都是假的。这一切都是迷惑人的,是外星人幻化出来的。快告诉我,你来地球目的是干什么的?是不是来渡我的,我上辈子是不是外星公主什么的?”
郑好想了想,叹了口气,说:“既然你都猜到了,我就告诉你吧。谢彩霞,你听好了,我是来自芝麻芝麻星球的一位国王,我的星球在十万亿年前发生了毁灭。我和我的同胞被迫用了三万亿光年来到你们星球。我们现在正在用计划生育灭绝你们。”
谢彩霞说:“为什么只是灭亡中国,难道只有中国和你们有仇?”郑好说:“不是,将来这个策略还会推广到全世界。”
谢彩霞说:“别人才不会被你们忽悠呢。”郑好一本正经说:“我们在美洲消灭了印第安人,在欧洲我们挑动了战争,那就是两次世界大战,将来还会有第三次世界大战,到时你们人类就会全部被消灭掉。”
谢彩霞一拳砸在郑好身上,郑好痛的哎吆一声。谢彩霞说:“你这也不是钢铁的,也是知道痛的。还芝麻芝麻星球,我看是驴粪球星球吧。什么十万亿光年,千年王八万年龟,难道你是乌龟的姥姥姥爷。编瞎话,也要编的水平高些,一听就知道是假的。”
郑好双手一摊说:“看看,现在告诉你真相,你又不相信了。”
第二卷 在农村 171 城市恋人
清明到了,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城里上学时候,每逢这个时节,往往是郑好和同学去郊游和踏青最好时候。
但是,在农村却再也没有了从前的闲适心情。这些天,每天的太阳都明晃晃的,一点没有下雨迹象。
眼看麦子又要到扬花期。更重要的是到了花生播种时候,没有下雨,花生也没有办法播种。只能等待着老天爷的恩舍。
郑铁山每天晚上都要看天气预报。盼望着阴天,盼望着下雨。但雨像是与他们捉迷藏似的。忽焉在清水南,忽焉在清水北,总是与这里擦肩而过。
天晴的让人着急,每天都是晴空万里。郑铁山眯着眼,看着天,说:“如果还是不下雨,这花生就错过播种期了。麦子马上要到扬花期,也要再浇灌。可是龙山河的水却已经没有多少了。马上就要干涸见底了。
清明节后十天,终于等来了雨。天气预报说明后两天会有一场中雨到来,那个时候,华北平原的大部分旱情有望得到完全缓解。
郑好看着父亲高兴地像个孩子一样。心中却怎么都不能高兴起来。相反却感到了无限的悲哀。
发展这么多年,都进入日新月异的二十一世纪,月球也上去了,可是这快土地上的人们还是过着靠天吃饭的日子。
与几千年来世代耕耘在这块土地上的祖先,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发展水利,真的有那么难吗?倘若说难,为什么以色列人可以在贫瘠的沙漠里发展了滴管技术。难道脚下这片土地比沙漠还要贫瘠吗?
接下来的春雨并没有给人那么多欣喜。而是发生了严重缩水。
上午九点才开始下,且仅仅下了一上午,而且是小雨,下午就变成了牛毛细雨。傍晚十分,牛毛细雨也停了。
只有月亮在云层中穿梭来去。第二天虽然是漫天云来云往,却没有再下一滴雨。
郑好遇到了大胡子爷爷。大胡子爷爷告诉郑好,“快些赶时间,种上花生吧。”
郑好问:“会不会太干燥,种子在土里不能发芽而坏掉。”大胡子爷爷说:“花生没有这么娇贵。有一点水分,它就可以生根发芽”。
第二天,田野里和山坡上到处都是忙着播种的村民。由于骨折,郑铁山此刻还不能下地干活。
地里的活就由郑好独自包了。这地方播种花生,全靠手工人力。把铁锨用脚踩进耕完的土里。然后铁锨往前推,把花生种子放进去。抽出铁锨,如此就完成了一次播种过程。
每天早晨郑好用化肥袋子装满花生种子。背了这些种子,拿了铁锨和一天的饭。从漫天星星出去,干到满天星星而回。就这样连着干了五天。
播种完成后就是打灭草剂——乙草胺封闭,这样地里就不会长杂草了。
打灭草剂需要用水。但是山岭上根本没有水,郑好需要到龙山河里去挑。
来回一趟需要走二三里,这是最痛苦的,炎炎烈日下,郑好挑着百多斤沉的水,往来于花生地与龙山河之间。
他的肩膀被压红了,
压肿了,腰被压弯了,他咬牙坚持。
他对自己说:“郑好,这样的生活是你选择的,既然选择了,就要勇于承担。退缩放弃是懦夫的行为。更何况,天下有那么多的农民,他们也和你一样,为了播种在地里的希望,而不辞辛苦,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劳作。坚持下去。一定要坚持下去。”
这天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郑好用完了最后一桶水。收拾好东西,拖着疲惫的脚步走回家。
刚进家门,就听见段天明在屋里与郑铁山交谈。段天明说:“没想到,真的没想到。郑好还真是能吃苦,这段时间看他耕地、播种、打农药,样样都能干。就是农村一般壮劳力干起来也不轻松,他第一年在农村种地,就干得这么好,真是不容易。这些时间,咱龙山村的老少爷们都对他交口称赞呢!”
郑铁山叹了口气,说:“让孩子受这么多苦,真是感觉对不起他,更对不起他死去的妈妈。”段天明安慰说:“年少时吃苦好,是磨练。老了吃苦,那才叫吃苦呢。”
郑好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门边,咳嗽一声走进屋内。段天明见了郑好,说:“最近感觉怎样。”
郑好洗完脸。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说:“累啊。”段天明笑了,说:“兄弟,这才刚刚开始,真正累的还在后面。”
郑好有些吃惊:“还有更累?”段天明说:“慢慢的你就体会到了。”
郑铁山端上饭,拿来酒,招呼段天明一起吃。段天明也不客气,拿起筷子。
饭间,段天明问郑好:“你和谢彩霞发展的怎么样了?”郑好苦笑说:“你这不是开玩笑嘛。谢彩霞是柱子的未婚妻。我怎么会夺人之美呢?”
段天明说:“我总算看明白了,是你小子眼光太高,谢彩霞好像你也相不中啊!”
郑好埋头吃饭,没有作声。段天明继续说:“现实总是现实,画上的,电视上的姑娘固然漂亮,但毕竟离我们太远。你眼光再挑,跳的再高,也要落到实地上来。”
郑铁山对段天明说:“他眼光高什么呀,咱这样的家庭还有什么挑挑拣拣的资本。你看看,有合适的再给他介绍。”
段天明喝了口酒,咋咋嘴。问郑好:“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个高的还是个矮的,胖的还是廋的。我可不能盲目介绍了。”
郑好说:“那就算了吧,以后再说吧,现在地里这么忙。哎吆,盆里没有汤了,我去厨房去舀。”
说完端着盆走出去。郑铁山说;“你不要管他,看见有好的,你只管介绍。”
段天明叹气说:“郑叔,,说实话,如果谢彩霞他都看不上,在农村我实在也找不出第二个更好的姑娘了,郑好的婚事现在我感觉也没有招了。”
第二天郑好在山上背着药箱打灭草剂。背后突然有人喊:“喂,打药的,给你打听个人。”是位年轻女人声音,说着标准的普通话。
郑好听声音有些熟悉,转过身,见山路上站着位美丽女孩,身上穿着当下最时兴的灰色风衣,披肩发。戴着一副墨镜。
郑好很快认出了对方,寻思:“是她,怎么
会是她?”女孩好像也认出了他,远远喊道:“喂,我怎么看你那么熟悉,你是郑好吗?”
郑好赶忙把头上的草帽压低,转回身, 背对着对方,压着嗓子说:“我不是,你认错人了。”
对方穿着筷子高的高跟鞋,气呼呼,颤微微跑到郑好身前,抬手把郑好头上的帽子摘掉,说:“再说你不是郑好,烧成灰我也认识你。”
郑好知道隐瞒不过,咳嗽一声,有些尴尬地说:“张静,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呢?”
张静说:“操,你这个仆人太不合格,临走时工作也不向我汇报,半途偷偷开路。放寒假回来,我这个主人竟然连你的半点影踪也找不到了,我还因为你跑天上去了呢?”
郑好说:“我又不是孙猴子,怎么能够跑到天上呢。”
张静说:“问徐晓宇、许畅他们,都说不知道你在什么地方。那个张海,他是你的朋友吗?”
郑好说:“是。”张静说:“赶快远离他。”郑好问:“为什么?”
张静说:“我向他打听你的情况。他晚上在酒店约我,说告诉我情况。我如约而去,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厚颜无耻的要和我开房,然后才能告诉我你的地址,被我狠狠扇了两个耳光。”
郑好说:“他爱沾小便宜。”张静兀自不解气地说:“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郑好问:“你怎么找到这儿的?”张静四周看了看,拢了拢吹散的头发,说:“这里风大,太脏。不是说话的地方,走,我们换个地方。”
郑好说:“我在干活呢?我还要打药。”张静一把就拽下了他背后的药箱。抛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响,郑好心疼地说:“不要给我摔坏了,这可是我刚买的,花了五十多呢!”
张静撇嘴,嘲笑他说:“郑好,你真是越来越没有出息了。她一把拉起郑好说:“走。”
郑好说:“去哪里?”张静说:“去咖啡厅。”郑好说:“这里是乡下,哪有什么咖啡厅。”张静说:“去煤城。”
郑好说:“去煤城的公交车在镇上,这里到镇上有二十多里呢?”张静说:“我开车来的。”
郑好这才记起,张静是有汽车的。郑好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张静说:“没有事就不能找你吗?”郑好一时哑口无言。
郑好指了指农具,说:“我先把这些东西放回去,然后再去。”说完俯身去收拾地上的水桶和农药。
张静一脚踢在水桶上。水桶骨碌碌滚下路边沟中。张静对郑好说:“不就是两个破桶,几瓶农药吗,丟了,回头我赔给你。”
郑好生气了,说:“张静,你不能这样,什么东西都用钱去衡量。这样做是不对的。若果再这样,请你自己回去吧!”
看到郑好生了气,张静认错说:“好好好,我错了,请你原谅,好不好。”郑好跳进沟里把水桶捡了回来。
他把农药放进桶里,背起药箱,挑起水桶。准备把这些东西放回家。再陪张静去喝咖啡。
第二卷 在农村 172 曾经少年爱追梦
这时候,恰巧柱子挑着水走了上来。柱子的地与郑好的地隔了一道沟。
自从上一次闹婚风波后,柱子很久没有和郑好说话了。有时候干活时候走碰头也故意低头避开。
此刻郑好迎着柱子走过去,柱子想要躲避时候,郑好已经到了他面前,郑好对柱子说:“麻烦你,回去时候,把我的东西给捎回去。”
现在郑好主动和他说话。柱子也就点了点头。他和郑好也没有什么刻骨仇恨。其实他心底里还暗自佩服郑好呢。一个刚刚下学的学生,刚到农村,却干什么都拿得起放得下。
就是因为谢彩霞的事情与郑好有些疙瘩,实际现在他也看出来了,谢彩霞是剃头挑子一头热,郑好好像对谢彩霞根本没有什么想法。
张静站在郑好身后,打扮得比较时髦,衣服整洁,面容白净,一看就是城里女孩,柱子不由多瞟了一眼。
郑好伸出还满是土的手,指了指张静说:“对啦,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现在清宁上师专。”张静没想到到郑好会如此介绍自己,脸哗得红了。
柱子听后有些不相信自己耳朵,一个城里来的姑娘,而且还是个大学生,将来是一位令人羡慕的老师,竟然会是眼前这个农村穷小子的未婚妻。看对方羞涩表情,郑好说的应该是**不离十了。
对柱子来说,这太出乎意料了。这无异于天方夜谭。说给大小龙山的老少爷们,谁能会相信?怪不得郑好看不上谢彩霞呢。看来这些时间是自己太过鼠肚鸡肠了。人家有个城里的漂亮媳妇。
正在发呆时。张静落落大方的伸出手,笑着说:“你好,我是张静,郑好未婚妻。希望以后多多照顾。”
柱子一时不知所措,赶忙放下挑着的水桶。双手在身上抹了抹,才伸出手去,与张静轻轻握了握。
一股馥郁的香气扑鼻而来,在郑好他们走后很久,还久久围绕了他。
路上,郑好说:“对不起,刚才高攀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张静站住,回身,含情脉脉的看着他说:“刚才你应该是认真的,不是信口开河,是吗?”
郑好说:“借你的光辉形象,在我脸上贴贴金。今天你这么着急找我,一定有什么事?”
张静说:“没有什么大事,谈一谈我们之间的婚事。”张静的话倒让郑好一下子呆住了。说:“我刚才是开玩笑的。”
张静说:“给谁开玩笑,是我,还是刚才那小子?”郑好想了想,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张静噗嗤笑了,说:“想得美,我还要待价而沽呢,你这副模样,现在我还真看不上你呢!”
郑好舒了口气,说:“哎,你是高高在上,未来的人民教师,大知识分子,我只是个种地的农民。根本配不上你。”
张静说:“配上配不上,我不管,现在我走累了,你要背着我。”说完向郑好伸出手。
此刻山风吹拂,山花正竞相开放。暖暖地阳光照在她雪白的面庞上,泛出晶亮光
彩。郑好不由呆了。张静说:“来呀。”
郑好四周看了看,见不少种田的男男女女向他们投来惊诧的目光。其中不少是郑好的左邻右舍。郑好有些尴尬,说:“这样似乎不好吧!”
张静收回手说:“想背我,本姑娘还不愿意呢,郑好,取个镜子看看你现在的尊荣。脸上满是土,刮三尺恐怕也见不到肉,黑的像刚果人。头发乱糟糟,像是马蜂窝,背也罗锅了。穿的衣服几天没有洗了?”
郑好说:“昨天刚刚洗的。”张静说:“远远地就有一股浓浓的汗臭味。”说完抬手在鼻旁扇了扇,皱眉说:“好臭好臭。”郑好疑惑地说:“是吗,我怎么闻不到呢?”他抬起胳膊仔细嗅了嗅。
要知道,尽管每天干活回家很累,可是他仍坚持着每天都洗衣洗澡的习惯,这应该是他与龙山村里人的唯一不同吧!张静噗嗤笑了,说:“味觉有适应性,你不知道吗?”
张静的宝马就停在了山下路上。由于这是条乡村土路,修得过于狭窄,此刻,在她宝马汽车后面已经停了一溜大大小小的车辆。
其中竟然还有镇计生办的几辆宣传车。当然最多的还是村子里的拖拉机。郑好对张静说:“哎吆,你把计生办的宣传车都给挡住了,赶快把车挪开,搞不好他们会把你的车推到沟里去。”
张静哼了一声说:“敢,计生办就有什么了不起吗,现在是法制社会,毁了我的车,我看他们能赔得起。”
果如所料,计生办的哪个站长,站在他们车后,眼巴巴的看着张静不紧不慢地上车,竟然连一个屁都没有放。
想起前几日自己的遭遇,真是天上地下。郑好慨叹:“这仍旧是一个把人分三六九等的阶级社会。有人的地方就分阶级,主席说的一点没有错。”
郑好见汽车内有一张宣传海报,恰有屁股大小,就拉了放在屁股下,他知道自己身上脏,就规规矩矩的坐着,并没有向后面依靠,害怕弄脏张静干净的汽车。
张静在后视镜里都看到了。她说:“郑好,我车上的靠垫和座垫都是意大利进口的,坐脏了,你要给我陪。”
郑好说:“既然嫌我脏,为什么还要让我坐你的车。”张静说:“我没有让你坐那里呀,是你自己主动坐那里的。”
郑好说:“不坐这里还能坐那里?”张静说:“坐到车顶上。”郑好一时哑口无言。
张静得意的笑了,猛一按喇叭,突然急踩油门,汽车像离弦之箭向前冲去。郑好猝不及防,身子一下子跌坐在座位上面。
到夏镇二十里路,几日前郑好买汽油,曾经数次行走于烈日下。对这段路,可以说视为畏途。现在坐车五分钟竟然就到了夏镇。且温暖如春。郑好感慨有钱真的很享受。
咖啡厅里,一女时髦俊美,一男黑瘦满身灰土,两个人强烈的视觉反差,使得其他顾客和工作人员纷纷侧目。
但是这两个人却浑然不觉,悠然自得的品着咖啡。郑好说:“是谁告诉你我在龙山的,你还没有告诉我呢?”
张静说:“徐晓宇与许畅他们都讳莫如深,是
李瑶甲告诉我你行踪的。”
郑好说:“是她?”张静说:“对,是李瑶甲知道你的下落。不过这位朋友太心狠,为了问出你的下落,让她敲诈了我五百元。”
郑好奇怪道:“打听个人怎么还要花钱,又不是重金追拿通缉犯。”
张静说:“她先是支支吾吾不肯告诉你的下落,说虽然知道,但是不能告诉我。后来被我穷追猛打的一番追问,说是有些饿了,要求去饭店吃饭。”
郑好说:“一定是李瑶甲跟着徐晓宇吃不好,好不容易碰见你这个冤大头,还不好好大吃一顿。”
张静说:“李瑶甲人这么瘦小,没想到胃容量惊人,要的饭菜被一卷而光,临走还要了一只鸡和一条鱼带着,说是给徐晓宇开开荤。”
郑好听后笑了,说:“李瑶甲还挺疼爱徐晓宇的,徐晓宇真是好福气。”
张静不高兴了,说:“为了找你花了五百元,为什么你不想想我。”
郑好说:“可是我的感觉却是像被你缉拿的通缉犯呢?花重金一定要缉拿到我。”
张静说:“那当然,谁让你是我的仆人呢,仆人不辞而别,主人当然要全力缉拿。”
郑好说:“仅仅吃饭就花了五百吗?”张静说:“饭后她给我看她的衣服与鞋子,说同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同样都是沐浴着新时代的阳光,为什么人的差距这么大,她与我走在一起感到自卑,要我帮她提提自信。不然强烈的自卑感让她都不能好好与我正常交流。”
郑好说:“然后你又给她买了衣服。”张静耸耸肩,无可奈何说:“碰见这么无耻的朋友,你又能怎么办呢,百货大楼花去我四百。”
郑好说:“她这叫吃大户。”张静瞪大了眼说:“你们串通好了,为什么她也这么说?”郑好笑了笑,没有回答。
张静说:“真没有想到,一个大学好苗子,竟然到农村去种地。”
郑好说:“主席说了,农村是个广阔天地,到那里去,青年人将大有作为。”
张静上上下下打量郑好,面带讥讽地说:“最近怎么样,找到感觉了吗?”
郑好苦笑了,回想起到龙山后:经历的风风雨雨,本想着在农村轰轰烈烈大干一番,可是理想与现实的确有着太大反差,前几日如果不是谢彩霞。自己恐怕此刻已经都与人订婚了。
张静说:“政治家的宣传和口号是不能完全相信的,倘若信了,你就被骗了。”
郑好摇头说:“主席的话没有错,父亲和所有下岗工人都相信主席。错的是,一个人的力量是微小的,改变不了这个世界。”
张静说:“郑好,难道你还想当救世主吗,改变自己就不错了。”
这时咖啡厅内播放起音乐忘情水:曾经年少爱追梦,一心只想往前飞,行遍千山和万水……。
郑好感慨说:“谁个年轻没有梦,哪个少年不追梦。”
第二卷 在农村 173 散打冠军
张静说:“年轻时做梦无可厚非,但是整天沉迷在梦中就不对了。现在我来找你,给你人生重新一次洗牌的机会。”
郑好问:“怎么重新洗牌?”张静说:“重新回到学校,上高中,考大学。”
郑好摇摇头说:“我肯定不会回去了,重新参加考试需要许多借读费。”张静毫不犹豫地说:“只要你愿意上学,这些钱我给你出。”
郑好盯着张静,看了半晌,说:“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给我一个理由。”张静说:“我相信你,相信你一定能够考上大学。”
“我考上大学,对你有什么好处?”郑好问。张静说:“投资,你知道吗,美国的好多大财阀,心甘情愿为总统竞选人投入很大资金,那是因为在未来他们会得到很多回报。”
郑好说:“可惜这里是中国。”张静说:“一样的,上了好大学,毕业后, 进入仕途当官,我相信回报一定不比美国总统低。”
郑好说:“可惜,你选错对象了,人生很短暂,我不愿意回去了,我不喜欢英语,不喜欢学些毫无意义的知识,耗费大好青春,我只想做些有意义的事情,过有意义生活。”
张静讽刺说:“在农村种地,搞得像个叫花子,就是有意义的生活?”
郑好说:“种地可以成为一种生活,但是上学不可以,学英语更不可以。”
张静说:“搞不懂你的想法,其实只要坚持考上大学,以后你就会轻松了,这要比你在农村种地有前途有希望。”
郑好说:“恐怕不是吧,以后只要你想进步,都会有无穷无尽的英语考试跟着你,无论你用到还是用不到。”
张静默然,她大学选的是历史,可是英语还要过级。她就不明白,这是怎样的混蛋政策,教中国历史,需要英语干什么?但是像郑好这样决绝,自己英语很好,却为了回避英语,干脆连大学都不去上了,这的确是太极端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郑好当初没有选择回读,是因为家里有困难。
现在选择拒绝,却是不愿意做个小白脸,不愿意经济上有求于人,他愿意做一个自食其力的人。
农村生活虽然辛苦,但是想到中国百分之七十的人都这样辛苦着,他有什么不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去劳动,用自己的汗水浇灌希望,在贫瘠的土地上收获丰硕的果实。这有什么不可以呢?
张静说:“既然不愿意上学,再给你个选择,到我家矿上来吧。不要很辛苦,就会过上很富足的生活。”
郑好说:“倘若想在矿上干,当初就不会回农村了。”张静说:“我爸爸妈妈对你难道不好吗?”郑好说:“他们对我很好。”
张静说:“那为什么离开?”郑好说:“矿产应该是国家的,是全体中国人的。他不应该属于某个人,某个小集体。这是我的观点。”
张静睁大眼,长大嘴巴,不认识似的看着郑好,说:“郑好,你的思想真落后,还停留在大锅饭时期啊,矿虽然是我家承包的,但是你知道我们那个矿创造了多少就业机会吗?”
郑好说:“我只是希望,在这个国家里,再贫穷,再没有本事的人,也能够体面的,平等的生活,不会流落街头居无定所,不会因病返贫。能够有一份尊严。”
张静笑了,说:“郑好,你应该去做国家主席,当个农民委屈你了。”郑好说:“位卑未敢忘忧国。”
张静摆了摆手说:“郑好,算了,你说的这些都太太大了,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谈些其它的。”
郑好说:“你想谈什么?”张静说:“这段时间,大学里有好多人追我呢!你有什么想法?”郑好说:“那很好呀。”
张静说:“倘若我找了男朋友,以后我们就不能再这么见面了。”郑好说:“天下那有不散的宴席。”
张静怒了,抬起高跟鞋在桌子下狠狠跺了郑好一脚。筷子般纤细的高跟狠狠扎在郑好脚上,郑好哎吆一声,说:“你这是干什么?”
张静咬牙说:“郑好,你傻呀,这么漂亮有钱有学问的女人在你面前,为什么你不追,你瞎眼了吗,你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农民吗,还是个没有钱的穷农民。”
郑好说:“我自卑呀,我配不上呀。”张静说:“倘若追,我就愿意,来追我吧。”
郑好说:“还是算了吧?”张静说:“怎么,嫌我是残花败柳?”郑好说:“不是,我心中已经有了。”
张静问:“是谁,我怎么不知道,快快告诉我。”郑好说:“告诉你有什么用?”
张静嫉妒地说:“我要和她比一比,看谁有钱,看谁漂亮。”郑好说:“钱与外貌其实都不重要。”
张静说:“那什么重要,你为什么不喜欢我,而喜欢她?”郑好想了想说:“我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喜欢她,就是莫名其妙喜欢她。”
“她也很喜欢你?”“我不知道,她应该不知道我喜欢她。”
张静说:“哈哈,原来喜欢人家只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原来是单相思啊!”
这时,张静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停止了笑。表情变得有些紧张。郑好背对着门口。不明白张静看到了什么。
“张静,你 她妈的可真够贱的,只有几个月不见,就又找上小白脸了。从前姓郑的那小子呢?”郑好听出来了,这是丁大明的声音。
说话间,丁大明已经坐在了他们中间,他瞥了一眼郑好。由于郑好近几个月变化太大,田间干活把脸晒得黝黑。丁大明只是侧面瞥一眼,竟然没有认出他。
丁大明左手夹着烟,右手抓过张静面前的咖啡一饮而尽。吸了口烟,对张静吹去,轻佻地说:“张静,我们重新做朋友吧,怎么样?”张静恨恨地怒视他一眼,说:“丁大明,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丁大明眼睛死死盯着张静,夹烟的手指着郑好,充满了嘲讽,说:“我还因为你找了什么样的帅哥呢,现在竟然连这样的歪瓜裂枣都找上了,这不就是一农民吗?哈哈,哈哈。”丁大明放肆地笑起来。
丁大明的烟就在郑好鼻子底下晃动,
郑好皱了皱眉,就把丁大明的手向一边推了推。丁大明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农民敢动自己。猛地转过脸,骂道:“妈 的,你……”
他看到了郑好凌厉如刀的目光,他太认识这双眼睛了。“郑好!”他触电般跳起来。
郑好说:“丁大明,你年龄都这么大了,却还是一点点教养都没有。你父母是怎么教的你,农民怎么了,没有农民给你们种地,你们吃什么,吃人民币吗?”
丁大明面如土灰。他一句话没敢反驳,倒退着出去。张静有些奇怪,问郑好:“他为什么那么怕你?”郑好说:“他做贼心虚呗。”
张静摇了摇头,他从没见丁大明如此惊慌失措。虽然听闻丁大明与郑好打过架,可是要说丁大明如此害怕一个人,这可是平生仅见。
很快丁大明又回来了,后面跟了位矮胖子。离郑好几步远,丁大明停下来,对身后胖子嘀咕几声。矮胖子径自向郑好走来。张静有些紧张,轻声说:“小心了。”
说话间,胖子已来到郑好面前。“你是郑好?”胖子问。郑好说是。胖子突然伸出蒲扇般的大手,笑容可掬说:“久仰久仰。”
对方如此客气,且满面笑容,郑好反倒不好拒绝。他站起身,伸出手。
就在右手与对方接触的一刹那,笑容还挂在那人脸上,对方却突然反手抓住了郑好伸过来的右手。
与此同时,对方左手已经抄到郑好腰上。紧跟着对方“嗨”一声喊,事发仓促,郑好被凌空抛起,重重地落在旁边咖啡桌上,咔嚓一声,桌子被砸碎。
咖啡倾倒,液体飞溅。室内的男男女女都惊叫着四散逃跑。
郑好脸被玻璃划伤,鲜血淋漓。张静哎呦一声,赶忙跑过来 ,拿出手帕捂住郑好伤口,焦急的连声问:“你没有事情吧,你没事吧?”郑好皱皱眉说:“腰痛的厉害,扶我起来。”
胖子拍拍手,转头对丁大明说:“不像你说得那么厉害啊,不过如此吗?”丁大明又惊又喜。
张静搀扶着郑好站起来。这次撞击太过强烈。郑好腰痛如折。不能独自站立,依靠在张静身上。
丁大明得意洋洋,走过来,指着刚才矮胖子对郑好说:“这是我们清宁地区的散打冠军,你不是牛x吗?也不过如此吗?”
接着他对张静打了个呼哨,轻佻地说:“张静,准备好了吗,再有五天,货场就该让出来了。”
说完与胖子先后走出咖啡厅。上了门口的红色跑车。发动汽车后,丁大明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冲着张静他们喊道:“记住了,五天后我领人去接收货场。”说罢汽车绝尘而去。
张静对郑好说:“我们去医院拍个片子。”郑好说:“没有关系,歇歇就应该好的,送我回家吧。”
张静说:“不行。” 她把郑好拉到煤城人民医院,给他挂了号,拍了x光片。一切都正常。
大夫给郑好伤口做了简单消毒。好在脸上只是被锐物轻轻划了一道,并无大碍。医生安慰他们说:“应该不会破相。”
第二卷 在农村 174 谢彩霞的尴尬
坐在汽车上,郑好问张静:“刚才丁大明提到的货场是怎么回事?”
张静听后满脸愤怒,说:“货场是我家租用的,还有六年才到期呢。可是丁大明他们看中这片地方位置好,妄想霸占。三天两头带人找事。”
郑好说:“丁大明还是和从前一样霸道。”张静说:“比从前还蛮横,附近好多小矿都让他占为己有了。”
郑好说:“今天那个矮胖子是个厉害角色,动作麻利,出手迅速,应该是丁大明找来的帮手吧,你们也应该小心啊!”
张静有些忧心忡忡,说:“你说的没错。前些天听人说,他找了一个打架好手,要再来闹事。大概指的就是刚才那个人。看那家伙眼神又狠又毒,的确是个难缠角色。”
郑好说:“丁大明已经下最后通牒了,要你们五天后离开,你有什么想法?”
张静说:“死活也不能把货场给他们啊,给了他们货场,以后他们还会得寸进尺的,实在不行就与他们拼了。”
郑好点点头,说:“今天星期六,再过五天应该是星期四。你们应该早早准备啊!”
张静点头说:“是。”接着叹口气说:“经营煤矿虽然利润不菲,可是太操心了,有时真的很替爸爸妈妈担心。”
临走张静没有请求郑好前去帮忙。想必是今天她看到郑好受伤,不想再让郑好带伤过去冒险。
两天后,郑好去谢彩霞卫生室,为前两天伤口换药。卫生室里面坐了几个病人。其中有发才、锁子妈妈和锁子。还有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郑好没有见过对方。
发才已经与郑好熟悉,看到郑好进来,就问:“是不是来找谢彩霞?”郑好说:“是。”
锁子妈妈说:“彩霞出去打针了,来,坐这里等等她吧。”郑好感觉与其他人也说不上话,就说:“我到外面等等吧!”
抱孩子女人却喊住郑好说:“哎,那个村长的亲戚。”郑好停住了,看着那个女人,自己和她并不熟悉,不知她为什么喊自己。
女人说:“前天开车来接你的女孩,长得真俊,他们说是咱们清宁市师范学校的,是吗?”
郑好说:“是”。抱孩子女人接着问:“他们说是你的女朋友,这是真的吗?”
郑好心说:“没想到他与张静的事情这么快就被传开了。想来肯定是柱子传的。这样也好,以后再和谢彩霞接触,也不用担心流言蜚语了。”郑好点点头。
抱孩子女人来了精神,说:“哎吆,平时看你闷不做声,本事还真不小呀,找媳妇竟然找了个老师,给我们介绍介绍谈恋爱经验吧。”
发才插嘴说:“怎么,金雨媳妇,难道你还要抛了谢金雨,再找个吗?”
谢金雨媳妇说:“我不是取取经吗,娘家兄弟都三十多了还没有对象,眼看就要光棍了,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吗。”
郑好老实说:“其实,哪里有什么经验,我找的女朋友是高中一起的同学。”发才对谢金雨媳妇说:“听到了吗,他传给你经验了,叫你兄弟
和老同学联系联系。”
谢金雨媳妇说:“联系也没有用,他都三十好几了,同学只要是母的,瞎子瘸子也抱上孩子了。”谢金雨媳妇说完这话,在场所有人都笑了。
郑好到了谢彩霞后面院中。谢彩霞奶奶这回不再把他认作是大牛的孙子小牛了。
又把他当做是谢五儿子,郑好说:“我不是。”老太太说:“什么,谢五不在家?”
郑好知道了,只要是老太太把你看做某个人后代,无论你做什么解释都没有用,她总可以想方设法扯到那个人。郑好只好笑而不语。
老太太就絮絮叨叨的说起谢五光屁股偷他家花生的故事。说得绘声绘色。
谢彩霞骑车回来了。看见郑好,没有作声,直接进了卫生室。郑好客气的与老太太告别,老太太意犹未尽。告诉郑好以后再来聊天。郑好答应了。心说:“这聊天,可是真够扯的。”
锁子妈妈来给锁子看病,她说锁子咳嗽。想让谢彩霞去给挂几天水。
谢彩霞就用听诊器听了听,问锁子:“咳嗽几天了?”锁子说:“好像是昨天吧。”谢彩霞又简单询问了些情况。她对锁子妈妈说:“先吃些药吧。”
锁子妈妈说:“为什么不给输液,不会欠你钱的。现在他哥去东北打工,昨天寄来八百多。”
谢彩霞说:“他的病吃药就行,倘若你钱多,就给锁子买些好吃的吧。”锁子本来不愿意打针,是被他妈妈硬拽来的。听说不用打针,高兴得一溜烟跑了。
发才说是拉肚子。旁边谢金雨媳妇说:“昨天你小舅子娶媳妇,是不是吃多了。”发才很难为情的笑了笑。突然打了个嗝:“顿时满屋伤食味道。谢金雨媳妇用手不停在鼻旁扇。并且抱着孩子离得远远地。
谢彩霞在药柜上拿了一盒保和丸说:“小舅子结婚,要随好几千,倘若再不多吃一些,那就亏大了。”
发才说:“那是,平时咱们庄稼人又不舍得吃,碰上了倘若不吃,一桌子东西不就白白瞎掉了吗?正所谓是吃了不疼,瞎了疼。”
发才走后很久,谢金雨媳妇才再次抱着孩子过来。孩子才三岁。躺在妈妈怀里半睡半醒。
谢金雨媳妇说:“从今天上午就没有精神,躺在床上睡了半天了。吃饭也不行,刚才吃了些饼干还吐了。谢彩霞拿来体温计给孩子量体温。
刚刚还是无精打采,不发一言的孩子,在掀起衣服的一刹那,突然发出惊天动,震耳欲聋的哭声,并且拼命挣扎。
最后,谢彩霞和谢金雨媳妇合力才把体温计放在小孩的腋下。自此孩子就像一个高音喇叭,不停歇的哭泣。
五分钟后,体温计显示38.5摄氏度。谢彩霞仔细看了看孩子身上,问了些情况。
就说:“先打支小针吧!再拿些药。”看到针,孩子哭得更厉害了。并且拼命挣扎,最后是郑好与谢金雨媳妇合力按住,才打完针。
所有人看完病后,郑好才过去让谢彩霞换药。谢彩霞扫了一眼伤口,说:“郑好,老天爷在惩罚你呢!”
郑好说:“朋友受伤了,为什么没有同情,却还要说这样落井下石的狠话。”
谢彩霞一边麻利给他消毒包扎,一边说:“因为你这家伙就是个大骗子。”
郑好有些愕然,看着谢彩霞,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说自己。
谢彩霞给郑好包扎完。她说:“你在城里有女人了,为什么还要到农村骗我们乡下人。这不是欺负人嘛。”
郑好说:“我怎么欺负乡下人了,我现在就是乡下人啊。”
谢彩霞说:“明明自己有一个女朋友在城里,还是个漂亮大学生。却还在农村到处托人找对象,搞得我这个傻瓜为了你得罪了那么多人。”谢彩霞说到这里,脸涨得通红。
郑好想:“我也毋需解释,这件事情就将错就错,这不正是自己追求的效果吗?”
想及此处,就对谢彩霞笑了笑,说:“没想到你也知道了?”
谢彩霞生气得一下子把酒精摔在桌子上,泪水就流了下来。冲着郑好大声说:“你还笑,你还笑……是嘲笑我傻瓜吗?”说完趴在桌子上抽噎起来。
这下郑好有些手足无措了。他说:“你不要哭,倘若是我得罪了你,那我道歉。”
谢彩霞抬起脸说:“道歉有用么,所有大小龙山乡里乡亲,都知道我喜欢你,可是你呢,大张旗鼓地领着个漂亮女朋友,还开着宝马汽车。所有人都看到了,所有人都笑话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
郑好没想到,这件事情会带来这样的后果。当初不想伤害父亲,不想伤害柱子,不想让段天明难堪,违心去相亲。没想到最后却伤害了谢彩霞。
郑好说:“彩霞,其实你真的是个好姑娘,你有属于自己的幸福。”谢彩霞说:“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郑好说:“希望我们能够像兄妹一样在一起。经常来往,交流一些医学问题,再不会有什么流言蜚语,不会对你有什么伤害。”
谢彩霞抬头,眼睛里还挂满泪花,问:“你以后会经常来吗?”郑好点头。谢彩霞说:“不能再像从前那般老是躲着我。”郑好点头。
谢彩霞说:“其实只要天天见到你,我就很高兴。”郑好说:“你说我是个学医的天才,我还要跟你来学医呢。不然这个地球上不就少了个医学天才吗?”
谢彩霞说:“是啊,全球有那么多的病人等着你去拯救,倘若你不过来学医,生灵涂炭,地球人健康将无法得到保障,这将是个全球性的损失。”
郑好说:“倘若这样,为了拯救地球,拯救全人类,我会经常来这里,跟着谢彩霞老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谢彩霞抹了把泪,说:“君子一言。”郑好说:“驷马难追。”
谢彩霞破涕为笑,说:“其实早就应该想到你会有对象了。就是不能嫁给你,我们天天能够见面聊天,也挺好的了。”
听到这话,不知怎的,郑好心中一酸。不由对谢彩霞充满了深深得歉意。
第二卷 在农村 175 货场争夺上
星期四,天还没有亮,郑好坐起来,这几天心中一直在做着剧烈斗争。
去还是不去,去,这只不过是有钱人为了争地盘,而进行的一场狗咬狗的争斗,我去干什么呢?为虎作伥吗?
不去,他眼前浮现出张静楚楚可怜,忧心忡忡的模样,浮现出丁大明不可一世咄咄逼人的丑恶样子。浮现出矮胖子凶狠眼神。
张静货场是签了合同的,是合法拥有的,而丁大明他们却是强盗抢劫。
郑好最后决定,“去”。但是他讨厌丁大明,他有着年轻人的好胜心,他要与那个什么散打冠军再好好斗一斗。
郑好把车子推出门。虽然尽量不发出声音,但还是惊醒了郑铁山。
牛屋里传来郑铁山关切的声音;“郑好,这么早,出去干什么?”郑好当然不能说是出去打架。就撒了个谎说:“很久没有见徐晓宇了,去煤城看看朋友。”
郑铁山说:“吃过饭走吗?”郑好说:“不用,我身上有零钱,在路上吃些油条喝些粥。”郑铁山说:“也好,路上一定小心来往汽车。”
郑好骑行在去夏镇的路上,两边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层层麦浪,鼻子嗅到的也是新鲜的麦花香。
马上就要到小麦灌浆期,可是最近老天爷还是没有一点要下雨的意思。龙山河也快干涸了。郑好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应对麦子的旱情。
车子骑到夏镇,望着通往煤城的国道,郑好有些踌躇。现在去煤城有两个办法。一是直接骑车去,另一个是坐公交去。坐公交需要五元钱,来回是十元。
最后决定还是骑着车子去煤城。一方面可以省下十元钱,另一方面张静家的洪亮煤矿在煤城西面,离着煤城还有好长一段路程,到了煤城他还要换车,骑车去就方便多了。
黑社会大哥帮场打架,都是车接车送,威风八面。如自己这般寒酸,骑着辆破自行车前往,想必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郑好暗自苦笑。
穿过煤城的大街小巷, 看到城市又拔地而起了不少高楼,马路拓宽,增添了不少绿化带,新开业了不少ktv和饭店。郑好不明白,煤城有这么多钱盖楼,搞绿化,娱乐开饭店。
可是辛辛苦苦为国奉献半辈子的父亲和他的工友,生活却是日渐困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煤城让他感觉越来越陌生了。他曾经熟悉的煤城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了。
半小时后,进入矿区。这里路面全是就地取材,用煤渣铺的,黑漆漆,树上到处飘满了煤灰,旁边民房也是灰扑扑的。
一路骑车颠簸,肚子有些饿了,看到路边有一家早点摊,就把车子停在路边,要了一元油条,五角钱的粥,美美吃起来。
吃到一半,郑好听到路上传来大车轰隆隆的声音。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两辆卡车和一辆红色跑车从他身边风驰电掣而过。
跑车驶过他身边时候,无意间瞥了一眼,开车的竟然是丁大明,而副驾驶座上的赫然就是那个号称清宁地区散打冠军的矮胖子。
后面紧随着的是两辆大车,这是带着
敞篷的军绿色汽车,车上拉着十多个穿着奇装异服的青年。
车子碾过身旁一处有积水的坑,溅了他一身泥水,吃了一半的粥碗里,也溅了不泥点。
卖早点的对郑好说:“我再给你免费盛一碗吧!“郑好说:“谢谢,不用了。”
对方边炸油条边骂道:“一群社会混子,又来矿上打架了。“
郑好问:“经常有人来打架吗?”对方说:“一月得有这么一两次,不过这次人多,医院要发财了。”
郑好吃完最后一根油条,拍了拍车鞍。向矿上骑去。又行了约半小时,按照张静说的位置,在离着洪亮煤矿不远的一条大路旁边,远远看见一处堆放煤炭的货场。
离近了,看到洪亮煤场的牌子掉在地上,牌子千疮百孔,郑好倒吸一口凉气,对方竟然还有枪。
果然,货场里不时传来砰砰地响声。声势骇人。郑好寻思,难道他们真的敢杀人。他们不怕犯法吗?
郑好把自行车锁在货场门口。然后走进货场。他看到刚开过来的两辆军绿色敞篷车停在院子里。
汽车遮挡了他的视线,看不清院里发生的一切。却能够听到惨呼和厮杀声。
郑好刚刚进入货场,就有一个小痞子冲过来,指着郑好,让他滚蛋。郑好说:“你是丁大明找来的人吗?”
对方指着郑好大骂:“你他 妈的是什么玩意,也敢直呼我们丁老板,说话间,手里的铁棍已经砸向郑好。”
郑好侧身让过,欺身向前,手已经粘到对方胳膊上,还没有等对方明白怎么回事,轻微的咔嚓一声,对方已经胳膊脱臼,紧跟着疼痛的就蹲了下去。
枪声从两辆车里传出。郑好向汽车奔跑过去。跑出没有几步,又一个痞子 举着砍刀向郑好冲过来。
郑好向前的速度不变,在与对方瞬间擦身而过时候,未见郑好有任何动作,对方刀已飞出,人则抱着胳膊痛苦得跪在扬满煤灰的地面上呻吟。
郑好冲到了其中一辆汽车近前。望见车上仅仅有一个人,不停的装子弹,向着货场中混战的人群放冷枪。
郑好迅速察看汽车周围,确信没有其他人后,就悄无声息的爬了上去。
持枪那人一心专注打枪。大概因为有人保护,所以根本没想到会有人爬上汽车。
他持枪偷袭货场中打斗的矿工,绝没有想到有人来偷袭自己。正所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郑好悄无声息跳上汽车。看清了这人拿的枪是自制的土枪,声音很响,后座力很大,但是射程有限,杀伤力也不大。
因为射程较远,只是创伤对方,使对方失去战斗力。并给对方以强大震慑。
此刻院中打斗的矿工,已经发现了这边有人打冷枪,五六个人向着这面冲过来,试图接近汽车。
枪响后,其中两人被打倒在地。其他几人迅速匍匐在地,不敢继续冲击。
对方迅速装填弹药,抬起枪,企图继续向其余人发射时候。
郑好一个箭步过去,把枪抓住。哪里知道射击了这么长时间,枪的质量又太差。除了枪管发热。整个枪身竟然也热的烫人。
郑好感觉手上痛如火燎,赶忙松手,低头看,手上竟被烫出一个水泡。
郑好这一抓枪,瞄准就失去了准头。把从侧面迎向矿工的几个自己人给打了。
其中一个耳朵被打穿,戴在耳朵上的金耳环被打出老远,阳光下划出一道金灿灿的弧线。那人伸手一摸,满手是血,因为脑袋被打,咣叽摔倒。
剩下几人转回身冲着这面大骂:“妈蛋,瞎眼了,自己人也打吗?”
打枪的家伙趁着郑好手被烫,缩手时暇,抡起枪就向郑好头上砸。郑好不避不闪。右手穿插,缠住对方持枪的手,轻轻一拉。对方哎吆惨呼,整个右臂已经脱臼。 枪掉在车厢里。
冲在前面的一位矿工已经提着铁锨跳到车上。他没有认出郑好。见两人搏斗,一时分不清敌我。手持铁锨不知砸向谁。
郑好前些时间在这里时候,认得对方,这人是路连北,矿工的管事,张静父亲称呼他小北。一得手后,郑好转头问对方:“张静现在安全吗?”
小北听着声音有些熟悉,却一时没有想出是谁,但已经知道郑好是友非敌。
边说安全,边持铁锨向刚才拿枪人的脑袋狠狠拍去,那个人哎吆一声,就蹲了下去。
小北轮锨欲要再砸,郑好一把抓住他拿锨的手。对方很奇怪地看向郑好。郑好说:“再打就要出人命了。难道你以后想蹲监狱吗?”
话音未落,“砰”一声枪响,接着是当啷一声,铁锨被打出一个豁口。小北手一哆嗦,铁锨掉在地上。
郑好见车后一人正在低头装填弹药,原来是另一辆汽车上的枪手,听到这边动静,就过来冲着他们放了一枪,但是没有打准。
这人装填比较迅速。很快就再次举起了枪。小北有些着急,连说:“糟糕 , 坏了。”
郑好俯身拾起铁锨,随手甩了出去。自从练了移身幻形分筋错骨十八式后,不仅仅是胳膊力量与灵活性增加,就是这反应的灵敏度也倍增很多。有时郑好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
铁锨砸中枪管,巨大冲击力竟把枪管都砸弯了。那人吓得丢掉枪就跑,杀退痞子冲过来的矿工把他打倒在地。
“你是郑好。”小北脱口而出,满含惊喜。他从郑好的出手,认出了面前这个面色黝黑的年轻人,就是洪亮煤矿曾经聘用过的保安。郑好点头,冲着小北说:“领我去张静那里。”
郑好跟小北向里面走。占地四五亩的大煤场,此刻已经惨不忍睹。到处是斑斑血迹 与受伤的人。
小北边在前面跑,边回头对郑好说:“张矿长他们现在后面财务室。”
郑好问:“你们向派出所报案了吗?”小北说:“报案了,估计他们两个小时后会来。”郑好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卷 在农村 176 货场争夺下
穿过几座像山一般高的煤堆,突然望到正北方向烟雾翻腾。小北说:“糟糕,他们好像放火了。”
郑好说:“放火?张静岂不是会被烧死。”小北说:“张静去外面找人了,并不在货场,只有矿长在财务室。”
又绕过几处房子,可以看到丁大明领着一帮人围住一间平房。并且指挥带来的地痞混混搬来桌子板凳等易燃品投进火堆。火焰熊熊,浓烟滚滚。 小北说:“丁大明这个混蛋,想要把矿长烧死。”
此刻外面几个矿工想要冲过去救人,但是丁大明带来的那个散打冠军矮胖子太过骁悍,冲过去的矿工在他手底下连两招都过不去,就纷纷被打伤。有几个跌进火里,衣服被点燃,哀嚎翻滚。
屋内也有人向外冲,却被丁大明领着人给挡了回去。丁大明他们是想纵火杀人。
这时有两个混混搬来了油桶,他们还要泼汽油,情况万分凶险,倘若不能及时阻止,一旦把汽油点燃,屋内被围的人焉有命在。
郑好跑过去,冲着丁大明喊:“丁大明,你这混蛋,快让他们住手。”
看到郑好,丁大明下意识后退几步,与郑好拉开距离,接着命令手下人杀向郑好。
郑好看到抱着汽油桶的混混离火堆越来越近。情况万分危机。他着急起来,下手又快又狠,围过来的三个混混被他瞬间夺了兵刃,并且拽脱了胳膊。
对方人太多,受伤三人退下,更多混混围过来,把郑好团团围在中央,十多把刀在他身前身后晃动。大有群起而攻,把他剁为肉泥的可能。
郑好低头矮身,迅速从旁边瘦高个混混那里冲了出去,并且还趁势夺下了对方的厚背砍刀。
由于速度奇快。所有人只看到一个影子裹着一团烟气,一晃就消失了。
原来移身幻形分筋错骨十八式,不仅仅是分筋错骨,拽脱人的胳膊,还能够移身幻形。
郑好又惊又喜,这套武功就犹如一个被挖掘的油井,不停地给人以新的发现和新的感悟。
郑好穿出包围,把抱油桶两人先后踢翻,而后抓起来甩到远处煤堆上。两个人相距数十米,但郑好速度犹如追风,两人仿佛是同时被甩出。
丁大明大声督促手下,又有两人拿着刀砍向郑好。郑好出手像闪电一样,对手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就感觉肩膀剧痛。他们拿刀的手已经脱臼。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人,都被郑好打伤。趁着这些人围攻郑好,小北指挥矿工进行反击,并把火扑灭。
丁大明眼看就要得手,被郑好这一搅和,全都搞乱了,气得七窍生烟,对着请来的散打冠军喊:“过去,干掉他。”
小北在旁边提醒郑好说:“这矮胖子很厉害,你要小心啊。”郑好早已经领教过对方手段。因此,矮胖子过来时候,加强戒备。
那人虽然身体矮胖,但动作灵活,出手迅速,一拳击来,犹如奔雷,郑好后退用招时候,对方已经收回拳头。
对方很快再次出拳,一招得势,步步紧逼,每一步都挥出一拳。拳风所过,郑好面部肌肉被撩的疼痛。郑好连连后退。后面是辆大型吊车,郑好已经退无可退。
丁大明兴奋地手舞足蹈,在远处喊:“干掉他,给我干掉他。”
矮胖子挥右拳击来。这一次出拳较慢,郑好大喜,瞅准挥手迎上。刚刚接触对方右手时候。
对方突然肩膀一晃,左手击出,原来刚才他右手是虚招。郑好大吃一惊。躲闪不及,被对方右拳击在胸口。顿时胸口发闷,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就涌了上来。
对方胸口一击,本不至于如此受伤,无奈胸口本就受过伤,此刻是触发旧疾。
郑好咕咚一口把血强咽下去。嘴角却有一缕鲜血溢出。矮胖子击中郑好,却感觉郑好犹如海绵,他发出的大部分力量犹如石牛入海。同时右臂却犹如锤击。
大惊之下,跳跃后退。低头看胳膊瞬间肿起,又麻又胀,一时间使不出半点力量。
矮胖子跳开后。丁大明手下又有一人轮着铁棍击来。郑好忍痛向前,避开对方铁棍,右手一撩,对方铁棍飞出。那人惊慌后退,胳膊仍然脱臼。
就在与对方打斗时。郑好突然感觉腰部一紧,仿佛有一根钢筋牢牢箍住了他。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郑好吃惊,低头看是一双粗胖有力的胳膊紧紧抱住自己。原来矮胖子瞬间移到他身后,并从后面抱住他。急切间无论怎样用力,都不能把对方挣脱。
丁大明持刀冲来,郑好想要跳跃躲闪,可是背后矮胖子死死抱着他,并迎向丁大明刀口。
急切间郑好赶忙歪头,刀砍在他的肩膀上。好在丁大明有顾忌,否则郑好这条胳膊就废了。尽管如此,仍然痛彻心扉。更多的混混持刀扑过来,形式万分紧急。
郑好强忍着钻心的疼痛。眼睛瞟到头顶吊车的巨大铁臂。后面有吊车,情急生智。他用尽平生力量,双脚用力向下一蹬。这个力量是惊人的。
矮胖子眼看得手,心中欢喜。可是突然一股巨大力量冲来。身子不由自主向后撞去。
丁大明砍过来的刀,仅仅在郑好额前划出一道血槽。“彭”一声响,矮胖子重重撞在了吊车上。
“”咔嚓”一声,那是骨骼断裂声音,矮胖子 发出一声痛苦呻吟。趁此机会,郑好迅速脱身。
同时左右开工,把杀向自己的两个混混扔了出去。让丁大明没想到是,转眼间他请的这个散打冠军,就被郑好打败。他斗志全无,转身就跑。
郑好回首看,吊车前脸的铁梁被撞的深深凹进去。矮胖子被卡在里面,面容扭曲。
矮胖子用极其奇怪的眼神望向郑好,他问:“你这是什么武功,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郑好说:“什么武功并不重要,但请你记住,武并不是任意的杀伐与以强凌弱,止戈方为武。武是强身健体,给人美的享受的一种健身防护的技能。它不是为了金钱而为虎作伥的工具。是你异化了武术,让它成了金钱的奴隶。”
丁大明跑出很远出,看到郑好并没有追过来,才停下来歇息,刚刚喘口气。突然一辆卡车吼叫着开过来。汽车一个急刹,停在丁大明他们旁边。
张静首先从车上跳下来,紧跟着又从车厢跳下来二十多个拿着刀棍的年轻人。张静指着丁大明他们喊:“给我向死里打,打死我赔钱。”这些人喊叫着杀向丁大明等人。
原来这是张静请的一帮打手,这些人显然都是打架好手,丁大明带来的混混有的受伤倒地,未受伤的也斗志全无,纷纷向外奔逃。
郑好看到新来的一帮人,如虎狼一样,出手凶狠。把丁大明一干人打的哭爹叫娘,四处奔逃,空气中弥漫着浓浓得血腥气。
郑好叹口气,转身,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刚刚走到货场门口,一双柔软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轻声细语道:“我知道你会来的,郑好,谢谢你,你总是在最困难的时候出现,你是我永远的好朋友。”
这个人当然是张静。郑好没有回头,轻轻把张静柔软的手拿下,继续向外走。
张静赶到郑好前面,拦住他说:“郑好,留下吧,爸爸妈妈说一定要好好感谢你。”
郑好说:“是我多虑了,你们请了这么多帮手,其实今天根本就不会吃亏,我不该过来的。”
张静说:“不是的,刚才如果不是你及时搭救,爸爸他们会很麻烦。谢谢你。留下来吧!”
郑好摇摇头,叹口气,说:“让我走。”张静说:“留下吧,矿上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郑好说:“从小,当我能够辨别是非的时候,我就想着,我要做一个好人,我时刻要站在正义的一方,可是你们之间的争夺,谁好谁坏,哪里又有正义?”
张静说:“当然有好坏与正义。”郑好摇头说:“不过是一场为了争夺钱财而进行的你死我活地争斗。无论是谁胜出,又有什么意义呢?”
张静生气了,说:“改革开放这么多年,谁有能耐,谁就胜出。谁就能吃得好,住得好。这是优胜劣汰,是社会发展的必然。”
郑好说:“不,这是动物世界。我只希望,在这个国家里,所有人都是国家的主人,都能够像老板和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一样,有着自己的尊严。”
张静说:“那不可能,勤劳任干的人就生活的好,好逸恶劳的人就生活潦倒。这在任何社会都是一样的。现在已经是法制社会了。具体到我们这个煤矿,是我父亲辛苦干出来的。这个煤场我们和国家签了十年合同,交了四十万租金。现在有人看着眼红,就想强行抢走。那怎么可能呢?现在你帮助我们,就是维护法律的尊严。”
张静接着对郑好说:“你知道我们这个矿养活多少工人吗,为国家解决多少就业难题吗?”郑好说:“工人们辛苦的劳动,才有你们的好吃好喝。这个高中政治课上都教了。”
张静说:“我们从不亏待工人,他们每月领很多工资,是这里所有大小煤矿领的最多的,他们很感激爸爸。我们每年为国家交很多税,可以说煤城的发展,离不开我们。”
郑好说:“好吧,我知道了。“张静说:“那你还要走吗?”郑好说:“麦子已经到了灌浆时候,天仍然没有下雨。明天我要去浇麦子了。”
张静一拳锤在郑好身上,说:“麦子,庄稼,到底能赚多少钱啊?”这一拳恰好砸在郑好受伤的胸口,郑好痛的哎吆一声,以手护住胸口,脸色苍白,冷汗就淌下来了。
张静看了郑好痛苦表情,很是后悔:“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受伤了。走,我们去煤城人民医院看看。”
郑好摆摆手,说:“算了,一些小伤。用不到大惊小怪。”张静满脸关切:“真的没事吗?”郑好说:“没有事。”说完去推自行车。
张静看着郑好骑上车子,头也不回,渐行渐远,消失远方,实在忍不住,大声喊:“郑好,你就是个大傻瓜,你知道吗?”
第二卷 在农村 177 小麦灌浆水
阳历五月二十一,阴历四月初二是小满,郑好他们居住的清宁地区,自从上次浇灌完返青水后,老天爷依然没有给这里下过哪怕一场透地雨。天气干热。
郑好路上遇到了大胡子爷爷,大胡子爷爷问郑好:“麦地浇水了吗?”郑好说:“还没有。”
大胡子爷爷说:“小满小满,麦粒渐满。现在到了小麦灌浆期。咱们这里大部分庄稼地都是沙质土,保水性很差,也容易缺乏肥力。现在天干天热,地里旱的厉害,一定及时给小麦浇灌浆水,否则小麦肯定会减产。”
郑好说:“这些天就打算要浇的,因为有些事耽搁了。”大胡子爷爷说:“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季,快去地里看看吧。若果有水,赶快浇地。”郑好对大胡子爷爷说:“谢谢爷爷提醒,我马上去浇。”
郑好赶到了自家麦地就傻眼了。此时发现旁边龙山河早已经干涸,龟裂的河床在无声地诉说着这里的旱情是多么严重。
郑好又走近旁边的机井,这里前些时间水可是满满当当的。此刻五台抽水机围着机井抽水,轰隆隆的声音,惊天动地。
凑近井口看,郑好不由一阵头眩,大部分井水已被抽干,向下二十多米,空空如也,里面方圆十多米是犬牙交错的石头,井水浑浊不堪,所剩不多,眼看就要见底了。
跨过两道沟,郑好又走到离自家麦地更远一些的地方,印象中,这边还有口小井。
却发现锁子的爷爷正坐在井边吃饭。井台上放着一台抽水机,静静地卧在哪里,没有任何动静。
锁子爷爷告诉郑好:“这口井水太少,半天就抽光了,连一亩地也没有浇完。”
郑好问:“那怎么办?”锁子爷爷说:“怎么办,还能怎么办,等着呗,等着水多蓄些再开机子。”郑好问:“那要等到什么时候?”锁子爷爷说:“等够一天一夜大概可以再浇半亩。”
郑好看了看井边上,竟然还有被子,看样锁子爷爷不仅在这里吃饭,还打算在这里过夜了。
郑好问:“附近还有没有闲着的井。”锁子爷爷说:“有是有,现在都被人占了。”
郑好说:“我们如果打算浇地怎么办呢?”锁子爷爷说:“等,只能再等等了,都浇完,你们再浇。”
郑好看了看远处自家的麦子,早就旱得打蔫了。他说:“怕是浇晚了,麦子会减产。”锁子爷爷说:“那是肯定的,人等得,麦子等不得,这几天,麦子发育关键时期,可以说是浇完水的麦子是一天一个样,不能及时浇水,庄稼必定减产。”
郑好问:“还有没有其他办法?”锁子爷爷摇摇头。郑好感到很失望。转身离开。
走出没有几步。锁子爷爷想起了什么,又叫住他,说:“要说没有一点办法,也不对,浇地的水有的是,可是就是得不到啊!”
郑好听说有水,眼睛一亮,说:“只要有水,为什么得不到?”
锁子爷爷放下碗和筷子。把郑好拉到一处高坡,指着北面,问:“你看到什么了
吗?”郑好说:“北面是我们的大小龙山村。”
锁子爷爷摇头说:“还有。”郑好说:“那么再向北就是劈山而建的龙山水库。”
锁子爷爷说:“这就对了。你有没有看到从龙山水库向下的这条龙山河。“
郑好明白了:“从龙山水库放水,水就会顺着龙山河流下来。”
锁子爷爷说:“龙山河河床较高,倘若龙山河里蓄满水,连抽水机都不要。所有农户只要扒开通向自己家的沟渠,水库里的水就会自动流入这龙山万亩耕地。”
郑好抬眼望去,果然如此。龙山水库像是一颗明珠,被龙山紧紧环抱。
龙山河犹如一条巨龙蜿蜒向下。每隔不远,就有一条大坝阻拦,使得河水在平时不至于白白流失。
每一条大坝又有闸门,这样在丰水期,河水不至于漫过农田,淹没庄稼。干旱时候可以从龙山水库放水浇灌这里的千里沃野。
祖辈们战天斗地,留下了泽被后世的伟大工程。可是现在竟然改变了它应有的作用,成了养殖观光旅游的景点。
锁子爷爷说:“因为每年粮食价格都不高 种田没有什么经济效益,镇里当官的也不重视。就把龙山水库承包了。”
郑好说:“民以食为天,什么时候,粮食都应该是重要的呀。”
锁子爷爷说:“可是有什么办法,我们是农民,只能守着这么大的水库干着急。其实当初挖河建水库我们都出了力出让了自己正在耕种的土地。但是现在水库却让段天明承包了,他一个人发财。”
郑好明白了锁子爷爷的无奈。段天明承包了水库养鱼,搞旅游,虽然水库有水,虽然庄稼如此干旱,可是上游却一滴水也流不下来。郑好打算去找段天明要水。
段天明在家里看新闻联播。见郑好来,很高兴。热情地招呼郑好坐下,说:“来的好,你嫂子今天炒了些小菜,又在水库捞了条大鱼,就在这里等着一起吃晚饭吧!”
郑好说:“天明哥,今天不是来找你混饭吃的,是有件事求你。”
段天明说:“说什么‘求’,这话怎么显得我们这么生疏。有话你就直说。”郑好说:“天明哥,首先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段天明有些奇怪,就问什么问题。郑好说:“在农村粮食增产靠什么?”
段天明笑了,说:“没想到你这个大学生竟然问这么个问题。我告诉你,首先是人们参加劳动生产的积极性。”
郑好说:“分田单干,人的积极性肯定有了,那么,还有别的什么吗?”
“粮食增产根本取决于中国可耕地面积,但是中国可耕面积是固定的,没有办法增加。
那么粮食增产就取决于以下因素:首先水利,保证旱涝都收,不看天吃饭。
接下来是肥料,还有农药,改良的种子……”段天明不愧是村长,说出来头头是道。
郑好说:“天明哥说的太好了,农田增收,水是关键。现在麦子旱的厉害,龙山河里一滴水没有。能不能打开龙山水库放水?”
郑好话还没有说完,段天明眉头就皱成了个“川”字。段天明说:“郑好,你知道吗,我们这个地方就是这样的气候,每年都会有春旱,过些时间就会下雨的。”
郑好说:“可是过些时间是多少时间呢,现在如果不浇,今年铁定麦子会减产。”
段天明说:“其实我比你还着急,今年我种了五亩多麦子,现在也在那里旱着呢,也在等着老天爷下雨。你有多少麦子?”
郑好说:“一亩三。”段天明说:“你才一亩三。我比你多五倍呢!”郑好说:“如果放些水,所有问题不就都解决了吗?”
段天明说:“你知道我承包这个水库,每年要向镇里交多少钱?”郑好问:“交多少?”段天明说:“交一万。前几年,每年都亏,今年鱼大了,好不容易要见起色……”
郑好插嘴说:“只是放些水,不会严重到影响鱼的养殖吧?”
段天明说:“我看了,倘若要把大小龙山所有庄稼浇完,最少要用掉水库一半的水。这样一来就会露出水库下面泥沙的河床。严重影响到来这里钓鱼客人的体验。另一方面,河水变浑,对水库旅游收入影响会更大。换作你,郑好,你能放水吗?”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郑好还能说什么呢。现在水库承包了,放水浇庄稼,肯定会影响旅游观光,当然更重要的是影响收入,现在是经济社会了,最后无论什么都会算到钱的上面。
郑好只得起身告辞,段天明一再挽留郑好留下吃饭,桂花也出来招呼郑好吃过饭再走。郑好拒绝了。
段天明送郑好走到门口,拍了拍郑好肩膀说:“希望你能理解哥哥的苦衷。”
郑好说:“我理解,但我不赞同。全村人共同挖掘的水库,全村人的付出,现在却大部分人得不到好处。”
段天明说:“郑好,你还太小,将来你就明白了。生活不易,水库哥是交钱承包了的,每年无论怎样都要向镇里交一万多。当然这些钱是被镇里用来改善民生的。所以是间接利国利民,你不要认为是你哥独自吞了。”
郑好说:“民以食为天,现在大家伙能够浇上地就是最大的民生,最重要的利国利民。”
段天明说:“倘若都能浇上地,我到哪里找一万交给镇上。”郑好一时哑口无言,是呀,谁给他一万承包钱。
新闻联播后,天气预报对未来五天做了预报,东洲省仍然被副热带高压和西风带暖高压脊影响,近几天仍以高温为主,很难出现降水。指望老天爷下雨估计是没有戏了。
郑铁山上次浇水摔伤的脚基本已经痊愈了。这几天他不停的到麦地去,但是所有水井都被人占了,要想浇地,别无他法,只能等着别人浇完。
郑铁山这几天脸也嗮黑了,看着父亲焦急疲惫的模样,郑好感觉很无奈。
第二卷 在农村 178 算算种地这笔账
早晨,郑好没有起床。郑铁山兴冲冲从地里回来,高兴地告诉郑好,“地已经浇完了。”郑好一骨碌坐起来。
“哪里的地,什么地?”郑铁山说:“当然是咱们的麦地。”
郑好跟着郑铁山赶到地里。自家麦地到处水汪汪,湿漉漉。麦穗上挂着晶莹的水珠,在早晨阳光照射下,像是一颗颗珍珠。他想进去看看,可是刚一踩到地梗,一下子陷进去,泥水没过整个脚脖。
郑好说:“浇这么多水呀,把地彻底浇透了,到底是谁干的?”郑铁山摇摇头,一脸茫然。
与他们相邻的是唐树贵家的地,地干的都炸裂开了,一滴水都没有,麦子在太阳下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
郑铁山疑惑地说:“现在的水,对于农村人来说比油还要金贵。到底是谁给我们浇的呢?”
郑好说:“难道是天明哥干的?”郑铁山摇头说:“不可能,他的麦地一滴水还没有浇呢?”
这时地头有人喊:“喂,老郑,昨天你们到底是找的什么人,在地里忙活了一夜。”郑好抬头看,是锁子爷爷。拿着手电筒,腋下夹着棉被,从路上走过来。
郑铁山问:“老大哥,昨天夜里你看见什么了?”
锁子爷爷说:“昨天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刚要躺下。就看见远处来了几辆车。
我远远地用手电筒照看,是三辆洒水车。接着下来几个人,其中一个过来问你家的麦地,我就给他们说了。
他们就把车开到路边,放了管子向你家地里放水。你们这样找人浇地是不是太贵了,一亩麦地按最多产出麦子一千斤,一斤一元钱,麦子全部都卖了,也就收入一千,这还不算肥料、种子与人工费,昨天你们找这几辆车要五六百吧。要是这么种地,会血本无归的。”
郑铁山苦笑说:“我虽然很久没有种过地,但是亩产多少,收入多少,心中岂能没有数。老大哥,说实话,谁给我们浇的地,我也不知道。”
锁子爷爷说:“那就奇怪了,还有这样的好事,做了好事不留名,说出去村里肯定没有人相信。”
郑铁山问:“这些人说什么了吗?”锁子爷爷摇摇头。说:“没有,这些人放完水就走。不过回去的时候,一辆车还掉到沟里了,我看到他们又找来辆吊车,又拉又拽折腾一夜,天快明的时候才走干净。”
郑好看远处,在路边果然有大车车轮碾过的痕迹。
锁子爷爷满脸疑惑的走远。郑铁山对郑好说:“倘若雇用三辆洒水车,再雇一辆吊车,这般劳力费神,恐怕要花掉上千元。这已经远远超过我们一亩地的麦子收入了,这是谁干的啊?”
郑好若有所思,他隐隐猜到是谁了。郑好下午到夏镇买了几瓶农药,因为郑铁山在小麦叶子、茎秆和穗部看到麦子有蚜虫了。
回到家已经是傍晚十分。刚进屋,眼前的一切让他惊呆了。饭桌上放着半头猪。门右边堆了六七箱茅台和五粮液,门左边放着七八箱奶。
地上还放着一袋一袋的香蕉、苹果、菠萝等水果。这是怎么回事,郑好充满了困惑。
郑铁山见了郑好就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郑好说:“我也想问这话,这是谁送的?”
郑铁山说:“今天下午三
点多,开来一辆卡车,问你的名字,知道你住这里,他们就开始卸东西。临走说是张矿长的一点薄礼。张矿长是谁?”
郑好明白了,是张静指使人送来的。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父亲。
郑铁山又问了:“张矿长为什么要给我们送东西。”郑好说:“哦,这个,嗯,张矿长的女儿是我高中挺好的朋友。”
郑铁山想起了什么,问:“张矿长女儿是不是前几天找你的那个女孩,她现在清宁上师范学校,对吗?”郑好说是。
郑铁山眼睛里有些喜悦:“听人说,你们关系不错。”郑好说:“是,我们是不错的朋友。”
郑铁山问:“将来是不是可以走到一起?”郑好说:“只是一般关系的好朋友,不是那种男女关系的朋友。”
郑铁山眼神暗淡下来,说:“我感觉这事也不可能。人家是大学生,毕竟这是很大差距。不过现在村子里都误会你有女朋友了。”
郑好说:“我知道。”郑铁山说:“她为什么给咱送来这么多东西呢?”郑好此刻心中有了主意,说:“高三时,她学习不好,是我辅导她,才考上了大学,她很感激我呢!”
郑铁山知道儿子虽然没有考上大学,可是高中学习是相当好的。点点头说:“东西给的太多了,我们没有冰箱,天这么热,会坏掉的,送回去吧?”郑好说:“人家的心意,再送回去不好看。就分分吧!”
段天明爱喝酒,郑好就给段天明送了两箱茅台另加几斤猪肉。
看见茅台段天明很高兴。但是郑好事后得知,实际段天明一滴都没能喝到,全让他老婆拿到水库饭店销售了。
郑好给丁丁送去了香蕉苹果还有一箱奶。给谢彩霞的奶奶送了肉、水果还有牛奶。郑铁山又给左邻右舍送了不少东西。
还剩不少,郑铁山借了辆三轮车,拉了送给张兴业与闫明,还有一些生活较困难的朋友。最后也就所剩无几了。
三天后的一个中午,谢彩霞来了,手里扬着一封信说:“郑好,你的信。”
郑好说:“我的信怎么会到你那里?”谢彩霞说:“卫生室是大小龙山的信件收发室。所有的信当然先到我那里,猜猜谁给你的。”
郑好说:“不知道。”谢彩霞说:“清宁师范学校的。”郑好脱口而出:“是张静的信。”
谢彩霞撇了撇嘴说:“吆,听口气还蛮亲切的吗。”郑好说:“是吗,我怎么没有感觉呢?”
谢彩霞说:“是情书吗?”郑好说:“普通朋友,普通信。”谢彩霞摇头不信,说:“骗小孩呢,现在谁不知道你有个女朋友在清宁师范,原来是叫张静,一定是一封情书。”郑好说:“不是。”
谢彩霞对着太阳看了看说:“还想骗我,看着里面还有两片红红的唇印呢!”郑好说:“给我。”
谢彩霞眼疾手快藏到身后,笑着说:“既然是普通朋友的信,敢不敢让我看看。”郑好大为踌躇,他还真怕张静说一些暧昧的话。
好在谢彩霞很快就把信还给了郑好,说:“你这人,真小气,让我看,我也不会看的,私看别人信件违法,我还是知道的。”
她走后,郑好拆开信。谢彩霞说的没有错,信封内除了有两页信纸,还有一张带有殷红
唇印的面巾纸。
果然不出所料,送礼,浇地都是张静花钱雇人干的。礼物是张静父母买的。浇地则是张静自作主张花钱雇人干的。
另外张静附上了花钱租车浇地的价格表。一辆车三百,三辆车九百,外加吊车五百,替郑好浇这一块地花了一千四。让郑好看着办,麦子熟了卖了钱要还给她。
郑好苦笑了,前几天段天明曾经给郑好算过一亩好地种麦子的收入。目的是让郑好明白,其实种地就要靠天吃饭,任何对种地投入都是不值得。
郑好虽然不同意段天明的说法,但还是都记下了,现在他找来纸笔,要给这位不知道稼穑之苦,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好好把种地的账再算一算。
郑好把一亩麦子实际产出,粮食、化肥、农药支出不厌其烦,详详细细罗列下来。具体如下:一、一亩水浇地小麦纯收入
1、物力投入
(1)、种子——40元左右。
(2)、肥料——底肥:一袋复合肥160左右;秸秆还田每亩60元;生长期施肥:一袋尿素110元。
(3)、耕地——50元。
(4)、播种——20元。
(5)、从种到收至少浇3遍水,一遍水50至60元,共150至180元;
(6)、农药——30元左右。
(7)、收割——60元。
总计,物力投入大致在680元至730元之间。
2、人力投入
如果是自己晾晒还行,如果是雇工,还得付工钱。
3、如果按亩产小麦1000斤、每斤小麦1元零3分算,理论上的总收入应在1030元左右。
4、纯收入=理论总收入—实际总投入:1030—(680--730)=300--350(元)。
这还是计算高了,而事实上没有这么多。现在种子贵了、化肥贵了、农药贵了、电费贵了、工钱贵了,麦子价格却下来了,再有个天灾**的,有时候小麦亩产根本打不了1000斤,也就在800至900斤左右。
播种密一些的话,一亩地的种子钱有时高达80元,三遍水的价格近200元。这样一来,一亩地小麦的纯收入也就在200元左右晃荡。
也就是说,农民种小麦只能是不赔不赚,种一季小麦充其量是弄点吃的捎带脚“修理一下地球”。
所以,农村强壮劳力大部分出去打工,田间管理这些“小打小闹”的差事只好让留守的老人与妇女去做了。
倘若你愿意帮忙种地,欢迎接茬在种玉米的时候,再叫几辆洒水车帮忙浇地。
最后在信的末尾郑好郑重其事地写:“什么叫炫富,吃鲍鱼不叫炫富,开法拉第不叫炫富,买飞机开也不叫炫富。
花出去两千元,去购买五百元的东西,这个是真的炫富。如果让我卖了麦子还你浇地的钱,今年麦子不要了,全给你,麻烦你雇人来把麦子收割了吧!”
张静写的信洋溢着热情,充满了暧昧。郑好的回信却是充满了严谨逻辑的科学分析。
接下来张静没有再来信,想来张静应该是投入到学习中了吧!
第二卷 在农村 179 参加鼓乐队
过了五一以后,温度开始升高,由于没有下雨,天气显得又热又燥。
农村麦子成熟前后与春节前后,是两段老人死亡的高发时间段。大概与这些时间天气变化剧烈,老人身体不能适应剧烈的天气变化有关。
今年小满以后,先是小龙山有几个老人陆续死去,接二连三大龙山又有数个老人离去。
唐树贵这段时间忙坏了。他的鼓乐队根本就没有停歇过。忙了东家忙西家。
自家麦子按说该浇灌浆水了,他也没有时间管。因此也只有靠天吃饭了。
这天晚上唐树贵突然来到郑好他们家。说有件事情需要郑好帮忙。郑好因为又是帮忙照看孩子呢,就爽快答应。出乎意料的是唐树贵是请他去给鼓乐队帮忙。
原来,唐树贵鼓乐队中吹唢呐的那人这两天得了痄腮,两个腮帮子肿的像是个气蛤蟆。说什么也吹不动了。保守估计,没有十天半月好不了。
可是最近丧事多。昨天又来了活。田村一户人家死了老人,让他们过去。唐树贵对郑铁山说:“郑叔,让郑好明天跟着我们鼓乐队去帮忙,我肯定不会亏待他的。”
郑铁山说:“行,让他跟着你去锻炼锻炼,什么钱不钱的,说这些就见外了!”
郑好为难地说:“我根本不会吹喇叭啊。”唐树贵说“没有关系,吹喇叭可以让其他人吹,你去跟着敲锣,这个简单,到时我教你。倘若领悟能力强,估计两天功夫就应该可以了。”
郑好说:“那我就跟着去试试。”就这样把事情说定了。第二天,天蒙蒙亮时候。郑好唐树贵一起骑车去了田庄。
来到田庄村口,看到有三个人在村口大槐树下等着他们。
唐树贵下了车与三个人打招呼,并且捎带把郑好与他们分别作了介绍。
这是个以唐树贵为主的鼓乐队,由五人组成 ,每逢红白喜事,他们都不可或缺。
从唐树贵口中郑好知道,这三人中矮胖那个叫老严,约莫五六十岁年纪。总是笑呵呵的,看上去很有种亲切感。
鼓乐队中唯一一个女人,是老严的女儿,名叫秋燕,长得模样倒也周正。只是脸膛黑黑的,一看就是一副庄稼人的模样,平时除了参加鼓乐队,肯定也干过不少农活。
秋燕爱说话,看到郑好说:“吆,兄弟,今天咱们鼓乐队的打锣可就指望你了。”郑好说:“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希望姐姐能够多多指教”。秋燕笑了,说:“吆吆,看不出,你的嘴还挺甜啊。”
老严笑着拍拍郑好肩膀说:“好好干,从最基础干起,以后再让树贵教你学吹喇叭,倘若学会了这门手艺,附近十里八乡有的是活,只要你小子不偷懒,绝对吃喝不愁。”
还有一个年轻人在他们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抽烟。从唐树贵口中郑好知道对方叫水生。
唐树贵介绍完,水生礼貌性得对郑好点
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又埋头抽烟,一颗接着一颗,看样他的烟瘾挺大。
郑好他们来到主家。对方已经在大门口给他们支好棚,摆好酒席。整鸡整鱼,上好的煤城老窖。落座后,几人纷纷掏出自己的乐器。
郑好这才知道,几个人各有分工。唐树贵负责吹唢呐当地人叫喇叭,唢呐有特制的小嘴,能吹出各种不同的音调。
老严吹笙。看他胖胖身子,似乎这个乐器刚好适合他。秋燕是打镲的,水生本来是打锣的 ,今天只能吹唢呐了。原来他们这支鼓乐队有两个唢呐。
唐树贵把锣交到郑好手里,他告诉郑好,“锣属于金属鸣响乐器,无固定音高。其音响低沉、洪亮,余音悠长持久。通常,锣声用于表现一种紧张的气氛和不祥的预兆,具有十分独特的音响效果。”
其后他又教给郑好锣的具体敲击方法,首先是如何提拿锣,然后是如何拿木槌跟着节奏敲打锣。
而后简单介绍了怎样跟着他们的节奏敲击。郑好仔细听,认真记。
最后唐树贵说:“敲锣看上去简单,但是对于从来没有学过乐器的你,掌握起来有些困难。好在这些天,我们每天都有活。熟能生巧,希望两三天内能够跟着节奏打些简单曲子。”
秋燕说:“树贵哥,让郑好一个从来没有学过鼓乐的孩子,两三天就学会敲锣,也太过强人所难了吧!当初我跟着爸爸学这个,学了一周还不得要领呢!”
旁边老严点头说:“是啊,看着简单,做起来难啊!”接着对郑好点点头说:“年轻人,好好学,三天不行就一周,再不行就半月。”
唐树贵责备老严说:“你这是和稀泥,半月可就耽误事了,勤练多练,最迟一周必须熟练跟上我们的节奏。”郑好点头。
接下来,客人没有来,他们先是吹奏一曲大开门与小开门。唐树贵利用吹唢呐的间隙指导郑好跟上节奏的技巧。
很快天就大亮起来,早来吊唁的客人拿着花圈来了。郑好与唐树贵他们一起跟着孝子贤孙迎出庄子外。这时他们吹奏的是一支老曲子,名字叫一枝花。
唐树贵担心郑好人多慌张跟不对节奏,嘱咐郑好不用敲太响,可以试着跟跟看。去的时候,郑好打锣还常常打不到点上。
回来时候,已经差不多能够跟得上节奏了。虽然总有些差强人意,但已经有那么回事了。老严连连点头。秋燕也夸赞郑好不简单。
坐下喝过几口茶后。唐树贵吩咐说:“今天我们迎丧就吹奏一枝花为主。”众人知道他目的是让郑好能够学会这首曲子。这首曲子哀怨婉转, 激昂奔放,郑好深感兴趣。
休息时间,老严他们聊天说话。郑好脑子中则思考者着这首曲子的旋律,想着自己何时应该跟着节奏敲锣。
半小时后,又有哭丧宾客来。郑好跟着他们的节奏一下一下,击打的恰到好处。
回来重新落座后。老严惊喜地问郑好:“
老弟,行啊,这么快就找准点了。跟的节奏很好,从前练过?”
老严已经改称呼,把小子改为老弟了,郑好说:“没有,这是第一次接触乐器。”
秋燕不相信地插嘴说:“这怎么可能,从前绝对是学过音乐方面的东西,不然怎么这么快就可以跟节奏跟这么准。”郑好笑了笑,他不想多做争辩。
中午客人吃饭时候,秋燕站在门厅下,向着宾客吃饭的丧棚,唱了一首豫剧朝阳沟银环下山。唱的高亢响亮,动听悲切,引来众人不停地喝彩叫好。
这其间,唐树贵又给郑好就一些不足之处做了针对性点拨。就这样,中午时分,郑好打锣已经相当熟练了,待到再次吹奏一枝花时候,郑好娴熟的跟着节奏,一下一下,分毫不差。 俨然成了鼓乐队一名老手。
秋燕对郑好说:“你行啊,跟得比我都好。”一向默不作声的水生指着郑好对唐树贵说:“他有音乐方面天赋”。唐树贵很高兴,拍拍郑好肩膀,点点头,意示鼓励。
就这样,等到晚上出丧,郑好已经领悟了打锣技巧,无论是唐树贵他们吹奏多么高难度曲子。他总能跟进衔接完美,手中的锣击打的恰到好处。
这时候唐树贵吹得卖力,老严吹的精彩。秋燕吹的动情,郑好的锣声一声声悲怆泣厉,动人心魄。孝子贤孙哭得呜呜咽咽。旁边观看热闹的田村人把他们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这时候八十多岁的一些老太太与老头就对着自己孙男娣女说:“看看人家办的这丧事,真是排场。这支鼓乐队吹的真好,是哪里的?”
有人回答说:“好像是龙山的。”“他们吹的真好,真卖力,以后我百年后也要找这帮子人给我吹。”
病人埋葬以后。主家给他们结了一天的工钱。一共是一百三十元。
唐树贵接到钱后,立即把钱分给众人,他自己四十,剩下九十每人给了三十。看到唐树贵递过来的三十,郑好说:“树贵哥,我是学手艺的,钱就算了吧!”
旁边秋燕说:“学手艺本来是没有任何收入,这些钱按说都是树贵哥的。”
旁边老严说:“郑好只是学了一早晨,其实后面打的已经像是一个熟练老手了。”唐树贵说:“郑好是我请来帮忙的,算不得学手艺。我应该给他全部力气钱。”
说着把钱塞到郑好兜里。郑好想不要,拿出来要还回去,唐树贵严肃说:“这钱到你兜里就是你的了,万万不能再给我,咱们这是有规矩的。”
老严摆手说:“收下吧,收下吧。不要再客气了。”
老严拿起桌子上剩下没有喝的酒问郑好:“把它喝了,路上不冷。”郑好摇头。其实这个时节了,哪里有一点点冷。老严说:“你们不喝我喝。”说完仰头喝下去。秋燕提醒说:“爹,不能喝多,你胃不好。”
几个人收拾好锣号等家什,装上车子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钟了。夜空月光皎洁,他们骑上车子,各自蹬车回家。
第二卷 在农村 180 吹唢呐
接下来十多天,郑好基本每天都要跟着唐树贵出去打锣。鼓乐队生病那人回来时候,什么大开门、小开门、一枝花、江河水、百鸟朝凤等常用曲目的节奏他都已经娴熟于胸。
两个星期后,唐树贵再次来到郑好家中。他告诉郑好,昨天又接了一个活。需要郑好再过去帮个忙。郑好说:“不是生病那人已经回来了吗?”
唐树贵解释说:“镇上一户有钱人家发丧。这家人摆排场,爱面子。花两千让咱们去吹一天。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大买卖,但是要求我们鼓乐队至少有两个喇叭、两个笙。如果这样,你还是要跟着我们去敲锣。”
夏镇这户人家。房子坐落在夏镇最好的位置,出门就是集市的中心点。靠着大街一溜十多间门头房,都租了出去。要知道这些地方的房子可都是寸土寸金。高大气派大门楼两侧还停放着两辆解放大货。
唐树贵说:“这些房子一年可以收十多万房租,这两辆货车也是这户人家的,他们自己不开,花钱雇人拉货。”郑好感叹,在农村有的人其实比城里人还富裕啊。
郑好与唐树贵来的早,此刻天还黑漆漆的。半个小时后,老严,秋燕,水生相继来到。
唐树贵看看表,皱皱眉说:“小段怎么还没有来,老严你没有通知他吗?”郑好知道小段就是前些天患痄腮那人。
老严说:“怎么没有通知,昨天你给我说完,我接着就去他家通知他了,并告诉他这家人比较讲究,一定要早到。”
说话间,秋燕突然说:“来了,来了,他来了。”郑好抬头看,一位三十多岁的年轻人骑着车子匆匆忙忙赶过来。
对方一下车,唐树贵就埋怨说:“怎么来这么晚?”小段指着脖子,哑着嗓子说:“哥,嗓子不行了?”
唐树贵问:“怎么回事?”小段说:“感冒了,大夫好像说是急性扁桃体炎。”
唐树贵责备说:“你怎么这么些事啊,早告诉你,不要这么猛吸烟,这不现在又耽误事了吧!”小段低下头,默不作声。
唐树贵问:“为什么不早说一声,我们好早做准备,现在都到这个时间了,你让我怎么办?”
小段解释说:“昨天半夜睡醒以后才感觉嗓子痛不舒服的。今早就去大夫那里拿了药,吃了也不顶用。”
唐树贵问:“还能坚持吹吗?”小段连连摇头说:“不行,说话都困难了。”
小段说话嘎哑,补充说:“现在气都哈不出来,更别提吹喇叭了,每次稍稍用力,嗓子都像是裂开一般。”
他说罢连连咳嗽,顿足捶胸,眼泪鼻涕都下来了,看样即便是嗓子不痛,这般咳嗽法子,吹唢呐也是不成了。
秋燕着急起来,埋怨说:“你个死小段,为什么总是关键时候掉链子。人家可是明确要两个喇叭一起吹的,现在水生吹笙,没人替你吹喇叭,临到头上出这幺蛾子,怎么办呢?”
小段低下头说:“我也没有办法。”说罢又是一阵子咳嗽。
秋燕对唐树贵说:“要不就让我吹喇叭!”唐树贵断然摇头,说:“这家人要求很高,要求喇叭一定吹得嘹亮。据说死者三儿子是省剧团的,明白声乐,秋燕你的气力弱,还受过伤,关键时候,高音老上不去。到时候吹砸了,人家不仅仅不愿意,还要扣我们的工钱。”
老严骂道:“他奶奶的,巧的娘碰上巧的爹——这也赶巧了,树贵,这事还真是麻烦啊!”
水生说:“这的确是个难题。”他说着习惯性的摸起桌子上的烟。秋燕一把夺过:“小段吸烟都扁桃体炎了,难道你也要得上吗?”水生说:“我的体质好。”
唐树贵说:“不吸也好,小段病了,倘若你也病了,我们鼓乐队干脆散伙得了。”
这时所有人一起望向唐树贵,意思说:“现在该怎么办?”
唐树贵低头沉吟良久,最后他抬起头对小段说:“今天你敲锣,应该没有问题吧?”小段哑着嗓子说:“这个可以,”
老严着急说:“还是没有人吹喇叭啊!”唐树贵转头对郑好说:“今天由你来吹喇叭。”在场所有人都惊讶的长大嘴巴。
郑好很惊讶,问:“树贵哥,你说让我吹喇叭?”唐树贵对郑好明确点头说:“对,今天你代替小段来吹喇叭。”
老严摇头说:“树贵你这太荒唐了。郑好从来没有吹过喇叭。”秋燕说:“不过郑好敲锣挺好。”
老严说:“千年琵琶,万年筝,唢呐一响全剧终。百般乐器唢呐为王,吹喇叭怎么能与敲锣比。敲锣找准节奏就可以了。吹唢呐从开门迎宾客,到中午拜祭,再到出丧,再到坟地埋人,可是要连续吹奏七八个小时,需要的不仅仅是节奏,还要力气,还要熟悉乐谱。一个从来没有学过唢呐的人来吹,这不是开玩笑吗?”
唐树贵把自己手中的喇叭交到郑好手里说:“我看人从来不会看走眼,我说行就行,没有人天生就会,所有人都是学的。不会不打紧,现在开始我来教你。”
秋燕拍拍郑好肩膀,说:“郑好,树贵哥既然相信你,你就争气吹。”
水生说:“郑好有音乐天赋,说不定就行。”老严摇摇头,低声嘟囔说:“这真是现拉屎现挖茅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般吹喇叭,当天学,当天吹,说出去简直是个笑话。”
唐树贵对郑好说:“刚才老严说了百般乐器,唢呐为王,能吹入洞房,也能吹入天堂!没有二胡啦不哭的人,没有唢呐送不走的魂!既然唢呐这么牛逼,学起来肯定也是相当有难度的,你要有心理准备,好好学。”郑好点头。
老严旁边插嘴说:“米养人,香敬神,爱伤人,情伤神。唢呐一声送你魂,这人间酸甜苦辣都在唢呐里面。”
唐树贵说:“我们今天主打就吹一枝花。这首曲子前些时间打锣的时候,你都熟悉了,现在从练习这首曲子入手,对你来说应该是相对容易一些。”郑好点头。
唐树贵说:“喇叭是一件十分具有民族特色的独奏乐器,具有音量大,音色明亮。它的管身木制,上端装有带哨子的铜管,下端套着一个铜制的喇叭口,文雅称呼唢呐,咱们这里称
它为喇叭或嘀嗒。
传统唢呐的管身一共有八个孔,分别由右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以及左手的大拇指、食指、中指、无名指来按,以控制音高。
颤音及滑音乃唢呐之灵魂所在!这唢呐吹的时候难就难在调息,运气,吹力大小,抑制,转腔,控腔,激扬婉转上。要吹好它,十分不易。
吹喇叭不仅仅是气力,更重要的是感情要表现的到位,如唢呐曲子《江河水》是哀怨凄美,《一枝花》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悲壮苍凉……”
老严旁边提醒说:“不要光给他讲这些大道理,纸上谈兵没有用,现在来不及了,给他唢呐,让他吹。在吹中找不足。”
唐树贵点头,拿起一把唢呐交给郑好,接着把吹奏要点,什么时间吹起,换气,一一教给郑好。
秋燕提醒说:“树贵哥,你这连曲谱都没有,人家郑好怎么可以学会。”老严说:“太难为郑好了,当初我学一枝花可是学了好几天才记得呢!而且这还是建立在有一定乐谱基础上。”
唐树贵说:“现在临时抱佛脚,又去哪里找曲谱,郑好你就尽力记,能记多少就多少,今天看样主家这个两千真是不好赚,搞不好只能赚些力气钱了。”
郑好问:“树贵哥,你已经教我了吹奏技巧,我可以试着吹奏一下一枝花吗?”唐树贵瞪大眼睛问:“现在就能吹?”
郑好说:“我试试吧!”郑好拿起唢呐试着吹了吹,刚吹开头,有些走调,但仔细听还蛮有那么一回事。唐树贵说:“接着吹。”
郑好就把一枝花吹奏完。唐树贵点点头说:“中,照这么看,今天这首曲子你一定能学会。只有一遍就吹得有一点味了。咱们接着练。”说完又给郑好讲了刚才吹奏的不足之处,郑好记在心里。
他拿起唢呐,再次吹起一枝花。这次吹完后,老严瞪大眼,秋燕鼓起掌,水生连连点头。
唐树贵兴奋的在郑好肩头猛拍一掌,激动地说:“水生前些天说的没有错,你果然是有音乐天赋的,来,接着再练下去。”
郑好点点头,接着吹奏,此刻一枝花的节奏与旋律马上在脑海中浮现,郑好第三遍吹奏以后,老严秋燕与唐树贵还有水生、小段都呆了。
数分钟后,郑好问唐树贵:“吹得可以吗?”唐树贵回过神说:“可以,当然可以,功底堪深,出神入化。不仅仅吹出了力量,还吹出了悲凉的味道。可以说你不仅仅是会吹,而且已经悟出了这曲子中蕴含的万余悲凉。”
老严点头说:“难得难得,如泣如诉,泪由心生,曲起人断魂,听得我肝肠欲断啊!”
唐树贵好奇地问郑好:“没有乐谱,你怎么记下的?”郑好说:“前些时间看你吹得时候,我记下你的手法。”
水生说:“手法都能记下,太不可思议,你的记忆力真是好。”
唐树贵高兴的一拍桌子,骂道:“妈的,今天主家的两千我们是拿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