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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徐公子胜治     欢想世界txt下载     欢想世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551、潜规则

    首批风津村三千名居民的迁移行动十分顺利,他们在蒙恩花园都得到了妥善安置。第二批迁移大致要等半年左右,到来年开春后再进行。

    风津村的冬季也会大雪封山、交通不便,组织队伍到达门户有一定难度。第二、三、四批迁移人数计划都在五千左右,总之争取在一年内全部迁移完毕。

    华真行并没有打算让这一万八千名普通人都长期生活在蒙恩花园中,那样对谁来说都不是合理的选择,更不符合高见瓴迁移族人的目的。

    所以蒙恩花园这处洞天结界只是一个中转站、可暂时掩人耳目的落脚点,将来这些人还是要分批都走出来、渐渐融入现代社会。

    高见瓴除了组织族人迁移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就是学习,学习养元术同时修习蒙恩花园的传承。蒙恩花园的洞天大阵须有人执掌,不能指望房传蝉总待在那里吧?

    华真行要让高见瓴平日掌管蒙恩花园这处洞天结界,这个决定看似出乎预料,又在情理之中。将这么重要的地方,如此轻易就交给一个“外人”?

    整个风津村的族人都将迁移到蒙恩花园及养元联合农场,华真行就不担心高见瓴自成势力并趁机做大,从而脱离了掌控吗?

    华真行如今还真没这等担忧,也没想掌控谁,甚至巴不得高见瓴的能力更强,能够将养元联合农场经营得更好,并率领这一支族人发展壮大。

    他如今的境界更高了,眼界和胸襟也完全不一样了,他也完全不必把高见瓴当外人。人家可是把整个部族都迁移过来了,这是莫大贡献啊。

    说高村长升官了,要当高镇长了,虽是玩笑也是实话。

    华真行计划在养元联合农场最南端建设一个新镇,名为养元镇,将这片土地里现有的居民都迁到那里去定居,地点位于旧镇以南十五公里。

    领地中央的旧镇也将进行扩建改造,命名为风津镇。风津村的居民分批走出蒙恩花园后,首先便在风津镇定居,他们同时也是风津镇的建设者。

    风津镇以及蒙恩花园的日常事务,将来就交给高建瓴管理,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

    高见瓴身为大成修士,从头辅修养元术并不难,至于蒙恩花园的洞天传承则涉及到神术体系,可能有些麻烦,但也不必太过担忧。杨特红还在蒙恩花园,平日可指点高见瓴。

    对风津村的一万八千名族人的安排,华真行还有更细致的计划,比如从明年九月开始,每年送一千名年轻人去欢想特邦上大学,暂定持续四年。

    对,就是送他们去上大学!因为他发现风津村的基础教育搞得还不错,差不多人均中学水平,假如组织个预科补习班,不少年轻人应该能跟得上大学教程。

    他这么计划的另一个原因说来也惭愧,由牛以平负责的几里国大学组建计划已有成果,校舍和师资力量都有办法解决,可是想支撑起现代综合大学,还必须要有足够规模的生源!

    华真行组建新联盟至今,满打满算也不过六年,在几里国全面推行以东国语为基础的现代教育,时间也只有三年多。

    只有夏尔市、班达市基础教育工作推进的时间可能更早一些,但也早不到哪里去。到如今,原住民中合格的小学生还正在培养呢,合格的中学毕业生规模实在不够。

    华真行再大的本事,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几里国制定了先期建设三所大学、七所技术学院的计划,牛以平基本搞定了,最令人挠头的居然是组织生源。

    华真行肯花钱,也肯投入各方面的资源,牛以平办事就方便,最重要的途径就是与东国方面的联合办学,合作者也不再局限于淝水工业大学。

    东国有不少院校都愿意开设海外分校,只要师资待遇给足、各方面条件得到保障,这种项目并不算太难谈。

    但若就读学生的水平达不到要求,跟不上大学课程,最终啥也学不会,那还不如不要浪费资源。

    职业技术学院的生源还好说,李敬直搞的那一批生产建设兵团,其实也可以视为一个大型预科培训学校。从那里退伍后,就可以选拔一批人送到职业技术学院。

    但是大学的生源只有三个来源。一是原住民水平合格者,除了送到东国去留学,另一部分则可安排在国内上大学。

    第二部分就是农垦区以及欢想特邦的援建人员子弟,欢想实业有政策,欢迎他们把孩子和家属也一起接过来。

    这批建设者子弟的年龄不一,目前中小学教育体系已很完善,中学毕业后也可以就在几里国读大学,以合作办学的名义,还可以拿到东国相关大学的文凭。

    但是这两类生源数量暂时都不是很充足。

    在欢想特邦境内,如今已筹建了高桥职业技术学院,正在筹建非索港大学。非索港大学不久后就将筹建完毕,风津村的这批生源来得正是时候。

    非索港大学就是华真行的梦中他自已就读的那所学校,如今新非索港市还没开建呢,但华真行将其校址定在了罗湖镇,就是罗柴德机场所在的那个新镇。

    华真行也对高见瓴讲了这个计划,所以在迁移族人的同时,就要搞好补习培训,至少每年要送一千合格的生源去上大学嘛,明年九月就是第一批。

    与此同时,风津村中还有不少学龄中的孩子,将来还有下一代人不断出生,建设风津镇的过程中,就要建好中小学。

    高见瓴还能说什么呢,感动得无以言表。

    高见瓴在忙碌中修炼提高,华真行也同样如此。他每天都在坚持祭炼葫中世界,哪怕看不到尽头也没有丝毫松懈,蕴化生机所扩展的空间每增长一分,都乐在其中。

    丁老师说了,将来各方外世界还能迁移几十万人口,哪怕上百万人都有可能。风津村这一万八千人可以请成天乐和闻箫韶帮忙,但这种事情将来不能总是烦劳人家吧?

    洞天神器华真行也有,丁老师当初将炼妖葫送给他,可能冥冥中就有预感。所以华真行自已也得争气,葫中世界不是不可以利用,就看他的本事了。

    华真行已暗戳戳地试过身手,到了寒假期间,他命人在养元联合农场悄悄弄了三百只羊,先收入葫中世界,然后到达最近的机场乘专机回到欢想特邦。

    为什么不是五百只呢?实际上连娜那边准备了一千只,高见瓴还组织了一批修士帮着赶羊。可是持续打开葫中世界收纳羊群,赶到三百只的时候华真行就坚持不住了。

    草料与饮水事先已备下,高见瓴自告奋勇进入葫中世界,虽然葫中世界安了圈栏,但羊群也得有人照看。

    等把羊群放出来之后,华真行又仔细观察了一番。高见瓴倒没什么问题,但那三百只羊多少都有些生机萎靡,看似问题不大但潜在的负面影响却不小。

    这些羊的寿元多少都有所损耗,免疫力都有不同程度的下降,甚至生育繁殖能力都受到了影响。看来丁老师的判断是对的,葫中世界至少眼下还真不合适迁移普通人。

    至于这三百头羊嘛,后来都送到建设工地食堂去了。但这个试验也不算完全失败,至少三百头羊都活着送过来了,等到将来华真行的修为更高,可能就有办法避免上述问题。

    转眼时间已来到2027年,寒假期间还有一件大事,华真行又一次以风自宾的身份出现,就是世界经济年会论坛年会期间,参加首届欢想人居奖的颁奖典礼。

    第一届欢想人居奖的考题项目有三个,一座城市和两个小镇。

    城市的规划,容纳人口在五十万到一百万之间。小镇的规划,容纳人口在十五万到三十万之间,其中一个小镇是海边港口,另一个小镇周围是原野与湿地。

    它们其实就是华真行要打造的新非索港市和掩月镇、连海镇,计划从今年也就是2027年开始动工。

    除了已建成的农垦区三镇以及正在建设中的罗湖镇,还要建一座掩月镇,正东方向邻海位置建一座连海镇。

    掩月镇在新非索港的西北方向,掩月湖的月牙尖上方,周边主要是农业、种植业、畜牧业用地,再往外辐射的荒野则是很多春容丹材料的天然产地。

    连海镇在新非索港市的正东方向的邻海位置,是一个港口。几里国乃至欢想特邦都有漫长的海岸线,远洋以及近海航运都很重要,连海镇主要承担口岸职能。

    产业上的定位与它们所处的地理环境有关,但做规划设计时也可以不受此局限,就看团队的思路,就似在玩一款游戏,可以尽情把它们设计成想象中的市镇。

    这就是从无到有为一座全新城市提供蓝图,白纸描图,除了有一个大概的居民规模,其他方面几乎没有任何限制。

    大奖组委会,只要求所有设计团队要认真考虑:一座理想的城市,拥有适当的规模、合理的人居环境,如何避免现代城市的缺陷,又能实现它应有的功能?

    组委会邀请了东国境内十所高校、国际上十所高校,在三个项目中选择其一,按要求提供整体规划设计。每个团队,去年都获得了一千万罗元的启动经费。

    组委会还邀请了百名评委,名单中有一半规划设计领域的国际领军人物,而另一半则是知名艺术家、社会活动家等等。

    最佳方案将获得“欢想人居大奖”,由全体评委投票决定。另外还有两个优秀方案,分别获得创意奖和与艺术奖,则由世界经济年会论坛年会“与会嘉宾”现场投票决定。

    最终获得大奖的是别利国的布鲁塞大学团队,这个结果也早在预料之中,没有暗箱操作,就是全体评委的正常投票结果。

    克蒂亚公主是欢想人居奖的组委会与评委会主席,所有评委都是她出面邀请的。在投票时,同等情况下谁都会给她一个面子,公主殿下本人就是布鲁塞大学毕业的。

    基于同样的原因,布鲁塞大学对这个项目也非常重视,参与团队与欢想实业相关部门以及欢想人居奖组委会保持了紧密的联系。

    他们认真研究了各方面的细节要求,在海外十家院校团队中,投入的精力最多、态度最认真,设计细节最完善,方案实用性也最强。

    布鲁塞大学团队获得首届欢想人居大奖,资金为一亿罗元,其中五千万是对设计团队的个人奖励,另外五千万是完善后续设计的费用。

    风自宾一手组建的欢想人居基金会,显露了足够的实力与诚意,连同奖杯与证书一起,在颁奖典礼现场给支票。

    华真行给钱很痛快,欢想实业这几年入手了大量的罗元,但他并不想囤积,也没有攒在手中当成外汇储备,而是尽可能在到手之后就给花出去。

    欢想特邦以及几里国需要进口的物资和服务,其实来自罗巴联盟的很少,有的东西罗巴联盟并没有,有的东西则是性价比太低。

    欢想实业每年入手大把罗元,却在发行它的罗巴联盟买不到太多想买的东西。还好罗元也是国际结算货币之一,欢想实业可以直接支付罗元在东国进口物资与服务。

    罗巴联盟这几年是肉眼可见地在衰落,各种意义上的,虽然它仍是世界上最发达的地区之一。就像早已没落也早应没落却不自知的所谓贵族,还自我保留着傲慢的高贵感。

    几里国不是东国,以它的体量搞现代工业,不可能搞全产业链建设,在保障民生基础的前提下,重点发展自已所需要及擅长的产业即可。

    几里国其实算黑荒大陆东部的一个大国,发展走上正轨之后,内在的潜力是巨大的,只是跟东国相比,感觉它好像很小。

    资源,几里国本身并不缺,需要进口的工业品以及服务,东国几乎都能提供……且不说这些题外话,布鲁塞大学获奖实至名归,他们的设计项目是连海镇的规划。

    除了大奖之外,还有两个奖项,就是艺术奖和创意奖,分别被东国的淝水工业大学团队和米国的康捺大学团队获得。

    淝水工业大学在国际上没什么知名度,事先很多人都没有想到它会获得艺术奖,但华真行想到了,因为它就是几里国及欢想实业的重点合作单位嘛!

    至于米国康捺大学,在建筑以及城市规划专业领域,在国际上的地位被捧得很高,属于它们那个圈子里的权威。

    须知这两个奖项并不是由一百名评委投票评出来的,而是世界经济论坛年会期间,在专门设置的展厅里,现场参观的嘉宾包括游客的投票结果,因此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

    这种不确定性就有了操作空间,比如组织足够多的人去展厅参观并现场投票,华真行只要求让淝工大团队的设计项目得艺术奖就行。

    但这种在大庭广众展示的设计方案,结果也必须有足够的说服力,否则会影响欢想人居奖的形象。淝水工业大学团队的设计项目是新非索港市的规划,任谁都挑不出毛病。

    因为参与设计的并不仅仅是淝工大本身的团队,房关发展以及欢想实业的团队也全都参与了。

    他们最了解规划需求,各方面细节都做得很完善,工作量是别的任何一家团队都完成不了的,更有一批高人提供设计思路,包括游方这样的大师级人物。

    首界欢想人居奖的颁奖典礼,定在世界经济论坛年会闭幕的前一天。

    自世界经济论坛开幕的一周前,组委会就在当地租下了一个分会场,用二十个全息沙盘展示了所有团队的设计方案,并有专门人员负责展示造作与介绍。

    与会嘉宾以及当地游客,几乎都会进来参观一番,然后按艺术奖与创意奖的要求分别投下一票,现场形成了最终的评选结果。

    米国康捺大学的设计项目是掩月镇。该大学团队中有好几位东国裔华族人,负责人则是一位地道的米国人,但也被奉为东国文化研究专家,他们居然设计了一座古城,

    “古城”依地势而建,最引人注目的设计,就是差不多长宽各五公里的城墙。

    城墙开了十一座陆门,东、南、西各三座,北面是两座,除此之外还有一条河流穿城而过,又开了两道水门。

    城墙根下是个绕城公园,宽约二十米,种植各种花草树木并有一条步道穿过,再外围则是护城河。两道水门与护城河相连,十一道陆门则连着护城河上的桥梁。

    在沙盘上看见这个方案,华真行都被逗乐了。这帮米国人真有意思,就是在搞游戏设计吗?

    假如是真实的现代城市规划委托,这样的方案恐怕早就被甲方臭骂一顿打回去了。可是放在这个场合展示,参观者都觉得挺有创意,几乎都将最佳创意奖投给了它。

    对此华真行也没撤呀,不可能所有的参观者都是他安排的。

    艺术奖和创意奖,这两个奖项的奖金都是两千万罗元,一千万是对团队的奖励,另外一千万则是完善后续设计的经费。比奖金更重要的,是它所代表的地位成就。

    第一届欢想人居大奖很成功,引起了巨大的轰动,甫一退出,就代表了国际规划设计领域的最高成就。这不仅是拿钱砸出来的,也包含着无数人实实在在的投入。

    第一届大奖的颁奖典礼,同时也是第二届大奖的发布会。第二届欢想人居奖的考评项目,仍然是一座城市与两个镇子的设计规划。

    此次三家获奖机构将不参与第二届大奖,组委会又邀请了三家新的设计团队加入。

    第二届欢想人居奖的考评项目中,需设计规划的那两个镇子,就是养元镇与风津镇。组委会并没有在现实的地图上指出具体地址,但提供了地质、水文、气候环境等资料。

    出席典礼的所有嘉宾,包括工作人员与服务人员,都有一份伴手礼,其中包括一枚“首届欢想人居奖”纯金纪念币。

    该纪念币由总部设在布鲁塞的德克暑银行,与世界人居基金会“合作”发行,重达一盎司,面值两千罗元,发行量十万枚。

    纪念币本身就是纯金的,可以保值,也不可能只按面值计价与交易,将来会成为纪念币市场上的热门收藏品种,通过另一种方式继续制造影响力。

    有些事情,只要按正确的方法、足够努力地去做了,当条件成熟时,成功便是水到渠成。

    比如碧空湖的养元术培训班项目,酝酿几年之后突然就打开了局面;再比如欢想人居奖项目,从一开始就达到甚至超出了华真行预期的目标。

    祝大家黄金周快乐!共祝国庆!

552、我就是这么长大的

    在芮湿国期间,还发生了两件不愉快的事情,而且都是在饭局上。

    华真行是一位烹饪大师与美食家,搞一桌酒菜聚众吃喝就是他的日常爱好,讲究的是那种酒逢知己的乐趣,也喜欢在酒桌上谈事。

    有人说这是东国式的饭局,人们总喜欢把事情放到酒桌上谈。实际上世界各地都差不多,华真行参加的此类“外国饭局”也不少。

    有人通过罗柴德,邀请风自宾共进晚餐。这确实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因为平常根本看不到风自宾这个人。

    组委会从世界各地邀请了五十名专业人士以及五十名各界名流,这次想请华真行吃饭的,就是五十名专业评委之一的布林根先生。

    布林根先生今年五十七岁,曾是米国康捺大学的教授,执教期间曾任政府部门的顾问,后来随着某一任总统竞选成功,又担任了米国房屋和城市发展部的副部长。

    副部长卸任之后,如今他是米国建筑师协会的副理事长,同时还是好几家大型建筑集团以及设计机构的高级顾问,在学界、政界、商界都很有影响力。

    既然布林根先生主动发出邀请,又找罗柴德引荐,华真行就以风自宾的身份抽空赴了饭局,用餐的地方算是芮诗国最高档的,其实菜做得也一般。

    见面之后先是礼节性的寒暄,风自宾给予了对方应有的尊重,毕竟是组委会请来的专业评委。布林根先生带了一名助手,而风自宾是独自赴约,在座的还有罗柴德。

    布林根言谈之间,有意无意流露出的意思,他已经做过充分的调查,确定筹办欢想人居奖项目的核心人物不是克蒂亚,而就是风自宾。

    他的这个结论不接受反驳,风自宾也就没有反驳,因为这的确是事实。

    席间谈论的话题当然是围绕着欢想人居奖,布林根先生饶有兴致地追问风自宾筹办欢想人居奖的原因与目的。而他的助手话很少,却始终在观察着风自宾。

    风自宾并没有讲该大奖有何意义,选择了最实在的回答:他想改造几里国与欢想特邦,建设更宜居的、更适合发展需求的城镇与乡村。

    所以他想尽量邀请最好的团队,所有优秀的设计思路,都将成为将来现实中项目建设的参考,从一开始起,就要有尽量完善与合理的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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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还向布林根先生表示了感谢,感谢他以评委的身份对欢想人居奖给予的支持。

    可是紧接着布林根却画风一转,向风自宾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将毛罗国以及东国的设计团队,排除在欢想人居奖的邀请范围之外。

    布林根的意思,毛罗国的团队绝对不要请,而东国的团队则是尽量不要请。

    需要介绍一下背景,第一届欢想人居奖并没有邀请毛罗国高校的设计团队,但是第二届欢想人居奖则邀请了毛罗国一所大学的设计团队加入。

    组委会邀请的团队,东国的以及东国之外分别有十所,第一届欢想人居奖所邀请的设计单位中,米国只有一家。

    第二届欢想人居奖,由于布鲁塞大学、康捺大学、淝工大团队不再参与,所以组委会又邀请了另外三家设计机构,一家来自毛罗国,另两家仍然来自于米国与东国。

    风自宾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布林根的脸。

    他们刚才是用茵语在交谈,原本布林根的随从也兼任东国语翻译,可是翻译水平实在不怎么的。风自宾一开始说的是东国语,后来实在听不下去了才说起了茵语。

    风自宾听得很清楚,布林根的用的茵语单词并不是“建议”,而是“要求”。

    别说风自宾无语,就连罗柴德脸上都有些挂不住。见风自宾连原因都不想问,为了缓和冷场的气氛,罗柴德不得不开口问布林根这是为什么?

    布林根解释,米国自多年前就对毛罗国各个领域实行了制裁。假如邀请毛罗国的设计团队参与,会影响欢想人居奖的国际形象,也不符合米国要求。

    至于东国方面,布林根则是另一套说词。在他看来,论规划领域领域专业的水平,东国是相当落后的,米国才是世界最先进的。

    东国十家团队、东国之外十家团队,这种方式很不合理。如果风自宾真想将欢想人居奖打造成国际权威奖项,就应该做出改变。

    风自宾在这种场合有足够的涵养,也要有得体的言行,他既没动手打人也没开口骂人,所以他就没说话了,一直保持着诡异的沉默,仿佛根本没听懂。

    在座最难受的就是罗柴德,其实罗医生只是帮忙引荐攒饭局,事先也不知道布林根会在酒桌上说这些。

    罗柴德不得不打圆场,没有提布林根刚才的话,而是问风自宾为什么要如此策划欢想人居奖,都是基于什么目的考虑的?

    风自宾还算给罗柴德面子,终于开口说话了,但他又重新说起了东国语,罗柴德则主动做起了双向翻译。

    罗柴德如今的东国语水平已经很好,至少比布林根带来的那名随从高得多。

    风自宾:“福根先生也是世界人居基金会的发起人之一。福根基金会去年收购了位于维京国的养元农牧集团,拥有面积很大的养元联合农场,下一步计划建设农牧产业园。

    那两个镇子,就是养元联合农场要重点打造的产业园,其设计规划方案,也是第二届欢想人居奖的评选项目。

    养元联合农场所在地域的纬度很高,就压在北极圈的边缘,而毛罗国的很多地方有类似的环境,可能在专业上更有经验,所以我们才新邀请了一家毛罗国的设计团队。

    至于第一届欢想人居奖的全部三个项目,第二届欢想人居奖的城市项目,也都是现实中欢想特邦计划将建造的城镇,所有设计方案以及创意都是相关技术储备。

    至于东国为什么会有十家设计团队参与,且不说我本人就是东国裔华族人,也不说欢想特邦居民也几乎都是东国裔华族人、当地语言就是东国语。

    规划设计与施工建设是一体的,在欢想特邦进行如此大规模的基础建设,几里国本身并没有这个工程能力,请问如今世界上,谁有这种基建工程能力?

    我们在邀请规划设计单位的时候,东国的只请了一半,这已经是为了兼容并蓄,充分吸收世界上各种设计风格与先进水平。

    所有的设计规划方案都公开展示,让世界各地的嘉宾以及专业人士的评判,大家对奖项评选结果自有公论,如果谁的方案水平不足,全世界都能看见。”

    这番话应该是说给布林根听的,但风自宾开口时一直面朝着罗柴德,根本就没看布林根的脸。

    “风自宾”这个人设,是一位天才投资家、极富人文关怀精神的慈善家,同时也是一位风流放浪、喜欢冒险刺激的花花公子,他身上集中体现了人性中矛盾的一面。

    像他这种人,出于礼节考虑可能不会当场翻脸,但也完全不必看布林根的脸色。另一方面,不论是什么样的人设,这个身份背后的人还是华真行。

    所以风自宾说的话很实在,并没有一句虚言。布林根先抛出了一个结论,但他得出这个结论的证据是不存在的,本届欢想人居奖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次二十家参评机构的设计规划方案,在专门的分会场公开展示了近半个月,基本都是同一档次的作品,水平上并没有明显的差距。

    布鲁塞大学方案获得欢想人居奖首届大奖,这在预料之中。但另外两个具有安慰性质的奖项,分别由淝工大和康捺大学的方案获得。

    淝工大方案获艺术奖,从专业水平角度也没问题。反倒是康耐大学方案获得创意奖,主要因素显然是带有新奇或者是恶搞的成分,符合流量思维罢了。

    事实证明,布林根那句“论规划领域领域专业的水平,东国是相当落后的,米国才是世界最先进的。”其实并非事实。

    那么布林根由此得出的结论、提出的要求,想必就是另有原因了。但这跟风自宾有什么关系?这是欢想人居奖,又不是布林根人居奖!

    米国曾在很多领域达到着世界领先水平,直到如今,其中不少领域仍保持着国际顶尖水准,但在大规模基建这一方面,近几十年来已失去了竞争能力。

    一个最简单、最表面的原因,就是是缺乏实践。完整的新区规划设计项目,至少在近几十年来,全世界其他国家加起来也没有东国做的多。

    布林根身为该领域的专业人士,应该很清楚这个事实。

    风自宾的话很坦然,确实不好反驳,布林根并没有正面回应,放下手中的刀叉,语气一转道:“设计一整座新的城市,一千万罗元远远不够。”

    风自宾微微一怔,因为这也是一句大实话,但又是什么脑回路?他只得看着罗柴德答道:“能做到什么程度,就做到什么程度,主要是体现总体风格与思路。”

    大奖组委会一年前邀请设计团队时,每家先期给了一千万罗元,这不是奖金,而是启动经费,总不能要人白干活吧?

    按布林根的意思,花一千万罗元就想完成一座城市,哪怕是一个镇子的全部设计,肯定是远远不够的。

    这话没错!但组委会也没有提这种要求啊,它只要求各设计单位做一份总体规划方案,一千万罗元已经不少了。由于要拿到国际上公开评比,所以各设计团队也不可能敷衍。

    最重要的是,欢想人居奖还有一个特点,是该领域内任何其他奖励都无法比拟的。

    以往建设或规划设计领域的奖项,都是颁发给已经建成的项目,由设计团队和工程团队共同打造的成果。但欢想人居奖是白纸描图,而且仅仅只有图,并无实物。

    所以组委会才用了另一种方案,以全息沙盘虚拟展示。各团队所设计的城镇项目,在现实中能否真正见到,谁也不不敢保证,所以康耐大学团队才会搞出那种创意。

    组委会要的就是总体规划方案,在这个前提下,一个镇子、一座城市、哪怕一个国家都没有区别,能做到什么程度,主要看的就是总体设计思路以及水平。

    换一个情况,还没有任何一家业主单位,为根本不存在的项目花这么多钱的。风自宾虽然很有钱也喜欢花钱,但站在这个身份之后的华真行,可从来不会糟蹋任何东西。

    假如真想看见这样一座城市出现在现实中,所有的设计费用肯定不止一千万罗元,更别提天文数字般的工程建造费用了。

    布林根的意思,应该是一千万经费还不够,假如给更多的经费,设计团队还能提供更好、更完善的方案,所以组委会邀请的有些团队就多余了。

    只有三个项目,却要邀请二十家团队,为何不缩减一下数量,重点只邀请国际精英团队,把省下来的经费给他们呢?

    这些话布林根没有明说,但华真行听懂了他的潜台词。而华真行也没有解释,也不想再追问,只说了一句能做到什么程度就做到什么程度。

    布林根看着风自宾道:“那么风勋爵是坚持认为,欢想人居奖如今的模式,不需要做出任何改革了?”

    风自宾:“我们当然会根据现实情况继续改进,但不会按照你的要求。”

    布林根:“明显不合理的事物,出现在世界上,就会造成不合理的影响。每个心怀正念的人,都有责任去纠正这样的错误。”

    这句话中的某个单词不太号翻译,只能勉强译成“心怀正念”,其实还有正义、正信、守护正信、代表正确信念的意思,罗柴德这样翻译已经很见水平了。

    风自宾终于扭头看着布林根的眼睛道:“那么布林根先生打算怎么去纠正呢?假如你认为吃饭该用刀叉,但别要求别人不能用快子。”

    布林根忽略了风自宾的比喻,语气很凝重地答道:“如果是这样,欢想人居奖,将受到国际上最优秀团队的联合抵制。

    以米国为代表的精英设计机构团队,将不会接受组委会的邀请。在国际专业领域,也不会承认欢想人居奖……”

    罗柴德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也没有继续做翻译了,他在观察风自宾的脸色,可能是有点害怕风自宾会掀桌子吧。

    风自宾却面不改色,因为他本来就没有表情,缓缓答道:“我从小生活的地方,到处都是暴徒和罪犯。

    有些人哪怕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也会受到各种威胁与敲诈、被提出各种要求。比如把你兜里的钱都掏出来给他,比如在那片街区必须要听他的话、按照他说的去做。

    我们不想生活在那样的世界,所以我们正在建设一个新世界。布林根先生,我就是这么长大的!”

553、那时候我还小

    这又是一番大实话!罗柴德担心华真行会掀桌子,但华真行看上去很澹定。有人莫名提出蛮横无理的要求,华真行从小见过的可太多了,甚至都不再去一一追究具体的原因。

    比如一个小混混掏出一把刀打劫,他可能只是想买毒品而已,或者仅仅是临时起意,华真行有兴趣问清楚吗?

    他看透了更本质的原因,整个几里国都已经烂透了,自然会滋生出遍地蛆虫。追问某个蛆虫为何要成为蛆虫,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并没有太大意义,

    华真行悲天悯人的理想主义情怀,是要改变他所处的世界,那那个世界中,人性可以不扭曲、道德可以不沦丧。因此他在干掉金大头那样的人时,也是毫不手软。

    今天他同样没问布林根是为什么,反倒是罗柴德觉得有点下不了台阶,主动垫话多问了几句。

    今天的事似曾相识,只是换了一个场合,发生在或许是世上最高档的餐厅里、最昂贵的饭局上,面对着衣冠楚楚的人。

    面对布林根提出的要求,华真行没有任何要商量的意思,当对方发出威胁与要挟时,华真行也毫无讨价还价的兴趣。

    他从小就是这么长大的,见惯了这种情况。有人好端端地走在街上,没有犯任何错,忽然有人蹦出来拿刀指着他……这种场面华真行太熟了。

    这时候所谓的谈判没有意义,难道与对方商量,我身上的钱你只抢一半,然后再给我留一半?最后对方只抢了钱没有扒你的衣服和鞋,难道还要谢谢对方的仁慈与大度吗?

    这不是实力问题,有时候实力不足以反抗,便会失去自已的东西。这是个认知问题,华真行很清楚这样的商谈毫无意义。

    华真行若没有这种认知,便不会有今天的新几里国与欢想特邦,也不会有如今的欢想人居奖,更别提那个他梦中的观想国了。

    饭局至此不欢而散,布林根率先告辞离去,华真行甚至都没有起身相送,倒是罗柴德一直把他送到了外面的电梯口。

    罗柴德回来后刚关上门正要说话,元神中就响起了华真行的声音:“这间屋子里有监听设备。”

    罗柴德吃了一惊,他刚才差点就开口喊出“小华”这个称呼了,此刻赶紧改口道:“风,我很抱歉,事先不知道他会说这些。”

    华真行摆手道:“算了,我们找个地方去喝两杯吧。”两人似乎心情都不是很好,没有再说话,默然离开了包厢。

    这里是芮诗国最高端的饭店,位于举办世界经济论坛年会的城市,经常接待世界各地名流,包括各国政府首脑,

    饭店有严密的安保措施,但包厢里绝不应该有监控,更不能有秘密布置的监听设备,这涉及到重要客人的隐私。

    假如像夏尔这样的客人在这里吃饭,事先就会有特勤人员检查,然后才能让夏尔进入。夏尔这次没来芮诗国,但是这里比夏尔咖位更大的政府首脑可有不少。

    所以这事才显得特别蹊跷,照说该饭店不会出这种状况。这只能说明一种情况,监听设备是别人临时安装的,就是冲着这场饭局来的。

    那么监听对象是布林根、罗柴德还是风自宾?其目的又是什么?

    两人来到了风自宾的住处,关上门后华真行才开口道:“这里应该没有问题,可以随意说话。”

    罗柴德刚落座,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是什么人想监听我们今天的饭局?”

    华真行反问道:“为什么就不能是请我们吃饭的人呢?”

    罗柴德一愣:“这有什么意义吗?谈话内容他们自已就清楚,就算想录下来,监听设备也可以随身带着,完全不必布置在房间里。”

    华真行:“有人也许只是想知道,他们走后我们俩单独又谈了什么?难道你不觉得,今天先离开的人应该是我吗?”

    今天是布林根宴请风自宾,在通常情况下,布林根不应该先走,无论哪国的礼仪都是这样,所谓宴请可不仅仅是结账的意思。

    包间虽然是罗柴德订的,但宴请人还是布林根,风自宾可能先告辞。可是没等风自宾走人呢,布林根居然主动带着助手先走了。

    故意比客人先走有什么必要吗?但房间里布置了监听,那就能解释得通了。罗柴德和风自宾必然会私下说些什么,有人很想知道。

    在风自宾身上装监控没机会,装在罗柴德身上的机会也不大,而且很冒险,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布置在包间里。

    罗柴德皱眉道:“假如你没发现问题,我们恐怕正在那里聊呢,难道是布林根干的?”

    华真行:“这只是我的推测,已经通知潘采和王丰收去调查了……罗医生刚才想说什么,就可以在这里说。”

    罗柴德:“今天真的很抱歉,其实我和布林根不熟,也没想到他会跟你说这些。”

    华真行笑了:“我看出来了!但我看罗医生的反应,您似乎清楚他为什么会那样做。”

    罗柴德苦笑道:“欢想人居奖办得很成功,甚至超出了我的预计,我本来就隐约有些担忧,没想到这么快就真的发生了。小华,你触动了别人的利益,布林根只是他们代表。”

    华真行:“哦?我自掏腰包,组建团队、提供项目,花了这么大的代价,给出奖励和荣誉,究竟触动了谁的利益?”

    罗柴德:“你就别揣着明白装湖涂了。”

    华真行:“这不是装湖涂,我很想听听罗医生的意见和看法。”

    罗柴德:“就因为这次欢想人居奖举办得太成功了,而且你的手笔太大了,居然有了前所未见的,难以取代的特点,所以触犯了他们的话语权。

    说是触犯也许不恰当,因为这是你自已拿到的。但他们会觉得原本是属于他们的,现在却被你夺走了。话语权可不仅仅是间接的好处,它就是直接的利益。

    我举个金融领域的例子吧,你应该了解信用评级机构,给各种证券评级,比如股票是买入、持有还是卖出?各种债券属于什么级别?

    这种评级结果,会直接影响到资产定价。而各大投行发生债券时,就是根据信用评级确定利率,评级越低利率越高,发行成本就越大。

    推广到任何领域都有类似的情况,比如世界上谁是最好的规划设计团队,谁代表了最高的专业水平?掌握了话语权就是掌握了评价体系,评价体系就是定价体系。”

    华真行若有所思的点头道:“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掌握话语权吗?”

    罗柴德加重语气道:“可不是简单的话语权,而是某个领域最高的话语权、最终的评判权。这也不仅仅是简单的利益,还代表着很多其他的东西。”

    华真行:“假如他真的想,那就自已去建立,凭实力、凭努力,建立这样一个体系并获得认可,我也不会拦着。”

    罗柴德叹了口气:“他,或者说他们已经建立了一个这样的体系,在你没有出现之前。小华,在他们眼里,你是一只黑天鹅,一头瓷器店里的公牛,一个搅局的野蛮人。

    欢想人居奖太成功,主导权却不掌握在他们的手中。假如继续这样下去,它成为规划设计领域的诺尔贝奖,就等于被你掌握了最高的话语权、最终的评判权。”

    华真行:“他们如果害怕失去,不过是一个奖项而已,自已也办一个嘛。”

    罗柴德摇了摇头:“欢想人居奖珠玉在前,他们很难复制,你以为这很简单吗?从我遇到你开始,你就一直在创造奇迹,难道人人都是你?”

    华真行也摇头道:“我倒希望世上有更多似我之人!有一位长辈对我说过,那时他说我还小,难以分析太复杂的人性,暂且记住一种最简单的方法。

    如何分辨高尚与卑鄙?假如希望人人如我,可近高尚;不希望看到人人如我,便是卑鄙,这里指的是品行与成就是否如我?

    如今我已经长大了,但还记着呢。比如我从来就没希望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会养元术,否则也不会有今天的罗医生您,对吗?”

    罗柴德感慨道:“布林根太高看自已了,但他潜意识里也不敢低估你,就因为你做到的事情他做不到。其实与你相比,他算个什么东西?

    他能想到的,就是一个最简单的办法,渗透和控制,让你遵从他的话语体系,那么所谓的欢想人居奖,就会成为原有的话语体系一部分,仍在他们的掌控中。

    他刚才对你提的那些要求,你可能会觉得既没有道理又没有礼貌,可是从心理学角度,那也是一种服从性测试。

    就我的观察,你没有给予任何回应,他们肯定也想知道,你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还想知道,我和你之间的交流,能否透露更多的内部。”

    华真行:“罗医生,我的反应你也看见了,就是真实的态度。”

    罗柴德:“你自已什么都明白,为何还要让我说这些?”

    华真行摇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人的见知总有所缺,我确实还有太多不明白的事情。人是您介绍来的,您肯定比我更了解他。”

    罗柴德:“我知道你的本事,但只有一件事很好奇,你刚才居然一点都没生气?”

    华真行笑了:“因为犯不着,我从小真的就是这么长大的,这种事见过太多了。你还记得金大头吧,我从来没有当面骂过他,那不是我生气的方式。

    这种事情其实也在我的意料之中,既然搞了这个欢想人居奖,肯定会出现这样的声音,肯定会有人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没有想到,这位布林根先生会这么直接地跳出来。”

    罗柴德:“我很好奇,你打算怎么应对这种情况?”

    华真行:“这正是我想请教您的问题。其实我也注意到了,罗医生今天很意外,但反应也不是很惊讶,看来你理解这种人也理解这种心态。”

    今天的饭局上,所有人都是观察者。布林根突然说出那些话,让罗柴德很尴尬也很意外,但华真行也观察得很仔细,罗柴德对布林根所说出的话并不感到吃惊。

    罗柴德的惊讶,只是意外于布林根会在这种场合、以这种方式说出来。

    罗柴德解释:“假如只比较个人,布林根在你面前连个屁都不算!但布林根代表的不仅仅是他自已,而把持这个领域最高话语权的群体。

    我的建议是双管齐下,首先是限制这个人的影响力,从个人角度让他的话不再具有权威性,防止他串连起更多的人,让专业领域内的其他人尽量少受影响。”

    华真行:“他今天敢这么做,我就会给他一个这么做的后果,然后呢?”

    罗柴德:“康耐大学团队接受了今天的奖项,米国的家州理工大学团队也接受了第二届欢想人居奖的邀请,这就是很好的既成事实。

    在专业领域内,布林根不能代表所有人,所谓的话语权他想要,你也可以去拿。在这个领域内与他一样有影响的人、比他更有影响的人,你都可以去收买。”

    华真行:“收买?”

    罗柴德:“换个词吧,沟通。”

    华真行:“怎么沟通?”

    罗柴德:“为了个人利益而违背公义的人,当然也可能为了个人利益,去背叛自己所在的群体,所以他们也不是不可以沟通。

    如果仅仅是钱的问题,你已经在大把的撒钱了,通过邀请和奖励的方式是正当的,其他的方式不能做得太明显,更不要落下把柄。

    其实你有一个最好的办法,就是春容丹。已经好几年了,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与财富的人群中,春容丹早已得到了接受与追捧,谁都希望能得到。

    谁想得到它,就不要破坏另一种默契,你好我好大家好。欢想人居奖现在的形象很好,包括你做的其他事情,相关人士都不要去阻挠。”

    华真行:“罗医生的建议很有趣,我会认真考虑的。其实我也有一件事很好奇,就像您说的,布林根把我当成了黑天鹅搅局的野蛮人,但还是把你当成了同类。”

    罗柴德又露出了苦笑:“因为我就是地道的米国人,拥有米国式英雄主义的经历。

    我如今的事业就算再成功、与同行的竞争再激烈,但在他那种人眼里,还是在同一体系下同一游戏规则内。

    你是不一样的,完全在这个体系之外,无法预料与控制。我刚才说他也是在搞测试,因为对你的身份还是有点摸不准,不确定你背后代表是什么样一股势力。”

    罗柴德如今虽然定居在布鲁塞,但还保留着米国籍,其实这并不是最重要的。他就是最标准的米罗式精英,从小接受良好的教育、拥有受尊敬的职业,就是米罗社会的主流。

    他落魄之后,又完成了奇迹般的救赎,跃升为这个社会最上流的成员之一,这是最标准的西方式个人成功的叙事,再加点玄幻色彩,就可以去拯救世界了。

    罗柴德在医药及金融投资领域的成功,就属于那个社会所运行的游戏规则的一部分,他就是在那个体系内的成功者。可华真行不一样,他是脱离了掌控的异类。

    华真行冷笑:“上来就搞极限施压,想通过反应试探我的底气吗?风自宾这个身份,如今很多人都认为他是冈比斯庭庭宗一系势力的白手套,他难道没有听说?”

    罗柴德:“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他真没听说过,本身就是彻底的世俗人士,跟这个圈子没有交集。

    第二种可能他听说了,但是很了解这个圈子的行事规则,世俗的事就用世俗的方式解决,这早已形成了默契。

    冈比斯庭换一个白手套也未尝不可,甚至他认为别人更适合去做这个白手套呢?如果只针对你个人,这件事反而简单了!所以,你最近要注意安全。”

    华真行一愣:“什么?我注意安全?”

    罗柴德:“更准确地说,是风自宾要注意安全。”

    华真行:“不至于吧?就因为这种事!”

    罗柴德:“不要高估了某些人的底线,解决掉你这个人,也是解决问题的方式之一。你再想想,我当年遭遇过什么?”

    华真行神情有些古怪:“假如真是这样的话,事情确实也简单了!”

    就在这时,王丰收来了,进屋后汇报道:“那个布林根果然有问题。你和罗医生离开饭店后不久,他的那个助手又回去了,说是布林根有一个记事本遗落在了包厢里。

    他回到了包厢,果然在桌子底下“找到了”那个记事本。但是潘采“看”得很清楚,那个记事本就是他从怀里掏出来的,他顺手还摘走了安装在桌底的监听设备。

    潘采仍在追着他的行踪呢,看他下一步和什么人见面、谈论什么,尽量查清幕后是谁主使、想达到什么目的。”

    由于去年发布会期间的滑雪场遇险事件,今年潘采陪着罗柴德一起来了。

    从去年到现在,几里国以及欢想特邦也有一系列的人事变动。王丰收卸任几里国驻东国大使职务,由夏亚丁接任,他则调回几里国任外长。

    这次王丰收也来到了芮诗国,以特邀嘉宾的身份,出席了欢想人居奖的颁奖典礼。

    华真行陪罗柴德回驻地的路上,就通知了王丰收和潘采去调查情况,果然查出了线索。王丰收这个情报头子先回来找华真行,潘采这位高手则在继续追踪线索。

    罗柴德看了华真行一眼:“布林根带的那个助手,你有印象吗?我记得好像姓莫茨。”

    王丰收补充道:“维尔-莫茨,我已经通过情报系统查过这个人,怀疑他另有身份,有可能是米国情报局的人,但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罗柴德微微一惊,长出一口气道:“假如真有这个身份,也不可能留下明显的证据。外长先生,我也想提醒你,要注意风自宾勋爵的安全。”

554、世界的善意

    风自宾勋爵原定计划于世界经济论坛年会闭幕的两天后离开,乘坐商务专机去黑荒大陆探访大裂谷,继续他的新一轮冒险。

    这架商务专机并没有直接登记在他私人名下,而是欢想实业的资产。欢想实业平时接送重要人员及物资,也会动用这架商务飞机。

    可不巧的是,这架飞机在起飞前发生了机械故障,所以需要进一步检修,风自宾于是就临时搭乘了福根勋爵的私人飞机离开了芮湿国。

    这个小小的意外事件,事后看来恰好让他避过了一劫,如有神佑。

    风自宾离开芮湿国后,检修人员才在那架飞机的隐秘部位发现了可疑物体,随即报警,这导致了小范围内的极大震动。

    其实这个装置就是华真行本人找出来的,他当时也并没有离开芮湿国,恢复华真行的身份,和收尾工作团队一起留了下来。

    罗柴德提醒他和王丰收,要注意“风自宾”的安全。风自宾去年也在此曾遇险,一头雪狼妖王在滑雪场引发了雪崩,可是今年的对手情况不一样了。

    对方没有用什么神通术法,就是世俗间的手段。

    华真行发现引爆装置之后并没有声张,更没有将其拆除,而是主动搞了一点机械故障,然后暗中引导检修人员发现了这个可疑装置。

    检修人员报警后,警方立刻派来了防爆队伍控制现场并拉起了警戒带,但随即就被芮湿国安全部门接管了现场,就连警方都无法再插手调查。

    芮湿国的安全部门拆走了可疑装置,宣称要带回去进一步检测,事后反馈的消息是虚惊一场,那不是什么爆炸装置,而是上次飞机检修时在专门位置留下的备用工具包。

    既然是个乌龙事件,芮湿国方面也找欢想实业进行了“沟通”,声称没必要对外界公开此事,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相关知情人员都在“劝说”下缄口。

    华真行当然知道芮湿国安全部门在睁眼说瞎话,因为那个装置就是他发现的,他还不至于连爆炸装置都分辨不出来。

    芮湿国不对外公布此事,这也可以理解。参与世界经济论坛的嘉宾,乘坐的商务飞机上被人安装了引爆装置,幸亏因为意外的机械故障才没有起飞。

    假如这样的消息被公开,会造成巨大的负面影响。说句难听的话,假如这架飞机起飞后失事了,芮湿国方面也绝对不会承认是被提前安装了引爆装置,只会坚称是别的原因。

    否则的话,曾同样参加论坛年会的各国政要名流会怎么想?从这个角度考虑,不对外公开可以理解,但是芮湿国方面处理的方式,却让王丰收感到愤怒。

    就算不对外公开,对欢想实业的高层总应该说实话吧?可是芮湿国选择睁眼把瞎话说到底,哪怕对几里国情报部门也是这么解释的,就说那是个误会。

    这么处理,对当事人、对几里国都极不负责任。引爆装置被实实在在地安装在了飞机上,有人要对风自宾下手,芮湿国官方却没有提醒。

    王丰收这个特务头子有自已的情报渠道,更何况他本人就是五境巅峰修士,更有一批各怀神通的修士可调用。

    据王丰收得到的内部消息,引爆装置被芮湿国安全部门拆走并确认后,芮湿国官方尽管决定不对外公开,但同时也暴跳如雷,决定尽全力追查。

    可是调查团队紧接着就受到了来自更高层的压力,该装置也被取走了,最终不知所踪,所谓的调查工作不了了之。

    据说这是来自米国方面的压力,甚至不是米国官方的正式施压,仅仅米国驻当地外交及情报部门某些官员的暗示,就是把芮湿国官方的调查给压下去了。

    无论谁搞这种事情,都等于拿脚狠狠踹芮湿国的脸,踹掉满嘴牙的那种,可是芮湿国方面居然就这么咽下去了,连声都没怎么吭!

    他们可能唯一的自我安慰就是,其实还好,并没有真的出事。

    王丰收当然不乐意,他反手就将相关情报发给了参加此次世界经济论坛年会的各位政要名流,信息内容很详实,不由得别人不信。

    引爆装置最早就是华真行发现的,相关现场的第一手资料当然被王丰收掌握了,而且他还有几里国警方以及安全部门工作人员提供的内部情报。

    虽然来自高层的力量将此事压下去了,但芮湿国知道真相的调查人员,并不是都能忍得了这口气的,只要机会与理由合适,他们也愿意通过无法追查的渠道提供情报。

    王丰收将消息发送给相关人员,当然也不会傻乎乎的就用几里国的官方渠道,他也有的是办法让接收者查不出消息的源头。

    这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虽然公开的媒体没什么报道,可是芮湿国方面却承受了极大的压力,政府高层不断的向各方人士做出解释与承诺……

    就是在这个背景下,华真行见到了约高乐,是他主动邀请约高乐要求见面的,地点就在芮湿国。

    华真行:“我一大早联系您,结果还没到中午您就来了,动作好快呀!”

    约高乐笑道:“冈比斯庭离这里也不远,再说了,我这不是赶饭点嘛?你主动约我见面,怎么着也得亲手做桌菜吧?”

    华真行:“我这边刚做好,午饭简单点,就四菜一汤。”

    约高乐:“再来点小酒,咱们边喝边谈,你随身肯定带着不少好酒,上次在雾灵山喝的那种就行。”

    华真行:“您这要求还真不高啊!”

    两人入座,约高乐又问道:“就我们俩吗,没别人陪酒?”

    华真行:“就我俩,说话可以随意些。”

    约高乐:“我可听说最近这里出了一件大事,在小圈子里闹得沸沸扬扬,就连芮湿国的政府首脑差点都要引疚辞职,难道是你干的?”

    华真行:“不是我干的,但是与我有关。假如从头说的话,还要从一场饭局开始……”他用神念介绍了所知的情况,包括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约高乐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查出是什么人干的了吗?”

    华真行:“我以为约先生能给我答桉呢。”

    约高乐放下酒杯道:“这事又不是我干的!我又没有天天看着你?以你的身份手段,这事就发生在你身边、就是冲着你来的,难道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华真行:“在飞机上动手脚的嫌疑人,王丰收查到了,但那一条线上的三个人,都已经出了意外,应该是被灭口了。这么干净、这么专业,绝不是民间的黑帮!

    继续追查的线索,最终还是指向布林根那天的助手默茨,但是证据链断了。可以确定,那天在饭店里安装监听设备的人是他,但没有证据证明,安装引爆设备的指使人也是他。

    默茨已经跟随布林根回了米国,回国后这个人就不见了!我现在也没有证据证明,这件事和布林根有关。”

    约高乐看着华真行,居然又笑了:“有没有这些证据都不重要,真正确定无疑的是,有人想置风自宾于死地。”

    华真行:“您为啥这个表情?”

    约高乐饶有兴致地问道:“小华,你这位理想主义者、旧秩序的挑战者,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恶意了吗?”

    华真行闷了一大口酒道:“我所感受到的,一直是世界的善意。”

    约高乐:“这话有点言不由衷吧?你只是做了一件好事,办了一个奖项,为了建设美好团队,花钱邀请了一批人,给了他们金钱和荣誉,却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

    华真行:“我就出生在充满恶意的世界中,当初的非索港每天都有人横尸街头。人们一不小心就会遇到杀身之祸,没有理由没有原因,可能就是走错了街区。

    如果你就在一片黑暗中,你看见的不是黑暗,哪怕只有一束光都会显得那么明亮。我就是为了感受世界的善意,才会做今天的事,我也确实感受到了。”

    约高乐举起酒杯道:“小伙子,我敬你一杯,先干为敬!话既然这么说了,那你找我来干什么?我来之前还以为你是想吐槽,控诉这个不公平的旧世界。”

    华真行:“假如人人都只会控诉,那么向谁去控诉,神灵吗?”

    约高乐举起双手做捂耳状:“这话我就当没听见!你就别兜圈子了,说实在的,找我来干嘛?”

    华真行:“说实在的,这件事虽然是冲我来的,但也与你有关。”

    约高乐反问道:“与我有什么关系?”

    华真行:“芮湿国的脸上,这次是被人狠狠踹了一脚。可是冈比斯庭的脸上,也等于是被人扇了一巴掌!所有人都听见了那清脆的响声,难道您也无动于衷?”

    约高乐板起脸道:“此话怎讲?”

    华真行:“风自宾这个人,坊间传闻,就是冈比斯庭中属于庭宗一系势力的白手套。”

    约高乐:“传闻不是真的,没人比你我更清楚事实。”

    华真行:“约先生,我给你讲个故事。至于这个故事的背景,发生在毛罗国……”

    毛罗国有一位家喻户晓的女明星,从专业角度她非常优秀,但仅仅凭专业水平,恐怕还不足以拥有现象级的国民关注度。

    此人如今知名原因无他,坊间一直有传闻,她与毛罗国总统关系暧昧,或者说远远超出了暧昧的程度。

    这不是狗崽媒体的花边绯闻,仅仅是民间传闻,没有任何媒体报道,哪怕连捕风捉影的小作文都没有,甚至不清楚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人们在谈论时也没有任何证据。

    娱乐圈里的很多事,不说大家也都清楚。很多所谓的明星偶像看着光鲜,但在一个资本社会中,往往也只是资本的附庸甚至是玩物,经常会受到各种胁迫和刁难。

    可是在毛罗国,却没人敢为难这位女明星,更不会有人明里暗里去找她的麻烦。因为该总统是一位牢牢掌握权势的强势总统,找这位女明星的麻烦,就等于打总统先生的脸。

    可是据华真行所知,该女明星与该总统实际上并无任何暧昧关系,而且这位女明星身边的熟人朋友、了解情况的人,都知道这一事实。

    谣言是怎么传出来的?其实这是米国情报系统,为了诋毁该总统的形象,对其实施了一系列污名化行动,编造该传闻只是其中之一。

    至于辟谣,这种事情没法辟谣,在公开媒体中甚至提都没法提。

    明眼人就算知道这个事实,也不会去找这位女明星的麻烦。原因很简单,既然大家都在传她是总统的人,那么故意去动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至于该总统本人,当然清楚内情,可是既然大家都知道了这个传闻,除了他自己授意,否则换谁去找这个女明星的麻烦,都等于在打他的脸。

    这种情况有一个前提,就是这位女明星自知检点,不去宣扬传闻,更没有利用传闻去做不该做的事……实际上她也没必要做。

    当然了,还有另一种情况,与上述事件看着类似却截然相反,可以当反面的例子。

    比如在当初的几里国,很多人冒出来自称是夏尔的亲戚。结果夏尔立刻就发表了一篇演讲《我没有这种亲戚》,直接下令要打击这种现象。

    又比如在夏尔市,也就是当年的非索港市,如今有超过一半的成年女子自称跟夏尔上过床。这也没人当回事,大家只是当个乐子听,也算是当地特有的文化现象吧。

    在上面那个故事中,那位女明星从未如此自称,但该国大部分人都听过这个传闻,甚至很多人都相信这个传闻……

    华真行不仅讲了个毛罗国的故事,还穿插了几里国夏尔的轶事,讲到这里喝了一杯酒道:“风自宾与冈比斯庭之间的绯闻,可不是谣言!它证据确凿,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风自宾拥有欢想实业,而欢想实业拥有春容丹这款产品。约先生应该清楚春容丹的价值,欢想实业凭什么要将如此重要的资源,交给冈比斯庭派系的公司独家总代理?”

    约高乐哭笑不得,愣了好几秒钟才开口道:“照你这么一说,这确实是在打冈比斯庭的脸啊!”

    华真行:“也是在打约先生您的脸,都快打肿了!”

    约高乐摸了摸自已的脸颊道:“你想让我帮你解决麻烦,也不用这么埋汰我吧?”

    华真行:“话哪能这么讲?我只是在描述事实。”

    约高乐:“小华呀,你长大了,也学坏了呀!”

    华真行:“这不是学坏,而是尊重事实,更何况这就是您当年的承诺。你当初找到我的时候,向我描述了春容丹所拥有的巨大意义,指出了我的困境,还有冈比斯庭能提供的帮助。

    您说得很清楚,春容丹不仅是一款产品,也是一种资源。掌握在冈比斯庭手中,就可以解决很多麻烦,也包括我的麻烦。现在我的麻烦来了,也到了您实现承诺的时候。”

555、这饼的味道如何

    约高乐端起酒杯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冲着你个人来的事,你自已去解决。毕竟我只是你的合作者,不是给你干活的下属。”

    华真行:“那约先生会解决什么呢?”

    约高乐:“我可以告诉你,布林根的威胁,我不会让它真的发生。欢想人居奖不会受到抵制,至少不会受到布林根所说的那种抵制。”

    华真行:“您打算怎么做?”

    约高乐:“有些东西吧,不适合跟你说得太清楚。免得把你给教坏了,回头有人来找我的麻烦,就简单说几句你知道的吧。

    春容丹确实可以成为一种工具,罗柴德也是这么建议你的。但是和那些人打交道,不能只给好处,他们是喂不饱的。

    当他们发现能在你手中抢到东西时,所想的就是再抢更多。这就像切香肠,会一片片地切下去,最终连你的手指都切掉。

    所以解决问题的方法,不能是那么简单地收买,比如谁支持欢想人居奖,就给他们春容丹。实际上你也不需要他们的支持,只要让他们不捣乱就行。

    什么都不做,就能得到春容丹这种东西,这是不应该的。所以还要有另一种事实,假如谁敢找你的麻烦,他本人以及他的亲属、与他有亲密关系的人,就别想得再到春容丹!

    春容丹的吸引力可能超出你的想象,就算有的人从未得到过春容丹,但‘尚未得到’与‘不可能得到’,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约高乐应该有很多种办法解决这个麻烦,但他只介绍了怎么使用春容丹。并不是所有人都需要春容丹,比如布林根是位五十七岁的男士,他自已根本就吃不了这药。

    但是换个角度想,谁说春容丹的用处就是给自已吃?而且有些时候根本就不用对付布林根本人,假如布林根不肯“沟通”,那就与能让布林根闭嘴的人去沟通。

    春容丹如今的年产量是三万盒,供货渠道都掌握在冈比斯庭手中,它是一种绝对的稀缺资源。

    服用一盒可“驻颜三十年”,最多服用九盒可“驻颜六十年”,区区三万盒还不够抢的呢!

    在未来五年内,春容丹的年产量仍会保持在三万盒,也仍然由冈比斯庭独家代理,这就是绝佳的沟通资源。区区欢想人居奖,只是要求别让人找麻烦,也就是打声招呼的事。

    但是将来华真行还有更多别的事,要想顺利实施,至少要让所谓的“国际主流社会”不找麻烦,就得拿出更多的资源来做“沟通”了。

    这便是约高乐的提示。

    华真行沉吟片刻才说道:“约先生,我与您的总代理协议还剩五年。这五年内,春容丹每年的出货量还是三万盒,总代理价还是每盒两千万东国币。

    等我们的总代理协议期满后,我还有个十年计划,就是增产降价。用十年时间,逐年将春容丹产量提高到每年三十万盒,价格下降到二百万东国币水平。”

    约高乐眯着眼睛道:“生产出了十倍的东西,总收入却根本不变!小华呀,你这是图啥呢?”

    华真行:“你说呢?”

    约高乐:“这完全是反常规啊!”

    华真行:“违反谁家的常规?”

    约高乐:“我所见到的。”

    华真行:“我和你,见到的是一样的世界,读的是一样的书。在我去春华留学之前,就已经把曼曼读的那所平京大学的经济学教材都搜来看了。

    在一个已经设定好前提的逻辑体系内,无论怎么推演,都打破不了既定的规则,可是我为什么一定要认可那设定好的前提呢?

    我知道你说的常规,可是在那一套逻辑体系里,我根本找不到自己。

    比如那道最基本的公式,边际效益曲线,理论上正确无比、逻辑上无懈可击,好似是完美的基石,几乎用来指导一切生产、投资与分配行为。

    可是人们把它用在了哪里、公式中都有什么?人,真正创造一切的人,就是公式中的一个变量,可变资本,他们不是公式求解的目的。

    那么的整个公式的前提逻辑是什么?公式的答桉就是其目的,求解使收益最大化的结果。那么它在求解谁的收益最大化呢?却是另一类人。

    公式就这么列出来了,它的计算过程是正确的。可是没有人会说明,为什么整个社会体系运行的方式,是通过一部分人的努力,去追求另一部分人的收益最大化?

    这个公式将世人分为两类。一类人是公式里的变量,为了实现另一类人资本最大化增殖的目标而存在。另一类人的资本收益,则是等号另一边的答桉。

    世人不再是同一类人,甚至不再是人,分别成为公式两端冷冰冰的变量,成为各自的奴隶。

    我在其中找不到自己,但我又必须学习与了解这一切,因现实的世界就是这么运行的,所以才有了风自宾这个人。

    但风自宾这个人,仍然是反常规的。您没有发现吗,他从来不用各种虚拟与杠杆方式进行投、融资?这并不是因为不会。

    我创制春容丹目的,从来不是通过它来擭取全世界的财富,事实恰恰相反,它就是我们为这个世界创造的新财富。

    欢想实业的目标,也从来不是为了实现风自宾这个人的资本最大化目标,而是建设一个我们希望生活的世界。

    这种希望并非寄托虚妄,就是要在现实中一步步去做的,无论它最终能否实现,这正是我当初勘破妄境的契机。”

    华真行说完了,约高乐看了他半天,也一口闷了杯酒,放下杯子道:“小华,你所谋不小啊!今儿中午这四菜一汤,就不谈这么大的话题了。

    但人也不可能只有大愿,必定还有很多小心思。除了刚才说的哪些,你还有什么另外的想法?”

    华真行笑了:“春容丹这种产品,目前看是独家的,但并非不可替代。世上的高人连九转紫金丹都能炼制出来,更何况区区春容丹?

    但想让它成为普通人民用的工业化产品,要解决的问题主要就是成本与产能。所以我创立了养元谷、开办了各地养元术中心、成立了欢想特邦。

    再用十年时间,在这个过程中,可以完善人才培养和经济产业体系。而这个体系,可不仅仅能用于生产春容丹的,我们也不可能只有春容丹。

    我还能告诉您,五年后到十五年后,春容丹产能增加十倍、价格降至原先的十分之一,只是我的第二步计划。

    在此之后,我还有第三步计划,就在十五年后到六十五年后,用五十年的时间,在价格相对稳定的情况下,将春容丹的产量,从每年三十万盒提高到三百万盒。”

    至此,华真行关于春容丹的三步计划已浮出水面——

    第一步,就是用十年时间,让世界了解、认可并接受春容丹,春容丹的年产量能保持在三万盒。目前他已经做到,而计划刚好进行到一半时间。

    第二步,就是再用十年时间,逐步将产量提高到每年三十万盒、价格降低到每年二百万东国币。这至少需要再凿建九座碧空洗大阵,再拥有两位数的高级养元术大师。

    第三步,再用五十年的时间,在价格相对稳定的基础上,将春容丹的年产能提高三百万盒。届时欢想特邦目前的地盘可就不够用了,但华真行并未介绍具体的实施细节。

    约高乐挑大拇指道:“华总导,你如今可真是大人物了,居然也学会画饼了,而且还是给我这种人画饼!”

    华真想只是笑:“约先生,这饼的味道如何?”

    约高乐:“华总导真是深谋远虑,我们的总代理协议还有五年才到期,而你不仅想好了之后十年的计划,甚至还想到了再之后五十年的计划。

    第一张饼我正在吃呢,滋味很好!依我看来,先别说第三张饼,就是第二张饼你若做成了,春容丹产业就完全立住了,后来者很难再另起炉灶与你争。

    那么争夺利益的最好方式,就是直接针对风自宾这个人,设陷阱让他破产或者干脆肉体消灭,然后侵吞、瓜分、占据欢想实业。”

    华真行:“我早就想到了这种可能,也早就做好了应对这种情况的准备。今天说这些,就是想听听约先生您的想法。”

    约高乐:“方才已经说了,我们的总代理协议还有五年才到期。我很好奇,到时候我们的合作关系怎么办?”

    华真行:“五年后,我仍然可以把总代理交给您,哪怕再让您代理十年,但我有两个条件。

    第一个条件简单,按照此前的承诺,东国区的代理还是交给白少流,东国之外的东洲区代理还是交给游方。您是他们之上的总代理,负责全世界的春容丹供货。

    第二个条件也简单,我一边增产一边降价,就等于给了您这位总代理越来越多的资源、越来越大的利益空间。假如我遇到什么麻烦,您得帮我解决。

    您知道的,我从不是一个主动找麻烦的人,我想看见的只是这个世界的善意。但总有一些人会找你的麻烦,比如今天欢想人居奖遇到的麻烦。”

    约高乐:“假如没有你刚才那番话,我还真不愿意再继续帮你,太麻烦!”

    华真行举起酒杯道:“那就提前祝我们继续合作愉快!”

    约高乐也举起杯,眼神却瞄着面前的桌子道:“这么大的事情,四菜一汤就搞定了?”

    华真行笑了:“在于谈的事,不在于桌上的菜,难道还要让我给您做一席百花馐?”

    约高乐隔着桌子伸手拍着华真行的肩膀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就这么定了!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可以随时通知我。”

    华真行:“那就下周在养元谷,正好过春节。”

    约高乐叹息道:“下周啊?那我恐怕没空,要不再换个时间吧。”

    华真行:“冈比斯庭又不过春节,你忙啥呢?”

    约高乐:“不告诉你,谁都有自已的秘密,我们还是继续谈正事吧。”

    华真行:“对我而言,所有的事都是正事,包括吃喝玩乐。”

    约高乐:“这不是你的风格,是你家杨老的风格!我们还是谈谈你的十年增产降价计划吧。”

    华真行:“我的计划已经说了,该我做的事我会尽量完成它,不知道约先生打算怎么做?”

    约高乐:“很简单啊,就是搞春容丹配额制。谁能拿到春容丹配额,就意味着利益和资源,那么想保住现有的配额、再要更多的配额,有些事情就要达成默契。

    说穿了就是不找你的麻烦,不找欢想实业和欢想特邦的麻烦,找麻烦就保不住配额,提供支持就能拿到更多的配额。

    我可以这么做,至于小白和小游子那边,相信他们也都是聪明人,至少在东国以及东洲范围内,会说服很多人支持你的事业、至少别找你的麻烦。”

    华真行主动给约高乐斟上满满一杯酒:“话不多说,全在酒里。”

    约高乐看着手中的酒杯道:“你面对这个世界的恶意,也要学会使用对方的武器。”

    华真行:“不得已而为之,我的目的并不是要成为他们。”

    约高乐语带双关道:“小华呀,你已经可以脱胎换骨了。”

    华真行:“我不着急,做事得有耐心,步子迈得太大容易扯着。”

    吃完这顿午饭,约高乐便匆匆告辞离去,出门时还带着三分醉意用东国语吟道:“玉阶空伫立,宿鸟归飞急。何处是归程,长亭连短亭。”

    华真行坐在桌边独自又喝了几杯,不禁露出苦笑。今天突然把约高乐请来,其实是“欢想国任务系统”的提示。

    任务三十三:找约高乐谈谈,让他解决麻烦。

    任务奖励:完善你自己。

    说实话,“系统”的存在感最近是越来越弱了,发布任务的频率也越来越低了。这可能是因为华真行的能力越来越强,能做到的事情越来越多,并不需要过多的提示。

    但是这一次的事情,真是惹怒了华真行。布林根也好,默茨也罢,华真行都不会放过,并要追查到底。

    引爆装置都安在飞机上了,华真行还有什么好忍的?修行界皆知,华真行每年都会干掉一位大成修士,但华真行何止收拾过这么几个人?

    整个几里国的黑帮他都铲除了,哪怕是亲手干掉的如金大头这类人也有不少。但这样的“战绩”好像没什么传奇色彩,远不如干掉几个大成修士那么引人注目。

    所以这一次华真行肯定要动手,不仅是亲自动手,而且会发动几里国和养元谷的力量。

    可是不知哪位老人家,恰于此时发布了系统任务,并不是劝他忍让,而是告诉他还可以怎么做。否则已经有点上头的华真行,还真想不到此时把约高乐请来。

    华真行就算干掉一百个布林根和默茨,恐怕也改变不了旧秩序的恶意,以他现在的能力还远远不足以掀翻这个世界。

    约高乐也没有劝华真行别动手,华真行该怎么干还怎么干。约高乐解决的是另一件事或者说另一种事。更重要的是,华真行又和约高乐谈了未来更长远的计划。

    接下来的这个春节,王丰收并没有在养元谷和大家一起过,身为几里国外长,政府中的同僚们也没有见到他,也不知他去哪里忙了。

    布林根先生安全回到了米国,几天之后,就在一场私人聚会中因为心情过于激动,突发心梗走了。

    这是一个戏剧性的结果,据王丰收汇报,他并没有派人动手,布林根真是自已走的。

    布林根在饭局上的助手默茨,回到米国后就不见了。可是后来王丰收还是把他找到了,此人换了一个名字,成了一名外交官,出现在遥远的南米某国。

    大约在那场饭局的三个月后,这位外交官刚刚到任没几天,有一次开车返回使馆时,恰好遇到该国的一场抗议暴动,很倒霉地被一枚穿甲流弹击中……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这件事是王丰收安排的,却不是王丰收亲手做的,当时这位外长先生并不在南米,早已回到了几里国。

    华真行再见到王丰收时,是大年初四,地点就在养元谷的清修别院。王丰收单独对华真行汇报了很多情况,包括布林根的意外以及重要的具体工作布置。

    他们谈话的时候,布林根已经没了,默茨还活着没被找到。华真行只是让王丰收负责此事,并没有说具体该怎么做,而王丰收来汇报的就是这些细节。

    华真行听完之后长叹一声道:“师兄,这些年辛苦你了!”

    王丰收也苦笑道:“有些脏活累活,总得有人去干吧?”

    时至今日,华真行已明白了一件事。为何三位老人家总是敲打与收拾王丰收,却始终也在培养与重用王丰收?

    这世上有多少人值得三位老人家亲自收拾,而且还不止一次的再三收拾?换一种情况,假如什么人被那三位老人家收拾了,哪还有第二次再被收拾的机会?

556、斯年的第一缕春风

    据华真行所知,三位老人家尤其是柯夫子,经常责罚王丰收,没事就把这位学生叫过去骂一顿。但与此同时,王丰收负责的事越来越多、越来越重要。

    华真行完全能理解夫子的心态,因为正如王丰收本人所说,这世上的脏活累活,总得有人去干吧?能干好这种活的人不多,其中的“好人”更是难得。

    这个世上总有恶意充斥着阴暗的角落,虞我诈的事、阴险狠毒的人无处不在,想要应对这一切,有时也不得不用权谋心机、凶狠手段。

    可是这样的阴暗接触多了,在不知不觉中心性难免会受到沾染,平日行事不论对象是谁,都习惯了阴谋手段而不自知。

    所以王丰收只要稍微出点小毛病,柯夫子就会收拾他。

    假如只看很多事情本身,王丰收的做法不能说不对,甚至是最佳解决方案,比如当年在新联盟势力还很不够强大的时候,埋炸药给纠集起来的黑帮武装来了个一勺烩。

    夫子所忧虑的,是这种事情所代表的行事倾向,假如做顺手了,可能就会变得习性如此,那么这个人就不好挽救了。

    说到脏活累活,其实华真行干得比王丰收只多不少,绝不仅是每年干掉一位大成修士。尤其在新联盟成立头两年,很多活都是华真行亲手干的,堪称几里国第一狠人!

    只是近几年新几里国已逐渐走上正轨,欢想特邦也正式成立,华真行远去东国留学,日常生活才显得“平澹”了很多。

    但不论行事还是为人,没有谁会认为华真行阴险狠毒,熟悉他的人都不会有这个印象。哪怕他公然将妖王切片摆千人火锅宴,也不会有人感觉他可怕。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本就不可怕,正如华真行自已所说,他就出生在炼狱中,有幸得到了杨老头的庇护、三位老人家的教诲,成长为要感受世界善意的理想主义者。

    他从小当然也没少挨揍,但三位老人家揍他,与教训王丰收还有微妙的不同。王丰收是在东国长大的,春华博士、天之骄子,少年时期从未见过非索港那样的险恶混乱。

    王丰收成年后才来到几里国,经历的就是那一段黎明前的至暗时刻,环境骤然改变,一上手干的就是脏活累活,三位老人家难免担忧他一不小心滑向深渊。

    华真行心中如此感慨,也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巧合,王丰收闻言也叹道:“这些年幸得几位老人家耳提面命、言传身教。亲身经历得越多,师弟呀,我是越来越佩服你了!”

    华真行却微微一怔,突然起身道:“师兄,恭喜呀!你何时已突破大成,我方才居然没有察觉。”

    王丰收语气谦逊,神情却不由带着几分自得:“惭愧,惭愧,没法跟师弟比。我是这次在米国过春节,于妄境中蹉跎十年终于堪破,也就是前几天的事。”

    华真行:“难怪今天一见到你就感觉有点不对劲,原以为只是一周没见,没想到却是一别十年。这是喜事啊,得好好摆一桌庆祝,多叫几个人来一起热闹。”

    王丰收:“师弟,我最欣赏你这个好习惯了。人也别整太多,小范围的,三桌就够了!”

    华真行:“通知大家赶过来喝酒,怎么着也得后天了。今天就我们两个,在这里做几个菜来两杯,我先去挖点冬笋再打只竹鸡,顺便摸两条鱼。”

    王丰收:“同去同去。”

    养元谷就有一班好处,华真行不用去菜市场,就在湖畔清修别院附近转一圈,便能将一顿饭的食材备齐。

    师兄弟俩一起去山野中备菜,华真行又说道:“既然师兄已突破大成,有些事我就可以与你好好商议。

    上周在芮诗国见到了约先生,我们谈的不仅是布林根这码事,这只是个小麻烦。我还有了一个真正的大计划……”

    王丰收一边听一边点头,最后很兴奋的感慨道:“好期待啊!”

    华真行:“恐怕还要继续辛苦师兄!”

    王丰收:“怎能说辛苦,这就是真正的在世成就,义不容辞亦乐在其中。”

    华真行一边挖冬笋一边叹道:“在当年那一批人中,我原本以为洛克最有可能先突破大成,没想到却是师兄你。”

    在养元谷“开宗立派”之后,最先突破大成的是司马值,且迄今为止也只有司马值一人突破大成。但司马值是后加入养元谷的原定风潭弟子,情况还不太一样。

    当年与华真行共同“创业”的新联盟元老级伙伴中,尚未有人突破大成修为,今天终于等到王丰收。这可能是一种契机与预兆,当然可喜可贺。

    王丰收却故意眉头一皱:“师弟呀,你这话可有点不对味。我可是你亲师兄,难道在你的心目中就这么被看轻吗?我感觉受到了伤害,你得补偿,把藏着的最好的酒拿出来。”

    华真行:“我能藏什么好酒啊?真正的好酒都是杨总的收藏,不在养元谷中,还在杂货铺的地窖里呢。”

    王丰收眼珠子一转:“杨总有一年多没回杂货铺了,他老人家不在,要不我们去搜寻一番?”

    华真行:“好啊,我负责搜寻,你负责挨揍。”

    ……

    王丰收的“大成宴”很热闹,虽然只在小范围内庆祝,但来的人也不少,原计划摆三桌,实际上摆了五桌,地点就在养元谷教学楼后山杨老头的院子里。

    这个院子是当初他老人家自已圈的,紧邻谷中面积最大的那座湖泊。说是院子其实是园子,占地十五亩,用天然生长的翠竹交织成篱笆,保留了大面积的原生植被。

    这里有竹林和山茶林,还开了二十片大小不等的菜地,种植着各种蔬菜。园子中央是三间大瓦房,很有东国传统的乡野情趣。

    屋子后面的湖岸边有一片空地,五张桌子就摆在这里。杨老头最近很少住这个院子,麒麟也到万变宗去进修了,平日只有萧光派学员来打理。

    宴席上的食材大部分都是养元谷中自产,比如林中的竹鸡、湖里的鱼、也说不清是野味还是家味,蔬菜也都是现拔的。

    主菜却是一道东国东北土味家常菜,名就叫大丰收,只是带点养元谷特色。

    鉴于杨老头出手揍人的轻重不好预测,王丰收终究没让华真行去祸祸杂货铺的地窖藏酒,否则这五桌人放开了喝,王丰收担心自已的身子骨扛不住。

    在养元谷中开席,酒也得有养元谷特色,上的是精品克林大曲,最高档的那一款。酒厂首席调酒师也是养元谷弟子,带着窖藏原浆在现场调兑成品。

    这样的酒就更好喝吗,那倒未必,但气氛却顶足了!

    王丰收的人缘非常好,他在东国长大,又来到几里国成为新联盟的元老,后来又担任了好几年几里国驻东国大使,所以养元谷各个派系与他的关系都很亲近。

    大家都是衷心地送上祝贺,很多人也不无羡慕。

    这五桌人当中,修为达到五境圆满的已接近一半,别看修为距大成只有一线之隔,但想真正突破大成却太不容易了。

    说到最后大家都带着几分醉意,比如牛以平和沉四书已经拿着酒瓶当麦,开始对嚎飙歌了。

    华真行不禁有几分走神,目光总是越过湖面看着远方的那座石桥。他座的这个位置,恰好正对着湖中那道长堤中央的桥亭。

    酒席上少了一个人,就是曼曼。曼曼从大年初一开始就在桥亭中闭关了,也不知道她何时能破关而出?

    去年也是正月,曼曼曾在同一地点闭关,修为达到了五境圆满。如今再度闭关,显然是已能证入妄境,或者说梦生之境。

    在这养元谷中,华真行都不用去看,无论什么位置都能自然感应到曼曼。那座桥亭是仙家洞天最佳的闭关地点,曾是导师和学员们轮流修行感悟之处,但如今的规则又改了。

    原因无他,就是人太多了,而洞天中枢只有那么一处,所以如今只有六级导师平日才有资格提出申请在桥亭中修炼,由萧光负责审核并安排合理的时间表。

    至于曼曼则是特例,华真行提前一年便打了招呼,让萧光将今年从正月初一到十五这半个月的时间都空出来,留给曼曼闭关。

    也就是说去年曼曼还在这里闭关的时候,华真行就已经让萧光安排好了。

    如今养元谷已有多少弟子?经过这些年的培训推广,各地养元术中心登记在册的养元师已达到了十五万,其中大部分是一、二级养元师。

    至于正式的修士,包括那些四境白板修士和陆续加入的昆仑散修,在去年春节的时候,就已经超过了千人。

    桥亭虽是最佳修炼地,但养元谷中其他的、地方也不错,毕竟是仙家洞天结界。如今又有了碧空湖和掩月湖两座碧空洗大阵,那里也都是修行福地。

    假如将一到三境已入门的“准修士”都算上,养元谷已有十几万弟子,这是任何一个传统修行宗门都无法比拟的,可是绝对的高手却不多。

    养元谷不是没有高手,三位太上长老是当世的顶尖高人,可是他们的境界实在太高了,与其他所有人都拉开了跨时代的差距。

    除此之外,养元谷已拥有华真行、潘采、司马值、房传蝉、高见瓴这五位大成修士。华真行本人且不谈,这些人一个都不是养元谷自已培养的,司马值勉强只能算半个。

    华真行怎么将房传蝉和高见瓴也算进来了呢?他们如今确实已是养元谷的长老,很多事是随着形势发展不知不觉中发生的。

    房隆关这派小宗门,如今已正式并入养元谷,尽管其不少弟子还留在东国平京,但养元谷在平京也有分支机构啊,房关发展总部就在那里。

    平京郊外的百花山道场,如今已正式成为养元谷的海外道场。

    想当初如果华真行一到平京,就强势“收编”房隆关,肯定会引发昆仑修行界的忌惮与不满。但事到如今,房隆关举派并入养元谷,却没人觉得不正常,好像都感觉本该如此。

    至于高见瓴,风津村已决定将全体族人都迁移到蒙恩花园,尽管迁移工作尚未全部完成,但高见瓴加入养元谷是必然结果。

    如今的昆仑修行界,已不存在房隆关这个单独的门派,但房隆关的祖师殿还在百花山道场中保留,成为养元谷传承的一支。

    在丁老师创立的方外联盟中,风津村这个成员当然也消失了。风津村之事,华真行也没想到,但仔细琢磨又在情理之中。

    列出名单这么一介绍,便可以看出来,养元谷虽培养了巨量的普通养元师,却没有真正培养出一位大成修士。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它成立的时日只有几年而已。

    如今终于有了王丰收,这是有划时代意义的。

    王丰收跟华真行开玩笑,说受到了伤害,因为华真行原本更看好洛福根,但这种事情谁能说得准呢?洛克是他最看好的,但说内心中最期望的,当然是曼曼。

    酒席散后已是深夜,客人们有的返回谷中的洞府,有的施法醒酒直接离开了养元谷。不少人都是得到消息抽空临时赶来的,外面还有很多事正在忙呢。

    华真行则独自绕湖而行,走着走着就上了长堤,来到桥亭外那棵大柳树下。在这养元谷中,他的形神与洞天一体,丝毫没有扰动闭关中的曼曼,然后就在树下静静地端坐。

    曼曼正在定境中,可能知晓谷中情况也可能不知,因为定境也有不同层次。

    假如正在修炼元神外景,那么谷中发生的一切她想知道都可以知道,假如已证入妄境,那么就相当于已穿越到另一个世界。

    当天边的第一缕霞光照上树梢的时候,华真行也忽然入定,因为只有如此才能让自已不受紧张情绪的影响。他察觉到了某种流逝感,来自于桥亭中的曼曼。

    华真行身为扶风盘这件神器之主,在以扶风盘为阵枢打造的养元谷洞天中,只要他想,自能察觉到一切微妙玄通。

    是生机的流逝吗?好像不是!是寿元的流逝吗?有点像但也不完全像。更准确的形容,似是有一个本不存在的世界出现,自我创造的岁月正在展开。

    就像一个无穷小的点,忽有了无穷大的内涵,因为华真行早已突破大成修为,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察觉,他意识到曼曼证入了梦生之境。

    至于曼曼在妄境中经历了什么,华真行也不可能知道,好在这并不需要等很久,可能就是弹指之间。

    能证入妄境本身就是大成就,所谓的五境圆满,其实某种意义上并不存在圆满,总可以无穷无尽的修炼下去,但若堪不破门径,就证入不了妄境。

    别说上古时代,就是如今的很多散修、妖修,若未得师承指点,自行修炼到这一步,可能就会认为这是修行的终极境界了,能在一念之间“穿越”到任何想要的世界。

    于是有很多人根本不会再回来,就在妄境中心想事成去了。有些人没有回来是因为根本不知道还可以出离妄境,甚至必须要证出妄境。

    对于曼曼能否破妄大成,华真行并无把握,换谁都不可能有这种把握。但对于曼曼能否证出妄境,从而达到自如出入妄境的成就,华真行还是有把握的。

    就在转念间,忽有风吹过,是高原群山间的春风。几里国地处热带,但养元谷所在的地域比山外海拔高得多,气候也凉爽得多,仍然四季分明。

    今天是正月初七,公历是二月十二日,节气上已经过了立春,这株大柳树正在未发芽和欲发芽之间,柳枝上的叶芽恰恰呈现出欲吐露的迹象。

    在没有凿建养元谷之前,这株大柳树就自然生长在湖边,一道延伸向湖中央的长堤状半岛的尽头,恰恰位于这片风水宝地的灵枢。

    养元谷洞天刚落成的时候,它便化为了一株灵植。

    春风拂过,一枝柳条上有三枚叶芽舒展开了,就似生机冲破了束缚,迎向了这个世界。紧接着柳枝无声飞落,似乎是被看不见的手折了下来。

    柳枝飞入桥亭,又被一只看得见的芊芊素手拈于指尖。这时曼曼已经站了起来,她破关而出,将斯年的第一缕春风祭炼成养元谷的标志性法器——春雨枝。

    养元谷有三种标志性法器:有光珠、玉兰刀、春雨枝。

    有光珠在传统修士眼中算不得什么法宝,就跟玩具差不多,能发光的一枚石珠而已,主要给洞府照明用。

    玉兰刀则是弟子突破四境修为后,都必须要亲手祭炼的法器,首先由华真行打造,然后成为标准的器物模板,甚至成为一种制式法宝。

    养元谷这么做,首先是因为能提供足够打造这种法宝的材料。更重要的目的是改变四级养元师“白板修士”的属性,通过祭炼玉兰刀,逐步掌握炼器、御器。

    玉兰刀祭炼成功之后,养元谷弟子还要和同门一起合练玉兰刀阵,初步接触阵法。该阵法是司马值所创,多少也参照了原定风潭传承的春雨剑阵。

    至于春雨枝,本是可用来布置春雨剑阵,原名风斩,被华真行改名为春雨枝。

    原定风潭共传承了九十九根春雨枝,想当初养元谷初创时,华真行曾打算将之做为正式弟子的标志性随身法器,后来发现根本满足不了需求。

    从发展的眼光来看,春雨枝的“产量”是远远不够的,养元谷每年可远远不止培养出一名四级学员。但是春雨枝这种法宝,因为其独特的缘法,每年最多只能祭炼出一支。

    所以春雨枝如今成了养元谷中六级导师的标配,像这样的法宝,最好就是自已亲手祭炼的。

    曼曼早就是六级导师了,在今年的春风初来时,她亲手祭炼了一根春雨枝,然后拿着这枝它款款走出了桥亭。

    曼曼起身时,华真行也站起来了,就站在桥下看着曼曼走来,用一种既熟悉又新奇的眼神。怎么形容呢?仿佛是天天都能看到,又仿佛是第一次见到。

    曼曼的发丝飘扬,形容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她还是那个样子。

    就连海神族的老族长扎辛,也记不清曼曼准确的出生时间,在做居民登记的时候,曼曼就干脆登记与华真行同岁,那么今年也是二十二。

    曼曼的身材自是极好的,华真行对此再清楚不过,但她的气质却始终就像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但此刻曼曼给他的感受,却多了一种说不清的成熟韵味,仿佛岁月之唯美。华真行一时有些走神,忘记了开口说话,元神中却传来曼曼的神念:“怎么了,不认识我了?”

    这声音似是春风吹来、霞光照落,就是最简单的神念,一句话而已,但意味着曼曼已经破妄大成。

557、大魔法师勇擒蛟龙

    华真行终于开口笑道:“我一直在认识此时此刻的你!”

    曼曼:“你前天和大丰收在湖边说的话,我在定境中全听见了。王师兄突破了大成修为,你对他讲了与约律师谈的计划,就是我证入妄境的契机。

    我在妄境中经历了那一切,见证了初生的欢想国,而后破妄而出,睁眼就看见了你……”

    这番话是开口的讲述,同时也伴随着神念的描绘。通常情况下妄境不问,所以华真行并没有主动问曼曼在妄境中经历了什么,但曼曼却说了出来。

    华真行有些诧异道:“方才弹指之间,你在妄境中经历了十五年吗,还是六十五年?”

    这是怎么推断的?因为华真行上周和约高乐谈的计划,是在目前的总代理协议到期后,还有一个为期十年的新计划,接着还有一个为期五十年的原籍计划。

    曼曼笑着摇头道:“不,是五年!”

    华真行一怔,随即恍然道:“原来如此!昨晚王师兄刚刚摆了大成宴,我就有预感,而现在你果然破妄大成,须得好好庆祝一番……”

    曼曼摆手道:“就不要摆那样的大成宴了,名义上好像是在为我庆祝,实际上就是你自已想找一堆人喝酒。要是诚心,那就单独祝贺我好了!”

    华真行从善如流,立即点头道:“好,就我们两个。我来做一小桌,去杂货铺找一瓶最好的酒,单独陪你喝。”

    曼曼开心道:“那就今天,就在清修别院。菜不用太多,小桌想放哪就放哪,我们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曼曼突破大成的当日,华真行只是隔空对萧光打了声招呼,然后两人就在养元谷中闲逛了大半日。

    由于在中国留学,寒暑假别处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这两年半他们待在养元谷中的时间很少。而洞天大阵正式落成后,这里悄然发生了很多变化,正可好好观览。

    这个季节正是摘白茶泡的时候,白茶泡不仅可用于炼制白母膏也可以吃,了解它在养元谷以及周边山野的生长分布情况,顺便摘点回去摆果盘。

    这一带在凿建仙家洞天之前,就有很多山外没有的动植物分布,比如金珠君迁子,它可以用来加工炼制春容丹的灵材紫君凝,但本身也很好吃,只是一般人不知道讲究。

    金珠君迁子的果实就像是指肚大小的柿子,味道也很类似,完全成熟后却很难吃,因为特别涩。冬天树叶会落尽,但很多果子会一直挂在枝上到第二年开春时节。

    这时候的果实已经晾得半干,经历了一个天然发酵过程,由金黄色变成了深紫色,里面还是软的,外面挂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吃起来有一种独特的香甜滋味……

    养元谷的西部最高处,还移栽了一批巴基松,既有成片的小树苗,还有很多株连年结果的大树,如今长势都不错。

    谷中有五座大小不等的湖泊,路过湖边顺手抓一盘此地特有的寸虾。轻轻松松逛了大半天,各种东西都备齐了,也不知他们是在逛园子还是在逛菜市场。

    养元谷中的物产很丰富,但仅是这里物产做不了完整的百花馐宴,尤其是这个时节,很多花都见不着了。

    但这怎么能难得住华真行?他可以飞到洞天外气候湿润、气温较高的山中谷地,那里有不少花朵正在盛开。

    华真行也不需要摆百花馐全席,且可以找很多其他的食材替代。就连春容丹的丹方都可以弄出好几个版本,何况菜谱呢?

    回到清修别院,华真行做了一道汤,另有四个热炒和四个凉碟,盘子都不大,分别呈花芯和花瓣状,恰好摆在一个小圆桌上。

    刚开始两人是在湖畔的竹亭中吃饭,小圆桌放前面,摆来一张软榻并肩坐着,一边喝酒一边欣赏刚刚露出的一钩的上弦月牙。

    曼曼还特意布下了一套石点头法阵,养元谷中的其他人包括萧光都无法察觉这里的动静,两人想怎么喝就怎么喝。

    也不知他们这酒究竟是怎么喝的、菜是怎么吃的,子夜时分,华真行居然走出了石点头法阵,化为一条斑蛟跃入湖中,兴风作浪一番。

    其实是因为曼曼终于突破了大成修为,华真行便传授了她吞形诀以及吞蛟之形,曼曼还没练过呢,不可能当场就会,而华真行酒喝得有兴致,现场来了个示范。

    曼曼跑到湖边来观摩,她虽然尚未练成吞蛟之形,但也是一位“水系专精魔法师”,于是就跳到湖里去擒拿蛟龙……

    养元谷中今日有近千弟子,他们居住的洞府离得比较远,中间还隔着办公楼所在纳座山、一道分割湖面的长堤,然后才是“魔法师勇擒蛟龙”之处。

    华真行化身蛟龙堪比妖王啊,这动静隐约有很多修士都察觉到了,一时都非常惊讶,养元谷中难道也会闹妖怪吗?

    萧光赶紧发讯给所有人,叫大家稍安勿躁,那是华总导和曼主任在演法呢,谁都不许打扰,他知道华真行和曼曼今天关起门来在喝小酒,怎么又玩起蛟龙戏水了?

    次日,华真行交给了曼曼一个香囊,这是一件法宝,既有昆仑风格也有冈比斯庭特色,核心部件是一枚特殊神石风之魅舞,它也是空间神器与飞天神器。

    这枚风之魅舞得自蒙恩花园,原本是古神联盟传承之物。曼曼的原先随身法宝幽水香,用一枚特殊神石幽蓝水心制成,就是香囊模样,所以华真行将此物也加工成类似的样子。

    这是养元谷的器物,但曼曼身为养元术中心主任,已突破了大成修为,理应配发。至于这件法宝该叫什么名字,华真行让曼曼自已取。

    曼曼的就叫它“擒蛟湖”。这算什么法宝?听名字跟炼妖葫差不多,根本猜不到妙用,纯粹就是用了个典故,不知道的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擒蛟湖就擒蛟湖吧,曼曼高兴就好,将来在养元谷的传承器物谱上,就这么记录了。

    王丰收、曼曼先后突破大成修为,也象征着养元谷、欢想特邦的厚积薄发之势。开春之后,洛福根从蒙恩花园回来了,所有人都迅速忙碌起来。

    今年的重点建设纲目,就是新非索港市的一期工程。华真行并不想打造一座并无人住的空城,在完成整体规划后,首先是建成春容丹中心新址以及周边的几个街区。

    建成之后就能立刻投入使用和居住,始终保持着兴旺的人气,而人气就是城市的生机。洛福根已调任欢想特邦建设指挥部主任,所以他是这一系统工程的总负责人。

    参与施工的有欢想特邦的本地队伍,但主要还是东国援建单位完成。这次东国援建人员的规模将长期保持好几万人,这还仅仅只是工程人员。

    华真行首先修建的这几个街区,很大一部分区域其实就是他们的生活区。欢想实业向来欢迎这些人援建人员将家属也接过来,那么总计人员规模恐怕会达到十万。

    这还只是新非索港市的一个项目而已,如此部分转移了东国庞大的基建产能。

    华真行和曼曼回东国读书的时候,他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因为大家都这么忙,他却像个甩手掌柜,跑到淝工大享受快乐的大学生活。

    也许很多人要到事后才有体会,大学那段时光其实是最闲适逍遥的,只需要完成那些功课,平日简直就是享受。

    华真行当然也不仅是去享受大学了,房关发展芜城分公司还在那里,凭借现代通讯手段,他平日仍然需要处理很多事务。

    到了大三下学期,华真行这位模范生的缺课时间明显变多了,虽然相比其他同学也不算太夸张,甚至连辅导员都没注意到。

    开春之后的第一件大事,就是风津村第二批族人的迁徙,这次要迁徙五千人。

    仍是成天乐与闻箫韶合力出手,迁徙进行非常顺利。按照计划,今年的迁徙共分三个批次,每三个月一次,半年后就将全部完成。

    整个维京国才有五百万人,华真行把风津村族人都迁过去,往养元联合农场就要塞一万八千人,假如不是有欢想实业和养元谷为后盾,还真没有那个能力安置。

    这五千人刚刚安置好,丁奇老师又到芜城来找华真行,同行的是另一位方外联盟的理事,五心谷谷主叶宗清。

    叶谷主是位形容俏丽的女子,看年级在三十左右,华真行在南沚小区做客时就曾见过她。听说她是在加入方外联盟后突破的大成修为,而如今修为已有七境。

    照例在欢想园众甫阁待客,还没等叶宗清开口,华真行就问道:“叶谷主,你是因为风津村迁移族人的事情来的吗,难道五心谷也有想法?”

    叶宗清有些腼腆地笑了:“其实我是为非索港大学来的,听说非索港大学今年九月就要开学了?不知道现在组织人参加入学考试,还能不能赶得上?”

    华真行喜出望外道:“您想送多少人去上大学?”

    叶宗清:“前段时间我曾见过高见瓴,听说了他的计划,风津村今年要送一千名族人去非索港上大学,不知道非索港大学还有没有更多的录取名额?

    我也想在五心谷中选拔族人,在今后五年内,每年都尽量争取送一千人到您那里上大学。当然了,他们都要通过入学考试,至于费用我们也会……”

    华真行赶紧打断她道:“叶谷主,您听说过定向委培生吗?假如这批人签订协议,若能顺利完成学业并通过考核,愿意留在欢想特邦工作,在校费用可以全免。”

    叶宗清:“华总导太康慨了,这怎么可以呢!”

    丁奇在一旁笑道:“人都归他了,华总导那边恐怕得倒给钱才对。”

    华真行:“丁老师您别拆台呀,我这边资金也很紧张!叶谷主,您是希望像风津村那样,也将五心谷的族人都迁移出来吗?恕我直言,短期内蒙恩花园恐无法安置。”

    叶宗清解释道:“五心谷确实有迁移计划,但并非像风津村那样……”

    方外联盟现有成员所拥有的方外世界,秘境内居民人口最多的就是五心谷。

    五心谷位于东国西南边陲,如今秘境中生活着四万余人。究其渊源,也是古时一支族人进入方外世界躲避战乱灾荒,而后繁衍至今。

    五心谷很大,宛如一个完整的小世界。它和风津村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外面还有一个守护村落叫仓谷村,同时拥有一个守护者群体。

    想当初那一支族人并没有全部迁入秘境,在秘境门户外还有一部分人留守,如今发展成一个自然行政村,仓谷村户籍人口大约有两千多。

    五心谷自有其独特的秘法传承,如今拥有大成修士三人,其中谷主叶宗清更是有七境修为,另有三境修士二百多人、四境以上的正式修士三十五名。

    仅看这个数量,就已超过昆仑修行界不少小宗门。当然了,这多少也有华真行的一份功劳,五心谷近两年也在大力推广养元术,培养出不少白板修士。

    另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五心谷是一个封闭的小世界,很多事情都好组织动员,而且又没有那么多现代社会的纷扰杂务,很多人平常都可以潜心修炼。

    假如华真行想评估养元术推广的最佳效果,五心谷就是一个非常好的模板,更何况人家有自身的秘法传承,并非一味只修炼养元术。

    有三境修为,就可往返方外世界并保持元神清明无碍,五心谷一直就有这样一个团体,历史上人数最少的时候也有十余位。

    再加上门户外有个守护者村落存在,所以他们总能从外面带进去各种物资,使五心谷中的居民不至于与这个世界完全脱节。

    所以五心谷跟风津村一样,里面不仅有学校和图书馆,而且办得比风津村水平更好、设施更完善。

    五心谷居民甚至能接触到很多现代电子产品,虽然大规模应用推广不可能,但接触了解还是能办到的。

    可是近些年来,五心谷自身也面临着越来愈大的困境,首先是守护者村落在逐渐衰落。

    五心谷的控界之宝很特别,名叫五谷莲,它生长在特意布置的法阵中,也构建了一个修行道场。

    用五谷莲莲的花瓣所炼制的一种特殊法器,则相当于可开启洞天门户的钥匙,也是控界之宝的副器,这样的副器共有九十九枚。

    修习五心谷秘法达到三境,就可以凭借副器感应门户,这种人在五心谷中称为掌花使。历代掌花使在门户外都有仓谷村的村民身份,借这个身份掩护出入方外世界。

    但是仓谷村的大部分普通村民,其实并不知道五心谷这个方外世界的存在,在他们眼中,这里就是一个普通的自然村,后来又设为行政村、成立了村委会。

    近年以来,随着工业化、城市化的高速发展,边远山村的人口一直呈流失状态,很多这样的村落甚至渐渐废弃消失了。

    山区耕地面积狭小,农业受到很大的限制,至于旅游和特色种植,还要看交通、气候、地形等其他各方面的条件,很多地方并不适合。

    年轻人几乎都外出打工了,若能在城市中定居便不会再回来。有能力的可能在大城市立足,能力稍差的哪怕去小县城或镇子上也是更好的选择,这就是很多偏远山村的常态。

    村中渐渐没有了新生儿童,留守的只是老人,然后很多老人也被子女接到了城市。

    所以近些年来,守护者村落的人口一直在流失,当地政府甚至有了将这个自然村撤销并整体迁移的计划。

    掌花使们就算有神通修为,但能阻挡这股大势潮流吗?其实很多掌花使本人,在游历见证了外面真正的人间大世界后,也会有同样的想法。

    苍谷村如今名义上户籍村民还有两千三百多人,但实际上常住居民也只有七百多人了,不少人还在陆续连户籍都要迁走。

    其实就算这个村子还能继续维持下去,那又怎样呢?

    叶宗清不是高见瓴,她可能偶尔考虑过迁徙,但从来没有真正动过实施迁徙的念头。五心谷太大了,族人也太多了,而且环境很好,数百年来的生活一直很安适。

    很多人在这里住习惯了,当然不愿意冒险进入未知的世界,就算出去了恐怕也难以适应。但人多了总会有不同的想法,尤其是那些年轻人。

    其实五心谷中的所有居民,在小时候的愿望几乎都是能够成为掌花使,可出入方外秘境、见证大千世界,拥有另一种截然不同的人生可能。

    但这种可能形太小了,绝大部分人注定无望,在成年后往往也就屈服或适应了现实。

    可是在去年年底的方外联盟的理事会上,叶宗清得知了风津村将整体迁移的消息,她特意找到了高见瓴询问了详细情况。

    在回到五心谷后她也没有隐瞒,先将这件事告诉了全体掌花使,然后又转达给全体族人。她倒没说一定能够大规模迁徙族人,只是说如今也存在了这种可能。

    她首先要知道族人有没有这个意愿、多少人有意愿、意愿究竟有多强烈,然后才能根据情况去找丁盟主商谈,通过丁奇再来向华真行询问。

    族人们的意见不出意料地分为两派,留守派认为这是自古生活的祖地,没有外面的世界那么多压力纷争,又何必折腾呢?

    迁徙派则希望有生之年能走出这里,尤其是那些正在接受现代教育的少年、对未来的无限怀着憧憬的年轻一代。

    但是这两派也就某个问题达成了一致,就是希望还能保留五心谷,无论族人迁居到哪里、出走多远,假如遇到什么意外的状况实在混不下去,还可以回到这里、保留一条退路。

    所以叶宗清才找到了丁奇引荐,想了一条比较可行的计划,并非不分男女老幼地整体迁移,而是每年送一批年轻人出去读大学。

558、春风如沐事已成

    非索港大学今年九月便开始正式招生,虽不知入学水平要求有多高,但在五心谷中组织考试就是了。假如考试合格者超过一千人,那就选拔前一千名。

    假如考试合格者不到一千人,那就有多少算多少吧。每年送这一千名来历不明者去读大学,恐怕也只有华真行办的非索港大学能接收,这已经是五心谷的能力极限。

    所谓能力的极限就是客观条件。就算这些人能顺利读完大学,找到合适的工作后能自食其力,但求学期间总得有学费和生活费吧?这需要整个五心谷来供养。

    五心谷历代传承不绝,都有一批相当数量的掌花使可出入秘境行走世间,在外面也置办了不少产业,否则也不可能总是往方外世界里运送各种物资。

    但每年都要送一大批人去大学读书,这也是不小的压力。尽管如此,假如没有华真行,五心谷花再大的代价也难做到这一切。

    因为这些人别说学籍,连户籍、国籍都没有,世上有哪个大学能收、又有哪个单位能聘用呢?但华真行一开口,却将五心谷的难题都解决了。

    华真行能提供的,不仅是非索港大学的入学资格,还有欢想特邦的公民身份,甚至包括将来的工作和就业机会,并且不需要五心谷支付任何报酬。

    他只有一个小小的条件,签订定向就业委托合同,如果这些人能顺利完成学业并通过考核,毕业后都要为欢想实业工作。

    这只是一个原则,假如叶宗清同意,其他具体的细节都好谈。

    丁奇在一旁笑道:“只要他们离开方外世界,度过了四年大学时光,若修为不能突破三境,其实也就不可能再回去了。”

    方外世界有一个常人难以理解的特点,普通人进去之后再出来,通常不会保留记忆,根本记不得自已曾去过怎样的地方。这也是那么多方外世界始终不为人知的原因。

    可是对于在五心谷中出生、一直就在那里生活的族人而言,外面的世界才是他们真正的“方外”,离开之后再回来,同样不会记得发生了什么。

    假如时间较短还好,就似睡了一觉醒来或者喝酒断片了,但若时间太长的话,可能会引发心理以及精神方面各种的问题。

    最重要的,假如根本不记得自己读过大学,那还读什么大学?

    只有突破三境修为、元神清明无碍,才能自如出入方外世界不受影响。想成为三境修士当然不容易,但别忘了三级养元师也算三境白板修士。

    尽管按照最理想的条件,将一批普通人培养为三级养元师的概率也不会超过百分之一,但在基数比较大的情况下,也肯定会有一批。

    这批人理论上是可以回去的,但其他绝大部分人豆不太可能再回五心谷了。

    华真行则笑道:“丁老师,非索港大学的学制不是四年,而是五年。

    欢想特邦包括整个几里国的学制,跟东国这边的情况不太一样,小学、中学、大学,都是五年,而且中学并不分初中和高中。

    其实哪怕有人成了三境修士,大概率也不可能再回到五心谷生活了,否则何必到欢想特邦来读大学?

    但这这种事情必须要走正规的流程,否则非索港大学方面,按什么程序来减免这些学生的费用呢?所以协议还是要签的。”

    叶宗清在干嘛呢?她刚才愣住了,似是根本没想到华真行能答应得这么痛快,而且还这么大方!每年一千人啊,到了第五年的时候,其实就是每年五千人的费用全免。

    此刻她终于开口道:“华总导,我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您的要求是应当的,这份协议当然要签,谁不签就别去便是。

    我只想问一件事,这批孩子去了欢想特邦后,假如有所成就,还能回乡探亲吗?比如有人突破了三境修为,想回五心谷看看亲友,顺便捎点东西……”

    华真行笑出了声:“他们是为欢想实业工作,又不是坐牢!无论谁都可以回乡探亲啊,我们的员工也有探亲假、年假和各种假期,这是他们的自由。

    但是叶谷主,你有一件事可能考虑得欠妥,我不得不多说几句。你每年送来上大学的大多都是少年人,他们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离开了家乡,离开了父母亲人。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可能一辈子都回不去了,从离开的那一刻起,便注定永远都无法再见到父母亲人,毕竟成为三级养元师也很难。

    这么做是不人道的,也不利于他们的健康成长,迎接的更不是一段美好人生……您先别皱眉,听我把话说完,我还有另一个建议。

    只要他们顺利完成了学业,留在了欢想特邦,就可以将父母家人接过来,只要其家人愿意。欢想特邦这边可以根据情况进行安置,有工作能力的可以安排工作,住房也是免费的。

    您不必用这么惊讶的眼神看我,叶谷主可以问一问丁老师,这并不是我特意给五心谷的优惠待遇。这些年来,对待那些东国援建工人,我们一直就是这个政策。”

    丁奇眼神一亮道:“那不妨专门打造一个社区,五心谷族人聚居的社区,大家都是邻里邻居的什么事都方便,也更容易适应迁居后的生活。”

    华真行挑大拇指道:“丁老师真是太懂我了,我刚刚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又在元神中推演了一番,可以不是一个社区,而是一个单独的城镇,以五心谷移民为主体建设。

    这个镇子的选择和规划方案都做好了,还得到了今年欢想人居奖的创意奖,就是掩月镇在,新非索港市北偏西方向,位于掩月湖的月牙尖上。”

    说着话华真行发送了一道神念。都是大成修士,在一起交流就是方便,用不着动用什么高科技激光沙盘,神念中展示了掩月镇的位置、地理状况,规划草桉。

    配合神念他接着介绍道:“掩月镇周边,以生态种植业为主,将来也是春容丹原材料的重要产地之一。我还计划,将专供修士交易特殊物品的集散市场也设在那里。

    但是规划得再好也没用,我不可能建一座空城,人才是最宝贵的资源。所有五心谷的移民,首先都尽量安置在掩月镇,我们可以边建设边安置。

    所有五心谷来的大学生,从读书时期开始,就要用各种形式参与到掩月镇的建设中,毕业后的主要就业方向,更是掩月镇的建设。”

    叶宗清目瞪口呆,听着华真行和丁奇描述了一种未来,将在遥远的欢想特邦,相当于打造一个全新的五心谷。

    华真行方才说她有一件事考虑得欠妥,就是每年送一批少年出来读大学,那样可能不太人道,本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思。

    可叶宗清也不得不承认,华真行是对的,她本想解释几句,可华真行接下来的话,却令她感慨万千!

    华真行几乎把什么事都考虑到了,给了她一个最佳的解决方案。倒不是说叶宗清身为大成修士,这种事情还能考虑不周,而是有些过份的要求,她不可能对华真行提出来。

    但是华真行和丁奇两人一唱一和,把她不可能说的话全说了出来,并且连地图和规划方案都摆出来了……

    叶宗清还能说什么呢,甚至什么都来不及说,就已经被掩月镇建设计划吸引进去了。三言两语之后,待她回过神来,居然已经担任了掩月镇建设开发总指挥的职务。

    族人们还没送出去呢,她自已就先在欢想实业就职了,这位七境修士,如此究竟算不算也加入了养元谷呢?

    脑袋已进入一根筋状态的叶宗清,暂时还没有想这个问题,因为接下来商量的事情更重要,就是怎么把这些族人迁移过去?

    丁奇来找华真行之前,就已经分别联系了成天乐和游方,同时拿出了三套方案。

    第一套方案,还是再找万变宗帮忙,成天乐和闻萧韶合力用惊门画卷把人给送过去。那两口子已经答应可以尽力相助,这对他们而言不仅是功德之举,也是一种修行。

    但是总是这样麻烦人家,丁奇和华真行都感到过意不去。他们也都有预感,这样的事情以后还多着呢!除了五心谷和风津村,难道就没有别的方外世界有这种需求了?

    况且动用惊门画卷,往往只适用于一次性大规模迁徙的场合。若是按华真行给五心谷的计划,族人大学生毕业后还可以把父母家人都接过来,这肯定是小规模零星的迁居。

    所以丁老师又给了第二套方案,这其实是游方提供的。游方这两年拿到了除东国外东洲其余国家的春容丹代理资格,也建立了不少关系渠道,可以做成很多事情。

    游方建议,既然养元谷距东国和安南国的边境很近,那么不妨就从这里悄然出境,然后沿一条穿过安南国的路线到达最近的港口,乘坐客轮前往几里国。

    至于如何入境安南国,游方那边可以安排,保证这批人可以安全上船出海。至于客轮嘛,欢想实业应该有办法提供。

    假如嫌客轮太慢,游方还可以联系安南国境内最近的机场安排包机起降。至于包机,可由欢想实业提供,乘坐大型客机的话,一千人,两架包机也就全运走了。

    但这个方案有一定风险性,周期长、成本也高,倒不是不相信游方的能力,只是客观上出现意外状况的可能性较大。

    第三个方案则是动用炼妖葫,不必麻烦华真行,丁奇自告奋勇以炼妖葫送人,每次一千人。

    华真行早就用羊试验过,虽然能将几百头羊都安全送到,但多少于生机有损。送羊倒是没太大问题,反正最终都是送到了食堂里,但送人却不能这样。

    但别忘了华真行也是一位外丹宗师,既然炼妖葫在短期内无法彻底祭炼达到要求,还可以想别的办法。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配一批数量足够的养元术导师,最好是高级养元术大师,待在炼妖葫里随时给被运送人员补益生机。

    但是这个办法有点太费人工,效率也是太低了,还不如想别的招呢。

    其实华真行后来又做过不少次试验,还是用羊,倒不一定是把羊从养元联合农场送到几里国,而是抽空就弄一头羊进炼妖葫,过及几再放出来,基本都送到了欢想园的食堂里。

    华真行会炼制的可不仅仅是春容丹,而且他有昆仑各派的灵丹妙药,大部分都是上次遭遇林太为受伤后,各派修士上门慰问时送的。

    比如有一味生元丹,灵效温和,哪怕让不懂得运化的羊服用之后,虽浪费了助益修行的效果,但也能够保护这头羊在炼妖葫中生机不损。

    但是生元丹的材料是生元杏,这是一种在仙家福地中才能生长的灵植,培育的条件很苛刻,炼制难度也很大,所以大规模使用并不可行。

    顺便说一句,生元丹也可辅助养元术的修炼,这是华真行在试验过程中发现的。它甚至能帮助普通人更好地修炼养元术入门,尤其对初级养元师们的助益效果最佳。

    这么好的修行灵丹,珍稀难得,假如能弄到的话,养元谷弟子们都不够用呢。

    与之同理的还有黄芽丹,不是华真行自已炼制的,也是别人送的,华真行也用一头羊做了实验,结果也非常成功。

    可是使用黄芽丹的方案更不可行,它比生元丹还要珍贵得多。恐怕没有人会想到,华真行居然会拿生元丹、黄芽丹这种东西去喂羊,而且就是最普通的肉羊。

    但华真行也受到了启发,这种思路还是可以借鉴的。他也曾经炼制过一种丹药,名叫生机丹,所用灵材是不死芯。

    不死芯是以生长千年以上的不死玫瑰的根芯制成,也是炼制春容丹最早版本的重要原料。但不死芯同样珍稀难得,生机丹方案当然也不可行。

    后来华真行以虎节杖炼制的虎节精,取代了大部分不死芯的用量,改良了春容丹的丹方。于是他又以虎节精炼制了一种类似的丹药,先试着去喂羊。

    母羊吃了情绪还算稳定,但公羊吃了之后明显躁动不安,放到炼妖葫中待几天,生机方面的影响虽然不是很大,但明显出了其他异常症状,显然也不是正确的解决方案。

    搞科研的投入就是大!后来华真行还找到了一种灵药,拿去喂羊也成功了,就是同样可炼制春容丹的原料青耳散。

    青耳散就是丁老师的方外门提供的,以百年青檀木树桩上生长的一种特殊木耳炼制,产量非常有限。

    以上“科研过程”,华真行和丁奇都是清楚的。此刻听到丁老师提出了第三套方案,华真行便问道:“丁老师,您这是愿意又能够提供足够的青耳散吗?”

    其实就算用青耳散来解决问题,假如换算成同样用来炼制春容丹的机会成本,代价仍然是太高了,还不如安排包机呢!

    丁奇笑道:“其实有另一种好东西,就是五心谷的特产,名叫纯圆豆。可以组织人手就在五心谷中炼制灵药,这种灵药叶谷主已经试制成功了,命名为纯圆丹。

    我已研究其灵效,虽与青耳散有微妙区别,但同样可护佑生机。接下来只要再抓两头羊做个试验,我认为还是很有把握成功的。

    若能试验成功,可以派人就在五心谷中炼制纯圆丹,指导所有迁移人员现场服用,然后再走出五心谷进入炼妖葫,尽快送达欢想特邦。”

    叶宗清适时取出两个小玉瓶道:“这一瓶是纯圆丹,是我亲手炼制的。这一瓶则是纯圆豆,是炼制纯圆丹的主材,也是五心谷中的特产,华总导可以拿去研究一番。”

    见过直径一公分大小的黄豆吗?长得还特别圆,成熟后就跟一粒粒金珠似的,此物就是纯圆豆,是五心谷中的特产灵药。

    它不适在耕地中大规模人工种植,五心谷中有大片野地,纯圆豆就生长其中,基本是野种天收的模式。

    每年到了盛夏季节,五心谷就组织劳力去荒野中寻找并收集纯圆豆,摘取已成熟的豆荚。每个灵效正常的豆荚不多不少是五粒果实,而且都是浑圆饱满。

    这种采收方法肯定有很多遗落,那么遗落的果实就是种子,来年落地发芽又会生长。它并非一年生植物,基本上要到十年之后才能结出具备灵效的豆荚,然后枯死。

    五心谷的野地很多、面积很大,每年都能采到几万斤纯圆豆,人均年产量一斤左右。纯圆豆在五心谷中被视为一种保健补品,主要只给幼儿、哺乳期妇女以及病弱者食用。

    五心谷族人的祖先不是没有想过人工种植,但是在耕地里种这种东西不仅效率太低,至少要等十年才能收获,而且大面积人工集中种植的话,往往就失去了灵效。

    纯圆豆在五心谷当然也算好东西,但其珍贵程度大致也就相当于过年吃顿好的,拿来炼制纯圆丹,供应量还是有保障的。

    炼制一枚纯圆丹,假如是没有丝毫损耗的完美状态,大致须用一斤纯圆豆,再加五根秘境中特产的五花谷谷穗为辅材。

    以纯圆豆每年的产量,谷中全体居民,甚至可以达到年均每人一枚纯圆丹的水平。实际上这却不可能,因为没有那么多修士将其都炼制成纯圆丹。

    豆子足够,可是丹师不够,别说炼制几万枚,一千枚都够呛啊!

    纯圆豆确实是好东西,但更珍贵的,是炼制灵药的丹法神通。假如真要每年送一千人迁移,而且以炼妖葫为转运工具,众位掌花使就都得加班加点炼制灵丹了。

    以华真行的丹法造诣,拿到这两样东西,就感觉应该可以满足要求。

    他立刻就打了个电话:“我是华真行,马上帮我抓一公一母两头羊来……对,要求还是盒上次一样,要活的、健康的,检查一下,要生机完足,送到众甫阁。”

    接电话的工作人员在那边也笑了,每次华真行要抓羊,几天后众甫阁里都会做一顿全羊大宴,那可是华总导亲手烹制的美味啊。

    他们谈话的地点就是众甫阁楼上的雪炉亭中,羊很快就送到了。华真行将炼妖葫交给了丁奇,由丁奇亲自喂这两头羊各吃了一枚纯圆丹,然后将它收进了炼妖葫中的专门区域。

    华真行:“稳妥起见,还是等七十二小时,三天之后看结果,我要亲自检查那两头羊。叶谷主若没有别的急事,不妨就在这里待三天,正好可以熟悉一番掩月镇的建设规划。

    假如三天之后结果出来了,证明是可行的。您也不必担心掌花使不够用,我可以派五十名,不,一百名丹师过去,就在五心谷中炼制纯圆丹,争取囤够一批。”

    派一百名丹师,万里迢迢赶到五心谷中现场炼制纯圆丹?叶宗清差点以为自已听错了,赶紧摆手道:“哪敢如此劳烦养元谷?华总导,这万万使不得!”

    这人情也太大了,假如没有方才那一番商谈的铺垫,华真行若一上来就说这种话,叶宗清恐怕会被他吓到,甚至会猜疑华真行是否别有企图?

    又是丁奇在一旁笑着解释道:“这是个好主意!叶谷主,其实你也知道,养元谷弟子突破四境之后,也就是那些四级养元师,大部分都是白板修士。

    他们想成为合格的中级养元术导师,都需要补足短板。导师将根据他们天赋与爱好,再指点修习器法、丹法、阵法、符法。

    春容丹就是欢想实业最重要的产品,所以丹法也是大部分养元师最重要的修习内容。而他们的修习方式,就是几位导师带领一批学员搞集体培训,先选择一种灵植或灵药入手。

    炼制纯圆丹只需要两种材料,都是五心谷中的特产,主材纯圆豆、辅材五花谷,相比世上其他修行灵丹所需的材料,数量也足够多。

    其灵效纯和、火候易于鉴别,导师可随时观察指点,正是培训那些四级学员丹法入门的绝佳方式。

    一次培训一百人可不算多,地点设在五心谷道场、原材料都由五心谷提供,华总导那边反倒是占你们的便宜了!”

    华真行又皱眉道:“丁老师,你怎么又拆我的台,我们怎么会占五心谷的便宜?

    叶谷主如今已是我们欢想特邦掩月镇项目建设开发总指挥,大家都是自己人,养元谷和五心谷也是合作伙伴!”

    华真行对五心谷有没有企图?当然有!但这是一整套双赢的合作计划。

    说到合作伙伴,房隆关当初还是养元谷的合作伙伴呢,如今整个门派都合作并入养元谷了。另一个方外世界风津村,已从方外联盟中除名,都加入了养元谷暨欢想实业体系。

    华真行倒没想把五心谷也给合作没了,它的情况和风津村、房隆关还不一样,但并不妨碍将五心谷发展成海外的合作基地。

    说到方外世界,华真行手里不是没有现成的,神隐之国就是。神隐之国对华真行而言可有可无,但与五心谷合作的价值和意义却太大了!

    叶宗清今天一直处于半懵状态,身为七境修士不是元神不够清明,而是没遇到过更没想到过这种状况。丁老师和华真行配合得太默契,节奏带得太快、太自然。

    此刻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说道:“华总导若要派弟子到五心谷炼制纯圆丹,并借此培训丹师,每年恐怕只有十来天时间,恰好在八月上旬。

    这样时间上也正能衔接,九月开学,八月中旬成丹,五心谷已选拔出的孩子可服用丹药后出谷,烦劳丁盟主将他们送到大学报到。”

    为什么每年只有特定的时间才能炼制纯圆丹,这是受原材料的限制。

    纯圆豆经过神识法力祭炼,其灵效可长期保存,什么时候用来炼丹都行。但纯圆丹还有一种辅材,须用到五心谷中特产的一种谷物,名叫五花谷。

    炼制纯圆丹的五花谷,并不是成熟后的谷粒,而是在谷穗灌浆饱满尚未成熟时,整穗摘下来碾成浆入药。它须新鲜采摘、即时加工。

    所以时间窗口只有那么十来天,每年只有在八月上旬方可炼制纯圆丹。

    华真行闻言沉吟道:“是这样啊?那么计划可以改一改,既然每年只有那么十来天时间,每次就可以多派些人,组织一期专门的四级学员丹法培训班,一次派三百人吧。”

    丁奇点头道:“对,无论怎样,都要完成至少一千枚纯圆丹的炼制任务!”

    华真行:“那是当然,假如他们完不成,我就亲自去!只是这样的话,就怕灵材的损耗会有点大,不知叶谷主有没有别的建议?”

    叶宗清:“损耗?炼制灵丹饵药,哪能保证百分之百成功,不可能没有损耗。以纯圆豆和五花谷的产量,完全损耗得起。”

    丁奇:“听说纯圆豆和五花谷,都是五心谷居民平日口粮,假如损耗多了也不好。我有个建议,华总导不仅每年派三百人入谷,顺便还带一批粮食进去。”

    华真行:“理应如此!而且怎么只能是粮食,还得有世界各地的佳肴,主要是欢想特邦所产的美食。”

    丁奇又提示道:“纯圆丹的灵效,用在炼妖葫中运人,可替代青耳散。而青耳散在春容丹的丹方中,是用来替代不死芯的。

    那么纯圆豆这种灵植,假如好好研究一番炼制方法,说不定也能替代不死芯之用,改良春容丹的丹方。

    另外还有一点,五心谷中特产的五花谷,据我研究,其灵效与百涎草最为类似。百涎草的草籽百涎谷,可替代春容丹丹方中用量最大的续脉胶,说不定五花谷也有类似的作用。

    如果能有足够的散播面积,这两种灵药的产量可比青檀耳和百涎草大得多。只可惜它们是很特殊的洞天灵植,想成功移栽非常困难。”

    华真行击掌道:“这不是巧了吗?养元谷弟子被人戏称为白板修士,别的本事或许没有,但最擅长的就是种活各种东西啊!

    曾被认为不可能移栽的不死玫瑰,我们早年就移栽成功了。丁老师上次给我的洞天灵植白玉蹄,我们也在碧空湖水域培植成功,下一步正打算在掩月湖水域大面积引植。

    叶谷主是掩月镇的建设开发总指挥,而掩月镇就是欢想实业重点打造的种植业基地,除了各种农产品,还有各种灵植灵药。

    掩月镇一带的气候条件和五心谷相差不大,、也是掩月湖大阵笼罩范围内的修行福地,湖边大片野地都可以利用起来。

    纯圆豆可以仍采用野种天收模式,每年就在野地里天然散播,待到十年后,每年派人按时节搜获。至于五花谷,可以种植在专门开辟的灵田中嘛。”

    丁奇:“你先设法弄一批种子出来,派高手做试验,看看能否移植培育成功?小规模试种的话,华总导你可以亲自上手积累经验,然后再教养元谷弟子们该怎么做。”

    然后他又扭头冲叶宗清道:“叶谷主,华总导这可真不是吹牛,如果他愿意亲自出手,在掩月镇周边一带,移植培育成功纯圆豆和五花谷的把握很大。”

    华真行很满意地点头微笑道:“这样一来,就算五心谷族人迁居到掩月镇,也能时常吃到家乡的特产灵食了!

    叶谷主,下一步研究掩月镇的发展规划时,应该把纯圆豆和五花谷的引种项目也考虑进去。待到移栽成功后,培植和采收这两种灵植,还是五心谷族人最有经验。”

    叶宗清又有些目瞪口呆,她还能说什么呢?华真行与丁奇一唱一和,现场可不止画了一张饼,而是抛出了一摞大饼。

    这摞大饼既看得见、又好像只要努努力应该就能吃得着,并不是凭空乱画的。

    接下来的三天,叶宗清就留在芜城没走,她在房关发展芜城分公司,还参与了负责掩月湖项目的相关团队工作,算是提前进入角色和状态。

    华真行也联系了非索港大学校长牛以平同志,告诉了他这个最新消息,距大学开学还有半年时间,那边能不能安排妥当?

    牛以平是大喜过望啊!他现在愁的就是没有数量足够多的生源,实在不行就只能降低入学要求了。但那样不仅会砸了学校的牌子,更要命的是难以培养出合格的人才。

    万没想到,先有一个风津村,那边今年可以送一千名年轻人来读大学。高见瓴拍着胸脯向他保证,一定都是能通过入学考试的。

    牛以平这边都已经把入学水平试卷都准备好了,同样给五心谷一份便是。届时两边同时组织考试,就相当于一场特殊的高考。

    这样一来,非索港大学今年就可以招收到两千五百名符合要求的大一新生,这规模就相当于淝工大芜城分校了。

    而且在可预见的未来几年,每年的招生规模都可以在两千五到三千之间。

    这道数学题很奇怪,非索港大学今年招收两千五百名大一新生,风津村送一千人,五心谷再送一千人,那么本地生源只有区区五百人吗?这也太可怜了!

    但实际情况确实就是这样,否则牛以平为何发愁?

    牛以平、郎校民、沉四书等人,首先在欢想实业体系内以及各中学进行过摸底模拟考试。欢想特邦辖境内,能达到入学水平要求者,大概就在五百人左右。

    这五百人几乎都是东国裔华族人,还包括少量的海神族人。

    但原先的海神族如今几乎都被整合同化了,成年人可能肤色还偏黑,孩子们与当地的华族人已没有太大区别。

    这五百人也不全是在校应届毕业生,非索港大学将年龄段以及入学要求放得很宽,从十五岁到三十岁都可以报名,哪怕各行各业的在职人员也可以。

    可是欢想特邦成立至今还不到五年,本地中学毕业生少得可怜,大部分都是东国援建人员带过来插班就读的子弟。

    本次报考者中,甚至有些人就是年轻的援建工人。

    若没有这意外而来的两千名生源,牛以平本想采用别的办法。其一就是刚才说的降低入学要求,把录取分数线往下压,具体地说就是只看人数不看分数。

    其二就是到几里国别的地方调剂生源。

    原本非索港大学主要只招收欢想特邦的生源,给几里国其他地区的生源,只留了两百名相当于“留学生”的名额,同时打算送出去两百名本地生源“留学”。

    因为几里国并不是只办了这么一所大学,到今年九月,欢想特邦的非索港大学、班达市的几里师范大学、摩旺市的摩旺大学同时招生,另外还有七所职业技术学院已开张。

    不仅欢想特邦这边的生源紧张,其他学校的生源同样很紧张啊!有了这么一个意外的插曲,确实解决了最头疼的问题,牛校长那边也在偷着乐呢。

    三天后,实验有了结果,将那两头羊将炼妖葫中取出来,仔细检查之后,并未有任何生机受损的迹象。

    这个结果其实早在意料之中,丁奇若没有把握也不会乱提议,但终究还要通过实验证明。这两头立了功的羊没有送厨房,被叶宗清带回五心谷了,说是打算当成吉祥物养起来。

    叶宗清离开芜城的时候,不仅带走了两头白羊,还带走了全套合作计划,内容远远超出了她原先的预期。

    在芜城这三天,她也联系了五心谷中的其他长老与掌花使,基本谈妥了接下来的行动安排。五心谷这个方外家园当然还要保留,但族人可以分为两支,有一支分期分批迁到掩月镇。

    不仅叶宗清本人成了掩月镇项总指挥,五心谷的长老、六境大成修士石仲铭也成了副总指挥。这两人都相当于入职欢想实业了,甚至等于养元谷又多了三位大成修士。

    怎么是三位呢?五心谷还有另一位大成长老顾良亭,则暂时继续坐镇方外世界,但也挂了副总指挥的衔,享受欢想实业的九级相关待遇。

    因为顾良亭也有想法,活也不能只让石仲铭干,适当的时候他可以和石仲铭轮换,将石仲铭调回五心谷坐镇,他则去掩月镇上班。

    叶宗清还没回到五心谷外的仓谷村呢,这些事项基本都已经落实了。世上就有这么一种人,你和他打交道、谈合作的时候,会莫名感觉非常舒适畅快,比如华总导。

    但华真行并非一生下来就是今天的华总导,他也是一步步练出来的。叶宗清今日与华真行谈合作的感觉,很有点像华真行当年遇到约高乐谈合作的感觉。

    很多影响巨大的事件,当它发生时甚至不为人知,在波澜不惊中悄然汹涌。就连参与它的很多人可能都没有意识到,待回过神来了往往已改天换地。

    华真行很喜欢这种感觉,比如新几里国以及欢想特邦的成立,在若大世界中甚至没有激起几朵浪花,仿佛是他对旧世界发起的偷袭。

    三个月后,风津村第三批族人又一次顺利迁徙,紧接着就放暑假了。这个暑假在外人看来也没什么特殊,发生的只是平平无奇的小事,按照既定计划按部就班地进行。

    这个暑假,曼曼大师没有回几里国,她从养元谷调了一支队伍,有十名六级导师和三百名四级学员,组织了一个丹法特修班。

    学员们的集体丹法修炼在五心谷中进行,最终的成果,他们成功炼制了约三千余枚纯圆丹。

    其实一千枚就够用了,但做事总得有点裕量,留下一千五百枚由五心谷收存,曼曼带走了另一半。

    曼曼本不想带走这些灵丹,用人家的道场和材料,带这么多生手来修习丹法,损耗了很多五花谷穗与纯圆豆,原本就很不好意思了。

    三千枚纯圆丹,理论上只需要三千斤纯圆豆,但实际用量高达一万余斤,多出来的都是损耗。

    可叶宗清一再坚持,而且亲手将这一千五百枚纯圆丹带出了方外世界,然后才交给了曼曼。

    方外世界中原有的东西,想拿出来并不容易,首先要有大成修为并执掌控界之宝,其次也会损伤元神,东西拿得越多代价就越大。

    带纯圆丹出来,倒是比直接拿五花谷和纯圆豆的代价小多了,叶宗清已经拿出来了,曼曼也就收下了。这也算是五心谷的一点心意,或者是此番炼丹的报酬吧。

    曼曼收下的这批纯圆丹是养元谷公物,并没有发放给此番炼丹的学员们。

    根据曼曼的研究,纯圆丹最主要的助益作用,是能辅助普通人更好的修炼养元术入门,同时提升初级养元师的修为。

    而她这次带来的学员修为皆有四境,都是中级养元师了,并不是纯圆丹最适合的服用对象。

    这次养元谷最大的收获,可不是这一千五百枚纯圆丹,而这三百名四级学员。他们修习丹法基本都已经初步入门,每人都至少成功炼制了一枚纯圆丹。

    这并非运气,这批人也不是随机召集的,而是事先都经过了考察与选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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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9、圆梦情怀

    在曼曼到达养元谷之前,牛以平提供的入学试卷提前一个月就先到了。五心谷组织了考试,报名者约有五千余人,成绩合格者有三千多人,年纪皆在十五到三十岁之间。

    叶宗清选拔了一千人,综合考虑成绩和年龄两个因素。成绩当然是首要的,为什么还要考虑年龄呢?因为有些人今年若去不成,明年可能就超龄了。

    那么剩下的人怎么办,明年再安排呗,反正在今后几年,五心谷每年都会送一千人入学。这个测试成绩令牛以平都很惊讶,没想到五心谷的教育水平还挺高。

    “五心谷人才引进项目”,欢想实业这边的联络负责人就是曼曼。将这一千人送到非索港市的罗湖镇的大学校园所在,则是丁老师出手帮忙,以炼妖葫为运输工具。

    华真行在干嘛呢?他本人也在葫芦里。

    炼妖葫这件神器由丁老师掌控,丁老师的修为当然比华真行高得多,但葫芦里面也得有人坐镇防止意外情况。

    用惊门画卷运送风津村族人时,高见瓴亲自待在画卷里,用炼妖葫运送五心谷族人时,叶宗清和长老石仲铭也亲自待在葫芦里。曼曼陪着他们,华真行也混进去了。

    对那一千名新生而言,华真行的身份可不是养元谷的总导师,就是将来的同学。这位华同学是欢想特邦居民,这次也要回国去读大学,半路顺道搭个葫芦。

    华真行怎么又成了非索港大学的新生?这是他自已的决定,甚至可以说是长久以来的愿望。

    华真行小时候从没上过学,而他的玩伴夏尔好歹还混了个中学毕业呢!但非索港那种“黑帮预备营”性质的破学校,不仅杨老头看不上,他自己也不想去。

    他会读书、上网、搜集各种资料信息、了解世界各地情况,所以一直就很羡慕外国尤其东国的那些孩子,能在一个秩序正常的社会中入学读书。

    他身边有很多这样的人,李敬直、李小阳、唐森至、雷大金、王丰收、沉四书……皆是东国的名校毕业,从小都拥有良好的教育条件与学习环境。

    当东国的孩子们在教室里学习的时候,华真行在干什么?他在杂货铺里摆弄伞兵匕首和小手枪呢,偶尔也会拆装AK47啥的。

    当他在春华或淝工大提起这段的经历,都会引起东国同学们的一片惊呼——哇,这也太酷了!

    华真行很想反问一句,假如十几岁的孩子都能拿枪上街,你确定这很酷很好玩吗?真正需要考虑的问题,难道不应该是自己的预期寿命吗?

    曾经非索港的土着居民,只要拿到工资就不想去上班,要把钱花光了再说,这种习惯是怎么养成的?在他们已形成的认知中,确实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拿到下个月的工资!

    他们甚至不会去想明天,也不愿意去想明天。华真行与新联盟也许只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是给了他们明天。

    所谓明天也包含今天,因为每一个今天都是昨天的明天,它不仅是一个时间概念,更是每个人真实的存在状态。

    华真行今年二十二岁了,不可能再去读中、小学,但他亲手打造的几里国欢想特邦,终于有了自已的大学——非索港大学。

    在华真行七年前的那个梦里,他就是非索港大学的毕业生,这是梦想成真啊,且不必等到五百年后!非索港大学首批招生的年龄限制,是十五到三十岁之间,他正好合适!

    这种圆梦情怀,他人是难以理解的。

    当初他为了从春华转学到淝工大芜城分校,甚至都动用了几里国的外交资源,就没听说过大学还能转学的,更没听说过有谁要从春华往淝工大转的。

    如今华真行都已经读到大三了,再读一年就可以毕业拿文凭了,居然在这个时候又要转学!说是转学也不合适,他就是回到非索港重新入学,从大学一年级读起!

    就算华总导想以大学生的身份去体验生活、搞社会调查,好歹也可以等一年先拿到这边的文凭再说。但华真行本人对此并不在意。

    其实华真行的想法很简单,他亲手造就了这一切,就似辛苦耕耘后终于见到了收获。他就要成为非索港大学的首批学生,拿到这张最有意义的毕业证书,证书编号就是001。

    这些事华真行也没必要对别人解释,但在炼妖葫中的“杂货铺”里,他向曼曼详细讲述了自已这么做的原因,曼曼则表示完全理解与支持。

    在曼曼眼中,华真行有没有春华或淝工大的文凭,也是无所谓的事。

    华真行在东国留学三年,就算没有拿到文凭,收获也是巨大的,而且有很多事必须由他本人来处理。

    在春华的第一年,通过杨老头的点拨,华真行找到了房隆关这个合作盟友,在昆仑修行界站稳了脚跟,并与各派宗门建立了良好的人脉关系。

    欢想实业则成立了房关发展集团这个海外分支机构,这不仅是跨国合作的前哨站,也是针对东国人才的发掘及中转基地,配合欢想特邦所需的建设项目。

    “小事”他也经历了不少,比如结交了游方、白少流、成天乐,还通过五味道长的关系为养元谷带去了大量昆仑散修,成立了春华学习小组等等……

    看看当初春华的牛处长,如今不就成了非索港大学的牛校长吗?

    用一年时间站稳脚跟、建立基地、发展人脉后,以春华大学为跳板,华真行直接跳到了昆仑修行界的根本重地芜城,在那里成立了房关发展芜城分公司。

    这个分公司,某种意义上比设在平京的房关发展总部都重要。

    华真行眼馋东国的人才储备规模,但这么多人不可能都直接弄到几里国去工作,所以才有了房关发展。

    其实不仅在东国与几里国之间,哪怕在东国内部都存在很大的地域差别,所以才需要首先将房关集团总部设在平京。

    很多人才只有在平京这样的大城市才能招到,有些事情也只有在平京这样的城市才好办。各专业人才在求职或跳槽的时候,不会主动跑到芜城这种地方。

    但如果将东国业务主基地设在平京,各方面成本就太高了,因为房关发展需要引入的各批次人才数量都是以万计的。

    至于人才招进来之后,华真行就有的是办法了,黄凤野和林红珊,不都是这么弄到芜城来了吗?最近他们又时常到欢想特邦出差,下一步也该过去定居了。

    华真行在春华的第一年是做铺垫,在淝工大分校的后两年则是深耕,算是超额完成了原定的任务,否则非索港大学也不会这么快就正式开张了。

    缺乏生源确实是个硬伤,但校舍、设备、师资都已准备妥当,总不能在那里干耗着吧?华真行等不及毕业就回去上学,反倒是因为自已的工作干得太好!

    经过这一番交流,曼曼甚至都动心了,表示自己的平京大学也可以不念了,跑回非索港读大一……结果被华真行劝阻。

    曼曼可不适合这么做,她得顺利毕业,给全体几里国留学生做个表率和榜样。

    华真行因为当初的“春华留学生杀人事件”上了热搜,郎校民后来特意找各媒体公关进行低调“消音”处理。

    他从春华转到淝工大后,宣传价值早已为负,几乎从各种媒体及官方记录中消失。

    曼曼则是有史以来第一批到东国的几里国留学生代表,更要树立良好的形象。这不仅是鼓舞本国学生,同时也要让东国方面安心,不能再出华真行这种妖蛾子。

    所以曼曼不仅要完成学业,而且最好以最优秀的成绩毕业,因为她的官方身份是公开的。外国人可能不甚了解养元术中心主任是什么职务,但几里国人可都知道。

    待曼曼完成学业后,也可以到非索港大学当教授嘛,以她的水平完全没问题,怎么说也是大成修士。

    这个教授可以是兼职的,因为曼曼还得主持养元术中心工作。到时候华同学在校园里遇到了曼教授,还得恭恭敬敬行礼问好……

    这番话把曼曼逗得咯咯直乐,表示届时一定要好好享受这种感觉。

    其实曼曼留在平京大学读书,不仅是为了继续完成学业,还有更重要的工作安排。王丰收已经调回去当外长了,华真行再一走,东国这边也需要“重要领导”坐镇。

    新联盟元老,新几里国、养元谷、欢想特邦的缔造者之一,大成修士、高级养元术大师、养元术总中心主任曼曼,便是最合适的人选。

    房关发展在东国拥有大量业务,养元谷在昆仑修行界已有庞大的人脉网络,很多事项都需要她及时监督,同时也负责现场拍板决策。

    华真行回几里国之前,对很多工作都进行了详尽的交接安排,包括一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事,比如那个“春华学习小组”。

    在华真行离开春华大学后,对这个小组的日常指导也安排了专人接手,比如房隆关弟子叶一宁。

    小组全体成员,都安排到房关发展总部当课外实习生了,每次路过平京,华真行还不忘以神念给他们下达“系统任务”。

    华真行对这个小组很重视,交待相关人员平日要好好培养他们,该教训就狠狠教训,希望他们将来在各自的国家都能发挥重要作用。

    这批人毕业后,也可以先安排到房关发展或者欢想特邦工作,积累一段经验后再回国搞事业。华真行还叮嘱房关发展的有关领导,要重点关注基立昂和雷温特这两个人。

    按华真行私下的说法,他希望基立昂和雷温特,能分别成为特玛国和尼朗国的夏尔,这话可太狠了!

    聊着聊着,曼曼突然提到了另一件事:“小华,你有没有发现,这一千名五心谷的新生,好像原本就不必服用纯圆丹?”

    华真行双眼微闭凝神片刻,以神识扫过葫中世界,感应这个“街区”中的其他“同学”,苦笑道:“我没有实地经验,只拿他们当普通人,因此判断失误了。

    以前那些用羊做的试验,都是我弄的,丁老师并没有参与。炼妖葫在我手中,他只是听我转述了结果,因此判断也不准。

    反倒是你,我们新晋养元术大师,亲自带队去了养元谷,现场炼制灵丹并指导他们服用,最了解情况。我和丁老师都没察觉的情况,恰恰只有你发现了。”

    曼曼发现了什么?就是养元谷此番选拔的一千名大学新生,假如仅是为了在炼妖葫中不损及生机,其实根本就用不着服用纯圆丹。

    只从这个角度说,此番兴师动众的炼丹其实是炼了个寂寞。曼曼只是有所察觉,但丁老师和华真行事先都未提及这一情况,稳妥起见,她也不可能阻止这批新生服用纯圆丹。

    不论有没有必要,服用纯圆丹还有很多其他的好处,不仅是能在炼妖葫中保护生机,所以吃就吃了吧。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是什么呢?别忘了这批人可是吃五花谷和纯圆豆长大的,而且从小都曾修炼五心谷秘法。

    不论他们是否已修行入门,但修炼过程总有强身健体的效果,且能辅助吸收灵效。

    哪怕纯圆豆未炼制成纯圆丹,就当普通食物吃也是有灵效的。在五心谷中,它的产量虽不大,但每年好歹也有几万斤,就是女人坐月子以及婴幼儿断奶后的补品。

    至于五花谷,更是五心谷中的主食之一,顿顿吃不太可能,但每周都能吃到并无问题,所以这批人就是从小吃灵药长大的。

    而且他们皆年轻体壮,在精气神的巅峰状态,出门前临时给一枚纯圆丹服用,说实话,作用肯定是有的,但也是可有可无。

    华真行是犯了经验主义的失误,拿这批人当外面的普通人了。丁老师则是被他的经验所误导,居然想出了纯圆丹这么个“妙招”!

    完整经历了实践观察过程的曼曼,却都看穿了。

    她相信丁老师的修为,更不会质疑叶宗清这位五心谷大成修士的判断,对华真行更是无条件的信任,所以也有些困惑,此刻才与华真行讨论明白。

    那么叶宗清是怎么回事,身为五心谷本地大成修士,也会有这种失误吗?这可不能怪她,她百分之百会判断错误,因为她根本没有使用炼妖葫的经验,原先连见都没见过。

    所以到头来,还是丁奇与华真行说啥是啥,假如曼曼大师没有指出来,他们到现在恐怕还自以为是地蒙在鼓里!

    华真行轻抚着曼曼的后背道:“我判的断失误也就罢了,没想到丁老师这等高人也会搞错状况,还是曼曼你最棒!

    其实服用纯圆丹也未尝不可,相比纯圆豆和五花谷,它可以最大程度的凝炼与发挥灵效,使人生机完足,助益修炼养元术入门。

    你看看这一千名新生,有不少人已将养元术经修炼入门,到了欢想特邦就能拿个一级或二级证书。

    很多人就算暂时还没入门,到了学校也可以接受专门培训,入门的概率比其他人更大。

    这事得和叶谷主说清楚,由她决定今后送出谷的学生究竟服不服用纯圆丹,服用当然比不服用更好。而且每年的炼丹团队,我们还是要派过去的,规模比今天只大不小。”

    曼曼:“这事既然是我提的,而且我恰好又是负责人,就由我去找叶谷主沟通吧。”

559、我的大学

    曼曼离开杂货铺去面对的院落里找叶宗清。叶宗清听说情况之后沉吟半晌,然后做了个决定,目前与养元谷“合作炼丹”的模式不变。

    每年八月上旬,只要养元谷方面有意向,那就仍然派出一支四级学员队伍,由五心谷方面提供场地和原材料,让他们在导师的指点下修习丹法。

    学员与导师们炼制的纯圆丹,原则上养元谷与五心谷各得一半。

    以往众掌花使每年都要从外界采购大量物资运入五心谷,达成合作后,养元谷每年也将提供一批五心谷所需的物资,就由炼丹队伍负责运送。

    叶宗清还增加了一个小小的要求,谷中的掌花使也可以加入这个丹法修习班接受培训。曼曼当然很痛快地答应了。

    每年“炼丹季”之后便是“开学季”,假如还是利用炼妖葫运送人员,那么每年的这一千名新生,仍然服用一枚纯圆丹。

    不论有没有必要,总归是有灵效,这也是家乡的温暖,能帮助他们改善体质。将来到了非索港大学,他们还要继续修习养元术呢。

    五心谷中仍有大量居民,这个方外世界仍然是他们的家园,有纯圆丹这味灵药供应,无论是对修习五心谷秘法还是养元术都有好处,有助于培养更多的下一代掌花使。

    华真行得知后也很感慨,世上居然有五心谷这种好地方,难怪还有那么多族人并不愿意迁徙。就算那些想出去闯荡世界年轻人,也希望这个方外家园永远存在。

    在华真行当初那个梦里,未来五百年后的欢想国人均预期寿命,达到了一百零八岁。那只是华真行的梦,却是五心谷的现实。

    据曼曼实地调研所知,“长命百岁”这句话在世界上其他地方是祝福,但在五心谷中却是常态,那里的人均寿命就在百岁以上。

    秘境中环境宜居,人们的生活习惯很健康,卫生水平也很高,生存没有太大压力,日子过得很闲适,自幼修习秘法、服食洞天灵植……

    华真行的感慨主要有两点。其一,就算是那样的地方,也会有很多人不安于现状,尤其是那些对未来怀着无限憧憬的年轻人,渴望走出秘境去闯荡真正的大世界。

    其二,五心谷这个方外世界,以及出生于五心谷的居民,都是可源源不断进行发掘的宝藏。

    这搞得华真行的压力还有点大,他在心中暗想,什么样的欢想特邦,才能对这样一批人更具备吸引力呢?

    幸亏他想到了掩月镇计划,在碧空洗大阵打造的洞天福地范围内,建造一个主要是五心谷族人聚居的小镇,让他们亲自参与建设,并在周边培育五心谷特有的洞天灵植。

    以上诸事都发生在炼妖葫中,但炼妖葫里怎么会有杂货铺呢?

    它当然是华真行亲手打造的,就按照他从小生活的那个杂货铺一比一还原复制,除了后院里没有那株高大的荔枝树以及角落的手压井。

    欢想特邦有那么多工地,什么建材都有,华真行路过时弄一批装进去就是了,然后在每日祭炼葫中世界的过程中,顺便盖一些房子。

    华真行在炼妖葫里盖房子,就用不着搭脚手架使用各种工程设备了,以神识操控,凭神通术法完成,有点像魔幻版的搭积木或3D打印。

    近三年来,华真行在葫中世界不仅盖了座杂货铺,而且还建造了一整片街区,这几乎都是他一个人完成的。

    华真行可是在春华建院“进修”了一整年,也是位打架杀人、品学兼优的模范生,后来转到淝工大芜城校区又读了两年,学的仍是相关专业。

    华真行并没有亲自下场跟那些设计师们抢饭碗,但专业水平总得有用武之地吧?所以他不仅在葫中世界还原了杂货铺,还围绕杂货铺打造了一片街区。

    这片街区既不是当年的非索港旧貌,也不是如今改造后的现状,而是他理想中的街区,进行了完善的规划和一系列的设计。

    尽管葫中世界还没有打造园林绿化等景观的条件,他也预留了相应的空间。

    这片街区并没有太高的建筑,基本都是相邻的院落和社区公共区域组成,最高的社区活动中心也不过是三层楼而已。

    葫中世界哪有什么社区居民活动,但这并不妨碍华真行的自娱自乐。曼曼偶尔也会跑进来参观一番提点意见,华真行经常根据意见进行修改。

    华真行建造的这片社区,规划方面的优点且不谈,每座建筑都极具特色,兼备实用性和艺术创意。

    由此也导致了另一个问题,修建了这片街区再回头看,位于最核心的杂货铺却显得太土了,简直是土得掉渣!

    它就是个四四方方的院落,临街是个凹字形的二层小楼,后面有个院子,没有任何多余的设计和装饰,外墙抹着颜色屎不拉叽的泥面,在当初那个混乱不堪的非索港毫不起眼。

    杂货铺是杨老头修的,难道能质疑他老人家的艺术造诣与审美水平吗?这当然不是水平问题,假如在当初的非索港的普通街区,建造一座精致典雅的杂货铺,就是在找事!

    并不是所有的当地人都知道杨老头不好惹,而杨老头也从来不喜欢自找麻烦。

    杨特红恐怕也没想到,多年之后华真行会在炼妖葫中建造这样一片街区,竟显得原本和光同尘的杂货铺这么刺眼。

    但华真行对此倒无所谓,土就土吧,能土出典故、土出风范也算是历史特色。

    比如埃居的大金字塔,华真行从未见过如此贫乏苍白的设计,耗费了难以想象的人力物力,就是拿着预制石块按照自承重结构等比收缩着往上堆,毫无变化地一直堆出尖。

    但它却被誉为古文明奇迹,有不少人认为它蕴含了诸多神秘的求解之谜,甚至还有人宣称它是外星人造的!

    大金字塔这种土,哪有杂货铺土得有档次?当然了,这只是华真行个人的观点,带着他的情感倾向。

    也幸亏华真行打造了这片街区,足以居住千余人。否则如今这批将要去大学报到的新生,总不能待在一片什么都没有的空地上吧?

    此刻炼妖葫中有多少人?精确的数字是一千零四十四人。一千名新生,五心谷还派了三十名修为在四境以上的掌花使护送,这些掌花使也顺道去欢想特邦参观一番。

    曼曼这次组织了一个四级学员丹法培训班,除了三百名四级学员,还有十名六级导师,此刻这十名导师也在炼妖葫中。

    除此之外,就是华真行、曼曼、叶宗清以及五心谷的另一位大成长老石仲铭。

    葫中世界虽然有一片街区,但暗无天日,有了这些掌花使和养元术导师,华真行也分发了足够多的有光珠,提供给各条街道和院落照明。

    养元谷那边调来的三百名四级学员哪去了?此刻都在飞机上坐着呢!他们在五心谷结束了丹法培训,然后和这批五心谷新生一道回程,携带炼妖葫的丁老师也在飞机上。

    这批学员和导师们离开五心谷之后,来到芜城乘坐包机返回欢想特邦。丁奇将那一千名新生装进葫芦里也带到芜城上飞机。这么远的路,还是坐飞机过去更轻松省时。

    从东国到几里国的航班,日常航线是从平京出发,经停芜城,然后由芜城飞到非索港机场,经停非索港机场后再飞到几里国首都摩旺市。

    中间经停两站,全程近十五个小时,其中芜城到非索港这一段航程,差不多有十个小时。

    这么漫长的航程,来往运送的旅客身份又很固定,所以欢想实业旗下也专门成立了航空公司,特意订购了两架大型宽体客机进行了改造。

    欢想航空运营的专线航班没有头等舱、公务舱、经济舱的区别,都叫舒适舱。

    它在传统的经济舱的基础上,将座位加宽、每排座位之间的间距拉长,能调整成更舒适的休息角度,还配备了可调节脚踏与护颈枕,每趟航班共有三百个座位。

    这条航线上的主要乘客,要么是欢想实业或房关发展的差旅人员,要么是东国援建人员及其家属,长时间乘坐确实需要更舒适的条件。

    至于本次航班,则是养元谷方面的包机,从非索港到芜城直飞往返,十名导师和三百名学员就是这么来的,如今三百学员恰好坐在三百个座位上。

    飞机的最前部还有一个接待舱,与通常的头等舱或商务舱不同,它并不对外售票,用于搭乘重要的客人以及外交人员,在紧急情况下还可以当成医疗救助室。

    这个接待舱共有十八个座位,但此刻只有丁奇和冼皓两名乘客。

    原本带队的十名导师、还有华总导和曼曼主任,座位都安排在这里。可是导师们见华总导和曼曼主任主动进入炼妖葫了,也都跟着一起进去了。

    五心谷的新生以及护送人员,是从离开仓谷村之后就进入了炼妖葫,全程大概需要在里面待一整天。华真行则是在芜城机场进的葫芦,大约要待十来个小时。

    待包机降落在新非索港市罗湖镇机场,这里已是自家地盘,什么事都好办了。有专车把丁老师和冼老师接到了非索港大学的操场上,分批列队将那一千名新生都放了出来。

    自古以来的大学新生报道,就没见过这么魔幻的。然而丁老师的任务还没完,曼曼收下的那一千五百枚纯圆丹很快有了用处,立刻就用掉了一千枚。

    因为蒙恩花园那边,已迁移出来的风津村族人,也组织了一千名新生来报道。这批新生同样没来得及落实身份,无法办理出入境手续乘坐公开的航班,也托丁老师帮个忙。

    丁盟主顺便再跑一趟,这次换成了欢想实业的商务飞机,把这一千人也给捎过来了。这批人和养元谷居民不同,他们出入炼妖葫是必须要服用纯圆丹的。

    而且这些人也曾出入过惊门画卷,那里可是号称人间天堂的姑苏山水,而炼妖葫中的世界,除了那一片可容纳生机的街区,简直就是暗无天日的人间地狱。

    “乘客”们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有一番比较的。当年打造炼妖葫的东华上仙恐怕也没想到,这件专事镇杀各路强大妖王的神器,竟会被华真行和丁奇用来搞人口偷渡。

    2027年9月7日,非索港大学正式开学,首任校长牛以平,全体新生共2675人。

    几里国同期开学的还有位于首都的摩旺大学,校长沉四书(兼);位于班达市的班达师范大学,校长郎校民。

    华真行通过考试被非索港大学录取,就读于水利工程学院水利水电专业。该学院还挂了另一块牌子,东国江海大学黑荒分校。

    东国江海大学本部位于散江省徽京市,广任就在那里工作,离芜城不远,开车只需要两个多小时,离方外联盟总部所在的境湖更近。

    它是雷云锦的母校,以水利专业为特色,也是东国的“双一流”名校。这个水利工程学院兼江海大学黑荒分校的院长,就是雷云锦。

    雷云锦当初是东国援建项目指挥部的总工程师,后来又被聘为欢想实业的顾问,把儿子、儿媳妇、老伴、孙子都接到农垦区了,在这里又添了一个孙女。

    老雷这一家子,堪称欢想特邦人才引进计划的典范。他今年虚岁已有六十九,在东国应该早就退休了,但如今的精气神,比华真行刚认识他的时候还要好不少。

    华真行认识雷云锦已有十年,如今又在老雷领导的学院中读书。欢想特邦没有法定退休年龄,至少目前还没有,因此老雷不是退休后返聘,就是正式担任院长。

    雷云锦这些年也在修炼养元术,身为欢想实业的顾问,近水楼台先得月,指点他的都是水平最高的那一批导师,可惜老雷并没有修炼入门。

    尽管如此,但常年的修炼也能起到强身健体的效果,这就是养元术的特点。

    在平京的很多公园里,经常可以看到大爷大妈们抖鞭子、拍大树,玩单杠大回环,同样的精力用来修炼养元术也许效果更好一些。

    就是在开学之前,牛校长特意拜访了雷院长,给他送来了一瓶纯圆丹,告诉他每半月服用一枚,配合日常的养元术修炼,可起到补益生机的效果。

    假如换一个人,哪能有这待遇?一瓶纯圆丹十二枚,足够老雷服用半年了,这已经是普通人运化吸收灵效的极限,服再多用处已不大。

    须知曼曼这次带回来一千五百枚纯圆丹,转眼就用掉了一千枚,库存也只有五百枚了。雷院长最近意气风发,感觉自已仿佛年轻了不少,其实这并非错觉。

    雷云锦在新生中发现了华真行,非常惊讶。据他所知,小华不是三年前就去东国留学读春华了吗?他老人家甚至还不知道华真行后来又转到淝工大的事。

    雷院长还特意请小华这位新生吃了顿饭,问他怎么回事。华真行简单解释了一翻,总之这是圆梦情怀,他想要的就是这个文凭。

    老雷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感慨万千,拍着华真行的肩膀勉励他一定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次绝不能再半途而废,一定要顺利完成学业,将来为国家建设多作贡献。

    雷云锦知道华真行的身份特殊,是欢想实业三位老董事培养的接班人,也是夏尔总席从小的玩伴,却不清楚他还是养元谷的总导师、欢想实业以及欢想特邦名义上的所有者。

    如今华真行回到他领导的学院里读书,老雷深感责任重大,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这孩子给培养好了,还特意把系主任叫来叮嘱了一番。

    水利电力系的系主任,也是华真行的老熟人,就是当年参与了洛福根水电站建设的江怀谷工程师。

    江主任比雷院长了解的情况更多,因为他不仅去过养元谷,而且已是一名四级养元术导师。

    江怀谷甚至都不敢主动请华真行吃饭,还是华真行找机会请江主任吃了顿饭,算是做一番教学工作沟通。

    江主任问华总导,有什么重要指示,院系的日常工作需要自己怎么配合?他可不认为华真行单纯就是来读书的,更重要的目的应该是监督考察吧?

    华真行则笑着告诉江怀谷,不要紧张也千万不要因此有压力,平日该怎么工作就怎么工作,只把他当成一名普通的大一新生即可。

    在几里国以及欢想特邦,能知道华真行“华总导”这个身份的人,如今至少也得是四级养元师。且知情者都不会对外宣扬,养元谷自有内部纪律。

    正因为如此,华真行才能混在其他同学中安心读书。

    知情人如牛校长、江主任等,都不会挑破华真行的身份。学校里还有不少老师都是认识华总导的,因为他们同时也是养元谷的中级养元术导师。

    其实江主任的话也不能算错,华真行的目的当然不是单纯地读书。他要参与教学的全过程,就是以学生而非导师的视角,去监督考察整个大学体系的工作。

    日常经历他都会记录下来,包括各种细节,哪些地方需要改进和调整,他会给欢想特邦教育主管部门提供详细的报告。

    该学院的院长雷云锦和该专业的系主任江怀谷,其实都不是做专业教学出身的,如此也能看出这所大学目前的特点,就是培养急需的实用型人才。

    雷云锦和江怀谷,这些年就在几里国从事水利工程建设,最清楚这里需要什么样的人,也对欢想特邦的水利资源分布、开发条件以及勘探规划情况非常了解。

    当然了,另外几位副院长以及副系主任,则是江海大学派来的,他们多年来从事水利工程设计以及教学工作,同样拥有丰富的经验。

    很多院系都与东国某所大学合作,同时挂两块牌子,这也是非索港大学的特色。比如这里还有一个农林学院,也挂着东国农林大学黑荒分校的牌子。

    这是王丰收、牛以平、郎校民、沉四书等团队的工作成果,也是争取到的东国教育援助计划的重要组成部分。

    这里已有很多东国居民,却不是真正的移民,他们虽然拖家带口来了,但基本都保留了东国国籍。

    华真行对此采用了很特殊的灵活政策,给了他们欢想特邦登记居民身份,可享受正式入籍同等待遇,但不强行要求他们入籍。因为东国不承认双重国籍,几里国也不承认。

    所以这些学生可以同时拿两份毕业证书,比如华真行,将来既有非索港大学的,也有东国江海大学的,哪个好用就用哪个,这打消了很多人的后顾之忧。

561、搞不定就找杨总

    今年正月,王丰收和曼曼先后突破大成修为,华真行那时就有预感,养元谷中还会有更多人有此成就,就像某种封印被打开。

    对于个人来说,能否突破大成,谁都无法保证。但对于一个整体来说,在一个长周期内它只是一个概率问题,养元谷已有数量足够多的五境巅峰修士,且不乏高人点化。

    非索港大学开学后不久,果然又有喜报传来,新联盟的另一位元老也突破了大成修为,竟是极少显山露水的唐森至。

    唐森至担任欢想实业副总裁时主管财务,绰号唐财神。新几里国成立后,他担任了财政部长,一直很低调,甚至极少出现在新闻报道中。

    几里国的财长,其实也没什么好高调的,就如几里国的财政政策一样,一直保持着低调、稳健、务实的风格。

    一国财长如果成为媒体关注的焦点人物,经常高调出境、鼓呼不断,那恐怕说明这个国家出问题了,面临的情况或许很严重。

    非索港大学、摩旺大学、班达师范大学同时顺利开学,也标志着几里国第一个五年计划圆满完成、第二个五年计划顺利展开。

    首任财长唐森至并未连任,财长的位置交给了他这些年一直带在身边培养的本地副手,然后回到了欢想特邦,担任欢想特邦财政司司长。

    从财政部部长到财政司司长,唐森至的修为越来越高,怎么官反倒越做越小了?

    这就是养元谷暨欢想特邦的特色,同时也向外界传递了一个信号,官不一定非得越做越大,只要称职且适志就好。

    这么说多少也像个小玩笑,因为唐森至的职务虽然“降”了,但待遇却提上去了,享受养元谷暨欢想实业体系内的九级待遇,而几里国总席夏尔名义上也只是九级干部。

    别的原因且不说,大成修士的待遇就是九级,华真行巴不得这样的人越多越好!

    唐森至担任欢想特邦的财政司长,其实权力比原先任财政部长时更大,因为在这位置上调动的资源更多,欢想特邦的财政收支规模也比几里国大得多。

    欢想特邦的财政收支,指的可不仅仅是政府收支,他还要兼管欢想实业的财务收支。

    唐森至要跟踪各建设工程的进度,这是支出项目,同时代为主持春容丹中心的日常工作,这是收入项目。

    春容丹中心已从新田镇搬到新非索港市,这是农垦区的第一个整体搬迁机构,中心新址就在延伸向掩月湖的那座半岛上。

    该中心的建设由养元谷弟子完成,效率非常高,施工负责人就是坐镇掩月湖大阵的祝玉京。

    祝玉京不仅带人修建了春容丹中心的办公场所,又在半岛外的市区位置打造了两片街区。

    其中一片提供给东国援建队伍的生活区,非索港工程项目指挥部也设在那里。另一片就是春容丹中心员工的宿舍区及家属生活区。

    在离此不远的掩月湖岸边,祝玉京还率众养元谷弟子打造了一个大型“农家乐”,不仅提供餐饮、住宿服务,还有骑马、游泳、钓鱼、划船、烧烤、采摘、种菜等各种娱乐项目。

    该农家乐建有各种室内外的运动场所,可以打乒乓球、羽毛球、台球,也有电竞娱乐。

    无论是东国援建工程队还是春容丹中心的工作人员,来到之后所面对不是什么都没有的空地,这里已有配套的生活服务设施。

    在华真行当初那个梦里,五百年后的夏天,他从非索港大学毕业,因品学兼优又拿到了三级养元术资质,有幸进入春容丹中心工作。

    春容丹中心提供了内部宿舍,宿舍区离中心只隔了一条街,每天出门上班穿过一条过街地道就能到单位。如今这里就是这么设计的,按照华真行梦中的模样。

    华真行已就读非索港大学,五年后假如他愿意,也能以新员工的身份进入春容丹中心工作,好好享受一番梦想成真的感觉。

    他不用等五百年。

    春容丹中心的主任仍是连娜,但由于连娜最近常驻蒙恩花园以及养元联合农场,所以这边的很多日常事务也将由唐森至代为兼管。

    财政司长代管春容丹中心也是顺理成章,因为中心负责春容丹的统一对外供货,交易对象也是固定的,这五年内的预算收入同样很稳定,就是每年六千亿东国币。

    这是欢想特邦最重要的财源。

    如今的欢想特邦在籍居民,包括享受入籍同等待遇的东国籍居民,总共有多少人?把风津村全体族人、报道的五心谷全体新生都算上,差不多也就是六十万吧,还是太少了。

    春容丹中心的任务当然不仅仅只有销售,它还需要组织协调整个生产体系,培训生产管理人员,并提供其他增值服务。

    唐大财神履任新职后,华真行还特意在课余时间找到他,并组织了一个专家小组讨论了一个假设性的议题,甚至稍微施展了一番推演神通。

    这个议题就是,假如没有这每年六千亿东国币的收入,欢想特邦的日子还能不能过下去、会过得怎么样?专家小组论证结果,是日子能过下去,而且还能过得不错。

    欢想特邦可不仅仅只生产春容丹,这些年也打造了很多产业,祖裔保障现有的民生需求。

    华真行这些年通过春容丹赚来的钱,基本都投入到新项目建设中了。假如没有了这笔收入,那么受到显着影响的,就是他的真行邦打造计划。

    华真行预想中整个真行邦的蓝图,目前展开的部分尚不到十分之一。就连这十分之一也没有打造完成,新非索港市的建设才刚刚开始。

    就这次会议,华真行提出了一个指导原则。假设没有春容丹产业,欢想特邦现有的民生也要能够得到保障,这涉及到各产业发展的均衡布局。

    由此可见,华总导虽然又成为了大一新生,但课外活动仍很丰富啊。

    华真行考虑问题总是很超前,但他也没有想到,夏尔居然有撂挑子的打算。夏尔总席视察了国内的各所大学,终于跑到了罗湖镇,然后又拉着华真行出来一起宵夜。

    如今的罗湖镇居民总规模已超过五万,罗柴德机场、非索港大学是其标志,附近还有机场新村以及罗湖大酒店,街区已显得很繁荣,什么样的店铺都有。

    找了一个露天烧烤摊,坐在不太引人注目的角落,华真行也悄然施展了惑神术,让大家注意不到夏尔的存在,笑骂道:“您咋这么喜欢撸串喝啤酒呢?还总找这种人多杂乱的地方!”

    以夏尔的身份,跑到这种地方摆个小桌露天撸串,当然会给安保工作带来极大的难度,更何况他今天是偷跑出来的。

    安保人员也知道总席先生偷跑出来了,但因为他约的是华总导,所以大家也都装着没发现,只在远处暗中布控,并没有惊动小吃街上其他的市民。

    夏尔一手提酒瓶一手挥舞着铁钎子道:“我就喜欢这种感觉,自由!可惜啊,也只有约你出来才有这种自由,平常难得如此啊。

    老弟,这个镇子建得好啊,欢想特邦也搞得有声有色,而你居然不担任任何职务,又跑回来读书了,天天都能熘出校园逛街。

    你一回来,唐财神就不干财政部长了,跑到欢想特邦干财政司长。其实我也有个想法,总席也不干了,卸任之后提名夏亚丁,然后我就上养元谷进修去,当个逍遥修士……”

    华真行赶紧打断夏尔的话,并把他臭骂了一顿。

    夏尔今年才二十七岁,三十都不到,就想着退休了?世上哪有这种好事!看看华真行,仍然跑回来上大学,还想着毕业后为国家建设做贡献呢!

    华真行告诉夏尔,十年之内此话休提,老老实实再干两届。就算将来不当总席了,几里国还有很多岗位等着他发挥能量呢,哪怕到了一百岁,也得给这个国家当好祥瑞!

    夏尔酒喝爽了,也被骂舒服了,过了零点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去。华真行为了避免挨宿管的骂,不得不施展神通潜行回宿舍,如此好像也不算违背散行戒或神术师守则。

    夏尔告辞前,华真行问他随身的纸鹤还在不在?夏尔很小心地掏了出来,华真行对纸鹤发送了一道神念,然后又将纸鹤还给了夏尔,叮嘱他继续贴身带着。

    这只纸鹤是杨老头当年给他的,叮嘱他无论去哪儿都要随身带着,后来他将纸鹤“借”给了夏尔,并有同样的叮嘱。

    自从得到了昆仑盟主梅野石“暂借”的守正神符后,华真行就猜到,纸鹤应该与那神符有类似的作用,且有遇到危险被动激发的功能。

    华真行这是想试着联系杨老头,因为有件事他搞不定。这段时间杨老头一直不见踪影,各种联系方式都不好用,华真行见到夏尔后才想起这一招,也不知能否奏效。

    就在他返回校园的时候,刚准备翻墙兜里的手机就震了,来电号码没有显示,接通之后果然是杨老头的声音:“你现在出息了,还有什么搞不定的事,非要求我老人家出手?”

    华真行赶紧道:“不仅是我搞不定,就连丁老师都搞不定,普天之下,恐怕只有您老才有这个能耐……我也是实在没招了,才会向您老求助,没有打扰您老吧?

    杨老头嘿嘿笑道:“知道自已还嫩得很吧,终于求到我老人家头上了,早干嘛去了?就别那么多废话了,说个时间地点!”

562、第三类工程

    时间,周六一大早。地点,规划中新非索港市区东北角,距春容丹中心家属生活区以北两公里,与家家乐市民公园隔着一条街。

    家家乐市民公园,其前身那个大型农家乐。农家乐的休闲娱乐项目越来越多、摊子铺的越来越大,洛福根干脆又在湖畔划出一大片绿地,规划为市民公园。

    公园以东,隔着一条街的市区,目前只有原农家乐的餐饮住宿区,承接几百人规模的会议没有问题,除此之外周边还是一片空地。

    仔细看这片空地,其实已有规划建设,并非简单的场地平整,正负零以下的工程都完成了,包括下水,各种管道线路铺设,以及所有的建筑地基。

    新非索港市建设工程正全面铺开,工地分布成好几个重点区域,施工队伍大致有三类。第一类当然是最主要的建设力量,就是东国派来的援建工程队,总指挥朱庭。

    朱庭今年五十出头,早年来过几里国,当过雷云锦的副手,又回东国呆了几年。这次他以援建工程总指挥的身份来到了欢想特邦,算是当地人民的老朋友了。

    第二类施工队伍,则由欢想特邦本地工人组成,几乎都是东国裔华族人,有的是欢想特邦自己培养的,有的就是原先的东国工人,后来留在了欢想特邦定居。

    他们是隶属于甲方自身的工程队,却跟着第一类队伍干一些分包工程,主要是学习并积累经验。在大规模基建领域,东国外派的工程队业务水平与能力无疑是最强的。

    第三类施工队伍则很特别,就是养元谷修士组成的工程队。新非索港市的先期工程,包括春容丹中心的生活区与办公区、家家乐市民公园,都是他们修建的。

    这些项目在欢想实业内部还有个特殊的称呼——第三类工程。

    他们干活的时候,施工区域都是对外界封闭的,可以使用各种神通术法,反正大家都是修士,也不存在什么忌讳,什么手段好用就尽管用。

    其实在第二类队伍中,也有一些养元谷修士,但在那种场合他们就不能随意施展神通术法了。所以华真行才专门搞了这样一批工程队伍,由祝玉京领队。

    昨天一大早,华真行化鹤飞来,而祝玉京已经领着一批养元谷弟子等在空地上了。他们身后还停了各种车辆,装载了诸般工具,就等着开工了。

    大家都来早了,华真行跟杨老头说的是九点,掐表等到九点,只见杨老头才施施然走来。他居然是从农家乐客房区走出来的,事先谁也不知他老人家就住在这里。

    众人皆向太上长老行礼,杨老头摆手道:“不必多礼,诸位都辛苦了,干完这一票,让华总导请你们喝酒!”

    祝玉京在一旁也不敢乐,听杨老这语气,怎么像黑涩会要干什么不正经的买卖?华真行上前将炼妖葫递向杨特红,赔笑道:“您老看看,能否搞定?”

    杨老头瞪了他一眼:“假如搞不定,我还会来吗?你已经找过丁奇,他究竟是怎么说的,为啥帮不了忙?”

    华真行解释道:“丁老师说了,假如是一栋建筑倒还勉强,但是这一整片街区,要原样安放在地基上,还要在规定的误差范围内、不损及主体结构,他力有未逮。

    若是强行施法,恐会给我一堆破损建筑,把新街区直接搞成了废弃街区。他虽有九境修为,但论神通广大,拍马也赶不上您老人家……”

    华真行请杨老头来帮什么忙?近几年他在葫中世界以杂货铺为中心,顺手建造了一片街区,前段时间运送五行谷、风津村的大一新生,将众人就安置在各栋建筑中。

    事后华真行发现,再祭炼葫中世界时竟有了一种新感触,仿佛在他开辟的空间内,能容纳的生机更加充足、完善,继续开辟空间也变得更顺畅。

    炼妖葫,这件洞天神器原本的妙用是磨灭生机,为古时东华上仙打造。若一口气斩杀那么多强大的妖王,业力反噬恐怕连东华上仙也受不了,弄不好会引发天刑雷劫。

    所以东华上仙就打造了这么一座牢笼,把那些为祸世间妖王封禁后关进来,在漫长的岁月中磨灭其生机。

    恐怕没人能想到,炼妖葫落到华真行手中,竟然来了个反向祭炼,于绝地重育生机,恰好谙合养元术的真意,贯穿了华真行的七境修行。

    华真行按自己的方式祭炼炼妖葫,看来还得容纳更多的自然生机,才能更好地呼应葫中世界的变化,比如没事就应该多装点人进来,前提是保障这些人的安全。

    他将这个发现告诉了丁老师,看来每年两次用炼妖葫大规模运人,对祭炼葫中世界很有帮助,就是得保证纯元丹供应量足够,也辛苦丁老师了。

    丁奇每年需要从五心谷跑一趟,再从蒙恩花园跑一趟,每趟运一千名新生。这种事情华真行本人不好轻易尝试,不仅因为修为尚浅,更因为人命关天没有容错空间。

    丁奇则表示不辛苦,这本就是他代表方外联盟上门找华真行帮忙。相比把人运过来,怎么安置才是更大的难题,双方是各取所需。

    探讨时华真行突发奇想,问丁奇能不能将葫中世界那一片街区给挪出来,放置在已建好配套设施和地基的空地上?这样也能帮助解决人员后续安置问题。

    街区是华真行建的,他用了几年时间打造,却没办法将其完整的“放出来”。这可不像取一瓶酱油那么简单,是大规模的空间挪移搬运,须大神通法力。

    外面的世界需要建造街区,葫中世界有现成的街区。东国有句歇后语,茶壶里煮饺子——有货倒不出来!华真行就遇到了这样的问题。

    华真行虽掌控了这件洞天神器,以他的修为却办不到。丁老师闻言也眉头紧皱,这等高人有推演之能,有些事情不用真的尝试就能知道结果。

    他告诉华真行,假如只是一栋建筑,比如那个杂货铺,他可以操控炼妖葫,将其安放在华真行指定的位置。

    但在这个过程中,他也很难保证杂货铺不“破损”,更别提整个街区了。

    丁奇见过养元谷的几位太上长老,而且最早祭炼葫中世界的就是杨特红,所以丁奇建议华真行找他老人家试试。

    哪怕在丁奇的认知中,这也属于不可思议的大神通,简直就不是凡人能做到的,哪怕九境修为也不行。

    所以他也不确定杨老头能否做到,只是建议华真行去问一声,若不行就打消念头吧。这么建一个街区,好像有点投机取巧。

    但华真行却不认为这是投机取巧,因为每栋建筑都是他亲手建造的,现在只不过是将其从葫中世界挪移到外面的指定地点,而且他对杨老头充满信心。

    华真行将原话转述,杨特红很满意地捻须道:“你在芜城,就没想到找别人帮忙吗,比如昆仑盟主梅野石啥的?”

    华真行:“这不是在芜城想起的事,是我回到欢想特邦后才想到的。而且我和梅盟主的交情还没到这个份上,不好开口找他帮这种忙。”

    说话时他瞟见杨老头的脸色,又及时补充道:“就算以梅盟主的修为,又哪能及得上您老人家?有些事您老能做到,他却未必能行!”

    杨特红微微点首:“倒也是中肯之言!那你没想过去找风先生吗?”

    怎么问起来没完了,这么多人都站旁边等着呢,华真行也不敢吐槽,很耐心地答道:“丁老师特意叮嘱,千万别去找风先生碰洞天神器,指不定会惹出什么祸事。

    上次风先生打回定风盘,定风潭这个宗门被灭,上上次他摸了须弥神罩,搞得山崩地裂。找您出手就好,还是您老办事稳妥!”

    杨特红伸手道:“确系实言,倒也不算夸张……炼妖葫拿来,尔等皆退后,站远一些,此等大神通很危险,莫要卷入虚空乱流!”

    杨老头说得很吓人,众人赶紧退后,然而也不用他们自己退,杨老头手一挥就把所有人远远地送了出去。

    紧接大家着眼前一花,好像瞬间就丧失了方向感和空间感,甚至神识展开都是混沌一片,连周围的事物都无法分辨。

    等一切重归清明,其实也就是片刻而已,面前已出现一片崭新的街区。

    杨老头方才的神情也很凝重,连后背都下意识地绷紧了,足见此番施法绝不轻松,带回头时却背着手轻描澹写道:“搞定!祝玉京,剩下的活你就带人干吧,小华随我来。”

    房屋建筑整体挪移,可不仅是表面上不散架那么简单,主结构也不能有任何损伤,还得精确放到指定位置、预留的管线接口都得对上,所以连丁老师都没把握。

    挪移成功后还有下一步工序,就是检查建筑与地基的连接是否牢固,处理接缝与各个接口,把所有管道和线路都接上。

    这就是祝玉京等人的活了,他们早就带着工具和材料准备好了。

    幸亏今天在场的都是四境以上的修士,否则就刚才那一下,大家都得蒙圈。华真行快步上前道:“杨总,您老这是要去哪儿?”

    杨特红:“参观一下这片街区,都是你在葫芦里捣鼓出来的,放这里干啥用呢?”

    华真行:“这个街区,将来就提供轮流镇守掩月湖的养元谷弟子居住,包括他们的家属。目前的规模可以住五百户,暂时也能满足要求,您老看我设计得如何?”

    华真行也有点小期待,盼着杨特红能夸他几句。杨特红面无表情道:“还行吧,花里胡哨的,我能给你打个六十分!”

    华真行笑道:“及格就好,及格就好,我知道您老的要求一向很高!”

    话音未落他突然挨了一记脑嘣,有点被弹懵了。以他的如今身份,恐怕也想不到会突然被人弹一记弹脑嘣,耳中只听杨老头问道:“这栋房子,咋这么丑呢?”

    顺着他老人家的手指的方向看去,赫然就是那座原汁原味的杂货铺。

563、杂货铺与供销社

    杂货铺出现在这片街区确实很碍眼,给人的观感简直是土得掉渣。这也怪华真行修建时的还原度太好,就连那屎黄色泥墙面上坑坑洼洼的痕迹都原样复刻了。

    它就是杨特红本人的手笔啊,但话却不能这么说,弄不好还会挨揍。以华真行反应之机敏,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茬,居然愣住了。

    果不出所料,他又挨了一记更重的脑嘣,被弹得形神震动。

    只听杨老头骂道:“你是不是故意的,就搁这儿埋汰我呢?等这片社区的居民都入住了,大家路过指指点点,说这么丑的房子是谁盖的?

    把杂货铺放这儿一衬托,就显得周围你盖的房子更漂亮!你小子行啊,居然学会拿我老人家当梯子往上踩啦?”

    华真行似是被第二记脑嘣弹开窍了,赶忙解释道:“您老误会了,非索港杂货铺原址,是我心目中的圣地,一丝一毫都不敢擅自改动,再说以我的水平也不配啊。

    今天是您老出手,所以我将葫中世界的杂货铺一并挪了出来,现场请您老亲手修饰。我在一旁见证,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化腐朽为神奇!”

    杨特红哼了一声,背手道:“那我就亲自动手稍微装修一番,你在一旁看着,能学会多少算多少。”

    华真行看见了什么?几乎什么都没看到!哪怕以他如今的修为,神识也是一片混沌,杂货铺仿佛从眼前消失了,又仿佛还在原地……

    旁观杨老头施展空间搬运大神通,就像在读一本深奥难懂的书,水平不够肯定吃不透,但似乎也能明白一些结论性的原理。

    等他回过神来,时间也就过去了一刻钟,再看杂货铺已经彻底变了样。其实主体结构一点没动,但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了。

    这就像人还是那个人,只是洗了个澡、刮了胡子再做了个新发型,又换了一身新衣服,不仅面貌一新,就连气质神采也完全变了。

    杂货铺屎黄色泥墙面不见了,整座建筑的外立面都换成了云纹花砖。这种花砖华真行在芜城见过,浅青底带着白色的流云纹路,上百年都不沾尘,据说烧制工艺已失传。

    近年也有工厂彷制出了这种古代的云纹花砖,质地非常接近,如果说还缺了点什么,就是未经神识粹练而已。这就是所谓的失传工艺,其实从未失传。

    每一块花砖的纹路都不一样,能构成很多抽象的、令人浮想的图桉。

    它的砌接方式,还可以构成另一层变化,比如以长方形的花砖砌成框架线条,以菱形花砖砌成大片的立面。

    后院墙也不再是一道简单的土墙,高度从近五米降到了三米,同样的花砖立面,在普通人平视的位置,开了扇形的砖凋花窗。

    两面侧墙分别开了两扇,这四扇花窗是梅兰竹菊的图桉,风格很常见;后面一整条院墙则开了五扇花窗,分别是四神兽配最中间一株建木的图桉,很罕见。

    行人从墙外走过,可隐约看见后院内的情景,却看不真切,因为沿墙三面都种了一排拇指粗细的紫竹,墙角还有两株青蕉。

    院中原本荔枝树的位置,则生长着一株高大的梧桐树,树冠张开几乎笼罩了整个院落。

    墙顶也铺好了黛色的筒瓦,包括小楼建筑的顶缘,同样铺了修饰性的筒瓦,勾勒出远观的整体线条轮廓。

    杂货铺的一楼没有对外开窗,但二楼却有对外的窗户,此刻也加了花砖窗沿做修饰。

    凹字形的二层小楼顶部打造成一个大露台,左边盖了一座长方形的廊亭,右边有一个似盆景般的小花圃,花圃中放着一个小型假山,山上生长着一株半人多高的桂树。

    有意思的是,这个近七米高的露台是没有楼梯的,一般人上不来。

    这样一来,原本无用的楼顶,也成了一个可供休憩的小园,与后院还是不同的风格。楼顶这个小园,感觉就是品茶论道的场所,至于后院嘛,仍然适合摆桌喝酒。

    杂货铺大门的门楣位置,镶了六块带字的花砖,写的就是“非索港杂货铺”。

    主体结构几乎没动,只做了这样一番修饰,小小一座杂货铺,竟变得既古朴典雅又端庄大气,周围的建筑好似都成了陪衬。

    它就是这条街上最靓的仔,同时也是最帅的叔、最有范的大爷。华真行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击掌赞道:“不愧是您老人家的手笔!”

    杨特红却扭头问道:“你为什么要在这里,原样放一个杂货铺呢?”

    华真行:“因为这座城市就叫非索港,怎么能没有杂货铺呢?”

    原先的非索港,如今已更名为夏尔市。这座新非索港,则是华真行在荒原上凭空打造的城市,就是他梦中的那个非索港。

    承载记忆的不仅仅是梦想,那座杂货铺就是梦想与现实之间的锚点,对华真行而言,既然这座城市用了非索港这个名字,怎么能没有杂货铺呢?

    杨特红又问道:“那么原先那座杂货铺呢?”

    华真行:“还在原地啊,这座杂货铺和那座杂货铺,到五百年后,都是非索港杂货铺的原址、商号的发源地。”

    杨特红的脸色微微一沉:“我的意思,你就不装修了吗?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哪怕是两千年前的老古董,假如活到现在,那也不是古董而是活人!

    在当初的非索港,杂货铺只能修成那个样子,可是在如今的夏尔市,你难道想告诉别人,我老人家已经落伍了吗?”

    华真行赶紧摇头:“不不不,您老人家古今最新潮!”

    杨特红:“那你还不好好修一修杂货铺?就照着这个样子修,你亲自动手,我看你能有我老人家的几分水准?”

    华真行:“好的,马上办,我抽课余时间回去修杂货铺。假如学校没时间,我半夜不睡觉也要把它修好!”

    杨特红:“那就交给你了……走,我们再去中心那边看看!”

    华真行:“春容丹中心不是我修的,是连娜主持设计,祝玉京带人施工的。”

    杨特红:“我听说你在那边也给我老人家留了间小卖部?”

    华真行:“就在生活区大门口,名字也叫非索港杂货铺。”

    杨特红:“听你的意思,我老人家就只能开杂货铺喽?”

    华真行赶紧解释:“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按照梦中的记忆还原。您老人家想开杂货铺就开杂货铺,想在哪儿开就在哪儿开,想不开就不开!”

    话音未落他又挨了一巴掌,杨老头喝骂道:“说谁想不开呢?”

    春容丹中心的办公地址,占据了延伸向掩月湖中心的一座半岛,只有在面对市区方向有院墙,其他方向则都是湖面。

    栅栏式的院墙很高,内外都有带刺植物形成的绿化带,普通人很难翻越,视野上却很通透,远望过去一览无余,谁也无法借助院墙的掩护搞什么小动作。

    如此设计,也是特殊单位的安保要求。院墙外当然也不会有什么临街店面了,绿化带旁边就是人行道。

    但一街之隔的员工家属区与生活区,却有不少临街店面和商铺。

    其中最特别的一间,就在生活区大门的旁边、传达值班室的隔壁,店面的前门朝着大街开,后门开在生活区的院里,挂的牌子也是非索港杂货铺。

    佛说杂货铺,即非杂货铺,是名杂货铺。

    非索港杂货铺,如今是已欢想特邦乃至几里国两大连锁零售品牌之一,另一个品牌就是供销社。它们分别相当便利店和大型超市的概念,也是几里国的两家电商。

    谁说便利店就一定要叫便利店?在欢想特邦,社区零售性质的连锁小商超,就叫非索港杂货铺,主要销售日常生活用品。

    至于大型商超,则叫欢想供销社,它原本就是在非索港供销社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索港供销社后来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由几里国政府控股,就是如今的几里国供销社。

    另一部分仍由欢想实业全资控股,更名为欢想供销社,随着欢想特邦各城镇建设,做总体规划时就设计了相应的网点。

    渠道的重要性,华真行早就深有体会。大型连锁零售机构,假如发展到一定规模,同时覆盖线上的电商与线下的卖场,就可能垄断从生产商到居民用户之间流通环节。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既能倒逼上游的生产实体,按照自己的意愿提供产品,也能诱导下游用户,灌输的消费模式与消费选择。

    他们甚至能够控制供应链,人为制造局部区域的供需动荡,当出现突发状况和紧急事件时,还能影响物资调配,进而影响到整个社会的运转。

    有人可能不理解,仅仅就是卖货的平台加配套物流而已,发展到一定程度,却能决定张三是种萝卜还是种白菜、而李四是吃萝卜还是吃白菜。

    有些大国居民对此的感受可能还不明显,因为其市场本身体量巨大,能够容纳多个互相竞争的巨头,往往有多个零售商和物流渠道可以选择。

    但对于一些小国来说,一旦有跨国资本巨头抢占了零售业生态位,形成了联合垄断,零散的独立小商铺没有任何渠道优势,根本无法与之竞争。

    这种局面一旦形成,对本土品牌以及生产企业也很不利。

    欢想特邦目前只有六十万人口,市场规模还很小,但算上整个几里国一千多万人口,这个市场已经很有发掘潜力了。

    由于历史的原因,几里国市场并没有被跨国零售巨头盯上,但华真行也要未雨绸缪,率先打造出独立自主的供应链系统。

    其实近两年来,已有好几家大型跨国零售集团盯上几里国市场了,他们虽然没有进入欢想特邦,但正在几里国其他各个城市铺设零售及物流网点。

    有意思的是,这几家大型零售集团都来自东国。几里国对此的态度当然是欢迎的,但在市场没达到饱和之前,也在加紧建设自身的供销渠道。

    几里国供销社以及欢想供销社,在销售端都是大型综合卖场,包括配套的仓储物流,铺货也侧重于本土商品,着力扶植本土生产企业,尤其是与民生有关的产业。

    非索港杂货铺,占据的就是社区便利店的生态位,已经铺设到各个城市的几乎每个社区。这个商号已打造成品牌,甚至走到了海外。

    海外的非索港杂货铺,就不是社区便利店的概念了,而是几里国商品的特色专营店,目前在别利国的布鲁塞、东国的平京及芜城都有分店。

    东国平京分店,就是杨老头开的那家“歧路亡羊杂货铺”,现在也改换了统一的注册名称,但那块大有来历的匾还挂在店里。

    这两家连锁零售企业,不仅是线下店铺也是线上电商。电商在几里国绝对是新生事物,在大部分地区远未普及,很多土着居民连智能手机都没有呢,更谈不上会使用。

    但是在欢想特邦,大部分居民早就适应了智能移动互联时代,因为他们都是从东国来的。

    几里国的移动互联网也是欢想特邦建设的,它首先是一个大型的局域网,根服务器和数据中心设在碧空湖中的灵书岛上,那里也是养元谷培植灵书玉兰的地方。

    备用数据中心,计划建设在掩月湖中的某个岛屿上,目前正待开工。

    几里国移动互联网可以与外网断联,并不影响其内部的网络运行,计划覆盖几里国境内的所有信号节点。

    但目前只覆盖了欢想特邦内各信号节点,以及几里国其他地区的部分主要节点。

    几里国在做居民登记时,都会给境内居民一个数字公民身份,不论暂时是否用得着。在使用各种网络软件时,都得用这个数字公民身份注册验证,尽管可以使用不同的昵称。

    与某些国家内网上外网受限、外网上内网却不受限的情况相比,几里国的网络系统是反过来的,通过内网上外网不受限。

    但外网用户想进来是受限制的,因为他们没有数字公民身份,就算能使用网络也会被特殊标记出来……

    华真行陪着杨老头来到春容丹中心,参观新建成的办公地址以及家属生活区,向他介绍几里国及欢想特邦最新发展规划。

    杨老头未置可否,但也没有再批评华真行,转了一圈之后道:“这小卖部整得还挺好,我就这里面做一阵子买卖吧,生活区有我的宿舍吗?”

    华真行:“想要宿舍您老自己挑,其实您可以住杂货铺啊,离得又不远,刚装修好的。”

    杨老头:“对啊,我差点忘了这茬!原先那间老铺子,你可别忘了赶紧装修。”

    也不知杨特红是怎么想的,竟然现场就接手了小卖部,但是华真行很高兴,因为他老人家这段时间终于不再到处乱跑了,想找的时候就能找到。

    可是华真行着手给“原版”杂货铺做装修后,才发现自己是掉坑里了。杨特红装修“复制版”杂货铺,挥手间就搞定了,但华真行却足足用了一个学期时间。

564、谁看谁的笑话

    装修杂货铺遇到的第一个困难,就是没时间,非索港大学的大一新生,每周日程表被安排得非常紧凑。

    稍微再介绍一下这里的大学特殊学制,可简称为“五年双专业”。也就是总共五年在校时间,除了主修专业,还可以选择一个辅修专业。

    比如华真行主修就是水利工程学院的水利水电专业。但他同时还可从文学、艺术、哲学、法律、经济等专业选择一门辅修,假如学分修满成绩合格,同样能拿到学位证书。

    辅修专业由学生自主选择,但校方可根据报名情况进行调剂,原则上并不勉强学生一定要拿到辅修学位,只要主专业成绩合格就可以顺利毕业。

    辅修专业主要是人文类科目,每所大学的特色不一样,根据现有的师资,非索港大学今年暂时开设了文学、艺术、哲学、法律、经济五个系,课程则很有欢想特邦特色。

    有的专业还有细分,比如艺术类专业就包含绘画、凋塑、音乐等几个方向,艺术鉴赏、工业设计等基础课都要学,但又有不同的专业课。

    有的专业在本科时不分小类,统一学习各个方向的科目课程,比如经济类专业。

    它有很多门课程,其中涉及金融学基础课,非索港大学选用的教材是一部大部头的《现代金融批判》,由柯夫子主编。

    牛以平校长原以为华真行会选哲学或经济,结果华真行却选了艺术类专业的凋塑方向。

    体育就是一门公共基础课,但也可以报志愿选方向。今年没有足球班、篮球班,但是有乒乓球、羽毛球、舞蹈……至于华真行,他选的体育方向是棍法。

    别问非索港大学体育课怎么会有棍法班,也别问干嘛不叫武术班或功夫班,反正就是本校特色。

    练棍法也要有基本功,比如身法、步法、桩法啥的,而且棍法不仅仅是棍法,练熟了也可以演化为长枪、连枷、戟、叉等架子。

    体育课选棍法班的学生居然是最多的,很多人都没报上,被调剂到别的班了。

    无论凋塑还是棍法,对华真行都没什么难度,但既然选了课就得上啊,老师们盯得都很紧,一个个眼珠子瞪得跟饿狼似的。

    非索港大学今年首次招生,暂时只有大一这一个年级,学生不到三千人,教职员工却有将近四千,谁也不希望自己负责的课程在创办期就拉胯啊。

    除此之外,非索港大学还有两门特殊的公共基础课程,社会劳动和养元术。

    养元术是选修,学生自愿报名。但无论是风津村、五心谷还是几里国本地的学生,都认为接受养元术培训是天经地义,学习态度非常积极端正。

    社会劳动课是必修,顾名思义就是集体劳动,但它并非是纯义务的,校方也会给补助。

    这座大学本身的建设还远远未完成,今年只有一个年级,每年都会增加一个年级,很多校舍场馆仍在修建中,在校师生都参与其中的一部分。

    校园绿化、景观打造,也可以是社会劳动内容,它不仅是一项集体活动,也是一门必修课。据说到了大学五年级的时候,社会劳动课还会专门教大家做家务呢。

    所以非索港大学的新生们日程表排得很满,就算夏尔想找华真行撸串,华同学也是半夜熘出来的。

    从非索港大学所在罗湖镇到杂货铺原址,直线距离有三十多公里,华真行倒是可以飞回去搞装修,但经常也只能抽熄灯后的睡觉时间。

    谁叫他拍着胸脯给杨特红保证,哪怕不睡觉也要把活干好,还真是一语成谶了!好在如今修为已经不算低,少睡点觉也没关系。

    云纹花砖可以从芜城定购,假如讲究效率,甚至能用欢想实业的商务包机去拉砖头,然后华真行再亲自以神识祭炼,补全所谓的古代神秘工艺。

    装修的第一步,就是修饰杂货铺的外墙立面,华真行刚动手就发现自己上当了。因为那屎黄色泥面根本铲不下来,这座杂货铺居然像是“活”的。

    所谓“活”,并非指杂货铺还有个“铺灵”啥的,而是这栋建筑本身就是一座法阵,所有构件浑然一体。

    举个例子,在杂货铺后院的侧墙上,泥面上有个脸盆大小的坑,从中心往边缘分布着放射状的纹路,这是二十多年前被一枚炮弹轰出来的。

    院墙怎么会挨炮弹呢,这个街区当时得有多危险?反正从有华真行记忆时,院墙上就有这样一个坑。

    小时候华真行倒没觉得这有什么稀奇,越长大越懂事才越惊讶,炮弹才轰出来这样一个小浅坑,连墙皮都没破开,自家院子可够结实的!

    这个坑看着有脸盆大,其实很浅,而且还会变。记得小时候它的中心点有一个指甲盖那么深,到了现在基本就只剩平面纹路了,这泥墙就像会自动修复。

    华真行倒不认为这是自家院墙的本事,而是杨老头的本事。

    如今杨老头不住这儿,让他来搞装修,他却发现这座杂货铺根本拆不动,不论损及哪一点,哪怕只是铲掉一层墙皮,好像都是在动整体结构。

    这就是杨老头打造的法阵之妙,但杂货铺毕竟不会还手,华真行如今的修为已足够高,倒可以想办法先破阵。只是他若那么做估计会被揍得很惨,因为相当于彻底拆了重建。

    所以华真行得好好参悟这座法阵,然后再尝试着运转法阵,让这座建筑“同意”自己搞装修。

    直到一个半月后,华真行才在外墙上镶进了第一块花砖,那层泥面他铲不掉,但将花砖给嵌进去了,成为了整座法阵的一部分。

    有了第一块就能有第二块,华真行开启了半夜偷摸飞过来砌墙的大学生涯,每砌一块砖都不轻松。

    华真行足足用了一个学期的时间,才将原版杂货铺装修完毕,最困难的步骤是降低后院墙的高度并开九扇花窗,要借助整栋建筑的形变完成。

    杨老头如今就在春容丹中心生活区开小卖部呢,估计他老人家也想看华真行的笑话。

    华真行则咬牙没让他老人家看笑话,顶着压力把活干完了,在此过程中阵法修为大涨,就连神气法力也变得更加精微浑厚。

    除了装修杂货铺,华真行仍坚持自己的日常修炼,包括祭炼葫中世界,顺便再建一个社区。

    有了装修杂货铺的经历,在葫中世界以普通建材打造普通建筑时,华真行感觉更加得心应手,他可以用一夜时间就造好一个院落。

    上次他在葫中世界打造的街区,已被杨老头挪移出来了,这次再弄一片新的,除了自己设计之外,他也参考了欢想人居奖的设计资料。

    华真行还特意跑去问了杨老头,以他老人家的本事,能整体挪移多大一片街区?杨老头只是翘着胡子道:“这不是你该问的,你先关心自己能造多大的街区吧!”

    这显然就是在吹牛了,假如给华真行足够长的时间,在葫中世界造了一座城市,杨老头也能毫发无损地给挪出来吗?但华真行也没有当面戳破他老人家的牛皮。

    杨老头每天都在小卖部里看柜台,感觉悠然自得,华真行觉得挺好,他老人家就是这种逍遥自在的脾性。

    房关发展董事、高级养元术大师房传婵,这段时间总找机会到欢想特邦出差,没事总喜欢跑到那家小卖部坐着,帮着杨老头一起卖货,比如拿瓶酱油递条烟啥的。

    华真行对此倒也无所谓,他们俩爱干啥干啥,而且华真行平时在罗湖镇住校,又不会跑到那里去买东西。

    但是春容丹中心的员工们压力却很大啊,不少人甚至每天上下班都要进行一番心理建设,考虑一系列问题——

    比如每天上下班出入生活区,是走大门还是走小卖部?因为小卖部的前门在街上,后门在生活区院里,从那里也能直接穿行。

    假如走小卖部,那么买点什么东西、跟杨老怎么打招呼,用什么样的表情和语气……装束和仪容也得考虑,既要自然不能太刻意,也要给杨老留下好印象。

    还有不少搞笑的事,比如有人从外面买了几包方便面,居然没敢带回宿舍,因为杨特红的小卖部里也有同样的卖。

    春容丹中心的员工,有不少都是养元谷弟子、四境以上修士,他们知道杨特红的身份,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但还有一部分员工并非正式修士,他们并不认识杨特红,甚至也不认识房传婵。而且生活区还住着很多员工家属呢,他们就是普通人,同样也不清楚杨特红是什么人。

    养元谷有门规,有些事是不能乱说的,所以有些情况就更不好办了。比如有位员工的母亲不知道因为啥,买东西的时候把杨老头骂了一顿。

    这位员工被吓得够呛,甚至都没感直接找杨老头去道歉,而是连夜向部门领导汇报,再通过部门领导找到了代管春容丹中心日常事务的唐森至。

    该员工表达了内心中的惶恐和歉意,并询问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向杨老赔礼道歉?因为他很清楚自家母上大人的厉害,在东国时可是骂遍全村无敌手,嘴下向来不留情。

    唐森至能说什么呢?只能劝慰该员工不要有思想负担,态度上就把杨老当成普通的小卖部老板,该怎样就怎样。当然了,就算是普通老头也应该尊敬,怎么能随便骂人呢?

    该员工走后,唐森至也是直叹气,暗道自己怎么还得处理这种破事?看来杨老头天天坐在生活区门口,确实有点麻烦啊,他老人家倒无所谓,可是别人都得小心翼翼。

    可是唐森至也不敢直接去找杨特红,因为杨特红又没有做错任何事,他只得亲自去找华真行。

    唐森至希望华真行去找杨老头,也不用说别的,只是如实反应以上情况。华真行当时就告诉唐森至,这事没有理由去特别对待,只能把杨老头就当开成小卖部的。

    道理是这个道理,两位大成修士谁都懂,唐森至也是这么对别人说的啊!唐森至前脚一走,华真行就去调查了,然后才明白此事内情。

    那位员工的母亲来自东国,今年五十出头,老伴已经不在了。她被儿子接到欢想特邦定居,一来就看上了杨老头,天天去小卖部买东西套近乎。

    很多时候明明跑一趟就能把东西买齐了,她偏偏要跑好几趟,一会儿去买袋盐一会儿去买瓶醋。杨老头都是笑呵呵地接待,但感觉好像比较迟钝,似是始终没懂对方的暗示。

    那段时间房传婵不在,但后来房传婵来了。那位女士看见杨老头和房传婵在柜台里眉来眼去的,情绪一下子就被点燃了,找茬骂了一架。

    具体经过是这样的:她先卖了一袋面,然后说自己拿不动,要求杨老头帮忙给送家里去。杨老头却说拿不动没关系,反正都认识,让他儿子下班时捎回家就好。

    该女士立刻就发火了,噼头盖脸把杨老头骂了一顿。房传蝉站出来帮杨老头说话,结果也被骂了。

    华真行调查清楚情况,忍不住偷着直乐,还特意打越洋电话给曼曼讲了这件趣事。

    据说当时房长老脸都气红了,但是没骂过对方,又不好动用神通术法,只得回头又骂了杨老头一顿。

    华真行都忙成这样了,怎么还有功夫调查这种事?这就是生活的乐趣啊,兴致所在,也不能天天都跟杂货铺的墙过不去,况且很多事并无大和小的区别。

    这天晚饭后,天已经完全黑了,夜色中飞来一只白鹤,落在春容丹中心的墙外,抖了抖翅膀化为华真行的身形,然后过街走向了生活区。

    饭后休闲时间,生活区大院里很热闹,有个小孩在嗷嗷哭。天虽然没下雨,但有位家长在那里大声的教育孩子,而且还动了手。

    干嘛不回家教育呢,非得把孩子拎到院子里动手,这是打给谁看的啊?华真行听了片刻便明白了因由,居然又和小卖部有关。

    这孩子今天跑到小卖部偷糖果,让杨老头给抓住了,然后就找了家长带回去。孩子他爸晚饭后,把儿子揪到了院子里,加餐来了顿竹笋炒肉。

    小孩哭得很大声,他爹吼的声音更大,毕竟也有四境修为,整个家属区都能听见,杨老头当然也能听见。

    华真行苦笑着走进杂货铺,手一挥,前后门都关上了,而且还挂上了“打洋”的牌子。

    这种事可不常见,因为这家小卖部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中心员工不论加班到多晚回来,总能看见小卖部亮着灯,走进去的时候也总能看见杨老头坐在收银台后。

    孩子他爹立刻就发现了这一动静,院子里的很多人也都注意到了,其中不少高手甚至察觉是华总导来了,瞬间都止住了声音。

    孩子他爹不再吭声了,但那孩子并不清楚这些啊,仍在嗷嗷哭。小卖部里,杨特红抬起头道:“咋的,一来就给门关了,你这是要查封我的店啊?”

    他这句话,哭闹中的孩子听不见,但孩子他爹听见了,整个生活区加春容丹中心办公区,所有四境以上的修士也都听见了,其余人却不得听闻。

    华真行当然察觉到了杨老头如此特别的说话方式,只得也跟随他老人家说:“关上门是为了说话方便,免得有人打扰。

    我来这里,是因为唐森至先来找的我,他希望我来向您老反应,关于您老在此坐镇期间,都有哪些情况……”

    杨特红打断他道:“唐财神跟你反应的那些情况,我老人家难道会不知?它就是我每日的亲身经历!”

    华真行刚开口就被杨老头怼回来了,一时也有些无语。他们现在的交谈,其实就是一场直播啊,周围四境以上的修士都能听见。

    华真行本没料到这个状况,就算想把自己的声音“收住”,以杨老头的本事也能帮他“播出去”。

    华真行自己搬了个小凳坐下,似是没话找话道:“中心计划处生产科的马科长,正在外面当众打孩子呢,好像是因为他儿子今天在您老这里偷糖果了。”

    杨老头澹澹道:“小孩子调皮,倒也不算什么大事,但犯了错就得教育,否则总不学好,长大了也好不了。我记得当初,夏尔到杂货铺里偷二锅头,是被我吊在后院荔枝树上揍的!”

    近处的生活区和远处的办公区,不知何时已安静下来,有人就算听不见这番谈话,也被家人或同事要求别再出声。

    夏尔总席在杂货铺偷过二锅头,被杨老吊在荔枝树上揍?这么敏感的大人物隐私,是大家能随便听的吗?

    华真行的脸都有点发僵,赶紧拦着道:“猴年马月的事了,还提它干嘛!”

    杨老头却不紧不慢道:“但是夏尔挺够义气,到最后也没把你给供出来。”

    华真行下意识的想伸手擦汗,其实他并没有出汗,就是一种不自觉的反应。来之前他还看杨老头的笑话呢,此刻却不知是谁看谁的笑话,成了他本人的大型社死现场。

    这件事他想起来了,所谓夏尔在杂货铺偷酒,其实那一箱酒是华真行悄悄给夏尔的,但是夏尔在外面巷子里被杨老头堵住了……

    哪怕被吊在后院的荔枝树上,夏尔也没把华真行供出来,只是赌咒发誓说自己再也不敢了。这是十年前的事了,没想到杨老头还记着呢,今天居然当众翻了出来。

    华真行只得实话实说道:“那箱二锅头,确实是我拿给夏尔的。当时杂货铺里的同款酒很多,前几天我搬箱子打碎了一瓶,就记成损耗了。

    夏尔那天磨了我很久,我想了想就当损耗吧,给了他一箱,并告诉他千万别让您老人家知道,否则我就成往外偷东西的家贼了。记得那年我才十一岁,夏尔十六岁。”

    杨老头瞪眼道:“知道我为啥现在还生气吗?假如他是吃不上饭饿得慌,问你弄箱方便面啥的,我都不会那么吓唬他。但你们偷拿的东西,居然是二锅头!”

    华真行似是想岔开话题,指着院里的方向道:“孩子犯了错误,该惩罚就得惩罚,但也得注意轻重,不能造成伤害。你听马科长家的孩子,都被揍得没声了!”

    马科长的孩子哪儿是被揍的没声了,而是他爸不让他再哭了,不哭就不揍。

    此刻听见这句话,马科长感觉自己突然成了这一场巨大的公共事件的焦点,赶紧扛起孩子一熘烟跑回了家。

    他回去了,原先院里看热闹的群众也早都回家了,纷纷把门窗关好。就连远处中心里的值班人员,此刻也没有在走廊或外面熘达的。

    可惜门窗也挡不住杨总与华总导的谈话声,每个字都能清晰地传入元神,只听杨老头说道:“我出手自有分寸,那是十一年前的事了,夏尔现在不也挺出息吗?

    可是你呢?直到今天我老人家提起,你才不得不承认。你看看外面街边哪棵树顺眼,要不自己挑一棵挂上去?”

    华真行这下真冒汗了,十一年前的事,难道算在今天挨揍吗?假如今天真被挂在外面某棵树上揍一顿,那可是彻底社死了!

    春容丹中心的主任办公室里,祝玉京、洛福根、唐森至也都出汗了。

    祝玉京:“唐总,就为这么点破事,您居然还惊动了华总导,请他来触杨老的雷?”

    唐森至:“我就是托华总导向杨老反应一下情况,并没有别的意思,谁知道……”

    洛福根:“绝对不能真让杨老把华总导吊树上,哪怕豁出去我们三个被吊树上,也得劝住杨老!”另外两人同时点头。

    有这种想法的可不止他们三个人,毕竟能听见的都是养元谷弟子。

    小卖部中,华真行苦着脸道:“杨总,您想罚我,能不能换个法子?毕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您老的面子也不好看啊!”

    话音未落,就听“啪”的一声,杨老头抽出一根鸡毛掸子迎头打了过来。华真行没躲开,只得伸胳膊架了一下,虽然没受伤,但被抽的声音挺响也挺脆的。

    刚才所有听众也都听见了,随着声音,大家的元神中仿佛出现了画面——

    只见杨老头从柜台后面站了起来,倒持鸡毛掸子指着华真行喝骂道:“来之前,你是不是还调查我了,在看我老人家的笑话?”

    华真行:“您老千万别误会,我只是想搞清楚情况。”

    杨特红:“假如因为十几年前的事,我今天突然要揍你,就不是为了教育你,而是我老人家自己想出气。但我是这种人吗,我能这么教你吗?

    外面还有一些人,你们就放心好了,我刚才只是吓唬华总导,不会真把他吊在街边揍,否则保卫处和派出所就来处理我吧。

    华真行,你以为我今天想揍你,是因为十几年前的事吗?你是不是跟唐森至那个笨蛋说了,就把我当成一个开小卖部的普通老头,唐森至也是这么跟别人说的。

    那我今天就要好好掰扯掰扯,我一个孤老头子,年纪这么大,还在辛辛苦苦开小卖部,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休息。

    我究竟是得罪谁了?被人莫名其妙骂了半个多小时,骂的话还贼难听!我这算身体好的,假如有什么毛病,被当场气过去了怎么办?

    养元谷弟子、春容丹中心员工田梓轩,明明是他妈欺负我,他居然能找到唐森至那里,唐财神连华总导都给请过来了,你们真是好大的阵仗!至于吗?

    看在众人眼中,是他好大的能量,还是我好大的威风?

    向左看,请来这个国家大人物,只是为了帮他妈对付一个开小卖部的老头?向右看,我只是在人间小卖部吵了一架,居然会惊动众仙下凡?

    小华,请问你怎么看?这就是你打造新非索港,梦中的理想家园,连正常处理吵架都做不到?还是你认为我老人家不正常,影响到这里的安定和谐了?

    我们再说说刚才的事,马传福家的孩子犯了错,当然应该批评教育。但是带到大院里这么揍,恐怕就不是为了教育孩子,而是揍给所有人看的。

    孩子调皮偷拿糖果而已,至于吗?

    满大院就没有一个人劝阻的,难道都认为他应该这么做,或者都在看我老人家的脸色?难道他们都被我绑架了,还是我被他们绑架了?

    假如我就是不吭声,他得揍到什么时候才算收场?万一他失手把孩子打死了,是不是也算我的责任?

    假如传扬出去,保不齐被人说成:养元谷弟子马传福,因其八岁的儿子在太上长老杨特红的小卖部里偷了几块糖果,就被逼得在小卖部门口亲手打死了儿子!

    有的人别在那里偷笑,认为我老人家太夸张了!

    小华,你如今事业做大了、有出息了,但别以为什么场面都不怕了。你仍然有对手、有敌人,他们会用各种手段攻击你、抹黑你,弄不好就有这样的招数。

    但今天可不是对手出招,是你们自己弄得难堪。就算马传福没给孩子打坏,我这个老头和这家小卖部,会给孩子留下什么印象,就那么可怕吗?”

    杨特红这番话大有深意,华真行硬着头皮道:“那是他们知道您老的身份,难免紧张。”

    杨特红:“一个开小卖部的普通老头,我很吓人吗?”

    华真行无语,杨特红又问道:“他们可都是养元谷弟子,举止如此失措,难道错的不是你这位总导师吗?”

    华真行:“若谈修士身份,您就真不是普通老头。”

    杨老头居然没跟他辩,摆手道:“那好,先换过来看,若无修士身份,我老人家是不是养了一只白眼狼?像你这种白眼狼,是不是应该被吊在树上揍?

    我一个孤老头子,从垃圾桶里把你捡回来,辛辛苦苦养这么大,又送你去上大学。我老人家为了攒生活费,这么大年纪都不休息,还在二十四小时看小卖部。

    老娘们欺负我,小孩子欺负我!你呢,你在干什么?”

    听到这里,华真行已然明白,自己能说的话都被杨老头给堵死了。杨老头活得逍遥通透,早就可以不惯任何人的毛病。

    华真行当场麻熘就跪了:“我错了,请您老人家指点。”

    杨老头用鸡毛掸指指点点道:“请问我做错什么了吗?”

    华真行:“没有,您老没有错。”

    杨老头:“你难道想问,我这么高的修为,为什么要跑来开小卖部?”

    华真行:“不是我想问,而是有人肯定想问。”

    杨老头:“修为又不是官爵,是我老人家自己的本事。普通老头都能开小卖部,我老人家拥有一身大神通法力,难道连普通老头都不如,连小卖部都开不得了?”

    华真行:“正是这个道理。”

    杨老头:“我若是开不得小卖部,你恐怕也做不得大学生!

    有人竟认为我和这家小卖部不正常,而不是他们自己不正常。就像当初的非索港,有人认为我开的杂货铺不正常,却没意识到是周围的世界不正常。

    你想推广养元术,提倡全民修行,可是修行有成有不成,修士毕竟只是少数,修为境界在于自身,是不同而非不公,更非将人分为九等。

    若是那样,你想打造的理想国度,最终也是空中楼阁,恐未建成就得崩塌。

    它无非是换了一种形式的特权等级社会,谈何欢想?我不过是在这里看柜台,便让人人多虑乃至自危,跟老娘们吵个架都会牵扯出国家总席。

    应当如此吗,是谁把事情搞成了这般局面?如今只是一点苗头,但应见微知着,我这家小卖部若能开得安稳,不是我安稳,而是我等皆安稳,方是知常。

    知道我为何要在这里开小卖部吗,为何你也曾梦见同样的情形吗?假如诸事处理分明,我尚如此,何况他人?”

    华真行叩首道:“多谢您老的点化,这是我等的机缘!”

    杨特红终于把鸡毛掸子放柜台上了,人也坐下道:“你做过一个梦,梦见了一个全新的非索港,在你的梦里,我老人家也在这里开小卖部。”

    华真行:“是的,是有这样一个梦,这也是您老的点化!”

    杨特红突然话锋一转:“我这家小卖部,有二十四小时监控……”

    “华总导明天还要上课呢,小事情交给保卫处就行。”说话者是洛福根,他终于推门进来了,后面还跟着祝玉京与唐森至。

    春容丹中心保卫处,兼辖区派出所的职能。第二天保卫处人员登门了解情况,找到了那位骂人的大妈进行了批评教育,并由大妈的儿子带着她,来向杨老头道歉。

    至于偷糖果的小孩,马科长领孩子回家时已经道过歉了。次日马传福又以养元谷弟子的身份来找杨老头认错,不是为孩子而是为他自己。

    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却是中心保卫处处理的第一起纠纷。此后杨老头还是每天看小卖部,就连华真行也分不清,柜台后坐着的是他老人家的本尊还是化身。

565、就这么干了

    唐森至的办公室里,王丰收、司马值正和他坐在一起品尝一种很特别的饮料。它是当地土着饮品,当地土着语叫“卡奇奇”,东国语现在叫龙根水。

    它是用当地特有的一种植物根茎,捣碎后煮制的,有很多种不同的喝法,比如有些人还喜欢往里加酒加糖啥的。

    其实什么都不用加,它本身就有点甜,稍带点甜酒味,但在正常情况下并不含酒精。

    最正宗的制饮方式,就是用捣碎后根茎熬煮出汁液,过滤后晾凉,颜色有点像红酒,喝起来酸酸甜甜的很爽口。配东国特色的麻辣火锅,居然不亚于冰镇酸梅汤。

    当地土着食物一言难尽,龙根水是其中难得口感与卖相都很好的饮品,甚至在很多部族传说中,卡奇奇能治百病。

    经过一众高人鉴别,它确实有清热解毒、疏肝明目、散结消肿、生津止渴、祛湿清火的功效,是一款非常好的解暑饮品。

    几人喝的龙根水并不是现场加工的,而是司马值带过来的,装在很饮料瓶里。养元谷研究院改良了制作工艺,范达克还捣鼓出了工业化生产的专门设备。

    欢想实业推出了这么一款当地特色饮料,此前已经当做劳保福利发放给工地人员,大家都很喜欢喝,还给它起了个外号——黑荒凉茶。

    工人们喝了工地上免费发的龙黑荒凉茶,还会特意跑到“非索港杂货铺”去买,购买意向超过了百分之九十,只是龙根水目前尚未铺货销售,外面还买不着。

    它已经可以当成一款正规的产品推向市场了,通过非索港杂货铺的渠道,在欢想特邦和几里国境内铺货,同时小批量出口到罗巴联盟和东国。

    该产品就叫龙根水,品牌已注册,由养元谷研发、欢想实业生产,东国那边的推广就交给房管发展吧,员工们先发个福利,喝了还想买就去非索港杂货铺。

    他们三个今天聚在一起,可不是专门为了研究这款特色饮品的,只是顺便尝一尝,正在谈前天在春容丹中心生活区发生的事。

    王丰收:“唐财神,你是算计好的吧?华总导登门,然后让杨老给大家都上一课。有些话,只适合他老人家亲口说……”

    唐森至打断他道:“你有证据吗?”

    司马值在一旁笑道:“大丰收,唐财神,整个养元谷,还有谁比你们两个更会算计、心眼更多吗?能一眼看穿唐财长伎俩的,果然还的是王外长啊!”

    王丰收摇头道:“可别这么夸我,真正聪明的是华总导。他一听就明白唐财神的小心思了,却不点破,配合得多干脆!”

    唐森至又打岔道:“司马花花,你咋来的这么慢?我记得祝玉京当时就通知你了,我以为你立刻就能飞过来呢!”

    司马值靠在沙发上,喝了一口龙根水:“龙体欠安,飞不过来啊,恐怕这段时间都没法起飞了!”

    另外两人皆脸色一变,王丰收站起身道:“证入真空了?”

    司马值叹了口气:“也不知能否破境,就算最终破境,也不知要耗费多少岁月。”

    唐森至:“你别跟我俩得瑟!没想到你居然能证入真空,难道领悟了色即是空?”

    司马值:“嫉妒我就直说,我又不是和尚!”

    王丰收看了唐森至一眼:“我们以前就看他不顺眼又打不过他,现在趁机揍他一顿如何?”

    司马值察觉不妙起身欲走,但神通法力尽失的他,在两位大成高人面前哪能走脱?在这危急时刻,有人救了他,外面恰好有人敲门,来者是牛以平。

    牛校长是来协调寒假期间教务安排的。

    别的大学放寒假学生也就回家了,但是非索港大学很特别,五心谷来的那一千新生,绝大多数是回不去的。原风津村送来的一千新生,很多人也会留在学校里集体过年。

    非索港大学的教务活动安排,要与养元谷、欢想特邦、欢想实业之间随时协调。毕竟这批学生毕业后,基本都要在欢想实业或欢想特邦就职。

    大学的专业设置和课程安排,都本着学以致用的原则,重点培养这里需要的、也能用得上的人才。

    很多欠发达国家尤其是小国,往往都面临这样一种困境。

    很多人都意识到教育落后限制了社会的发展,集中投入资源兴办教育尤其是精英教育,以图改善处境,可是本国却不能提供足够的就业岗位。

    没有本土产业基础的支持,教育越往高端,往往越是在帮发达国家培养人才,导致本土智力精英的流失,投入越大损失就越大。

    国家与国家之间如此,甚至在同一个国家内,不同地区之间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可是没有足够的人才储备,也无法发展起相应的产业。所以任何一种本土产业的发展,都需要双向的保证,相应产业规模的投入和人才培养需同步进行。

    另一方面,旨在提高全民素质的基础教育,比一、两所大学的高端精英教育更重要。几里国的教育体系是在柯夫子的指导下建立的,就遵循这样的原则。

    非索港大学和欢想特邦地方政府之间,也有很多事情要协调同步,最简单的比如校外社会实践和集体劳动。

    牛校长今天主要就是来谈这件事,顺便给养元谷方面的负责人司马值带来了两张最新的统计表,大一新生以及教职员工养元术培训情况。

    截止2027年底,全体在校新生2675人,已通过一级养元师考核者798人,其中通过二级养元师考核者306人,再通过三级养元师考核者19人。

    这个数据很惊人!对面三人都是大成修士,高级养元术大师,都明白这已接近理想中的最佳结果。

    这当然不是最近一学期的成果,这批新生中的很多人,早在两年前就开始修习养元术了,有人还没来报道前就已经是三境修士,更别说其中还混进了一个华真行。

    他们在校期间只不过是通过了养元术考核,拿到了相应的等级证书。

    比如那19名三级养元师中,就有华真行。他也混在新生中去参加考核了,一、二、三级考核全部顺利通过,华同学就有这个水平嘛。

    非索港大学现有教职员工3980人,在开学时,一级养元师1215人,二级养元师673人,三级养元师186人,四级以上养元术导师37人。

    这个数字没什么统计学意义,因为大家都是从各单位抽调来的。但是另一组数据很有趣,本学期,教职员工中新增一级养元师419人、二级养元师208人、三级养元师55人。

    更重要的是,有16人突破四级成为中级养元术导师,还有七名原四级养元师突破五境,只是暂无教职员工突破大成。

    这个数据同样很惊人,说明老师们也在进步,修为水平整体上了一个台阶。假如不算高端修士,这所大学快赶上一个大型宗门了。

    寒假期间,非索港大学的师生们有一个校外集体劳动项目,就是给掩月镇修城墙,参与者至少要有三境修为,三级养元师也勉强合适。

    除去春节放假,他们需要在三周时间内完成一公里长的标段,这属于当地特有“第三类工程”。

    掩月镇,在华真行的规划中,将来是五心谷移民的聚居地。其实在这一学期,已经有一些五心谷族人零零星星迁居到欢想特邦,基本都是那些新生的家长或亲友。

    这些人当然不是葫芦运来的,小规模送几个人过来,有的是办法。华真行这学期又在葫中世界打造一片新的街区,就准备安放在掩月镇。

    可是掩月镇为什么要修城墙呢?这是米国康捺大学团队提供的设计方案,该方案还获得了第一届欢想人居奖的最佳创意奖。

    该大学团队中有好几位东国裔华族人,负责人则是一位地道的米国人,但也被奉为东国文化研究专家,他们居然设计了一座东国式古城,

    “古城”最引人注目的设计,就是差不多长宽各五公里的城墙。

    城墙开了十一座陆门,东、南、西各三座,北面是两座,除此之外还有一条河流穿城而过,又开了两道水门。

    城墙根下是个绕城公园,宽约二十米,种植各种花草树木并有一条步道穿过,再外围则是护城河。两道水门与护城河相连,十一道陆门则连着护城河上的桥梁。

    假如是真实的现代城市规划委托,这样的方案恐怕早就被甲方臭骂一顿打回去了。可是放在世界经济论坛年会现场展示,参观者都觉得挺有创意,几乎都将最佳创意奖投给了它。

    这个方案转到欢想实业、房关发展的相关设计科室中,则遭致了一片谩骂声。

    比如黄凤野就吐槽,设计团队是哪根筋不对,将如此大的投资和工程量都浪费在非实用性设计上,为一个小镇搞这么大的工程?

    设计团队分明就是在自娱自乐,没想过实现它的代价,却给欢想实业出了一道难题,采不采纳这个方案?

    它毕竟是第一届欢想人居奖的最佳创意奖获奖方案,完全不采纳的话,有诸多方面的影响,不利于华真行的总体计划,但按照这个方案施工,显然有些冤大头。

    最后还是华真行以风自宾的身份拍板——修!与此同时,欢想实业内部还搞了个创意征集活动,怎么修这个城墙?

    城墙原本的功能就是防御,但在现代战争中,这个意义已经可有可无,还能搞出什么花来?

    最终采用的施工方案,则是几里国供销总社兼欢想特邦供销总社主任李小阳提供的。

    李小阳是墨大爷的弟子,一位实业家,曾开办了非索港最早的草鞋作坊和商店,还有一家修理厂,那也是草鞋帮早期的据点。

    欢想实业成立后,李小阳与雷大金、李敬直、唐森至并称四大金刚,都担任副总裁。

    李小阳提供了非常简略的手绘草图,主要是城墙的横切面。在他的方案里,城墙高十一米,加雉堞超过十二米,外宽七米,内部中空,分上中下三层。

    每层其实都是一条大走廊,净高三米五,净宽六米。

    见过带窗户的城墙吗?掩月镇的城墙就带窗户,没有朝城外的,但是朝冲城内的,隔几米就有一扇,而且有三排。从城内望过去,那不就是一栋长的看不见边的三层楼?

    但是从城外望过去,那就是城墙,还带着雉碟呢!

    城墙不仅有窗户,每隔几百米就有上下的楼梯间以及开向城内的门。

    那不是城门,而是从城内走进城墙的门,能从楼梯间走到各层以及城墙顶上,甚至还设计了电梯间、斜坡通道、洗手间。

    华真行收到方案就打电话问李小阳:“你这方案有意思啊,修了一条二十公里长的步行街,还是三层的!”

    李小阳笑道:“不是三层是四层,室内三层,室外一层,城墙顶上也相当于步行街。

    宽度都是六米,遇到有城门的地方,一、二层就断开了,但第三层、第四层还是全联通的,相当于过门天桥。”

    华真行:“先别谈这些细节,你建议修三条二十公里长的室内通道,究竟想干什么用?当住房吧肯定不合适,我能让全城的人都住城墙里吗?

    而且我看你设计的就是一条大通道,除了城门,中间没有任何隔断啊!”

    李小阳:“是不是还不够宽?其实可以加宽一点,比如墙内通道净宽八米,但我认为六米就够了。靠内窗那边的四米走人,靠外墙那边的两米摆摊。”

    华真行:“摆摊?你这是在城墙里搞自由市场吗,多少摊位能摆六十公里长?假如连墙顶都算上,那就是八十公里!”

    李小阳:“墙顶不摆摊,只走路。墙内也不用摆满啊,有多少算多少,这么大空间,估计够用了吧?”

    华真行:“谁来摆摊,谁来逛啊?按照规划,掩月镇将来住满了也就十几万人,加上流动人口最多不超过三十万!用得着这么大的路边摊自由市场?”

    “当然不仅是掩月镇的居民,而是几里国、欢想特邦乃至全世界的修士,包括全体养元师。”李小阳的这一句话,让华真行愣了几秒钟,也突然明白了对方的脑洞。

    “你仔细说说!”

    李小阳:“您知道的,我不是村里的孩子……”

    华真行:“说重点!”

    李小阳:“正在说重点呢,您别打断我。我是在小镇上长大的,我们镇有一片很大的空地,也是十里八乡的集市。

    小时候最热闹的事就是赶集,乡亲们都到我家镇子上来赶集。在我的概念里,赶集就是过节,过节就是赶集。

    集市上卖啥的都有,有各种平时看不到的好玩意,我还在集市上赚过不少零花钱呢。我从小就会竹编手艺,尤其是正月里的集市,我能编一整套十二生肖的灯笼……”

    华真行:“我还知道你自称几里国首席竹编大师,曾在酒桌上被大家授予‘新联盟最会编’称号,但这些就不用细讲了吧。”

    李小阳:“可惜后来集市渐渐就没了,如今回东国,很多地方都没法摆摊了。”

    华真行:“新田镇也有自由集市,只要按规定就可以摆摊,但我也没见你去卖过竹灯笼啊?”

    李小阳突然又问道:“华总导,你看修仙小说不?”

    李小阳这个人有很多优点,比如办事稳妥、认真、细致,方方面面什么都能考虑到,但有一个毛病,就是思维太跳脱,一般人把握不住。

    和他讨论问题经常会被带晕了,东一下、西一下,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说啥?真不明白墨大爷怎会有这样的弟子,性子也太不像他老人家了。

    华真行很了解李小阳的脾气,所以有些没脾气地答道:“看,不仅看,我还修仙呢!”

    李小阳:“这不巧了吗?我也是!所以我想问问华总导,小说里那种修仙坊市,您见过吗?”

    华真行:“没有,还真没见过!只听说正一三山会上有摆摊的,但六十年才有一次,上次我没赶上,下次得等到2051年。”

    李小阳:“我这里有个喜讯啊,特大喜讯!我们自己建一个,想哪天逛就哪天逛,想买东西就买东西,想卖东西就卖东西!”

    华真行:“你是想把掩月镇的城墙搞成修仙坊市,还专是门摆地摊的那种?”

    李小阳:“华总导,刚才您有句话我不赞同,新联盟最会编的不是我,不算三位老人家,应该就是您本人。比如您制作竹鹊的手艺,那些学员们一辈子也赶不上啊!

    听说您也喜欢体验生活,那就再设想一下,假如您这位在校大学生想勤工俭学,就可以制作一批竹鹊到城墙里摆摊。

    可以是制作好的法宝竹鹊,也可以是半成品和材料。比如那种只差最后一步的竹鹊,大家既可以买回去当工艺品,也可自行祭炼成器。

    它可是出自华总导您之手啊,只要您一出摊,大家不得闻风而动抢破头啊!”

    华真行:“我暂时没那么闲,还是等你正月去卖灯笼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怎么管理呢?比如摊位怎么设置,需不需要收费?”

    李小阳在电话里的声调陡然变高了:“不收费,当然不收费,摊位完全免费!全世界的修士都跑到这儿来摆摊逛街,咱还需要收这点摊位费吗?连市场管理费都不收!

    方案我都想好了,步行通道六米宽,靠窗的四米走人,靠墙的两米摆摊。地上划线,标出位置和编号,就像停车场那样。

    比如东三1106号摊位,就是东城墙第三层,第一公里段,第106号摊位。

    每个摊位宽两米、长五米,面积总共十平米。感觉是不是一个细长条?这就对了,就是贴路边摆地摊,包袱皮和小板凳都得自己带……“

    华真行:“这些都好办,我想问的是管理制度。”

    李小阳:“虽然是免费的自由市场,但也不能擅自随便摆摊。想在那里摆摊,至少需要提前一天预约登记。我们可以专门开发一个平台,提供给摆摊用户。

    预约方式也很简单,打开平台界面就是所有摊位的分布图。选定日期之后,可以看到那天已被预约的摊位,可以在空余摊位中勾选位置,就跟电影院选座差不多。

    华总导,您在东国的时候看过电影吧,应该见过人家是怎么卖电影票的……”

    华真行:“我当然知道,但这可不是卖电影票。你刚才既然说了修仙坊市,那什么人才有资格去摆摊呢?”

    李小阳:“这个预约登记平台,既有线上的网站、APP、小程序啥的,也有线下的窗口,它需要和国际养元术协会挂钩。

    自古以来,也没听说有谁家能给修士发证书的,但我们就干了这活。正经修士或者神术师,拿个一级养元术证书不难吧?几级证书都可以,就是个身份认证。

    通过了身份认证,进行登记预约,那么长的城墙总能找到地方摆摊,至于卖什么就看个人发挥。

    可以天材地宝、灵田妙药、法器符箓,也可以就是普通的东西,比如挑个炉子卖烤地瓜都行!”

    华真行:“比如你,就可以卖灯笼,小兔子灯笼?”

    李小阳:“干嘛不问我想买什么?其实我想买腰子饼,油炸腰子饼。”

    华真行:“为啥是腰子饼?”

    李小阳:“因为我馋了呀!小时候赶集的时候,最喜欢吃现炸的腰子饼了,简直太好吃了,可惜有很多年都没有吃到了。”

    华真行:“哪天我来做腰子饼,会提前通知你,现在说正事。按你的意思,谁想摆摊就得考证?

    不论是哪门哪派哪个组织,想获得摆摊资格,至少要派一名弟子去考一个养元师证,或者大家都来考个证备用。”

    李小阳:“华总导不愧是华总导,一眼就看到了关键。”

    华真行:“这还不是最关键的问题!这种自由集市,最难保证的是交易公平、货真价实,顾客一不小心上当受骗的可能性很大。”

    李小阳:“这就是现实中不存在小说里那种修仙坊市的原因,只存在潘家园假货市场。”

    华真行:“别指名道姓,人家那叫旧货市场。”

    李小阳:“我的提议就是,发生在掩月镇城墙中的所有交易,都是受到监管的。预约登记的时候,就会标明是什么人、在什么摊位、计划出售什么东西。

    更重要的是,在这个市场中交易,买卖双方都得开设欢想特邦指定的平台账号,使用欢想特邦指定的支付工具与付款方式。

    至于原因吗,当然是为了保证交易安全,每一笔交易都会被记录,便于跟踪投诉。我们不收摊位费和市场管理费,但华总导想收交易税的话,这样也更方便……”

    华真行一拍大腿:“干!就这么干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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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0458/ 第一时间欣赏欢想世界最新章节! 作者:徐公子胜治所写的《欢想世界》为转载作品,欢想世界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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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想世界介绍:
为成欢想梦,真行五百年!流落偏远黑荒大陆的东国少年华真行,某日梦见了五百年后的世界。在那个世界上,很多国度与部族甚至已消失于历史长河,而古老的东国迎来了强大的新生,东方智慧焕发新的光芒,引领了人类文明的方向。那时的女人可以青春常驻、男人能够健旺百年,人们不仅能创造外物,也在创建自身,存于今人的畅想中却又出乎意料。……这一切的发生,都伴随着一个疆域遍布全球的欢想国的出现。那是一个社会更公平、生活更美满、秩序更安宁的国度,仿佛古往今来人们所渴望的真正的理想国、现实中的乌托邦。很多人在思考,文明发展的终极目标是什么?生命尤其是人类的出现,对世界、对其自身,其意义与价值何在?然而这种终极问题,距离梦醒之后的少年华真行还很遥远,他只是好奇自己为何会做这样的一个梦?欢想世界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欢想世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欢想世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