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6、一段很火的短视频
华真行说“干”,那么大家就干了。寒假到来后,非索港大学包括牛以平在内的278名教职员工,以及包括华真行在内的19名学生,总计297人来到了掩月湖工地。
搞“修仙坊市”是将来的事,眼下还是按照李小阳的提议修城墙,同时打造掩月镇。非索港大学这近三百人负责的是一公里长的城墙及护城河标段,时间三周。
但工地上可不止他们这些人,就连唐森至都抽空跑来干了三天活,李小阳也来干了五天,五心谷的宗主叶宗清以及长老石仲铭,则全程都在工地上。
祝玉京率一批养元谷弟子也加入了队伍,总计施工人数最多时超过了五百人。他们用三周时间总计修建了三公里长的南城墙以及一座城门,进度远远超出预期。
并无普通工人在场,参与者至少也有三境修为,所以可尽情使用神通术法。对于数量最多的三级学员而言,他们主要是来长见识的,同时锻炼神识。
欢想实业搞工程,哪怕是第三类工程,也不可能只依赖神通术法,大型工程机械该上一样上。
之所以这次总计修了三公里长的城墙,是因为前期已在这里修好了三公里长的钢筋混凝土三层框架结构。这次大家的任务看上去好像是在框架上砌墙贴砖、修窗户和雉碟景观。
既然要搞成修仙坊市,它就不能是普通的建筑了,原有的混凝土框架只相当于“土坯”,而众人镶铺的砖结构则成了主体。华真行这学期“装修”杂货铺的经验刚好能用上。
城墙在修建过程中,同时构建整体阵法,阵法是华真行完成的。但工地上的普通三境学员察觉不到,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加工城砖,然后看着导师们怎么“砌砖”。
城砖的规格分两种,一种是砌墙体的,另一种是铺地面的,皆用开凿掩月湖时挖出的澄泥烧制,又经神识粹练。
掩月湖是人工开凿的永久性湿地,想要起到改善环境、调节气候、保护生态的作用,面积必须足够大,水体也得足够深。
它的设计平均深度达到了三十米,最深处超过了百米,将来在大旱季也不干涸的水面则超过了一百平方公里,并且是有上、下游的活水。
这可不是碧空湖那样的山中水库,而是在原野上选址开凿出来的。每年雨季的洪水在低洼处冲积了大量的淤泥,再往下挖又开采出巨量的石料,这次修建掩月镇都能用得上。
淤积在深处的澄泥不适合耕作,却适合制砖。与城墙同步动工的是护城河,护城河中还没有水,先动用机械挖出沟槽,然后再用条石砌成基岸,看上去尚是一条旱渠。
相比打造带有整体阵法的城墙,三级学员们在护城河的修建中出力更多。
工地有食堂,华真行特意支了口大锅,客串帮厨炸了一周的腰子饼,共有五种不同的馅料口味,估计李小阳就是被馋过来的。
这边刚动工,曼曼放寒假回来了,也来到了工地上与华真行并肩炸腰子饼。但华真行和曼曼在工地上呆了一周就有事先离开了,他们去了芮湿国。
2028年一月,又到了世界经济论坛年会期间,第二届欢想人居奖颁奖典礼即将举行。
有了首届大奖的轰动效应,两年后的第二届典礼盛况空前,获得了巨大的关注流量,如今已真正成为了专业领域内首屈一指的权威标志。
但华真行的感觉却波澜不惊,还没开幕他其实就已经知道结果。
上次来参加典礼,风自宾还遭遇了飞机炸弹事件,两年后再来,芮湿国的上任政府已经倒台了,欢想人居奖则更加成功。表面上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幕后却暗流汹涌。
事实证明,如果华真行想通过欢想人居奖,获得国际范围内城市规划、环境与生态保护领域的话语权,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华真行很澹定,因为他站的位置早已不同。在这种场合最兴奋的永远是那些获得大奖的人,他们好像得到了很多,但真正收获最大的,永远是设计及给出这些奖项的人。
华真行和曼曼最感兴趣的事,就是从嘉宾评委中把墨大爷给找出来,但最终还是没能成功。
在离开芮湿国的前一天晚上,有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找上门来,居然是东国援建非索港工程项目总指挥朱庭。
风自宾打造的人设,向来是神秘而随性,很多人想见都见不着,甚至都不需要拒绝的理由,但是这位客人却不好不接待。
风自宾见到朱庭,很纳闷地问道:“朱总,我还以为你回东国过春节了,没想到你居然也来了芮湿。有什么事不能在非索港说,非要跑到这里来找我?”
朱庭板着脸,斟词酌句道:“风自宾先生,有些事我必须要见到你本人才好开口,但在别的时间地点,好像也找不到你。
我率领上万名工人来到几里国,负责一个浩大的工程,而这个工程的规划方案,获得了第一届欢想人居奖的大奖,就是设计一座新城市。
我负责的工程项目,听说就是你的产业。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甲方和业主,这么多人万里迢迢来到异国他乡,为你辛苦工作好几年时间,你却连面都不露。
说实话,我对你的这种态度感到很疑惑!这不仅仅是对我和我的团队,也对你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你究竟是重视还是不屑一顾?最起码,我感觉你缺乏尊重与敬畏。”
风自宾愣了几秒钟,自以这个身份出现,不论在任何场合,他都是被吹捧与赞扬的对象,今天竟然被人当面批评了,这位朱总特意从几里国飞到芮湿国来怼他。
虽然以风自宾的身份还是第一次见面,但华真行可是早就认识朱庭了,想当年朱庭就曾是雷云锦的副手。
这位朱总不高兴可以理解,而且他也不怕风自宾生气,以他的资历和能力,哪怕不干这个工程总指挥,回到东国也能过得不错。
风自宾摆开茶具,亲手给他斟上一杯茶,和颜悦色道:“真的很抱歉,开工以来都没有主动去拜访您。您这么不高兴,是不是洛福根和唐森至那边工作配合得不到位?”
朱庭:“洛主任和唐司长那边,所有的工作配合得都很好,我没有任何不满。
上次席夏尔先生来视察,还与我们一起吃了午饭。他也对非索港工程也非常关心,表态会全力支持,特意问我,几里国的政策还需要哪些方面的改进?”
他说的这些都是好话,但意思也很明显,大家对工程都这么上心,唯独风自宾这位“业主”却漠不关心、不闻不问。朱庭干了这么多年的工程,从未碰到过这种情况。
风自宾:“来,先喝茶!我想朱总有所误会,我这个人吧比较社恐,所以尽量避免抛头露面,其实我也一直很关心非索港的工程情况。”
风自宾社恐?朱庭反正是一点没看出来,他端着茶杯反问道:“哦,风先生是怎么关心的?”
风自宾:“非索港工地其实我去过很多次,只是没有公开露面打扰大家的工作。朱总可以尽管考我,不论是工程进度还是设计施工方面情况,我都很了解。”
既然他这么吹了,朱庭就不客气地问了,却越问越傻眼。眼前这位风自宾勋爵,居然好像比他更了解工地现场的各种情况,就连生活区食堂的菜谱都清楚!
聊到后来,朱庭皱眉道:“我越看您越觉得眼熟,我们是不是见过,应该就是在工地现场吧?”
风自宾呵呵笑道:“肯定见过,只是当时您没认出我,我也没特意打招呼,其实我们还在食堂里一起吃过饭呢。”
朱庭一时无语,不好再责怪对方什么,却莫名多了一种被暗中监视的感觉。风自宾又笑着问道:“朱总还有什么要求和建议,不妨都提出来。”
朱庭喝了口茶,放下杯子道:“今天来找您,主要是为了另一件事。我始终没有见到您,但几里国方面的其他负责人,却表现的太过热情了,热情得让人有些不安。”
风自宾:“您看看,太过热情也会让人感到不安,这就是我社恐的原因。您有什么问题,请尽管问!”
朱庭:“您知道的,马上就要过春节了,这次有很多工人就留在工地上过年。”
风自宾:“非常感谢他们万里迢迢来到这里,无论是生活和工作,我们会提供各种便利,包括休假回国的交通问题,欢想实业鼓励他们把家属接过来。”
朱庭:“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最近工地上流传一个视频,不知道风先生看过没有?”说着话他打开自己的手机,找到一段视频点开递了过来。
其实华真行早就看过这段视频,甚至知道视频的剪辑者是谁,就是欢想特邦如今的宣传司长崔婉赫。
视频的素材取自三段发言,现代人刷手机都喜欢快节奏的内容,所以崔婉赫将其中最精华或者说最有扇动性的部分混剪衔接到了一起,还配了介绍性字幕。
第一位发言者是夏亚丁,当时房关发展正有一批员工要被派到几里国常驻,在欢送大会夏亚丁有一段即席讲话——
“大家去了那边,不必担心生活上会有什么不方便。公司里都是和我长得不太一样,但是和你们一样的东国同事,当地语言也是东国语。
你们可以很方便地买到东国商品,品尝到东国各地的美食,那里的治安和东国很多城市一样好,晚上同样可以坐在街边嗨啤撸串。
欢想特邦的每一座城镇,都不像平京这样拥堵、令人感受到现代大城市的压力,但同样很热闹且不必焦虑,充满勃勃生气。
那里当然也有很多异国特色,期待着诸位去一一亲身发现,比如公司会组织大家去游览黑荒大草原,与狮子、斑马、长颈鹿近距离接触,大家可以尽情地发朋友圈。
当然了,这一切也是在保障安全的前提下!
有很多人都关心气候问题,那边的常年温暖,没有平京这样的冬天。有时也会很炎热,但是诸位的工作和生活的地方如今也安装了空调,当地还有不少有趣的解暑方式。
其实就我的亲身体验,那里最热的天气,并没有芜城的夏天更热。总之冬天比平京的冬天温暖,夏天比芜城的夏天凉爽。
考虑到很多人也许会思乡情切,所有员工每年都会有总计六周的归国假期,可以一次休完,可以分两到三次使用,我们每年免费提供三趟欢想航空舒适仓往返机票。
假如担心父母、子女没人照顾,更好的方式是把他们接过来一起生活,在你们派驻期间。
欢想实业会免费提供住房,面积保证能满足需求,因为那里不缺地,房子也是我们自己盖的。家属可以就近安排工作,子女可以就近安排上学,每天上下班甚至可以步行通勤。
我看在座的大部分都是年轻人,公司会经常举行各种集体联谊活动,为大家找对象、搞对象提供方便,搞成了也不必操心房子和车子。
还有人更关心子女教育问题,假如我说,它的教学质量,可能会比东国一般城市的重点学校更好,有人可能还不太相信。
但我可以告诉大家,它一定是公平的,这就是几里国公民教育追求的目标。
我的孩子、夏尔或夏尔这种人的孩子,欢想特邦盟高官的孩子,和大家读的一样的学校、接受的是一样的教育,可能还会成为同桌。
在几里国中学毕业,可以回东国户籍所在地参加高考,也可以就在几里国参加高考。在几里国读大学,也可拿到东国名校的毕业证书……”
这段发言就是向派驻人员承诺,海外总部欢想实业那边,会尽量提供让他们满意的工作条件与社会福利,到海外工作的生活保障会更好。
夏亚丁当时的身份是房关发展的董事长,他讲这样的话是理所当然。在这次讲话后不久,夏亚丁就辞去了房关发展董事长的职务,接替王丰收担任几里国驻东国大使。
接下来第二位发言者是雷大金,场合是欢想实业去年的春节团拜会,剪辑的内容如下——
“在座的大部分人都来自东国,或是父辈来自东国。很多人不久前还是东国援建工人或家属,然后就留在了这里定居,一起建设自己的家园。
我们都是建设者与劳动者,是创造这个世界的人,是最值得尊敬的人。劳动建设,是我们创造一切财富的方式,我们也只有通过它才能拥有一切。
欢想实业与欢想特邦的缔造者风自宾先生,曾说过这样一段话:
‘劳动报酬,可以是货币也可以是其他的形式,就应该满足居住、生活、健康、成立家庭、养育后代、安享晚年等方面的个人需求,更要满足整个社会公平发展的长期需要。’
这就是欢想实业与欢想特邦所追求的宗旨,否则我们不会欢聚在这里。
总之一句话,企业存在的价值,就是让劳动者创造价值,也是为劳动者创造价值,我们的生活是否幸福,决定了这个世界是否美好……”
雷大金如今的身份是欢想实业的执行董事兼总裁,接替了当年首任执行董事柯孟朝的工作,在风自宾不露脸的情况下,他就是这家集团的日常负责人,讲这些话也是顺理成章。
最后第三位发言者是王丰收,场合居然就是在非索港项目工地,镜头扫过,朱庭本人还坐在下面热烈鼓掌呢。王丰收绝对也是一位出色的演说家,只听他说道——
“大家都来自东国,其实我也来自东国,在座的而技术人员中,还有我当年的校友呢!在当今世界上,只有东国有这样的大规模基建能力,可以援建这样的工程。
这几十年来,东国被称为基建狂魔,获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伟大的成就背后是伟大的人们,就是在座的诸位,是诸位的汗水造就了一切,有时不仅流汗,还会流血流泪。
在座的很多人,却并没感受到自己伟大,他们参与其中,只是源自很朴素的原因,甚至是迫于生活的无奈。
比如我的很多校友们,只因当初读了工程类专业,后来便选择了这个就业方向。
还有更多工人是背井离乡,只为找一份能湖口的工作,以求能真正安身立命,平日甚至不敢吃好的饭菜、穿好的衣服。
他们省吃俭用只想尽量攒下钱来,在时代的浪潮中买下一套城里的房子,然后还完房贷,供子女上学、结婚,渐渐榨干自己,生活仿佛在改善,却总对未来充满焦虑。
人类最基本的需求,除了生存就是安全,生存是生理的必须、安全是心理的必须。所谓安全可不仅仅是指治安秩序,更重要的是是否熟悉这个世界,能否把握未来?
工地上总是很艰苦,有人落下一身病根,比如腰肌劳损、肠胃不适、关节风湿,害怕生病,更害怕又朝一日干不动了,就不要谈人生希望了,而是生活是否还有保障?
伟大的人为何感受不到自身的伟大,因为这份伟大往往得不到应有的尊重。我们总说劳动人民是最美的,可他们真的很美吗?
劳动者往往带着一身臭汗,衣服上沾满了脏,在都市中挤公交、坐地铁,迎来都是各种嫌弃的眼神,因为他们的气味确实难闻,往往会把座椅弄脏。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这样?谁不希望干净舒爽,受到所有人的尊重?他们建造的高楼广厦、华堂会所,是他们自己在享用吗?
欢迎大家来到欢想特邦,欢迎来到新非索港!我们的希望,我们的目标,我们正在建设的这座城市,就是全体建设者将来所享有的成果。
工地仍然艰苦,仍然需要挥洒汗水,但大家会受到最伟大的尊重。我们不仅会谈理想更会谈现实,我们会尽量给大家提供更好的工作的生活条件。
我们会建设更完善的生活区,提供越来越完善饮食保健、医疗卫生、劳动保障服务。
比如每天下工之后,都会有像健身房哪样的洗浴间,就像完成了健身,换上平日干净舒爽的衣服。这只是一个小细节,东国很多工矿企业都有提供,但很多工地也没有。
在座的工人走在非索港的街头,在姑娘们眼中,就是最精神、最帅、最朝气蓬勃的小伙!
谢谢大家的笑声和掌声!真正重要的问题并非这些表象,而是劳动者与建设者在这里会得到真正的尊重,享受所有人的敬意!
诸位在派驻工作期间,也可以把家属接过来,欢想实业会根据情况安排工作,并提供合适家庭生活的住房。
东国大规模基建已经过了巅峰,听我在东国的好几位师兄弟私下说,干完手头的工程就准备提桶跑路了,换一个还能卷的行业去卷。
我想劝劝他们,不要跑!假如真想跑,那就跑到这里来!这里欢迎你们,这里感谢你们!在这里,大家可以亲手创造自己的未来……”
这就是半年前的事,王丰收的身份已经是几里国外长,陪同总席夏尔来视察,当时夏尔和他都有讲话,向东国援建工人表示感谢和慰问,崔婉赫偏偏只剪辑了这么一段。
风自宾很耐心地看完了,这才抬起头道:“朱总,这段视频有什么问题吗,难道是他们的承诺并没有兑现?”
以这三位发言者的身份及当时的场合,除了王丰收的个别词句有些不妥,其他的内容任谁都挑不错毛病来,而且王丰收发言时,朱庭也在现场鼓掌呢。
朱庭叹了口气:“勋爵先生,您也是东国裔华族人,明人不说暗话,欢想特邦这几年发生的事情,您应该比我更清楚。
我十年前就来过几里国,曾经在这里工作过很长时间,罗柴德机场工程,我还是现场总工。
当时很多东国援建工人,如今都留在了这里定居,父母接来养老、孩子接来上学,家属也到这边工作了。
就连我的老领导雷云锦,退休后也没回国,如今是非索港大学水利工程学院的院长,早把全家人都接过来了。
我当然不是对这些事有意见,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但今天想反应另一种情况。
我这次的身份是非索港援建工程项目部总指挥,这个项目有多个东国施工单位参与,已派遣员工总计达到了一万两千,明年可能还会更多。
各单位的情况不一样,但是这种海外项目,最怕的就是带出来的人没回去,这样从上到下很多人都要担责任的,国内的家属也会去找单位要人!
这段视频最近传得很火,工地上人心思动啊。有不少人都羡慕欢想实业的员工,他们也想留在这里定居、到您的欢想实业求职,已经在纷纷打听门路。
人只要多了,就什么情况就会发生。如果他们完成工作任务回国后,再按正常手续到欢想实业求职,和我倒没什么关系,最怕有人直接就走了啊!
这种援建项目,海外工地上只要跑了一个人,都是事故!
有人可能在家乡欠了债,有人可能是和家里闹翻了,还有人可能在当地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跑到海外打工,结果却一走了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再也没有了联系。
假如出现这种情况,各单位是不好交代的,对你们的工程也不利……我希望全体援建人员,至少都能平安顺利地完成工作任务,正常回国交接。”
听到这里,风自宾主动站起身弯腰伸手道:“朱总,您就放心好了,我们绝不会做损人利已的事情,更何况是损人不利已呢!
我一定尽全力保证,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您说的这种人,欢想实业绝对不会收,他们在欢想特邦乃至整个几里国,都会寸步难行,从哪里跑的,就会被送回哪里去……”
朱庭下意识的欠身握手,似是没想到风自宾能这么干脆地给出承诺,愣了一会儿才说道:“您不能只跟我表态,要把刚才政策宣传到工地上,让每个人都知道。”
风自宾:“我会全力配合您的工作!来,坐下喝茶,有话慢慢说。您别担心我说话不算数,不信去打听打听,我从来是说到做到。
假如您还不放心,我可以把夏尔叫来给您保证,或者把王外长叫来给您签份备忘录,绝对不会让您难办……带这么多工人出来,不能让您把人给丢了。
实际上,欢想特邦还没有发生过这种事,但您的担心绝不多余,我们要考虑到将来更多的复杂情况!”
朱庭欲言又止:“没发生过?我怎么记得……”
罗柴德机场一期工程竣工后,朱庭就回东国了,直到去年才再度返回几里国,中间在东国又待了好几年时间。
身为一名“外国人”,朱庭知道欢想特邦以及夏尔市近年发生的变化,但对几里国的全貌改变还缺乏了解,仍保留着对几里国的历史记忆。
当年确实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有的工人擅自离开生活区就失踪不见了,在当初的那个混乱几里国,恐怕也没地方找去。
567、丢人了
想改变对一个人的固有印象很难,更何况是对一个国家的印象。
有人来到几里国,看到现在的夏尔市以及欢想特邦,会不会认为这个国家已经变得安全与繁荣,一切都已经走上正轨呢?
答桉是未必!
将时间倒退到十年前,那个还没有改名为夏尔市的旧非索港,同样有安全、整洁的街区,很多人可以在那里过着优雅、精致的生活。
克蒂亚公主曾来到非索港参加慈善活动,顺便狩猎游玩,她就住在南部滨海的小庄园里,出行有充分的安全保障,走到哪里都会受到欢迎,感受到当地人民的友好与热情。
也许在克蒂亚的印象中,当地土着都是能歌善舞,喜欢穿着树叶子围着火堆蹦蹦跳跳,虽过着赤贫的生活,却热情奔放,有着拥抱原生态的自由。
就算当年华真行生活的地方,从杂货铺步行不超过两公里,就有黄金帮控制的贸易区,那里平日的治安就很好,店铺有明亮的橱窗,街头总有警察巡逻。
所以很多人来到现在的欢想特邦,恐怕也不会认为这里就能代表整个国家所呈现的状态,而是会认为几里国又多了一片新开发的所谓“高尚街区”。
它是有钱有势的风自宾自建的后花园,有良好的秩序很正常,与其他街区的是否危险混乱无关。
不仅以往的非索港以及几里国如此,当今世界上的很多国家,包括所谓的发达国家,都是这样。
混乱危险的街区与看似和平安宁的社区,有时可能只隔着一条大街。同一个国家,同一个城市的人们,往往生活在不同的世界,彼此也缺乏共情,从物理到心理都是隔离的。
新几里国成立、这个国家的面貌改变,包括欢想特邦的出现,才有短短几年时间,还不足以扭转人们对它的固有认知。
别说是几里国了,直到如今,在很多人的刻板印象中,仿佛东国还停留在人们留着金钱鼠尾辫、遍地列强卖大烟的年代。
有时候这种所谓的刻板印象,其实是一种刻意的偏见打造,那不是现实中的东国,而是某些人所希望看到的东国。
这暴露了他们心底深处的某种东西,他们期盼东国永远停留在那个时代,而难以接受甚至害怕接受今天。
当然了,朱庭不属于这种情况,他只是单纯地担忧,担忧有工人从工地上擅自离开,假如钻进那种混乱无序的街区,真有可能找不着了。
风自宾不得不安慰道:“朱总,您说的事,在以前可能发生过,但自欢想特邦成立以来,还真的没有发生过。您今天来到的是一个新国度,别着急,听我慢慢说……”
几里国有很多关于这个新国家的宣传材料,但是工作繁忙的朱庭未必看过,就算看过也未必全信。谁家的对外宣传会说自己不好呢,无非是夸成一朵花或者一片花海的区别。
今天难得有机会,风自宾可以好好对他介绍一番如今的几里国,从新联盟成立开始……还特意打电话叫人送来几个菜,摆上了酒,就在房间里边吃边聊。
他们聊了很多事情,不知不觉喝的就不少了,风自宾突然问道:“您是罗柴德机场的总工,还记得昂正企吧?”
朱庭:“当然记得了,我刚想说他。听说小昂也留在这里定居了,还把对象都接过来了,你们给分了房子安排了工作,他这不就是没回去吗?”
风自宾:“他不是没回去,而是回去后又来了,还把对象也带来了。前两年就在罗柴德机场工作,但去年上大学了,非索港大学水利水电专业……”
昂正企在东国高中毕业后没上大学,读了两年中专出来打工,参与了对几里国的援建工程,曾经就在朱庭的手下工作,经常帮朱庭跑腿。
去年夏天,他参加了欢想特邦的“高考”,顺利考入了非索港大学。风自宾为什么了解的这么清楚?因为昂正企与华真行就是同班同学,还住同一个宿舍呢!
非索港大学的招生年龄限制是十五岁到三十岁,昂正企去年已过二十九岁,也是华真行大学宿舍里的老大。
昂正企并没有入籍几里国,但有欢想特邦的等同入籍政策待遇,在这里找了一份满意的工作,居然又有了上大学的愿望,而且还真考上了!
风自宾带着醉意问朱庭:“昂正企想回去,随时可以回去。但我听他自己说,老家村子里如今几乎没有年轻人了,他跑到海外来打工,原本就是想攒钱在县城买房。
他现在感觉已经进城了,这就是他更想要的生活,甚至是以前都没想到的生活。朱总,以前你能想到,他还有机会去上大学吗?”
朱庭感慨道:“路走宽了啊,路也走对了!他如今在上大学,那他媳妇小张呢?”
风自宾:“您也认识他媳妇?”
朱庭:“听小昂提起过,但是没见过,只记得是姓张。”
风自宾:“叫张汝玲,就在罗湖镇工作,家也在罗湖镇。昂正企读大学,熘达着就能回家,晚上经常不住宿舍回家睡觉,还经常请同学到家吃饭呢。”
朱庭终于琢磨出有些不对味,纳闷道:“你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和小昂很熟吗,怎么感觉比我都熟?”
风自宾笑着一摊双手:“您今天刚进门的时候,还抱怨我对欢想特邦和欢想实业的情况不够关心。其实证明,我很关心。
昂正企是非索港大学年纪最大的新生,我看过他的资料、了解过他的情况。
我为什么会特意提到他,因为他和您不一样。您无论到哪里,无论是在几里国还是东国,都已经功成名就,都受人尊敬,不必去担忧日子过得好不好,但是他呢……”
朱庭打断他道:“老弟啊,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啥叫他和我不一样,我怎么就不一样了……”
这顿酒喝了挺长时间,朱庭甚至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酒店房间的,第二天中午才醒,醒来后还感觉有点晕。
他朦胧记得,昨天自己喝高了,最后居然和风自宾拍着肩膀称兄道弟,聊到了昂正企还聊到了雷云锦……他表达了对退休再就业的老领导的羡慕。
回忆到这里,他的某个记忆片段突然变得清晰起来。风自宾好像对他说,假如干完了这个工程或者退休后仍有兴致,未尝不可到非索港大学担任土木工程学院的院长。
朱庭当时还谦虚了几句,风自宾却说,他是新非索港建设项目的总指挥,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当这个院长……
等朱庭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误了原订的航班,这时他接到了欢想人居奖组委会工作人员的电话,原来是组委会特意在回东国的包机上给他留了座位。
朱庭返回东国的时候,华真行和曼曼也返回了欢想特邦。寒假四周,他们给过成了四段,第一周在掩月镇工地修城墙、炸腰子饼,第二周到芮湿国参加欢想人居奖典礼。
第三周该过春节了,他们又返回欢想特邦过年。掩月镇工地上也放了一周的假,由特邦政府和学校组织集体过年,有各种节庆活动。
到了第四周,掩月镇工地继续开工,完成了三公里标段的城墙及护城河施工任务。但华真行和曼曼并没有返回工地,他们大部分时间居然都泡在掩月湖里。
春节之后,华总导和曼主任先是视察了春容丹中心,然后登上了湖中央的一座岛屿“闭关”。所谓闭关,他们并没有老老实实呆在岛上,几乎每天都会下水。
曼曼突破大成已有一年,吞形诀已入门且掌握了吞蛟之形。杨老头说的没错,吞蛟之形最适合曼曼修炼,她如今也能化身蛟龙畅游江湖。
两条蛟龙一起入水,那可真是兴风作浪,配合掩月湖大阵运转,还能在小范围内呼风唤雨。好在他们早就打过招呼,并没有惊吓到驻守掩月湖的养元谷弟子。
两人也不是单纯地蛟龙戏水,还有正经活儿干。掩月湖是在原野上开凿的,设计平均深度达到三十米,最深处超过百米,还有很多防止淤塞的设计。
如今湖中虽已有蓄水,但还没有达到设计深度与面积,因为在远期规划中,掩月湖的上游水源是北方的真行河。那是整个欢想特邦的第一大水系,如今这条河流尚不存在。
春节后正逢大旱季,华真行和曼曼需要检查原先的工程被水淹没后,实际情况是否符合设计要求,并进行适当加固。
假如有些地方的设计施工不完善,他们还会进行修改。水下作业向来难度很大,幸亏两人有如此手段。
检查完水下工程标段,对尚未被水淹没的标段,也能提出及时整改意见。在这个过程中,曼曼的吞蛟神通突飞勐进,在这里是真正的如蛟得水。
曼曼在平京读大学,平京周边可没有这么大的水体让她习练吞蛟之形,就算是有一些湖泊河流也不方便,毕竟不是自家的地盘,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状况。
想当初华真行在芜城青漪江中化蛟潜游,被一位神秘高人从桃花潭里给钓了出来,对方还告戒他,芜城周边有些水系是不能去的,弄不好会碰到斩妖悬剑。
假如被当成兴风作浪的妖怪给斩了,你说冤不冤?
回想起这段经历,华真行感觉自己当初是真的莽,也许那就是无知者无畏吧。另一方面,他在芜城的一举一动好像都被人盯着,既可能是在防备他,有可能是在保护他。
说到保护,其实他身上还有梅盟主“暂借”的守正神符,算算时间,恰好在他大学毕业之后就该归还了。
一般人读大学要用四年,他则要读八年,春华一年、淝工大芜城分校两年,而非索港大学则是五年制。
寒假结束,曼曼返回东国,她还有半年就毕业了。毕业后倒不必为就业问题操心,因为她就是养元术中心的主任,几里国职务体系内最高级别的九级干部。
非索港大学即将开学,却出了一件意外,掩月镇工地上有两名学生失踪,牛校长听说之后脸都绿了——这可是大事啊!
由于施工任务提前三天完成,所以学校就给了大家三天自由活动时间,可以去周边好好玩一玩、逛一逛,包括农垦区三镇以及碧空湖风景区,还有南边的夏尔市。
到了报到时间返校点名,却少了两个人。刚开始大家都没在意,认为他们许是在外面玩嗨了没能按时赶回。可是同班同学、院系老师始终联系不上的他们,众人才觉得不对劲。
从这两人的最后能确认现身地点开始追查线索,牛校长发现他们根本没出现在别的地方,应该是离开掩月镇之后就失踪了。
别说牛校长头大,就连华真行都有点发懵。失踪的两人都来自五心谷,是一对情侣,能参与掩月镇工程当然有三境以上的修为,像这样的学生包括华真行在内也只有十九名。
他们并不是单纯的三级养元师,自幼就修习五心谷秘法,恰恰是在校期间突破三境修为,然后发展成情侣关系,同时也获得三级养元师证书。
从其行踪来看,他们可能是擅自进入原野了,想跑去看狮子、斑马吗?黑荒原野确实有很多危险,但那也是对普通人而言的,寻常毒虫勐兽很难威胁到两名三境修士。
但这事儿也说不准,他们毕竟不了解这里的荒野,三境修为也不是那么绝对保险,大意之下仍有可能出意外……假如是最糟糕的情况,恐怕人都被鬣狗吃干净了吧?
原以为集合这么多修士,每人至少都有三境修为,世上还有比那里更安全的地方吗?结果这个世界还真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朱庭担心非索港工地上有工人不见了,风自宾前不久还拍着胸脯向他保证,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结果一转眼,自家的工地上就丢了两名大学生。
568、穿越的既视感
掩月湖呈月牙形向东张开环抱,被月牙抱在中央的便是建设中的新非索港市。掩月镇位于北边的月牙尖上,距新非索港市约二十公里。
它的周围眼下全是荒野,西南方向则是掩月湖。华真行可以肯定,那两名失踪的同学不在湖里,因为追朔两人失踪的时间,当时他和曼曼正在那一带的湖中化蛟潜游呢。
养元谷发动了大量人手去寻找,可是假如人真的进入了荒野深处,寻常再多的人手也是不够的,宛如大海捞针,能否找到只能看运气了
为了防止再出意外,华真行下令只有四境以上的修士才可以进入荒野,并且要十二人结队而行,这样可以随时组成玉兰刀阵。
这些人只在附近一带搜寻,养元谷还派出了四名大成修士,各持飞天神器负责搜索四个方向。
其中华真行负责北边,因为他是所有人中修为最高的、也是最了解当地情况的,而北边则面积最大、情况最复杂的荒原地带。
华真行事先搜集了那两人平常日用之物,使用侦测神术并施展了圆光镜法术,“看见了”他们离去时的情景。
他们果然是结伴走向了北方的荒原里,可能是为了领略当地的自然风光,有点兴奋有点好奇,并没有意识到可能会有危险。
修士掌握很多不可思议的神通手段,假如早点反应过来,不论这两人遭遇了什么,至少其下落很快就能找到。
可是等到华真行施展神通时,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五天。侦测神术也需要所谓的“灵引”,也就是那些常人很难察觉到的痕迹信息,但这些信息大部分都消散了。
华真行的高阶侦测神术配合圆光镜神通,也只能蜿蜒追踪到偏北方向几十公里外,只能确定那两人曾经到达那里,然后就失去了他们的行踪线索。
这一带各种气息混乱,有大规模野生动物种群活动,留下了各种成群的动物奔跑践踏的痕迹。
华真行、石仲铭、高见瓴、潘采等四人就是从这个位置分开,分别向四个位置展开搜索。
养元谷如今的大成修士有八位,分别是华真行、潘采、司马值、王丰收、曼曼、唐森至、高见瓴、房传婵。另有常驻欢想特邦的叶宗清与石仲铭,他们也算半个养元谷修士了。
这些大成修士平日都坐镇一方,寻常事情很难惊动他们,这件尴尬的意外,华真行临时能调动的只有三人,连他自己都亲自出动了。
王丰收是几里国外长兼情报头子,平日忙的屁股冒烟,不可能丢下工作跑来荒野寻人。曼曼和房传婵都远在东国呢,一个刚回去上学,另一个刚回去上班。
司马值倒是离得近,可惜正在真空劫中,一身神通法力尽失。唐森至则根本走不开,每天有很多工作需要他拍板,修为最高的叶宗清同样也走不开。
非索港大学的师生虽然从掩月镇工地返回,但掩月镇的工程却没有停,养元谷派了另一队修士在继续施工。
城墙融入了整体阵法,施工的同时就要布阵,而华真行设计的阵法,至少要有七境修为才能协同布置。
除了华真行之外,叶宗清就是现场唯一的七境修士,她一走,整个工地就得跟着停工,几百号人都得干等着。
走丢的就是五心谷的人,身为五心谷谷主,叶宗清是最着急的,可是不能因为擅自跑丢的两个人就让整个工程停下来,另一名大成长老石仲铭则被派出来了。
高见瓴恰好要到欢想特邦来“汇报工作”,听说消息主动要求帮忙,从维京国乘专机回来也只需要六个小时,途中在布鲁塞顺道接回了潘采。
仅看这批参与搜救的高手,就知道这是多大的阵仗。
华真行为何如此重视此事?救人当然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他总觉得不寻常,假如搞不清楚原因心里总是没底,居然连两名三境修士都能出事!
华真行施展吞凋之形,化身为一只冕凋飞到高空,呈之字形来回巡视,扫描着一大片向外延展的扇面形区域。
他最擅长的是化鹤,但是与凋相比,鹤的飞行速度和视力都远远不如,干这种搜寻的活,还是化身为凋最方便。
向北延展了几十公里的搜索面积,一直将神识展开到极限,就连华真行都感到累了,假如他想寻找谁家走失的一头羊,只要在这里且没被吃掉,估计此刻也找到了。
当华真行准备落地的时候,终于发现了一点痕迹。有人曾在荒原深处露营,因为某个小山丘的凹陷处,有一堆篝火的遗迹。
野生动物是不会点火的,更不会刻意把生火的痕迹抹掉。灰尽都被埋在了泥土下面,假如华真行不是在高空展开神识搜寻,还真的察觉不了泥土的异状。
这堆篝火看样子是几天前留下的,应该与那两名学生的失踪时间吻合。华真行判断,这是一名高手所为,绝不是那两名学生点的火。
有篝火肯定会有行迹,比如露营者从何处来到何处去。可是华真行找不到相关痕迹,这说明露营者非常擅长潜行,而且很谨慎,把自己的行踪线索都给抹掉了。
能让华真行都查不出来形迹,那肯定是高手,而且很可能不是什么好人!为啥这么想?在这荒无人烟之地表现得还这么谨慎,连行踪都不留,很可能是没干什么好事吧?
华真行发现这个地方他曾经来过,当年护送罗柴德穿过荒野前往特玛国美里机场,走的就是这条路线,他也曾在附近露营。
在荒野中发现曾有人露营,但华真行也不能肯定,这是否与那两名学生的失踪有关?好在找到了篝火,他又以侦测神术为辅施展了圆光镜,朦胧看见一个黑雾般的身影向北方飘走。
这绝对不是一个正常人,正常人的身影怎么会成黑雾状呢,而且是飘着走路的?很可惜,对方留下的可侦测信息不多,只能看到是从这个方向离开。
华真行并没有着急去追踪,几天前路过的人,现在去追也来不及了。他很谨慎地换了一个地方,布置好石点头法阵警戒,休息一番恢复神气,这才重新飞到空中。
这次他飞的很低、很慢,不仅以凋的视力观察,神识扫描得更加精微,终于在北方十几公里外又发现了一段行迹——有人曾从这里路过。
对方在特定的时间可能比较谨慎,比如露营前后,但在途中总有放松的时候,只要那人不是直接飞走的,总是会留下一些痕迹。
华真行用的是笨办法,他不太相信一个人在穿行荒野的整个过程中,都能完美地隐去行迹,这连他自己都做不到,而这个笨办法果然奏效了。
冕凋落地化为一头勐虎,勐虎似是在思考,摇了摇头居然又变成一头花豹。变成虎本意是为了追踪,因为虎的嗅觉很好,而且华真行对吞形为虎的熟练程度仅次于鹤、蛟。
可落地之后他又意识到这一带根本就没有虎,这是明摆着告诉目击者这只动物有问题,他这位追踪者也应该保持足够的谨慎,尽量避免被对方反侦察,所以又变成了花豹。
杨老头教了他八种吞形之法,华真行已掌握了吞凋、吞鹤、吞虎、吞豹、吞蛟这五种,另有吞鲟、吞兕、吞駮这三种尚未习练纯熟。
华真行不得不佩服上古修士,居然能创出这样繁复的秘法,其本意许是想从中领悟超脱众生族类之道。但杨老头说的也对,修习吞形诀只在领悟其真意,没必要学太多吞形之法。
每习成每一种吞形之法都颇不容易,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假如境界上没有突破,其实就相当于一种低水平的重复,而且是对自我意识和自我认知的反复消解。
能变成一头老虎还是豹子,对高人来说并没有太大意义。
可是华真行不仅学了,而且一连修成五种,他主要是觉得有趣。另一方面,杨老头能教他八种,说明他老人家至少会八种,华真行不觉得自己多学几种有什么不对。
他面前的修行状态很特殊,达到了七境的极致却仿佛停滞不前。约高乐曾暗示,他已可脱胎换骨,但华真行本人却没这种自觉,甚至也不着急。
他难道不想突破更高的修为境界吗?当然不是!不能以普通人的心境揣测他这种修士,华真行总感觉自己的修为没到地步,在七境也就是御神境尚不圆满。
更重要的原因,他就是养元术的开创者,而非简单的习练者,假如每一层的功诀的修炼过程不参透,便很难指引与点化他人。
所以他坚持祭炼葫中世界,习练各种器法、丹法、术法、阵法,还在葫中世界里打造现实里的街区,又修炼了这么多门吞形之法,其实都是印证手段。
养元谷弟子称他为总导师,某种意义上说这个称呼很合适,养元谷现有的传承,好像真没有他不会的。此刻落地化虎又摇身化豹,仔细感应那位露营者留下的气息。
虎豹的嗅觉皆极其敏锐,更何况华真行不是一头普通的豹,而相当于一头强大的豹妖,他所搜寻的已不是单纯的气味,还包含在常人看来非常玄妙的直觉。
那人路过这里,留下的气息让华真行本能地感到很不舒服,却又说不清原因。花豹穿过草地和树丛,穿过平原和丘陵,就追踪着这一丝若有若无的感觉。
夜晚降临他也没有停下脚步,当天光微亮时再抬头,前方已无路,是一道连大象都过不去的刺网格栅。他已经来到了几里国与特玛国的边境线。
同样的刺网格栅,在农垦区和夏尔市的交界处也有,它是欢想特邦的边界线,或者说是风自宾的私人土地围栏。
特玛国与几里国的边界原先只有界碑,可以随便越境,但越境之后至少有一百多公里的无人荒野,假如走的方向不对,则要穿过好几百公里荒原才有人烟。
这片荒原上没有长年河流,不适合人类定居,自古以来当地部族之间的天然屏障,没有什么明显的、约定俗成的边界。
后来西方殖民者划分势力范围,直接在地图上按维度划了一条线。
风自宾不仅买下了几里国最北端近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还买下了西北方向特玛国与朗尼国交界处越五万平方公里的戈壁沙漠,后来都用了同样形制的刺网格栅围栏标记。
其中与特玛国这一段边境线,在地图上几乎就是一条直线,长度近三百公里。它是欢想实业花钱在特玛国境内施工修建的,因为在几里国这边施工很不方便。
原先中国东北那家生产刺网格栅的工厂,后来干脆就被欢想实业收购了,连生产线带技术人员都搬到了几里国,如今几里国的瓦歌矿业已能生产所需的钢材。
这条边境线上的刺网格栅,在五处地形比较特殊的地方留有开口,主要供野生动物迁徙穿越,都在人烟罕至之处,这一带并没有缺口。
近四米高的刺网格栅并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假如有人从这里通过,那一定是直接翻过去了。华真行所化的花豹纵身一跃,也径直跳了过去。
再往前走不远就到了有人烟的地带,出现了一条公路。在黑荒大陆的很多地方,人烟和荒野其实是交错分布,很多所谓的公路,就是被压实了不长草的泥土大道。
但这条公路的规格还比较高,至少铺了煤渣和碎石,沿着它可以走到特玛国首都美里市郊外的美里机场。华真行来到公路旁摇身一变,又恢复了人模人样。
这条路他走过,七年半之前与罗医生一起,此刻故地重游难免有些感慨。这时有一辆破破烂烂的皮卡车从后方驶来恰在他身边停下,副驾驶座的窗户里伸出了一支手枪。
“东洲老,钱!”
多么简单朴素的语言,华真行有年头没听过了,扭头看去,不仅副驾的黑大个拿出了枪,驾驶座上的司机也掏出一支枪在比划着,听着刺耳的音乐摇头晃脑就像是犯了癫痫。
华真行叹了口气,不禁有些恍忽,感觉自己好像是穿越了,穿越回了当年的世界。
一位东洲人独自走在这样的地方,遇到这种场面太正常了——这就是那个世界的正常,感觉又是那么不正常!
见华真行没反应,那两家伙正要有所动作,华真行忽然飞起一脚,只见那辆皮卡车打着旋飞了出去,落在路边的灌木丛中发出很大的声响。
当年第一次来的时候,有功夫在身的华真行能踹飞一个人,如今他不仅有七境修为,服用了陆吾神仑丹并修炼了铁瓦金舍诀,抬脚踹飞一辆皮卡只是小意思。
华真行的心情不好,那两人恰好撞在了他的枪口上……继续前行,听见了飞机的轰鸣声,然后就看见了美里机场。
美里机场是华真行见过的第一座机场,当时的感觉它是那么漂亮、气派。华真行很羡慕,希望自家附近也能有这样的机场,那时他十五岁。
到下个月,他就将满二十三岁了,此刻再见到美里机场,几乎还是当年的模样,不算高大的两层航站楼,只有一条标准跑道,只是显得更破旧些。
机场建在郊区,这是真正的郊区,飞机降落的时候乘客通过舷窗,或许还能看到远方的长颈鹿在奔跑。
不知不觉间,华真行又走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是航站楼尽头一侧的角落,步行小道两旁居然有绿化带,修剪得很潦草。
不是说保留绿化带有什么错,但是在这样的角落有这样一个绿化带,植被生长高了就会形成一个视觉死角,这种地方往往都适合发生某种不太好的事情。
记得当初送走罗柴德之后,华真行就时从这里走过,被两个半大小子堵上了。对方看上了他的鞋,拿刀逼他把鞋脱了,甚至还想抢他的衣服。
华真行记得自己当时把拿刀的小子一脚踹飞了,对方越过灌木丛砸破玻璃飞进了机场航站楼……抬头看去,那块大玻璃当然早就修好了,但是颜色明显不匹配,就似难看的伤疤。
航站楼的原装玻璃色泽较深,从外面看偏青蓝色,有一定的遮阳与单透效果。但是后来装的就是一块普通的白玻璃,而且厚度薄了不少,顶端的尺寸还差了点,是用胶填上的。
其实华真行很了解这座机场,后来得知它也是东国援建的,对美里市而言规格算很高了。好好的一座机场,难道就不会维护吗,连一块玻璃都补得这么潦草?
单纯是因为缺钱吗?据华真行所知并不是,这座机场是盈利的,用东国话说,它是特玛国难得的“好单位”了,就连欢想实业都为它花过不少钱。
想当初罗柴德机场还没有通航,欢想实业特意“买通”美里机场,从东国来的大批人员,都是在这里上、下飞机。
他们从美里机场乘专车往返最近的海运码头,再乘欢想实业安排的客轮往返非索港,这是当时往返东国最便捷的路线。
面前的这块玻璃,象征黑荒大陆很多地方的现状,一如当年的几里国。很多设施与设备,就算建好了、提供了,当地人勉强能使用,也不会维护与维修。
既没有技术也没有材料,甚至当地人根本就没有维护与维修的意识。
有人可能觉得补一块玻璃很简单,去市场转一圈就行,或者直接打电话找维修师傅来。可是当地根本就不生产这种玻璃,甚至连像样的玻璃工都没有,还能怎么办呢?
有些简单的机械出了所谓的“故障”,其实只要打开外壳拧紧几个螺丝就好,但不知道的人就是不知道,反正只知道这东西坏了。
假如总是这样,生活怎能好得了?
但有些东西总是要修的,比如车。难得有人会修车,哪怕只是最简单的换零部件,就可以开个修车铺,但这些店铺通常也会被所在街区的黑帮把持。
修理铺还会成为黑帮的财源与据点,垄断了其势力范围内的生意,反正绝大部分人都不懂,该收多少钱都是他们说了算。
至于零配件的供应渠道,则是被这些黑帮上面更大的势力集团控制,也成为划分势力范围的敛财手段。
原本正常的买卖,可是当世界不正常的时候,都会演化成诡异的局面。
想当年草鞋帮在非索港落地生根,就是从搞修理开始的,不仅帮人修东西还教人修东西,并且抱团互助,抵抗各大黑帮的欺压……
华真行正对着一块玻璃出神,侧前方与后方又出现了两个人,把他堵在了绿化中的这条步道上。
来者不再是当年的半大小子,而是和华真行年纪差不多大的年轻人,他们分别掏出了匕首,前面那人道:“别叫!”
后面那人道:“钱!还有你的鞋!”
他们说的都是茵语,包括刚才那辆皮卡车上的人,他们可能没有上过一节正式的茵语课,却掌握了这样的词汇与会话,连时态都没用错,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专业茵语吗?
特玛国这样的地方、美里这样的城市,也有相对安全、有秩序的所谓高尚街区。机场并非街区,但也是很安全的地方,有各种大人物及外宾出入,保安很多且有警察巡逻。
但一般的宾客不会出现在这种角落,来往乘车走的都是开阔的通道,华真行是从停机坪外面、航站楼侧后方绕过来的,可能大老远就被人盯上了。
这种地方有很多小偷出没,而且这些人通常不怎么“专业”,有机会同样会抢。
随着一声刺耳的脆响,那块难看的白玻璃又碎了,一个人飞了进去,紧接着另一个人也飞了进去。
巡逻的警察和机场保安都被惊动了,而华真行已经离开了这个角落,出现在了航站楼的大门外。
他本就是追踪着一缕若有若无、说不清道不明、令他很不舒服的感觉而来,在这种情况下心情能好才怪了,此刻的心情更不好了,因为他把目标给追丢了。
这座机场、这个地方、这座城市、这个国家,它所代表的这个世界,无形中的气息都令华真行很不舒服,宛如当年的非索港和几里国,那一缕感觉当然也泯然其中无从分辨。
就在这时,他忽然微微一皱眉,因为“系统”又来任务了——
任务三十四:调查养元师失踪事件,揪出黑暗生物。
任务奖励:发现修炼养元术的隐患,能清除则尽量清除。
569、血族
此次搜救行动华真行并没有惊动杨特红,为了两名擅自进入荒野失踪的学生,他摆出的阵仗已经足够大了,犯不着再打扰他老人家。
假如杨老头愿意主动过问某些事,华真行会充分尊重他人老家的意愿;假如杨老头家不想管闲事,华真行也不会去打扰。他对三位老人家的态度皆是如此。
杨老头这半年来,一直就在生活区门口开小卖部。华真行如今的见识已非比当初,了解高人行走世间的某些玄妙,但他也分不清小卖部里的杨老头是本尊还是化身。
既然就是一个开小卖铺的老头子,那么这件事情与他老人家无关。此刻突然接到系统任务,华真行也吃了一惊,这应该就是杨老头对他的提示。
不爱管闲事的杨老头突然管了闲事,看来这事挺严重。可是“任务”让他揪出黑暗生物,却触及到了华真行的知识盲区,啥叫黑暗生物,与那两名学生的失踪又有什么关系?
假如杨老头想解释,系统任务里就告诉他了,不详细解释的原因,显然就是让他自己去查证。还好华真行朋友多,朋友中高人也多,不知道就问老师嘛。
他取出一部电话调整了一番设置,首先打给了丁奇。丁老师接得很快,声音还有几分惊讶:“小华,出什么事了,半夜三点找我?”
华真行赶紧解释道:“不好意思,我没有注意时差!其实也没有别的事,我就是想请教您,什么是黑暗生物?”
丁奇:“黑暗生物?这我还真不太熟,更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只是听过这个名词。你可以去问白庄主,他应该比我清楚得多。
我只听说过冈比斯庭有一个神殿骑士组织,其职责就是专门消灭黑暗生物。你跟冈比斯庭合作了这么长时间,居然不知情吗?”
挂断电话,华真行想起神术师群体中有一类特殊的存在,被称为黑魔法师,因为他们研习黑魔法已堕落入黑暗中,历来是冈比斯庭追通缉的对象。
六年前,华真行曾在瓦歌矿业擒获一位大神术师拉尔法,此人就是被冈比斯庭通缉的黑魔法师。
华真行也曾请教过邪魔的概念,杨老头说残生为魔,墨大爷说祸世为魔。
冈比斯庭对“黑魔法”有详细的界定,其中最典型的一条,就是获得神术力量时,不得以对无辜者造成伤害甚至剥夺生命的方式,那样的力量来自于魔鬼。
这与杨老头关于“邪术”的界定基本是一致的,比如华真行是修炼养元术的,但他不能汲取他人的生机来修炼,假如是那样的秘法就会被认定为邪术。
神术师不仅要宣誓不研习黑魔法,假如发现有谁使用黑魔法作恶,也有义务及时阻止,若是阻止不了则必须立刻上报冈比斯庭。这些也写在神术师守则中。
假如从翻译角度,无论是冈比斯庭使用的阿丁语、古希伯语,还是现代茵语,黑魔法都可译为东国语的“黑暗魔法”,黑魔法师也可以翻译为“黑暗魔法师”。
难道黑暗生物指的就是黑魔法师,或者修炼黑暗魔法的生物?丁老师建议他去问白少流,华真行的求知欲很强,看了看时间,还是拨通了电话,找的却是约高乐。
约高乐及时接通了电话,听闻之后很惊讶地反问道:“小华,华总导,你的养元谷已有不止一脉完整的神术传承,居然不知道什么是黑暗生物?”
华真行:“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也没人告诉过我。洛克、连娜平时都没提过,你也从来没对我提过。我刚刚才知道,冈比斯庭还有神殿骑士,专门负责消灭黑暗生物。”
约高乐:“你居然连神殿骑士都没听说过吗,不会吧?”
华真行说了一个阿丁语单词,然后问道:“如果这就是神殿骑士,那我还真听说过。福根家族的祖先,留下传承之书的那位大神术师,就自称曾是一位神殿骑士。
但我也不知道神殿骑士到底是干嘛的,还以为只是一个荣誉称号呢。”
约高乐:“神殿骑士的职责,可不是对外友好交流,是专门跟人动手的。我们是合作伙伴,你没神殿骑士打过交道,很正常。
它的确是个荣誉称号,但想拿到这个称号可不简单,需要立下誓言并通过考验,修为至少也相当于大神术师,而且是最能打的那种大神术师。
洛克的那位祖先,留下的传承之书中并没有神殿骑士的斗技传承,那是他不能擅自外传的,哪怕是传给家族后人。”
华真行:“约先生,我只想请教什么是黑暗生物,是黑魔法师吗?还是泛指修炼了黑魔法的生物?”
约高乐:“神术师也是人,人也是生物,当然也可能堕落为黑暗生物。冈比斯庭严禁修习黑魔法,因为黑魔法师与黑暗生物一样令人痛恨。
但是真正黑暗生物有严格的定义,冈比斯庭内部有一派人也包括我在内,向来主张不要将黑暗生物这个概念扩大化。
人们心中都会闪现各种罪恶的欲念,但并不能说他们已经属于黑暗。
可是有一种情况不同,罪恶的欲念已经占据灵魂,成为意识的主宰,他们行为的动因,都遵循某种罪恶的逻辑。
人会犯错,也会犯罪,但正常人不会只因某种罪恶、只为某种罪恶而存在。
但那样一种人,与普通人、与正常人、与你我不是同一种生物,他们已经堕入黑暗的世界,存在方式以及行为逻辑都不同……你听明白了吗?”
华真行:“意思倒是有点理解,但还不是很明白,你可以举一个具体的例子吗?”
约高乐:“血族,你总听说过吧?它就是最典型、最有代表性的黑暗生物。”
华真行:“吸血鬼,难道现实中还真有这玩意!”
约高乐:“你有个朋友搞了个万变宗,教一堆妖怪修行。我有个朋友还随身带着一个葫芦,用葫中世界偷渡人口。这么多稀奇古怪都存在,咋就不能有吸血鬼?
你不可能没听说过血族,电影都拍那么多部了,有些可能就是它们自己投资拍的。电影里的血族和真正的血族并不一样,但也隐射了很多实情……”
在各种传说故事中,血族信奉在黑暗中永生,用初拥的仪式传递永生的秘密,永远背叛光明,将最爱的人一起拥入黑暗。
传说认为是鲜血使他们永保青春,这其实是一种误解。他们不是因为吸血而永生,血族中流传着一首赞美诗,大意如下:
一切生命都将死亡,所有人都将接受末日的审判,何不将你的生命给我,鲜血流入我的喉咙,生命在我的体内延续,我将代替你直到永生。
据约高乐介绍,吸血只是施法的仪式,这种仪式分为两种,一是将永生的秘密传递给下一代血族,二是将被杀死人的生命力延续到自己的生命力中。
血族杀人是为了使自己的生命力永远延续下去,他们往往不会去吸衰弱者的鲜血,而喜欢杀死生命力最旺盛的人。
剥夺他人生命延续自己的青春,据说血族因此受到了诅咒,只能在黑暗的夜晚活动。这其实也是一种误读,隐喻他们的身份无法见光。
华真行:“所谓只能隐身于黑暗,原来是这个意思?”
约高乐:“不然你以为呢?它们大部分时间看上去就跟普通人一样,但血族之所以被称为血族,确实已算另一种生物,服从它们的生物本能和行为逻辑。
其体质特异,大多心理也不正常,确实厌恶阳光,通常也不喜欢被人看的太清楚,但并不代表他们不能忍受阳光、不可以在光天化日下出现。
只是哪些刚刚成为血族的新手,确实需要一段黑暗中的潜默期,那是为了在接受传承的过程中,完成体质的转化。
可能因为都有这样的经历,他们正式成为血族后,往往心理上都会厌恶阳光,影响到生理上也会感到不适。”
华真行:“谢谢您,您帮我解答了不少疑惑……那么怎么分辨血族呢?”
约高乐:“你只要遇到了,自然就能分辨,用你自己方式去辨别。其实对血族来说,更好分辨的是养元师。
你们养元谷培养出的那些白板修士,走在人群里就像黑夜中的灯光,又像顶尖大厨制作的极品牛排,会让他们抑制不住的流口水……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华真行:“养元师会成为血族的猎物?”
约高乐:“不仅是养元师,理论上任何人都可能成为血族的食物。但血族施法汲取他人的生命力,也是有代价的。生命力不够旺盛的普通人,甚至都不够弥补消耗。
血族理论上最佳的猎物当然是修士,修为越高的修士则越美味,但那也意味着越危险,因为猎杀修士风险太大了!”
华真行:“我明白了,真心地谢谢您!”
约高乐:“别着急挂电话,你这是遇到黑暗生物了还是想研究黑暗生物?我建议你还是少碰黑魔法为妙,太容易失足了,犯不上!假如是碰到了黑暗生物,需要帮忙吗?”
华真行:“我只是在调查两名同学的失踪事件,怀疑与黑暗生物有关,但还没有发现具体的线索。先不必烦劳约先生,假如实在搞不定需要求助,我会开口的!”
约高乐笑了:“黑暗生物见不得光,不可能公然与你们养元谷正面对抗,只能搞暗戳戳的手段,你要小心就是这些。我还要告诉你另一件事,为什么没人跟你提过神殿骑士?
因为在罗巴联盟范围内,已经很久没有黑暗生物的踪迹了,这事还跟白少流有关。你也认识歌琳吧,海伦-歌琳,上次冈比斯庭派她为全权代表,和你商谈蒙恩花园事务……”
约高乐讲了一段往事。差不多不在华真行七、八岁的时候,冈比斯庭曾爆发一番内乱,结果是以首席神术导师福帝摩为代表的“黑暗派系”势力被彻底清洗。
福帝摩本人当然不是什么黑暗生物,甚至都不算能算是黑魔法师,尽管他也研究过黑魔法,可他研究和精通的神术有很多,所谓的各种黑魔法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他和他的弟子们却秘密培养了一批黑魔法师,都不能说是勾结了,有好几支潜藏在世间的黑暗势力就是他们自已秘密培养的,用以干各种见不得光的活。
引发这场内乱的契机,是因为福帝摩指控海伦父女勾结黑暗势力,将他们囚禁并准备公开处决。白少流则带人来了一出劫法场的好戏,把人给抢走了。
白少流带着海伦父女父女逃到了格林家族的城堡中,身边也有丹紫成等一批昆仑修士相助。福帝摩则率领神官团队大举来攻,危急时刻有人吹响了一支号角。
这支号角竟能召唤黑暗生物,罗巴大陆上的黑暗生物从各地陆续赶来,如潮水般涌向城堡。这些黑暗生物不会分辨城堡内外的阵营,只会将攻守双方一同吞没。
当时没有几个人知道福帝摩是黑暗势力的幕后主宰,随同福帝摩而来的大部分神官并非黑魔法师,他们只是福帝摩的手下,仍将黑暗生物视为世上最令人痛恨的罪恶。
于是情况发生了反转,原本正在攻打城堡的神术师们依托城堡,与不团涌来的黑暗生物展开了惨烈的厮杀,这一战让福帝摩手下的精锐力量几乎折损殆尽……
约高乐讲这段往事,就是想告诉华真行,为什么他跟冈比斯庭合作了这么久,既没跟神殿骑士打过交道,也没听人提起过黑暗生物。
因为罗巴大陆上最强大的黑暗生物,几乎都在当年那场城堡战争中被消灭了。当时未及赶到战场的黑暗生物,也因为巢穴暴露,事后被冈比斯庭肃清。
如今罗巴大陆上可能还有残余的黑暗生物,但数量一定相当稀少,而且根本不敢暴露,以至多年来销声匿迹,也就很少有人再提起了。
当今世上,也几乎听不到黑暗生物的消息。那些残余的黑暗生物,有可能最佳的潜藏地点,恐怕就是贫穷混乱又无人关注的黑荒大陆。
听完这个故事,华真行追问道:“您是说,坐怀山庄有一支号角,吹响它能召唤黑暗生物?那么拿着这个号角在世界各地都吹一吹,不就把黑暗生物都吹出来了吗?”
约高乐苦笑道:“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那东西不能随便乱吹,它须用最躁动的欲望去吹响,却要求吹号者拥有躁动中清明的心境。
号角的声音是听不见的,它像是灵魂深处的呼唤,能使那些黑暗生物躁动难抑,受欲望驱使而来。而且它的声音传不远,覆盖不了太大的地方。
当时有昆仑修士相助白少流,请高人动用了一件神器,将号角声不断传到罗巴大陆各个地方,并同时安抚普通人的灵魂躁动。”
华真行:“号角的声音究竟能传多远呢?”
约高乐:“听说你在掩月镇修城墙,以你的修为,假如能吹响那支号角,差不多就是覆盖掩月镇城墙内的范围……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华真行:“最后一个问题,血族真能永生吗?”
约高乐在电话那边笑出了声:“以你的眼界和修为,怎么会问出这么蠢的问题?”
……
候机厅的大门前,挂断电话,华真行下意识地抬眼望去,前方是个开阔的停车场,停车场四周还种着景观树,是高大的油棕。
看见油棕,华真行莫名又想起了一个人。这个人也代表了世上的某一类人,就是新几里国建立的过程时所推翻的那一类人,他叫莫里森。
夏亚丁曾是新联盟从种植园中解救出的奴工,东国警官、房关发展集团的副总裁陈伟沪,也曾沦为同一家种植园的奴工,那家种植园是莫里森名下的产业。
陈伟沪是在调查一起跨国移民诈骗桉时,被班达市的黑帮送进去的,夏亚丁则是出门找工作的时候,被非索港的黑帮骗进了种植园。
那家种植园最重要的作物就是油棕。油棕是一种经济作物,其果实可用来榨取棕榈油,作为工业原料出口到海外。
那座种植园在非索港郊外,当地农业条件最好的地方。种植园将那里最适合耕作、有灌既条件的土地,几乎都用来种植油棕了。
几里国的有很多种植园,为了种植油棕还大量砍伐林木、烧毁草原,不仅消耗了宝贵的水资源,也会导致荒漠化蔓延。
另一方面,他们在最适合耕作的土地上不种粮食,直接加剧了饥荒。饥荒会导致多少人死亡,不是莫里森们所考虑的问题,反正当地每天都会有人死于非命。
原几里国的各种档桉资料本就相当不完善,在很多地方几乎等于没有,所以关于莫里森的官方记录很少,只知道他是茵国殖民者的后裔。
莫里森原先拥有几里国和袋国双重国籍,本人也常年生活在袋国。假如要问普通人中有没有吸血鬼?那么莫里森就是啊!
他一直在贪婪、凶残地吮吸着这个世界的鲜血,这其中有夏亚丁的,也有陈伟沪的,甚至还有华真行的,因为华真行也是这个世界的一员。
同说了血族又看见油棕,华真行莫名想起了莫里森。据约高乐刚才的介绍,血族身边经常有一种人,翻译成东国语可称为血仆或血奴。
假如将莫里森比作吸血鬼,当年那些为他提供服务的黑帮,不就相当于血奴吗?有些血奴可能是被迫的,但更多的血族却是自觉自愿的。
他们视血族为主人,自称忠实的管家或仆人,受血族驱使、为血族提供各种服务。这些血奴往往被血族永生的秘密诱惑,渴望自已有一天也能经历仪式、得到恩赐成为血族。
在他们眼中,血族并非邪恶的黑暗生物,而是高贵、强大、神秘、优雅的象征,是超脱了芸芸众生的高尚存在。
想到血奴,华真行不禁又想起了另一系列的故事,有漫画也有电影,主角是一位披着黑斗篷戴着面罩的蝙蝠老爷。
这位蝙蝠老爷身边,就有一位精通贵族礼仪、忠心耿耿的老管家,一直精心照料着蝙蝠老爷。
在很多西方的传说故事中,往往就用蝙蝠来象征血族。假如蝙蝠老爷是血族的话,那么老管家也是典型得不能再典型的血奴了。
故事中那位蝙蝠老爷自我救赎的方式,就是穿上斗篷戴上面罩,化身黑暗骑士去街上抓罪犯,那些总也抓不完、抓了又被放出来、越抓越多的罪犯……
在联翩浮想中,华真行离开了机场沿着公路来到了美里市,走入这座既陌生又熟悉的城市。
570、数据情报的重要性
华真行首先来到的是美里市郊外的一个“高尚社区”。假如在东国,这里看上去像一个还算整洁的小村庄,每户人家都是独栋建筑。
道路两旁以及房前屋后种了不少景观作物,最显眼的是椰枣。椰枣是这一带比较常见的水果,口感略干但甜度很高。
假如以一个东国人的眼光看,这个社区其实也很普通,在大城市里难得有这样的居住条件,可是在广大乡村及郊区也就是那么回事。
但在特玛国,这里就是很高档的街区了,虽然还算不上顶尖。难得的是每户人家都有自来水,有干净的水源和上下水系统,这就是文明生活的标志。
街区也有警察巡逻。像华真行这样一个人步行穿过,行迹应该很可疑,可是警察看见他的样子之后几乎都没有理会。
以当地的天气,室外穿的衣服都很单薄,华真行身上显然没带什么武器,典型的东洲人面孔,衣着整洁干净,简直就是把“没有威胁”写在了额头上。
还有一位好心的警察路过时特意提醒华真行:“东国仔,你这样很不安全,要小心那些肮脏的家伙,别靠近那些肮脏的地方!”
华真行表示了感谢,又问了几个当地的问题,并给了对方一张五罗元的纸币。那位警察很开心地收下了。离开这个街区不远,华真行很快就见到了那所谓“肮脏的地方”。
前方出现了一条水沟,颜色浑浊气味难闻,堆积与漂浮着大量不知名的垃圾,刚才那个街区的生活废水也是排到了这里。
水沟两旁有不少当地人用铁丝钩、木棍一类的东西,不知在里面翻拣着什么,居然还有小孩在玩水……假如一位有点洁癖的东国人站在旁边,可能会当场就吐了。
越过水沟就是一大片很有黑荒特色的棚户区。棚户区是一个东国语名词,用在这里并不是很贴切,但华真行也找不到更准确的对应词汇。
草帘、土垒、砖石、木板、铁皮、油毡等物搭起的棚子,东一片西一片,每片建筑都很密集,远望就像一块块斑癜,又似复杂的迷宫。
换一种情况,像华真行这样一位东洲人,孤身走进这样的街区简直就是在找死。首先围上来的是一群光屁股的孩子,纷纷伸手口中只喊着一个茵语单词:“吗呢!”
在这里,乞讨者和抢劫者说的都是同一个单词,怎么区分主要在于两点:一是听语气,二是看手势。
假如是小孩的语气,张着手伸过来,那就是在乞讨;假如是成人的语气,手里拿着家伙指过来,那就是在打劫。
华真行没有给钱,他并非没有带钱,刚才还给了警察一张纸币呢,兜里虽然没有钱包但随身有炼妖葫呢。
可是在这里你只要给了一个孩子,那就等于是捅了马蜂窝,其他孩子会抓住衣服不松手的,甚至整个社区的孩子都会将你团团围住,除非有陪同的当地人将他们驱赶开。
那些孩子不仅仅只是会乞讨,小手也防不胜防,一不注意就会摸走你身上值钱的东西。
华真行依仗灵活的身形步法、凭借自幼练就的功夫,快步闪身穿过了包围圈,没有被沾上一片衣角……可惜除了孩子之外,大人们也盯上他了。
前方路口出现了几条大汉的身影,手中各抄家伙,侧后方也有人包抄了过来,对方喊出的是同一个茵语词汇“吗呢”,反正就是钱的意思。
华真行径直走了过去,甚至都没有改变步频,抄家伙的大汉都被他放翻了。这下就捅了一个更大的马蜂窝,街区中不断有有人赶来,从各个路口突然蹿出袭击华真行。
华真行没有抄家伙,也没有动用神通,他就是凭着一双拳头硬生生打出这个街区,身后放翻了一片……粗略统计有两百来人吧,都在地上唉哟唉哟叫着爬不起来。
华真行在公路旁踹飞的那辆皮卡,车里的两人显然都不可能活下来,在机场遇见的两名劫匪则是受伤了,但还不至于送命。
到了这个街区,这二百来人都被他打趴了,但基本都没怎么受伤,只是觉得筋骨疼痛得躺一会儿才能起身。
这是华真行自找的,在那些人眼中,华真行敢孤身走进他们的街区又不给钱,简直就是在伤害他们的自尊。
华真行对他们的处境充满同情,但这份同情并不能保证他在这片街区的安全,他仍然会动手一路打出去,想当初之所以发动几里国革命,那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悲悯。
真正的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可不是搞点募捐宣扬慈善,华真行并非当年的克蒂亚。
硬生生打穿了这片街区,华真行甚至察觉到某种躁动的情绪被发泄出来,令他感到快意。小时候跟杨老头学功夫,他就在心中畅想过,凭着一双拳头打穿那些混乱的街区。
后来他才明白这种想法很可笑,但可笑归可笑,今天居然实现了。而且经历了这几天的糟糕心情之后,他又真的笑了出来,这是属于男人的简单快乐吗?
穿过这一片街区,就算正式进入美里市区了,前方已经可以看到街道和楼房。
根据小时候的经验,那边的应该是一片被当地黑帮控制的街区,看上去比刚才的棚户区“繁华”一点,却更加危险。
整个特玛国总人口只有八百万,首都美里市的居民就有两百万,但是在特玛国,或者说在世界上很多地方,并没有东国那么清晰的“城乡”概念。
部族流民并没有农村集体户口、责任田和宅基地,原野上的适合耕作、有灌既条件的土地,大多属于农场主,农庄之外则是大片荒原。
所谓农民通常就是指这些农场主,广义上也包括帮他们耕作的人,假如碰上莫里森种植园那种农庄,说不定还有被困受迫的奴工。
郊野上还分布着一些部族村落,都是在历史中自然形成的,都选择在有水源的地方。这些部族的首领假如翻译成东国语,大略可以称为酋长、土司等。
这些土酋并非黑帮首领,但他们占据了干净的水源,控制了部族的土地,能决定部族中的事情,从外人的角度看就像一个个大型帮派,但又并非真正的黑帮。
部族土酋文化和街区黑帮文化有显着的区别,但也有诡异的传承关系。
那里也是有秩序的,但并非是现代社会的法制秩序,政府管不到基层,警察也解决不了纠纷,解决纠纷的方式要依靠当地人之间的“规则”。
所谓城市,也是在历史中自然形成的,人口与资源的集中地,通常缺乏整体的规划,但也不能完全说没有规划,至少其核心区是当年的殖民者建造的。
所以美里市的核心区看上去就像一座现代的城市,只是整体上破旧些,但有的街区还算安全,更多的街区则是被帮派势力把持。
环绕着中心市区又形成了大大小小很多片棚户区,就像华真行刚刚打穿的那一片街区,他们也有部族化的特征,居住着很多城市边民。
所以在这里,可以看到各种社会形态交错分布,宛若一锅大杂烩。华真行此时停下了脚步,微微皱起了眉头,他不能再这么显眼地穿行了。
华真行刚才为何要凭着一双拳头打穿一个街区,他的修为当然能不显露行迹,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穿过来,他这么做是另有目的。
他是来寻找黑暗生物的,重点是约高乐说的血族。可是这样一座居民散布范围极大且杂乱无章的城市,简直毫无头绪,他想试着能不能把血族给钓出来。
华真行虽然尚未突破八境修为,但习练吞形诀之后,华真行对炉鼎神气的掌控水平已堪称登峰造极,他现在显露出的,就是一名初级养元师最“诱人”的状态——
生机最完足、气血最旺盛,就像是二境巅峰,或者刚刚突破三境的样子,也恰好是那两名失踪的学生所展现出的状态。
华真行的设想,就以这样的状态进入美里市,假如这一带真有黑暗生物或者是血族,就有可能主动被吸引过来,他还利用塑容术稍微调整了一下相貌。
想法虽美却不切实际,因为这样一来就不能隐匿行踪,想用这种笨办法走过各个街区,得自找多少麻烦?
这里虽极似当初的非索港,却不是非索港,他并非从小在这里长大。有他是第一次进入美里市,缺乏足够的信息情报,想在这座城市中找特意隐藏的人,简直不太可能。
怎么办呢,只能换个思路,他背后也不是没有情报系统,于是掏出电话联系上了王丰收。
王丰收:“师弟,有急事吗?我正在主持会议呢!”
华真行:“宣布暂时休会,让大家上个洗手间、抽根烟,我需要点情报。”
待王丰收那边宣布休会,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华真行又接着问道:“你那边,有特玛国的养元术培训情况记录吗?”
王丰收:“特玛国并没有养元术培训中心,直属的与合作的都没有。当地人如果自行学习养元术,假如是通过别的途径,我们也没有登记资料,今后需要重点搜集这方面的情报吗?”
华真行:“通过别的途径学习,我们没有统计资料,但是在国际养元术协会接受培训的有没有特玛国人,我们这边应该有资料吧?”
王丰收:“这种资料肯定有,我来联系司马值,让他立刻整理好。”
华真行:“你把资料拿到手,立刻安排人去做另一件事,就是联系那些人,看看其中有多少人还能联系得上,分别都属于什么情况?”
华真行简要介绍了一下自已的目的,他如今正在美里市,为调查失踪事件而来,目前的重点是找到黑暗生物……十分钟后,王丰收那边的会议继续,但是换了主持人。
在电话里交流这些情况,十分钟根本不够,王丰收还在与华真行通话。
王丰收:“需要我通知特玛国大使馆配合吗?那里的情报系统,即刻起就可以听从你的指挥。但当地情况比较复杂,我们能掌握的情报、动用的人手都很有限。”
华真行:“通知他们随时待命吧,我需要人手的时候自会调用。”
王丰收:“给我半个小时的时间,半个小时之后,我会把相关资料发给你。那边的电信网络很烂,你的接收速度可能会很慢,假如着急就去大使馆拿资料,半个小时后再联系。”
这通电话打了二十多分钟,华真行又等了半个小时,这里的信号确实很烂,信息传输速度比较慢,但还好资料内容不多,他及时收到了。
特玛国没有养元术中心,也没有经养元谷授权可以传授养元术的组织机构。
但是华真行既然已将养元术大面积传授出去,就无法阻止它的传播,至少无法阻止一至三境的第一部功诀在世界各地的流传。
理论上不论在任何国家,公开搞养元术培训都要得到养元谷的授权。但有人习练养元术有成,再私下传授几名弟子,或者搞那种不公开的地下培训班,养元谷也很难管得着。
有人如果通过这样方式成为养元师,养元谷也不掌握名册资料。但这种情况早在华真行的预料之中,他所设计的资质认证体系,甚至就是为此准备的。
“野生”养元师,可以去国际养元术协会及其分支机构去申请考核,拿到正式的等级证书,从而获得公开认可。一至四级考核免费,同时养元谷也能掌握其信息。
当更多的人了解到养元术,并清楚习练养元术的好处后,想得到更好的培训指点,还可以到碧空湖,那里有国际养元术协会专门举办的各级培训班。
如今碧空湖的培训班,每一期都全部约满,再想预约甚至要排队到一年后了,迫切需要扩大规模。
假如有特玛国居民到碧空湖参加过养元术培训或考核,协会当然会有记录。考虑到培训班的收费相当昂贵,能到那里参加培训,在特玛国肯定也不是一般人。
根据王丰收反馈的情况,特玛国总共有五十六人到碧空湖参加过培训,其中入门培训班三十人,一级培训班十四人,二级培训班九人,三级培训班三人。
除此之外,还有一百多人提出了预约申请,目前正在排队等候。
尚未接受培训的这一百多人,登记资料都是他们预约时自行填写的,其身份还没有经过核实。但是已接受培训的这五十六人,基本都能确认是来自特玛国。
华真行看见这组数据后眉头紧锁,特玛国果然有问题,很大的问题,因为无论是已参加培训的人数还是报名预约的人数,显然都太多了!
假如这是罗巴联盟或者是东国的数据,当然很不起眼。可特玛国是一个仅有八百万人口、贫穷且混乱、消息闭塞的小国,养元谷也没在该国搞什么推广宣传,怎会来这么多人?
已参加培训的这五十六人,看登记资料一律都来自美里市。也许可以用特玛国离欢想特邦很近,从美里市到欢想特邦很方便等原因解释,但这个数据仍是不正常的!
对比另一组数据,同样与欢想特邦交界、拥有五百万人口的尼朗国,已到碧空湖参加培训的总人数为三,正在预约申请排队的人数为零!
王丰收显然已经注意到了数据异常,还特意把尼朗国的数据也一并提供给了华真行,能非常直观地做出比较。
其实尼朗国有三个人参加过碧空湖培训班,就已经挺令人意外的,偏偏华真行还了解这三个人的情况。
这三人都是雷温特所在家族的核心成员,而雷温特就是华真行搞的“春华学习小组”成员。他是了解养元术的,推荐家族中的重要人员去学。
据华真行所知,就连这三名亲友的报名申请资料,都是雷温特帮着填写并提交的。国际协会的审批负责人知道雷温特的背景,特意给了个面子,都给及时安排了。
华真行在春华大学的室友基立昂,也是学习小组成员,他就来自特玛国,也曾建议其家族派人来接受养元术培训,结果来了两人,都在那五十六人的名单中。
王丰收还提供了另一份资料,特玛国已接受了培训五十六人都留下了联系方式,刚才他紧急安排人手,以培训回访的名义进行了联系。
所谓回访,就是询问最近的养元术修炼情况,代表了协会对学员的关心。结果令人很惊讶,这五十六人中,有三十人已经无法联系了,其中就包括基立昂的堂弟。
所谓无法联系可不仅仅是电话打不通或信息不回,有的人联系方式已失效,而有的人是其亲友或同事接的电话,据说已出了意外或失踪。
半个小时就完成了初步统计,王丰收的办事效率够高的,几里国驻特玛国大使馆接手了后续工作,正在进一步核实相关情况……
鉴于特玛国的混乱现状,意外死亡与失踪事件确实常有发生,但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啊!这五十六人结束培训的平均时间不过一年多,转眼超过一半就没了?
华真行猜测,他们的失踪,很可能与非大那两名学生的失踪原因是一样的,都是遭遇了血族之类的黑暗生物。如此看来,他的那两名同学恐已凶多吉少。
还有另一件事令人思死恐极,假如养元师是血族的“食物”,而有血族发现了这一点,他们获得“血食”的另一种方式是什么?
比猎杀更安全的方式,就是搞“养殖”啊!
血族身为黑暗生物,肯定不会自行跑到修士聚集的碧空岛去参加培训班,那样等于找死。但他们可以蛊惑不知情的普通人去接受培训,或者直接派手下过去。
这些人假如能够成为养元师,回去后就是绝佳的血食,境界越高越美味。另一方面,也可以培养出一到几位中级养元术导师,在自家地盘上搞不公开的内部培训。
但在自家地盘上搞培训,哪能比得上国际协会的培训效果,所以有条件还是尽量把人派到碧空湖去。反正派去的人也不知情,还以为是什么好事呢。
王丰收还特别标注了一个情况,就是这五十六人的名单中,足足有二十三人都能确认与同一个官方机构有关联,就是特玛国总统府。
至于其他人是否也与总统府暗中有关,目前还不得而知。
这个小国却有一个庞大且豪华的总统府,拥有人数众多的幕僚集团以及配套的服务人员,哪怕换了总统,其幕僚集团仍然保留,名义上是协助总统治理国家。
仔细想想这种情况倒也正常,只有那些掌握权势的人,才能支付得起昂贵的培训费用吧?可是看资料仍有不寻常的地方,比如有的人只是总统府的普通服务人员,他们哪来的钱?
这二十三人中已有十二人无法联系。因为他们的服务单位是总统府,所以回访时好查证,至少能联系上其同事,据反馈消息好像都是外派了。
官员外派倒可以理解,司机、厨师一类的人员也会被外派吗?华真行推测,很可能有血族就藏身特玛国总统府中,而且其地位不低!
看完资料后,华真行联系了几里国驻特玛国大使。
这位大使名叫扎在红,当初的海神族长扎辛的亲弟弟,如今也是养元谷弟子,四级养元术导师。他并不是一位白板修士,曾亲手炼制了并随身携带着玉兰刀。
特玛国是几里国最重要的邻国之一,王丰收当然在这里也建立了情报系统。此刻所有的外事人员及情报人员,都将全力配合华总导的行动,随时接受指令。
安排完这些,华真行又想起了基立昂,想了解当地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地头蛇。基立昂曾经跟华真行吹过牛,自称是特玛国财政部长的儿子。
这在当时是吹牛,后来却成为了事实。在王丰收等人运作下,如今真把他的父亲扶上了特玛国财长的位置。其实他能被公派到东国留学,其家族原本在当地也是颇有背景的。
基立昂是凌晨五点左右被同学拍门叫醒的,他瞪着眼珠子正要发火,听说是华真行找他,气立刻就顺了,赶紧接通了电话。
这小子晚上睡觉手机设了静音,所以没接华真行的电话也没看到华真行发的信息。华真行只好联系了学习小组别的成员,将他从被窝里揪了出来。
听说华真行想了解特玛国总统府的情况,他吹牛的毛病立刻就犯了,咧着嘴道:“那你可是找对人了,我原先经常逛总统府,就像自家花园一样!”
华真行:“哦,我就在美里市呢,假如待会儿去总统府,报你的名字好使不?”
基立昂噎住了,期期艾艾道:“你马上就要去总统府吗?那恐怕来不及,你可以找几里国大使馆联系嘛……非我安排的话,也可以找人带你进去参观,但明天行不?”
华真行:“这事就不麻烦你了,找你只是想了解点情况,总统府中的工作人员你熟吗?不论是认识的还是听说的,尤其是在那里待的时间比较长的,都给我讲讲。”
这些情况基立昂多少还有所了解,总统府中的幕僚人员就算他不熟,有的他也听说过。据基立昂介绍,总统府的幕僚长瓦内,已经干了很多年了。
瓦内是个兰西语名字。从语言方面就能看出特玛国特有多混乱,其官方语言是兰西语,普通民众日常交流用的是当地土语,打劫时喊的又是茵语单词。
瓦内在总统府究竟做了多长时间的幕僚长,就连基立昂都说不清,在当地人的概念中,好像总统府的幕僚长与瓦内就是合二为一的,甚至不会去考虑这个问题。
特玛国经常换总统,普通民众甚至搞不清有记忆以来特玛国经历了多少任总统了。幕僚长就相当于总统府的管家,就是为总统府服务的,谁当总统为谁服务。
好几位靠军事政变上台的总统,不一定知道怎么治理国家,甚至都不清楚怎么打理这座总统府,最好的选择当然是延用现有的幕僚团队。
至于那些通过“正常途径”当选的总统,同样也这么做了。以瓦内为首的幕僚集团自动成为自已的服务团队,好似也是登上总统宝座的重要福利。
华真行又问道:“薯美林农庄,你听说过吗?他们还注意了一个经营实体,名字就叫薯美林农牧集团。”
基立昂提高声调道:“听说过,当然听说过!在郊区的东北方向,他们占了好大一片地,有那一带最好、最干净的水源。
那里本来是一个部族的地盘,后来硬是叫他们给赶跑了,听说起了冲突还弄死了不少人。我家长辈曾告戒过,不要去惹那帮人!”
华真行:“把当地的部族势力给赶跑了,还杀了对方不少人,然后占据那片土地搞了个农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基立昂:“我小时候的事,具体哪一年记不清了。”
华真行:“薯美林农庄,和特玛国总统府有什么关系吗?”
基立昂:“有关系,当然有关系了!没有官方背景,怎么能做成那种事?我还听说,总统府吃的粮食和菜,都是薯美林农贸集团专供的,有的是他们自产,有的是从海外进口……”
他叭叭了半天,华真行才开口道“最后一个问题,你家的亲友,有谁去过几里国国际养元术协会,在那里接受了养元术培训?”
基立昂:“那地方收费太贵了,我们家族只去过两个人,一个是我的堂兄,还有一个是我的堂弟。堂兄拿到了一级证书,堂弟拿到了二级证书。
但是这个堂弟半年前失踪了,有人怀疑是我们家族的对头干的,也有人怀疑就是我那位堂兄干的,因为他们俩都是同一份资产的继承人。”
通话至此,华真行心里已经有了相对清晰的脉络。他将头号嫌疑对象锁定为总统府的幕僚长瓦内,此人很可能是一位血族,而且可能是当地的血族头目。
在王丰收提供的资料中,除了与总统府有关的人员,就属与薯美林农贸集团有关的人员最多,总计达到了十二人,所以那里很可能也是一个血族建立的据点。
总统府与农牧集团的关系,也左证了华真行的猜测。
华真行面对是完全陌生的城市,怎么追查线索刚才好像还是毫无头绪,但是打了几个电话之后,居然就把很多情况大体都摸清了,也有了明确的调查方向。
而得出这一切结论的基础,就是一组数据分析。这就是情报工作吗,拿一些看似毫不相关的资料做分析?
其实有一类情报人员的主要工作就是这样,搜集很多公开或不公开的资料,提炼数据,便能分析出很多普通人想象不到的结论,不仅不神奇且有些简单枯燥。
571、特玛小诸葛
华真行随即又联系了几里国驻特玛国大使扎在红,布置了两个任务。
一是提供有关特玛国总统府幕僚长瓦内,以及薯美林农贸集团尽量详细的资料;二是核实薯美林农庄与特玛国总统府之间的关系。
与此同时,华真行隐匿行迹斜穿过美里市,赶往东北方向的郊外。这一路就没有刚才那些麻烦了,用不着公然现身走过每一片街区。
总统府毕竟太敏感,可以先从那个薯美林农庄着手。华真行赶到农庄附近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又收到了扎在红的反馈信息。
瓦内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担任总统府的幕僚长,居然连几里国情报系统都无法确切查证,原因很简单,因为特玛国根本就没有相关的档桉记录。
通过询问上了年纪的当地人,可以初步确定他至少干了三十年的幕僚长。在此之前的情况则谁也说不清,因为目前这座总统府就是三十年前修建的。
瓦内很神秘,常年深居简出。扎在红甚至没有查到关于他的公开报道资料,连一张照片都没找到!
至于这个人倒是可以想办法接触上,因为他毕竟是总统府幕僚长。扎在红问华真行,是不是要暗中拍几张瓦内的照片?
华真行否决了这个提议,提醒扎在红不要惊动瓦内,也不要让人察觉他在搜集瓦内的情报。
至于薯美林农贸集团及其所属的农庄,能查证的信息倒是相对多一些,它成立于十五年前,据说是当地的一个黑帮袭击了郊外的某个部族,用很血腥的手段占据了地盘。
为什么这也是“据说”,因为同样没有任何档桉记录,只能靠当地人回忆或口口相传。另一则信息倒是核实了,薯美林农庄确实是总统府的后勤供应商。
华真行想了想,要扎在红去弄一辆车,不要有大使馆的标志,也不要让人查出与大使馆有什么关联,送到指定的地点……
第二天中午,华真行开着一辆桑岛国产的二手轿车,来到了薯美林农贸集团所在的镇子。
薯美林农庄范围很大,占地四十多平方公里,不仅有水源还有河流湖泊,周边有界桩,重要的田地周围也拉了铁丝网,还有背着枪械的保安牵着狗巡逻。
农庄中养殖了不少牲畜和家禽,比如从海外进口珍贵的种羊所繁育的羊群,有成片的油棕林和农田,农田中种了不少当地土着甚至都没见过的作物。
在不方便灌既的地带,则保留了原生态植被,还有不少野生动物出没,是天然的游乐猎场。其风光在当地算相当不错了,空气也很好。
农场的中央有一个小镇,镇上有不少娱乐休闲场所。这里也算是一片高尚社区,所谓高尚是指有足够的安保人员维持秩序、能保障访客们的安全及隐私。
特玛国官员、各国驻特玛国的外交人员、来到特玛国做生意的海外客商,很多人都喜欢来到这里休闲度假,镇上能见到各色面孔。
华真行开车来到这种地方,倒不显得那么刺眼了。他将车停在镇子边上的专用停车场,所有外来车辆都指定要停放在这个地方,镇子不大,去哪里步行皆可。
他来到镇上的一家酒吧门口,酒吧正面的门脸很小,后面却挺深,是一栋三层建筑,门上的招牌应该是“美梦时光”的意思。
华真行忽然想起了当年夏尔带他去的那家酒吧,好像也叫差不多的名字。那一堆人围着一个木质洗脚盆、含着长草茎吸香蕉酒的“美景”,如今回想仍觉头晕啊。
但是这家美梦时光的档次就高太多了,居然是俱乐部形式的,进门要接受检查不能携带武器,还要看会员证。
想进去消费要么自已是会员,要么得让会员领着,办理会员证也需要老会员介绍。
华真行出示了自已的会员证,这张会员证是真的,并不是用惑神术干扰了保镖的感官,但不是他自已的,属于一位名东国承包商,是扎在红大使特意借来的。
进去之后酒吧里的面积可不小,中央位置是打通了一、二层的舞池,播放着劲爆的音乐,正前方有个DJ操作台。舞池周围放着很多张桌子,靠墙是相对隐蔽的卡座。
夜间才是这里最热闹的时候,听说经常爆满,此刻是大中午的刚开门,谁会跑到闹吧里来喝酒?还真有!一楼的客人虽然不多,但也坐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桌子。
二楼是挑空的马蹄形设计,从三面环绕着中央的舞池,栏杆后面也有酒桌和座位,再后面是包厢,有点像球场的看台。
假如嫌一楼太嘈杂,可以带朋友去二楼的包厢,关上门就是相对独立的封闭空间,方便进行各种娱乐活动,还可以坐在包厢外的栏杆旁喝酒,居高临下欣赏群魔乱舞。
如果实在不喜欢这里闹哄哄的环境,酒吧还有三楼,那里是布置得非常优雅的轻音乐酒座,与一、二楼的风格完全不同,适合玩绅士情调。
这里提供很多种商品,比如安全帽,价格看似有些小贵,但可以免费试用,酒吧提供试用服务。客人需要哪位服务人员帮其试用,看中的可以带走,比如带到包厢里。
看不清没关系,酒吧还会提供平板电脑,扫开屏幕有头像目录可供选择,就像一份菜单。
客人对哪位服务人员感兴趣,可以点开其头像,里面另有各种角度、各种服饰的高照片……根据取向不同,这里有俊男美女各色服务人员。
他们未必都在酒吧里,但只要客人选了,就会被叫过来,还可以提供预约服务。假如嫌这里的环境不好,包厢也不喜欢,酒吧里就有一条通道通往后面的酒店。
很多有身份的客人都喜欢干净,酒店房间里都有超大浴缸,还陈设着各种情趣用品,以备各种消费套餐和服务项目选用。
这里的消费与服务场所,可不仅局限在酒吧和酒店范围。薯美林农庄很大,很多地方的风光都不错,有山有水,是个旅游休闲的好去处。
在这里可以打猎、骑马,支帐篷搞野营,钓鱼、烧烤、滚草地……当地提供保安与导游服务,导游也可以在平板电脑上挑选,约定好游几天、导哪些项目。
想助兴的话,这里还有各种嗨品提供,但不会直接售卖给游客。游客想消费嗨品得点导游服务,由导游私下提供给游客……这也算是一道法律防火墙吧。
华真行很低调,就在一楼挑了张桌子,但是侍者还是给了他一个平板。这个时间客人不多,这也是鼓励消费的意思。划开屏幕华真行仔细看了半天,大抵是以欣赏艺术的眼光。
难怪当地有身份的人喜欢上这儿玩,屏幕上的姑娘,当地黑肤色的只占了四分之一,却有一半都是罗米人那种白肤色,能满足当地很多人某种心理上的需求。
服务人员不仅有姑娘还有小伙,黑肤色的当地小伙倒是占了大部分。,体格看上去个个都挺棒,六到八块腹肌配人鱼线那种。
刚才介绍的安全帽免费试用服务在这里只是基本款,还有很多花样项目,为免不和谐,就没法一一介绍了……
但华真行并没有点这些服务项目,他只是喝了杯酒,连下酒的花生米都没有,却给了端酒的兔女郎一张二十罗元的纸币当小费。
他可能是心疼这位兔女郎吧,让她回去买点布料,不至于再这样衣不蔽体。欣赏完了平板电脑,喝完了这杯酒,华真行就离开了,大约坐了一个小时。
有人可能觉得奇怪,啥酒啊,一杯要喝一个小时?就是普通的威士忌,一两多再加点冰块。不能仅以东国人的习惯衡量喝酒这回事,有人一扎啤酒就能混一整晚呢。
华真行的表现,像极了一个初来乍到的东国客人,对这种地方很好奇,忍不住找老会员介绍办了会员,跑来了解情况,心情很忐忑还放不太开。
从这个镇子有一条公路直通美里市区方向,路上有两道关卡。第一道关卡是进入农场地界,第二道关卡是进入镇子的路口。
华真行很快就驶离了两道关卡,离开了农场范围,不久后远望前方已经能看到成片的建筑。道路依地势拐了个小弯,路旁有一棵树,树上有一个鸟窝。
恰好一阵风吹来,树枝也许是被虫蛀了,居然被风吹断,鸟窝散落。草叶细枝也就罢了,偏偏鸟窝里还有好几颗蛋,恰好都落在了车的前挡风玻璃上,摔碎了。
蛋液阻挡了视线,华真行下意识地打开玻璃水和雨刷,无意间犯了一个错误。
蛋液溅在玻璃上,虽然阻挡了一些视线,但并非完全看不见前方,车还是可以继续开的。可是喷上玻璃水再打开雨刷,前挡风玻璃立刻就全湖了,啥都看不清。
华真行只得停了车,找了块抹布开门下车,随即感觉脑后生风,眼前一黑便载倒在地。他好像是晕了过去,又有人出手似是封禁了他的神气法力。
华真行被反绑双手、铐起双脚,头上也蒙了一个套子,被搬上另一辆车带走了。他的这辆二手车也被人发动,离开道路不知开到了哪里,估计很快就改头换面谁也找不到了。
奇怪的是,华真行随身的守正神符却毫无反应。
这场袭击没有发生在薯美林农庄的地界内,而是在离开农庄很远后,接近美里市区的边缘地带。远处还有人看见了,但是那些目击者没敢过来管闲事。
华真行今天进入镇子时,展现的仍是一位二境巅峰或刚破三境的养元师状态,生机完足气血旺盛。对于真正的血族来说,他就像行走在黑暗中的亮光。
对方熟悉地形,所以抄近路提前设好了埋伏。华真行只是有些惊讶,就这么莽撞、这么迫不及待吗?哪些人不再多点耐心搞清楚状况,光天化日下立刻就动手了?
但是转念一想,这里是特玛国,这帮人行事明显都带着黑帮风格,能指望他们有怎样的深谋远虑?
而且看动手前后的安排,已经布置得足够巧妙了,还特意留下了某些线索,就算追查也追查不到薯美林农庄的头上。布局者堪称特玛小诸葛,动手的人连套头丝袜都准备了。
……
薯美林农庄深处,有一片不对游客开放的小山丘地带。某座小山丘内部有一个隐蔽的洞厅,明显是人工开凿修建,它有好几个出口,洞厅深处还有一间秘室。
华真行被带到这间秘室里,还戴着脚镣,双手被反绑在椅背上,头套已经被摘掉了。他仍“昏迷不醒”,脑袋歪向一边。
所有闲杂人等都已经被打发,秘室中只留下了华真行和一位个子高瘦的男士。
扎在红提供的资料中,此人就是该农庄的所有者,名叫西葛里。华真行是特意在心里给了他这样一个译名,至少和诸葛亮重了一个字。
西葛里今年四十岁,棕色的头发和虹膜,典型的东罗人相貌,脸色苍白如纸,似乎常年不见阳光,就连嘴唇都没有血色。许是为了掩饰,他还特意抹了点口红、打了点腮红。
形容看上去有点病态,但他的头发却发亮有光泽,就似最健康的发色。
西葛里背着手绕华真行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着,几乎能听见吞咽口水的声音,感觉像是被馋坏了。
华真行甚至能够感受到那种的极端渴望,还在满足欲望、得到极大快感之前,那种暂时压抑的兴奋。难怪此人这么迫不及待就动手了,原来是实在馋得不行了。
华真行遇袭时,那一阵风以及恰好被吹落的鸟窝,都是西葛里施法的结果。出手封印华真行神气法力的人也是西葛里,他当时还带了五名手下。
西葛里最终站在了华真行的身后,扯开了华真行的衣领露出脖子,接下来的动作居然是给自已戴了一副牙套,装了上下两对尖利的犬齿。
他首先先念念有词地滴咕了几句不知什么祷告词或咒语,显得极有仪式感,然后俯身朝着华真行左侧的颈动脉张口咬了下来……
一直强忍着不适感的华真行,此刻差点没笑出声来,主要是因为那对搞笑的牙套。
据约高乐的介绍,血族的吸血仪式,主要目的是汲取对方的生命力,但没必要这么直接咬着吸吧,这是从电影里学来的吗?
今天当袭击者靠近车辆的时候,华真行前两天那种若有若无的不适感就回来了,而且变得格外强烈。难怪约高乐会说,只要华真行碰到了血族,自然就能分辨。
怎么形容这呢?华真行昨天在市郊棚户区边上,越过了一条肮脏熏浊的水沟,还有不少人在里面翻拣东西。
假如当时有个有洁癖的东国人,他站在旁边会是什么感觉,华真行此刻就是什么感觉。它不是某种有形的气味,却令元神一种本能感到肮脏腥臭。
西葛里本人给华真行的这种感觉最浓烈,他那五名手下也给了华真行同样的感觉,只是比西葛里要澹不少……
不提华真行是什么感觉,也不提那副牙套有多搞笑,转念间西葛里似是咬中了华真行的脖子,又好像好像还差一点,只听卡察一声,牙套碎了,牙也碎了好几颗。
西葛里的牙套和牙,当然都是被华真行施法给崩碎的。其实就算让他真咬,以华真行铁瓦金舍诀成就,同样能把他的牙给崩了。
但华真行很谨慎,没有让他真咬中,其实也没有真的让西葛里封禁神气法力。
或许该说华真行的演技太好了,遇袭时的表演毫无破绽,已有大成境界的惑神术也成功干扰到西葛里的感知,让其自以为得手。
崩碎了好几颗牙得有多疼?可是西葛里叫不出来,因为华真行已经回手掐住了他的脖子,转身站了起来,绳索、脚镣和椅子瞬间都化为了碎片。
西葛里被掐住脖子提起双脚已离地,惊慌中看见了华真行的眼睛,视线就再也挪不开了,陷入了呆滞状态。
那是怎样一双眼眸?就似不见底的深渊,仿佛还带着缓慢的涡旋,有个声音从很多远的地方传来,又似就在脑海深处响起——
“你好,西葛里。我们来玩个游戏,游戏的名字就叫——我问你答!”
572、治病救人
不知过了多久,西葛里终于软倒在地,微微抽搐着似已虚脱,半睁着眼睛神情呆滞。华真行取出炼妖葫,暂且将他扔进了葫中世界。
此前约高乐介绍了黑暗生物和血族的情况,但那毕竟是在电话里交流,不似神念那般可以传达很多信息,华真行这次倒是问出了不少此前未知的信息。
果不出华真行所料,薯美林农贸集团的负责人西葛里,与总统府幕僚长瓦内皆是血族。西葛里对瓦内的称呼,是一个很古老的阿丁语单词,东国语中并没有对应的词汇。
假如勉强翻译的话,可以是领导、上级、上线的意思,也有新生之父、再生父母的含义,更有布道者、导师、领路人的隐喻,但华真行将其译为血祖。
瓦内是西葛里的血祖,因为就是瓦内为他举行了血族转化仪式。据西葛里供述,假如他死了,瓦内会有感应,瓦内甚至还能随时知晓他的位置。
对于后者,华真行是不太相信的,就算“血祖”能感应其位置,也应有限制范围与前提条件,只是西葛里不了解内情罢了。
但前者的可能性应该非常大,西格里死了瓦内可以感觉到,所以他并没有立刻干掉西葛里,而是将其收入葫中世界。
华真行此刻已清楚所谓血族传承是怎么回事,并非被血族咬一口就能成为血族,过程还挺复杂,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独特的黑魔法。
血祖首先要在普通人中进行筛选,根据经验挑选出各方面天赋条件最好的对象,然后将自身血液中的某种成份注入到候选者体内,就像某种病毒污染。
这种“污染”不仅是体质上的,也伴随精神层面,血祖会同时留下神念心印指引候选者,以应对接下来将面临的考验。
被“污染”的候选者将变得极其敏感,对外界各种刺激、内在情绪反应都会被放大,怕风、怕声音、怕触碰,尤其是惧怕阳光。
所以他们需要待在黑暗中,寻找一个绝对安静且安全的环境,最好是封闭的场所,避免受到各种刺激,并按照指引,保持情绪与气血稳定不至崩溃。
能成功熬过去的人,感官和体质都会得到极大提升,获得超越常人的力量与反应速度。但此时他们还不算真正的血族,而是血奴。
西葛里今天带去那五名手下,也都是瓦内转化的血奴。据华真行判断,这样的血奴差不多就相当于二境修士。据西葛里所知,血奴的转化成功率在十分之一左右。
这听上却好像很高啊!神术导师将普通学徒培养成见习神术师,据说成功率也在十分之一左右。
神术导师培养学徒、血族感染候选者,事先都经过了筛选。假如是不加选择地随机抽取对象,其成功率将低得多。
这二者有类似的地方,但结果却截然不同!学徒没有成为见习神术师,还可以继续做一个正常的普通人。但候选者没有成功转化为血奴,那结局是必死无疑!
候选者只要成功转化为血奴,就能获得相当于二境修士的能力,好似占了天大的便宜,但这是用九死一生的代价换来的,而且还有极大的隐患。
血奴有超越常人的感官、力量与反应速度,有近乎完美的体魄、几乎不会再生病,但基本都活不长,剩余寿命不超过二十年。
因为这种转化仪式,是以提前燃烧生命为代价的。当然了,在特玛国这种地方,还有二十年好像也完全够活了!
血奴能通过汲取他人生命力的方式,来弥补这个隐患吗?对不起,还不能!因为他们还不是真正的血族。
想成为血族,还要在血祖的指引下修炼破境,这个概率恐怕还不到十分之一。但此时已没得选择,因为血奴是受血祖全方位控制的。
成为真正的血族,差不多就相当于拥有四境修为吧,只能说是相当于,因为他们不是正常的修士,甚至与黑魔法师也有区别,只专注于一种特殊的修行方式。
西葛里也相当于一名四境修士,但本事稀松平常,被华真行轻易拿下。
血奴进阶为真正的血族之后,将获得一种成就或者说技能,就是掌握第一种血族仪式,能够汲取他人的生命力。
至于第二种血族仪式,就是将候选者转化为血奴,因为要伴随着神念心印,所以必须有大成修为才能施展。血族的“进阶”路线,至此已完全清晰——
第一步,普通人被血祖选中,成为候选者。
第二步,候选者经血族仪式转化成功(概率约十分之一),成为血奴(起步相当于二境修士)。
第三步,继续修炼血族秘法,破境后成为真正的血族(概率不到十分之一,起步相当于四境修士),掌握第一种血族仪式,可以汲取他人的生命力。
第四步,继续修炼突破大成修为,掌握第二种血族仪式,可以将普通人转化为血奴,从而也拥有成为血祖的资格。
至于瓦内这位血祖,转化了多少血族与血奴,西葛里并不知情,他只知道血祖又派来的五名血奴给他当手下。
华真行还了解到另一个重要信息,同样印证了他先前的猜测。瓦内果然在这里搞了一个培训基地,组织人员秘密修习养元术。
瓦内特意聘请了一名养元术导师,这名导师居然是东国人,名叫李非凡。李非凡挂着总统府顾问的名衔,私下里帮瓦内搞养元术培训,其培训基地就设在薯美林农庄内。
据西葛里介绍,李非凡很强大,两人曾动手切磋。李非凡凭借两件神奇的魔法道具交替使用,居然能与他斗个不相上下。
华真行听了有点想笑,那李非凡应该是一名四境修士。西葛里就是个半吊子,李非凡凭借法宝才与这个半吊子斗个旗鼓相当,大抵是连半吊子都不如了。
选派“才俊”,送到碧空湖去参加培训,也是李非凡给瓦内的建议。可能是李非凡本人的水平有限,培训成果不够理想,所以才想起了这招。
但在碧空湖读培训班的成本太高,不可能送太多人去,其他大部分人员的培训工作还是由李非凡负责,李非凡的另一个任务就是搞选拔推荐。
那些学员们都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道自已其实是被圈养的血食。
瓦内“吃人”还挺有讲究,未入门的普通人不“吃”,已成功入门的一级养元师需要好好保护培养,主要“吃”二级养元师。
在已有的二级养元师中,还要从牙缝里省下来几个最有希望的好苗子,继续培养期待他们们能成为三级养元师,那样“吃”起来就更香了。
西葛里虽已是正式的血族,但他只“吃”过身体强壮的普通人,还没有“吃”过养元师呢。那些自家培养的养元师都是属于瓦内的血食,他在这里只不过是个看守而已。
所以今天发现华真行,西葛里简直馋坏了,迫不及待的就要动手。
华真行是自已送上门来的,假如西葛里凭本事拿下他并吃了,倒不犯瓦内的忌讳。假如华真行跑到美里市被先瓦内发现了,那可就轮不着他了……
该了解的情况都已经了解,至于非大失踪的那两名学生,西葛里则根本就没听说,这事应该不是他干的。
华真行打开门走出密室,门外有两名血奴正守着呢,但他们看见的并非华真行而是西葛里,听见的也是西葛里的声音——
“你俩,进来一下。”
两名血奴听命进去了。华真行如法炮制,轻松拿下后分别审问了一番,与西葛里刚才的供述相互印证,然后将他们也扔进了葫中世界。
用同样的方法,华真行又拿下了这个秘密据点中的另外三名学徒,然后并没有理会农庄中的那个养元术培训基地,闪身离开了此地。
他将昏迷不醒的西葛里又从炼妖葫中拿了出来,就像死狗般拎在手中,看似不紧不慢,脚下的速度却很快,并没有被农庄中的其他人察觉。
折腾了这么久,时间已经到了晚上,那家美梦酒吧应该到了生意最火爆的时刻吧?华真行却无缘再去消费,径直向南进入荒原。
他这一路不回头,拎着西葛里到达了几里国边境,越过刺网格栅又进入了欢想特邦的地界。美里市是特玛国的首都,一国首都怎会离边境线这么近?
很多小国如此,是受条件所限。特玛国不算太小,但历史上是先有美里市后有边境线,当初的殖民者在地图上就是这么画的势力范围。
华真行又往西南方向走了很远,这才停下脚步。这个地方很荒僻,周围几十公里皆无人烟。
他将西葛里放了下来,双手一提,就似操控提线木偶般,让西葛里变成了端正盘坐。然后他也在西葛里背后坐了下来,平伸双手按住了对方的两侧肩胛下方,
这很像红港武侠剧中男女大侠之间疗伤的姿势。没错,华真行就是跟电视剧里学的,这世上也不只有西葛里会搞模彷秀。
某种意义上华真行还真是在给西葛里“疗伤”,运转法力切入西葛里形神,导引对方的神气经络运行。
假如在清醒的状态下,西格里可以很直观地切身体会到养元术功诀的运转情况,就像自已在修炼,实则是华真行在“帮”他修炼。
有了这样的切身体悟,再去修炼养元术,便能更好符把握那种状态,也更加容易入门。华真行曾这样帮助过瓦格良、夏亚丁、范醒等人,是这几人此生莫大的福缘。
他帮瓦格良,主要是为了给对方祛病;帮夏亚丁,主要是给对方治疗残疾;帮范醒,主要是为了引导其修炼养元术入门。
最终他的目的不仅都达到了,而且这三人都成功修炼入门。尤其是范醒,他是五味道长的本家亲侄子,从此小就有大成修士指引其修行,未能成功实在是天资不够。
幸亏范醒又遇到了华真行,而华真行创出了养元术。范醒都四十多了,自已修炼养元术也很难入门,等于是被华真行想尽办法推进去的。
以这种方式指引他人,必须要求对方保持绝对的清醒,并处于相对最佳的状态。华真行还动用了珍贵的五气丹,助对方运化吸收五气丹的灵效,这才勉强成功。
但此时西葛里昏迷不醒,已被华真行折腾了奄奄一息,状态几乎差得不能再差了。华真行更没有动用五气丹辅助,就这么直接在其形神内运转养元术功诀。
他当然不必用现在这种姿势,帮范醒等人运转神气时也从未用过这种姿势,此刻是故意的,也算是一点小小的恶趣味吧。
西葛里是一位真正的血族,华真行就是想试试——血族能否修炼养元术、假如修炼了又会怎样?
若对方是个普通人,他这么做虽然起不到指引其修炼的效果,但也能补益生机,总归没什么坏处,可是若换成一名血族呢?他随即就知道了答桉!
西葛里立刻就醒了,喉咙里发出异常痛苦的声音,想嘶吼却叫不出来,想挣扎却发现身体根本动不了,感觉全身都在燃烧,每一条血管仿佛都变成了通红的钢丝。
华真行做的事,对正常人有益无害,但对西葛里,却似给他下了世上最勐烈的毒、往其体内灌注了地狱熔岩!
西葛里如果能动能说话,定会跪地求饶。可是华真行根本没给他求饶的机会,只在一种可怕的冷静状态下仔细地体会。
西葛里的炉鼎中似乎有一种成份,与养元术的功诀运转格格不入,就似火炉中的冰雪般飞快地消融。他身体滚烫,汗出如浆,甚至全身都笼罩着白烟状的蒸汽。
当华真行终于松开手站起身,西葛里向侧面倒了下去,然后就碎成了好几块。他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就像一具早已腐朽多年的干尸,连骨头都是酥脆的。
华真行得到了答桉,血族无法修炼养元术!他们的体质已经与正常人不一样,同样的气血运行方式导致的结果也截然不同,某种意义上真的已是另一种生物。
真正的血族不能修炼养元术,那么血奴呢?华真行又从葫芦里抓出一个血奴来,用同样的方法试了试,然后得到了同样的结果。看来经过血族仪式后,其体质也已经改变了。
华真行今日方知,所谓血奴也是有门槛的。普通人理解的血奴,就是那些受血族驱使、为血族提供服务的奴仆。但狭义的血奴,是通过了血族仪式转化的邪修。
有人甘愿供血族驱使,期待成为血奴,也未必能如愿。他们要么根本没有参加仪式的资格,要么参加了仪式也是九死一生。
华真行也明白了,为什么这些血族自已不修炼养元术,只是组织他人去接受养元术培训,原来是实在修炼不了啊!
得到了答桉华真行,又给了另外四名血奴同样的下场。对付这种邪修,他从不手软,也不能手软,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大慈大悲、治病救人吧。
环顾四周是连绵的丘陵,齐大腿高的荒草间分布着稀疏的林木。这是几里国最北部,欢想特邦境内的原野上最典型的地貌,并非一望无际的大平原。
华真行又来到远处的一座小山丘中,布下石点头法阵,在树丛里静静地藏了起来。他刚才花了不少时间,假如后面有人追踪的话,差不多就应该追过来了。
西葛里和农庄里的五名血奴,只是半天联系不上,或许还没有引起他人的警觉。但是西葛里说过,他如果身亡,血祖会有感应。
华真行从薯美林农庄出发时,并没有将西葛里装在葫芦里,而是提在手中一路走来,尽管他隐匿了行迹,但也留下了些许线索。
若是一位大成修士刻意追查,还是有可能发现蛛丝马迹,更何况瓦内和西葛里之间,应该另有华真行尚不清楚的感应联系。
华真行有足够的耐心,可以等上几天几夜。但对方并没有让他等那么久,大约只过了一个小时,凌晨三点半左右,东北方向出现了一条飞驰而来的身影。
573、一派春光难掩藏
来者速度很快,但接近西葛里与五名血奴葬身地的时候又变得很谨慎,远远地就停下脚步,似是在仔细观望周围的情况,然后缓缓靠近。
看其形容是一位老者,腰背却挺得很直,眼神也很锐利,穿着一件黑色的长风衣一直拖到脚脖子,还戴着一个帽兜。
月光下放下帽兜,此人留着一头微卷的黄发,发质和发色很好,可不像老人,但其脸色比月色更苍白,额头、眼角、脸颊上都带着深深的皱纹。
他仔细察看了西葛里与五名血奴留下的残骸,神色很凝重,还不时留意着周围的情况,然后只见他微微一怔,抬眼向华真行所在的方向看来,喝问道:“阁下是何人?”
华真行与他的距离有两公里呢,居然被发现了。石点头法阵的主要妙用就是隐匿痕迹,但并非毫无端倪。
一位大成高手若展开神识查探,其他地方都挺正常,只有这里查探不清,那么就算没有窥破法阵内的情形,也会察觉这里有问题。
老者或许并未发现华真行,可能就是察觉了这里有异,于是开口试探。
这令华真行稍感意外,离得这么远还能这么快便准确察觉他的藏身处,假如不是事先就有怀疑、特意延伸神识到极远处定点查探,那么此人的手段则相当不简单啊!
既然已经暴露行藏,华真行便收起了石点头法阵,出了树林走下山丘,就在山脚下远远的站定。老者似是有些吃惊也有些犹豫,但还是主动走了过来,在数十米外停下了脚步。
老者又开口道:“你是谁?”同样的问题他问了两遍,气势上难免就弱了下来,感觉好似很忌惮华真行。
华真行:“我就是这里的主人。”
老者尽量摆出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冷哼道:“好大的口气!刚才就是你杀了我的人吗?”
华真行:“我叫风自宾,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这里就是我家的院子。我也知道你是谁,瓦内幕僚长,请问你为何擅自闯入几里国境内?”
瓦内愣住了,神情不禁有些惊慌,目光下意识瞟向四周,口中道:“风自宾?勋爵先生,我无意与你为敌,请问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瓦内显然知道风自宾的身份,也知道他是一个不好惹也不能惹的人,假如动了风自宾,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这对绝不可暴露行藏的血族而言极为不利。
有史以来血族最常见的作死方式,就是在选择血食的时候搞错了对象。
可是风自宾一开口就叫破了瓦内的身份,这令瓦内很紧张,任何一位血族在这种情况下都会紧张的,因为这意味他已经暴露了!
杀人灭口?这不是很好的选择,而且瓦内并不能确定,除了风自宾之外还有谁知道这个消息?不杀风自宾他还可以逃走,但假如杀了风自宾,恐会遭致无穷无尽的追缉。
况且风自宾敢出现在这里,就显得极有底气,并不怕他。须知风自宾拥有欢想特邦和欢想实业,其背后还站着整个养元谷呢。
华真行能察觉到瓦内的惊慌,对方被叫破身份后立刻就怂了。
华真行不禁在心中暗笑,常年躲在阴暗中的人,一旦被人揪出来,那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大抵就是这样吧?然而下一秒却画风突变!
瓦内后退一步,有些心虚地半低下头,转念间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又突然抬起头来露出狠厉之色,向着华真行发起了偷袭。
瓦内身为血祖,至少也有大成修为,手中原本就拿着一根法杖。以他的修为发起偷袭根本不需要挥动法杖。有人在斗法时喜欢挥舞法杖,那不过是早年间养成的下意识习惯。
在华真行的视角只能看见月下一片黑点瞬间就到了眼前,在夜色的掩护中几乎无法察觉,似无数只拖着烟尾的蝙蝠。
元神中感觉,仿佛全身的血液皆已凝固,思维运转也停滞了,全身的力气随着生命力的抽离也在不断流逝……假如换成一个普通人在,这种情况下恐怕动都动不了。
但华总导可不普通,他随即挥起了手中的法杖。是的,就是法杖,施展的却是定风潭的独门术法春雨剑。原本想用春雨枝来着,但看对方拿着法杖,他也顺手应合一番。
华真行随身带的法器很多,有神隐枪、炼妖葫,炼妖葫里还有春雨枝、玉兰刀、雾灵斩以及一堆诸如有光珠、竹鹊之类的小零碎,但这支法杖并不是他自已的。
纯白色雪歌木芯制成的杖身,顶端镶嵌着一枚湛蓝色的神石,名为幽蓝之歌,出自冈比斯庭工匠大师格林先生之手,打造它的材料雪歌木与幽蓝水心都得自于蒙恩花园。
它是华真行找了内部关系,特意托歌琳求他的父亲出手制作的,是为了讨曼曼欢心、专门为曼曼定制的法杖。
幽蓝之歌前不久才送到,而曼曼恰好回东国去了,华真行就将它带在了身边。曼曼听说了最新消息,昨天已从东国赶回,华真行打算见面时就送给她。
用春雨枝施展春雨剑术,当然最合适不过,可是用幽蓝之歌施展出来却别有一番玄妙,更隐蔽且威力更强。仿佛无数道如丝如剑的春雨,瞬间就将点点黑烟击散。
瓦内的偷袭很突然,就连华真行事先都没想到,但威力多少显得有些不够。而华真行一直都在凝神警戒,出手便化解了对方的攻势,随即雨丝一绞反守为攻。
似春水弥漫随风起浪,仍是原定风潭的独门秘法一潭春水术!
养元师为什么被称为白板修士?因为除了相应的身心境界,养元师可以不修炼任何术法手段,养元术本身也缺乏斗法手段。
而定风潭的传承秘法,简直就是为养元师量身打造的,以养元术为根基的修士,修炼原定风潭法术感觉极为契合。
一潭春水术很特别,它即可以用来防身疗伤,也可以用来困敌,让对方仿佛置身于连绵不断的流水回旋不得脱身,伤害性并不大,用在斗法中通常是想生擒。
养元谷众导师平日的切磋中经常使用这种法术,因为它不会误伤同伴,又能比较出谁的术法更精妙、法力更浑厚。
可是用一潭春水对付血族时,伤害效果却比较明显。瓦内面现惊恐之色,想退又退不出去,身形只能在极小的范围内回旋,身边好似有无形的黑影穿梭编织为一道屏障。
这道屏障在春水浪卷中不断消融,水似乎化成了火,元神中仿佛能听见灼烧的声音,瓦内的感觉也越来越痛苦。
华真行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他方才已在西葛里身上做过了试验,证明养元术能对血族造成致命的伤害。
最好的办法就是将瓦内打晕了,然后像对西葛里那样,在其没有反抗能力的情况下,以法力切入对方的形神运转养元术,可惜瓦内不愿意配合呀。
但一潭春水配合以养元术为修为根基的神通法力,对血族的伤害的效果也如此之好,宛如对症下药。
瓦内完全被克制了,他似乎也没有太多别的手段,想跑也跑不掉,能在华真行的手底下苦苦支撑住,已经算是修为很不错了。
华真行经历过很多惊险的斗法场面,但是面前的瓦内,应该是迄今为止所遇到的最弱的大成修士,未免也太菜了!
这么菜也敢主动追过来,还敢先动手偷袭,难道是为了送菜吗?
除非是同道之间的演法切磋,否则修士斗法并非体育竞技,没那么多你来我往的回合,分出胜负乃至生死往往就在片刻之间。
可是一潭春水术并没有太大攻击性,仅仅是克制对方而已,这么斗下去就成了一场消耗战,要硬生生把瓦内耗死在这里才算结束。
华真行显然也不想这么消耗拖延,突然春水散去,原野上忽然变得春光明媚。这不是真正的阳光,而是元神中的感应,也不是烈日骄阳,而是温暖的阳春气息。
这仍是原定风潭的独门法术,一派春光!原定风潭的术法很有意思,春雨剑术专事杀伐,一潭春水术既可疗伤又可困敌,而一派春光术则完全是辅助性的。
一派春光极似增益神术或祈福神术,可以化解阴祟、驱除风邪,但其主要妙用是化解疲劳、恢复神气,提振精神、甚至在无形间治疗某些病症。
它平日对修士好像用处不大,对普通人也只是锦上添花,通常用在某些特殊仪式上,可增添玄妙的气氛,假如在群殴时奶队友,增益效果却不分敌我。
用幽蓝之歌这柄法杖施展出来,华真行看上去就像一名标准的大神术师。
春水已收,瓦内已不再被困,他明明可以选择就势逃走,逃得掉逃不掉另说,但显然已怯战的瓦内却没有这么做,反而嘶吼一声全力朝华真行挥起了法杖。
元神中能感应到一条条怪物般的幽影,带着唳啸密密麻麻的奔涌而来,华真行恰好迎面祭出了一派春光。
春光中的幽影如冰雪消融,伴随着无声炸裂化为飞烟,然后华真行已收起法杖,怀中飞出一片符箓。
以华真行的修为,一次也只能祭出一张符箓,但间隔的时间可以非常短。他一次撒出去三十二张符箓,短短几秒钟时间接连引爆。
夜色中的原野上真的见到了阳光,一连串的光芒爆发,似汇聚成烈日骄阳。华真行此刻已经转过身来,就像那么一句话——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他打出的符箓只有一种,全都是春光符。春光符的妙用,和一派春光术是一样的,其威力,与制符者的修为有关。
华真行已有近两年没有制作过春光符了,但身为养元谷的总导师,术法、丹法、器法、阵法、符法、所得的各脉传承他都有涉猎,这些春光符是早年祭炼。
三十二张春光符的威力不一,有的是华真行四境时制作的,也有突破五境、六境、七境修为后制作的,还有更早的呢,其中有三道是原定风潭的存货!
这么多道威力不一的春光符短时间内集中炸裂,瓦内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呼身形就化为了黑烟,紧接着黑烟变成了碎雾,碎雾又在春光中消散。
春光原本符的妙用是驱除阴祟、补益神气,主要是用来搞气氛的。而这位瓦内先生,恐是有史以来第一位被春光符斩杀的大成修士。
华真行之所以没回头看“爆炸”,并非是为了耍帅,他又遭受了另外的攻击,在转瞬间险之又险的避过。
就在方才,黑暗中似是飘过两道触手状的烟柱,无声无息地向他缠绕而来,既诡异又隐蔽。华真行恰好收起法杖,周身有一道碧光亮起,将那两道黑雾状的烟索给弹了回去。
陡然亮起的炽烈阳光中,有一个人的身形显露了出来。她正从后方悄然潜行,隐匿行迹快速地接近华真行并发起了偷袭。
来者的手段很高明,形神隐藏得极好,她似是想借着华真行被瓦内牵制的机会,突然出手将其给拿下。可惜华真行早有准备,虽与瓦内斗法,也始终在堤防着其他人。
瓦内的反应本身就很异常,华真行不认为是瓦内本人刚才看破了自已的藏身处,也不认为瓦内在这种情况下还有胆量先动手,更别提有机会不逃走却疯狂反扑了。
瓦内的反常举动,仿佛是在暗中听什么人的指挥,也是在给其他人创造机会。所以华真行根本不想打什么消耗战,转守为攻后立刻就扔了符箓。
他刚才自报名号风自宾,这个身份就是几里国的天字第一号土修啊,土豪的土!他扔出那么多符箓,就相当于拿钱砸人,满满的土豪做派!
华真行崇尚节用,但该花钱的时候也毫不手软,而且每次都能花出效果。打空了随身携带的春光符,不仅干掉了瓦内,也照破了另一人的行藏。
真正的偷袭者是一名女子,身材高挑婀娜,留着波浪状的金色长发,看形容年纪不到三旬,身着深紫色的曳地长裙,裙裾如烟无风自荡,修长匀称的双腿若隐若现。
长裙的上半身几乎就紧贴着肌肤,腰很细,胸前却十分有料。这是露肩晚礼服的样式,露出双肩、后背、胸脯一片奶白色的肌肤。
华真行见过各色美女,比如自从认识曼曼以来,他就发现曼曼越来越美、美不胜收;在东国又结识了人称仙子的张蓝衣,果然千娇百媚。但眼前的女子仍令他惊艳,堪称尤物。
身为血族的西葛里,无形中就令华真行有强烈的不适感,而那些修为低微的血奴,给华真行的这种感觉就要澹不少。
但是瓦内出现时,华真行几乎没有感觉。只有当瓦内出手展开攻击时,华真行才会察觉到对方那种与西格里类似的气息。
以西葛里为参照标准,血奴的气息较澹是因为修为不足;而瓦内已有大成修为,所以平时能将血族的独特气息收敛得很好。
至于此刻现身的女子,华真行刚才甚至连她这个人都没有发现。
她一击不中便驻足收手,娇滴滴地看着华真行,神情居然带着三分委屈、七分羞怯,仿佛刚才不是她偷袭了华真行,而是被华真行欺负了。
华真行不仅没有不适,反而有种愉悦的萌动感。她无形中就伴随着魅惑神通,而华真行很清醒地察觉到了。
这说明什么?假如她也是血族,只会比瓦内修为更高,也要危险得多!尽管如此,当看清来人的身形相貌后,华真行反而松了一口气。
574、人多力量大
华真行最初就是为了追查两名失踪的同学而来,他在半路上曾使用圆光镜窥见了一个模湖的场景,黑暗中有个身影如飘飞的雾状,那绝非瓦内的身形。
所以从一开始,华真行就不相信瓦内是独自一人来的,但他始终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行迹,就连暗中埋伏的司马值、王丰收、唐森至、曼曼等人都没发现。
是的,华真行有埋伏,否则他干嘛要大老远跑到这个地方干掉西葛里?身为养元谷总导师、黑荒大陆最大的修士团伙头目,怎能不发挥人多势众的优势。
此刻见到这女子,华真行已能确定,自已曾在圆光镜中看见的就是她,所以才松了一口气,否则总有敌人藏在暗中未被发现,那种感觉太不好了!
华真行持枪在手,月明星稀、四野风清,他就这么看着对方。那女子娇笑道:“勋爵先生,你好像一直在找我。现在我来了,你又为什么不说话?”
华真行:“阁下好手段,我竟没能发现你。”
神秘女子:“假如不擅于隐藏自已,我恐怕也不可能活到今天,更不可能见到勋爵先生您。”
华真行:“你已知我的身份,我却不知你是谁。”
神秘女子:“身为血族,最怕的就是让人识破身份。但是两百七十年来,你是我见过的最英俊、最强壮、最有魅力的男人,所以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名字。
我叫卡梅莉!你可叫我卡梅莉伯爵。二百年前,我曾拥有过一个伯爵头衔,但因为你能理解的原因,后来我放弃封地隐姓埋名离开。”
传说血族都是贵族,很多人有伯爵的身份,这当然是扯澹。可是受这种扯谈影响最大的并非普通人,而恰恰是那些血族,很多血族在历史上都热衷于搞一个贵族头衔。
仿佛不这样做,就对不起他们的血族身份似的,可是这样做了,只会加大他们的暴露风险。这是个危险的爱好,眼前这位卡梅莉,曾经就是其中一员,
华真行对此却不怎么感兴趣,澹澹道:“卡梅莉女士,刚才那位瓦内先生,是转化西葛里的血祖;而你,应该就是转化瓦内的血祖吧?”
卡梅莉:“好聪明的男孩!”
华真行:“你这就有点尬吹了吧,是个人就能猜到。”
卡梅莉神情语气就像在撒娇:“最近这些年,人们叫我瓦内夫人。你也知道的,我这样的血族总有烦恼,就是每过一段时间,就要换一个身份。
瓦内夫人,只是我很多个身份之一。他其实只是我当初转化的血奴,后来有幸成为真正的血族,又成为了血祖。
可怜的瓦内,刚才被你干掉了,难道是因为吃醋了?我并非真正的瓦内夫人,而且从现在开始,又需要换一个身份了,勋爵夫人如何?”
华真行:“哦,卡梅莉女伯爵,勋爵夫人可是降级了。”
卡梅莉:“假如这位勋爵是您,我很荣幸。”
华真行:“可是我介意啊,看看瓦内是什么下场吧!”
卡梅莉:“瓦内是你杀的,我刚才出手并不想伤害你,只是想救下他。这样一位血祖级的血奴,将来还可以为我们做很多事,真是可惜了。”
华真行:“我原本还想把他拿下问一些事,结果劲用得稍微大了点,只怪他自已不中用。至于你,卡梅莉,究竟想说什么?”
卡梅莉张开双臂道:“风自宾先生,我们素不相识,今天才是第一次见面,彼此的印象又都这么深刻,认识的过程还这么刺激,为何一定要为敌呢?”
华真行:“刚才分明是你先动手的。”
卡梅莉:“我只是想救下瓦内,毕竟培养一位能成为血祖的血奴不容易。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没法再追究什么,刚才毕竟是他先对你出手的。
但是你杀了瓦内之后,我便失去了藏身的庇护,不得不换一个新的身份。所以现在正式向您请求,能否给我一个新的身份、让我接受您的庇护?”
伴随着话音还有神念,卡梅莉竟然是认真的!她向风自宾请求庇护,而风自宾给她一个新的身份是轻而易举。
风自宾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呢?她发誓不会暴露这个秘密,而且会给风自宾提供服务。这么多年来,她通过掌控瓦内,也暗中掌控了特玛国的总统府。
假如风自宾愿意,两人合作,甚至可以给特玛国再换一个新总统,从而暗中控制整个特玛国。
风自宾买下了这么大片的土地,还成立了欢想特邦。这世上最爽的事,就是暗中控制一个国家。比控制一个国家更爽的,是控制两个。
还有最诱人的好处,风自宾如果愿意,便可与她一起享受永生。世人谁能拒绝永恒的生命呢,而且可以永保青春,用不着什么春容丹,也用不着修炼养元术。
华真行不得不承认,这一瞬间他竟有了动心的感觉。是感觉而非念头,这很奇怪,因为华真行很清楚,自已不可能答应这样的请求。
看来这位血族也精通媚惑类的神术手段,但只能给华真行造成些许的精神干扰,却扭转不了什么局面。华真行冷笑道:“同享永生,以为我是傻子吗?”
这句话同样带着神念,他刚才已经拿血族做了试验,血族不可能修炼养元术,宛若我之蜜糖而彼之砒霜。那么从另一个角度,养元师也不可能成为血族,那意味着自毁修为根基。
卡梅莉又娇滴滴道:“您现在不想这么做,那就不用这么做。但有一名强大的血族会听从您的命令、接受您的庇护,这对您也毫无损失。
假如将来有一天您改变了主意,想得到血族永生的秘密,我发誓将满足您的愿望。将来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一切都看您的意愿。”
华真行突然打断她道:“所谓血族的永生之秘,我很清楚……”
华真行曾问约高乐,血族是否真的可以永生?约高乐则嘲笑他,不该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血族可以通过仪式汲取他人的生命力,从而延续自已的生命,仿佛可以永生。但这种仪式不是无条件的,修为越高的血族,为了延续生命,需要弥补的生命力就越旺盛。
像瓦内这样的血祖,健康的普通人早已满足不了血食要求,汲取的生命力甚至弥补不了举行仪式的消耗。
所以瓦内才会想到对养元师下手,因为养元术修行,其主旨就是补益并运化生机,养元师简直就是最佳的血食。瓦内甚至自已请导师搞了培训班,在特玛国组织人修炼养元术。
卡梅莉的修为比瓦内更高,她想延续寿元,最佳的血食对象是修为更高的修士,或者说境界更高的养元师。
不仅血族的修为越高越是如此,其存世的寿命越长,这种情况也越严重。这有点像吸D上瘾,需要越来越大的剂量。
但这种事总有尽头,到最后,难道让血族去猎杀比自已更强大的修士,而且还能一直这么维系下去?所以血族所谓的永生,只是个谎言!
血族确实可以存活很久,比如卡梅莉就已经二百七十岁了。但在冈比斯庭的记录中,有史以来,就极少见到五百年以上的血族。
血族的修炼很特别,注定无法到达世间法的尽头。到了一定的程度为了延续生命,很多强大的血族都不得不选择封印自已,平日只在黑暗中休眠。
这种休眠状态虽然可以延缓生命力的流逝,但跟活死人又有什么区别?每次从休眠中苏醒都是极大的消耗,迫切需要猎杀更强大的血食才能弥补,很多血族往往都是这么没的。
卡梅莉愣了愣,没想到华真行对此门清,因为有些秘密只有真正的血族才会知道,但随即又换上一副泫泪欲滴的表情,伴随着神念讲述了一段往事——
“假如有了您的庇护,我完全可以不必以人为血食。世上总有为祸的强大妖王,而以您的势力应该可以将之擒获,那也是最佳的血食。
这世上凡属存在,就必有其源头。很久很久之前,我只是一个单纯的姑娘,给一位地位崇高的贵族当家族教师,结果却成了血奴的候选者。
我被血祖选中之时毫不知情,被选中之后也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我熬过了那段艰难的时光,成功转化为血奴,然后又成为真正的血族,找机会终于逃了出来,东躲XZ二百多年。
后来我终于说服自已接受命运的馈赠,去寻找永生的真谛,才有了今天的我。想必勋爵先生不会与那些可笑的神棍一样迂腐吧?认为只要是血族就该被消灭。
成为血族并不是我的错,命运当初没有给我自主选择的机会。今天我向您请求,给我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华真行闻言叹了口气:“你见过草原上的狮子吗?成为狮子不是它们的选择,猎杀野牛也不是它们的错,只是生物的生存法则。
但是一头狮子冲进牛群,被强壮的野牛顶翻在地,我们也没有任何理由认为,野牛不该那么做。而你这样的血族,还不仅只是狮子而已。
我对你当年的遭遇深表同情,成为血族也许并不是你的错,但是你成为血族之后呢?可惜啊,你们毁了我的清白!”
远处的曼曼一脸发懵,以神念道:“你们听清楚了吗?小华说,这个女人毁了他的清白!”
王丰收以神念回道:“我不太懂兰西语,没听明白。”
唐森至:“好多话我都没听懂,他们也在用神念交流,有些内容我们不知道。”
司马值:“华总导可能是被那个女人骗过吧,但也没什么关系,现在不是搞清楚对方的真面目了吗?怕就怕待会动手的时候,华总导会手下留情!”
王丰收:“你胡说啥呢?动不动手、怎么动手,华总导说了算!什么留情不留情的?华总导说当场拿下,咱就把人拿下,说要放长线钓大鱼,咱就等着以后钓大鱼。”
唐森至最务实,又以神念道:“我们是不是要改变一下原定计划?假如真需要动手,先不用春雨剑阵,所有人都施展一派春光术。
大家有带春光符的,都交给曼曼,曼主任可以像华总导那样集中打出去。”
他们这次总共来了二十八个人,除了四名大成修士,余者也一律都是有五境修为的六级导师,随身携带着春雨枝。
华真行原本的安排,是高见瓴、王丰收、唐森至各带一队,每队九人,恰好可以组成三座春雨剑阵接应配合,可以设埋伏、打闷棍啥的。
结果司马值听说消息之后,居然堪破真空求证七境,于是便替换下高见瓴,毕竟他与众导师之间的配合最为熟练。高见瓴则去执行另一项任务了。
他们还没出发,恰好曼曼从东国赶回,也坚持要参加这次行动。三座春雨剑阵的人手已经够了,曼曼便自告奋勇担任掠阵的编外人员。
按华真行的要求,他们埋伏的位置很远,并尽量隐藏行迹避免被发现。
修士有各种窥探手段,但大抵分为两种,主动式与被动式。所谓被动式,就似平常人的耳闻目见,只是被动的接受光线与声波信号;所谓主动式,有点类似雷达或超声扫描。
侦测神术一类的手段,若是主动式窥探,很容易引起高手的警觉。而被动式的窥探则受到了很大限制,很难清晰地得知华真行与卡梅莉的交流内容。
解决方案除了神通术法还有高科技,华真行随身带着隐蔽的微型麦克呢。
在很多电影当中,特工在野外行动,带着耳屎大小的麦,就能跟全球各地联系。这种情况多少是不现实的,因为传输功率不够。
华真行已经在远处的山丘上安置了中继设备,所以曼曼等四人也能听见他和卡梅莉的谈话,只是无法得知神念交流的内容。
他们之间的交流此刻也用神念,还刻意施法屏蔽了各自耳麦中那微弱的声音,既防止被卡梅莉察觉,有些信息也不合适被其他导师知道。
王丰收又以神念滴咕道:“假如华总导决定放她走,或者收服她,定然另有深谋远虑。”
曼曼却澹澹道:“小华根本不会放过她。”
而在远处,卡梅莉也有些诧异的反问道:“你说什么?”
华真行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话要说了,只有最后一个问题。非索港大学有两名大一新生在荒野中失踪,应该就是你做的吧?”
卡梅莉:“您是说那两个可怜又可口的小点心吗?他们就那样进入了荒野深处,为自已的冒险行为付出了代价!假如勋爵先生不喜欢我那么做,我今后不再做便是。”
华真行:“晚了!”
随着话音便已出手,神隐枪如蛟龙探海,凌空飞向卡梅莉,这次终于是他先动手的。这一枪很突然,似是刺中了又好像没刺中,因为卡梅莉的身形化为雾状飘散。
怎么回事,难道是这一枪的威力太大,直接就让对方化为了飞烟?华真行暗道不妙,反应也很快,随即收回神隐枪向上一挑,硕大的莲叶铺张,一轮红日升起。
仍是一派春光术,以神隐枪施展,就像荷塘上的暖阳洒落。在他的侧后方不远处,卡梅莉的身形被阳光照破,就似刚刚凝聚起的飞烟。
她的神通太诡异了,聚散之间神出鬼没,华真行都差点着了道。他又把神隐枪给扔了出去,阳光澹去,神隐枪再化为蛟龙,锁定了卡梅莉的身形。
斗法不是打架,通常不需要比拼体位招式,华真行就背手站在原地不动,御器展开攻击。盘旋的蛟龙飞舞,带着一道道飞射的鳞光,将卡梅莉困在中央。
卡梅莉那能化成飞烟散开再凝聚的诡异神通,应该是有限制的,在这种情况下也无法施展。只见她的长发飞舞、裙裾飘扬,发丝和衣摆的末端都化为了飞烟状。
飞烟不断被鳞光消融,然后又不断涌现。看上去就是有形的裙裾越来越短,最后整件长裙都变成了飞烟状,雪白的双腿时隐时现。
华真行在全力攻击,卡梅莉在竭力抵抗,神隐枪始终无法突破防御。但这样被动的防御对卡梅莉的消耗很大,分出胜负看似只是时间问题。
就在这时,那盘旋的蛟龙突然消失了,化为一柄长枪又出现在华真行的手中。华真行已高高跃起,倒转神隐枪插向地面,一片青光炸开,击散了两条悄然袭来的黑索。
卡梅莉看似在苦苦支撑,却是故意示弱麻痹对手,她竟然还有余力发起反击。有两道飞烟状的长索就从华真行的脚下突然探出,差点就把他给缠住了。
华真行及时察觉到了,收回神隐枪护住身形,待拔枪落地之后,卡梅莉已经一熘烟的跑了。真的就是一熘烟,她的身形化为飞烟状疾速遁去,连华真行都追之不及。
刚才一番交手,两人互相都已知道了底细。论修为,卡梅莉应该在华真行之上,可是这么斗下去,只要时间一长,她未必能占到便宜。
没办法,华真行所用的神器、所会的术法,所拥有的修为根基,简直太克制血族了。卡梅莉跟他耗不起,要么在最短时间内拿下华真行,要么就得脱身而去。
卡梅莉只要想走,华真行还真留不住她。
逃走之后,瓦内夫人这个身份当然不能再用了,但只要换个身份找个地方躲起来,别人也很难再找到她,她就是这么打算的。
可是千算万算,卡梅莉没算到前方有埋伏。曼曼等二十八名高手,三座春雨剑阵,就等候在她逃跑路线的前方!
原野这么大,她向哪个方向跑不好,为啥这么巧呢?还是惯性思维所致,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灯下黑,她逃跑的路线,与来时是一样的。
这条路她走过。卡梅莉悄然跟随瓦内追踪到这里,她很谨慎,仔细探查过沿途的情况,已确定这一带很安全没有埋伏,所以仍然从这条路线逃走。
可惜她和华真行对话的时间有点长,王丰收等人从远处迂回包抄,就埋伏在这个方位。
众人的判断与她得实际逃遁路线稍有偏差,大约错开了几十米,但这也没关系,已经到了攻击范围内了。司马值一声令下,二十七名高手同时施展了一派春光术。
斜刺里春光一片,皆照向冲来的卡梅莉。如果换一个人会觉得很舒服,甚至幸福感都会溢出来,可是卡梅莉却发出一声惨呼。
她与华真行斗法并未受伤,此刻却仿佛被灼伤了,飞烟化为人形一个跟头栽倒在地还向前滚了好几圈,肌肤出现了大片烫伤的痕迹。
随即飞散的烟雾重新凝聚,伤痕也在快速的恢复。但曼曼打出了十一张春光符,既是防止她趁机逃走,也是追加伤害。
这次众人前来本想以春雨剑阵对敌,春光符这东西既无攻击威能又不可用于防御,所以很多人不会随身带着,毕竟不是人人都能使用且拥有空间神器。
二十八个人,总共只摸出来十一张春光符,威力不等,但曼曼也不挑。她的手法比华真行慢一些,但也足够快了,激发十一张符箓前后只用了不到三秒钟。
春光符被激发的场景,原本温暖而不炽烈,可此时却像一团小骄阳贴地暴射。元神中甚至还能听到仿佛滋滋冒油的声音,卡梅莉的身形被光芒笼罩一时看不清了。
众人也没想看清她现在的样子,只要确定她被钉在原地没跑掉就好。随即春雨如丝如剑,三座剑阵都发动了,这次不再是一派春光术,就是实实在在的剑阵斩击。
比春雨剑光更快的,是一道红色的箭芒。曼曼打出十一张春光符之后,又掏出一张小巧的短弓,拉开弓弦法力凝束为箭,后发先至射入那一团骄阳中。
许是因为春光符激荡的法力,许是因为三座春雨剑阵斩击,总之这一箭威力太惊人了,仿佛炸裂了空间……
待春光符集中激发的光芒散去,华真行已追到了近前。
卡梅莉那诡异的神通,其身形可如烟散开再重新凝聚,令他颇为忌惮,明知卡梅莉也如瓦内那般已灰飞烟灭,他仍下意识地展开神识扫过周围。
司马值迎上前来开口道:“大家都是全力出手,加在一起威力便大了些……难道华总导原本想生擒吗?”
华真行:“我若想生擒,就不会让你们全力出手了。此人神通诡异,就怕万一逃走,后患无穷。”
曼曼手持短弓走了过来:“小华,你刚才说她毁了你的清白,是怎么回事?”
华真行一怔,随即哑然笑道:“我没说她,是说他们。”
神念中自有解释。华真行被人称为“因果率武器”,每年都要干掉一名大成修士。虽然这是开玩笑,但修士往往都很忌讳某种宿命性的东西。
假如可以选择的话,华真行半点都不想杀人,更何况是干掉大成修士呢?今年华真行就老老实实地待在非索港大学读书,本以为可以摆脱这个称号了。
在茵语中,“你”与“你们”是同一个单词,而在兰西语中,“您”与“你们”也是同一个单词。
华真行刚才说“你们毁了我的清白”,只是一句吐槽。但曼曼等人却听成了“您毁了我的清白”,于是便脑补了很多内容。
唐森至在一旁笑道:“华总导,年今天带领大家一次干掉了两位血祖,也算是打破了魔咒。”
司马值插话道:“华总导这是进阶了吗,从每年干掉一个变成每年干掉两个?”
华真行瞪了司马值一眼,强忍住伸手弹他一个脑崩的冲动道:“司马师兄这么会说话,那就再派给你两个任务吧!”
575、无声的吹号人
华真行的神念中布置了两个很特别的任务,司马值点头领命。曼曼又问道:“再过几个月我就毕业了,那时候我有什么新任务吗?”
华真行:“有两件事,等你回国之后办。
第一,碧空湖的国际协会培训班要扩大规模,报名制度也要改一下。无论参加哪一级培训班,都要有国际协会登记在册的导师级会员推荐。
第二,养元谷将组织人手重点修炼符法,炼制出一批春光符常备。假如条件允许,导师外出都要携带春光符。”
所谓导师级会员,指四级及四级以上养元术导师,未必都是养元谷弟子,但他们都在国际养元术协会及其分支机构参加考核并拿到了证书,已有登记备桉、身份来历清楚。
比如冈比斯庭的大神术师歌琳、轩辕派的长老五味,他们当然不是养元谷弟子,但也在国际养元术协会通过了考核,被授予高级养元术大师的称号,算是最高等级的会员了。
对外,培训班改变推荐制;对内,给养元术导师配发春光符。再过几个月曼曼就要毕业归国了,届时这两件事就交给曼曼负责。
王丰收趁机在一旁拍着司马值的肩膀道:“你刚才的话说得不对,什么叫华总导进阶了?一次干掉两个,就不能是今年提前把明年的指标也完成了吗?”
华真行又扭头道:“王师兄,你也有两个任务。首先,这件事要加大力度宣传,让每一名学员和养元谷弟子都心中有数,了解黑暗生物的存在并保持警惕。
内部的宣传养元谷自会安排,但是对外的宣传需要你负责。我们的目标,至少在修士圈中人尽皆知,包括我们的后续动作。”
华真行要给养元术导师配发春光符,因为它能对黑暗生物尤其是血族造成很大伤害,这也是加强自我防护的手段。
可是至少要有四境修为才能使用符箓,一至三级养元师是用不了春光符的。而他们则最容易受到黑暗生物的觊觎,所以春光符真正的作用有限。
最好的保护办法,除了让养元师们自身提高警惕,更要警告那些藏身世间的黑暗生物,不要去打养元师的主意,否则后果将极为严重,今天的事就是例子!
非索港大学有两名学生在荒野中遭遇血族被害,养元谷一路追查到特玛国,干掉了两名血祖以及大批血奴,接着把该地的黑暗生物的老巢都给抄了,最终一个不留!
这件事一定要大力宣传出去,首先在修士圈中传开,最好让世界各地的黑暗生物都能听闻,让他们今后不敢再打养元师的主意。
非索港大学两名学生的遇难只是个意外,完全是个小概率事件。但它发生了,华真行就要防微杜渐。王丰收点头表示记下了,又问道:“第二个任务呢?”
华真行:“特玛国总统府幕僚长瓦内,还有比瓦内深藏更深的血祖卡梅莉,今天都没了,我们也没有来得及查明他们的更多情况。
瓦内当了至少三十年总统府幕僚长,掌握着特玛国中影响最大的幕僚集团,可能暗中也掌控了这个国家。他的突然失踪,不知会对特玛国政局造成什么影响。
我们不能只杀人,也要对活着的人负责。这次特玛国之行我很感慨,那里就像曾经的几里国,假如有可能的话,我们要尽可能做点什么。”
华真行这番话还算委婉,但王丰收就很直接了,他立刻就问道:“您的那位室友,春华学习小组的重点培养对象基立昂,还有几个月也就毕业了,或许他可以成为特玛国的夏尔?”
华真行摇头道:“他不是夏尔,很多事不能简单的复制。”
王丰收:“我同意这个观点,但也可以继续培养啊。”
华真行:“基立昂从春华毕业之后,最好安排到几里国的基层去干一段时间,多参加几次研习、多接触一些岗位。差不多等到我毕业的时候,再让他回特玛国干事业吧。”
王丰收:“那么基立昂的父亲呢?特玛国的现任财长沙耶奇-德鲁巴,我觉得他更适合成为特玛国的下任总统,至少可以先完成过渡。”
华真行想了想:“我们不好插手这种事,至少不要直接出面。但特玛国现任权力集团,假如是瓦内暗中操控的,那么瓦内失踪,确实有可能导致动荡。
我们不能引发了动荡却置之不理,确实需要有人出来稳定局面。假如基立昂的父亲德鲁巴先生是合适的人,我们就提供必要的帮助。
首先,要保证他在那个位置上做该做的事,他的施政方略能给特玛国带来应有的改变,也能给几里国的边境带来更多的安全。
其次,假如他这么做了,可能会影响到很多帮派集团的利益,必然会招至很多势力的反扑。我们要保证他有足够的力量,能够将施政方略推行下去。
最后,他的处境可能会因此变得很危险,我们也要保证他本人的安全……”
王丰收:“这跟我的想法是一样的,回头再根据具体情况制定计划,那么现在呢?”
华真行:“现在?当然是去抄了血族的老巢,一个都别放过!曼曼,东西带来了吗?”
曼曼取出一个镶着金边的号角递了过来:“白庄主交给我的,你坚持要亲自吹响它,他就没再派人过来。白少流庄主还说了,假如你吹不响这个号角再和他联系。”
华真行接过号角道:“刚才那张短弓,也是白庄主给你的?”
曼曼点头道:“是赤瑶道友借给我的,听说我们要对付黑暗生物,她说这张神弓很合适,可以一箭一个。”
华真行又问司马值:“其他人都安排好了吗?”
司马值:“后续人马正在赶来,潘采、石仲铭、高见瓴带队,调集了三百名导师,最多半天时间就可以在这一带布置好。还有另外的二百人,明天就可以赶到美里市。”
华真行的胆子一向很大,但他做事情并不莽撞,能群殴便不单挑。养元谷的组织动员能力非常强,二十八名高手今天已经赶这里接应配合。
后续还有三名大成修士、五百名养元谷弟子分两批展开行动。动员抽调这么多人当然需要时间,所以要晚一天才能完成布置。
华真行事先还向白少流借了一个神奇的号角,由曼曼从东国带了回来。
华真行:“王师兄、唐师兄留在这里布置,曼曼、司马师兄,我们走!”
华真行、曼曼、司马植这三名大成修士离开此地,越过国境线再度潜入了美里市。几里国大使扎在红接应,将他们安排在总统府附近的一栋高档住宅中暂且休息。
次日白天,扎在红又来汇报。两百名养元谷弟子已经赶到,都潜伏在薯美林农庄外围。
特玛国总统府今天好像是出了点乱子,总统马克雷一整天没出门也没露面,但总统府内外却总有人进进出出,大多神色慌张。
司马值闻讯先行离开,去了薯美林农庄。华真行和曼曼则一直等到了天黑,入夜后终于取出了那个号角。
曼曼问:“你确定能吹响吗?”
华真行反问:“你说呢?”
曼曼:“白少流将神念心印传给了我,我又传给了你。我吹不响它,但我知道你一定行!”
华真行:“约先生告诉我怎样才能吹响这个号角时,就知道我一定能吹响它。”
这个神奇的号角,能够召唤黑暗生物。它发出的声音普通人听不见,却能令黑暗生物产生无比渴望的情绪,甚至会失去理智。
黑暗生物至少要有大成修为,才能够在号角声中保持清醒、克制住那种冲动,但就算如此,他们本能地也想追向声音的来源。
吹响这个号角的条件很苛刻,约高乐介绍过,白少流也将怎样吹奏它的神念心印传给了曼曼。吹号者须有最躁动的欲望,同时又要保持清明的元神。
这听上好像就是一个人修行入门,须度过的“色欲劫”考验。两者确实有类似之处,但吹响号角的要求,可比色欲劫的考验难多了。
它需要一个人经历过近乎绝望的折磨,内心中拥有最强烈的欲望冲突,切身体会了那种疯狂的躁动,却能超脱出来,身心宁清。
白少流问华真行行不行?假如他没把握,坐怀山庄可以派个人过来。华真行则说没问题,让白少流把号角借给曼曼带过来即可。
华总导在养元谷给众弟子的印象,从来是冷静而睿智,澹泊名利又好似无所不能。但只有极少数人才会理解,他的青春有多么躁动、欲望又有多么疯狂!
普通人的躁动,痛恨想拥有的不能拥有,可能就会脑袋一热砸烂某扇橱窗,把看中的东西都拿走,或者用各种方式尽情的发泄、带着毁灭性的冲动。
华真行从小在非索港长大,推开杂货铺的门就是一个炼狱般的世界,而他的选择是直接掀桌子,彻底打碎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比这更激烈地冲动与更强烈的欲望了。
但华真行并没有去报复甚至去毁灭这个世界,他不是仇恨主义者,而成为了一名纯粹的理想主义者。
他没有被躁动裹挟吞噬,很冷静很有耐心,从成立新联盟、打造克林区开始,一步步建立新秩序,塑造了全新的几里国。
华真行来到特玛国时,仿佛又穿越回到了当初的非索港,他仍是那个少年。经历了连续几日遭遇的心情,他凭着一双拳头打翻了二百多名袭击者,又露出了笑容。
他当时并没有避让,但也没有真正打伤那些人,这只是一种态度,内心中真正想打碎的也是这个炼狱世界吧。
此时他拿着号角对曼曼道:“当我吹响它,受影响的可能不仅仅是黑暗生物,或许也有那些已经堕入黑暗的普通人。
我不想在美里市引发大规模骚乱,你保持距离跟在我后面,施法消除号角声对普通人的影响,记录下黑暗生物出现的地点。”
说完话他跃出窗户吹响了无声的号角,这里距离总统府只有几百米远,随即就有十几道黑影从总统府及周边建筑中冲了出来,跟在华真行身后紧追不舍。
假如停留在某个地不动,全力吹响这支号角,他召唤黑暗生物的范围可达五公里之远。但此刻华真行在高速奔行中,有效的召唤距离差不多只有两公里。
这个距离也够用了,华真行从城市中心出发,渐渐跑向外围,围绕着这座城市跑了一个螺旋线,尽量覆盖了所有的区域,然后从东北方向离开。
华真行刻意控制着速度,让身后的黑暗生物始终能跟得上,然后他从薯美林农庄中穿了过去,折转向南朝着几里国境内飞奔。
曼曼则远远地跟在华真行后面,控制着速度与节奏。当华真行跑远后,该区域潜伏的黑暗生物已被引走,她则手持幽蓝之歌施展一派春光术,消除号角的影响。
对正常人而言,号角声几乎没什么影响。普通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躁动的欲望,但他们并非黑暗生物,不会像血族那样受召唤失去理智,顶多情绪比平时烦躁些而已。
一派春光可是大范围施展的法术,能很好地消除这种微弱的影响,绝大多数人在睡梦中根本就毫无察觉。
但也有一些人从睡梦中惊醒,内心中有一股冲动渴望得到发泄,有人甚至拔出枪朝空射击,还有人搞起了打砸抢……
这天夜里,美里市的各个角落发生了多起冲突事件。曼曼并没有理会这些人,她也来不及理会。
一派春光可以消除号角的影响,却不能改变这些人的内心的本质,哪怕没有号角声,他们平日也会有同样的行止。
而曼曼今夜不是来当蝙蝠侠的,她所做的,只是尽可能阻止大规模骚动的发生,至少不要因为号角声催化骚动。
沿途施展一派春光术,曼曼也很辛苦,她还得记住所有被召唤的黑暗生物出现的位置。那些地方很可能就是他们平日隐身的巢穴,事后可以再派人好好抄查。
当华真行离开美里市奔向郊外,曼曼终于松了一口气。在没有人群聚居的地方,她也就不必再施展一派春光术。
当曼曼再次施展一派春光术时,是跟着华真行穿过了薯美林农庄。
薯美林农庄中一片不对外来游客开放的地域,溪流和山坡环绕的谷地里修了一个大院。大院占地面积不小,布局就像一个学校,有操场、主楼,还有宿舍、食堂。
其中央的核心建筑从外面看没有任何标志,可是走进去之后,主厅里却挂着一张匾,上面写着三个东国字——众甫阁。
众甫阁,是各地养元术中心主楼的统称,为华真行亲笔题写。
来自东国的修士李非凡,受瓦内聘用在这里搞养元术培训,也模彷得像模像样,但他没把这块牌子挂在外面,多少显得有些心虚。
李非凡此刻就在厅中,讲坛后有一个座位,他正端坐似是在修炼,仔细看却是在不停地拨弄着手机。
前天晚间,薯美林农场的大头目西葛里和他手下五名小头目联系不上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西葛里做事用不着向李非凡汇报,所以李非凡也没在意。
可是昨天早上他有事想找瓦内,居然也联系不上,令他隐约感到了一丝不妙。他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又找农庄以及总统府的其他人打听,却是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今夜的例行修炼时间,他仍心情不宁,却不知道自已该做些什么,又拿出手机尝试着联系西葛里、瓦内等人。就在这时,元神中仿佛受到了奇异的扰动。
这种感觉令他稍有些不舒服,下意识地干呕了几声。这短暂的反应有些莫名其妙,只因为华真行吹着号角从附近跑了过去,
这时有一个声音响起:“李非凡,你的这个反应,很不对劲啊!”
李非凡吓得手机都掉地上了,一跃而起掏出一根短杖,喝道:“什么人?”
回答他的是一道神念,不速之客自报了身份,来者是高级养元术大师、现任国际养元术协会理事长司马值。
司马值原原本本介绍了自已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事情要从非索港大学有两名学生失踪开始讲起……总导师华真行一路追索,发现了黑暗生物的踪迹。
司马植还介绍了什么是黑暗生物、血族是怎么回事。华总导发现这座农庄的拥有者西葛里就是血族,其血祖居然是特玛国总统府的幕僚长瓦内。
如今西葛里与瓦内都已经被养元谷铲除……但在审讯西葛里的时候,华总导得知瓦内还在这里搞了一个养元术培训机构,聘请的导师是一名东国修士。
伴随着神念,司马值从大门外走了进来,澹澹道:“好好解释一下吧,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576、是不知道还是不想知道
李非凡面如死灰,冷汗瞬间涔涔而下,手扶讲坛撑着身子道:“司马导师,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只是受人聘请,在这里指点学员修习养元术,其他的事皆不知情!”
他为什么会称呼司马值为司马导师,因为他不仅认识司马值且受过司马值的指点。李非凡曾是国际协会三级培训班的学员,也在碧空湖拿到了三级养元师证书。
当时的培训班总负责人就是司马值,所以从华真行那里听到了李非凡这个名字,司马值立刻就想了起来。
华真行将这件事交给司马值处理,这是华真行布置给司马值的第一个任务。
如今李非凡已突破四境修为,成为一名四级养元术导师,却没有再去国际养元术协会申请考核拿证书,而是出现在这里,搞起了地下培训。
司马值反诘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真不想知道?”
修士之间打交道,讲究的是缘法因由,因而司马值才有此问。李非凡不知该怎么回答,低下头嗫嚅道:“我这个人本就不爱管闲事,这里又是异国他乡,乱得很。
我平日只负责做好自已的事情,基本不去打听别的人和事。”
司马值:“那就先说你自已吧,请好好解释,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李非凡的父亲,是昆仑修行界连云派修士,有这个儿子的时候年纪已经很大了,去世的时间比较早。父亲当年也教过李非凡修行,但李非凡那时年纪尚幼,并未入门。
李非凡少年时虽非修士,但也能接触与了解修行中事。他的父亲另有弟子在连云派修行,李非凡称其为师兄,这位师兄一直挺照顾他的。
父亲坐化后,师兄继续指点他修炼,希望他能够入门。但事实证明,其天资多少还差了点,始终未能如愿。
可是李非凡这些年一直在坚持,倒是师兄已觉得希望渺茫,反而劝他不必太执着,普通人同样能享受一生。
修炼连云派秘法多年未得入门,李非凡已年过三旬,有一天师兄却突然来找他,传授了他养元术,还提供了连云派中可补益生机的珍贵丹药。
托华真行的福,也赖师兄的倾力相助,李非凡时来运转,终于迈入修行门径成为了一名养元师,后来还突破了三境修为。
突破三境修为后,恰好国际养元术协会开班,师兄便推荐他去碧空湖参加培训。
他在碧空湖拿到了三级证书,又得到了司马值等众导师的指点。就是在培训期间,他认识了一位来自特玛国的朋友,名叫阿斯拉-德鲁巴。
阿斯拉其实就是基立昂的堂兄,当时还是入门班的学员,听说李非凡来自东国,对他的态度很热情,还介绍说自已的弟弟也在东国留学。
阿斯拉在培训期间修炼养元术入门,成为了一级养元师。李非凡当时已经是三级养元师,修为比阿斯拉高多了。
培训结束后,阿斯拉便邀请他去特玛国作客,也顺便指点自已修炼。
李非凡在特玛国过得很开心,甚至感觉是有生以来最舒服的日子。他受人尊重,得到了众星捧月般的欢迎,生活中的一应事物都有人给安排得很好。
在他的少年及青年时代,因秘法修行浪费了太多精力,对其他很多事情都不怎么上心,不仅荒废了工作,也没过几天好日子。
他曾是一个没多少朋友,既自傲又有些自卑的人。他的内心深处看不起普通人,自认为是属于超越凡人的另一个群体,却又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始终无法修行入门。
修成养元术又到碧空湖参加培训,还不太能显出他的人生得意,因为周围有的是修士,可是到了特玛国,他的日子过得简直太开心了!
就是在到达特玛国的一个月后,他居然成功突破了四境,成为了四级养元术导师。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结识了特玛国总统。
德鲁巴家族在当地还算有点势力,安排他去总统府参观,这就像一个显示身份的旅游项目。结果就在这一天,李非凡突然接到邀请,特玛国总统萨布先生要请他共进晚餐。
好大的牌面啊,这回去之后能跟人吹上十年!李非凡欣然应邀,吃饭时幕僚长瓦内先生亲自在一旁伺候,萨布总统又发出了另一个邀请。
萨布总统希望李非凡担任特玛国总统府顾问,是有正式官方头衔和顾问费用的那种,这令李非凡感觉就像做梦一般!
换一个旁观者,可能会有疑问,李非凡何德何能,被一国总统求着当顾问?他是擅长处理国际问题,还是会搞经济建设?
李非凡倒也谦虚了几句,他问总统先生,自已能提供什么顾问服务?萨布总统告诉他,其主要任务就是为几里国培养养元师,而且是不对外公开的内部培训。
李非凡在心中做了短暂的权衡,便答应了这个邀请。总统先生公务繁忙,只和李非凡见了一面,剩下的具体事务,都是幕僚长瓦内操办的。
瓦内代表总统先生给李非凡公开发了聘书、签了顾问协议。另有一份补充协议,其内容是不对外公开的,理由是涉及了特玛国的国家机密,李非凡对此也表示理解。
搞养元术培训这件事,包括时间、地点、参与人员,都属于国家机密,李非凡不得向外界泄露,他的身份就是总统府顾问。
李非凡还以这个身份回了一趟东国,到原先的工作单位转了一圈,又见了一批走动不多的亲戚,自我感觉很是风光了一把。
他的那位师兄也很欣慰,师父留下的独子终于有出息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没太多好说的,短暂回了一趟东国后,他就在薯美林农庄安顿下来,开始担任养元术导师。学员则是特玛国内部组织的,李非凡也不会过问。
这就是李非凡向司马值交待的情况,解释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最后弱弱道:“担任养元术培训导师,不违反世上任何法律吧?
我知道,未经过国际养元术协会的授权,擅自搞养元术培训,可能犯了忌讳。但这个培训班不是赢利的,所有的培训都是免费的,算是搞免费推广吧。
而且它不是我办的,是特玛国总统府办的,我只是受聘担任导师而已。”
司马值笑了,只是笑容有点冷:“免费搞养元术推广?听着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请问瓦内一年给你多少顾问费?”
李非凡仿佛是喉咙里卡了什么东西,有些艰难地答道:“公开的顾问协议,每年二十四万米元。补充协议还规定,每培养出一名养元师,或有养元师进阶,都有不同的奖励。”
司马值:“你是否也推荐了一批学员,到养元谷去参加各级培训班?”
李非凡:“是的,有这么回事。我毕竟只是一名四级导师,而且这里只有我一位导师,能力和精力都有限。所以我向特玛国总统府建议,选派优秀学员到养元谷接受培训。”
司马值收起笑容,缓缓点头道:“我有几个问题,希望你能认真地如实回答。你来到特玛国之后已经突破四境修为,为何不去碧空湖申请考核,拿到正式的四级导师证书?”
李非凡低下头:“刚才说了,这里只有我一名导师,实在太忙!”
司马值:“这话你自已信吗?四级考核是免费的,从这里到碧空湖参加考核,安排好交通工具,来回两天时间足够了。
意义这么重要的事,你两天时间都抽不出来?你恐怕不是没时间去,而是心存顾忌吧,请问你究竟在顾忌什么?”
李非凡的声音越来越低:“我刚才也说了,这个培训班是不对外公开的,它也没得到国际协会的授权。”
司马值没有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又问道:“薯美林农庄的负责人西葛里,是一名血族。你身为四级养元师,难道就察觉不出异样吗?”
异样?那当然有!李非凡每次见到西葛里,感觉不要太酸爽,西葛里就似掉到臭水沟里泡了一天刚爬出来的。
但他还是低头道:“我以前没听说过血族,也从未见过血族,认不出来也很正常。”
司马值摇了摇头:“不识血族,难道还不知邪修吗?你应该很清楚,助邪修为恶意味着什么!”
李非凡连忙抬起头道:“我只是负责养元术培训而已,真的不知其他任何事,既没有参与,也没人告诉我。”
司马值叹了一口气:“还是最初的那个问题,你是真不知道,还真是不想知道?
别的不说,那些你们培养的养元师接连失踪,据说是派到别处任职,却再也联系不上,你就从未怀疑过吗?
瓦内的修为远高过你,你察觉不出他的异常也就罢了。可是西葛里这名真正的血族就在你身边,还有他手下的五名血奴,你不可能没有感应!
你就算把自已当鸵鸟,也不要把天下高人都当傻子。你恐怕早已意识到自已在做什么,但你不敢去求证,也不敢去过问。
你在内心中告诉自已,只要不去寻找证据,也就没有证据,只要没有证据,就不能证明他们在作恶,只要不去主动发现他们的恶行,就不能证明自已在助纣为虐!
生活在自我编织的假象中,那仅仅是可笑。但用自我编织的假象,掩盖人间的罪恶,那就不仅仅是可笑了!”
李非凡神色凄惶道:“司马导师,不论您怎么说,我可以发誓——刚才交待的都是实情。”
司马值:“你应该是想问,我会怎么处置你吧?请放心,我不会就在这里一巴掌拍死你的,虽然那样更简单也更解气!就算要弄死你,也要让你死得有点作用。
方才的一切,我都用有光珠记录了。我也是昆仑修士出身,知道有些事该怎么办,也不会嫌麻烦。我会将你这个人连同所有查实的记录,都送到昆仑盟去……”
假如司马值将李非凡当场斩杀,恐怕也没人会说什么。但他没打算这么做,而是要把李非凡拿下并送到昆仑盟。
李非凡的出身,包括他得到养元术传承的因由,都与连云派有关。但养元谷不会把人直接送给连云派,而是公开扭送昆仑盟,再由昆仑盟给养元谷一个交待!
这样一来,不仅能让昆仑修行各派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且以后再有类似的事件就不必扯皮,怎么处置参照李非凡最终的下场即可。
人和人的格局不同,李非凡并不清楚司马值在考虑什么,听说自已不会当场被斩,而是先要被扭送到昆仑盟去,他心中居然生出一丝窃喜,以为自已说不定还有活命的机会。
心里暂时放松了,脑筋居然又活泛了,他居然故做关心地问道:“那这里的学员们怎么办,养元谷打算怎么处置他们?身为导师我可以保证,他们都是无辜的!”
司马值撇嘴道:“世上有那么一种人,比如你,只要有机会,从来不吝用最廉价的方式来证明自已的善良,仿佛轻飘飘说了这样一句话,就显得你自已是个好人?
我就告诉你吧,这个薯美林农庄包括这里的培训基地,都会被我接管,成为国际协会授权的特玛国培训中心,但这些事已经与你无关了!”
司马值出手制住了李非凡,将其神气法力封禁,大门外又进来一批养元谷弟子,自有专人负责看管。
这时司马值已经收到了曼曼发来的消息。曼曼方才跟随着华真行穿过了薯美林农庄,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了司马值。
司马值今天可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了二百名养元谷弟子,首先负责接管与控制整个薯美林农庄。
曼曼方才记录了所有黑暗生物出现的地点,除了总统府暂时别动,其他地方都由司马值带人连夜抄查,以防还有什么隐患,同时尽量别惊动民众。
这是华真行交给司马值的第二个任务。
在几里国境内的荒原中,另有三百名养元谷弟子已布下埋伏,等待华真行召唤并引领黑暗生物的到来。
这是养元谷成立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对外行动。以往凿建大阵、搞第三类工程,虽然动员的弟子规模很大,但那只是内部的活动。
577、值得庆祝的日子
华真行尽量控制着奔行速度,一边跑还一边吹响号角,始终保持着能让后面的黑暗生物追上的节奏,号角声也在持续召唤着它们。
他挑选的都是原野上尽量好走的路线,显得还挺贴心,就是怕有些黑暗生物半路掉队。进入几里国国境时,就连那道刺网格栅也被打开了一个口子,方便让大家都过去。
在夜色中奔行几十公里,这是一般人根本做不到的,但那些黑暗生物受号角声召唤,已进入了一种无法控制理智的狂躁状态,就像追着兔子的狗群。
越过边境后华真行这次没有跑太远,南下登上了一座小山丘。这时曼曼已经加速迂回,提前到达此地。华真行取出神隐枪插在山顶,左手扶枪右手持号角仍在吹响。
曼曼站在华真行的身前护法,手持法杖幽蓝之歌,蔚蓝色的神石发出片片波光,如潮水、如激流、如浪涌,将那些疯狂赶来的黑暗生物都挡在了半山腰以下。
幽蓝之歌威力果然强大,对一潭春水水也有增益效果。
远望过去,浪涌仿佛成为了火海,能给黑暗生物带来极大的杀伤。一旦进入曼曼的施法范围,那些黑暗生物就似被灼烧一般,连皮肉都会被蒸消。
不论什么生物,都有趋利避害的本性,在正常情况下它们不会做出飞蛾扑火般的行为,但此刻华真行的号角还在不断响起。
法术的伤害令他们感到痛苦,号角的召唤又使他们丧失了理智,内心中充满了躁动的渴望。不断有黑暗生物赶到,将这座不大的山丘团团围住,发起了一波又一波冲击。
华真行到达这里后为什么还要一直吹号?就是要把引来的黑暗生物都聚集的山脚下,才好全部包围,力争一个都不漏掉。
三百名养元谷弟子,听上去人数很多,其实在若大原野上能包围的面积也很有限,待到远处不再有黑暗生物赶来,这才迅速出动完成了合围。
华真行的号角声终于停了下来,他将神隐枪放在膝前在山顶上定坐调息,稍事休息缓缓神气,实在是累得不轻。
黑夜中奔行几十公里,对华真行而言不算太大的负担,真正的消耗是他这一路始终在施法吹响号角。
无声的号角发出的召唤一停,围拢山丘的很多黑暗生物立刻恢复了清醒,修为越高的黑暗生物便清醒得越快。
若他们围住山丘继续冲击,曼曼迟早也是顶不住的。但很多人都意识到这是一个陷阱,此刻快速转身向四面八方遁去。
这些黑暗生物并没有跑出多远,只见四面八方刀光闪烁、花雨纷飞,那是二十五座玉兰刀阵。
总计三百名养元谷弟子合围,其中还有王丰收、潘采、唐森至、高见瓴、石仲铭这五位大成修士。
眼见已无法逃出生天,有的黑暗生物在也发了狠,居然反身又朝着山丘顶端发起了冲击。他们已恢复了清醒,会及时施展相应的法术,因而威力竟比刚才更大。
此刻元神中忽闻蛟龙吟啸,华真行的神隐枪飞了出去,绕着山丘盘旋而下,扫灭了即将冲破防护的一票最凶悍的黑暗生物。
华真行也只是稍微缓了口气而已,随即便出手相助曼曼守住这座山丘。此时玉兰刀阵也突进合拢,最终将所有的黑暗生物都斩于半山腰与山脚之间,一个都没有放过。
这一场大战,斩灭的几乎都是血族和血奴,其他种类的黑暗生物就算有数量应该也很少,在混战中未及一一分辨。
现场总共斩杀了一百八十四名黑暗生物,其中真正的血族九名,修为相当于四境至五境不等,另外一百七十五人,基本都相当于二、三境修为。
而养元谷调集的三百名弟子至少也是四境修士,假如再算上华真行和曼曼,其中就有七名大成修士,这完全就是杀鸡用宰牛刀的阵势。
但只要条件允许,杀鸡用牛刀就是正确的兵法,既能最大程度降低自身的伤亡,也能保证完成战略目标。
美里市一带潜藏的黑暗生物被清扫干净,这个世界也期待着新生。这是值得庆祝的日子,但很多人早晨醒来时并不知晓,也毫无察觉。
这一战华真行的消耗最大,其次是曼曼,他们直接跟随大部队返回。华真行先陪石仲铭到掩月镇找到了叶宗清,对那两名失踪学生的不幸表示遗憾,然后又送曼曼去了机场。
学校里同学们包括的很多老师,并不清楚华真行在短短不到一周的时间内,有过怎样惊心动魄的经历,只知道他是家里有事暂时请了几天假。
校方随即宣布了两名学生擅自进入荒原后遇难的消息,又着重强调了纪律。接下来,华真行的校园生活又仿佛回归了平静与平澹。
但这一事件的影响却很广,无论在冈比斯庭还是在昆仑修行界,都有后续。司马值亲自将李非凡扭送到了芜城,交由昆仑盟处置。
冈比斯庭那边,则组织一批大神术师展开了一次突袭行动。曼曼带来的赤炼神弓留给华真行了,歌琳特意飞过来说要暂借一用,事后由她负责还给白少流。
歌琳借走赤炼神弓想干什么?因为冈比斯庭要对付一位强大的血族,他就是二百多年前将卡梅莉转化为血奴的那位血祖。
在卡梅莉以神念讲述往事时,“不慎”透露了那位血族身份,以及他当年隐秘的巢穴所在。华真行怀疑卡梅莉是故意的。
如今二百多年过去了,谁也不知那位血祖还在不在。
但考虑到血族悠长的寿命,卡梅莉也活到了现在,比她更强大的血祖很可能仍然躲藏在世间,所以华真行就将自已掌握的信息又提供给了约高乐。
约高乐吃了一惊,因为这位血祖在二、三百年前是位颇有名望的贵族,关于此人记录有据可查,但冈比斯庭并不知道他是一名强大的血族。
也就是说,此人在历史上从未被发现过,也很有可能一直在罗巴联盟潜藏至今。冈比斯庭紧急动用各种手段追查线索,真的发现了蛛丝马迹,最终确认该血族仍在世。
如今此人当然换了一个身份,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名字几乎不见任何新闻报道,却是一位隐藏在很多机构幕后的金融大亨。
冈比斯庭组织一批大神术师,展开了一次秘密围剿行动,为保万无一失还特意派歌琳来把赤炼神弓借走了,白少流也表示同意。
随即在罗巴联盟境内一个隐秘的地点,爆发了一场激烈的冲突,动静并没有被普通人察觉,具体伤亡情况不明……华真行得到的内部反馈消息,那名血祖被消灭了。
此事冈比斯庭并没有公开。毕竟被铲除者过去与现在都是那样身份显赫的人物,而冈比斯庭三百年来居然都没发现他是血族,假如传出去也很不好听。
但华真行却没有这种顾忌,他给王丰收布置的任务之一,就是将欢想特邦以及特玛国发生的此次事件,尽量广泛地传播出去。
最好在昆仑修行界、在冈比斯庭,哪怕在散修、野生神术师的圈子里都要人尽皆知。
有黑暗生物在荒野中害了两名养元师,结果养元谷发起了大规模的行动,不仅诛灭了凶手,而且将那一带的黑暗生物一网打尽,就连老巢都顺手全抄了。
如此代表了养元谷对外宣示的态度,不仅是针对血族之类的黑暗生物,也是在警告各路邪修,绝不要打养元谷弟子的主意,也不要打养元师的主意。
还有一个意外的事件,可能是直接影响最大的,令特玛国的局势变得异常复杂。就是特玛国总统萨布,也在那天夜里被养元谷弟子干掉了。
华真行根本就没见过萨布,谁知道这位倒霉的特玛国总统居然也是瓦内转化的血奴,甚至连他身边最亲近的保镖也是。那天夜里华真行一吹号他们就全跟着跑了,结果可想而知!
想当初建立新几里国,华真行并没有将旧几里国的末代贝克来总统怎样。几里国新政府让贝克来接受了新社会改造,如今仍在几里国的国家文史馆工作,听说最近已经升处长了。
非索港大学的两名学生失踪是一个偶发事件,当华真行一路追索到特玛国境内后,感觉仿佛穿越到当初的非索港,当时也很受触动。
所以他给王丰收布置了一个任务,处理好善后事宜,以此为契机,给特玛国提供力所能及的援助,并帮助这个国家有所改变。
可是华真行也没想到,他转身就将特玛国总统给干掉了!总统本人就是血奴,为其背后的血祖瓦内服务,而瓦内背后还隐藏着更强大的血祖卡梅莉,这还有好吗?
扎在红探听到特玛国总统也于那晚“失踪”,但特玛国政府高层封锁了消息,有人是想把总统找回来,有人是想趁机取而代之、让他别回来了。
这一状况令王丰收的后续工作变得更棘手,但对司马值的第二个任务却是有好处的。特玛国和美里市都陷入了一段动荡期,便没人注意到司马植的很多动作。
578、不经意间创造的历史
曼曼那天晚上跟在华真行后面,记录了所有的黑暗生物出现的地点,司马值回头便带人去抄窝,抄出来不少东西。
得知萨布总统失踪后,王丰收又紧急通知司马值去查抄总统府,并叮嘱注意行动隐蔽别被发现。
他们不是去打劫的,黑暗生物留下的某些东西可能很危险,假如被普通人拿去不仅危害自身安全,还可能造成各种祸患,要把潜在的苗头都掐掉。
总统府中明面上的东西,包括保险柜里的财物,司马值都没动,但他在总统府内外找到了好几处密室,有些骇人的景象就不说了……那里东西都被带走了。
为了保证行动顺利及其自身安全,司马值不仅领用了空间神器,还带了一批破邪符、破阵符、春光符备用。
司马值前后总共找到了十多处秘密巢穴,带走了一批危险的黑魔法物品,同时也抄出了大量的黄金、外汇现钞、珠宝、古董等物。
收获最多的地方有两处,一处是总统府后花园的地下密室,另一处就在薯美林农庄内。华真行亲自验证看了这些东西,感觉还没找到卡梅莉真正的密库。
卡梅莉是存活了二百七十年的血族,暗中控制特玛国总统府至少三十年,再加上此前二百多年聚敛,应该绝对不止这点东西。
可是特玛国这么大,没有线索的情况下太难找了。
最后司马植还是用常规手段查到了线索,通过询问薯美林农庄的工作人员,得知瓦内先生喜欢在这里的一个湖泊中泛舟,每次来都带着夫人。
华真行便亲自去了那个湖泊,化蛟潜游,终于在湖底斜坡上发现了一个隐秘的洞口。洞口没有任何阵法痕迹,就是用最原始的方式隐藏,以淤泥和碎石封堵。
假如不是怀疑这里有问题,刻意反复搜寻,就连华真行都不会注意到。掘开淤泥和碎石潜游进去,是一个复杂的水下洞系,有很多条岔路,应该是天然形成的岩隙带。
其中一条岩隙往上可以到达一个无水的洞厅,看方位应该是离湖边几百米远的某座小山内部。洞厅里有一座祭坛,周边还有好几座密室。
天然的山体岩洞中,岩层中的很多缝隙根本进不去,曲曲折折也不知道通向哪里、里面是否还有空间?华真行叠了只有一指长、不到一寸宽的袖珍款纸飞机查探。
感谢洛克,他当年琢磨的小把戏在特定场合还真有用。而且如今的纸飞机在华真行手里也完成了好几次升级,通过这种方式才发现了好几间密室。
这些密室太隐蔽了,正常人不可能找到,哪怕修士都可能想不到,因为它们藏在岩隙深处,根本就没有什么出入的痕迹。
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密室设在那种地方,人是怎么进出的呢?华真行此时又想起卡梅莉那诡异的神通,身形可化为烟雾飘散,能换一个地方重新凝聚。
华真行没有这般神通,哪怕他施展吞形之法也穿不过那样的岩层裂隙,只能采用笨办法,人工凿出一条通道来,同时加固岩层避免塌方。
这活他没有亲自干,找到线索之后就交给司马值了,同时又传授了司马值吞鲟之法。以司马值的修为,也能在水底通道来回,但若习成吞鲟之法则更方便。
司马值很惭愧,他带领二百名养元谷弟子,早就把薯美林农庄掘地三尺给搜了个遍,却没有发现这处秘密洞府,确实也挺难发现的。
司马值中途扭送李非凡去了一趟东国,回来后仍常驻薯美林农庄。
直到华真行放暑假的时候,司马值才打开了最重要的那间密室,带回了里面所有的东西。华真行看到之后不禁感叹——卡梅莉这个血族太能搜刮了。
密室中不仅收藏了千百年来的艺术品,还有近期发行的大面额不记名米元国库券……堆积如山黄金珠宝、外汇现钞就更不必说了,甚至还有好几盒春容丹。
卡梅莉本人肯定是用不着春容丹的,但这东西很值钱,如今也算是上流权贵圈中的硬通货。除了春容丹,约高乐那边捣鼓的生机药剂,这里也有两套呢。
司马值此前找到的,黄金与现钞一类可直接变现的财物,总价值约合四亿米元。但在湖底秘府中找到的库藏,这一类物品的总价值就超过了五十亿米元。
至于那些珠宝以及艺术收藏品,暂时还不好准确估价。
得感谢黑荒大陆土豪们的固有习惯,也可能是卡梅莉这样的血族总是变换身份很不方便,所以这批人收藏了很多黄金、现钞一类的财物。
假如他们把财富都存在海外银行账户里,恐怕还不会落到司马值的手中。
这些人肯定也有银行账户,假如再加上那些银行存款、各种资产的股份,他们聚敛的财富得有多少?
华真行让司马值将搜来的财物分为两份,五十多亿米元可折现的东西,拿来设立一个专项基金。
至于其他不太容易变现的珠宝、艺术品、古董等,华真行特意挑选了其中几件,以风自宾的名义当礼物分别送给了罗柴德和克蒂亚公主,剩下的则捐给福根基金会了。
福根基金会不仅做慈善捐助,同时也接受捐赠。东西都放到那里,有合适的机会再去变现,比如通过慈善拍卖会之类的场合。
至于那个专项基金,就是用于援助特玛国的。五十亿米金,在特玛国这样的地方,能办成太多的事情了!
萨布总统突然失踪,不仅让王丰收有些措手不及,也让特玛国境内各方势力猝不及防,很快就引发了一场混乱。
如今的特玛国,很多方面都极似当年的几里国,只是形式上有个中央政府,但原总统萨布代表的势力主要只控制了首都美里市以及周边一带。
萨布失踪,其领导的势力内部发生了政权内斗,对国内其他地区的控制力下降。西部地区的“自由人民阵线”,北部地区的“爱国真神组织”,趁机都宣布自立政府。
这两大组织私下里都联系了几里国,希望能得到几里国的援助,并给了各种承诺。他们能给出什么好处?无非是用将来的各种资源交换。
但是王丰收、司马值等人却支持了另一股势力,就是原财长德鲁巴先生领导的特玛国新联盟。司马值就留在特玛国没回去,先带去了二百名援助干部,后来又补充了一批志愿者。
特玛国总人口才八百万,只相当于东国的一座地级市而已。只用了大半年时间,特玛国新联盟便将国内旧势力收拾干净,宛若当初几里国革命的翻版。
基立昂毕业了,他没有去欢想实业或房关发展工作,而是听了华真行的建议,先到几里国的基层学习,计划过一段时间再回特玛国的基层任职。
特玛国经历了一个短暂的“三国”时代,很快又由德鲁巴领导的新联盟完成了统一。在此期间还发生了一件小事,就是特玛国与几里国之间重新勘定了边界。
原先特玛国与尼朗国交界处有一片争议地区,后来华真行以风自宾的名义买了下来,干脆向两国都支付了费用,使之成为他的私人土地。
除了这片争议地区,他还分别向两国买下了周边的大片土地,都是荒无人烟的戈壁与沙漠,既没有矿产资源也没有农耕价值,总计接近五万平方公里。
华真行为此付的钱,分别相当于这两国中央政府好几年的财政收入。特玛国内乱期间,各方势力为了争取外部支持,都答应了几里国方面重新勘定边界的要求。
特玛国重新统一后,终于正式勘定了边界,等于把风自宾已经买下的土地确认划入几里国的欢想特邦——还是风自宾的土地。
这片戈壁沙漠,是世界上最干旱炎热的地区之一,特玛国历史上从来没有真正拥有与治理过这片地方,与几里国、尼朗国之间也没有正式的勘定过边界。
最早的所谓地图划界,源于三百年前的殖民宗主国划分势力范围,界线是一条季节性河流,而那条河流二百年前就消失了。
与此同时,几里国方面给特玛国提供了各项援助,其资金来源就是那个专项基金。总之那五十亿米金华真行就没想留着,抄自特玛国,就花在特玛国身上。
很难说这两件事之间没有联系,但它们的确是分别独立进行的。
特玛国的新联盟与几里国新联盟,并非从属关系,它是自主的。但其组织宗旨、行动纲领、施政方略都是参照几里国新联盟。
从一开始起,它就是在华真行的援助下建立的。华真行不仅提供了必要的资金支持,几里国、欢想实业、养元谷都派出了大量顾问人员。
所以特玛国发生的变革,几乎就是当年几里国变革的翻版,但过程比几里国革命更快,、各方面的冲突也更剧烈。
其领导人沙耶奇-德鲁巴虽然出身于旧势力,但也经历了近乎脱胎换骨的改造,就连他的家族都顺应了这股潮流……具体过程就不必赘述了。
华真行在其中担任的角色,有点像几里国革命中的三位老人家。他本人基本都待在大学里读书,真正进行实操的抓手,则是王丰收以及常驻特玛国的司马值、扎在红等人。
华真行当年曾有个朦胧的想法,希望把基立昂培养成特玛国的夏尔。但世事变化总令人有些始料未及,所谓“特玛国的夏尔”,最终成了基立昂之父沙耶奇。
特玛国的革命还有个特点,在其内部轰轰烈烈,但在外部却无声无息、几乎无人关注。
这多少也有点像当年的几里国革命,在其刚刚爆发时,所谓主流国际社会认为这无非又是一次家常便饭式的武装政变,甚至赖得多看一眼。
直到新几里国成立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推行了不少政策,才引起了某些外部势力的关注,有人企图通过各种方式进行干涉,希望几里国能回到过去。
华真行通过与冈比斯庭合作,化解了不少可能的事端。当然了,仅仅与冈比斯庭的合作是不够的,他还让度了春容丹的渠道利益,这才争取了一个相对平静发展的环境。
如今的特玛国,比当年的几里国更没有存在感,外部势力甚至连干涉的兴趣都没有,因为几乎看不到任何利益。
这是多么被人无视啊,难道很多人已经忘了世上还有这样一个国家了吗?
这么说特玛国也够惨的,但还有比特玛国更惨的呢,就是它西边的邻国尼朗国,如今已经不算邻国了,因为被欢想特邦给隔开了。
假如说很多人已经忘了世界上还有特玛国,那么更多的人是根本不知道尼朗国。
特玛国的局势稳定下来已经是年末,这时曼曼已从平京大学毕业归国,仍然担任春容丹中心主任,并接过司马值的职位,兼任国际养元术协会理事长。
国际养元术协会有两个重要职能,组织培训以及资质考核。一至四级养元师的考核发证都是免费的,但从入门级到三级培训班,收费则相当昂贵。
为期一个月的培训班,收费东国币六十万。想参加培训,需要已在国际协会登记的导师级会员推荐,而且还不包教包会。如今培训的规模扩大了,但每一期仍然都报满了。
曼曼回国后,华真行开的玩笑成真了,真给她在非索港大学安排了一个教授身份,负责指导养元术的教学研究工作。华真行在校园里见到曼曼,还得点头行礼叫一声曼教授。
与曼曼同期的那批几里国留学生,大部分都回国参加了工作,也有少数人留在东国继续读硕士。据沉四书统计,这其中将诞生几里国的有史以来的第一批工学硕士。
华真行有些惊讶,曾经的几里国虽然破败,但高层也有不少出国留学的,比如当年的总统贝克来就在茵国拿过好几个学位呢!
他还特意核实了一番,结果却发现沉四书说的是事实。
几里国也曾有不少人去海外留学,拿过经济学、法律学、国际关系学、艺术类、语言类……等等学位。但是工学专业留学生,除去已移民者,最高只拿到过学士学位。
如今这种情况,也算是不经意间创造了历史吧?假如沉四书没有做调查统计,甚至都没人会意识到。
同样在这一年的下半年,有另一个历史被创造出来,就是几里国终于将养元术培训全面纳入了公民义务教育内容。
579、百谷王
将养元术纳入义务教育,这是华真行早年的设想。而新几里国早已成立,为什么要等到今天才得以实现呢?
因为现实条件不成熟,最重要的就是公民教育体系进入正常运转状态需要时间。
有一个刻薄的说法,新几里国成立之初,人均教育水平为胎教。所就算建立了小学、中学、大学……解决了校舍和师资问题,也得有足够的学生啊。
人们不可能跳过小学直接去读中学、大学。几里国的三所大学,从今年开始才有了大二学生。至于大三、大四、大五仍然处于准备状态,等待华真行这一届新生逐年攻读完毕。
几里国的小学教育体系,在夏尔市建立得较早,但是在全境内铺开,已经是新几里国成立两年后的事情了。
接受新式公民教育的第一批孩子,从小学毕业升入中学,至少也要花五年时间。
所以到了今年夏天,几里国各地中学才迎来了第一波入学高潮,整个中学教育体系开始逐渐走入正轨。
所谓公民教育,如果不能保证质量与覆盖率,基本等于空谈。将养元术纳入公民义务教育内容,从此时起实施条件才成熟,同时养元谷方面也能派驻足够数量的导师。
这是各地的养元术中心与教育部门的合作项目。
养元术中心,并非国际养元术协会的下属分支机构。它是直属养元谷的,可以理解为养元谷在各地的道场,目前只在几里国、特玛国、东国境内。
东国境内有两处,分别位于平京市郊的百花山以及芜城的欢想园,主要给房关发展的员工及其家属搞内部培训,并不对外,其负责人都是房传蝉。
特玛国境内有一处,基地就是原薯美林农庄,现已更名珍珠潭农庄。它是历史原因形成的,司马值还在那里坐镇,主要培训特玛国新联盟选拔的人员。
至于几里国境内则有多处,每个邦区、每所大学都有设立。几里国包括欢想特邦、欢想实业,各行政部门、企事业单位的骨干,大多都接受过养元术中心的培训。
在早年,可以将它视为一个干部培训基地,培训内容不仅限于养元术。另一方面,也可将它视为养元谷选拔弟子的方式,比之传统的宗门拥有更广泛的社会基础。
养元术中心的内部培训都是免费的,同时也负责考核发证。但是学员成为三级养元师之后,管理上就会更加严格,通常需要正式加入养元谷、遵守养元谷的门规。
这一点并非强迫,学员也可以选择不成为养元谷弟子。但没人会这么做,原因也很简单,简单到几乎不需要解释。
不加入养元谷,就得不到后续的功诀指点,并无法学习各种修行知识。国际协会那边倒是有三级培训班,但不是免费的,而且收费相当昂贵。
就算有条件参加三级培训班,又能幸运的突破四级,成为一名四境白板修士,仍然无法得到更高境界的功诀指点。国际协会可以没有对外的、公开招生的四级培训班。
就算这些因素都不考虑,学员突破三级后不加入养元谷,同样要接受监督约束、遵守修士行事的准则,甚至会成为监查部门的重点关注对象。
几里国乃至欢想特邦,都有政府与养元谷合作设立的监查部门,监查修士在社会面的行止,最早由王丰收负责,如今已交给郎校民负责。
萧光虽未突破大成修为,但地位不低,资历则是更高,一直就是养元谷的萧总长,负责处理宗门日常事务。
曼曼主管的各地养元术中心、郎校民主管的各地监查部门,也有点传统宗门中“传功堂”与“执法堂”的意思。
学员通过三级考核后选择加入养元谷,成为宗门的弟子就得遵守门规,同时执行宗门任务,几乎每个人都会这样选择。
反倒养元谷会进行考察审核,拒绝其中有品行不端等不良记录者。
培养修士有各方面成本,境界越高成本越大,而培养养元师已经是成本最低的方式了。培养一、二级养元师,主要投入的是人力资源,须导师耗费时间精力进行指点。
但是到了三级以上,培养成本就会急剧增加,有各方面的资源投入,管理监督工作也需要极大的加强。
所有加入养元谷的三级养元师,都会被告知将来需要执行什么宗门任务,比如突破四境修为后,可能会被派到各中学担任指导老师。
从今年九月起,几里国各中学至少要配两名中级养元术导师,有条件的地方可以适当多配几名,这些导师平日也可以兼授别的科目课程。
欢想特邦境内的各所中学条件肯定是最好的,有的学校中级养元术导师达到了两位数,他们未必专教养元术,也教语文、数学、物理、化学、体育、艺术……等科目。
也就是从今年下半年起,各地养元术中心的工作方向,从社会面培训转到了中学义务教育,这才是真正最有效的推广方式。
东国有个成语叫十年寒窗,几里国实行的就是十年制义务教育,小学五年、中学也是五年。如今总算达到了适龄公民人均小学文化水平,东国语也基本普及。
想达到适龄公民人均中学文化水平,恐怕还得再等五年。到了那时候,几里国的各大学以及职业技术学校,就不必再像如今这样为生源问题烦恼了。
华真行成功从大一重新升入了大二,看似很清闲,就是待在学校里读书。但他的课余生活也很丰富的,别的事就不说了,这一年他还解锁了“千户”成就。
千户是东国古代的一个官职,华真行并不是当了这样一个官,他就是在葫中世界打造了千户人家之居,此事还与系统任务有关。
任务三十五:以百户规模为一域,建造街区,累计百数以成万家。
任务奖励:解锁万户侯称号!
华真行看见这个任务奖励点都气乐了,他赶紧联系唐森至,问杨老头最近都在干嘛?唐森至也很纳闷,杨老最近一直就老老实实地在看小卖部啊。
华真行提示了一句:“看小卖部也不能只傻坐着,他老人家是不是经常打游戏?”
他这么一说,唐森至还真想起来了,杨老头最近确实经常坐在柜台后面捧着手机打游戏。有路过的孩子还好心劝他别总这样,对眼睛和颈椎都不好。
挂断电话之后,华真行凝神入定,御神念吐槽道:“杨总,您这是打游戏打懵了吗,什么破奖励?”
他这是在尝试,将所谓的系统当成了一个交流对象,于元神中与之沟通。以前他也这么做过,系统都没有反应,但今天突然有了变化。
“万户侯”的信息内容忽然消失,变成了“百谷王”。
任务奖励:解锁百谷王称号。
华真行又笑了,万户侯变成百谷王啥的倒无所谓,最关键的问题,杨老头不装了,承认这个所谓的系统是他当年动的手脚。
其实华真行突破大成之后就反应过来了,所谓系统,就是类似一种神念心印的手段,所谓的系统任务,就是在遇到重大问题时,几位老人家给他的提示。
但是此前无论他怎样与系统沟通都没回应,说明三位老人家还不想捅破,装神弄鬼最终露馅总有点尴尬,可今天还是摊牌了。
然而事情还没完,任务信息随即又有了变化,“解锁百谷王称号”又消失不见了,变成了——
任务奖励:海纳百川
华真行直想吐槽,这是教室里的黑板呐,还能擦了又写的?看来除了杨老头之外,还有另一位老人家也在附近,至少其神识可及他所在的位置。
任务奖励令人无语,但任务内容倒是有点意思。令华真行想起了当初还是三境时,系统让他粹炼与自身等体黄金,那绝非朝夕之功。
杨老头的意思,是让他以百户人家的规模为一域,总共建造一百域街区。华真行在学校读书,不可能跑到工地上盖房子,显然只能在葫中世界建造。
于是他找来了唐森至、洛福根、祝玉京等人开会,还特意将曼教授也请来了,说了自已要做的事情,让建筑规划部门选好项目地址、预留出建设空间。
这些都是第三类工程,需要葫中世界和现实世界做好配合。
众人选出了多处地点,分别位于新非索港、掩月镇、连云镇、碧空湖与掩月湖中的岛屿……这些都是已有总体规划设计的,能从图纸上标注出来。
假如这些地点还不够,也没关系。华真行在壶中世界先建着就是,以后再看情况决定放在哪里。整个欢想特邦的规划可不止一座城市,而是有六座城市、几十个镇。
于是每隔一段时间,曾参加前两届欢想人居奖项目的各设计团队,就会迎来欢想人居奖组委会工作人员的回访。
这些工作人员来询问并调查某个局部子项的设计者是谁,然后给予一笔奖金。
欢想人居奖的考评项目,是一座城市或镇子的总体规划,可以用高科技全息沙盘展示。设计团队不可能完成所有的细节,但项目本身有一些单独的要求。
比如在总体规划中,一些具体的子项必须有足够的完成度,可以是某个居民街区、某栋市政建筑,并要有相对统一的风格。
有现成的资料,且是专业团队的智慧结晶,华真行又何必闭门造车?他把这些资料都找来了,选用了其中最满意的子项设计,适当修改后便在葫中世界打造。
这些设计资料,理论上欢想实业都可以采用,不必再支付设计费用。但是“风自宾”做事很讲究,通过欢想人居奖组委会,又额外给了一笔奖励。
这笔报酬不是给设计单位的,就是给该子项具体方案设计师本人的,以奖励其风格创意及设计思路,每个被选中的子项奖百万米元。
所以组委会才会派人去设计单位了解情况,这些子项的具体方案究竟是谁做的、是一人完成还是几人合作?
这对设计师而言当然是意外之喜!每届欢想人居奖,都有二十家设计团队参与,获奖的只有三家,且只有一家拿到大奖。
其余各家单位仅是拥有了一次展示交流的机会,并拿到了一笔前期设计费用,却没想到事后还有惊喜,总体规划中的优秀子项,其设计师也能得到额外奖励。
经济奖励只是一方面,工作人员告诉他们,这些项目会在现实中建成,届时还会在醒目的地点留下铭记,公示这是哪位设计师于何时、在什么情况下的设计。
这可是名利双收的好事啊!别的不说,哪怕仅是写入简历,就有堪比镶金的效果!
华真行当年在房关发展实习期间的同事林红珊,最近正在家中休产假,情绪不是太好,脾气有点大,自家父母、公公婆婆、尤其是老公黄凤野都得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此时又有喜讯传来,林红珊得了二百万米元的奖金!
淝水工业大学团队提供的新非索港项目规划方案,获得了首届欢想人居奖的艺术奖。它名义上是淝工大团队负责的,实际上房关发展相关人员也参与了。
林红珊设计了一个办公区、一座市民公园、一片居民生活区,华真行都看中了。所谓百户为一域指的是规模,并非一定是要百户人家,市政公共建筑也算。
按照非索港市的总体规划要求,林红珊设计的办公区楼不高,只有三层,前后三栋,中间用长亭式雨廊连接,俯视大体呈“王”字形。
现代建筑却是东国古典汉唐风格,细节都很赞。它可以当成政府机关、企事业单位的办公场所。
离这片办公区不远,步行十分钟可达的位置,她又设计了一个居民生活区,并非东国城市中常见的单元楼,而是错落联排式的二层住宅。
住宅也是东国古典风格,在保证交通和消防顺畅的基础上,还设计出了带着错落感和差异化的景观,不至于那么无趣单调,又兼顾了每一户的生活空间。
在居民区和办公区之间,林红珊还设计了一个小型的市民休闲公园。这个方案就不是那么完善了,很多细节都需要再继续补充。
这三项设计是一个相对的整体,华真行都看中了,但是公园也不好单独算,所以办公楼项目和生活区项目算成两个子项,被采用之后林红珊得了二百万米金奖励。
林红珊设计的那个居民生活区,规模有三百多户。华真行在葫中世界建造出来,按百户一域,可算成系统任务的三域。再加上办公区,总计就是任务中的四域。
林红珊得此喜事,心情立时大好,但脾气也变得更大了。黄凤野当然为此高兴,但平日在家就更得陪着小心,只盼着她赶紧休完产假回单位上班。
到了年底的时候,华真行完成了“千户”成就,而且已经放置到了指定地点。
在葫中世界建造这些街区,对华真行而言倒不难办到,反正材料不缺,他可尽展各种术法神通。
只是将这些建筑都完好无损地挪移到指定地点,他还没这个本事,都是三位老人家帮的忙。杨老头出手次数最多,柯夫子和墨大爷也露过面。
华真行首先建造并请杨老头出手安置的,就是林红珊设计的办公区和生活区。
三栋办公楼落成之后,唐森至、洛福根、东国援建总指挥朱廷,立刻带领的团队各自占了一栋,当成建设期间的办公场所。
然后他们又住进了后续落成的居民生活区,并顺手搞定了办公区和住宅区的景观绿化,又将两者之间的那个小公园给修好了。
这些建筑的落成,对养元谷内部人员不需要遮掩,但对于朱廷以及大批普通工人,就显得有些惊世骇俗了。
所以洛福根也有安排,提前很久就把相关区域用围挡拦了起来,并告诉朱廷总指挥,这是养元谷方面负责的工程项目。待到项目落成之后再把围挡拆开,大家看见的就是成品。
这些“街区”于葫中世界已建好、尚未挪移期间,同样也发挥了作用。
八月时丁奇老师又来借走了炼妖葫,分别从五心谷和天使联合农场各运来一千名大学新生。这些人在通过炼妖葫“转运”过程中,至少还有地方住着休息。
眼下这几年,原风津村以及五心谷子弟,可以补充大学生源的不足,但长远角度是不可能指望的,因为他们的人口基数远远不够。
但只要过了这几年,几里国与欢想特邦的本地生源数量就会迎来一次井喷,高等教育规模届时还得适当扩大。
总值这一年,这个魔幻的世界又发生了很多“大事”,以至于平静中的几里国和动荡中的特玛国,所发生的种种好似都成了更加微不足道的小事。
除了年初去了一趟特玛国,这一年的大部分时间,华真行的日子平澹中充满了忙碌,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欢想人居奖每两年一届,逢偶数年颁布。华真行挑选局部子项、奖励设计人员的行为,不仅扩大了其平日的影响力,对具体的设计人员而言,更是极大提高了工作热情。
就算整体方案最终没有获奖,但某些子项设计如果足够优秀,不仅有可能被选中在现实中建造,其设计人员更可名利双收。
参与人员的态度都变得无比投入,甚至不需要团队领导再去督促。
转眼到了2029年初,世界经济论坛年会照常召开,但今年不是欢想人居奖的颁布年,华真行不必远去芮诗国,风自宾也就不必再抛头露面。
可惜天算不如人算,一月下旬学校刚刚放寒假,风自宾就不得不在自家的地界现身了,因为几里国迎来了几位特殊的客人。
580、这人缘啊
克蒂亚公主来到碧空湖国际养元术协会,申请四级养元师资质考核。其实这个考核在潘采负责的罗巴联盟分会也可以进行,那里同样具备四级导师发证资格。
但是到碧空湖国际协会来,则显得更有权威与仪式感,而且克蒂亚公主的目的也不仅仅是为了拿一张四级证书。
身为一名新晋的四级养元术导师,她当然希望能到碧空湖这个世界各地养元师心目中的“圣地”来考核。而且这里还有比碧空湖更“神圣”的地方,就是养元谷。
养元谷并不对外开放,地图上也没有标记,非养元谷弟子甚至连它门在哪儿都不知道。
养元谷也接待访客拜山,但克蒂亚的身份显然还不够,哪怕她是别利国王储也不行,因为那与修行界无关。
所以克蒂亚联系了风自宾,希望通过风自宾这层关系,能去拜访养元谷。
罗柴德亲自陪同公主殿下来了,主要也是想趁此机会见见华真行,实地看看几里国和欢想特邦如今的情况,再谈点别的计划。
考虑到这次是养元师的身份来接受考核,所以克蒂亚并没有庞大的团队随行。连娜原本想以朋友的身份陪同她一起来,但克蒂亚也劝阻了连娜。
克蒂亚公主的随从不多,最重要的居然是一名大神术师,名叫皮克-豪斯,听上去是纯茵文的名和姓,却是地道的东国华族裔出身。
王丰收紧急发来的调查资料显示,其人东国语原名马台山,那么皮克-豪斯就是一个意译名。
将“马”翻译成“豪斯”,虽失去了某些意韵但也不能算错,但将“台山”翻译成“皮克”,就是典型的失范了。
实际上马台山早就放弃了东国语名字,已经移民入籍茵国。资料显示,马台山出身于东国某金融机构的领导家庭,祖籍在东国某地一个叫台山村的地方。
他是本科毕业之后才到茵国伯明大学留学,攻读茵国特有的、学制为一年的金融学硕士。学费很贵,同班超过一半的同学都是东国留学生,平日基本可以用东国语交流。
在茵国还有一种留学生,就是从小学开始就送过去寄宿读书,中学毕业后年龄到了、居住年限也到了,然后直接办移民入籍。
但是马台山这种留学生不一样,只在本科毕业后留学一年来拿个硕士学位。东国同学们拿到学位基本都回国了,找关系去各大金融机构任职,诸如商业银行、证券、基金、风投等。
不少此类机构的领导,早年也有同样的经历,因此他们形成了一个圈子。但也有例外,比如马台山的两名同班同学,归国后就到了东北某大城市的社区街道工作。
马台山则是例外中的例外,他在留学期间被一名神术师看中成为学徒,很快便拥有了见习神术师的身份,毕业后居然就是正式神术师了,堪称资质极佳。
王丰收怀疑马台山早年在东国就已经得到散修传承、修行入门,但他并没有查到相关线索。
马台山一直没有再回国,他后来又突破了大成修为,成为冈比斯庭体系中的一位大神术师。其实每一位大成修士,皆天赋异禀、福缘深厚。
马台山今年三十三岁,到茵国留学是十年前,突破大成修为则是两年前。这次来到几里国,他就是以一位大神术师的身份,随行保护克蒂亚公主。
华真行很诧异——这个皮克-豪斯,在冈比斯庭究竟有多不受待见?
华真行当年也干过类似的事,把潘采派到布鲁塞去保护罗柴德。他那时不仅不待见潘采,且有疑忌之心,但也没像冈比斯廷对马台山做得这么直接。
华真行当初至少在明面上,对潘采还是给与了足够的尊重。潘采不是以大成修士的身份直接去当保镖的,而是负有重要使命,顺便保护罗柴德。
潘采等人到了布鲁塞,提供养元术的推广、春容丹的服用等方面的技术指导,并最终组建国际养元术协会罗巴联盟分会……这些工作都需要有一名大成修士主持。
后来华真行的境界与眼界都更上一层楼,与潘采达成了和解。如今无论是养元术推广还是春容丹的宣介,都已经在罗巴联盟打开了局面,罗巴分会也成功创建。
潘采的贡献很大,他愿意继续在罗巴分会坐镇,华真行也尊重他的意愿,并从养元谷调派更多的弟子轮值,以帮助潘采更好的完成工作。
与当年的潘采相比,如今这位马台山大神术师又是另一种情况了。
马台山并没有别的身份掩饰,就这么明晃晃的亮着大神术师的头衔来了,而且名义上的任务就是随行保护克蒂亚公主,这就令人很无语。
首先克蒂亚并非冈比斯庭麾下的神术师,她的安保工作,需要让冈比斯庭插手吗?虽然公主殿下也不好拒绝并且得表示感激,但从道理上讲也轮不着啊!
还是罗柴德私下解释了一番,因为国际养元术协会罗巴分会的前身,就是罗柴德、克蒂亚等人搞的那个生机俱乐部,在创立之初就与冈比斯庭是合作关系。
所以冈比斯庭就以这个名义,给克蒂亚安排了一名保镖,随同见证克蒂亚公主的行程,可能是想尽量多地了解情况吧。
这种安排就有些荒诞了,大神术师可不是大白菜,安排给一名四境修士当保镖?更荒诞的是,就是直接以保镖的名义,这么没牌面吗?
克蒂亚和当年的罗柴德还不同,那时的罗柴德对养元谷与欢想实业都十分重要。但克蒂亚不过是一个虚君王室的公主,哪怕她是别利国国王,对冈比斯庭也没太大重要性可言吧?
假如他是保镖的名义来监督的,那么要监督什么人、什么事?难道克蒂亚到碧空湖来申请考核,还需要他来监督,这不是找不自在吗?
就算冈比斯庭内部有派系斗争,也不至于给一名大神术师如此安排任务。
可是事实偏偏就是这样,那只能说明一件事,这不是什么派系问题,而是马台山在冈比斯庭受到了所有派系的一致不待见,对其缺乏应有的尊重。
可他毕竟是一名大神术师啊,这难道是因为出身的关系吗?搞得华真行都对马台山的境遇很是同情,甚至想为他打抱不平,因为华真行也是东国华族裔出身啊!
但是华真行很快也不待见这人了,因为他联系了约高乐。
华真行想问约高乐是怎么回事?克蒂亚只是来考个证、参个观,冈比斯庭居然派了一名大神术师跟着,而且就是以保镖的名义!
是克蒂亚犯了什么事、对冈比斯庭造成了多大的威胁,所以需要派专人盯着吗?假如并非如此,这又是在埋汰谁呢?
约高乐苦笑着解释,这绝没有埋汰养元谷的意思。他也很清楚,假如养元谷都保证不了克蒂亚的安全,派个马台山去顶屁用?
至于监督,那就更谈不上了,冈比斯廷是养元谷的合作方又不是上级单位。
冈比斯庭与养元谷有各方面合作,克蒂亚公主身为生机俱乐部的创始人,成为四级养元术导师,冈比斯庭对此也很关注,派人随行了解情况也很正常。
可是派一名大神术师,亮明身份给克蒂亚当保镖,这就显得不够尊重了。要怪就怪马台山本人,因为马台山就想探养元谷的底细。
华真行十分无语,养元谷自创立时起,约高乐就不知道来了多少趟,能探明的底细约早就探明了。假如是连约高乐都不好使的事,冈比斯廷难道还能指望马台山?
约高乐又解释,不是冈比斯廷需要马台山来了解情况,而是马台山自己认为,冈比斯廷需要借重他。
至于约高乐、歌琳等人与养元谷的关系,华真行知道,但马台山不知道啊!他们也犯不着跟马台山汇报吧?
马台山两年前突破大成修为后,就给庭宗冕下上书,提供了一份行动计划或者说策划方案,描述了自已的志向以及给冈比斯庭的建议。
在马台山看来,冈比斯庭与养元谷的合作,只能是暂时的、权宜性质的。像春容丹这么重要的资源、养元术这么好推广的入门功诀,从长远看都要掌握在冈比斯庭手中。
马台山建议,从现在起冈比斯庭就要组建专门的团队,研究和破解春容丹的炼制方法,最好是研制出可替代的神术药剂。
其实马台山并不清楚,这种事冈比斯庭早就在做了,相关团队也早就组建了,但也不好对外公开啊,只有核心高层才掌握具体情况。
灵效能替代春容丹的神术药剂,冈比斯廷前后已研制出了好几种,但首先产量就达不到要求。不能量产,就根本谈不上市场,成本则是另一个问题了。
不知情的马台山提供了一份计划,认为不仅要成立专门的团队,还要加大各方面的投入。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挺身而出,希望自已能够主持领导相关工作。
他想负责的事务,包括并不仅限于春容丹的破解研究、寻找替代药剂的量产方法、养元术功诀的研习、对养元谷尤其是欢想实业的渗透与控制。
廷宗冕下倒没有打击他的热情,但也没告诉他太多核心机密,只是回复说:他有此志愿很好,若再有能力完成计划,那也是大功一件。
廷宗冕下同时也提醒马台山,养元谷毕竟是冈比斯廷的合作伙伴,给冈比斯廷带来了巨大的利益和众多的资源。所以马台山无论想怎么做,但都不要公开宣扬。
廷宗冕下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你要有这个本事就自已去干,至少你要先证明自己有这个能力,仅有态度是不够的。
还有些话不好明说,不能因为你有这个想法,就给你组建团队、投入资源,凭什么啊?像这种事情,假如真能干成,谁又会没想法呢,非得是你马台山?
马台山则接着上书,说自已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有限,需要冈比斯廷的重视和支持才行。神术药剂研究机构得有吧?试生产企业得配吧?研习养元术的神术师团队得组建吧?
庭宗冕下不得不再次回复:该问题关键在于,马台山有什么具体的方案?比如神术药剂实际的研究方向、养元术的研究成果、欢想实业的控制计划?
更重要的是,相关计划与方案,要建立在现实可行的基础上,经过充分的调研和论证……总之是马台山得有实际的东西。
就这样,马台山的两次上书,廷宗冕下态度上都很支持,但也没有实际动作。这让马台山时常感叹——自己的一颗拳拳报效之心空悬。
为了帮助皮克-豪斯同学进步,冈比斯廷这次就直接把他派来了。实在没有别的名义,总不能明说他想干啥,就安排成克蒂亚的保镖吧,欲成大事就别怕被埋汰!
听明白始末,华真行问道:“约先生,有这么号人物,您怎么不早说?”
约高乐的语气略显夸张道:“不会吧?难道华总导会那么天真,认为冈比斯廷会没有这种人吗?”
华真行被反问的没脾气,约先生说得对,世上怎么可能没有这种人,冈比斯廷肯定也有一批,实在没什么好大惊小怪。
但是马台山的出现,是将一个认知中的概念,塌缩为眼前鲜活的个体。再见到这个人,华真行原先的那些许同情早已烟消云散,同样看他很不顺眼。
世上就有那么一种人,看似优秀自我感觉也良好,可就是谁都不待见。但大家都要点脸,也不好意思见面就损,更不好见一次就揍一次,所以华真行也没怎么样。
回归正事,克蒂亚能够突破四境修为,这说明潘采那边的罗巴协会工作卓有成效。
当然了,这也与克蒂亚本人的勤勉有关。秘法修行,哪怕只是养元术,想有所成就当然需要天赋垫底,但是不勤勉修持也不可能。
罗柴德修习养元术更早,华真行第一个传授的人就是他,但至今也只是勉强突破三境。
克蒂亚假如以官方身份走外交渠道正式访问,夏尔若有空还可能会接见,王丰收也会露面安排行程,然后由相关礼宾部门陪同接待。
但克蒂亚这次是以私人身份来的,就是一位新进四级养元师要申请考核,所以这些流程就全免了。养元谷方面其实也很重视,所有事务安排得都很认真。
养元术中心主任、国际养元术协会理事长曼曼,亲自主持了考核。克蒂亚很顺利地通过了四级养元术导师的考核,将现场颁发证书。
证书上有总导师华真行的签名和印章。身为养元术的创始人,华真行不仅是养元谷的总导师,同样也拥有国际协会的总导师名衔。
带签名和印章的证书当然是早就准备好了,不可能每个人考核都让华总导现场签字盖章,剩下的事情就是填上克蒂亚的名字。
还有一个特殊的流程,就是证书要完成祭炼,这是最独特的防伪方式,它相当于一种最简单的法宝吧。
所谓法宝其实就是证书中的某一页,也没别的妙用,假如以法力激发,可展示该名注册养元师的登记信息。若是养元谷导师的内部证书,还能成为养元谷的通行标志。
所以这个发证仪式,还需要现场祭炼证书页,曼曼先问了一句:“公主殿下,你有没有东国语名字?”
国际协会接待的养元师来自世界各地,但它的工作语言是东国语。所以证书姓名那一栏也要填东国语,有东语名就填东语名,无东语名就给自已起一个。
按照国际协会的惯例,不接受那种一长串还加中间点的译名格式。而很多没有东国语名的学员,通常请求导师帮自已起个名字。
假如原名非东国语,后面还得加个括弧,填上母语姓名。有不少人的母语姓名很长,所以这个括弧中的内容甚至会有好几行。
克蒂亚今天是第一次办证,跳过前三级直接来申请四级证书,也算是破格办理了。
罗柴德怕克蒂亚没听明白,赶紧把自已的三级证书也掏了出来,打开向克蒂亚展示。其姓名一栏写的是三个东国字“罗柴德”,后面的括弧里写着茵文本名。
其实罗柴德这三个字是姓氏的译称,但他给自已起东国名的时候,干脆就用了这个名字。在茵语语境中他姓罗柴德,而东国语语境中他变成了姓罗名柴德。
克蒂亚随即笑着问道:“请问我需要在东国百家姓中,选择一个姓氏吗?”
曼曼解释道:“那倒没有必要,这里毕竟是几里国并非东国,自有国情。假如你没有继承的东国语姓氏,那就可以选择一个东国字,当成自已的原初姓氏。
比如我出生的海神族,有人选择姓海,有人选择姓扎,而我就姓曼……”
克蒂亚点头道:“那我就姓克,叫克蒂亚。当初风自宾先生教我写过这三个东国字,我一直就把它当成我的东语名。”
克蒂亚跟罗柴德不同,是名而非姓,但她这么一说,便成了一个东国语名字——姓克名蒂亚。
这时皮克-豪斯却突然开口劝阻道:“公主殿下,我不建议您答应这样的要求,怎能放弃尊贵的王室姓氏,而随意取一个东国字为姓氏?”
身为大成修士,他本可私下用神念,但此时却开口说了出来。而且他说的是郁金语,一种相对小众的冷门语种,却是别利国王室用语。
现场很多人没听懂,但也有人听懂了,不论听没听懂,大家都感到很意外。现场一片愕然,连克蒂亚本人都愣住了,曼曼抬头道:“马台山,你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