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简直完美
四位“高手”追踪一个古文通,果然发现了最近的舆论就是他在暗中推动的。这算是今晚最大的收获,但是他们最终还是把古文通给追丢了。 古文通在屋子里休息,洛克也不能总是放飞黑雀观察四周,曼曼也没有用水汽屏障围住这栋院子。 只要不直接用神识延伸入屋中,他们是看不见古文通的,而古文通不知何时竟悄然离开了。应该不是古文通发现了他们,而是他们疏忽了。 他们等到天亮都没有动静,而看守所那边古文通已经起床吃了早饭。 看守所里一天是两顿饭,早饭比较晚,没有午饭,晚饭比较早,吃完晚饭等天黑就睡觉了。大部分时间没有人理会古文通在里面干什么,到了天黑后不开灯的时候就更没人注意他了。 理论上古文通每天至少有十二个小时以上的时间可以离开看守所自由活动,前提是他留下的幻形也可以维持这么长时间。 第二天华真行等人天黑后又继续在看守所外面蹲守,果然又发现古文通溜达出来了。这天他又去了一户人家,居然冒充了洛克的身份! 这户人家的主人叫张秋逸,东国裔华族人,非索港第一供销分社主任,原草鞋帮的骨干,如今欢想实业的五级干部。他热情接待了“洛克”,两人在一起喝茶聊天。 这一次谈论的话题,主要是非索港的发展以及供销社的业务。古文通很聪明,自己没有说太多的话,基本上都是引诱对方在说话,旁敲侧击打听了不少“内部”情况。 古文通还适时表达了对张秋逸的看重与赞赏,并隐约谈到假如是他来领导新联盟和非索港,一定要将这个地方建设得更加美好云云……张秋逸深表赞同。 洛克的脸色更黑了,古文通昨天冒充夏尔也就罢了,今天居然还冒充了他!但是转念一想,假如这件事没有被华真行发现又会怎样?他也出了一身冷汗。 从张秋逸家里告辞后,古文通又去了科努上校的院落休息。如今非索港的某些街区也有夜生活了,他路过了一家尚未关门的油泼面馆,想必是喝茶喝饿了,还进去吃了碗面。 此人的生活倒是挺有规律,他在科努上校家里冥想恢复,大约四个半小时之后离开了院落,后半夜又去了金砂区。 非索港市从行政区划角度共分为五个区,中心区以及国际码头、国际医院、南部海滨以及郊外的旷野都属于市政当局直辖,另外四个区分别是北湾区、羊毛区、金砂区与南口区。 其中北湾区就是克林区,如今在非索港的辖境内只有金砂区的全部以及羊毛区的部分,尚没有被新联盟入主的新政府控制,那里就是所谓大联盟的地盘。 至此古文通的行程已经清楚了,他不仅在新联盟的地盘里为推洛克上位做准备,大联盟的成立可能也有他在暗中联络的因素。 他的目的应该不是为了推翻新联盟,可能就是为夏尔制造一个强有力的敌人,为夏尔遇刺找到一个合适的背锅对象。 华真行并不清楚古文通是以什么身份在金砂区活动,跟踪了整整一夜,最后洛克也挺不住了,华真行还是放飞了自己的木鹊在高空中观察。 华真行的木鹊比破镜前高明了这么多,但毕竟也有限制,木鹊放飞到高空可寄托华真行的感官,但是这样延伸出去的感官就相当于寻常的眼睛,在复杂的地形环境中看不透地表建筑物。 他们发现古文通去了金砂区,应该跟一帮人搞起串联,最终仍然是将他给追丢了。但这没有关系,几人又快速回到了看守所附近,果然在凌晨时分发现他又回来了。 古文通外出活动时间总计十个半小时,这一夜可够忙活的。 当日午饭之后,金典行的密室里坐着七个人,华真行、曼曼、洛克、连娜、王丰收、沈四书以及夏尔。夏尔是被保护者,其他六人都是四境修士或神术师。 夏尔昨天被华真行送到棕榈庄园去了,那里在他看来是绝对安全的。可是后来华真行想了想,棕榈庄园人多杂乱,其实更适合刺杀。他之所以认为那里安全,无非是仰仗几位老人家的神通广大。 但是杨老头已经说了,假如就把他们几位当成有点知识与见识的普通老头会怎样?从这个角度出发,棕榈庄园就不算安全了,这和仰仗纸鹤又有什么区别? 昨夜亲眼见证了古文通的诡异手段,人越多的地方确实越难防备,那种人想混进棕榈庄园实在太容易了,于是又赶紧把夏尔转移到金典行地下的秘室中。 这里外人混不进来,除了这七人之外,无论是谁进入这间秘室,哪怕只是靠近或企图寻找秘室入口,那都是可疑份子。 “古文通可能还有手下,我说的不是他用惑神术影响的那些人,而是在这里招募的或者是从冈比斯庭带来的。一位五级巅峰神术师,研究神术这么多年,他也有不少学徒。 我悄悄打听过了,他的学徒中已有两名正式神术师,目前都在冈比斯庭,但见习神术师还有十几个,目前无法一一明确下落,我也不好追问。”——这是连娜的分析。 洛克点头道:“大批人公然来到非索港,新联盟一定能发现,但这里也无法杜绝高手潜入。我估计他也可能带了手下过来,但数量绝不会太多,顶多三、五个。” 假如是原先的克林区,有居民登记管理和关卡检查制度,生面孔一来就很容易被发现。可是如今随着地盘的扩张,各项管理制度正在落实,便很难区别谁是外来者。 非索港虽然地处偏远,但也不是与世隔绝,东边的海岸线、西边的山地、北边的荒野、南边的国家公园方向,都可以悄悄的潜入。 而且这里的人种混杂,各种面孔与肤色的人都有。当地土著居民占人口的八成以上,但白罗洲各族人口的后裔、殖民年代留下的混血、别的族裔居民加起来也有七、八万了。 连娜又分析道:“这显然是他的个人行为,至少目前是,所以不可能让外人知晓,最多只能叫几个最信任的学徒来打下手。那些人倒不足虑,交给外围警戒人员防备就可以了,关键还是他本人。” 洛克:“血样取来了,可以用血祭神术定位吗?” 连娜:“理论上倒是可以,但以古文通的修为说不定会有感应,不到关键时刻不能施展……我原先就是这么打算的,可是拿到报告之后却发现了另一件事,你们自己看看。” 她拿出了两份检验报告放在桌上,王丰收皱眉道:“血常规?” 连娜点头道:“就是顺便做的血常规,王先生能看出什么问题吗?” 王丰收:“倒是没什么大毛病,但指标也不是很健康啊,哪像一个五境神术师?” 夏尔和曼曼根本看不懂,华真行倒是了解但也不是很熟悉,正在那里看呢,王丰收一眼就发现了问题。 连娜又点头道:“确实不是一位神术师的血常规报告,血样根本就不是古文通的,居然是西曼的。你们再看看这一份报告,忽略检验误差,各项数值几乎都一样,恐怕不能用巧合来解释。” 西曼是奥海姆医药集团的副总裁,起初就是他带队来洽谈合作,因为谈不成便飞回布鲁塞向奥海姆汇报情况,然后又陪同奥海姆来到了非索港。 奥海姆等访客来到非索港之后,因为疫情原因,都要接受核酸以及血液抗体检查。检查就得采血,当时稍微多抽了点,除了检验抗体,顺便还做了一个血常规,算是免费体检了,最后每人还剩下几毫升血样保存了起来。 华真行知道有血祭神术这种手段之后,就已经为此做了准备。血祭神术最好采用保持生物活性的新鲜血液,不新鲜的血液效果则要差些,但以如今的技术保存手段,短时间内还是能做到与新鲜血液差不多的效果。 血祭神术可以分辨身份,也可用来定位追踪,所以他们才想到把古文通的血样拿来,关键时刻说不定能用上。血样是连娜去取的,她顺便把检测报告也拿过来了,然后发现了问题。 曼曼虽然看不懂化验单,但是反应倒挺快,好奇地问道:“我们拿到的不是古文通本人的血样,而是用西曼的血样冒充的?” 连娜:“不仅是他,这里还有两张化验单也有同样的问题。约高乐的血常规数据,与奥海姆几乎是完全一致的,看上去身体不是很好。” 原来暗中偷梁换柱的还不止一个人,在面对面静脉采血的情况下,古文通和约高乐的血样居然不是他们自己的,也不知用什么手段分别换成了西曼和奥海姆的鲜血,让那两人各自被多抽了一管。 倒是布雷希和皮丹这两名神术师,被老老实实地抽血检查了。 听着一桌子人在讨论自己不太懂的专业问题,夏尔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我听明白了,这个人很厉害,连你们都要小心对付。 这么厉害的一个人想杀我,已经计划了大半个月,用得差这么麻烦吗?他真要动手,我恐怕早就没命了,大前天就是好机会!” 前天晚上,古文通冒充夏尔的身份去了古水门的家里。就在大前天晚上,夏尔本人也去过古水门家里喝酒!而那时华真行还没有得到约高乐的提醒,谁都没有意识到古文通在干什么。 古文通在大前天应该发现了夏尔的行踪,所以第二天才会以同样的方式上门去找古水门。假如当时他就出手杀了夏尔,根本没人能拦得住。当夏尔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洛克摇头道:“在他看来,杀不杀你并不重要,怎么杀你、能起到什么效果才重要。他应该是觉得还没有完全准备好,时机和场合也不对,不会在那种时候动手。” 夏尔揪着头发道:“他到底想怎么杀我?” 王丰收看着夏尔突然笑了:“他应该不会搞什么私下的谋杀,而是一场公开的刺杀。让我分析分析,想杀出最好的效果,要根据非索港最新的形势。 我们短期内就会对大联盟动手,解放非索港全境。届时肯定会有一个庆功表彰大会,也会有庆祝游行活动。 人越多的场合,幻形神术就越好用,既容易制造混乱也更容易脱身,因为我们很难防范在场的每一个人,更不可能熟悉所有人。 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你刺杀,凶手可以是大联盟的余孽。 【领红包】现金or点币红包已经发放到你的账户!微信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领取! 夏总席将在人生最辉煌的时候谢幕,激起民众的滔天愤怒。洛克委员接任你的职务和地位是众望所归,至少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没有第二个人能够稳定局势。 洛克掌权后,利用为你报仇的名义、利用民众的愤怒,彻查你被刺杀一事,可以趁机排除异己、巩固自己的地位……简直完美!” 夏尔低吼道:“可是为什么呢?我又没有得罪他,洛克也没有给他任何好处!” 洛克苦笑道:“岂止是没有给过他好处,我甚至都不认识他!”
197、给他一个机会
听见众人的交谈,连娜叹了口气,露出哀伤的神色道:“以己度人,在野心家的眼中,总是以为他人也是同类。这个人一定分析过洛克的情报,自以为了解洛克。 古文通看到的情报是什么样的?洛克是一位另类纨绔,身为福根家族的继承人却不待在布鲁塞,而是跑到非索港这样的地方,隐姓埋名搞慈善公益。 这是为什么?别人不明白,但是他自己能看懂!因为福根基金会的背后一直是福根修士会,洛克本人迟迟没有成为正式的神术师,所以才会远走黑荒,默默积累人望等待时机。 他来到非索港这个无人关注的地方,利用福根基金会的财富,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当他成为神术师之后,终于利用福根修士会的内乱趁机走到台前,真正掌控了福根基金会。 他是一位懂得隐忍的野心家、最后的胜利者,同时也是一位理想主义者,这就是古文通眼中的洛克。 真正与世无争的人,是不会隐忍十年后突然那么高调现身的,洛克只是终于等到了机会而已。一个没有名利心的人,也不会费尽心思得到王室的授勋。 洛克为这座城市做了很多,从最早的五家油泼面馆,到如今的十九家油泼面馆,这些都是小事,但以小可以见大。 洛克是真想改变这座城市,将这里变成他自己的城市,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暂时无法与夏尔相争…… #送888现金红包# 关注vx.公众号【】,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布雷希和皮丹来见过洛克之后,又去看守所见过古文通,古文通得知消息后应该就有了计划。洛克接受了冈比斯庭的登记管理,那么在古文通眼中,他就是冈比斯庭的神术师。 开办教会学校、建立圣堂的提议虽然都被否定了,但当时否定提议的人是柯老先生。他们并不知道柯老先生的真正身份,但是很显然,柯老代表的是市政当局、代表的是夏尔。 若有机会,洛克愿不愿意取代夏尔?在古文通看来,洛克当然是愿意的,哪怕是为了理想和抱负。假如古文通杀了夏尔,不知情的洛克取代了夏尔的地位,又会怎么样呢? 只要古文通让洛克知道了真相,洛克敢说出真相吗?哪怕不是同谋也会被视为合谋,那样他会失去现有的一切。 假如洛克选择隐瞒,那么他将不得不成为古文通的人、被古文通的钳制。这对洛克自己或许更有好处,因为他不仅可以巩固地位,还能得到冈比斯庭某一派系的扶持。 如今的冈比斯庭,已失去世俗的权柄与往日的荣光,但总有那么一伙人企图恢复这一切,古文通应该就属于这一派系。 假如这件事情做成了,从私人角度他也等于是控制了洛克,并通过洛克控制了非索港的资源。这是布雷希和皮丹没有完成的任务,而古文通可要阴险多了。” 在座众人当中,连娜是最了解冈比斯庭的,也最了解古文通这类人的心态,因为她一直就和这类人生活在同样的环境里。 古文通对洛克的误判,原因就在于他将洛克视为了同类,同时他并不了解很多事情真正的内情。 沈四书冷笑道:“这不就是摘桃子吗?将洛克推到新联盟领袖的位置,摘新联盟的桃子。” 王丰收:“布雷希和皮丹只想与洛克建立联系、搞好关系,而古文通却想钳制洛克,让洛克不得不听命于他,确实狠多了!” “特么的以为自己是谁!”夏尔重重地拍着桌子道,“我没招惹过他,我们都没招惹过他,他想弄死我就弄死我,想颠推翻谁就推翻谁,把我们当什么人了?” 沈四书摇头道:“你还没看出来吗?他根本没把你当人!估计除了连娜和洛克,他也没有把这里的其他人当人。 假如当众刺杀你造成了混乱,他也不在乎会导致多少伤亡。联络那些顽固帮派结成大联盟与新联盟对抗,他也不在乎双方的冲突会死伤多少人。 这里的伤亡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数字,他只会关心这个数字是有用还是没用。 不把这里的人当成自己人没关系,可是不把人当人问题就大了。非索港这么多来的殖民史与战乱史,难道还不能看透这种人的心态吗?” 夏尔:“绝不能让他得逞,更不能让他按照计划来!” 王丰收:“夏总席有什么计划?” 夏尔:“总之不能等到我们解放了非索港全境,搞庆功大会的时候再让他来刺杀我……目前这一切都是猜测,他不动手我们不好弄死他,那就逼他动手。” 华真行:“怎么逼他动手?” 夏尔反问道:“你有把握保证我的安全吗,哪怕我在公开场合出现?” 华真行:“这你倒不必担心,我有绝对的把握。” 夏尔:“那你们来安排吧!就算是拿我当鱼饵,也要把他给钓出来。不必等到他真的要杀我那一刻,只要他敢露出迹象,你们就动手。” 华真行:“大丰收,你来策划策划?” 王丰收摆手道:“不不不,还是你来安排计划吧,我负责落实,大家一起执行。” 当天下午,华真行给罗柴德打了个电话,告诉他非索港这边准备得差不多了,问罗柴德那边事情已经办得怎样?第二天晚饭时分,罗柴德就来到了非索港。 按照程序,照例需要隔离检测,但是在欢想实业的关照下特事特办,让罗柴德穿着全套防护服,戴着面罩、口罩、手套,搞得像个太空人,见到了奥海姆等人。 见面是以非接触的方式,保持了安全的距离,双方都做好防护措施,但总算可以面对面说话。 罗柴德首先代表集团安慰了奥海姆,表示大家正在设法营救他,也按奥海姆本人的意思督促非索港当局加快司法进程,不日内即将宣判。 罗柴德对奥海姆本人是这么说的,这也是一种安慰,否则还能怎样呢?但他与医药集团的其他人又有私下的接触,交谈了其他方面的一些意见。 鉴于目前的特殊情况,奥海姆受到的指控被界定为私人行为,而与医药集团无关。为了尽可能挽回影响,奥海姆医药集团还需要继续与推进与非索港方面的合作,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医药集团并没有受该事件的冲击。 罗柴德这次来到非索港,主要的任务就是与春容丹中心继续达成疫苗实验合作,不论以哪种方式,哪怕就以春容丹中心提出的方案也行。 需要强调的是,从奥海姆被捕至今大约有三周时间,奥海姆医药集团的股份一度从四十罗元下跌至十八罗元,企稳后又反弹至三十多罗元。 罗柴德旗下的投资基金,如今已是奥海姆医药集团的第一大股东,占有集团百分之十六的股份,超过了奥海姆家族持有的百分之九。 正是罗柴德在低位连续举牌增持股票,并顺势入主董事会,采取一系列措施才稳定了集团的形势。 在这种情况下,谁都知道医药集团已经变天了。西曼副总裁只是受雇佣的高层,转眼就变成罗柴德的人。罗柴德慰问了全体团队,并将带领他们继续与新成立的春容丹中心洽谈合作。 至于奥海姆……就等着接受法庭宣判吧,这个人已被战略性放弃了。 罗柴德还算讲点脸面,没有解雇约高乐律师也没有把他支走,以集团的名义继续让约高乐给奥海姆提供法律服务,直至审判结束。 至于布雷希和皮丹这两名“保镖”,自然是被罗柴德带走了。奥海姆正在接受监视居住,有警方的人员日夜看管,他还需要什么保镖?非索港如今很安全,连罗柴德都没带保镖来,布雷希和皮丹是集团花钱雇佣的,那就当罗柴德的随行人员吧。 奥海姆医药集团的雇员,在当地还有一个古文通。罗柴德也通过关系特意去了看守所,看望与慰问了古文通。 罗柴德前脚刚走,警方又安排了三名犯人住进了古文通的监室,单人间变成了四人间。 新联盟短期内占据了大批新地盘,首先布置的工作是整顿治安与政治宣传。但总有头铁不听话的,有人习惯了过去那一套,仍然在私下出售D品、抢劫勒索,这三个人就是因为持械抢劫进来的。 三个人是一伙的,只会说当地土语,他们并不清楚古文通的身份,指望他们不欺负人是不太可能的。 结果关进来半个小时之后,他们便被古文通收拾得服服帖帖,恨不得捶着腿叫老大,可惜古文通听不懂当地土语,他们也不知道古文通都在说啥。 当初安排古文通住单间,因为华真行知道他是位神术师,不想在看守所里闹出乱子来。如今安排三个流氓份子进去,就是故意给古文通添乱的。 语言不通就是最大的麻烦,古文通虽然能将那三个流氓收拾得服服帖帖,但是没法跟他们做更多的交流……这样一来,心里就会很没底。 古文通会在什么时候动手?王丰收曾说了一种可能,就是在解放非索港全境之后的庆功大会上,但那也只是猜测而已,并不一定就是事实。 古文通也不可能那么死板,但有一点判断应该是对的,就是刺杀夏尔最好选择一个人多的、公开的场合。 华真行则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考虑问题的。假如古文通离开看守所不再回来,就说明真要动手了。既然这样,那么就不妨把古文通给逼出去! 华真行不想按照古文通的节奏走,得让古文通按照他的节奏走。夏尔的觉悟还挺高,自己愿意站出来当诱饵,那么就给古文通安排一个合适的机会。 那边奥海姆还没上法庭,罗柴德居然代表奥海姆医药集团与春容丹中心达成了疫苗合作协议,真是一幕荒诞剧,也足以说明奥海姆是彻底凉了。 为了庆祝合作成功,双方将举行一场公开的签约仪式,届时夏尔市长将亲临现场,还有罗柴德特意请来的媒体代表见证。
198、遮羞布
这场签约仪式就是在计划中的,其实与古文通无关,如今既然发现了古文通的小动作,那么就顺势做出相应的安排。只要他敢来,就设法将其拿下。 双方最终的合作方式,就按照春容丹中心最高提出的方案:使用东国的疫苗,在非索港组织不少于一千人规模的志愿者,分成三个对照组,进行临床三期到四期的试验。 春容丹中心将与奥海姆医药集团共享数组、共同验证疫苗的效果,奥海姆医药集团也可以组织“志愿者”来参与疫苗试验。 消息传出之后,奥海姆医药集团的股价暴涨,很快就突破了四十罗元,不仅将前期的跌幅全部收复,且仍在上行通道中,从日K线走势图上来看,留下了一个标准的V型反转底。 罗柴德在股价暴跌前通过利用杠杆做空,利用看似不相干的海外账户。股价暴跌带来了暴利,这一笔盈利他暂时没动,防止被人查出问题。 然后他又另行筹集资金,用自己旗下的投资基金在低位增持股票,成为了第一大股东。如今股价再度暴涨,罗柴德赚得盆满钵满,捐建机场的钱早就赚回来了。 这次双方达成合作协议,为什么能使奥海姆医药集团股价暴涨? 目前世界上只有少数几个国家有能力研制出疫苗,但是按照研制疫苗的规定流程,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内,哪怕研制已经成功,程序上仍然不符合正式上市的要求。 也就是说,已有的疫苗哪怕已经可以使用,名义上仍处于临床三期或临床四期阶段,不是能通过正常的商业途径上市销售的产品。 假如公开销售尤其是出口疫苗,就会面临很多法律问题,说不定就会被人趁机指控,索要巨额赔偿或判处巨额处罚。但是另一方面,很多地方都急需疫苗,疫情不等人啊。 所以如今的疫苗使用,都是通过自愿申请的方式,而且就算想申请也未必能有。春容丹中心能够拿到东国方面提供的疫苗搞“试验”,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非索港有大量的东国援工人。 目前还有好几个大型新项目也达成了意向,比如水电站和机场,将来还会更大规模的援建工人队伍来到非索港。而现有的一千五百多名工人,其中不少人也将设法被安排回国了,或轮换、或结束任务、或探亲。 正因为有了这一层合作关系,所以欢想实业才能以临床试验的名义拿到东国提供的疫苗,非索港地方当局对此也是大力支持。 别利国目前面临着多重困境,出于政治等方面的原因,他们不想使用毛罗国的疫苗。罗巴联盟自己研制的疫苗迟迟不见进展,都在等待米国产的疫苗。 但是米国疫苗的研制进程、效果与安全性、保存与运输条件、短期内产量规模方面都不如人意。 那么世界上还能提供疫苗就只剩下了东国。可是在舆论上,贬低与攻击东国已经成为一种政治正确,谁也不愿意承认自己要依靠“落后的”东国提供疫苗。 另一方面,别利国因此次疫情的总人口死亡率早已突破千分之一,正在迅速接近千分之二,也就是一千万人已染病死亡了近两万人。 【看书领红包】关注公..众号【】,看书抽最高888现金红包! 奥海姆医药集团这次与春容丹中心达成的合作,实际上是通过间接的方式,打通了一个私下的渠道,不仅可以验证东国疫苗的效果与安全性,还拥有了获得疫苗的途径。 春容丹中心进行东国疫苗试验,不仅可以在疫苗正式上市后获得供应,而且现在就可以组织“志愿者”注射疫苗。 奥海姆医药集团通过与春容丹中心的合作,间接地也能在第一时间拿到东国产的疫苗,数量有多少还说不好,但东国那边的产量总归是有保证的。 这是一层遮羞布,好在罗柴德能拉得下脸来,也能攀得上关系,至少是通过了第三国的第三方,还能对外宣称是奥海姆医药集团参与研制与验证的疫苗。 别看这次签约仪式邀请了媒体代表见证,但是巴罗联盟那边的主流媒体几乎不会报道,就算有报道也会被刻意压下热度。 很多人嘴上不说,但是身体很老实,他们清楚这次合作背后真正的逻辑,资本市场做出了真实的反应,奥海姆医药集团股价暴涨,罗柴德的身家随之也大涨。 连带着奥海姆的身家都跟着大涨,就不知道他是否有福消受了。因为华真行已经告诉罗柴德,当初联络福根基金会想收拾他的人,已确定就是奥海姆。 就算新联盟能放奥海姆离开非索港去监狱服刑,罗柴德恐怕也不能让他再回到布鲁塞了。 核酸与血液检侧结果出来,确认罗柴德身体没有问题之后,签约仪式正式举行。奥海姆医药集团的代表当然是罗柴德,春容丹研究中心的代表是连娜女士,地点则位于农垦区北索河下游的高桥镇。 新联盟的总席、非索港市长夏尔也亲临现场,东国援建指挥部的代表雷云锦总工程师做为特邀嘉宾出席,欢想实业方面来的领导是柯孟朝,还有文宣部门的工作人员负责录制现场宣传资料。 华真行知道柯夫子也会来,就完全不紧张了,尽管他心里清楚柯夫子不是来当保镖的,也不能指望他老人家出手。 柯夫子的身份更像是一名考官,就是来看华真行等人能否处理好这件事,另一方面恐怕是也是为了盯着约高乐。 身为法律顾问,约高乐天也出席了签约仪式,欢想实业这边的董泽刚律师也来了。尽管合作内容早已谈好,消息已经泄露出去引起股价大涨,但仪式还是需要的。 至于保镖还真有,罗柴德身边就带着布雷希和皮丹。洛克就提前打了招呼试探,他告诉这两位神术师,非索港最近的治安不太好,希望他们能保护现场人员的安全。两位神术师不疑有他,拍着胸满口答应。 华真行这边有六名四境修士,还有十几名不受惑神术影响的三境修士,都已经布置好了各自的任务。签约仪式所在的春容丹中心,各个位置都装了监控,连接体态识别系统。 华真行去找了欢想实业研发部主管大壳子,大壳子告诉他体态识别系统可以搞定,但目前的数据库样本有限,能够先录入采集来的古文通的体态识别数据,但不敢保证精度。 前天范达克做了一个简单测试,让李敬直化了妆混在一伙巡逻队员中间随意走了几圈,体态识别体统把大缸子给认出来了。 李敬直又想了一个办法,让一批老队员走标准军姿过去,识别体统没把他挑出来,大家后来才发现李敬直是耍了一个赖,他根本就没在队伍里面。 系统测试只是一个小插曲,华真行也没有完全指望它来发现古文通。签约仪式的时间是中午十一点零八分,结束之后还安排了庆祝午宴。 看守所的监室里,刚刚吃完早饭,古文通就悄然离开了。大白天溜出去要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幻形神术与惑神术也不是万能的,足见他今天的举动不同寻常,有可能就不打算再回来了。 他留下了一个幻形分身,看上去在睡觉的样子,监室里的其他三个人也都在“睡觉”,其实是被他施法弄晕了。 不论是否再回来,他也要尽量保证越晚被发现越好,假如到晚饭时间还不能回来,恐怕“越狱”的事情就会暴露。但那时他应该已经得手,用不着再回看守所了。 古文通刚刚离开,华真行就得到了曼曼的消息,此人果然在大白天就遛了出来。华真行没有让满曼曼去追踪古文通,而是让她坐车先赶到会场那边。
199、刺杀计划
这天上午,两辆越野车驶出了金砂区,绕行城市西部的郊野奔往北方。车上坐着十名武装人员,到达农垦区之后,用携带的工具破坏了刺网格栅。
他们来自大联盟,但是换上了新联盟巡逻队的服装,车上的标记也是巡逻队的。进入农垦区之后,车辆沿着简易公路向东行,赶往高桥镇的方向。
非索港郊外的荒野很大,新联盟也不可能封锁与监控所有的地域。至于农垦区南部边缘的那道刺网格栅有几十公里长,很多地方都是无人看管的,碰着这种情况也拦不住。
这伙人是得到消息来突袭的,他们想当然地以为,只要干掉了新联盟的首脑,这个庞大的组织就会分崩离析,大联盟便可不战而胜。从另一方面看,这也是自知不敌的情况下,孤注一掷的无奈之举,一次纯粹机会主义的冒险行动。
他们原本就有这个意愿,因为采取常规手段实在难以取胜,可惜并没有这个胆量,假如行动失败,这跟找死没有区别,就算侥幸得手恐怕也难以脱身。
但是今天这些人却好像丧失了理智,或者是有什么原因给了他们勇气,认为自己有把握成功。或许他们此时的意识不太清醒,是受了惑神术的影响。
同样突然间有了勇气的还有彭库斯,他是某个顽固帮派的二号头目。在大联盟的内部会议上,他曾提议派人去刺杀新联盟的头目夏尔,大家都认为这个主意不错,可惜没有人主动请缨。
但是今天,彭库斯居然来到了高桥镇,穿着东国援建工人的制服。
彭库斯也是东国裔华族人,但他既不是在东国也不是在非索港出生的,他的祖父七十年前来到了黑荒大陆,他在邻国出生,后来又迁居到了非索港。
彭库斯当年并没有加入草鞋帮,而是混入了另一个帮派势力,凭着枪法精准、头脑灵活、心狠手辣成为头目之一。若说这里有谁最恨新联盟,彭库斯是排得上号的。
高桥镇是一片新建的地方,毗邻人工改造出的最新湿地,镇子上最重要的两个单位就是东国援建项目指挥部和春容丹中心。
春容丹中心的建筑有五层,目前还没有修建院落围墙,只在大门外留出了一片临街的空地。签约仪式在一楼门厅中举行,因为那里最宽敞。
许是因为农垦区内良好的治安,高桥镇也没有采取什么安保戒严措施,仍然一如往常。
彭库斯穿着工装走了过去,在这个地方并不引人注目,他的工装里藏了一支手枪,另外还有一枚大威力手雷。按照计划,他只要大门口扔出手雷就算完成任务了!
彭库斯走向春容丹中心的时候,两辆越野车也迅速接近高桥镇。其实古文通并没有指望这些人能够得手,目的只是让他们制造混乱。
签约地址在一楼门厅,二楼的会议室还布置成了休息室。像这样的场合,签约之前或签约之后,重要的来宾都会安排在休息室里歇一歇、聊一聊。假如大门口出现突发情况,夏尔也会被安保人员转移到二楼。
那十名武装人员,就是用来吸引执勤的巡逻队的,古文通也不相信没有巡逻队在暗中警戒。古文通本人则已经潜入了楼内,他的幻形神术十分高明,监控设备居然没有察觉。
但古文通本人却想骂娘,他的计划不是这样的!整个春容丹中心的二楼到五楼,居然空无一人,连个警卫都没有!
古文通的原计划是暗中控制一名警卫,或暗杀或打晕,然后再换上这名警卫的衣服,以幻形神术变化成对方的样子,趁着夏尔回休息室的混乱实行刺杀。
此刻楼上一个人都没有,还好古文通没那么死板,他察觉到了走廊上的监控设备,然后躲进了二楼的女厕所里,暂时解除了幻形神术的掩饰,就等着外面闹动静呢。
小雨季之后的冬天,是非索港最舒适的时候。尤其是在这里,阳光照着镇外的湿地,雾气飘荡在草木之间,就连春容丹中心所在的整栋楼感觉都很凉爽,而且空气湿度都比较大,卫生间里更是如此。
洛克和王丰收悄然移动位置,站到了大门旁边,他们已经注意到了远处溜达过来的彭库斯。这一带看似没有戒严,但是暗中早就做好了安排,彭库斯就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区域的人,就像春容丹中心的二楼以上也不应该有人。
两辆越野车仍在疾驰中,按照计划他们将在镇外下车,车就调头停在在路边不熄火,武装人员袭击了高桥镇之后要快速返回,然后乘车扬长而去。
果然有“高人”再帮他们制定计划,时间地点都掐算得很准,连撤退方案都考虑到了,伪装也做得很好,根本不像是非索港原有的黑帮风格。
但是他们没有注意到高空上有无人机。华真行并没有放飞木鹊,那样既耗法力又容易分神,让大壳子操控无人机就很好用,对付一般目标足够了。
十名武装人员虽然伪装得很像,但是他们并不明白巡逻队并非黑帮匪徒,没有明确任务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开着车携带武器到处乱跑的,因私出入营房还得请假报备呢。
前方高桥镇已在望,两辆越野车正准备减速,前面那辆车突然传出嘭的一声炸响,失控打横翻滚。后面那辆车还没反应过来,也传出了炸响声,撞在了前面的车上,轮子飞掉了一个。
他们不是被八二炮击中的,而是四零口径的枪榴弹,华真行曾用来打武装吉普的那种。这玩意在现代战场上不算重火力,但是对付普通民用车辆已足够凶残,行驶途中被枪榴弹打进车内,里面的人基本别想活下来。
爆炸发生在镇外,附近的绿化很好,有茂盛的植被以及镇中的其他建筑隔音阻挡,但是动静毕竟有点大,还是传到了春容丹中心的一楼大厅里。
这时候夏尔市长刚刚致辞完毕,众人一起鼓掌,也没有听得太清楚,但是布雷希和皮丹突然皱起了眉头。
爆炸声传来,彭库斯加快脚步向春容丹中心的大门走去,耳中突然听见一个声音:“站住!”
这个声音似乎带着很奇异的力量,仿佛从耳膜直接钻进脑海,刹那间令彭库斯的意识有点模糊,他条件反射式的想拔枪,可是手并没有跟上身体的动作。懵懵懂懂地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的右手落在了地上,原来在他做出要拔枪的动作时,手已被齐腕斩断。
出手的人是洛克,他佩戴着飞云靴,借助这件神器施展了类似风刃的神术。而刚才喊话的人是王丰收,他的话只有彭库斯能听见,带着冲击神魂的效果,这是借助了惊神木。
东国修士所使用的法宝,其神通妙用也可以被视为某种“定制”的神术,比如王丰收借助惊神木的妙用喊的这一声,也可称为惊神术,瞬间就使彭库斯意识模糊,甚至都没有察觉到断腕之痛。
此时王丰收突然骂了一声“操”,手中的惊神木突然飞了出去,化为一块巨大的板砖模样,嘭的一声将彭库斯整个人拍进了地面。紧接着又传出一声闷响,这块“板砖”被震飞了,打着旋恢复成惊神木的样子回到了王丰收手里。王丰收晃了晃,一阵脸色发白。
再看彭库斯站立的地方,被炸出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坑。
惊神木被震飞后,冲击波激荡成一个半球形的护罩模样。这是洛克及时施展神术拢住了动静,并没有让爆炸声传出去。厅中众人只是感受到轻微的震动,就像附近有重载车辆经过时颠了一下。
彭库斯并没有掏出手雷,但是他怀中的手雷保险栓已被拔掉了。王丰收及时察觉,祭出惊神木将彭库斯拍到了地底,手雷爆炸的威力震飞惊神木,这件法宝并没有损坏,但是王丰收本人形神也受到了冲击,还好洛克同时帮了他一把。
古文通并没有制造出他想要的动静,这时突然一惊,再想反应却有些来不及了。一根削尖的木棍已破门而入!华真行使的家伙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华真行已知道古文通躲在了二楼的女厕所里,曼曼察觉到的。但是华真行并没有用神识锁定古文通,以防惊动其人。在手雷爆炸的那一刻,华真行的神隐枪突然出手。
在此之前,华真行已经移动到了楼梯口的位置,两个纵步就上了二楼,依仗神器偷袭就是这么爽,想当初连大神术师弗里克都没躲过。
古文通的身形忽然碎灭,就像一个幻影被打破。但是华真行能确定自己刺中了,他已经感受到神隐枪对生机的伤害,这不是刺中幻影的效果。
这个古文通的手段真是诡异,而且时刻做好了潜行逃走的准备,受伤的同时便溜了,还不忘施展幻形神术掩护行踪。
华真行并没有追击,神隐枪瞬间收回,化为一片碧绿的光幕,如舒卷的荷叶包裹住一件东西。碧光消失后,华真行翻腕抓住了一枚透明的梭状物。那是方才古文通打出的“暗器”,在高速飞行状态下,仅凭肉眼几乎无法察觉。
此时就听嗖嗖风响,有两个人已经追了过去,冲进厕所穿窗而出,居然是布雷希与皮丹。
200、仪式完成
今天发生的事,罗柴德这边的人基本都不知情,就连布雷希和皮丹事先都蒙在鼓里。但是外面的各种动静瞒不过这两位神术师,在到达现场之时,连娜也私下对他们说过,如今非索港的形势复杂,今天说不定会有人搞破坏,希望他们能够帮着维护安全。
新联盟本身就拥有当地最强大的武装力量,假如是正面作战,什么人搞破坏他们对付不了呢?应该就是暗杀袭击一类的非对称行动吧,那真是防不胜防。连娜这位神术师都和他们打了招呼,说不定其中就有懂神术、有修为的高手。
镇外远处传来的爆炸声应该是武装人员在交火,但动静很快就平息了,不需要两位神术师做什么。彭库斯从大门外接近,被洛克和王丰收拦下,使用手雷袭击未遂,布雷希和皮丹也是知道的。
洛克是四境神术师,动用神术并不令人意外,他们惊讶的是洛克身边的王丰收居然也有如此能耐。
华真行出手的时候,他们当然也察觉到了,居然还有刺客潜入了二楼,看来是有修为在身,很可能是一名东国修士。这两人本就站在会场的边缘,有意监视大厅内外的情况,反应也不比华真行慢多少。
他们很愤怒,无论如何两人明面上的身份也是“保镖”,而且事先得到了连娜的提醒,在这种场合身为冈比斯庭的使者,怎能容一位修士搞刺杀?洛克都出手了,他们当然也要出手!
身形跃出窗外尚未落地,布雷希就看见了几十米外古文通逃遁的背影,这家伙居然也穿着东国援建工人的工装。布雷希劈手打出一记神术,包裹着古文通的空气陡然被压缩,再突然膨胀爆开,带着一声炸裂的脆响。
古文通的背影又一次忽然碎灭,正准备出手的皮丹也愣住了。这个人太狡诈了,逃跑时原地留下一个幻形分身掩饰,跳出窗外又制造一个幻形分身误导追击者。
布雷希一击落空,双脚落地时已抽出一根短杖,眯着眼睛向前一指,周围忽有一阵风凭空卷起。不是狂风而是弥漫的微风,覆盖的范围很大,就像一堵风墙呈扇面形迅速向前席卷而去,夹杂着无数细碎的乱流。
如此大范围的神术,将法力分散开威力已然很小,甚至连普通人都伤害不了,假如身在其中感觉顶多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刮中了身体、仿佛有寒意透体而过。
但布雷希的本意就不是伤人,他看见那个背影碎灭,就反应过来应是类似幻形神术的手段。背影还能像真人一样奔跑逃遁,说明施法者就在附近,他这一记大范围神术是为了发现古文通真正的行迹,有点类似于曼曼操控的水雾。
只不过曼曼布下的水雾是被动感应,而布雷希卷起的微风是主动的搜查。
冈比斯庭派这两位神术师来当使者,主要原因当然不是他们的神术高明,而是一个沉稳妥当,另一个认真负责。为了联络洛克这样一位刚刚晋级的神术师,也用不着什么大神术师。
但黑荒大陆尤其是非索港一带,在传闻中向来是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之一,战乱频繁、治安极差,派来的使者至少要有应对复杂情况的自保能力,神术手段本就是先决条件。
来的三个人都是资深神术师,尤其是古文通更适合应对各种复杂危险的局面。
布雷希的反应很快,选择的神术手段简单而实用,一堵风墙迅速推向远方,立刻就发现了古文通的位置。前后不过是瞬间而已,他在空中打出一记神术,落地时就卷起了弥漫风墙,古文通还没有来得及逃远。
发现古文通的位置后,弥漫的微风随即消失,空气都向某个点凝聚,再度发出一声空爆音。还是和刚才同样的手段,但是距离比较远,仓促之间切换神术,威力自然没有刚才那么大,却给皮丹指引了攻击的方位。
皮丹也抽出了一柄短杖,劈手打出一条暗淡的火线,火光划出一条弧线越往前越明亮,拐了一个弯绕到前方一栋建筑物的后面,突然无声爆开成一个火球,隐约伴随着一声压抑的惨叫。
布雷希和皮丹之间非常熟悉,配合起来也很默契。皮丹刚才施展的神术,被很多人称为火球术,仿佛是最简单、最常见的攻击型神术,其实也是最实用的。
火球术只是古人的称呼,受于见知之限,假如是现代人可能会给它起另一个名字:等离子能量射流术。古文通奋力抵挡又再次受伤。
这一记是结结实实正面打中了古文通,本该乘胜追击的布雷希却愣住了,愕然道:“怎么是他!”
皮丹也震惊道:“对啊,怎么会是特明哥?”
古文通早已不使用东国语姓名,他平常只自称特明哥-欧德。
看见古文通的幻形背影时,布雷希还没有把他认出来,察觉到对方使用的手段很像幻形神术,他就已经有点怀疑了。等到发现古文通的行迹,两人的神术都锁定并击中了目标时,便认出了对手是谁。
就是因为这么一愣神的迟疑,等他们赶到那栋建筑的后面时,古文通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片狼藉的法力冲击痕迹。
高桥镇仍然在搞基建,古文通刚才的位置在两栋还没有完工的楼之间,这里本应该正在施工的,可是今天因为特殊情况,给工人们放假了,所以现场并没有闲杂人等。
土石飞溅之处落着一根短杖,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焦糊气味,布雷希伸手将短杖拣了起来,这时洛克和王丰收也赶到了。
洛克:“刺客呢?”
布雷希面色阴沉道:“真没想到,居然是特明哥。”
皮丹:“我早就觉得这小子不对劲,果然有问题!”
王丰收:“就是和你们一起来的古文通吗,他人呢?”
布雷希:“逃走了,但是他逃不远的!”
洛克:“二位出手,他居然还能逃掉?”
布雷希解释道:“他废了一条胳膊,又被打成重伤,连法杖都丢下了,应该是施展了血祭一类的神术逃走的,就算不死也就只剩下半条命了。”
血祭神术是一个大类,包含着很多种运用手段,不仅可以对他人施展也可以对自己施展。布雷希根据现场残留的气息判断,古文通在生死关头,应该是施展了透支生命力一类的血祭神术,短时间内压制伤势并爆发力量,只为暂时逃得一条命。
神术师的法杖与修士的法宝有区别,通常并不强调某一种特定类型的神通妙用,主要是为施展神术提供增速与增幅。法杖甚至可以是制式的,比如冈比斯庭就有专门制作法杖的机构,供麾下的神术师使用。
通常情况下,法杖基本是由师长赠送。当然了,对于擅长特定类型神术的神术师,最好也使用特定类型的法杖,这就相当于特别定制了。假如自己精通此道,也可以自行打造。
古文通的这根法杖应该就是特别定制的,通体透明就像一根纯净的水晶,中间部分还有一节突起,镶嵌了一枚普通的透明神石。顶端呈半椭球状,有一个凹槽,里面原本应该嵌了什么东西,但此刻已经不见了。
法杖顶端原本嵌着一枚仿棰状的透明飞梭,此刻已经被华真行拿到了手里。一个阴险的人,手段也处处透着阴险,通常神术师如果有神石都会嵌在法杖顶端,谁能想到法杖上的镶嵌物还能飞出来当暗器呢?但是古文通就这么干了。
华真行将之拿在手中,感觉此物的材质很特殊,物性纯净能与神识共鸣,这、就是打造法宝的材料,古时修士称之为天材地宝,或者说它已经就是一件法宝,只是功能很单一。
幻形神术胜在诡异,并不具备什么攻击性,但古文通还会别的手段。幻形神术配合这枚无色透明的飞梭,高速射出时带着干扰神识的作用,令人几乎无法察觉,这就是以最普通的御器手法当暗器用。
华真行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场景,假如混乱中古文通用这枚飞梭刺杀了夏尔,周围的人恐怕还反应不过来是怎么回事。
华真行的神隐枪刺中了古文通,古文通仓促之间祭出水晶梭反击,他不求能够反杀华真行,但至少要给自己逃遁创造机会,假如能够成功反杀则更好。
古文通倒是一个果决的人,外面安排的行动都失败了,自己也遭遇了突然的刺杀,立刻就反应过来行踪和计划早已暴露,并没有在此斗法纠缠,水晶梭射出之后也没有打算收回,他本人直接就溜了。
古文通果断逃走的另一个原因,也是因为察觉到布雷希和皮丹已经冲向了厕所。这两位神术师出现在这个场合,并且主动出手帮忙,其实也出乎古文通的意料,在他原先的计划中并没有想到两位来自冈比斯庭的“同行者”会在现场阻挠。
华真行的神隐枪刺中了古文通右侧的肩胛骨,废了他的一条胳膊。华真行当时倒没看出来,但是布雷希与其交手的时察觉了。
华真行的神隐枪偷袭,连弗里克大神术师都送了命,古文通却能逃走,因为情况完全不同。弗里克完全没把华真行放在眼里,带着猫捉耗子的心态,而古文通却时刻保持着警惕。
古文通虽然受了伤,但是逃跑时并没有流下一滴鲜血,显然是用某种手段控制了,由此可见,像这样的脏活他不知干过多少次了,在细节上都谨慎无比。
但是华真行又摊开左手心,却有一滩鲜血凝聚成一枚鲜红的圆珠状,这是被法力凝聚封存起来的、古文通的鲜血,神隐枪刺破伤口时带出来的,被华真行及时摄取。
这时一楼门厅又传来一阵热烈的掌声,罗柴德和连娜在合作协议上分别签好了字,然后交换签字,彼此握手拍照,这场仪式终于正式完成。
201、上梁
仪式只是一种象征,该谈的合作内容细节早已谈妥。仪式之后是午宴,地点仍在一楼门厅,因为这地方好摆桌。众人仅仅是上楼休息了一会儿,再下楼时原先的会场就收拾好了,施展魔法般摆上了热腾腾宴席。
基本都是东国菜,新鲜的果蔬就是农垦区自产的,不会用筷子的宾客就用刀叉,还上了各种酒。正在觥筹交错间,镇外突然传来了密集的机枪声,距离很远,听得不是很真切。
有人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动静?欢想实业计划部的主管易彬端着酒杯道:“应该是放鞭炮庆祝呢,东国的习俗!可能附近又有哪栋新建筑封顶了吧……这是从沿袭了过去上梁的传统。”
接着易彬又谈起了小时候在老家的经历,村子里有谁盖了新房,上主梁的时候都会放鞭炮庆祝,还会往下面撒糖和铜钱……哦,搞错了,那是古代,听他爷爷说的,他自己见过的场面是撒钢蹦,五毛或者一块的。
说着说着,易彬还从兜里掏出一枚东国发行的一元面值菊花币。有人指出他的记忆有误,最早大范围流通的一元牡丹币是一九九一年才开始发行的,更早的时候上梁撒的钢蹦都是一分、两分和五分面值的,那时候的人还没那么富裕。
然后又有人提到了近几年在家乡的经历,现在不叫上梁了,村子里有人盖楼封顶会放鞭炮撒红包。红包里装的钱不多,基本都是一张五元的纸币,因为颜色好看图个吉利……听过这个风俗的人越说越热闹,没听过的人越听越好奇,酒席上充满欢快的气氛。
易彬说的是真话,他真以为那是放鞭炮庆祝的声音,谁能想到农垦区大白天会传来机枪声呢?
有些情况易彬并不了解,今天的高桥镇一带是不可能有建筑封顶的,所有施工都停了。古文通同样不了解情况,他根本就难以理解新联盟建立秩序的能力,不需要下通知戒严,自有别的办法。
高桥镇最大的单位东国援建项目工程部,今天组织全体人员排队打疫苗,所有人都得参加,挨个点名不得缺席。打完疫苗还要观察反应,当天不能离开驻地。
至于在农垦区的其他工作人员,今天组织集体体检,住在外面的根本就没来上班,住在里面的一早就被拉走了,就连油泼面馆和小卖铺都关门了。
这样一来,什么人出现在他不该出现的地方,立刻就会被发现。比如那两辆越野车,虽然带着巡逻队的标志,所有人员都伪装得挺好,可是他们根本就不应该到这里来。再比如彭库斯虽然穿着工装,但一眼看见就知道此人不正常。
古文通的三名学徒也潜入了非索港,这段时间充当大联盟的联络人,在宣扬洛克事迹时也出了大力,今天则悄然进入了农垦区,他们自以为很隐蔽,其实也被发现了。
他们潜伏在湿地旁的野林里,离高桥镇有几公里远,往地下了一个半掩式的临时据点,上面盖好以草木为掩护,主要目的应该是为了接应古文通。
古文通逃走之后,那边也动手了。范达克带队封锁了那片区域,喊话要求对方主动投降。那三人居然仗着身手企图突围,大壳子也不客气,下令用通用机枪交叉扫射推进。
参与这次行动的人并不多,考虑到古文通擅长幻形神术与惑神术,普通人受影响容易误判,开枪难保会出什么意外,所以安排的射手都有三境以上修为。
既然那三名学徒决定突围逃走,范达克就没有打算抓活的。所以古文通安排他们在这里搞一个隐秘的接应点,究竟想发挥什么作用,暂时也找不到人问了。古文通本人并没有逃往这个方向,否则恐怕也会被堵个正着。
午宴结束之后,夏尔、罗柴德、柯孟朝、约高乐等人都走了,但是布雷希和皮丹却找借口留了下来。
仪式结之后、午宴开始之前的休息时间,有现场工作人员报告,二楼的女厕所大门和里面的一个隔间门,不知被谁都钻了一个洞,估计是哪个变态干的,要好好查一查。
两位冈比斯庭的使者留下当然不是为了抓变态,还是为了逃走的古文通。
二楼的一间会议室里,洛克、连娜、王丰收、华真行、曼曼都在座。布雷希看了王丰收一眼道:“你受了点伤。”说着话抬手就是一道柔和的白光,刷在了王丰收的身上,
他这是施展了一记治疗神术,也算是示好吧。王丰收却愣住了,暗道好歹得打声招呼征求自己同意啊?
洛克的反应挺快,为了化解尴尬的气氛,抬手也是一道白光,同时开口道:“我虽然没有布雷希先生那么高明的修为,但也新学会了一点治疗神术,给王先生调理调理伤势吧。”
洛克既然都这么做了,连娜也顺手来了一记,接着华真行也施展治疗神术凑了个热闹。华真行的修为根基是养元术,治疗神术是最容易上手的,他已经入门了。
既然这几人都动手了,皮丹当然也施展了一记治疗神术,集体活动嘛,另一方面是表明他也会。
让王丰收感觉“疗效”最佳的还是曼曼的手段。曼曼抬手没有白光扫过,就是隔着桌子一指王丰收,暗中催动幽水香的妙用,助其调理气血运行。
王丰收哭笑不得,感情这一桌子人,就自己不会治疗神术?东国修士也有类似的手段,比如曼曼施展的治疗神术很显然就是兼容并蓄,回头他也得去学一学。欢想实业高层中最近正在推广养元术,自己也去练吧,说不定还能让三位老师高兴呢。
大家都“治”过了王丰收,感觉一下子距离就拉近了不少,好像都成了自己人。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布雷希和皮丹主要想搞明白一件事,古文通为什么要那样做?
古文通的法杖就放在桌上,那枚水晶梭被华真行拿了出来,又被镶嵌回法杖上。
布雷希并不知道古文通今天的目标是夏尔,对其他的情况也一无所知。华真行等人也装做不知情的样子,就坐在那里听布雷希分析,好像是听会议主持人发言。
布雷希分析到最后,得出了一个可能性最大的结论:古文通应该是被某方势力收买了,目的就是为了破坏这一次春容丹中心与奥海姆集团的合作。
布雷希并不知道,前段时间洛克事迹的热炒就是古文通暗中推动的,在他看来这就是最符合逻辑的解释。谁不希望这次合作成功?不仅是奥海姆集团的竞争对手,甚至包括各种政经势力,其中牵扯到的因素很复杂。
这段时间奥海姆医药集团的股价大起大落,就已经说明其中的利益关系了,但从更宏观的角度,奥海姆医药集团的市值还只是小事而已。
布雷希的分析很有道理,甚至连华真行听了都觉得不排除这种可能。众人并没有反驳,因为这个结论也只是推测,洛克问道:“他这么做,是否违反了神术师的行为准则?”
布雷希惭愧地点头道:“是的,这绝不应该!既然发生了,我们就要将此人擒获,让他接受冈比斯庭的审判……放心吧,他已经身受重伤,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布雷希的确很尴尬,他身为冈比斯庭的使者来到非索港,找到洛克要求对方“登记注册”,然后还让洛克拿着冈比斯庭制作的神术师行为准则进行宣誓。洛克倒是照办了,可是同为使者之一的古文通,行事却公然违反了准则。
还好古文通没有得手,被他与皮丹及时阻止,没有导致严重的后果,否则真不好交待。
神术师有没有私下干脏活、湿活的?肯定有啊,但前提条件是别被人发现!假如被人揪了出来且证据确凿,冈比斯庭也不得不处理。看古文通的架势,这种脏活以前应该也干过不少次,但今天算是彻底栽了。
皮丹小声道:“这个人很谨慎,手段也诡异难防。照说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肯定跑不远,但只要想躲藏的话,也不容易找到,尤其是在这种地方。”
这时华真行伸出了手,掌心上方有一枚鲜血凝成的珠子凌空旋转,开口道:“这是欧德神术师受伤时流下的鲜血,被我及时收集,应该能有用吧?”
皮丹眼神一亮道:“用血祭神术应该可以追踪,只要他的位置不是很远。以他如今的伤势,恐怕也很难再有什么手段反制了。”
华真行:“那么就把这滴鲜血交给二位神术师了,不能再让这个凶徒跑出来作恶。”
正在说话间,王丰收突然接了一个电话,挂断之后道:“看守所那边的消息,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有人碰了古文通一下,古文通就突然不见了,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警方正在组织人员四处寻找呢。”
皮丹:“非索港看守所的那帮废物,怎么可能发现特明哥已经离开,他应该一大早就走了,留下了一个幻形分身掩人耳目……就交给我和布雷希吧,一定能将他抓获。”
华真行也乐得让布雷希和皮丹出力,同为冈比斯庭派来的使者,古文通出了乱子,那么理应让另外两人负责,他们不抓谁去抓?受了重伤的古文通若是拼死一搏,恐怕也是很危险的。至于抓住人之后该怎么处理,到时候再说。
华真行晚饭时分回到了杂货铺,做好饭菜又不见杨特红的踪影。他有点纳闷,暗道杨老头的心可真大,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关心一下?心大也就罢了,难道就不好奇吗?这可不像他老人家的脾气。
正在这么想的时候,又有客人上门。华真行甚至都不用抬头看就知道是约高乐,很熟练地一招手,厨房里又飞出来一副碗筷落到桌边。
约高乐一点都不见外,径自坐下道:“古文通的血样,你只给了布雷希一半,自己还留下了一半,难道是想亲自去抓人吗?”
202、没听懂
华真行没有回答,起身去屋中的柜子里拿了一瓶东国产的好酒,打开之后给约高乐斟了一杯道:“约先生,真是太感谢您了!”
华真行确实留下了古文通一半的血样,倒不是他想亲自去抓人,这只是保底措施,万一布雷希和皮丹抓不住古文通怎么办?
他对约高乐的感谢是真心的,假如不是那天约高乐拐弯抹角的提醒,恐怕所有人都把看守所里的古文通给忘了,哪能想到他还有这么歹毒的计划呢?至少华真行事先真没想到!
约高乐闻了闻,又拿起酒瓶看了一眼:“飞天,零五年出厂的?不错!”
华真行:“这瓶酒的年纪和我一样大,我特意拿出来准备着请您的。”
约高乐:“华老板不用这么客气,小小非索港藏龙卧虎,其实就算没有我,也会有高人提醒你的。”
华真行:“这是两回事,事实就是你提醒了我,我们才可以及时阻止古文通。假如是别人提醒了我,我也要感谢他。”说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真是没想到,人心竟能歹毒如此……”
约高乐抬头看着华真行,苦笑道:“我也没想到,这话竟然从你嘴里说出来,你可是在这种地方长大的!这里有很多人并不是不够坏,只是不够聪明本事也不够大。”
华真行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坐下道:“约先生,请喝酒。”
约高乐:“你也来一杯呗,我一个人干喝有啥意思?”
华真行:“那好吧。”中午的宴会他没喝酒,晚上倒是在这里陪约高乐喝起了茅台。
三杯酒下肚,约高乐的神情很是陶醉,咂了咂嘴终于放下酒杯道:“华老板,我有一件事想求你帮个忙。”
华真行:“有什么事尽管开口,你是我们春容丹中心最大的主顾,又帮了这么大忙,我谢你还来不及呢。”
约高乐摆手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上次你多给了我八盒春容丹,算起来还是我欠你人情。其实我那天并没有告诉你什么,都是你自己猜到的。
今天夜里,布雷希和皮丹就会抓住古文通,不论他这次刺杀行动出于什么目的,都违反了冈比斯庭的神术师行为准则,我希望能让他们把古文通带回冈比斯庭接受审判。”
华真行:“这样不太好吧?他是在非索港犯的案子,怎么着也得先让我们审判处罚。”
约高乐:“所以我才来找华老板商量啊。你也别着急,听我慢慢说。就算你抓住了古文通,请问上了法庭怎么审判?我是一名很专业的律师,这个案子太简单了。
他做的那些事,都不是以本来面目,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原先还有三个人证,就是他叫来的学徒,但是都已经被你们杀了。
以现有证据能怎么惩罚他?拘留期间逃出看守所算一项罪名,顶多再加上一项,潜入女厕所企图耍流氓。”
他这话说得也不是没道理,华真行眨了眨眼睛:“你怎么敢肯定,布雷希和皮丹今天夜里就能抓住古文通?”
约高乐:“我知道华老板的本事大、根基深、后台硬,但也不能小看别人。布雷希今天下午已将此事汇报给冈比斯庭,冈比斯庭那边也下达了命令,让他们擒祸古文通带回冈比斯庭。假如古文通负隅顽抗难以活捉,那就当场格杀!
在我看来,古文通毕竟是冈比斯庭的使者,某一派系的狂热份子兼打手,死在冈比斯庭的另外两名使者手里,要比死在你们手里要好得多,至少不会给你惹来更多的麻烦,也让布雷希和皮丹能有个交待。
布雷希和皮丹不仅拿到了古文通的血样,而且也有高人在暗中指点。假如这样还抓不住人,那说明他们也有问题了!能否成功擒获古文通,就代表了这两位使者是否称职、是否可靠。”
说着话约高乐给华真行发了一道神念,是农垦区北边荒野上一片地域的实景。华真行曾去过那一带,就是他护送罗柴德遭遇花豹的地方,其中某处做了标记,就是此刻古文通的藏身地。
那里已经离非索港很远了。血祭神术并非万能,用以追踪只能指示大概的方位与范围,距离越远感应就越模糊,假如对方擅长收敛神气一类的手段,则更难寻找。
可是有了这样明确的方位图,布雷希和皮丹就没有理由找不到古文通了。约高乐当时就在签约仪式的现场,看来他通过某种方式咬住了古文通的行迹,这个定位图应该已经发给了布雷希和皮丹。
华真行有些意外道:“重伤之下,他居然还能跑这么远!”
约高乐:“他施展了透支生命力的血祭神术,短时间内强催法力,直接跑进了无人的荒原。他心里也清楚,只有这样才可能逃得一命。此刻伤势发作已经奄奄一息,甚至我都不知道他还能否自救,或者就死在那里。
但是无论如何,不能就让他死在荒野,哪怕是拖死狗也得把他拖回去,接受冈比斯庭的审判,同时这也是冈比斯庭的内部整顿。”
华真行:“冈比斯庭会怎么处罚他?”
约高乐:“会废去他的修为驱逐出冈比斯庭,他在冈比斯庭所得到的一切都会被剥夺。假如华老板觉得还不过瘾,你就再派人去杀了他,到那时就是一起普通的治安案件了,与冈比斯庭无关。”
华真行点头道:“那好,就按约先生说的办,我也等着看布雷希和皮丹会怎么做。听您的意思,冈比斯庭是要借这件事进行内部整顿?”
约高乐又喝了一口酒,然后低头看着酒杯道:“在外围出了福根修士会的事,在内部又出了古文通的事,难道还不该整顿吗?我相信没有人再会提出反对的理由!”
说到这里他又抬头叹了口气,凝视着华真行的眼睛,“经历了这么多不愉快的事,华老板一定对冈比斯庭很成见。其实我也是,虽然我是其中的一员。
但恰恰是因为这些事,使我改变了先前的一些看法,认识到冈比斯庭真正的价值所在,它有必要也有意义存在,只是换一种方式。”
华真行:“其实我也是这么看的,冈比斯庭真的有必要存在,否则像古文通这样的人谁来约束?不可能指望什么事都由我来管。”
约高乐被他逗笑了:“非索港只是一个小地方,而世界很大,你想管也管不着啊。我倒是对你这个人很感兴趣,华老板,假如由你来领导冈比斯庭,你会怎么做呢?”
华真行也喝了二两多了,身上微微出了层细汗,感觉很舒服,晃着脑袋道:“那是你们的事,我也管不着。但是在非索港,有养元术教学研究中心履行相关职责就行了……听约先生的意思,您在冈比斯庭的地位还不低?”
约高乐端杯道:“当然很高了,你也不看看我有多大本事……来,给我满上!”
华真行给他斟满酒杯道:“您竟然喜欢喝茅台,还喜欢吃蛋炒饭,感觉在您这副罗巴人的身体里,好像有一个东国人的灵魂……”
这句话只是开玩笑,约高乐却瞪了他一眼:“我喝过的酒多呢,只要是好酒都喜欢。华老板还得帮我一个忙,在罗柴德那里打声招呼。”
华真行:“找个理由让布雷希和皮丹离开?这事好办,说一声就行。”
约高乐:“上次我和你聊了聊非索港的近况,你就送了我九盒春容丹。这次我来找你,也不能让你白帮忙,华老板想要什么?”
华真行:“不需要的,您客气了。”
约高乐好像也喝多了,这一瓶酒华真行喝了快三两,他已经喝了超过半斤了,此刻脸色红扑扑地说道:“我一定要表示感谢,这样吧,我传你幻形神术如何?”
华真行的眼神当即就亮了,他可是见过古文通施展幻形神术的诡异莫测,无论如何他还是孩子的心性,怎么可能对此不感兴趣,凑近了问道:“约先生什么神术都会吗?”
约高乐一脸傲然地谦虚道:“这怎么可能?但是冈比斯庭传承的神术,我基本都有涉猎。就算有不会的,花点时间去研究研究也就会了。怎么样,想学幻形神术吗?”
华真行:“您真想教的话,稍微等一等,我把曼曼叫过来,你干脆一起教吧。”
传授复杂难练的幻形神术,以神念心印的方式最为简便,能否练成就看华真行的天赋以及下的工夫了。可是与约高乐上次所传的圆光镜法术一样,华真行仍然觉得曼曼更适合修炼幻形神术,可惜福根修士会那里并没有传承。
假如他学会了再去教曼曼,肯定不如约高乐直接传给曼曼以神念心印,既然如此,不妨把曼曼也叫到这里来。反正一个人也是传,两个人也是传,约高乐谈不上吃亏。
约高乐微微歪着脑袋看着他:“我说要传授幻形神术,你立刻就想把她叫来学?”
华真行:“难道不可以吗?”
约高乐摇了摇头:“你们这些年轻人可真会玩!算了,你想让她学就叫她来吧,不关我的事,没什么不可以的。”
约高乐这是啥意思啊?华真行总感觉他话中有话,但是真没听懂!
第二天一大早,洛克和连娜就接到了布雷希的通知,紧急赶往了农垦区。在高桥镇边缘一栋尚未启用的空置建筑中,他们见到了布雷希和皮丹。古文通衣衫褴褛、满身血污,靠着墙角瘫坐地上,就像一个被扔在那里破布袋。
203、非索港之夜
古文通显然经过了神术治疗,否则带着重伤从远处的荒野被折腾这里早就没命了。冈比斯庭希望把人带回去,布雷希不能让他死掉,但也仅仅是出手吊住其一条命而已。
洛克赶到之后,布雷希发问道:“特明哥,你声称要等见到福根勋爵之后才会开口。现在福根勋爵已经来了,你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皮丹提醒道:“你要做什么、是什么目的、谁让你做的?不要有谎言,不要有欺骗,否则等你回到了冈比斯庭,还是逃不过大神术师的真言判定。”
古文通的神情不再呆滞,抬起头眼神中满是嘲讽与不屑,竟以训斥的语气道:“没有人指使我,我是遵从神的旨意,为了冈比斯庭的荣光,去完成你们两个白痴完成不了的任务!真没想到,阻止我的居然是你们。”
布雷希怒喝:“满口胡言!我们这次来只是来调查情况、联络福根勋爵,带队的负责人是我,圣庭并没有布置别的任务”
古文通像看傻子一样看了这两名神术师同伴一眼,不再理会他们,有些艰难地扭过头来冲洛克道:“这两个愚蠢的家伙,竟然以为我是被人收买,来破坏奥海姆集团与非索港的合作。我潜入签约仪式现场,并不是为了对付你们,我只是为了帮你。”
洛克面无表情道:“帮我?对不起,我并不需要!你若真有什么事,可以像这二位阁下一样,直接来找我。假如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面,我对你一无所知。”
古文通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你应该知道自己如今在非索港的声望,是谁在暗中替你宣扬,难道会是夏尔吗?你在这里做了这么多,不正是为了这一切吗?
我的目标只是夏尔,新联盟总席和非索港市市长。在这里,你更适合坐在那个位置,前提是他不在了。假如我昨天成功了,这一切将是顺理成章。
我们代表冈比斯庭来到这里,目的就是为了联络你。福根勋爵认同福根修士会的传承,同意加入冈比斯庭的组织,而他们两个蠢货却不能真正帮助你,什么都做不成。
你当初因为修为不够,无法掌控福根修士会,远走黑荒大陆,隐忍努力了十年,终于等到了今天。我能看到你有更大的理想,想真正改变这个地方,使它成为你的城市、你的国度……”
布雷希和皮丹听得有点傻眼,此事居然还有这样匪夷所思的内情,假如不是古文通自己说出来,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还能这么操作。
干掉夏尔,推洛克上位取而代之,从而真正掌控新联盟、掌握非索港。以新联盟目前的势力以及发展势头,未来甚至有可能掌控整个几里国……
在这种情况下,洛克可以得到冈比斯庭乃至罗巴联盟很多势力更多的支持。他的地位越高,能看到利益的人在他身上投的本钱就会越大,同时在他身上能得到的回报就越多。
这番话术倒是挺好听,但是在场的谁都不是傻子,还品出了另一层意思。假如古文通谋划成功,洛克只要接受了这种安排,便等于被古文通所钳制。
换一种说法,假如洛克控制了新联盟、控制了非索港,将来还有可能控制几里国,而古文通才是幕后老大,等于他拥有了这一切资源。
洛克能把真相说出去吗,他不能!就算有这个勇气,也不可能解释清楚。他能反抗古文通的钳制吗?以他的修为根本就不是古文通的对手,甚至都无从下手。从另一个角度看,假如古文通的谋划成功,洛克反抗他就等于对抗整个冈比斯庭。
到了那时候,古文通便可以对洛克予取予求。
洛克面色阴沉,眼神中已带着杀意,缓缓开口道:“新联盟也好,夏尔也好,我也好,所做的一切并不是为了冈比斯庭,也不是为了满足你的意愿和阴谋。
这里的所有人,我们的所有努力,只是为了脱离苦难,而你和你这种人,却打算重新带来苦难。
这就像你杀了一个人的父母,却说是为了让他得到遗产。其父母何辜,你又算什么东西?我的命运不必你来安排,你的诡辩让我恶心,走好不送!”
洛克说着话看似就要动手杀人,布雷希赶忙挡住他道:“勋爵阁下不必动怒,先留他一条命,冈比斯庭命令我把他带回去接受审判。”
洛克面无表情地拨开了布雷希的手,迈步走了过去。布雷希欲言又止,终于没有再阻拦他,同时也示意皮丹不要阻拦。
洛克抬脚踹在了古文通的小腹上。古文通全身一震,口鼻溢血昏死了过去。洛克又给他补了一道治疗神术,转过身道:“我今天可以不杀他,让你们带人回冈比斯庭复命,但不能让他完完整整的回去。”
皮丹小声道:“其实您不必再补这一脚的,我们已经把他废了。”
洛克:“我让他活到被驱逐出冈比斯庭之后……你们今天就带人走吧,至于奥海姆医药集团那边,我会找人跟罗柴德勋爵打声招呼的。”
连娜补充道:“船和专机都已经准备好了,二位随时都可以出发。”
当天下午,布雷希和皮丹就带着古文通离开了非索港,先是乘坐一艘大型豪华游艇前往北方的特玛国,由专门的码头登岸,有专车把他们直接送到美里机场,再安排私人飞机直接返回冈比斯庭。
由于非索港目前还没有机场,近期重要人员往来几乎都走这条线路,洛克已经安排得非常顺畅了。
福根勋爵的身份与名望,福根基金会的财富以及影响力,对特玛国还是很好用的,那边很愿意配合,而且也能拿到好处。
非索港地方当局近日还和特玛国达成了一项协议,就以美里机场为跨境中转地,专门运送人员以及重要物资,免去相应的通关手续。
滞留非索港已久的东国援建工人终于可以分批回国了,东国那边新派的援建工人队伍以及其家属也可以继续来到非索港,走这条线路最为安全简便。非索港新机场项目也该提上议程了,这两天就让项目一部开会定下计划,同时让罗柴德这位金主把把关。
等到新机场具备通航能力之后,很多事情就会变得更方便。大宗物资可以走海运,非索港就有现成的码头,但是重要物资以及人员的交通运输还是要依靠空运,因为这里毕竟离东国太远。
就在冈比斯庭的三位“使者”乘船离开的时候,非索港地方政府正在召开一场军事会议。三位老人家并未出席。华真行虽然参加了,但他只是全程旁听并未发言。在这个场合,大多数人并不清楚华真行的身份,所以他只是被安排进来学习的。
会议由李敬直主持,按计划,今天夜间就要动手对付大联盟。夏尔早就知道军事团队的想法,但在会议上还是问道:“为什么一定要在夜间呢?”
在座的很多人都有这个疑问,李敬直用一根教鞭敲着作战地图道:“两个原因!其一,大联盟只是黑帮份子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他们没有夜战能力。
非索港的电力传输和通信支持系统目前都掌握在我们手里,我们可以让他们变成聋子和瞎子,让他们的作战指挥和战场调度全部瘫痪,这样能最大程度地发挥优势。
其二,是为了锻炼我们的队伍。虽然训练了很长时间,也有过多次演习,但他们并没有参加过正式的行动。
真正的敌人可不管你适应什么作战方式,也不会只在上班时间进攻。通过这样一场行动,也可以发现我们的指挥与后勤系统的不足……”
王丰收补充了一句:“还可以尽量减少伤亡!对敌宣传工作目前已基本做到位,对方每个人都知道我们缴枪不杀的政策,清楚应该怎么临阵投降,届时就让他们自己选吧。”
原非索港克林区巡逻队,就是在这一天正式更名为新联盟解放军,目前拥有三个连的轻步兵编制,外加一个炮兵连与信息战大队。
新联盟的兵力部署早已完成,从东、北两个方向拢住了大联盟的地盘,只在西南方留有一个缺口,似是给那些顽固势力提供了一条逃亡路线。
当天散会后华真行组了一个局,请洛克和夏尔一起吃晚饭,地点在一家油泼面馆的包间里。
洛克最早开的五家油泼面馆都是没有包间的,卖的也只是各种面条。后来随着新联盟势力范围的扩张,油泼面馆也开到了非索港各地,眼下已有十九家,连高桥镇上都有。
这家油泼面馆是最新开的,位于中心区,由一家小型赌场改建而成,离大联盟目前占据的地盘最近,出售的已不仅是各种面条了,还有各种东国菜,二楼设了包厢。
吃饭时他们谈到了古文通的事,夏尔特意向华真行和洛克敬酒,感谢他们及时发现了古文通的阴谋,保护了自己。
放下杯子后,夏尔叹息道:“那两个人,布雷希和皮丹,其实也出手保护我了,我内心中却很难去感谢他们。说实话,不论是他们俩还是古文通,我都希望他们这种人没有来过这里,也不要再来这里。”
洛克苦笑道:“无论那种人想带来什么,我们自己要知道,怎样才能真正改变这里。只要我们还在努力,将来还会遇到更多的对手和敌人,他们远比那些黑帮更聪明、更狡猾。
我今天才真正体会到,原来赞誉也能包含着莫大恶意,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只是希望你变成他们想要的样子、接受他们的恶意。
说来可笑,这世上曾受到赞誉最多就是神……”
这时远处传来了枪炮声,华真行举起酒杯道:“天亮之后,我们将迎来一个全新的非索港!”
204、九个月的奇迹
炮声只持续了三分钟左右,基本都是小口径迫击炮与无后座力炮。新联盟解放军尚未配备重炮,打这场类似治安战的小规模巷战也用不上重炮。
但是李敬直显然没有将它当成治安战来打,就是按照正规战准备的,事先充分发动了群众、宣讲了政策。战斗的对象、战争的目的、战后的安排都宣传得非常到位。
密集的枪声持续了不到十分钟,新联盟军玩了一手大范围纵向穿插,切割了已被炮火摧毁的敌重要据点,这是普通的治安巷战中很多军队根本不敢采取的战术。
算上预备队在内,新联盟解放军目前只有六百人的规模,正面投入战场的也就是三百多人。对面的大联盟则拥有三千多名武装人员,但是成规模的抵抗在十分钟内就结束了。
大联盟哪来这么多武装份子?它集合了非索港这些年来大部分帮派的犯罪精英,在新联盟的不断施压下,这些人聚集在一起并裹挟了大批手下。有些人可能不愿意离开原先的街区,但是在头目的胁迫下也跟着帮派一起撤离。
大联盟目前的地盘,只有一个金砂区和羊毛区的一小部分,居民总人口十几万,一下子挤进来这么多黑帮武装分子,仅仅搞内斗就足以将这里变成血腥地狱了。当地很多普通居民真的希望他们早点都死干净。
古文通前段时间做了一件“好事”,就是居中联络结束了大联盟的内斗,同时也将这些人整合在一起。这让新联盟实施打击时有了明确的目标,展开行动之前将详细的各势力驻地图都拿到了。
当大联盟的指挥系统瘫痪之后,头目无法联络更无法再胁迫手下,大批帮派成员在第一时间就选择了投降。他们中的很多人也许并不喜欢新联盟,但是更清楚自己不是对手,已被炮火吓破了胆,不想再送死。
“逞凶斗狠者,多无胆。”
这是很久之前杨老头教华真行的一句话,充满东国道家的辩证思想,看似玄妙难解实则简单直白。杨老头的目的并不仅是让华真行明白什么道理,更主要的就是告诉他怎么看待眼前的事,比如今天这场战斗。
杨老头喜欢卖关子,当年说完这句话之后并没有多做解释,让华真行自己去观察。当时墨大爷和柯夫子也在场,墨大爷又给华真行做了一番逻辑梳理。
非索港的黑帮份子比如夏尔,从小都会被灌输一种思想,那就是你要够狠、够凶残,才会受人尊重、才能让人知道你的厉害!越凶残的人,越会令人害怕,才能当老大,这就是刀头舔血的真谛。
可是他们秉承的理念就是一种悖论。他们所谓的好勇斗狠只用于欺凌弱者,骨子里就默认人应该在凌霸下屈服,其思想的内核恰恰就是无胆,并没真正的值得坚守的信念体系支撑。
柯夫子听了又补重了几句,他说凶残本身就源于恐惧与不安,放大了人性中的恶。真正的勇者,不在于与人斗狠,而是勇于面对未知与未能。既有勇于为之也有勇于不为,有时候不为比为之更难……
“血气之勇唯一时之凶,在其无精神。”这是柯夫子的总结。
杨老头当时还有点不高兴,嫌另外两位老人家多嘴,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今天夜里,那些号称非索港最凶狠的犯罪精英们,崩溃的速度太快了,却早在李敬直等人的预料之中。
两千多号人高举手中的武器大喊着投降,从被切割的战场各个角落钻了出来。黑暗中他们不知道头目和同伙在哪里,只能向就近的新联盟军缴械,然后排着队被押送往指定的地点。
这一切都是在夜间进行的,新联盟体现了极高的组织能力,编队和指挥几乎没有混乱。李敬直采用了纵向穿插、局部切割加驱赶的方式占领了所有的街区,在东南方向留了一个口子,最终有三百多名黑帮份子逃了出去。
这些人是大联盟最后的死硬派,他们不可能主动向新联盟投降,携带着细软和武器继续逃亡。许是因为前段时间新联盟虽步步紧逼、但他们总有地方可撤退的经历,给了他们一种错觉,认为自己还可以跑到别的地方去继续作威作福。
离开非索港往哪里走?南方是非索河,他们计划沿着非索河前往上游,然后设法渡河穿过国家公园去南部的班达市,那里总不归新联盟管了吧?
他们开着几十辆车,各种型号的都有,大多看上去破破烂烂的,这是把地盘内所有能开进荒野的车都强行征集了,往西南方向逃窜。
如今是一月,大旱季已经来临,他们熟悉当地的情况,知道北索河上游没有河堤,有多处水面宽阔的地带可以趟过去。
车队沿着河滩前行来到一片开阔地,前方突然传来机枪声,一梭子子弹打在了地上,逼停了车队。新联盟派了一个连的预备队守在这里,连战壕都挖好了。在这样的开阔地带面对新联盟修好的掩体与架好的机枪,除了投降没有别的选择。
新联盟不想与这伙人打巷战,不是打不过,而是为了避免伤及无辜,同时也尽量不对当地街区造成太大的破坏。
天亮之后,一度平静下来的金砂区又重新变得热闹起来。新联盟已占领所有街区,正在分片推进进行入户搜查工作。街道上的巡逻车架着大喇叭游走在各个街巷中,宣讲着新联盟的政策。
当地不少人在面对入户搜查时惴惴不安,按照他们的经验,这必然是一场胜利者的搜刮,但实际的情况却挑战了他们的认知。
新联盟军有严格的纪律: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一切行动听指挥;一切缴获要归公。这些都是在日常学习中反复明确的,行动现场也有专人监督执行。非索港居民家中也许没有针线,但所有人都明白这个原则。
新联盟军没有乱抓人,甚至也没有打骂呵斥街区居民,更没有动任何贵重物品,他们搜检的只是枪械和毒品,同时搜查大联盟的残余份子,以防留下治安隐患。
在这些残余份子中,主要抓捕那些既没有投降也没有来得及逃跑、放下枪混入街区的黑帮头目,他们大多血债累累、罪大恶极。新联盟发动了当地群众,也带来了先前投降的俘虏进行指证和辨认,抓得很干净。
总计抓了近三千名俘虏,也极大的考验了新联盟的后勤组织管理能力。这些俘虏经历了为期一周的批评教育,主动坦白认罪、并经过交叉指认登记之后,大部分都被放了,各回各的街区。
最终被关押的有五百多人,新联盟将他们组织起来,在非索港西南方向的郊外建立了一个临时营地进行劳动改造。而劳动改造的第一项任务,就是让这些囚犯为自己建造一个现代化的劳改农场,图纸是早就设计好的,有统一的施工指挥以及技能培训。
还有五十多人,基本都是各帮派的首脑份子,则被非索港当局镇压了,还特意为此召开了公审大会,审判了他们的罪行。
非索港方面为什么没有来得及处理奥海姆的案件,因为大家最近都忙这件事呢。军事行动还没有展开之前,公审大会以及这批罪犯的处理计划就在筹备中了。
那被关押起来的五百多号人,也要分别审判以定刑期,同时制定改造以及考评政策,目前的工作仍很繁重。
新联盟在打造克林区以及扩张地盘的过程中,采取的都是驱赶政策,几乎没有强行镇压过谁。而最终这一战击毙了大联盟一百来号人,主要是在那一场炮击中。战斗结束之后,又镇压了五十多名头目。
新联盟军方面受伤五人、阵亡两人,两名阵亡者都是死于流弹。
审判与惩治罪犯的同时,非索港当局以更隆重的方式,表彰了这次战斗中的英雄。说实话,这样碾压式的战斗很难谈得上谁有什么英雄表现,但激励必不可少,要让所有人知道他们在为何而战。
新联盟也对伤亡人员进行了抚恤和哀悼,不仅颁布了抚恤保障政策,还授予两位阵亡者烈士称号。
他们的名字分别叫图志南和夏日新,这是非索港推行居民登记管理制度以后,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新起的东国语名字。
非索港政府还通过了一项决议,将在中心区与金砂区的交界处建造一座纪念碑,就立在当地社区娱乐文化广场旁边,纪念碑上端有他们的名字与头像,碑体上文字记录这一场战斗。
在非索港绝大部分居民的认知中,这是惊世骇俗之举。在非索港最混乱的日子里,每天都死于各种意外。他们往往倒毙路旁,身上的财物被搜拣一空,人们不清楚他们为何而亡,甚至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
而今天居然有了一座这样的纪念碑,告诉所有人死亡也可以很有意义,让人们明白牺牲的价值。
就在市政府通过决议的当天晚上,夏尔、华真行、李敬直、洛克这四个男人站在楼顶上,遥望着将要落成纪念碑的方向。他们脚下的这栋三层建筑曾经是大头帮的“总部”,如今是非索港供销总社。
夏尔似是自言自语道:“已经解放了整个非索港吗?我怎么感觉像做梦一样?我们用了多长时间?”
华真行:“从那天你请我去酒吧喝酒开始算,你告诉我金大头让你杀一个你不愿意杀的人,然后我护送罗医生离开,到现在正好九个月。”
夏尔:“只有九个月吗?我简直不敢相信!感觉比我曾经过的二十年都要漫长。”
205、苦难的现场
将时间倒退到九个月前,夏尔还只是大头帮的一个小头目,他的理想就是干掉金大头取而代之。洛克则是黄金帮的幕后老大,以这个身份躲避着追杀,每天带着伤默默地折着纸飞机。而华真行真的只是一个杂货铺的小伙计……
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们所生活的城市,他们每个人的命运,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在夏尔看来,这是当初连做梦都不敢想的奇迹,然而他偏偏见证了这一切,甚至亲身参与并推动了这场变革。
在夏尔的意识中,对生命中前二十年的记忆竟然越来越恍惚、越来越模糊,只有这九个月的经历印象越来越清晰,仿佛被深深铭刻。
他正在无限感慨中,李敬直淡淡说道:“九个月时间才打下一座县城,这速度可一点都不快。
别忘了,我们直接汲取了人类史上最大规模、最成功的一次救亡运动的成果,还借鉴了有史以来最悠久、最丰富的文化智慧。
万事开头难,这里就是根据地,反正暂时也没谁来围剿,慢一点也好,基础更巩固……”
这番话听上去牛气冲天,但华真行知道大刚子不是在装逼,他就是真心地在讲述一个事实。
李敬直本人就是东**人出身,非索港组建巡逻队的过程,大的原则且不提,一些小的细节,诸如“三大注意、八项纪律”都不需要李敬直自己总结,直接拿来就能用。
总人口不过五十多万的非索港,在李敬直眼中确实只是一个县城。搞定一个县城就花九个月时间,确实不算很短,但还要考虑到当地的各种复杂情况。
新联盟解放了非索港全境,并且没有放一名犯罪份子逃走。随后非索港地方法院宣判了奥海姆一案:奥海姆被处以四亿米元罚金,并判处十年监禁。
此案是按照几里国现行法律宣判的,几里国的法律体系则是直接照搬曾经的宗主国,而且已经废除了死刑。曾经的非索港每天都有死于犯罪,整个几里国就更不用提了,偏偏对罪犯的刑罚没有死刑。
非索港地方当局正在进行立法筹备工作,将颁行一系列新的地方法规,奥海姆一案可视为旧时代结束的一个标志。
奥海姆当庭认罪,表示愿意支付罚金,但需要时间筹款,他可以先去监狱服刑。那一千八百万米元保释金,则当成罚金的一部分先行扣除了,尚欠三亿八千二百万。
这样一位“大人物”,在非索港这样一个“小地方”被判刑。别利国政府的面子也有些挂不住,特意向几里国发来了外交照会表示抗议,督促几里国政府维护别利国公民的人权,尽快释放奥海姆先生回国。
但几里国政府却管不到非索港,别利国政府也知道它管不到非索港,这个外交照会只是走个形式而已,然后便没有了下文。如今的奥海姆医药集团已经换了主人,相信罗柴德也为“营救”奥海姆付出了努力。
守卫阵线那边倒是通过科努上校打了声招呼,意思就是在奥海姆身上尽量榨一笔好处,但是关系不要闹太僵。
夏尔这边就让科努上校顺水推舟,让班达市监狱直接来人接奥海姆去服刑。奥海姆就这样离开了非索港,但是他并没有到达班达市监狱,据说在半路上就买通押送人员成功脱身了。
可是奥海姆也没有回到布鲁塞,他从此消失了。真不是新联盟动的手,华真行只是告诉了罗柴德内情,便没有再理会此事。
罗柴德等到奥海姆“失踪”之后才离开非索港,他离开之前,又和欢想实业项目工程一部敲定了新机场一期工程的建设计划。
所谓敲定,其实就是看了一眼设计图和预算,剩下的事情就不操心了。罗柴德的心情很好,机场又加了一条跑道。
机场的占地面积很大,远景计划是修建四条最高规格的跑道。但是一期工程原本只需要一条跑道加上简易的航站楼,罗柴德将提供捐助。
可是后来按照李小阳的建议,稍微改变了一下计划,按照战时标准修建一条能起降大型运输机的临时跑道,同时按照正规工程标准修建另一条跑道,所以加了一笔预算。
罗柴德心情正好,很痛快地就认可了工程计划,通过海外基金会将工程款一次性打了过来,都不带分期的。
这也是对华真行的答谢,就算除去捐建机场一期工程的费用,他这次还大赚了一笔,心满意足地离去。
新联盟解放了整个非索港之后,建立新的秩序的过程中仍伴随着“清扫”工作,而且这还是一项重点工作。
新联盟释放了两千五百多名俘虏,关押了五百多名囚犯,镇压了五十多名犯罪头目,但并不是所有的黑帮残余势力都在当天被揪了出来。接下来很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发动群众,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铲除恶势力、建设新家园”活动。
非索港大大小小的群众集会有很多,在新联盟的组织教育下,众人的情绪激昂但并不混乱。其中有一场很特别的集会不仅吸引了华真行,甚至连三位老人家都到场了。
在解放非索港全境的过程中,三位老人家都没有直接插手,柯孟朝担任了咨政顾问的角色,而杨特红和墨尚同甚至都没有露面。可是今天他们居然会来旁观一场群众集会,欢想实业的全体高层基本都被惊动了,只要有空的也都来到了现场旁观。
集会的地点在解放广场,这里上个月刚刚落成了那块纪念碑,所以定名为解放广场,算是非索港的新地标之一。
解放广场中央搭了个台子,台子后方架起了大屏幕投影,虽然白天投影的效果不是很好,但基本还能让围观群众看清楚台上发生的事情,另有扩音设备可让人们听清台上人的发言。
广场四周挤满了围观群众,有警察在维持秩序。三位老人家并没往里挤,只站在人群外一处路口旁观望。华真行站在杨老头身后,注意观察着四周,突然扭头问道:“约先生,您怎么也来了?”
约高乐从墙角转了出来,笑眯眯地答道:“这么多人都来看热闹,我怎么就不能来?”
华真行:“奥海姆的案子结了,罗医生走了,代理协议签了,款项收到了,今年的第一批春容丹也交付了,您怎么还在这里?”
约高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冈比斯庭对这项合作很重视,特意指派我驻守非索港负责此事。”
华真行:“您不是很忙吗?”
约高乐:“是很忙,但也不耽误我做别的事,能者多劳嘛!其实我已经可以走了,但是对这里发生的事情很感兴趣,所以多留了几天,想开开眼界,华老板不欢迎吗?”
华真行:“你的事,我管不着。只要不捣乱,想看就看吧。”
前面的杨特红撇了撇嘴,却没有回头。
台上先表演了一出话剧《放下你刀子》,讲述的是一名原黑帮分子接受新联盟的教育,痛改前非成为一名新时代的建设者的故事。这个剧本似曾相识,但是人物原型在非索港几乎遍地都是,改编得非常巧妙。
从艺术表现的角度,故事的**是主角的一大段独白,反思了自己曾身处的黑暗、在绝望中的挣扎,剖析了内心中对光明的渴望,以及最终的醒悟与自我救赎,非常考验台词与表演功底。这段台词都是用当地土语说的,大屏幕投影上配以东国语字幕。
很多当地人早就看过这一出话剧,但是感觉百看不厌,每一次都有深深的共鸣,甚至还能跟着表演者一起背诵这段独白。而第一次看这出话剧的很多人,则被深深地打动了,不少人热泪盈眶。
演出结束后,掌声经久不息。
接着大屏幕投影上破发了一部记录短片。华真行真的很佩服文宣部门的工作人员,用短短十五分时间,介绍了新联盟的性质与宗旨,既精炼又精彩地讲述了它给非索港带来的变化,配以大量的图片与视频资料,伴随着配乐与解说。
短短十五分钟,不仅讲述了非索港的昨天与今天,还向所有人展示了他们将共同打造的明天。
这样的纪录片,文宣部门制作了好几个版本,各种素材播放几百个小时都可以。这里播放的只是一个精简版,与刚才的话剧一起,都是近期每次集会的开场预热流程。
纪录片播放完毕,主持人走到台上,开起了这次机会的正式内容。主持人告诉在场群众,就在前不久,新联盟解放军于非索河南岸郊外的一座种植园里,解救出一批被监禁并强制劳动的奴工,还发现了多具被折磨致死的奴工尸体。
今天这场集会,就是为此举行的。随着主持人讲述,大屏幕上又播放了一段现场拍摄的视频。近百名奴工从一个个窝棚里走出来,男男女女衣不蔽体伤痕累累,有人激动地放声哭泣,有人神情麻木仿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206、亚丁与翠花
非索港的主要街区基本都聚集在非索河北岸,非索河与北索河之间。在非索河南岸,沿海岸线地带是南部滨海地带,传统的海外游客休闲度假地,曾经治安最好的高尚社区。
沿着北索河南岸再向西则是起伏的丘陵地带,气候与北方的草原荒野略有区别,灌溉条件不错,谷地中分布着一片片种植园、农场与养殖场。
这里是非索港重要的经济区,在欢想实业没有出现之前,农牧业几乎占了当地生产总值的一半。从这里再往西南方向,则是几里国的国家公园,是个面积很大的自然保护区。
那天夜间消灭大联盟的战斗,解放的只是最后的街区,然后新联盟军才能推进到北索河南岸展开行动。
大屏幕上显示的这座种植园,隶属于一家海外农贸公司,其老板名叫莫里森。
莫里森并不是非索港的黑帮头目,至少他本人不是。但他的经历就是当地人理想中的人生,是众人羡慕的榜样,很多人都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成为他那样的人。
莫里森就是在非索港出生的,十五年前的那场战乱发生时他正在海外,回来后低价收购了很多资产,甚至直接圈了大片无主农庄。他的父亲曾是守卫阵线的高层领导,他在非索港拥有一座规模不小的种植园,但主要产业都在南边的班达市。
他是标准的几里国上流社会高端人士,接受过高等教育,有条件去海外生活,几年前他本人也正式移民到了新西洲,成为袋国的公民,拥有袋国和几里国的双重国籍。
移民后的莫里森将名下的产业按现代公司制度整合起来,非索港郊外的这座农庄就变成了隶属于一家海外农贸公司的资产。
莫里森不是黑帮老大,但是原金砂区三个最大的帮派都与他有合作,很多事情甚至直接听命于他。黑帮也需要有财路,就像金大头也曾与奥海姆合作,并听从奥海姆的指令去追杀罗柴德。
莫里森也不是当初洛克那种幕后老大,他与金砂区这些帮派的关系,更像是奥海姆与原大头帮的关系。
那三个帮派的主要头目前段时间已经被镇压了,但是警方审问其他被捕成员时获悉,他们曾经向莫里森的种植园送去了大量奴工。
就在前几个月,这三个帮派还送去了两批人。
最近几个月,大量顽固势力都逃到了金砂区,发生了不少混战。原金砂区三个最大的帮派也在混战中抓了不少俘虏,居然都偷偷送到了种植园里当奴工。这一切都发生在新联盟步步进逼之际,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新联盟军在此次行动**解救出九十七名奴工,大部分都是当地人,但居然还有二十多九名东国裔华族人,一名罗巴裔女性。根据审问线索,行动人员又在农场附近的野地里挖掘出很多具尸骨。
莫里森本人最近不在非索港,很幸运地躲过了一劫。但是主持人介绍了这座种植园,也介绍他的身份,大屏幕上还打出了他的照片。紧接着现场的人群有一阵骚动,有几十人在警方的保护下走到了台前的空地上。
他们都是这次行动中被解救的奴工,这几天已经洗了澡、换了衣服、检查了身体并接受了治疗。
新联盟挑选出其中精神状态还算恢复得不错,能熟练使用当地土语,表达没有障碍的三十人来到现场,按自愿原则又选出了其中十名代表轮流登台讲述自己的经历,控诉莫里森所代表的黑恶势力。
为了让远处的人都能看清他们的样子,大屏幕上特意同步播放了现场的影像。有一位瘦骨伶仃的男子上台时,一度引发了一场骚乱。
台下有一名女子突然哭喊着往前冲,还大声叫着那名男子的名字。主持人察觉状况,让负责维持秩序的警察将她带上了台,然后这一男一女便抱头痛哭。
等他们哭完了,经主持人询问,众人才得知,原来他们是一对夫妻。男子名叫亚丁,女子名叫翠花,按当地土语确实就是翠花的意思。至于亚丁,最准确的东国语翻译应该是“老二”。
他们曾有三个孩子。可是两年多以前,亚丁便离家出走再也没有回来。当时甚至还有帮派份子告诉翠花,亚丁是跟另一个女人跑到班达市去了。
这种事情在非索港乃至整个几里国都很常见,当地十来岁的孩子中,没父亲的是有父亲的两倍,所谓有父亲也是指他或她还能找到自己的父亲。
但是亚丁和翠花的情况却有点特别,翠花绝不相信亚丁会不告而别,但她却无处寻找,也没想到去报案,因为当地警方根本就不会理这种事。
如今快三年过去了,翠花突然看见了出现在台上的亚丁,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所以才哭喊着冲上前去相认。他们最小的孩子在亚丁出事后不久便已夭折,万幸另外两个孩子都还好。
接着便是亚丁声泪俱下的讲述与控诉。当初他生活在金砂区,平日打零工过活。那天是硬汉帮的人在招工,说是能提供一份长期工作。他去了,结果被一辆卡车带到了一座种植园里,然后便失去了自由。
他每天都要在种植园中被迫进行繁重的劳动,住在窝棚里,吃的像牲口一样,所谓衣服就是一个有三个大洞和无数小洞的破布袋,只要稍有反抗就会遭到打骂。
种植园里还有很多像他一样的人,有男也有女,进行了分工与分组,不少女性都曾遭受看守们的凌辱。他们都是被骗来或者抓来的,其中也有帮派混战中的俘虏。
几乎所有人都动过逃跑的念头,但想逃出去实在太难了,种植园有武装守卫日夜巡逻,还养着几条狗。很多人没逃出多远便被抓了回来,然后遭受毒打。
亚丁也跑过一次,被抓回来之后被打断了一条胳膊,至今还留下了残疾,假如不是还需要他干活,估计当场就被打死了。
他在种植园里待了近三年,时间算是很长了,亲眼目睹不少人不堪折磨而死去,他本人也在枪口的逼迫下挖坑埋葬过这些奴工的尸体。
据亚丁回忆,种植园里的奴工原本不止这百来号,可是几个月前的小旱季,有几辆卡车拉走了不少人,据说是送到班达市那边老板新开的养殖场去了。所以种植园里比较缺人手,随后又弄了两批人进来。
亚丁虽然逃跑失败,但一直在咬牙坚持,他还想见到翠花和孩子们,这给他提供了精神上最大的支撑。他每天夜里几乎都会祈祷,希望有人能来解救,但又不知该向谁祈祷……直到前几天,他终于等来了新联盟!
亚丁被解救后立刻就想回去找翠花和孩子们,但是被工作人员劝阻,他们还要暂时隔离几天,检查身体与精神状态并接受治疗。
新联盟的工作人员挑选亚丁来参加这场集会并登台发言,并告诉他能在集会现场见到翠花,而他果然就见到了……
远处观望的约高乐似是自言自语道:“这里发生的事情,给我的感觉,好像还停留在原始部落向奴隶制过度的时代。”
华真行:“约先生,时代已经不同了,否则也不会有今天这场集会。”
约高乐点了点头道:“的确,真的不同了,我亲眼看见了,多留这几天果然很有收获。”
台上十人轮流发言控诉,台下众人群情激奋,每一个人发言都激起了大家内心深处的共鸣。其中反响最激烈的场面,还是翠花与亚丁的重逢,很多人都与他们一起泪流不止。
华真行知道,其实翠花不是偶然出现在现场的,她是被社区街道组织来参加这次集会的。新联盟解放金砂区之后,立刻就筹建了各社区街道管委会与派出所,填补与加强基层治理工作。
当初东国红港的黄老板来到克林区,看见不少带着黄袖章的当地土著妇女,分片包干在每个街区内巡逻,并用土语宣传各项新政策(详见099章)。
如今翠花也戴上了黄袖章,成了社区街道的秩序协管员,还是一名活动积极分子。今天她被街道组织来参加集会,事先并不清楚会在这里看见亚丁。这一幕也算是文宣部门特意做的安排。
207、寂静的角落
大屏幕上的投影最终定格,变成了解救现场的照片与莫里森的头像。约高乐突然问道:“为什么?”说话时以神识拢音,只有华真行能听见。
华真行:“您难道是想问我,为什么要解救这些人?”
约高乐:“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更感兴趣的是今天这样的集会。”
华真行:“这才是真正的解救他们!而不是把他们带出来,洗个澡、吃顿饭,看似重获自由,然后重复曾经的人生、回归以前那样的世界,无论是现实的世界还是每个人内心中的世界。
莫里森这种人,曾经是这里所谓成功的代表,所有人奋斗的榜样。能成为他那样的人,也曾是很多人的理想。
所以需要警醒所有人,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谁能成为另一个莫里森,也包括我自己。”
约高乐:“看来你很了解这里和这里的人。”
华真行:“我就是在这里长大的。”
约高乐:“据我调查到的情况,那位和你一起长大的朋友夏尔,曾经的理想就是干掉金大头,成为大头帮的新头。当然了,他现在的出息更大,成了新联盟的领袖。”
华真行:“您这位调查员在这方面不太称职啊!您说的这个情况没错,但那是曾经的夏尔,而且也不需要谁去调查,如今非索港的几乎每个人都知道。
夏尔有十篇演讲,在非索港各个社区广场每天循环播放,分别用当地土语和东国语。这里昨天就播了,今天晚上还会继续播。
它已经成了东国语普及教育的重要内容,新联盟还组织了好几次演讲比赛呢!其中第一篇就叫《我是夏尔》,在这篇演讲里,他提到了过去的自己,有深刻的剖析。
您知道这次集会开始的时候,为什么要演那么一出话剧吗?《放下你的刀子》就是为了回答您刚才那样的问题,话剧中的主人翁也可以是夏尔……”
前面的杨特红没有回头,却突然传来一句话:“明知故问!”
约高乐微笑道:“这场集会应该不是华老板亲自安排的,他和我一样是观众。我就是想知道,华老板是否清楚这一切的含义。”
华真行扭头看着他,很认真地说:“多年以后,也许很多人会忘记今天,因为他们没有经历过这一幕,没有切身的体会。
然后很多人也许又想成为另一个莫里森,他们会为莫里森招魂,会扭曲事实、编造谣言、制造舆论,为莫里森和那些被铲除的黑帮、被镇压的黑帮头目说话。
但是我们见证了这一切,也会保留这一切的记忆与记录,不论过了多久,也要告诉人们这里曾发生了什么,又为什么会发生?”
约高乐叹了口气:“不要说将来,就是现在,莫里森这样的人也还在,在非索港之外那个热闹的世界。它们不会关心你和你们受到的伤害,它们只关心自己得到了什么、还会得到什么?
它们不会让你的声音按你的意愿发出去,假如有必要,还会用各种手段来撕裂你们的团结、瓦解你们的力量、挑起你们的内乱,比如肤色、部族……甚至包括各种身份与职业。”
华真行:“多谢您的提醒!您刚才讲的,就是冈比斯庭《圣约》中‘通天塔’的典故吗?这不是将来才会发生的,而是已经发生和正在发生的。”
约高乐:“还好这里是非索港,几乎已被世界遗忘。好好珍惜现在的时光吧,其实我也算帮了你!”说完便转身离去。
杨老头又传来了一道神念:“他的话倒没错。”
约高乐的哪句话没错?非索港确实是一个被世界遗忘的地方,几乎没有人会关注这里,这里的人也几乎发不出自己的声音,因为它没有被关注的价值。
区区一座五十多万人口的破城市,大部分居民都是文盲,还带着原始部族社会的痕迹,偏远而封闭,是世界上最穷困、落后、混乱的地方,几乎不会给无关人等带来利益。
假如它有什么被关注的价值,大多数时候也只体现为该各路慈善家刷声望,比如前段时间被授勋的三位勋爵先生,其中至少有两位还是混子。
说句难听的实话,假如非索港的人都死绝了,恐怕也不会有太多的人知道,有的人就算知道了也不过是表示一番感慨而已。
自从有了新联盟,非索港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在外界对它的印象仍停留在九个月以前。外界就算了解情况的人,也会将它视为当地帮派的内乱争夺,有一个最大的帮派终于控制了整座城市……如此而已,这就是思维惯性。
但这也未必是坏事,约高乐还表达了一个观点:非索港太小,新联盟还太弱,至少目前还很难与外界任何一股强大的势力相抗衡,无人关注反而更利于好好发展。
在这九个月,非索港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外部势力介入的情况,目前来看至少有两次。第一次是洛克引来的,先是福根修士会后是冈比斯庭,尤其是冈比斯庭的介入很难处理。
别的且不说,仅举一个意外的例子,假如古文通的阴谋得逞,恐怕会给新联盟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因为夏尔目前是不可替代的,这座城市可能又会陷入一段时间的混乱。
这件事情约高乐帮忙了,他是冈比斯庭的调查员,不仅查明了福根修士会事件的真相,还提醒华真行等人注意到古文通的阴谋。当古文通被另外两位使者带走后,新联盟便化解了这场危机,它转变为了冈比斯庭内部整顿的问题。
约高乐还帮了华真行一个更大的忙,而且一般人不容易意识到,那就是代表冈比斯庭拿下了春容丹的十年独家代理权。
春容丹这种东西一旦推出,要么不被认可,要么被认为是收智商税的奢侈品。但它真的被认可的话,就代表了巨大的利益,会引发无数势力的争夺。
以华真行所在的杂货铺,包括整个新联盟,如今恐怕都扛不住。而约高乐的出现,很巧妙地解决了两个问题。
首先是以冈比斯庭的信誉为春容丹的灵效背书,客服了前期推广宣传中的很多困难。这是走了一条捷径,在目前阶段就能让华真行与他的欢想实业筹集到巨额资金。
其次是帮华真行解决了后续的麻烦。冈比斯庭独家控制了春容丹的“出货”渠道,也是在无形中宣告其他势力不要再来染指,否则就是找冈比斯庭的麻烦。
约高乐不仅帮华真行解决了问题,同时也能给他自己带来巨大的利益。华真行很感谢他,同时也不得不佩服他。此人身份以及在冈比斯庭中的地位,都绝不简单!
这次解救的奴工中,居然还有二十九名东国人,他们是半年前从班达市那边被带到种植园里的,新联盟事先并不知情。
假如新联盟知情,可能也不会改变整体计划。新联盟的宗旨,是从根本上彻底改造整个非索港,而不是为了单独解救某一批人或某一类人。
但这件事值得重点关注,新联盟发现后当然会也调查。今天那些东国人都没有出现在现场,因为他们到现在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会说当地语言,身体和精神状态或多或少都有问题,还需要一段时间的治疗与恢复。
三位老人家今天都来到了集会现场,对此事如此关注,可能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吧。
华真行有日子没见到墨尚同了,今天既然来了,他便打算陪墨大爷一起回棕榈庄园,顺便亲手给墨大爷做顿饭、听听他老人家的最新指示与教导。
华真行是陪墨尚同坐同一辆车回去的,在路上还谈了最近的好几件事,向他老人家请教看法。
正在聊天时,墨尚同接收到一份资料,打开手机看了一会儿脸色变得很严肃,然后他打了个电话给雷云锦,叫雷云锦一会儿在高桥镇碰面,语气有点冷。
华真行很纳闷,这肯定是出事了!墨大爷的性情刚直,并不会掩饰什么,是一个喜怒形于色的人,但在平常情况下很少有什么事能让他老人家轻易动容。
雷云锦总工程师是欢想实业的特聘顾问,享受副总裁级别的待遇,平常很受尊敬。可是看墨大爷刚才的表情显然是不高兴了,而且让他不高兴的事应该与雷顾问有关。
华真行小声问道:“墨大爷,到底出了什么事,您好像对雷顾问有点意见?”
墨尚同:“到地方你就知道了,跟我一起去吧,也在现场学习学习……看来很多人真是没把非索港当回事啊!”
墨尚同没有回棕榈庄园,临时改变行程去了高桥镇。为了工作方便,欢想实业项目一部如今也把办公地点搬到了高桥镇,办公楼刚刚竣工不久。
墨尚同带着华真行下车,径直来到三楼的小会议室,项目一部的主要负责人都在呢。会议桌上放着几份图纸和资料,雷云锦站在那里,脸色涨得通红。
208、是偷懒还是傲慢
项目一部的负责人李小阳迎上前道:“墨董,您来了?”然后又对华真行点了点头。
华真行刚想问发生了什么,墨尚同已指着桌上的资料道:“你们先别说话……小华,你去看看那些资料,能发现什么问题吗?”
嗯?这是现场考试吗?在场的有的人忍不住暗自嘀咕。看来小华果然是几位大领导的重点培养对象啊,在各种场合都不忘提携与锻炼他。
想想这也正常,从小和华真行一起玩耍的夏尔都成了新联盟的领袖,华真行也就是年纪还小,等再过几年恐怕也会成为欢想实业的领导吧?
墨尚同的语气不善,其他人也没敢吱声,只有李小阳悄然道:“已经标出来了。”
什么标出来了?当然是有问题的地方了。李小阳是在华真行擦身而过时于耳边悄悄说的,而且以神识拢住了声息,动作很隐蔽,墨尚同也就当没看见了。
在几位老人家给华真行的那份名单里,李小阳也有三境修为,这位李总平时倒是不显山不露水。其实欢想实业这几位副总裁都不简单,否则当初也不会重用他们。
如今在欢想实业体系内,有修为的可不止名单上那一百多号人了,因为华真行已经在推广养元术。
迄今至少有数百人已修炼入门,按照华真行制定的考评标准,其中有二百多人可以拿到一级证书,这二百多人中又有一百多人可以拿到二级证书、二十多人能拿到三级证书。
为什么速度这么快、人这么多?因为其中本来有一百多名准修士,比如像李小阳这样的原先就有三境修为,修炼养元术只是重新印证境界,达到三级水平并不难。
如今在欢想实业和新联盟内部,大家都叫华真行“小华老师”或“华教官”,因为华真行是养元术培训工作的总指导,还有两位副总指导分别是洛克与曼曼。
洛克的工作比较忙,所以这段时间主要是华真行和曼曼在做指导培训。严格的说起来,曼曼做的工作更多也更受大家欢迎。
这样的称呼也算是一种恭维,主要是讨好几位大领导,但华真行听了也很受用。今天在场的各位,除了墨大爷与雷总工,都是叫过他“小华老师”或者“华教官”的。
桌上的资料有三份,首先是水电站的可研报告,其中还包含了北索河流域近三十年来的气象、水文数据。这些数据当地政府是没有的,居然是杨老头提供的。华真行原先并不知道他老人家还记录了这些,或者记住了这些。
按照这份可研报告,洛福根水电站的总装机容量可以达六十万千瓦,这个规模其实不小了。
北索河总水量非常充沛,只是降水比较集中,每年的洪水从西部的高原地带漫过荒原,也造成了非索港北方的大草原几乎无人定居的情况,其中一条近乎天然的季节性行洪水道就是北索河。
洛福根水电站的大坝选址在上游的山脉的坳口之间,分别有三段,其中一段是安装了发电机组的干流主坝,另外两段都是山坳间普通的拦水坝。其年均径流量接近二百亿立方米,设计库容是其年均径流量的一点四倍。
可研报告里不仅有气象、水文、地质数据,还附有水电站建成后的环评报告。蓄积上游的来水,并不会造成下游地区的干旱,因为每年草原上同样会有大雨季和小雨季,这些水大部分在短时内都漫过草原进入大海。
水电站建成之后,北索河不会再断流,能打造出沿岸的农垦灌溉区,而这里一年四季都是可以播种的。
这份可研报告应该没毛病,就是在墨大爷的指导下,项目工程一部做的,雷总工也参与了,结合地质勘探资料,都提交给了东国的望京设计院。
华真行已经看过这份报告,但还是迅速又翻阅了一遍。一位神识强大的四境修士看一份早就熟悉的资料,速度当然相当快,扫过也没发现什么问题。
接着他又看了工程设计图纸和相关资料,由位于东国首都的望京设计院提供。这家设计院是老牌设计单位了,实力雄厚、资质更不必提,承接过很多大型水利工程的设计任务。
华真行不是水利工程师,就算他是,就这么翻看一遍恐怕也挑不出什么大毛病。他很快就翻到了最后的一份附录资料,发现了被特意标注出来的部分,底下用已经红色的笔画了一条线,文字是“松凉滩水电站。”
他又继续往下翻,这份技术附录里又出现了两处“松凉滩水电站”的字样。而在整份设计资料的其他部分,这个工程的名称当然都是“洛福根水电站”。
之所以起这么一个很有乡土气息的名字,主要是因为这座水电站就是洛克全资捐建的,而洛克给自己起的东国语名字就叫洛福根。另一方面,它既接地气又有着美好的寓意。
洛原本就是河流之名,而福根就象征着幸福的源头。华真行甚至打算在水电站建成之后,在地图上就将北索河更名为北洛河,这样与南边的非索河更容易区分。
现行的地图上原本就没有北索河,它只是当地的一个俗称,正式定名为北洛河也没什么。
如此看来,这份附录就有问题了,怎么把工程的名字都搞错了?难道是设计师偶尔脑抽了,要么他刚刚设计了一座叫松凉滩的水电站,或者两座水电站在同时设计,发生这种笔误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华真行又拿起了桌上的最后一份资料,刚打开了没几眼就全明白了。
这是一份影印资料,也不知是通过什么途径拿到的,就是松凉滩水电站的设计备案资料。原来东国真有一座松凉滩水电站,竣工于九年前,其年径流量、装机总容量和洛福根水电站都差不多。
但它的地质条件比较简单,只有一道主坝,库容量也只有洛福根水电站的三分之一。两者的最大蓄水高度也差不多,只是洛福根水电站的库区面积更大。
华真行继续翻看,都不用回头再做对照,也立刻就看出来洛福根水电站的主坝以及发电机组设计,除了坝体边缘与山体的结合部分不同,其他的部分几乎完全一致,甚至一笔都没有改动。
华真行甚至能在元神中将两份图纸都具现出来,然后将它们重合在一起,除了大坝边缘部分不一样,其他部分是完全吻合的。
很显然,洛福根水电站的设计是原样照搬了松凉滩水电站,甚至连技术资料文本都没有重新写,直接用了“查找”加“替换”的功能,这也太省事了吧?
结果有附录中还有几处关键字没有替换干净,不仅偷懒且粗心如此,连文本检查都做不好吗?
估计是项目一部这边拿到资料后,发现了这种“笔误”有点疑惑,通过查询得知东国真有一座松凉滩水电站,又通过某种渠道拿到了备案设计资料,才发现了设计单位竟如此偷懒。
华真行放下资料,看着雷总工道:“看来这位设计师,包括他负责的设计组,都很擅长偷懒啊!”
雷云锦满脸尴尬,咬牙切齿道:“都是我的错!这个混账东西,我会收拾他的,也一定会让他负责到底的!”
华真行:“话不能这么说,这不是您老的错。而我们要追究的话,主要也是针对设计单位,而不是针对设计师个人。”
问题已经很明显了,望京设计院并没有专门给洛福根水电站做设计,而是原样照扒了东国境内另一座水电站的图纸和全套设计资料,只在大坝需要与实际地形吻合的部分做了修改。
这么做的后果究竟严不严重?问题也可能不算太大,各种工程本身就有设计标准与可以参照的模板,这些都是经过实践检验总结出来的。
大致相当的径流量、装机容量和蓄水高度,现有的成熟设计方案当然可以参照,也应该参照。
但是省事到这种程度的确实不多见,最核心部分一笔不改啊?假如就按这份设计图纸造出来的水电站,实际运行起来可能也没有大问题。
但是知道了原始的设计资料来源,显然也说明了另一个问题,至少设计师没有针对北索河上游的地质、气象、水文进行针对性的设计。
每一项工程设计都很难达到最优化,这是一个事实,但并不代表设计单位在能力与条件允许范围内不去尽量优化、减少设计中不合理的成分。
究其原因,可能就像墨尚同所说,设计师根本没把非索港这边当回事,更尴尬的是,他种做法竟然被业主方发现了。
欢想实业可是支付了全额设计费用,出现了这种情况又被查实,望京设计院那边就怎么也说不过去了。此时不必再谈什么行业潜规则,因为事实已经挑明了。
设计资料上当然有设计团队的介绍,洛福根水电站的总设计师叫雷齐新,东国水利工程大学硕士,今年三十六岁,已有十年从业经历。
松凉滩水电站的总设计师名叫许魁文,著名的水利工程专家,东国水利工程大学教授。在松凉滩水电站的设计团队当中,华真行也发现了雷齐新的名字。
雷齐新,就是雷云锦的儿子。望京设计院,就是雷云锦帮欢想实业联系的,雷齐新能成为洛福根水电站的总设计师,也是因为雷云锦的关系。
听说雷齐新最近正在单位里申报高级职称呢,成功设计一座远在海外的水电站,对他而言也是资历与成果的加分项。结果却出了这档子事,雷云锦的脸上当然挂不住,墨尚同更是很生气。
听见华真行的话,雷云锦局促不安地搓手道:“问题交给我来解决吧,我保证完美地解决。既不会耽误工期,也会重新做好最优化的设计,我会负责全程与设计院沟通……”
华真行又问道:“雷齐新工程师和许魁文教授是什么关系?”
雷云锦低下头:“许教授是齐新的研究生导师,当年设计松凉滩水电站的时候,齐新跟着一起参与了……我会严厉批评他的,叫他负全部责任的!”
华真行看着雷云锦,心中忽然有几分不忍。
209、把他叫过来收拾
雷云锦一直是华真行非常尊敬的长辈,最近这三年,除了三位老人家,就是这位雷总工平日对他的关照最多。
曾经杂货铺厨房冰箱里的各种时鲜蔬菜、肉蛋禽类食材,不少都是华真行从东国援建工人驻地拿回来的,一年四季都有,人家也从来没跟他要过钱。钱还是小事,在非索港这种地方,这些东西是别处花钱都买不到的。
当初华真行每次去援建项目生活区,只要雷云锦有空闲,总会留下他一起吃饭,而且是单独的小灶。炒两个菜整瓶酒,雷总工边喝边聊,华真行陪着说话,临走时总能带回去不少东西。
雷总工包括工地上其他人还送给华真行不少书,不仅有他们带到非索港来的消遣读物,还有工程技术方面的工具书。华真行连这些书都爱看,雷总工也很惊讶,他手头有不少,能给的也都给了。
非索港连一家正经的书店都没有,跟别提上哪儿买东国出版物了。
华真行可是从小就把菜谱当连环画看的奇葩,读工具书有时也能读出游戏通关的乐趣来,实在看不懂的部分就先放着,回头再去补一补基础知识。假如没有这些经历打底,像水电站的这份全套设计资料,华真行恐怕也看不明白脉络。
雷云锦如此关照华真行,多少也因为看见他就想起了远在东国读书的小孙子,而且华真行本人也很乖巧,足够讨人喜欢。
雷云锦前年就满六十周岁了,到了东国法定退休年龄,但当时工程尚未结束,也就继续留在这里担任总工程师以及施工项目总指挥。去年因为特殊原因没能回去,而新项目随即展开,所以他仍然留到了现在,仍是东国援建项目指挥部的负责人。
雷云锦之所以到了这个年纪还远赴海外工作,最主要的原因还不是为了儿子!
他的儿子雷齐新与儿媳妇两口子在东国首都工作,孙子还在上小学,老伴特意到儿子家照顾孙子、帮忙做做家务。
儿子和儿媳妇的收入照说不也算低,但是开销更大,每个月还房贷以及养孩子就是一大笔固定支出。雷云锦在非索港的收入还不错,既能给自己攒笔养老钱还能补贴儿子一家。
这些情况华真行都了解,他也理解雷云锦的心态。
今天在这间会议室里,谁都能看出来墨尚同对华真行的栽培与提携之意。而雷云锦同样也是在栽培与提携他的儿子啊,否则怎么会将工程设计介绍给儿子的单位,并让儿子担任了总设计师,这不都是为了儿子的前程吗?
可是雷齐新偏偏捅了这个篓子,他有可能前程尽毁甚至要负很严重的法律责任。假如那样的话,雷云锦这些年的辛苦又是为了啥?
想到这里,华真行突然又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口吻过于像领导了,而且像个大领导。他本就是欢想实业的实际控制人,潜意识中有这样的自觉很正常,但其他人未必清楚啊。
墨尚同只是让华真行看资料并找出问题。在旁观者看来,他老人家很生气,但又不好直接训斥雷顾问,所以就通过华真行之口发出责问。
但是此事该怎么处理?至少在明面上不应该由华真行来做主,没看在场的其他人都不吱声嘛。华真行扭头看向了墨大爷,其实大家也都在看墨尚同,尤其是雷云锦的眼神既羞愧又忐忑、复杂得难以形容。
华真行刚想说什么,墨尚同已经主动开口问道:“小华,你既然已经看出问题了。那么怎么处理,你什么建议?”
乍一听这就是一句很普通的问话,领导想怎么解决问题,先听听在场其他人的意见很正常。可是他老人家偏偏要问一个孩子,哪怕这个孩子很聪明也很有见地,看来真的就是重视与偏爱啊,利用各种机会进行提点。
难怪外界早有传言,小华就是墨董的私生子。
这件事明面上跟华真行毫无关系,华真行现在的身份,是欢想实业下属北湾矿业的兼职检验员,最近又担任了春容丹中心的主任助理。而水电站的设计,归口部门是项目工程一部和技术研发部。
这两个部门的负责人以及骨干成员,都来自原草鞋帮,也几乎都是墨尚同的弟子与学生,更兼此事性质特殊,所以他老人家今天才会亲自过问。
可是在华真行听来,墨尚同这句话另有含义,就是在问——这件事,你管还是我管?
假如华真行不想为难,直接说一句听诸位领导的就可以了。他心里也很清楚墨大爷的态度,假如他站出来提供建议,就等于是他做出了决定并揽下了责任,墨尚同不会干涉。
墨尚同和雷云锦并没有什么交情,在场众人中,受雷云锦照顾与恩惠最多的就是华真行。假如华真行不想管,将这个皮球踢出去,让墨尚同在这种场合公开处理,事情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只能按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办理。
华真行暗叹了一口气,决定将墨大爷踢过来的皮球接住,不是为别的就为雷云锦,别让这位雷顾问在这个年纪还遭受人生的重大打击。
他不得不开口道:“我仔细想了想,倒是有个不太成熟的建议,不知道雷顾问可不可以接受?”
雷云锦急切地开口道:“小华您说,有什么话尽管说!我能解决的问题一定解决,都是那个混账干的好事!”
华真行拿起资料做翻看思考状,刚才开口只是先把事情接下来,具体该怎么办还没想好呢,得再琢磨琢磨。
最简单直接的办法,那就把设计资料包括发现的对照证据直接打回望京设计院,该追责追责、该起诉起诉、该索赔索赔。起诉的对象当然是望京设计院,其中还会牵连到整个设计小组以及出图审核的分管领导,但是主要负责人就是雷齐新。
雷齐新具体会承担什么责任?这要看多方面因素。水电站的设计如果出了问题,后果可能是灾难性的,但好在设计未必有大问题,且没有动工前便被及时发现了。
洛福根水电站的总概算是“四十加十模式”,也就是说基本概算是四十亿东国币,再加上十亿元的弹性概算,这是因为非索港的特殊情况。
假如施工队伍和大部分工程材料能在当地招募、当地采购,那么基本概算就是四十亿,包括枢纽工程、输变电线路、配套的高桥镇建设三个部分。
假如需要东国那边派遣援建队伍,大部分物资设备也需要从东国运来,那么人工、运费以及各项补贴支出就要再追加十亿东国币的预算。
以四十亿总概算为基准,前期的工程设计费用预算是二点二亿。其中一点二亿用于地质勘探与测量,这项工作已经完成了,而且就是委托非索港这边的援建项目工程部做的。
那么剩下的一个亿就是纯设计费用,欢想实业已经支付,望京设计院那边也交付了设计图纸和全套资料。
不要嫌贵,这还是雷总工居中联络的优惠价呢,技术能力就是有价值。假如没有这个工程设计能力,就算你想扒图纸都不知道怎么扒。
工程设计中的套图现象并不少见,往往很难追究设计方的责任,因为工程有统一的设计标准,只要设计方能说明其方案的合理性就行。
但是像雷齐新这种情况就很少见了,最关键的是,欢想实业有确凿证据,足以证明望京设计院拿到了钱却不负责任,没有真的干活!
而且这是一个海外工程,由国际著名慈善家捐建的公益项目,说不定还会闹出重大丑闻与国际纠纷。欢想实业是真的给了一个亿啊!聘请一个厉害的律师团队,有很多角度可以起诉与索赔。
假如想把事情闹到最大,便可以这么干。但是华真行心里也清楚,其实后果没那么严重,就算从现在开始重新设计,只要抓紧时间也不会耽误工期。
洛福根水电站工程,如今已准备到位的仅是资金。华真行计划主要还是依靠东国施工队伍、采购东国设备,这些目前都还没有准备好呢。
但也不能这样放过了雷齐新,要让所有人都能从中受到教训并引以为戒……也要让雷云锦好受些,既不要太难过,同时帮他老人家好好教训儿子出口气!
在华真行的心目中,雷云锦的价值可远远不止那一个亿的设计费啊。这位总工不仅是关心他的长辈,也是东国援建项目部的负责人、欢想实业的高级顾问。欢想实业目前以及将来的很多重要项目,其实都需要与东国合作,非索港本身还远没有那个能力。
雷云锦已经帮了欢想实业太多的忙,假如东国那边换一位项目总指挥,华真行都会设法将雷云锦留下来,专心当顾问就好,有此一老也如有一宝啊。
华真行过了一会儿才抬头问道:“按照协议,确定最终方案的截至日期是多少?”
李小阳插话道:“我们内部的计划进度截至日期是五月底,跟设计院那边的签的协议,确定的最后出图日期是三月底。之所以预留两个月时间,就是为了审核设计。
设计院出图之前需要内部审核,我们接到图纸之后也会审核。这样如果发现问题还可以及时修改,不至于影响到实际工程。”
李小阳的态度很“端正”,身为集团副总裁,在回答一个“小员工”的问题时,并没有丝毫的架子。
华真行点了点头:“假如已经项目已经开工,再发现设计有问题,那局面就被动了,现在这种情况还是可以补救的。就算按我们与设计院的协议,还没到出图截至日期呢,离三月底还有两个月。”
雷云锦红着脸解释道:“东国那边下个月就过春节了。是我催的齐新,叫他尽快出设计,最好在春节前就能给图纸。他倒是挺听话,前几天就提交了,没想到是这种偷工减料的法子。”
华真行:“那就好办了,直接反馈设计方案不合格,打回去重新做,把我们找到松凉滩水电站的资料放在一起。都不需要我们解释,设计院那边自然就会明白原因。
都是成年人了,谁拉屎谁自己擦屁股。我建议再提个要求,叫这位总设计师,就是雷总的儿子雷齐新亲自到非索港来,整个设计组也都过来。
这并不是请求而是要求,就以设计院公派的名义。假如是这样,我们就不会在东国那边起诉索赔,问题就在非索港现场解决。
设计院是不会拒绝这个要求的,设计组成员让设计院定,但是雷齐新本人一定要来,他们恐怕就要在这里过春节了。
我们会安排好食宿接待工作,但是不会再支出额外的设计费用。
雷总也知道,我们最近已经打通了一条便捷线路,今天从东国出发,坐飞机到特玛国梅里机场中转乘船,明天就能到非索港,行程也由我们来安排。
再过一个月就是东国的春节了,去年您没能回去,今年本打算安排您老回国休个假,可是看样子您老又回不去了,那就让儿子到这边来陪您过年吧。
只有你们父子两人也不尽人情,您的老伴也好久没见了吧?将她也一起接过来,还有儿媳妇和孙子,我们这边都会安排好食宿与接待。
至于您老就别管其他事了,只要做好思想工作、打消他们的疑虑,请他们都到这里来过年。欢想实业新出的政策,援建工人的家属来探亲,我们不仅报销路费还会尽量提供生活方便。
如今的非索港已经不是传说中那个危险混乱的地方了,晚上没事也可以出去撸串喝啤酒,而且气候温暖如春,连疫情都没有,还可以打疫苗。
我听说您儿媳妇是小学教师,现在学校都放假了吧,应该是有时间的。假如您孙子假期需要上什么网课,在我们这里也行……”
210、答卷
华真行的处理方案,会不会影响到雷齐新在单位里的前程?当然也有可能,他并没有帮雷齐新遮掩什么,而是把设计方案连同松凉滩水电站的资料一起打回去,望京设计院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吗?单位内部估计人人会知道!
事情就是雷齐新干的,他就应该为此负责,至于设计院该怎么处理或处分他,那就是单位内部的事情。
欢想实业这边不会公开追究设计院的责任,但有两个前提条件:一是在协议的截止期限之前重新完成合格的设计,二是把设计组派到非索港来现场工作。
反正雷齐新要过来,华真行就顺势提议,雷云锦干脆把全家人都接到这边来过年吧。雷齐新是公派任务,至于其他人则是享受了欢想实业最新的福利政策。
设计组来了之后,欢想实业的研发部与工程部也会派出一个团队和他们一起工作,既是提供各种配合帮助,也是跟着一起学习,同时更是监督。
华真行提完了自己的“建议”,墨尚同点头道:“好,就这么办!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华真行早就知道墨大爷会是这个态度,但是他老人家又加了一句补充,就说明他刚才考虑得还不够全面,或者说这张考卷还没有答完。
就在这么一愣神的工夫,李小阳又开口道:“设计组其他成员的家属,比如老婆孩子,也可以一块带过来,就相当于海外度假了,同样享受欢想实业提供的新政策福利。
如今还有很多援建工人留在非索港,他们如果想把家属接过来过年,同样照此政策办理,我们可以统一安排。
有的家属如果想留在非索港长住,欢想实业可以提供工作岗位,还可以集中安排子女上学……”
一直在仔细听的雷云锦忍不住插了一句:“怎么安排小孩上学啊?”
李小阳没接话,而是看了一眼华真行,华真行开口道:“这个问题,欢想实业总部和非索港市政当局正在讨论方案。雷顾问,欢迎您也去参与这个项目,在这里就不聊了。
我还有一个提议,这次发现问题的人员要给予表彰,尤其是首先发现问题和最后查实问题的人。”
墨尚同:“该怎么表彰呢?”说话时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华真行:“欢想实业集团和非索港行政体系中,都有纪律处分的规定,我们不妨再制定对应的表彰规定。它和各种评奖、评优不冲突,就是体系内的表彰制度……”
如今的非索港已经建立了全新的行政系统,参照东国的《行政机关公务员处分条例》也颁布了同样的条例,某种意义上这也相当于“扒图纸”吧。
对有过错的行政机关公务人员,按照规定进行不同程度的处分,依次有警告、记过、记大过、降级、撤职、开除六种。
欢想实业并不是行政机关,但它也以“参公原则”颁布了同样的规定。这些处分是体系内的并记入档案,不与其他渠道的处罚相冲突,也不存在法律责任的替代关系。
华真行提议,除了有《处分条例》之外,还要制定一个相应的《表彰条例》,而且现场就给了具体的建议。处分有六种,表彰就不必这么复杂了,暂时就定通报表彰、全系统通报表彰、提级表彰这么三种。
通报表彰,是指在本单位内部进行通报,让全单位的人都知晓,指明表彰事项与理由,并记入档案。
全系统通报表彰,就是给整个系统发通报,比如欢想实业的每个分公司,或者非索港市政府的每个单位,让大家都知道有这样的好人好事。
提级表彰,就是在全系统通报的基础上,至少还要提一级待遇。提级是指提待遇级别而非具体职务,比如在欢想实业系统内部,职别共分九级,每一级都有相应的待遇。
某些有特殊贡献或者特殊技能的人才,可能并不担任具体的领导职务,但可以享受更高的待遇级别。比如雷云锦顾问,在欢想实业内部就享受第八级待遇,相当于副总裁级。
为什么只有这三种表彰,因为“提职”一类的安排不适用于对某一事件表彰,而是正常的人事选拔与任用行为,另有一套程序。
但这些表彰在人事考评、职务提拔、各项评奖评优方面也是加分项。就比如通报表彰本身并没有达到提级标准,但在提级或提职时,谁曾被通报表彰,也是一项重要的考虑因素。
华真行现场把方案抛出来,众人的眼神都亮了。大家立刻就展开了一场讨论,还有专人记录了各位的发言。
最后还是按华真行的意见定下了调子,发现设计问题的人员都将被通报表彰。其中最先发现设计方案有问题的那个人,以及通过渠道拿到松凉滩水电站的资料、最终确证问题的那个人,将被全系统通报表彰。
易彬和范达克嘴都笑歪了,因为将接受全系统通报表彰的就是他俩。此刻在这间会议室里,除了雷云锦、华真行、墨尚同,还有其他六人都将被通报表彰。
当然了,华真行只是现场抛出了提议,相关草案还要提交给欢想实业总部讨论通过,然后才能施行《表彰条例》。至于非索港市政府那边也一样,都需要正式讨论与颁布的程序。
但是根据经验,小华话都说到这个程度,墨老也点头表示赞同,无论是欢想实业还是非索港市政当局,都是没有问题的,顶多再修改一下细节,事情等于已经定下了。
事情至此也算是皆大欢喜,欢想实业这边已定下处理基调,就看东国望京设计院那边怎么反馈了。
墨董难得来这里一趟专程指导工作,饭还是要吃的,就是小会议室里的十一人专门搞了一桌。
华真行感觉自己今天的表现太像领导了,随即就把身段主动往下放了放,到厨房去帮忙……所以这一桌菜大家吃得都很满意,席间又讨论了很多其他事。
如今北索河大桥已经开工,按华真行的意思现在应该叫北洛河大桥了。新非索港机场项目也进入了平整场地和开通施工道路的阶段。东国援建工人有一批已回国,又新来了更多,如今总规模达到两千人左右。
这些人中大部分今年就要在非索港过春节了,欢想实业也欢迎他们将家属接到这里来过年,并负责报销路费,从现在就开始进行申报统计工作。
这涉及到的人数可能非常多,需要集中统一安排,并且协调多方面事务。欢想实业为此成立了专门的工作组,非索港市政当局都参与了。
这样一来,花的钱恐怕就很多了,但是华真行并不在乎,最近刚刚从约高乐那里拿到了六十亿东国币的春容丹货款,他手头还从来没有这么宽裕过。
额外提供这样的福利并非华真行一时脑热,后续还有一系列的配套安排。雷顾问又领了个新任务,就是参与讨论如何解决孩子们集中就学的问题。
议题分为两个,一是以当地土语为母语、并未接受过正规基础教育的孩子;二是以东国语为母语、已经接受过东国学校正规教育、不同阶段的孩子。
前者是各市政学校,后者相当于欢想实业自己办的附属子弟学校。这件事就不是墨尚同在主管了,由柯孟朝那边牵头,具体落实的负责人是沈四书。
晚饭之后,墨尚同还有别的事,华真行将雷云锦送回了驻地,一路上还聊了一些私人话题。比如他为什么要这么处理,让雷总不要担心儿子的前程,犯了错误就得自己弥补。
假如雷齐新因为此事在设计院将来不受重用,只要今后的工作做得好又能认真负责,欢想实业这边也可以重用嘛!
雷云锦生儿子的气,反正雷齐新这回得来非索港,他老人家就自己教训好了。杂货铺里有质量很好的藤鞭,华真行负责从杨老头那里要过来……
将雷云锦送回驻地后,华真行也没有让项目部派车,独自步行回家。从高桥镇到杂货铺,直线距离大约有二十公里,最短的步行路线是二十五公里,以华真行的脚程和修为并不算什么。
走过生机盎然的农垦区,再穿过已焕然一新的克林区,华真行在感受这座城市、这片天地、这个世界的气息,心胸舒展将其万象包容。
看着眼前的灯火景象,闻着油泼面的香气,华真行的元神中仿佛有三个世界的轮廓,曾经的非索港、现在的城市、将来的欢想国。
他在行走中抬头,看见了灿烂的星空,忽然想起九个月前他在梦中醒来,看见的也是同样一片星空,只是星空下的世界正在改变……
待会儿回到杂货铺之后,今天夜里还要继续提炼纯金,系统发布的“任务五”,提炼与自身等体的纯金,这个任务他已接近完成,差不多就是这几天的事。
其实华真行也搞不清系统要求的确切数字,因为他这段时间又长高不少,体积是有变化的,总之多提炼一些就是了,但是库存的矿金就快用完了。
当初看到这个任务的时候,他的感觉是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完成?如今这也是一个奇迹啊,那时他也没有想到现在的情况。
正在感慨间,元神中又突然有了感应,“系统”又有动静了,颁布了一个新任务——
欢想国任务系统
任务八:查清莫里森名下种植园那一批东国奴工的来历,铲除行骗作恶的机构。
任务奖励:班达市
另提示:你是不是该制定养元术四级水平考核的标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