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春容丹推广计划
施法不难,但能将一种法术持续稳定地施展这么长时间,这是多么深厚的神气法力?看约高乐的样子始终轻松自如,甚至毫不在意,没有受到任何干扰。 难怪他这么有底气,敢孤身闯进杂货铺,还敢暴露冈比斯庭调查人员的身份。 但是转念一想,约高乐好像也没什么不敢的。他也没有什么错处,就连态度都挑不出毛病,无论是华真行还是三位老人家,好像都没有理由和他翻脸动手,更别提把他怎么样了。 约高乐似是自言自语道:“布雷希很称职,既完成了任务,又懂得判断形势,做事很有分寸,知道怎么回避不必要的冲突……冈比斯庭其实需要更多他这样的神术师。 至于皮丹,只是个不错的事务官,他还需要跟布雷希这样的前辈好好学习,但又不能学得太过滑头,保留一些棱角也许更好。” 华真行:“你这位调查员,也在考察他们的表现吗?” 约高乐微微一笑:“顺便,顺便而已!那边都留午饭了,华老板这边能留我吃个饭吗?” 华真行:“没问题,约先生想吃什么?” 约高乐:“客随主便。” 华真行抬头高声道:“曼曼,今天中午吃蛋炒饭,再炒两个菜做个汤好不好?” 中午的饭是曼曼炒的,菜则是华真行掌勺、曼曼打下手。辣炒鸡杂,溜鱼片,再加一个龙豆藤尖汤……曼曼满眼同情地问道:“约律师,你有多久没吃东西了?” 约高乐:“我很久没吃过这么地道的东国菜了……唔,蛋炒饭也很不错!” 曼曼:“慢点吃,厨房里还有,不够可以接着做。” 这顿饭吃得约高乐直叹气,连汤都喝光了。等吃得差不多了,约高乐看了原先的厨房、现在的丹房方向一眼,小声问:“我听说了一件事,华老板这里生产了一味春容丹?” 曼曼插话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约高乐:“我是听罗医生的生机俱乐部传出的消息,有一种最新的抗衰老产品,不仅有养颜、美容的效果,还能常驻春容,就是在黑荒大陆找珍稀材料研发的……” 鉴于“五气春容丹”已经可以小批量炼制,在布鲁塞的时候,华真行就找罗柴德与洛克商量,他们三个人琢磨出一套推广方案。 销量倒不着急,正式上市也没到时候,但要设法在罗巴联盟所谓的上流社会中将春容丹的影响力给宣传出去,让很多人都知道有这么种东西,哪怕只听说过却说没见过也行。 想切实验证春容丹的效果,恐怕需要三十到六十年,那么从现在开始就要做好各种筹备,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批量生产工艺得以解决,届时是水到渠成。 这样一种全新的、不断改进中的“丹药”,恐怕很难拿到罗巴联盟药监部门的销售许可,至少短期内不太可能。就算白送给别人服用,一般人也不敢吃啊。 但在私人场合将它打造成一种昂贵的、珍稀的、极端奢侈的保健养颜品,是花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其感觉就完全不同了。 这种东西不是公开出售的商品,只在小圈子里流传,一般人想见都见不到,想获得它不一定要花钱,但得有足够的身份地位,或者通过其他方面的利益交换。 那些所谓的贵族名流,就一定很聪明吗?那倒未必,他们同样会信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有时候还更容易相信,交智商税的时候也不少。更何况春容丹的灵效是真的,并没有骗任何人。 除了在“上流圈子”里造势之外,他们还有另一手准备。 华真行、罗柴德、洛克各自挑选十个人,让她们从现在就开始服用春容丹、始终保持曝光率,并留下完整、清晰、持续的影像资料,将来谁都能轻松查到,以证明春容丹效果的可信度。 这三十个人当然不止吃一盒了,而是服用满九盒,以达到最佳效果。 服用一盒春容丹,其灵效可简单概括为“驻颜三十年”。每人同时可最多服用三盒,累计最多服用九盒,再多服亦无效。假如累计服用了九盒春容丹,其灵效大致可“驻颜六十年”。 这三十个人都要求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最好都修炼了养元术,不求境界能有多高,但至少能入门。 罗柴德勋爵是金融家、慈善家、媒体眼中的新贵、一位励志的传奇,他选择的十个人主要侧重于娱乐传媒层面,比如平面模特、节目主持人,也包括上次授勋仪式上那位明星女伴。 有些需要流量和资源包装的公众人物,其热度往往只是昙花一现。为了避免这个问题,罗柴德还特意注册成立了传媒公司与经纪公司,总之会持续地投入资源,通过诸如广告代言、通告活动、参演剧目的方式,保持她们的曝光率与知名度 在这个项目上,罗柴德对华真行展示了充分的信任与支持,不吝投入。在他的计划中,等将来控制奥海姆医药集团后,还会持续跟踪、测试、记录春容丹的效果,出具各种专业报告。 洛克挑选的十个人,侧重的是另一领域,并且与罗柴德有配合,首选就是连娜。其实连娜是华真行早就看好的,华真行也认为她最适合做为宣传春容丹的人选,至于洛克那边另外九个人,则都是连娜负责挑选的。 连娜的计划,是将她们包装打造成上流社会交际圈中的“名媛”,只要混个脸熟就行,通过福根基金会的资源,在各种慈善活动、交际晚宴中出现,保持知名度与曝光率。 至于华真行这边就更简单了,就在欢想实业中挑选包括崔婉赫在内的十名女员工,从现在开始通过各种文宣活动保留她们的公开影像记录,并发布在网络上,有专门注册成立的网站以及服务器,哪怕如今还无人关注,将来却是可以轻松查询的。 华真行这边如今还没有开始,洛克那边正在安排。而罗柴德的速度最快,已经有所动作,反正他发句话自有下属去忙活,所以约高乐才听到了消息。 听见约高乐的解释,曼曼又问道:“春容丹只有女的才能服用,约律师怎么也会感兴趣?” 约高乐:“因为这是好东西,好东西就有价值,有价值就值得开发!我今天来,私人最主要的目的,其实是想和华老板谈一笔生意。” 曼曼淡定道:“哦,那你们谈,我还有事先走了。”她顺手收拾了碗筷,然后告辞离开,原本就是来吃午饭的,只是刚才来得早了点。 曼曼走后,华真行问道:“春容丹是一种新药,约律师通过生机俱乐部听说了消息,就敢确定疗效,跑来和我谈生意?” 至于约高乐是怎么知道春容丹的“货源”在杂货铺这里,华真行都懒得问了,这位大神术师自有手段能查出来,调查这个线索比打探其他消息难度小多了。 约高乐解释道:“我曾在东国待过很长时间,对东国修士擅长的外丹术很了解。我这次可不仅是听说了消息,还想办法从克蒂娅公主那里弄来了一份完整的样品。 研究之后,我发现其灵效果如罗柴德所说,这就太有价值了。这东西可以让普通人服用,而且如今可以小规模批量炼制,将来还有可能大批量供应,想象空间简直太大了! 华老板正打算做宣传推广,想打开局面恐怕还要下一番功夫,而我恰好可以帮忙。假如与我合作,可以让华老板心想事成。” 在罗柴德那里,很多人花钱都买不到的春容丹,有的人他却会主动送上门。他宣扬的如此珍贵之物,当然会给克蒂娅公主这位生机俱乐部的核心发起人送上一份,只是小小的礼物而已,象征心意、表明态度,至于克蒂娅公主用不用则是另一回事。 克蒂娅收下礼物,果然没有服用,后来这一盒春容丹居然落到了约高乐手里。 一般人想验证其灵效,恐怕只有服用后等待三十到六十年,但是约高乐不仅是一位大神术师,对东国修士擅长的外丹术也很熟悉,拿到实物后自然就能辨析其灵效。 这一点不算什么,世上有很多高人都能做到,真正难得的本事,是把这种灵药给炼制出来,更难得的是能批量炼制。 但约高乐怎么知道春容丹如今已能小规模批量炼制,将来还有可能更大规模地生产?当然是从罗柴德的一系列举动看出来的。 假如没有这个前提,罗柴德何必费劲在小圈子里宣扬,并做了那么多铺垫准备,很明显就是冲着将来能批量供应去的。很多人难以看明白的事情,对于他这种人而言是一眼通透。 约高乐对这桩“生意”很感兴趣,所以直接上门找到了正主谈合作,其他事都顺带一起办了,最后谈的是“私事”。 华真行正在琢磨呢,元神中忽有所感,“欢想国任务系统”又发布新任务了—— 任务七:与约高乐达成春容丹代理推广合作协议。 任务奖励:在合作期间,从冈比斯庭获得开发建设真行邦的启动资金;使春容丹的灵效在冈比斯庭影响的范围获得认可,成为传说中的神药。
182、开个价
华真行早已琢磨过味来,系统所谓的任务奖励并不会凭空出现,就是完成任务本身可能的结果。这个结果同时也是一种提示,告诉华真行可以怎么做、为什么要那样做。 他有些走神了,干脆装作不动声色的样子,又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您想怎么合作?” 一听这话就不是拒绝的意思,约高乐将脑袋凑过来道:“我是一名大神术师,而且交游广阔,在冈比斯庭内部也有很多关系,能打通各种关节。 其实这么好的东西,都不需要拉关系,只要有门路,哪怕是庭宗冕下都会感兴趣的。你把代理权交给我,我自有办法让冈比斯庭出钱收购,然后将其当成恩赐之物。 别的先不说,在冈比斯庭内部,就算那些男性神术师也是有妻女情人的,这东西谁不想要?就看给谁不给谁了,做出什么贡献才能得到! 至于冈比斯庭之外,这东西就更受欢迎了,它的效果有庭宗冕下以及整个冈比斯庭的背书。只有那些值得敬仰、应被表彰人,才有资格得到它,大家就去想各种办法吧,直接谈钱都太俗! 你的老朋友罗柴德虽有身份,但是还不够,比如在克蒂娅公主面前就不够。他宣扬春容丹的神效,送给了克蒂娅,但是克蒂娅并没有当回事,也不可能真会服用。 但是换一种情况,比如交给我来运作。克蒂娅听说有种怎么一种神药,平常难得一见,甚至是庭宗冕下的恩赐之物,其灵效得到了整个冈比斯庭的认可,她一定会想尽办法得到它。还送什么送?自己来求! 这样一来,华老板想推广宣传春容丹最大的难题就解决了,而我从中也大有好处。当然了,华老板每年能提供的春容丹得保证一定数量,太少的话就不值得费这个劲了。” 这位约高乐大神术师修为深不可测,看来在冈比斯庭的人脉势力也不小,他假如真能做到刚才说的那些,那么春容丹的灵效便可顺利宣传出去。 华真行又问道:“一定数量,是多少?” 约高乐:“眼下每年几百盒的规模最合适,至少要能供应一百盒,否则忙活这件事的意义不大。” 华真行:“提货价您打算出多少?” 约高乐很潇洒地一摆手:“华老板先开个价。” 华真行沉吟道:“春容丹是三百六十枚套装,每套我收你两千万东国币,每年至少供应一百套。” 约高乐连价都没还,很痛快地答应道:“两千万东国币?没问题!” 华真行提醒道:“我说的是每套两千万,一百套就是二十亿。” 约高乐:“我听明白了,就按这个价,华老板还有什么疑问吗?” 华真行:“您可真有钱!” 约高乐笑了:“不是我有钱,而是冈比斯庭有钱,它可是世界上最大的慈善机构之一,而且这笔买卖也绝不会让冈比斯庭吃亏。” 冈比斯庭千年来接受世界各地的信众与机构捐款,同时在世界各地开办医院、学校、育婴堂、救济所等机构,这些都被视为慈善活动。 各大慈善基金会根据规定,每年都要将一定比例的管理资产用于慈善公益支出,同时提取一定比例的管理费用。 他们会采取各种办法走账,比如发起设立各种慈善公益项目,互相之间彼此捐款,都可以记为慈善支出,“黑荒光明灯”就是这样一个项目。 时至今日,捐款给冈比斯庭以及它所属各种组织,在很多地方仍被视为慈善公益捐助。而冈比斯庭怎么使用经费,除了它的内部机构,没有外人能查账。 一盒春容丹“进货价”两千万东国币,折合米金不到三百万。如此珍贵难得的宝物,是冈比斯庭的“感谢”,甚至是庭宗冕下的恩赐,直接花钱是买不到的,想得到它的间接代价可远不止三百万米金。 这种好东西,在冈比斯庭内部也大受欢迎啊,哪怕当成一种给“突出贡献者”的特殊福利也好,无论怎么算,冈比斯庭确实都不会吃亏。 今天真是遇到大财主了,简直是壕无人性,与之相比就连洛克仿佛都成了穷小子。华真行苦笑道:“冈比斯庭这么有实力,难道就没有同样的东西吗?” 约高乐:“类似的手段当然有,比如有一种特殊神石,叫幽蓝水心,华老板想必也是认识的,假如长期随身携带,再辅以相应的神术滋润形神,应该也能起到类似的效果。 可是冈比斯庭上哪儿弄那么多幽蓝水心,还得教会佩戴者掌握相应的神术,假如掌握不了,每人随身再配一位修炼这种神术的神术师? 我看春容丹最大的价值,就是可以持续批量供应,而且它面对的是普通人,按规定的方法服用即可,没必要让神术师再参与。 其实没有幽蓝水心,也没有掌握相应的神术,就以最普通的治疗神术,成年累月、接连不断地对某个人施展,成为一种日常,就算效果没有春容丹那么好,也能起到一定的驻颜作用。 可是那样会把一名神术师累死的,他修炼神术就是为了干这个的,成为某位女士的专属工具人? 他还修不修炼了、做不做别的事了?冈比斯庭可供应不了这么多神术师,而且人家也不会愿意。” 说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其实冈比斯庭传承的神术,其源头上的核心是信仰的坚定、是对神的信奉,与东国修士相比,在养生、延寿、驻颜这方面本就不是很擅长。 至于炼制丹药就更不擅长了,在历史上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将这些手段视为巫术甚至黑魔法,哎,这些就不提了……总之这是冈比斯庭神术的短板。 其实我还有个想法,在冈比斯庭推广养元术,让那些神术师都去习练,不是修为根基,就是一种辅助与借鉴,哪怕是为了养生延寿也好。 我听说洛克曾经受了重伤十年未愈,直到遇见了华老板、学习了养元术。假如冈比斯庭这么做,不知道华老板有没有意见?” 华真行很痛快地答道:“我没有什么意见,已经答应将所修证的养元术内容都传授给您,您自然可以在自己能控制的范围内推广出去。就连罗医生不也搞了一个生机俱乐部吗?” 本就是要纳入义务教育的课程,华真行又有什么好保密的?假如有谁私自瞎练还有可能出点问题,但是在冈比斯庭内部恐怕不存在这种顾虑。 可是约高乐想了想,又摇头道:“还是算了吧!假如在冈比斯庭公开推广养元术,久而久之,有些思维霸道的神术师可能就把它当做冈比斯庭的神术传承了,反而会来找你的麻烦。 我做些提示,让他们私下习练就是,对他们既有好处也不会引起误会,偷偷摸摸不是还更有快感吗?我们还是谈春容丹的生意吧,我有几个条件。” 华真行:“有条件就提,都摆出来才好合作。” 约高乐:“这东西不能太少,没有批量规模就没有意义,但是物以稀为贵,它又不能太过泛滥。 我与华老板签约十年,每年最少的出货量是百盒,只要不超过一千盒,我这边就承诺全部按价收购。至于我怎么打通冈比斯庭的关系,就不用华老板操心了。 但是合作期间,华老板不能在其他场合再公开发售春容丹,只能以这个价格卖给我,每年不超过一千盒。我想以现在的产量,恐怕也很难超出这个规模吧?” 华真行:“可以倒是可以,但我也有几个条件。首先,罗柴德在生机俱乐部、洛克和连娜在福根基金会,推广与宣传春容丹的计划已经启动了,不可半途而废。” 他同意与约高乐合作,通过冈比斯庭筹集资金,并利用冈比斯庭的影响力将春容丹给推荐出去,使很多人都认可此物。但他不能只依靠冈比斯庭,自己的渠道也不能放弃。 约高乐点头道:“可以!就算我拿到了独家代理权,春容丹通过冈比斯庭流传出去,也很难阻止再转手的渠道。 但是在我们合作期间,他们不可以直接出售春容丹,公开或私下出售都不行。 送人情也好、利益交换也罢,他们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出手一部分春容丹,就当成私下交际珍贵的礼物,我相信他们会知道怎么使用,但每年的总数不能超过百盒。 在华老板这边,我也有要求,也是不能公开或私下直接销售,假如是那样,我做独家代理就失去了意义。 但你就是生产者,在其他方面我倒是不好做太多限制,你拿这种东西去交朋友也好、讨好小情人也罢,这不归我管,但只能是私人行为,我想华老板也不会自己拆自己的台。” 华真行:“那是当然,我又不是傻子,明明是能卖两千万的东西,我随便往外扔?我还有一个条件,春容丹的独家代理可以交给您,但是这个品牌不能交给您。 无论冈比斯庭怎么使用这种东西,不能宣称这就是冈比斯庭研制的,您可以不透露它的来源,只说这是通过特殊渠道得到的珍贵难求之物,是外来之物。” 约高乐意味深长道:“华老板很小心啊!平台垄断了渠道资源,倒逼生产者成为附庸,这种事情如今不少见……行,我可以答应,冈比斯庭不会宣称春容丹是自己研发的东西,但是可以宣称是有人进献的宝物吗?” 华真行想了想:“可以,只要你遵守合作协议就行。” 约高乐:“我会先付钱,后提货的。” 华真行:“倒不是这个意思,我也相信一位大神术师明确的承诺。” 约高乐:“其实华老板将独家代理交给我,通过我的门路与冈比斯庭与合作,对你自己也是一种保护。不仅能解决问题,还能避免不少麻烦。” 华真行:“解决问题我懂,可您说的麻烦又是哪些呢?”
183、新手村保护期
假如按照华真行原先的计划,将春容丹的灵效宣传出去,让很多人都知道并认可这种东西,那么大家首先想到的肯定是怎么得到它。 假如获悉这种东西是能批量生产的,那么就不排除很多人便会设法将这个资源据为己有。 约高乐能查到春容丹的源头在这里,就代表别人也有可能查到,届时会有各方势力找上门来,目的恐怕不仅仅是求几盒春容丹了,它与传统意义上的修行灵药是两回事。 动用各种手段,或威逼或利诱,谈代理合作、要求垄断出货渠道,最不济也要拿到分销权限,甚至直接要求收购生产技术以及品牌、专利。 更过分的,应该是逼迫华真行将春容丹的处方以及炼制方法交出来,这就是一座源源不断产生财富的巨大金矿啊,只要有点商业头脑就能看见其中的利益空间。 假如能垄断其生产技术以及供应渠道,那怕不直接生产这种商品,放到资本市场上去运作一番,也能带来超出想象的巨额财富。 有时候一个小企业搞成了一个好项目,市场空间巨大,最后却不得不被大资本并购,往往就是这方面的原因。 偏偏非索港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方,华真行也只是一个杂货铺里的小伙计,就算他不怕这些麻烦,但总是有不开眼的找上门也是不厌其烦。真被逼到不得不动手的程度,有时候也是不得不杀生造业。 假如从一开始起,独家代理就在约高乐以及冈比斯庭手中,无论谁要谈合作、搞分销、想垄断渠道,都要先过冈比斯庭这一关。 恐怕有没有多少势力,能因为这种事情公开与冈比斯庭发生冲突,既在道义上站不住脚,也没有那么强大的软、硬实力。 约高乐一解释,华真行也就听懂了。 假如春容丹的效果真得到了认可,上述那些麻烦是难以避免的,甚至各大政治势力与资本集团说不定都会插手,那怕往小处说,冈比斯庭那些神术师都会来不断骚扰。 而这些麻烦,罗柴德和洛克恐怕挡不住,以新联盟的势力对付这些事情更吃力,总不能永远依仗三位老人家吧? 其实华真行也清楚,修为到了三位老人家这种境界,假如谋事不周,最终到了不得不亲自动手才能解决麻烦的程度,在某种意义上就已经输了。 就看约高乐今天上门,有半点依仗修为境界要跟华真行动手论胜负的意思吗?他根本就不需要! 华真行苦笑道:“约先生,您这也算是威逼利诱吧?” 约高乐坦然答道:“我这可能算是一种利诱,但绝对没有威逼的意思,也不敢威逼,只是说明一种事实,相信华老板应该也能想到,心里有把握能摆平各种状况。 但是不出状况便不需要去摆平,不正是这家杂货铺的杨总所崇尚的境界吗? 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假如你与我达成独家代理合作,冈比斯庭的庭宗冕下,也就有了偏袒你的理由。” 华真行一愣:“庭宗,偏袒我?” 约高乐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华老板想做的事情,我知道了一些,也看出来更多。假如只是在非索港这个小地方小打小闹,包括生机俱乐部那点事情,冈比斯庭完全可以不在意。 但是华老板想改变的恐怕绝不仅仅只是一个非索港吧?您做的计划,恐怕也不仅仅着眼于这几年时间。我看见这里发生了什么,今天也了解了你的各种规划。 假如将来你的计划继续推行下去,迟早会与冈比斯庭发生正面冲突,这是无法回避的,既是利益之争,也是意识形态与理念之争。 别的不说,冈比斯庭身为世上最大的神术师培养机构,看见你在世界各地通过义务教育去推广养元术、建立起另一种类似神术的培养体系,也不会无动于衷。 推广养元术也就罢了,对冈比斯庭还构不成根本的威胁,毕竟真正的神术传承体系要博大精深得多,推广养元术甚至会给挑选神术师提供更合适的人才资源。 可是今天我也看见了你们制定的宗教管理政策,这样的政策作为一种理念,必定会随着养元术的推广而推行出去。 你如今只解除了一位祭司的权柄,就是那个海神族的小姑娘,但是将来呢? 假如华老板要做的事情、想改造的世界,延伸到冈比斯庭的势力范围,延伸到黑荒大陆以外的地方,各种冲突是不可避免的。 届时你要面对的可不仅仅是冈比斯庭……所以我有两个建议。” 在华真行的那个梦里,欢想国的创立过程,伴随了各种冲突纷争。在梦中这些只是朦胧的概念,如今他的计划刚刚起步,约高乐便以类似推演的方式,明确指出了他可能会遇到什么。 华真行郑重以待,很认真地问道:“您有什么建议?” 约高乐:“我看华老板的各种规划,恐怕都是百年之计,至少也是考虑到了好几十年之后。 但是就眼下而言,我建议你最好低调一些,尽量不要引人注目,将来有多么高调,如今就要有多么低调。 非索港不是一个好地方,但对华老板来说,这里却是最好的根据地。它在世界最偏远的角落,几乎什么价值都没有,也就没有人会关注。 你和你的新联盟,无论怎么发展,都悄悄低进行,不要张扬。如今的世界有很多事,也没有人会特意关心非索港这个破地方发生了什么,甚至都没听说过这里。 这样很好,就是你的机会,当人们最终不得不注意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有足够的力量应对将来。 如今发生了福根基金会的事,虽然给你带来了一笔财源,但未必是好事,它让冈比斯庭关注到了这里,也让更多的人对这里开始感兴趣,他们可未必怀着好意。 我可以肯定,这里发生的事情假如传到冈比斯庭,有一批人会不满意的,也会对你有敌意。 但你能拿出春容丹合作,给双方都带来利益,庭宗冕下也可以利用它去团结内部的一批人,也就有理由袒护你做的另一些事。 假如你答应跟我签十年的合作协议,那么我可以对你承诺,会设法让冈比斯庭在十年内,不公开与你发生任何冲突。 我所指的是以冈比斯庭的名义公开的冲突,假如有人上门逼迫你交出春容丹的生意,你可以直接联系我,我甚至可以动用冈比斯庭的势力去摆平他们。” 话说到这个程度就已经很明白了,甚至没法再往深说了。华真行皱眉道:“约先生,您是冈比斯庭的调查人员,一位大神术师,想必在冈比斯庭也有不小的势力,可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又愿意做这些呢?” 约高乐正色道:“在我的眼中,冈比斯庭需要变革;哪怕在神的眼中,应该也不希望看见如今的冈比斯庭。 这个问题你就不要再问了,至少不是你现在能问的,你只要明白我的立场就好。” 说道这里,他又露出了笑容,“另一方面,我今天就是来谈合作的,不给足好处,华老板又怎么能答应呢? 这对于我来说大有利益,对于冈比斯庭来说好处更多……我和冈比斯庭能得到多少好处,华老板可不能眼红。” 华真行:“我眼红什么?两千万一盒给你,你能用它赚多少钱、谋求多大的利益,那都是你们的本事。 可是我还有一个疑问,十年内冈比斯庭不会公开与我发生冲突,就算有人对我有敌意,庭宗也会因为有合作关系而袒护我,那么私下的冲突呢?” 约高乐轻轻摇头道:“说实话,就以你现在的身份,还没资格与冈比斯庭发生冲突。我知道你背后有高人,但恐怕也无法与整个冈比斯庭对抗。” 华真行插话道:“冈比斯庭的确强大,听你说大神术师都有不少,但除非那位庭宗吃错药了,否则谁会为了非索港这个破地方投入全部的实力,它又能得到什么?” 约高乐:“这话倒是说对了,庭宗冕下不可能吃错药,通过合作已能拿到这里最好的资源,就不需要再用别的手段。 但是你担心的私下的冲突,肯定会有的,不以冈比斯庭的名义,就算以私人的名义来找麻烦的神术师也不会少。 这些事情无法杜绝,就靠华老板自己去摆平了,假如你能查出来与冈比斯庭有关,倒是可以联系我。” 有些麻烦确实不好避免,比如有些人从冈比斯庭那里搞不到春容丹,可能会跑到这里来或偷或抢,或者强买强卖,其中也可能包括得到消息的冈比斯庭神术师。 他们不会以冈比斯庭的名义公开来捣乱,但以私人身份暗中找来,或者就是死皮赖脸、死缠烂打想求药,恐怕冈比斯庭事先也阻止不了。 而且这样的人未必来自冈比斯庭,世界上有很多复杂的势力呢。华真行为何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开发那座大型高品质金矿,就是这个原因。 在没有绝对的实力能保障安全、顺利开发它之前,最好就不要让人知道这件事,否则会引来各种外部势力介入争夺,那就不仅是摆平非索港各街区帮派这么简单了。 华真行点头道:“我听明白了,会自己搞定的,这座小院也不是什么人想闯就能创进来的。 我们今天谈的还是春容丹合作,这样吧,我给你十年优先独家代理权,具体的代理供货协议则是每年一签。” 约高乐:“华老板还想留一手?这样也好,祝我们合作愉快!”
184、下乡送温暖(为催更圈催更邀请函活动加更)
两人现场就敲定了合作方案,华真行给了约高乐春容丹的十年优先独家代理权,承诺从2021年到2030年,春容丹只独家供应,在同等条件下约高乐优先代理。 但具体的代理协议以及每年的供货细节,则需要每年再单独签一份合约,这是考虑到生产环节中可能会出现的意外情况。 约高乐则承诺,在每年供货不低于一百盒、不高于一千盒的情况下,以每盒两千万东国币的价格提货,并利用冈比斯庭的关系宣传推广春容丹的灵效。 他同时承诺,春容丹的品牌所有权仍归华真行所有,冈比斯庭不会宣称春容丹是自行研制的,但会采取其他的方式宣传,比如春容丹是有人通过特殊渠道进献给冈比斯庭的。 时间已经是十二月十二日,就快到年底了,按约高乐的意思,今年就可以先提走几百盒。但是按华真行的意思,合约从明年开始,他还有一些准备工作尚未完成。 等到明年一月,他可以一次性提供三百盒春容丹,问约高乐能不能立刻拿出这笔钱?约高乐笑道:“钱财于我如浮云,三百盒,六十亿东国币,我可以先打到你指定的账户上,也不怕华老板会赖账。 但不一定都是东国币,也有可能是罗元或米金,按当天的最新的兑换牌价计算。” 华真行:“如浮云的意思,就是有的是呗?可是约先生以什么名义跟我签约呢?” 约高乐:“别忘了出了门我就是一位律师,是专门处理这些手续的,会注册一家专门的机构与你签约。 我多少知道你打算用这些钱来干什么,假如华老板愿意,我甚至可以用慈善捐助的名义。你名下也有慈善基金会吧?我把款项打到相应账号上,华老板把春容丹给我。” 这三百盒只是明年的第一批货,我希望还会有更多。” 华真行:“这我无法保证,只能承诺明年至少给你三百盒,而且一月份你就可以提货。” 之所以确定这样的供货数量,华真行是经过测算的,确切的说是杨老头测算过。目前杨老头炼制的丹药又名“五气春容丹”,它只用到了不死芯、蟹爪槲、金节花、白母膏、断续胶这五种灵药。 除了在西部群山发现的白母膏之外,其他灵药北索河流域都有出产,神隐之国中还有蟹爪槲,也就是都在华真行自己的地盘中。等后续资金到位,华真行首先就要把西部群山那一片谷地买下来。 别的灵药还好说,但是不死芯每年的产量是有定数的,除非华真行能找到更多的千岁兰,标记出生长地点与年限,每年都去采取并炼制一批符合要求的根芯。 按杨老头的说法,这些灵药只能生长在最适合的天然环境中,人工集中培育的植株基本无效。而千岁兰更特殊,就算打造适合它的环境令其生长,也要等到千年之后才能采制。 幸亏五气春容丹中需要用到的不死芯份量最少,入药份量最多的是断续胶。先不考虑怎么采集与炼制,单纯从原材料的角度,目前每年能够保证的产量不超过一千盒。 这对于传统的外丹来说,已经是一个惊人的数字了,须知修行灵药通常是无法批量生产的。 杨特红钻研此道不知用了多少年,为了寻找合适的原材料可谓是绞尽脑汁,首先要有满足需求的灵效,其次要有足够的数量。 华真行如今已经发现了三十三味可以炼制春容丹的原料,仅仅在布鲁塞的王宫大花园里,一次就找到了二十七种。为什么目前只采用了五种,就是因为这五位灵药可以保证供应量,而且华真行可以控制其原产地。 就拿用量最大的断续胶来说,它的原材料是天然环境中生长的变异龙豆。那些龙豆是华真行自己种的,利用散播的方式撒在北索河流域,令其自然生长。 解决了供应量的问题,还剩下另一个最核心的难关,怎么炼制成能够让普通人服用的灵药?分解成灵效略有差异、循序渐进的三百六十枚,按日期服用,是华真行在梦中得到的启发,但最终成药还是借助了九转紫金丹这件“神器”。 杨老头用九口“锅灶”布下了九转紫金炉大阵,以风环扇为阵枢,倒是真把药给炼出来了。 第一步的问题都解决了,接下来华真行还需要改进丹方,或者说在杨老头以及“系统”的指导下改进丹方,他本人目前还没有这个本事。 将更多的灵药加进丹方里,但只靠杨老头一个人去炼制,他老人家也说了,每年最多就是一千盒。 他老人家还说了,从现在开始到明年年底,最多只亲手炼制一千盒,再多也就烦了。接下来这一年是华真行的学习时间,学习怎么掌握九转紫金炉大阵,然后利用它去炼制春容丹。 按杨老头的说法,华真行已经是占了天大的便宜、省了太多的事情,因为九转紫金炉大阵是现成的,他只要会用就行,这才是眼下炼制春容丹的“技术核心”。 到了2022年,原材料的采制、加工、直至最后的入炉成丹,杨老头就打算让华真行自己去想办法了。 采制工作可以让普通雇员去干,只要掌握技术要求就行,还可以研制一些辅助器具。 至于加工过程,可能就要用到神识粹炼之法了,一部分工序可以尽量用现代科技手段代替。实在代替不了的,要么华真行自己来,要么通过传授养元术,专门培养一批人才。 养元术只修身心境界的根基,但是到达三级水平之后,可以专门再去修炼神识粹炼之法,如果到达四级水平,那么传统的外丹炼制术也可以专门去修习。 这批人才指望义务教育恐怕来不及,但华真行正在海神族以及欢想实业内部推广养元术,那么就用一年时间培养出一个团队来。 假如届时人手不足,那么华真行就自己受累,或者再拉上曼曼、洛克、王丰收、李敬直、沈四书、连娜等人帮忙……这么一算,好像人手也不少啊。 其实就算杨老头不说,华真行也不可能让他老人家总是当一位炼药工具人。 杨老头刚开始说每年只能炼制百盒左右春容丹,在考察了原材料供应情况、布成了九转紫金炉大阵并实际炼制之后,又改口说最多一千盒。 华真行太了解杨老头的脾气了,杨老头最感兴趣的还是研制过程,比如利用风环扇布成九转紫金炉大阵、真的把药炼成并可以批量生产,这是他印证的成就。 得到印证之后,以他老人家的修为,就没必要总去做那些重复的工作了,接下来对丹方的改进以及重新试制,应该才是杨老头感兴趣的事情。 但是这些话,华真行也不可能对约高乐说,所以他跟约高乐达成的协议才是授权十年,具体合同每年一签。 这十年中,假如每年的产量突破了一千盒怎么办?除了通过罗柴德和洛克少量出手,华真行自己这边再用掉一批,剩下的就存起来呗。 修行外丹没有什么保质期的说法,假如保存不当多年后也会有灵效散失的问题,可是只要妥善保存,至少几十年时间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华真行在心里琢磨这些小九九,约高乐又笑着问道:“今天我们谈得很顺利,但我还有最后一个疑问。 华老板就不担心冈比斯庭或者别的医药集团分析春容丹的成分,然后进行仿制吗?” 华真行也笑了:“约先生尽管可以试试,假如您能以更简便、更廉价的方式生产出有同样功效的产品,那我得恭喜您可以造福人类了! 我也有最后一个疑问,与其自行去分析研制,约先生就没想过设法要我交出配方和工艺,然后自己去生产吗?” 约高乐看了丹房方向一眼,似是自言自语道:“九转紫金炉大阵,这东西可复制不了,谁都抢不走,要配方和工艺有何用?” 自从他一进门,屡有惊人之语,仿佛什么秘密都能看透,此刻又点破了九转紫金丹大阵的存在。华真行已见怪不怪了,心中暗道:“算了,我知道你厉害,也没必要再夸了” 告辞之际,华真行将约高乐送出了大门外,紧握着他的手道:“约律师,今天真是太感谢您了,按东国话说,您这就是下乡送温暖啊! 您的到访督促了我们的工作,假如没有您、没有你们,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考虑到、很多工作没有做好。” 约高乐:“华老板真是太客气了,我也要多谢你的盛情款待!我还有一句话要提醒你,你能看见的都不大问题,要小心那些还没看见的事情。” 看着约高乐离去的背影,华真行竟恍如隔世之感。曾有句仙家古语叫“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华真行此刻对这句话居然有了另一层理解。 约高乐自进门至离去,短短半日功夫,华真行竟感觉已过去了很久很久,甚至感觉自己都长大了好几岁,实在是因为发生的事情太多、信息量太密集了! 在杂货铺的后院以及金典行的会客室里,同时进行并完成了各种事项,等回过神来,千头万绪一时竟不知从何梳理。 冈比斯庭的两位使者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与洛克取得了联络,将福根修士会纳入冈比斯庭的登记监管范围。但是他们所做的其他试探,都被洛克委婉而坚定的拒绝了。 冈比斯庭使者肯定带着调查与考评洛克的任务,但他们自己也在被约高乐暗中考评。 神通广大的约高乐才是冈比斯庭真正的调查人员,他登门先是解决了保释奥海姆这件“小事”,然后查清了福根基金会事件的真相,还对华真行披露了更多的内幕。 因为他的到访,促成了非索港的国民教育计划、宗教管理政策、养元术教学制度等各项草案的出台……难怪华真行会感谢约高乐。 就在杂货铺的后院中,他们还谈成了每年几十亿的大生意,解决了推介春容丹最大的难题,也解决了打造真行邦的启动资金来源。 这都是华真行吃早饭的时候都完全没想到的,吃完午饭之后居然都搞定了! 当世高人的精力和效率果然不一样,换一种情况想解决这些问题,还不知得用多久呢?哪怕想把这些事情都说清楚,恐怕也得很长时间。 华真行刚才的思路很活跃,脑筋可谓高速运转,但在约高乐走后却有些发懵了,好像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需要时间好好消化这半日的收获。 他走回铺子后面的客厅时,杨老头突然从丹房里推门出来道:“臭小子,中午的饭菜做好了,都不喊我老人家一声!”
185、专业建议
约高乐进门时把华真行吓了一跳,杨老头拉开门出来又把他吓了一跳。明明是老头自己不愿意现身,现在却怪华真行午饭时没叫他,华真行也不好吐槽。 怎么办?厨房里有富余的备料,再给老人家原样做一份就是了,酒也给整上。在这一方面华真行从小就乖巧得很,让杨老头挑不出毛病来,想揍他只能找别的理由。 据华真行亲眼所见,杨老头在不在丹房,九转紫金炉大阵都能自行运转。而且华真行根本无法判断老头究竟在不在,眼睛看不见神识也无法发现,谁知道他老人家猫哪里呢? 华真行能推开丹房的门,也能走进去。丹房原先就是厨房,门有三扇,一扇是通往外面的巷子的侧门,一扇通往客厅,一扇通往小院。 华真行能打开的就是通往客厅的门,门是向里推的,但他只能停留在门打开的这一小片扇形区域里,恰好可容一个人站立或端坐,再想进入丹房内部便会受到无形的阻挡。 杨老头喝小酒的时候说了,这扇门就是特意给他留的,他什么时候能够掌握九转紫金炉大阵的运转,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走进丹房。 接下来的这一段时间,他就不要到处乱跑管闲事了,好好参悟这座大阵才是正经,力争在一年内能够独立炼制春容丹。 华真行也问他老人家,想独立炼制春容丹,修为需要达到什么境界?杨老头说,理论上的最低要求,养元术水平也要达到五级。 但是想自行尝试改换丹方,并通过九转紫金炉大阵炼制不同成分、同样灵效的春容丹,养元术水平至少要达到六级。 这只是理论上的最低要求,并不是说达到这个水平就可以做到了,还需要学习与修炼很多其他的东西。因为养元术只是修为根基,并不包含具体的术法运用内容。 假如不改换丹方,华真行可以有两个选择。其一是只参悟九转紫金炉大阵是如何运转的,专修此一途,等将来修为够了,便可以掌握与运转这座炼丹大阵。 这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因为九转紫金炉大阵是现成的,他只要拿来用就行,类似于读懂了说明书。假如将来他还有余暇,便以此为基础,熟悉和学习其他的阵法知识。 第二种选择,就是从现在开始便跟随杨老头系统的学习阵法知识,参透九转紫金炉大阵的玄理。 虽然以他的修为还不能彻底布下这座大阵,但是可以全面了解炼药大阵是如何运转的,将来可以根据不同的情况作出改进,假如大阵出了什么问题,他还可以及时调整修复。 杨老头问他怎么选?华真行想都没想就选了第二种。他心里很清楚,假如选第一种方式的话肯定会当场挨揍的,老头这是挖了个坑看他跳不跳呢! 从华真行自己的角度,也要成为一名全面的、复合型人才。否则等哪天杨老头不知道跑哪里逍遥去了,九转紫金炉大阵出了什么问题了,那他不得抓瞎了? 假如不想只以现在的配方和工艺炼制春容丹,他还想改进丹方,利用其它的原材料使炼制过程更简便、产量更有保障。养元术达到六级只是基础,他还要系统地学习炼药知识以及传统的外丹术法。 杨老头又告诉华真行,其实炼药以及炼丹的基础,早已教给他了,从小让他用丹炉做饭也不是白做的,他与这九口丹炉之间已熟悉与磨合了多年。 各种分辨与组合物性的方法更不是白教的,要不然他能有这么出色的厨艺吗?只是那时华真行的修为还不够,尚不能体会其中的真意,如今倒是可以开始了。 养元术到达四级以上,就和传统的修行境界划分有所区别了。它是杨特红所创,但杨特红本人不可能以养元术为修为根基,世上第一个修证它的人就是华真行。 按华真行梦中所见,养元术共分九级,达到七、八、九这三级水平可统称为“高级养元术大师”。假如以传统的修为境界参照,其实大体对应的是六、七、八境修士。 为何会是这样?因为养元术所谓的“元”就是生机、人的生机。九境修士从某种意义上讲已经超出凡人的概念,自古称为地仙,凡人的生机对他们而言已是另一回事。 所以养元术将修士的四境和五境,从身心境界上划分为三个阶段,就是第四、五、六级,这是从蕴养生机的角度来区分的。 杨老头的期待,是华真行能在接下来的一年内达到六级水平。他告诉华真行,以他老人家的经验,这其实很轻松。 华真行想打造欢想国,在这个资本横行的世界上,自身也必须有足够雄厚的资本。目前看来靠谱的资本来源有两个,其一是那座尚未开发的金矿,其二就是春容丹。 开发金矿需要有合适的条件,这不是华真行一个人的事,也与他本人的修为没有太大关系,要看新联盟所拥有的的势力能否保住这一资源,暂时还不成熟。 炼制春容丹,眼下立刻就能带来巨额收益。约高乐的到访,极大地加速了这一进程,甚至快得出乎华真行的意料。这是他做梦都没想到的事情,是真的没梦到! 这就需要华真行本人有足够的修为境界来掌控春容丹的炼制了,杨老头提醒他,不要被世俗中的各种事务迷了眼,而忘记自身的修行。 修士的修为境界就是自我的身心,安身立命之本。假如华真行自己的修为上不去,各种俗务再能钻营运作又有何用?他凭什么去推广春容丹,又凭什么去推广养元术? 在不久的将来,他必须保证每一批养元丹都是自己能炼制的,每一步养元术都是自己已修证的。 华真行选择了以“风自宾”这个身份在幕后操盘,就说明他也清楚,建立欢想国这样一幅蓝图,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他只须以最恰当的方式定下方向和基调即可,现在该好好修炼了。 别的不说,春容丹的灵效一旦宣传出去,虽然有冈比斯庭在前面挡着,不会发生大规模的公然冲突,但各种私下里的袭扰肯定无法避免,华真行有自保的能力吗? 接下来的这一段时间,华真行几乎足不出户,要么就在丹房门口打坐参悟,要么就是在楼上提炼纯金。系统已经发布到任务七,而任务五“提炼纯金”的数量要求他还没有完成呢。 华真行很机灵,但是对于这种机灵人,有时候就要用这种耍不了任何花招的事情去磨砺他。 华真行时间几乎都用在了修炼上,相当于闭关了。修行不能一味闭关苦练,但也不能缺省这一环节。 与此同时,非索港正在发生一系列的变化与事件。华真行并没有直接现身插手,只是以最恰当的方式参与,起到推动作用。 奥海姆被保释出来了,但还得接受监视居住,在案件没有正式审定宣判之前,他不可以离开非索港。 果不出所料,奥海姆一出来就开始策划怎么弃保潜逃,在他看来只要能够离开非索港,这点破事根本就不算什么,屁股还是能擦干净的,保释金的损失也自能承担得起。 在别利国以及整个罗巴联盟,好像也没人把非索港地方当局的指控当回事。 但是奥海姆的两位保镖都不建议他这么做,住所周围有成建制的军队盯着,想逃跑实在太冒险了,弄不好会送命的。法律顾问约高乐律师则给了奥海姆另一个专业建议。 与其现在弃保潜逃,还不如等宣判之后再走。只要定了罪就得去服刑,但是非索港并没有监狱,根据几里国的法律规定,他需要被转送到几里国其他的城市。 哪怕最近的监狱也在非索港以南的班达市,那里可不归非索港管辖,虽然名义上也是守卫阵线的地盘。 只要离开了非索港辖区,奥海姆甚至都不用去监狱,在前往班达市监狱的路上就可以轻松脱身,只要花点小钱贿赂即可。 约高乐的建议没毛病,他陈述的都是事实。只要离开了新联盟的控制范围,几里国其他地方势力能管得了奥海姆这样一位有钱有势的大富豪吗?奥海姆深以为然! 于是约高乐又指出,奥海姆应对这个案子的重点,不是认不认罪的问题,而是要尽量推动司法进程,争取早日宣判、早日获得去非索港以外的地方服刑的机会,那样才能早日脱身。 非索港的确没有监狱,虽然是几里国境内相对独立的一个大邦区,但管理上向来比较混乱,缺失了很多重要的职能部门。 这座城市的规模也不算太大,总人口只有五十多万。非索港与其南部毗邻的班达市,同属于武装割据组织守卫阵线的地盘,班达市有监狱,那么这里也没必要专门再设一座。 非索港的地方法院近年来所处理的案件,基本上都是“高层人士”之间的民事纠纷,很少有刑事案。 倒不是说这里的治安有多好,凶杀、抢劫一类的恶性案件经常发生,但是大家基本都不会报警,警察一年到头也破获不了几起案子。 新联盟控制了市政当局之后,便计划在非索港辖区内设立劳动改造服刑场所,此事刚刚提上议程还没有来得及落实。所以约高乐的建议是争取赶紧宣判,打一个时间差。 这起案件发生在非索港,但是影响的范围不仅局限于此地。奥海姆医药集团的股价异动终于引起了监管部门的注意,发函要求该上市公司说明情况,是否有应披露而未披露的信息? 奥海姆医药集团不得不做出了公开回应。经过调查,该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奥海姆先生在前往黑荒大陆进行业务考察时,在当地陷入了诉讼纠纷,目前处于取保候审阶段…… 公司董事会申明,奥海姆集团在黑荒大陆的所有投资与合作项目,都是公开的、合法的,有不少带有慈善公益性质,奥海姆先生遭遇的是不实指控。 公司正在设法调查进一步的情况,并采取各种可能的应对措施,会及时披露该事件的最新进展。 这样的公告一出来,消息在大众传媒层面终于捂不住了,股价再度暴跌。值此危难之际,令人敬仰的罗柴德勋爵挺身而出,动用巨额资金稳住了形势……说白了就是抄了个大底。
186、奥海姆的命运
罗柴德早就知道奥海姆会出什么事,非索港警方掌握的起诉证据就是他通过私下的渠道提供的。 在奥海姆动身前往非索港之前,罗柴德就通过海外看似不关联的账户大举做空奥海姆医药集团的股票,下单很分散、很隐蔽,大赚了一笔。 抛出空单之后,他再以本人的账户于低位收购该集团的股票,总账算下来,不仅达到了控制董事会的要求,还有丰厚的盈余。 市场反应向来有些过激,奥海姆集团的股价一度被严重低估了,它的资源和资产、市场仍在,只是原实际控制人犯了事,而从集团的角度是不会承认这些指控的。 这是什么意思?它意味着奥海姆这个人被战略性放弃了,但是这个决定在明面上还不好公开,只能等着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奥海姆是一位资本家,但有时资本家的涵义并不特指某一个人,而是一个阶级,由生产关系决定的利益集团。这里面的个体可能有道德层面的好人或坏人,也可能因为集团的利益被抛弃。 在奥海姆医药集团的紧急董事会上,诸位代表已经做出了决议,他们首先达成的一致意见,就是怎样保证集团层面尽量不受牵连。 言下之意便是就算指控落实了,那也只能限定于奥海姆的私人行为。 当然了,董事会也做出了尽量营救奥海姆先生的决议,但只有决议没有计划,表个态而已,大家仍然是温情脉脉。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罗柴德勋爵又一次站了出来,表示会在适当的时候代表奥海姆医药集团亲自前往非索港,一方面是营救奥海姆先生,另一方面就是保证奥海姆医药集团的根本利益不受损失。 大家惊叹之余纷纷劝阻他不要这么做,在这个时候去非索港那种地方可不是个好主意,弄不好又是羊入虎口。如今罗柴德已是集团的实际控制人,稳定大局就指望他了。 罗柴德却表示没关系,非索港就是他曾经生活与奋斗过的地方,情况他还算熟悉。而且他是新近入股奥海姆集团的,身份只是股东之一,可以说与这个案件毫无牵连。 罗柴德虽然这么表态了,但没有立刻动身。他还要花时间更好地掌控这家医药集团,同时在等待非索港那边反馈的消息,选择一个最佳的时机。 说白了,他其实就是在等华真行的一句话——罗医生,该你出场了!收到这句话他会立刻动身,当天就能抵达非索港。 华真行虽然不知道罗柴德各种操作的具体细节,罗柴德也不可能告诉任何人,但他却清楚罗医生的运作逻辑,也知道罗医生这此肯定会大发一笔横财。 但是怎么说呢,活该奥海姆倒霉! 非索港警方目前正在抓紧时间处理此案,很多人缺乏经验一时有些手忙脚乱。给奥海姆定罪并不难,但是此案还有另一个重点就是调查国际医院,这其中的情况要复杂得多。 仅仅只有五十万多人口的非索港,是世界上最贫穷、落后、混乱的地区,居然有一家拥有各种尖端设施的大型现代化综合医院,这显然是一个畸形的产物。 国际医院最早是联合国难民署设立的帐篷医院,然后又移交给联合国医疗卫生组织,并得到了各大慈善机构以及医药集团的捐助,逐渐发展成了今天的规模,比如罗柴德当初就是无国界医生组织派来的。 它名义上受联合国医疗卫生组织管辖,实际上多年来已经形成了内部控制体系,站在非索港地方当局的角度,国际医院不仅不归他们管,而且是针插不进、水泼不入。 医疗领域的专业性太强了,不具备这方面知识的人,别说管理了,连相关话题都没法参与,也不能要求非索港原先的各大势力有这种水平。 非索港各大帮派势力曾达成一致,国际医院是非冲突区,谁也不能在那里闹事,否则大家就会群起而攻之。 在恶性案件几乎每天都会发生的非索港,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受伤,到时候都需要国际医院救命。国际医院由此成为了畸形而超然的存在,还拥有自己的武装保卫力量。 国际医院的保卫队伍名义上隶属于非索港警方,但基本是独立的,因为非索港警方给的津贴很少,而医院内部给的补贴要高得多。拿谁的钱便听谁的话,他们几乎已经发展成医院内部的一个职能部门。 想当初杨特红和墨尚同从罗柴德那里拿到了材料,也知道国际医院内部有很多猫腻,但是感觉却有些投鼠忌器,不太好处理。 非索港地方当局虽然管不到国际医院,但它却是非索港唯一的医院。有这样一个畸形的庞然大物存在,其他的医院也开不起来,整个非索港除了国际医院,连一家公立医院和私人诊所都没有。 倒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诊所,东国援建项目指挥部也有医疗队,但那是不对外的。 如今借着奥海姆案件,非索港警方也扣留了国际医院的三名研究员,趁机对国际医院内部进行了调查,这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首先第一步,以非索港公安局的名义将原先的武装保卫队伍给撤了出来,打散编入了巡逻队的预备队接受重新改造。 鉴于治安状况已经大有改善,非索港警方不再派驻武装力量进入医院,就在医院旁边设立了一家派出所。医院有事可以随时报警,派出所保证每天二十四小时都能出警。 想进入医院内部调查可不容易,有人听见风声自可销毁、转移、藏匿各种资料,没有相当的专业知识也根本看不懂人家在干什么。 但是新联盟这边也有专业顾问团队,而且有罗柴德提供的举报材料,还拉拢了一批有专业水平的“污点证人”,包括那三名最早被逮捕的研究员。 公诉方和他们沟通了,此案的重点是针对奥海姆以及个别人员的,所涉及的其他人员可以通过协助警方调查的方式,获得轻判或缓刑。 按华真行的计划,受到牵连的那一批医疗人员,其中大部分都会判罚提供社会服务。 他不想太过为难这一批听命干活搞具体研究工作的,但也不想轻松放过他们,而是要将这一批稀缺的专业人才尽量给利用起来,接受另一种意义上的劳动改造。 国际医院肯定是不能再留这批人了,哪怕是为了保住自身利益也得做切割,那么让他们在哪里提供社会服务呢? 非索港打算建立一座综合公立医院,哪怕起步规模不算太大,但是得包括门诊、住院部以及各常规科室。 医院已在筹建中,原非索港健康研究中心的负责人凯西女士将担任院长。凯西就在非索港出生、在牧场学校读书,然后离开这里学医,后来又回到非索港从事医疗工作。 她的经历和董泽刚差不多,但是专业不同,而且很有理想主义色彩。 她知道非索港国际医院中有种种内幕,但她只想给当地人提供医疗服务,后来在新联盟的劝说下离开了国际医院,担任了新成立的健康中心负责人。她觉得这样更能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目前奥海姆一案还没有宣判,医院也没有正式开业,上述这一切只是华真行的计划。总之就是要借这次机会从国际医院切割出一块资源,成立非索港自己的公立综合医院。 有些涉案实验室的设备和器械,也可以封存罚没一批,将来都放在非索港公立医院使用。 这些事目前还在筹备阶段,但另一件与之相关的事华真行已经在做了。原先的非索港健康研究中心被拆分了,变成了两个机构:高桥镇综合门诊和春容丹研制中心。 高桥镇综合门诊,是与东国援建项目指挥部医疗队合办的。由欢想实业这边提供场地、设备和资金,并招聘一批服务人员进行培训,而东国援建项目指挥部提供专业医疗队伍。 下一步援建工程的规模将迅速扩大,同时有北索河大桥、水电站、新非索港机场、公路项目上马,肯定需要派驻更多的援建工人,有一个专门的综合门诊也能提供更好的后勤保障。 在签订具体工程协议的时候,欢想实业也会提出这方面的要求。高桥镇综合门诊,将来也要发展成一家综合医院,从名义上来讲它是私立的,因为产权完全属于风自宾。 这样一来,国际医院仍然保留,但非索港又有了另外两家医疗机构做补充。 至于春容丹研究中心,是一家有公益性质的医疗健康领域研究机构,现在很多人还不明白它为什么要起这样一个名字,但将来都会反应过来的。 春容丹研究中心并不隶属于欢想实业,它完全是由风自宾个人投资设立的,欢想实业也是如此,两者的关系是并列的,互不从属。 风自宾本人远在海外,根据各种渠道得到的消息,他不是这个月在比利牛斯山滑雪,就是下个月到普班阿吉岛潜水,因此春容丹研究中心目前也委托欢想实业管理。 与东国方面进行的疫苗合作项目,如今也由春容丹研究中心负责,算是承接了原非索港健康研究中心的职能。 中心还有另外一个重要任务,就是采集与初步加工炼制春容丹的原材料。只要培养一批专业人员、研制一批专用器械,这些工作其实用不着华真行亲力亲为,甚至也不一定需要修为在身。 假如有人听说了中心的名字,便跑到那里想窃取春容丹,无论是实物还是生产它的核心技术,届时肯定会失望的。春容丹最终的“产地”,其实还在老头杂货铺的旧厨房。
187、百废待兴
春容丹这个品牌也归属到春容丹研究中心名下,名称、商标、相关的标志符号都完成了注册,其各种语言翻译的确定版本以及近似版本,也在海外完成了注册。 华真行对约高乐说还有些签约准备工作要做,指的主要就是这些。 约高乐这边跟着他的进度在走,不需要新注册什么机构,他控制了一个现成的、“挂靠”冈比斯庭的公益研究基金会,与春容丹研究中心之间签订了两份协议。 一份是十年独家优先代理权协议,另一份就是2021年的专项代理合同。合同约定2021年一月,春容丹研究中心将交付给合作方三百套专供保健品,而对方将提供六十亿东国币的捐助。 这只是今年的第一笔交易,在总量不超过一千套的前提下,双方约定都按此方式办理。 华真行这位杂货铺小伙计又有了新的职位,他正式到春容丹研究中心任职了,有薪水的那种。他被聘为助理研究员,这是技术岗,同时担任研究中心的主任助理,这是行政岗。 主任助理的权限谁也说不清,华真行负责春容丹研究中心所有的资料管理,包括生产、行政、技术、财务各方面的文件与报表,按规定都要报给华助理圈阅。 这也就是说华真行有最大的事务性权限,可以掌握最全面的情况,他圈阅之后有没有权限做批示则是另外一回事,若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上报给中心主任。 中心主任是连娜,无论连娜平时在不在春容丹研究中心坐班,也是挂着她的名头。欢想实业总部的文宣、后勤、财务、生产、研发等部门,还调了一批人来到研究中心任职,这批人今后就是研究中心的正式员工。 华真行原先在欢想系机构中也有任职,担任北湾矿业公司的鉴定师。可是北湾矿业目前只是一个空壳,其业务基本都被金典行拿过去做了。 但华真行仍在其中起到很重要的作用,他是一为不为外人所知的炼金工具人。他自己算了一下,到2020年年底,系统发布的任务五,他差不多已完成了一半。 任务五的内容是提炼与自身等体的黄金,按华真行当时的体积就是一点三吨多,现在个子长高了,大概就是一点四吨了。 华真行也不知道系统究竟会按照哪个标准计算,反正炼就是了,他已累计用矿金提炼了六百多公斤纯金,越到后来速度越快。 尤其是最近就呆在杂货铺里“闭关”,他每天可以提炼十几斤纯金。他已经跟洛克打了招呼,无论是北湾矿业还是金典行库存的矿金,都不要在作坊里提炼了,全部留给他,否则怕不够。 在此前的半年时间,北湾矿业这个看似空壳的公司,其实是欢想实业最重要的现金奶牛。如今春容丹研究中心成立后,则将成为打造真行邦计划更重要的现金奶牛。 在华真行的那个梦里,欢想国的创立者风自宾,最早起家的资本就是春容丹。只是那时候他还不清楚,风自宾这个人物就是梦中的自我投射,而那样一个世界就是他本人的愿望。 非索港地方当局,新改组成立的人民委员会,最近审议通过了《宗教事务管理规定》、《国民教育计划纲要》,并重新改组成立了各职能部门。 其中最特殊的或者说别具特色的部门,就是新设立的养元术推广培训中心,它与教育局这样的一级机构是并列关系。 该中心制定了《养元术教学内容大纲》、《养元术培训管理办法》等一系列规范性文件,接下来还将与教育局合作成立专门的职能部门,负责中学阶段养元术的义务教育。 新式中学还没搞起来呢,但各项事务的规划得有前瞻性。曼曼也被安排到养元术推广培训中心任职,也是担任中心的主任助理。至于主任就挂杨老头的名字吧,换成别人也不适合。 华真行这么安排可不是在搞裙带关系,除了他自己之外,曼曼如今是唯一以养元术为修行根基的修士。曼曼所得的海神族祭司传承已断,她是在养元术体系下重修的,情况和洛克还不一样。 养元术推广培训中心成立后,下一步主要任务,就是在欢想实业以及新联盟的高层中推广养元术。稳妥起见,首先要让王丰收、沈四书、李敬直这一批已有修为在身的人先学,等他们拿到四级证书然后才好传授他人,并可以及时监督指导。 不论是神术师还是东国修士,修炼养元术都没有问题,假如本身已有一定的修为境界,那么达到相应的水平并不难,只是境界上的重新印证。这一点早在曼曼和洛克身上就已经得到印证,他们还由此突破了四境修为。 这么安排就需要三位老人家发话了,三位老人家给了一份名单。华真行看了之后吓了一跳,上面居然有一百一十九位。 这一百多人都是在某些时候、因某种机缘得到了三位老人家的指点,如今至少都已突破一境,其中突破二境的有几十人、突破三境的有十几人。大刚子、大壳子、大金子等人都是三境修士。 华真行这才知道,一直不怎么显山露水的沈四书居然是也是四境修士。这家伙隐藏得可够深的,华真行没有问过他,而他自己也不说。 王丰收好研究权谋术,喜欢搞“大策划”,这是明摆的事情,而沈四书表面上看着温文尔雅,其实也挺阴柔狡诈。 很多暗地里的事情,比如华真行怎么扮演风自宾、如何打造夏尔的人设,其实三位老人家都交给沈四书去落实了。 新联盟里面除了沈四书这位四境修士,还有一百多名准修士,修为一至三境不等。想想这也正常,原先草鞋帮的成员有一万多呢,包括五千多名东国华族裔,三位老人家常年在非索港,有机缘顺便指点几句也能培养出一批人来。 另一方面也能看出来,三位老人家并没有指望通过这种方式留下秘法传承,草鞋帮也不是什么修行宗门,至少没有按照这种思路去打造,否则正式的修士也不会这么少,只有一个沈四书。 至于王丰收其实不算本地人,他是在东国首都长大的,博士毕业之后才到欢想实业来任职,三位老人家都指点过他,但主要是柯夫子在东国教的。 由此也可知想修行有成,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哪怕有高人指点,更何况三位老人家主要的心思也没用在这方面。尤其是墨大爷,他打造草鞋帮的目的并非是为了挑选秘法传人,只是为了传播世俗中的理念。 尽管如此,这一百多人也是无比宝贵的资源,已证明他们有这方面的天赋与资质,不出意外的话,这些人基本都能修成养元术。最终都能达到几级水平不好说,但是不会低于他们现有的修为境界,其中能拿到三级证书的至少得有一批吧。 拿到三级证书,虽然还不能成为养元术导师,但差不多能当个助教了。 华真行原先还在为推广养元术缺乏足够的师资力量犯愁,没想到三位老人家早就给他准备好了。其实这批人就算不用在这方面,放在别的场合也是难得的人才。 为什么不早把这份名单给他,因为早先时机尚不成熟。一方面华真行自己的修为还不够高,去了布鲁塞之后才突破了四境,谈什么传授与推广养元术? 海神族那边的事情三个老头管不着,再加上有曼曼这个祭司盯着,倒也没什么大问题,但想在欢想实业与新联盟内部推广则是另一回事了。 另一方面,任何事情都要有合适的契机去推动,目前的工作恰好推进到了这一步。 这一百多人首先组织起来学习养元术,培养出一批导师然后再去做推广……这些事且不提,非索港当局目前最重要的任务,还是以蚕食的方式分片改造一个个街区,清除旧有帮派势力,按克林区的模式彻底接管这座城市。 新联盟的目的不仅是控制地方政权,而是真正改造与改变这个地方,最终不留一片死角。虽然非索港如今已没有任何一股帮派势力能与新联盟对抗,但也不能操之过急,后续的各种工作要能同步跟上,打掉了帮派总得有人去搞基层治理吧? 这就看出草鞋帮的重要性了,他们的成员就是新联盟的骨干,在经过大半年打造克林区的历练,又培养了一批换个街区便可即插即用的干部。 如今的非索港就像一台巨大的精密仪器,正开足马力协调运转中。在这个背景下,奥海姆一案只是一件不太重要的“小事”,至少在当地人的观感中是如此。它在非索港当地民众间造成的影响,甚至还远不如海外那么大。 奥海姆想推动司法进程,争取尽快宣判、尽快转移到非索港之外的监狱去“服刑”。可是非索港地方当局并不是太着急,各项法规制度正在制定中,大家都挺忙的。 顺便说一句,非索港地方政府现在有钱了,主要并不是接收上届政府的账面资产,而是刚得到一笔一亿一千多万米金的财政收入。 华真行也按照原定计划,顺利买下了总面积三千多平方公里、五片相连的网格状土地,仍以风自宾的名义。(注:参照163章的彩蛋章地图。) 非索港地方当局不着急,奥海姆便着急。这段日子华真行很少出门,也很少有人来主动打扰他,只有一个人是例外,就是那位约高乐律师。 约高乐如今的身份还是奥海姆的法律顾问,职责所在嘛,得督促这件事,所以隔三差五总跑到杂货铺来“拜访”华老板,而且基本是卡着饭点来的。 面对这样一位大金主,真行邦未来十年大部分建设资金就指望他了,华真行也不好拉下脸来赶人。而约高乐身为大神术师,脸皮修为也是杠杠的,从来就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 约高乐还是秉承了一贯的风格,说出来的话都很坦诚。奥海姆的想法和计划以及可能造成的结果,他都告诉华真行了,也明言这就是自己的建议,摆明了就是阳谋。 这天约高乐又来了,大概是不想让自己看上去总是白吃,还特意拿了一瓶酒。进门时华真行正准备做午饭,他笑呵呵地说道:“来得真巧啊,今天又有口福了!” 华真行哭笑不得道:“您不是来得巧,就是卡着点来的,今天又想谈什么事?” 约高乐:“华老板怎么知道我有事找你商量?” 华真行:“您哪次不都是有事吗?先坐,自己给自己泡茶……我去做饭。” 等饭菜做得,华真行不喝酒,约高乐打开自己带来的酒、自斟自饮道:“华老板,我怎么每次来都没见着杨总啊?” 华真行:“杨总很忙,估计他老人家也不太想和您打交道。” 约高乐居然还叹了口气,点头道:“是啊,假如我们俩坐一桌说话,有些话说不定就说漏嘴了……华老板啊,我今天是来催案子的。 我都跟公诉方谈过了,按照现有的证据可以确定的罪名,我的当事人都可以协商认罪,争取早日上庭获得轻判的机会,就不要再拖着了吧!”
188、我不是不喜欢你
“奥海姆会如愿以偿的。”华真行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顺手又摆上了两副碗筷。 约高乐:“还有谁要来?” 华真行:“董律师和洛克。我看见你进门,就请他们一起过来了,正好可以谈谈奥海姆的案子。 趁着洛克还没到,我想先问约律师。奥海姆当初找到福根修士会,企图用神术手段去对付罗医生,是谁牵的线?” 约高乐一怔,就像被人戳穿了什么把戏,神情尴尬道:“是我牵的线。” 据华真行所知,奥海姆本人并非神术师,因为约高乐的关系才接触到这个圈子,三名神术师保镖也都是约高乐介绍的。 上次约高乐登门拜访,半日工夫竟给了华真行恍如隔世之感。他仿佛长大了好几岁,就连考虑问题的思路都开阔了不少,看来和高人打交道就是有进步啊。 华真行又想起曾有人找到弗里克,想暗中对付罗柴德。可是罗柴德最终并没有查出真正的幕后指使者,只是怀疑奥海姆。 假如真是奥海姆,他怎么知道福根基金会能用非常手段去处理罗柴德?华真行也不傻,第一个就怀疑到了约高乐身上,今天直接问了出来。 这种谈话风格,他还是跟约高乐本人学的,显得是料事如神,果然让约高乐不得不承认了。华真行又追问道:“为什么?” 约高乐叹了一口气:“假如我说就是为了现在的结果,你信吗?” 华真行想了想道:“假如我不清楚您的修为和身份,是不太敢相信的。但是看现在的结果,我相信您没有恶意,只是有点好奇,推演之能真的能做到这一步吗?” 华真行相信约高乐对罗柴德并没有恶意,以他的修为假如想对付罗柴德,根本不必要拐那么大的弯。 约高乐帮奥海姆联系福根修士会,想用非常手段对付罗柴德的时候;恰好也是弗里克得知洛克的下落,正准备赶往非索港的时候;也正是教廷在调查罗柴德的生机俱乐部,拿到养元术的内容进行分析评判,然后追查其源头的时候。 这个源头约高乐查到了,后来直接就找到了华真行这里。 从结果来看,这更像是给福根修士会和奥海姆挖了一个坑,然后把后续的一系列事情都串联起来。华真行疑惑的是,约高乐是怎么想到的?这可比大丰收的“策划”玄妙太多了。 约高乐苦笑道:“能倒是真的能,但不是一般人所理解的那样。不是推演到了什么就等着它去发生,还需要以合适的方式去推动,看参与其中的人怎样去选择,并给他们创造选择的机会。 最终的结果与我预料的大致差不多,但其中也不是没有意外的变数。比如我就没有料到弗里克并没有直接擒拿洛克,反而死在了华老板你手里……” 在这种人面前,华真行发现自己太幼稚了,简直没什么话好说。他只得又问道:“你早就预见了福根修士会与奥海姆的命运吗?假如弗里克没有碰到我,你又会怎么做?” 约高乐继续苦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华老板几时变得这么犀利了? 我是当初调查生机俱乐部所传授的养元术,又发现了很多更有趣的事情,转而调查福根修士会当年的往事。 但我并非全知全能,这世上终归还有人比我高明一点点,不需要我插手做什么,福根修士会的事也演变成今天的结果。 但是奥海姆的命运,却不能说与我无关。我给了他建议,他做出了选择。命运既是预见也是安排,更在于每个人自己。” 华真行:“您当初是想把奥海姆和福根修士会一起处理了?假如福根修士会拿了奥海姆的好处,真的对罗医生动手,冈比斯庭就有必要介入。” 约高乐:“你非要这么说的话,倒也算是事实。”然后又咳嗽一声道,“这些事情,看破未必说破,更何况我也没做太多。华老板就不必告诉别人了,尤其是洛克和罗柴德。” 华真行:“为什么呢?我是说您当初为什么会主动插手?” 约高乐有些无奈道:“我告诉过华老板,十年前我还不是一名神术师,但是十年后我在这里,我认为冈比斯庭需要改变。有些事是我遇到的,既然遇到了也要做出选择。” 说话时他在心中暗道,早知如此,还不如不蹭今天这顿饭了,但是转念又一想,既然蹭了这么多顿饭、插手了这么多事,就要有接受小孩子质询的觉悟。 就在这时,董泽刚和洛克来了。董泽刚一进院就问道:“小华,什么事非要把我叫过来?今天忙得很……哦,约高乐先生也在啊!” 华真行一摊双手道:“约律师三天两头往这儿跑,就想法庭赶紧给奥海姆宣判,他好结律师费。别的门路都试过了不好使,居然求到我这儿来了。 我知道董律师最近辛苦了,今天就请你过来吃顿午饭,顺便交流一下这个案子。我也好给约律师交个底,免得他天天来催我这个杂货铺的小伙计。” 听董泽刚说的话,就知道他还不清楚华真行的身份,但华真行明面上的背景也够硬啊,所以他又不好不来。洛克可没有这些问题,二话不说就坐下了,还顺手给大家都倒了一杯茶。 约高乐冲董泽刚道:“既然华老板叫的客人都到齐了,我们也该谈正事了。董律师应该了解情况,检方掌握的证据,我的当事人都愿意达成认罪协议。 这件案子没有必要再拖延下去了,应该早日开庭宣判。这既是检方的胜利,也可以节约大家的精力,你们不是都很忙吗?” 董泽刚解释道:“奥海姆先生肯与检方达成各项认罪协议,确实对结案很有帮助。但这起案件牵扯的不是奥海姆一个人,国际医院内部的情况比较复杂,调查尚未结束。” 他说的是实情,确实没有人故意拖延,真正耽误时间的是对国际医院的调查。华真行对此另有计划,这件事得安排明白了,奥海姆在其中不算什么重要人物。 约高乐:“假如有新的罪证,奥海姆服刑期间可以追加起诉,并不妨碍现有的定罪程序嘛!” 董泽刚:“这种情况倒是可以考虑,我可以向检方和法庭提出建议。” 他俩聊得倒挺好,华真行却撇了撇嘴,插话道:“二位律师先生,非索港如今的检方与法庭,并不是你们所熟悉的司法机构。 你们刚才提到了认罪协议,在今天的非索港不再适用,这并不是在谈一笔买卖。我也不认为,让谁认罪或给谁定罪就是检方的胜利,让谁脱罪或者帮谁减罪就是辩方的胜利。 犯罪必然伴随着伤害,伤害已经造成。人们需要的只是明辨是非,让伤害者得到惩罚,让受害者得到补偿。 不断有新的证人愿意协助司法调查,站出来指控奥海姆先生。我们欢迎这样的行为,也有相应的从轻或减轻处罚的政策,但是不欢迎任何私下的交易。” 这番话有明显的批判意味,整得董泽刚有些发懵,一时不知如何接茬。约高乐却笑道:“华老板,你似乎对我们这些律师很有成见啊?董律师,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董泽刚也反应过来道:“小华,你好像一直对我有些看法。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解,律师只是我的工作,我只是尽职尽责而已。” 约高乐趁机又说道:“董律师,你说话很直接啊,不像是东国人。” 董泽刚:“我就是在非索港长大的,在几里国读的法律。” 在欢想实业所有的高层当中,华真行一直不怎么待见董泽刚,虽然说不上有多反感,但态度上就不怎么喜欢,不像与其他人那样关系亲近。 哪怕是王丰收,华真行对他也是有看法的,但不妨碍两人之间的交流甚至争执。恰恰是这位法务部的主管董泽刚律师,华真行几乎没有跟他打过什么私人交道,显得很疏远。 他这种态度,董泽刚当然能感觉出来,但是平时也不好说什么。假如换一个东国人,恐怕也不会直接问,但是董泽刚不一样,此刻有机会就直接说了出来。 华真行摇了摇头道:“真正误会的是你们,我并不是不喜欢律师,只是不喜欢某一种类型的人。他们寄生在某一种制度下、只服务于那个体系,我真正不喜欢的是那种制度。 照你们的说法,这次非索港调查国际医院,难道是我们不喜欢医生吗?不,我很喜欢医生,治病救人向来值得尊敬,东国还有句古语令我印象深刻,不为良相便为良医。 但我不喜欢非索港现在的医疗卫生体系,甚至已经对它感到绝望,所以才要去改变它。说到绝望,你们知道在非索港有多少人,早就对法律已经绝望了吗? 这里正在重建秩序,我从小接受的教导,建立秩序需要道德教化与法律规章,这二者相辅相成。法律是强制的,所以需要司法制度去保证。 这里曾经每天都有人被侵犯、被抢掠、被偷窃、被伤害,甚至死于非命,请问有多少凶手受到了惩处、被正式宣判?你让我对这种司法制度有好感,那是不可能的。 董律师,我有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在你所熟悉的司法体系中,人们对一个好律师的评判标准是什么?” 董泽刚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约高乐抢先答道:“当然是能为当事人谋求最大的利益,在同等情况下,使他免于处罚或者受到的处罚最轻。” 洛克暗戳戳地在一旁补充道:“同一个案子,假如请约律师能打赢,请董律师却赢不了,那么约律师就是好律师。” 华真行点头道:“同一件案子,这才是重点。这不是律师的问题,而是司法制度的问题,它催生了这种现象。那么律师成功的标准是什么呢?” 董泽刚张口欲言,又是约高乐抢先答道:“最成功的大律师,当然就是收入最高的、收费最贵的。 他们服务最有实力的客户,手下有最精明强干的团队,能打赢各种官司,就算打不赢,也能让当事人的损失减到最低,受到的处罚最轻。” 华真行又问道:“董律师,是不是这样?” 董泽刚:“看上去好像是这样,但这只是一种误解,一种表象。” 华真行摇了摇头道:“这不是表面现象,因为人们看见的事情就是这样,也是每一个人的切身经历。 一直以来,我只是杂货铺的小伙计,当然不会喜欢。所以非索港要重建的司法制度,不能再是这样的。” 约高乐眯起眼睛道:“华老板今天很深沉啊,怎么会突然想到这样的话题?” 华真行:“不是突然想到,而是我从小一直就在考虑。”这一句是大实话,他从小想的最多的问题之一,就是这里需要什么样的秩序?而司法体制是其中最重要的。 约高乐饶有兴致地追问道:“那么华老板希望建立一种什么样的司法体制?” 华真行:“说实话,我虽然想了很多年,但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想明白,所以今天才想与几位好好聊聊。 但我有一个想法很明确,现有的、我们已经能看到的各种弊端,就不要再重复了,能避免则尽量避免。” 洛克的语气就像是一个捧哏:“在华助理看来,如今的司法体系有哪些弊端?我指的不一定是曾经的非索港。” 华真行沉吟道:“我先说三条吧。首先第一条,就是和二位律师有关的。我听说过一种说法,在很多时候诉讼的结果不是目的,诉讼本身才是目的。 在这种情况下,法律或者更明确的说司法制度,主要作用已经不是用来维护公平、保护被侵犯与被伤害的人,而是成了少数人的一种专业性工具。 有时候非曲折明明很清楚,但要想让受害者真正得到赔偿、侵犯者付出应有的代价,却会被拖入到冗长而复杂的司法程序中。 它使很多人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权益,默默忍受伤害。就算有人不愿忍受,他将付出的时间、精力、金钱等成本也难以承受。 在这种情况下,更有资本的强势一方,有办法将纠纷拖入司法程序其实就等于赢了,因为对方耗不起,绝大多数人不会那么选择。” 说这里他的语气顿了顿,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洛克适时问道:“那么第二点呢?”
189、祭司的幻觉
华真行:“刚才讲的第一点,法律成了一种专业性工具,诉讼本身成了目的。那么第二点就是,法律成了一种职业性工具。” 洛克:“有什么区别呢?” 华真行很认真地解释道:“法律是普通人权益的最后一道保障,假如它的保障功能被击穿了,那么秩序就得让位于黑帮了。幸运的话,会有一个新联盟来重建,不幸的话,就是曾经的非索港。 法律,更重要是现实它的司法制度,保障的是所有人的权益,越普通的人越需要。法学和医学还不太一样,它面对的就是人们生活中的日常,不应该复杂到普通人都搞不懂的程度。 哪怕是最复杂的经济犯罪,摆开所有的证据链条之后,事实也是简单的,要么是他拿了不该拿的钱,要么是他骗取了别人的钱。 我们不谈案件侦破环节,刑侦是另一个专业,法学讲的应该就是最简单的道理,简单而明确。所有的法理逻辑,只要受义务教育的人都应该能够理解。 警察怎么抓住一个杀人犯也许很复杂,但是杀人犯罪这个事实,是所有人都清楚。 可是世界上的很多地方,哪怕法律条文写得很明确,实施它的司法制度也变得越来越复杂,有各种陷阱般的程序规定。 当司法制度复杂到一个完成了义务教育的普通公民都搞不懂,只有专业人士才能明白的时候,这意味着什么? 二位律师听说过祭司的幻觉吗?或者我说的更通俗一点,和尚的幻觉,当所有人烧香拜佛都必须通过寺庙里的和尚,和尚这个群体便以为自己代表了佛法。” 这时约高乐手扶桌面低着头笑出了声,见大家都看向自己,他又摆手道:“别管我!华老板,您接着说。” 华真行接着说道:“有一种法律界的幻觉,认为自己就代表了法律甚至是法制。因为他们已经形成了一个职业性的小圈子,司法程序是通过他们来实施的、司法结果是由他们来裁决的、司法理论和教材也是他们编写的。 我这么说,并不是对从事法律专业的人有任何意见,而是司法制度如果复杂到普通人搞不懂的程度,那就会成为小圈子内的职业性工具。 这种趋势一旦形成,就会越来越明显。因为各种司法制度,大多数时候也是由这批‘内部人’来制定的。” 说到这里华真行沉吟不语,似乎还在组织语言,约高乐点头补充道:“这叫专业性封闭,人为设置专业壁垒,用所谓的专业性将程序搞得异常复杂,复杂到这个圈子之外的人搞不懂,这时司法制度就渐渐异变成一种职业性工具。 假如奥海姆的案子不是发生在此时的非索港,而是在布鲁塞。我可以说有很多环节,只有我和董律师这样的人才明白,而你们根本就不知道。真有这个必要吗?至少对我和董律师来说非常有必要的! 无论是检方、辩方、法官,其实都是圈内的人。有时候感觉这就像一场职业演出,我们也会找一批观众来看,不仅看演出还要投票……” 董泽刚终于忍不住咳嗽一声,打断约高乐道:“小华,没想到你平时还挺爱琢磨的。假如你对法学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推荐一批专业书籍给你。” 约高乐很不自觉地又接过话茬道:“那样华老板就不会说外行话了,对吗?但我猜人家一定读过你的书,但你的书解决不了人家的问题。 他刚才想说的三点,都是指现有的弊端。华老板的意思,在这里重建秩序,从一开始就要构建好,尽量不要重蹈覆辙。” 洛克:“华助理刚才只说了两点,还有第三点呢?” 华真行:“至于第三点,其实就是前两点导致的结果,法律的产业化。同样一件事情,假如实施它的成本越高、过程越复杂,就越不能保证结果公平。可是司法本身的目的就应该是保证公平,除非它偏离了这个目的。” 约高乐摇头道:“谁说司法的目的是保证公平?司法的目的是保证秩序,就看你想维护一种什么样的秩序。有秩序当然比没秩序更好,这就是别利国与几里国的区别。” 华真行点头道:“对,您说得对!我希望维护的就是公平的秩序。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都已经产业化,但有几样东西不能,首先就是法律。 司法过程不能是生意,在有秩序的前提下,它的成本越高,社会内耗就越大,其实就越不公平。 我经常看到一些言论,医生和律师,是普通人最羡慕的职业,代表他们所奋斗的目标。我很想问一句为什么?这显然是不太正常的。 假如我们看一座城市、一个国家的经济数据,假如医疗界与法律界创造的产值占了很大的比例,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所有人的很大一部分收入,整个社会生产所创造的很大比例的财富,都消耗在医疗与法律领域,那么人们的身体和行为,又是多么地病态?” 约高乐又乐了:“病态的也许不是人们的身体和行为……华老板还不如直接说米国呢!我的法学博士学位,就是在米国拿的。” 华真行摇头道:“我指的可不仅是米国,而是很多地方。” 约高乐:“华老板是东国华族人,我知道你也很喜欢东国,但你刚才说的那些,如今的东国也有苗头啊。” 华真行:“所以我希望在这里不要有这个苗头,我们在非索港重建的秩序,首先是司法制度,它为什么人服务,目的又是什么?董律师,你明白了吗? 至于奥海姆的案子,是上一段历史的遗留,属于我们必须面对的历史,是特殊时期的一个特例,我希望以后不要再有。” 吃完午饭回去上班的时候,董泽刚还有些懵。华真行好大的口气,难道非索港的事由他的这个孩子说了算吗? 但是转念间董泽刚又有了另一种理解,认为这是三位老人家的意思,只是通过小华这个孩子说出来,目的敲打他,提醒他注意如今的工作新原则。 某种意义上来说,董律师也不算完全猜错,华真行的想法也不是凭空出现的,他就是三位老人家教出来的。 洛克和董泽刚走了,约高乐居然还坐在那里喝茶,只是今天稍微有多点自觉,主动施展了神术收拾并清洗了碗筷。华真行问道:“约律师怎么还在这儿坐着,您不是很忙吗?” 约高乐:“这就是我正在忙的事,刚才听你说了半天,可我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非索港检方不跟当事人搞认罪协议,也得讲究个坦白从宽吧? 我只想争取早日宣判,因为我的当事人想在被押送往监狱的路上逃跑。我是一个尽职的律师,得尽量帮他实现目标。司法也得讲究效率,缺乏效率同样不能保证公平,对吗?” 华真行差点给气乐了:“您别着急,就快了。” 约高乐:“我还要建议你,注意一下保释金条款,不要当庭宣判之后就返还保释金、取消连带担保,规定到他入狱服刑时返还。” 华真行:“您考虑得真周到,多谢了!您是奥海姆的法律顾问,但应该是通过奥海姆医药集团聘用的吧,在医药集团领费用。” 约高乐:“对呀,我的顾问费并不是奥海姆私人支付的,而是医药集团支付的,从程序上也没有问题。” 华真行:“那您这次的任务就快完成了,假如那三位神术师也是通过奥海姆医药集团聘用的,那么他们很快也不必再给奥海姆当保镖。” 约高乐挑大拇指道:“华老板高明啊,原来在这儿等着呢!你的老朋友罗柴德差不多已经控制了奥海姆医药集团吧。”说到这里又语气一转,“可是我帮了你这么多忙,难道你要让他解雇我吗?” 华真行:“约律师这种人才怎么能解雇呢,我不知道你签了多长时间的合约,总之奥海姆医药集团是不可能单方面毁约的,您就继续提供法律服务吧,但未必是再为奥海姆这个人服务。” 约高乐:“善始善终,这是我的职责也是奥海姆的权利。就算奥海姆医药集团要把我调走,也要等到宣判之后。” 华真行:“好的,我答应你。总之奥海姆离开非索港,不会比我提供春容丹的时间更晚。” 约高乐:“六十亿东国币,换算成罗元,我现在就可以打到你这边的账号上。” 华真行:“不着急,等到一月再说,反正也没几天了。” 就在这时华真行的手机震动了,掏出来一看是夏尔打来的。夏尔最近很忙,公开场合要主持各种会议、发表各种讲话、签署各种文件,私下场合还要学习各种知识、接受各种培训。 夏尔是非索港的新任市长,当地人的领袖,三位老人家包括华真行在内并没有打算只把他当做一个傀儡,是真的在用心培养与打造他,希望他能胜任这个角色。 当初华真行之所以选择夏尔,因为实在没有别的更合适的人选了。但事实证明这个选择非常正确,夏尔的聪明才智也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发挥,简直跟开了挂一样。 华真行还以为他有什么急事,结果电话里就扯了半天闲篇。夏尔声称多日不见,表达了关心和问候之意,还说什么时候再去一起刷面,最近非索港又新开了一家烧烤店,东国东北式的烧烤,可以去撸串喝啤酒。 然后夏尔又问了曼曼的情况,请华真行代他问好,最后又提到了洛克,表达了对洛克的感谢与敬佩。洛克已经在市政府中任职,最近的确做了很多事,表现非常不错。 华真行挂断电话之后却皱起了眉头,本能地感觉有些不对劲。两人是从小到大的玩伴,虽然华真行越来越觉得自己曾经小看了夏尔,但对这个人的脾气还是很了解的。 夏尔有时候虽然话多,说兴奋了就滔滔不绝,但绝不会无聊,更不会那么拐弯抹角。今天这个电话打得很奇怪,问候曼曼、表扬洛克更是没必要。 两人最近见面的时间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没机会见面,真想他的话,走两步不就过来了?就算要约刷面、约烧烤,倒是说个具体的时间啊! 这显然不是夏尔的风格,夏尔应该有想说的东西却没说。华真行想了想,若无其事地问道:“约律师,您最近也解除隔离了,我还听说你经常去刷面呢,最近大家谈论最多的都是什么话题呀?” 约高乐:“华老板最近在闭关修炼吧,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大街小巷,大家最感兴趣的话题倒不是市政府又做了什么,这几天人人都在聊洛克。 这里没有报纸也没有电视台,其实有也没用,大多数人家里都没有电视,有电视也收不到信号,他们也不会上网……” 华真行:“就直说吧,这里大多数人都是文盲!大家在聊洛克什么?” 约高乐:“就因为大家都是文盲,所以街头巷议非常重要,是当地人传播与接受信息最重要的途径。 新联盟很高明啊,设立了那些居民文化生活广场,每天播放夏尔的演讲,让夏尔成了家喻户晓的名人。 可是这样的人在非索港还有第二个吗?这里的人可能只认识周围的几百号人,而也只有几百号人认识他,惟有夏尔例外。 可是如今又出了第二个,那就是洛克。如今当地人都熟悉了油泼面馆,最近有人就在宣传这些面馆都是洛克开的……这倒是事实,但还有人在宣扬洛克的事迹。” 华真行:“什么事迹?” 约高乐:“你所能想到的各种美好的夸赞,包括在布鲁塞的媒体上曾经读到过的那些,不贪图荣华享受、全身心奉献给公益事业的超级大富豪。 他一个人的身家,就超过了非索港所有人的身家总和。他已经扎根在非索港,热爱这里、热爱这里的所有人,非索港这么多可喜的变化,都有他在幕后的投资支持。 假如不是最近被别利国王室授勋表彰、被海外媒体争相报道,人们还不知道他为这里所做的一切……”
190、被鄙视了
洛克曾在非索港生活了近十年,但没有几个人关注过他。他平日深居简出,只是金典行柜台后面一个从不引人注目的光头检验员。 知道他就是黄金帮幕后大佬身份的人不超过两掌之数,这些人要么已经死了要么不可能说出去。黄金帮早已不复存在,这是一段已被埋藏的历史,从没有被公开过。 如今人们谈论的洛克,就是阿瓦吉·福根先生在本地使用的名字,非索港市人民委员会的常务委员之一。 他长着一头漂亮的金色短发,与半年前相比,不仅身材瘦了些,就连皱纹都消失了,气质上更是容光焕发。 就算曾经见过他的人,也不会将他跟原先那个金典行的检验员联系在一起,感觉判若两人,哪怕外貌上的变化其实很小。 假如有人现在站出来指出洛克曾经的身份,不仅没有人会信,而且会挨骂,弄不好还会挨揍。 宣扬洛克事迹的人当然不会提那一段历史,甚至好像也不知道那段历史,他们赞颂的就是福根勋爵。 夏尔是当地土著的代表,他的身份很有说服力,出生在最贫穷混乱的街区,由母亲和几个姨妈共同抚养,和一批兄妹及表兄妹一起长大。 他加入过黑帮,当过一段时间黑帮老大,然后自我革命,成立了新联盟成为总席,打造克林区彻底改变这个城市的面貌,成为了万众景仰领袖。 夏尔的经历不仅足够传奇、足够励志,而且非常有代入感,他就像人们所熟悉的自己,因此人们对他的拥戴也是发自真心的共情。 可是洛克的身份又是另一种象征,那是梦幻式的甚至是图腾式的。 非索港的历史就是一部殖民地的历史,兰西国、别利国、茵国都曾经是几里国的宗主国,至今还在这里留下了各种难以磨灭的痕迹。 当地人对待这种历史的心态很复杂,可能是很多东国人所理解不了的。 一方面他们有着敏感的自尊,喜欢吹牛、戴金链子、打扮得衣着光鲜,哪怕兜里根本没钱,肚子还饿着呢。 他们不喜欢被贬低,假如听见这样的言论会感觉很愤怒,直言受到了伤害。但是另一方面,这也是一种很自卑的表现,他们强烈希望被认可。 这是矛盾的,也是合理的。因为他们确实生活在世界上最贫困、混乱、落后、危险的地方,能接触到的海外人士基本就是那些非富即贵的游客,或者是跑来搞慈善公益的名流。 那些海外来的人学识丰富、谈吐不俗,一举一动都令人心生羡慕。夏尔少年时第一次遇见克蒂娅公主的感觉,应该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代表吧。 有这样的对比反差,当地人也渴望成为那样的人。几里国不少人只要赚了钱并接受了高等教育,基本上都想着移民海外,总之不会愿意继续留在这里。 当地人看见那些外来者,往往就会想他们是不是生活在天堂。而离开这里的人们又会感叹,原来自己生活曾在地狱却不自知。 这种骨子里的羡慕乃至献媚意识,往往也是不自觉中的。他们自古至今从未曾强盛,民族与文化的自信是什么?不知道,根本没概念! 自在真正强大的人,往往才能做到内心的强大。比如华真行,假如有人因为他只是一个杂货铺的小伙计而看不起他,他是绝不会在意的。 但是换一种情况,假如杂货铺的老板不是杨特红,华真行真的仅仅只是这里一个杂货铺的小伙计。有人嘲笑他的这种身份,他恐怕很难不愤怒,也会感受受到伤害,同样有敏感的自尊和隐藏的自卑。 因此洛克的事迹显得就像神话中的传奇,他是白罗洲历史悠久的贵族出身,品行令人敬仰的超级大富豪。 更关键的是他选择了非索港,不仅生活在这里,如今还是几里国的正式公民,给了非索港的变革与发展以巨量的投资支持。 洛克的事迹被有心人散布,立刻就成了当地人最感兴趣的话题……这简直就是一位圣人啊,就像是神赐给非索港的! 听见约高乐的回答,华真行立刻又给欢想实业总部文宣部主管崔婉赫打了电话。文宣部不仅是制造与控制舆情的,同时也在随时跟踪与关注舆情,这样的事情应该瞒不住他们。 从文宣部得到的消息果然如此,而且崔婉赫还介绍了更详细的情况,最近整个非索港几乎人人都在谈论洛克的事迹。 如果将之视为一股风潮,就是承接了前一段时间的刷面活动,刷面是物质上的,讨论与传播洛克的事迹则是精神上的。 它最早就是从各个油泼面馆开始的,有人在面馆里问其他人,知不知道这些面馆都是谁开的?说出答案之后,再接着宣扬洛克的其他种种事迹。 华真行问崔婉赫,是否发现有人在幕后有组织的推动这股舆情?崔婉赫说她也不清楚,但有这方面的怀疑,目前已经在调查,暂时并没有查到什么。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件事不是欢想实业文宣部主导的。看上去好像是有人看见了海外媒体的各种相关报道,然后很兴奋向身边人转述,从而掀起了这一波舆论热潮。 挂断电话之后,华真行一度无语。曾经的黑帮幕后老大,转眼就被宣扬成了一位圣人,此事真是形容不出的吊诡。 曾经的洛克虽然并没有太明显的劣迹,但也绝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真正的蜕变是从那个雨夜开始的,后来所做的一切,在华真行看来都是一种自我救赎。 至于他被别利国王室授勋,被报道出那么多令人敬佩的事迹,都是被刻意安排的误会…… “华老板,你的表情怎么这么凝重啊,出什么大事了吗?”约高乐再度开口打断了华真行的沉思。 华真行扭头问道:“约先生,我相信很多事情都逃不过您的眼睛。在您看来,这件事是有人在幕后有组织的推动吗?” 约高乐很干脆地答道:“那是当然!多点爆发、互相联动、迅速形成热点,并利用各种方式持续保持热度,不是有组织、有策划的才见鬼了! 你虽然很聪明,也身在网络时代,但吃亏就吃亏在生活在非索港这个地方。假如你生活在新闻媒体和网络信息很发达的国度,马上就能反应过来,根本不必要问我。” 华真行:“是你干的吗?” 约高乐很夸张地摇头道:“没有证据,怎么可以污人清白?我只是个看客,与此事无关。我甚至可以发誓,假如是我干的,就遭天打雷劈!” 华真行抬头看天,约高乐又讪讪道:“华老板别吓唬我呀,真不是我干的。” 假如换一个喜欢满嘴跑火车的当地人,发这样的誓言华真行只当他是在放屁。可是一位大神术师说出这种话,华真行是相信的,他又问道:“约先生,您认为是谁干的呢?” “我只是个看客,与此事无关。”约高乐说了句跟刚才一模一样的话。 华真行:“约律师,我可以付您咨询费。” “没有证据,怎么可以污人清白?”他又说了句跟刚才一样的话。 华真行皱起眉头似是自言自语道:“不是你干的,难道是连娜?” 约高乐连连摇头道:“我还以为华老板很聪明呢,原来也会犯这种幼稚的错误。这也难怪,亲疏有别总是难免的! 你并没有将连娜真正当自己人,至少不在最值得信任的圈子里。按照最正常的逻辑,你与其怀疑连娜,干嘛不怀疑洛克本人呢?” 华真行摇头道:“不可能是洛克。” 约高乐笑出了声:“这说明你信任洛克,也了解洛克,同样也说明你不完全信任连娜,也不完全了解她。 这些倒没关系,谁也不可能完全与信任了解任何人。但是你得有脑子呀!连娜干的与洛克本人干的有什么区别? 他俩天天就睡一间屋子里,洛克是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假如是连娜干的他能不知道,知道了能不阻止? 如果他没有阻止,那就等于是洛克自己纵容的。而你又说不可能是洛克,那么就不可能是连娜。” 华真行第一个居然怀疑到连娜头上,因为他实在想不出究竟谁有嫌疑,所以首先只能想到与洛克关系最亲密的连娜,却遭到了约高乐的接连嘲笑。 在约高乐这种人面前露怯,其实也没什么好丢脸的,杨老头的脸皮就很厚,华真行觉得自己也该得到他老人家在这方面的几分真传了,于是陪笑道:“约律师,您既然提到了这件事,就给些咨询意见呗。” 约高乐语气一转:“你刚才说要给咨询费?” 华真行:“您想要多少。” 约高乐:“一盒春容丹。” 华真行:“要这个?过几天就有三百盒啊!” 约高乐:“那不一样,这一盒是我私人的,你送我的。” 非索港各种敲诈勒索事件层出不穷,华真行从小都看恶心了,但他一直只是个旁观者,这些事并没有落到他头上。没 想到第一次被人敲诈就是这么大的数额,一盒春容丹,总代理批发价都是两千万东国币啊,仅仅是咨询几句,什么律师收费这么贵? 华真行:“您一位大男人、大神术师,要春容丹干什么?”听语气他还想挣扎挣扎。 约高乐:“我自己不用,但是可以送人啊,谁还不能有相好的?华老板,我一直认为你做事很大气呢,在这种时候吝啬可不明智。” 华真行:“行,我给你!”说着话就转身进屋去了仓库,拿了一盒春容丹出来,看上去像一条烟,现场交给了约高乐。 约高乐接过这盒春容丹一翻手腕,东西就消失不见,带着心满意足地笑容问道:“我给华老板提供一点思路。想分析某件事是什么人干的,首先要分析其目的何在、谁又能从中受益?” 华真行答道:“表面上看是洛克受益,因为他把声望值刷满了。那么就假定是洛克,他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呢?这对他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好处,假如是想取代夏尔的地位,那简直是吃错药了!” 夏尔的地位是怎么来的,以洛克的身份能不能取代他?外人不清楚,洛克自己还不清楚嘛!再说洛克也毫无这么做的必要,假如他真有这个想法,岂止是吃错药了,简直就是找死,而且这也完全不符合洛克的性格。 约高乐:“这说明做这件事的人,根本就不了解内情,不知道最不喜欢这个结果的就是洛克本人。那么我再问你,究竟有谁会从中受益呢?” 华真行纳闷道:“这就是诡异的地方,如果不是洛克自己干的,还有谁能从中受益?” 约高乐并没有回答,却反问道:“华老板才是这座城市的掌控者,我只是一个刚刚来到这里的外人,难道你还要问我吗?” 华真行:“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是谁出于什么目的,这么做对他能有什么好处?” 约高乐:“你有你的直觉,刚才第一个念头居然想到了连娜,那么还想到了谁呢?” 华真行:“布雷希和皮丹,冈比斯庭来的两位使者,资深神术师。” 约高乐:“你想到了,为什么不首先怀疑他们呢?” 华真行答道:“他们会恭维洛克,但没必要通过这种方式。而且这两位神术师是新联盟重点盯防对象,这几天就留在奥海姆身边,根本就没有走出过那个院子。 与他们接触的人也都是新联盟的内部骨干,假如是他们或者奥海姆干的,文宣部那边恐怕早就查出来了,不至于只是怀疑却毫无线索。” 约高乐:“考考华老板的记性,我们第一次见面,临走时说了什么话?” 华真行略一思忖就答了出来:“你能看见的都不大问题,要小心那些还没看见的事情。” 约高乐:“你现在想到了什么?” 华真行摇头道:“还是没想到什么。” 约高乐叹了口气道:“看着挺聪明一孩子,怎么就不开窍呢?假如真是这样,你当不了幕后老大,也很难掌控这座城市去做你想做的事。” 这是被鄙视了吗?华真行突然一拍脑袋道:“我想起来一个人,就是那位欧德神术师,原名古文通的东国人。” 约高乐长出一口气道:“人家可不认为自己是东国人。你终于想起来他了,可是够迟钝的!”
191、小华的缺点
先后从奥海姆集团来的两拨客人,一直都在欢想实业的严密监视中。监视的重点当然就是奥海姆本人以及两位以保镖身份出现的神术师,奥海姆现在还在接受官方的监视居住呢。 可是无论华真行和欢想实业的工作人员,其实都忽略了另一个人,就是奥海姆的三名神术师保镖之一的古文通。 刚来到非索港没几天,当地警方带着正式手续上门拘捕奥海姆的时候,另外两名“保镖”都很明智地选择没有插手。 只有古文通情绪很激动,和当地警方起了冲突,还给了某位警官一巴掌。结果因为袭警被治安拘留三十天,现在才过去大半个月,他还有十来天才会被放出来。 此人正在看守所里待着呢,根本就出不来,所以谁也没有注意到他。华真行是因为想到了布雷希和皮丹,又想起了约高乐曾经的那句话,这才意识到竟把古文通给忘了。 华真行原以为古文通的冲动只是因为傲慢,可是约高乐上次其实这个人才是最有心眼的。想想也是,身为五境神术师却用普普通通的一巴掌袭警,不就是想被关起来吗? 这样一来,他既有忠于职守的表现,又能避开后续各种的事端。比如说奥海姆潜逃了,他身为保镖护不护送?假如随行护送的话,十有**会被武装人员追缉。 他用一巴掌避免了这种情况,可能早就预见了奥海姆会设法逃走。如今看来,他“入住”看守所可能另有目的,不仅脱离了保镖的身份,还能继续留在非索做别的事。 华真行又看着约高乐道:“您的意思是说,这是古文通干的?” 约高乐摆手道:“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说的。我没有证据,只是在提供咨询服务、帮你分析,总不能白收你一盒春容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维盲区,我刚才只是在提醒你发现盲区。” 华真行沉吟道:“假如是古文通干的,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对他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我有点想不通啊!” 约高乐摇了摇头:“华老板干嘛要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呢,你试着从古文通的角度去想一想,比如他的脑子有病呢?” 华真行不满道:“您这么说话就没意思了,就不是认真分析的态度,别忘了刚才可是收了我的咨询费!” 就在这时脑海中突然传来一道神念,竟然是杨老头的声音:“既然他要咨询费,你就不妨多给点!拿春容丹去送相好的,一人最多服用几盒呀?” 原来杨老头一直在暗中关注啊,华真行差点就转身又去库房拿春容丹了,但是转念间还是站定了,不能显得太生硬了,待会儿再说。 约高乐却笑道:“我很认真。疯子也有疯子的逻辑,更何况他不是真正的疯子。华老板了解这个人吗?” 华真行:“我对此人一无所知!约先生,您知道他的修为如何吗?” 约高乐:“我上次就告诉过你,五境圆满,只差一步就可以成为大神术师,就像当年的道森先生。但是在我看来,他这一步恐怕是迈不过去了。” 华真行:“他最擅长什么神术?” 约高乐:“幻形神术。华老板对此可能不是很精通,但你应该看过福根家族的传承之书,多少有所了解。” 华真行刚才换了个思路,先搞明白有没有这种可能,然后再去研究为什么。古文通在看守所里关着呢,而且住的是特意安排的单间,他怎么可能在幕后推动这件事?除非他有办法和外界联系或者亲自跑出来。 但是看守所里也有人天天盯着,所以华真行才会问他的修为以及所擅长的手段,答案竟然是幻形神术,那么有些事情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福根家族的祖先、那位福根大神术师本人并不擅长幻形神术,所以在他留下的传承之书中并没有这方面的传承,但对各种神术都有一番大概的介绍。 幻形神术并非变形神术或幻境神术,不仅能欺骗感官,修炼到高深处甚至能欺骗神识,其手段据称可概括为“真实的虚幻”与“虚幻的真实”。 比如明明你以为一人就在你面前说话、做事,其实他本人根本就不在这里,很多时候让人误以为他能制造出神术分身。 其实那不是分身只是幻形,它只对感官以及各种观察方式起作用,对没有感知能力的物体是不起作用的。但这种手段应用好了,同样就像拥有分身一般。 比如修士基本都掌握御物之法,可以隔空拿起一件东西。那么就让幻形做出相应的动作,看上去就似幻形拿起了东西,完全起到以假乱真的效果,就像分身一样。 这只是幻形神术一种取巧的用法,它还有其他各种运用方式。华真行为什么首先想到了这个,因为古文通一直就在牢里待着,没有人发现他什么时候不见了。 想到这里华真行又问:“幻形神术,可以欺骗照相机或者摄像头吗?” 约高乐:“修炼到高深境界当然是可以的,否则怎么叫真实的虚幻与虚幻的真实?” 华真行:“不是说幻形神术对没有感知能力的物体不起作用吗?” 约高乐一本正经道:“你这话句有两个思维误区。其一是你对感知的概念还需要有更深刻的理解。其二你犯了单向思维的错误,古文通最擅长幻形神术,但他也不可能只会幻形神术,用其他的神术配合可以达到更多、更好的效果。” 华真行也不纠结,虚心接受批评,接着问道:“怎么才能戳破幻形?” 约高乐呵呵笑道:“你不是已经说出来了吗?戳一下就破了,可以用你的枪去捅捅试试。” 华真行掏出电话就要拨出去,约高乐赶紧伸手拦住他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毛躁,真要叫人拿棍子去捅他吗?” 华真行:“不是你给的建议吗?戳一下就破了!” 约高乐瞪眼看了他半天才开口道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 华真行愣住了:“缺点?太幼稚?爱逞能?” 约高乐摇了摇头道:“这些都不是,而是你有恃无恐,太敢想了,想完了就干!就没有想过万一失败的后果吗?你根本就没把牢里那个古文通放在眼里,总觉得就算捅出了篓子也有人能给你兜底。” 说到这里语气又变得有些无奈,“这好像也是事实,但你最好不要形成习惯。我刚才说的真的,幻形神术一戳就破。你也知道以我的身份修为不会骗你,所以立刻就想叫人去戳,总之戳完了再说。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就算古文通曾施展幻形神术,让人以为他还在看守所里,本人却跑了出去。但他也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施展幻形神术,也有可能此刻在看守所里的就是他本人。 假如是这样,你叫人戳一下不仅试不出来,反而是在提醒他。就算在看守所里的是幻形,但只要在他神识所及范围内,用御物之法顶住棍子、制造类似身体的反馈,普通人也识破不了,这才叫真实的虚幻!” 华真行沉默了片刻,突然对约高乐行礼道:“多谢,受教了!” 约高乐:“你小子还算乖巧,那么打算怎么调查呢?” 华真行仍然拨通了电话,是打给李敬直的,拨通了之后就听那边压低声音道:“小华,什么事?我正在开会呢……好,我出来了,你说吧!” 华真行:“李总,看守所关了一位神术师,就是那个欧德,你问一下他的情况。他每天吃几顿饭、吃多少、睡多长时间的觉、上几次厕所……打听情况就行,不要惊动他本人。” 挂断电话之后,约高乐微微点了点头道:“你这是想用间接情报去推断吗?” 华真行:“结果很快就能知道。可就算他溜出去过,也不能确定就是他干的,人家可能只是去吃油泼面了,因为我还是想不通他暗中这么做会有什么好处。” 约高乐:“你在暗中做的很多事情,假如被发现了,恐怕很多人也想不通那对你自己有什么好处,说不定还会认为你的脑子有病! 我再给你一点提示。假如这件事情是你干的,你在做它的时候,能想到会导致什么结果吗?这样一种结果,又能给下一步什么样的事情创造条件?” 华真行思忖道:“挑拨离间,在新联盟内部引起猜忌?” 夏尔今天为什么会打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因为他也对最近发生的事有些疑惑,心里感觉很没底。 在夏尔看来,非索港的舆论热点向来就是新联盟在操控。那么新联盟如此宣扬洛克的事迹,甚至把他捧成圣人、推上神坛目的是什么呢? 但是站在夏尔的角度却不能多说什么,他没有任何理由不让非索港的市民去夸赞洛克,甚至也不好问是不是欢想实业做的、为何要这么做?因为洛克是自己人,而且也是新联盟的重要成员。 但夏尔心里不可能不犯嘀咕,难道是自己有什么地方让欢想实业的高层不满意了?或者非索港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几位老人家已经认为他不再适合当领导了、不需要这个傀儡了,打算把洛克换上去? 约高乐却又摇头道:“华老板,你还是太嫩了。” 华真行:“约律师,我知道自己的缺点很多,远远无法与您这样的高人相比,有话您就直说吧。” 约高乐:“那我就直说了!你看到的只是客观的后果,并没有看到主观的意图,更重要的是下一步的可能。听说过心理学中的牛顿效应吗,你为何难以理解他的行为? 假定是古文通干的,你就要从他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他虽然修为比你高,但毕竟刚刚来到非索港,很多情况不可能比你更了解。 比如他并不了解洛克真正的想法,也不清楚这里是谁说了算,甚至都不知道福根修士会事件的内情。 你认为夏尔的担心是多余的,洛克根本取代不了他,甚至不可能有这个想法。但是你能保证古文通也会这么认为吗?他可不像你这样了解洛克、了解新联盟,这就是见知的差异……” 他的话还没说完,华真行突然打了个冷战,瞬间汗都下来了,转身快步跑回了屋子又拿来了八盒春容丹,都塞向约高乐的怀中道:“约律师,这也是咨询费。千万不要客气,请您都收下吧!”
192、少挨一顿揍
约高乐被吓了一跳,连忙拒绝道:“咨询费已经足够了,用不了这么多!” 一盒春容丹内部价两千万,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咨询费岂止是足够了。华真行居然又拿出来八盒,古往今来恐怕也没有出现过谈话费这么贵的律师。 华真行却语气坚决道:“您今天的咨询,价值远远超过这九盒春容丹!假如您不收下的话,今后我简直不好意思再和您打交道了……很抱歉,我有急事要处理,就不能再留您做客了,回头再找机会登门拜访。” 华真行终究还是把八盒春容丹硬塞给了约高乐,并将他送出了门外,随即关上大门神色严峻地回到了客厅里,又掏出了电话。 还没等他拨号,杨特红拉开丹房的门走了出来。他老人家居然又是这种出场方式,华真行已经顾不上吐槽了,赶紧问道:“刚才的话您老都听见了?您早知道这回事吧,为什么没有提醒我?” 杨老头一脸严肃道:“我老人家最近辛苦炼丹,没有别的闲工夫,假如不知道也很正常,你这是在质问我吗?” 华真行:“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认为以您老的神通广大,想必这些事逃不过您的眼睛。” 杨特红:“刚才那个约律师说的话也不无道理,比如指出了你的缺点,你还想要我老人家帮你做多少事? 假如我和老墨、小柯都是普普通通的老头,只是有点学问;那个来历不明的约律师也不是什么大神术师,只是有点见识,你难道就抓瞎了吗? 真行邦、欢想国,是你自己梦到的,克林区也是按你的意愿打造的,当然了,我们几位老人家也教了你不少东西。 你这段时间闭关修炼也没什么不对,但你既然处在这个位置,就要及时掌握需要掌握情况,搞一个每日或者每周简报制度不会吗? 不要总想着省心取巧,活都让别人去干。当然了,也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人尽其用也是应该的……” 他老人家一开口便有点收不住,连说了好几个“当然了”,华真行赶紧打断道:“我知道了,但我现在得打个电话。” 话音未落,电话却自己震动了,原来是李敬直打来的。华真行刚才打电话让李敬直问情况,此刻就是反馈,接通之后就听李敬直说道:“我问过了,古文通的一日三餐都很正常,但是每天睡觉的时间明显比较多,几乎是吃完晚饭就睡了……” 华真行:“有的详细记录吗?比如平均每天究竟谁多长时间,都从几点到几点,还有上厕所的情况。” 李敬直:“这些倒没有,值班人员谁会统计这个?但我已经布置了,把这些情况都暗中记录下来,按你的交待不要惊动古文通本人,到明天这个时候就能拿到二十四小时报告了……小华,这个人有什么问题吗?” 华真行:“此人的修为是五境巅峰,而且精通幻形神术。什么是幻形神术先不解释了,总之看守所很可能关不住他。他有本事悄然出入,别人还以为他一直就待在单间里。 你刚才说正在开会,夏尔、王丰收、沈四书、洛克他们也都在吗?你转告他们,有人很可能会行刺夏尔,领头的可能就是古文通……” 李敬直吃了一惊:“怎么会有这种事!” 华真行:“我也不敢确定,一切只是猜测,但是有备无患,从现在开始就要注意保护好夏尔,否则出了事哭都来不及。我先打电话告诉你,待会儿再去找你们。” 李敬直:“这阵子非索港的大街小巷都在谈洛克,难道也是这伙人推动的舆论吗……先不说了,夏尔就在这边,我立刻去安排。” 华真行:“记得问找洛克问清楚幻形神术的特点,尽量想好防备的办法,修炼这种神术的人防不胜防,总是神出鬼没。” 他提到“神出鬼没”这四个字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杨特红。 挂断电话还没等他开口,杨老头就说道:“你一提到这件事,大刚子就能意识到前段时间的舆论,应该也是那古文通那伙人推动的。看来他比你的反应快啊,那位约律师说的也许没错,你还嫩了点,不够聪明。” 华真行:“大刚子当然比我有经验,但未必比我聪明吧?” 杨特红:“你以为什么是聪明?它本身就包含历练和见知!就算你在杂货铺里闭关修炼,也不是不能了解情况,曼曼不是经常来吗,约律师也是三天两头往这儿跑。 今天也不是约高乐主动提起这件事,而是你顺口问了他一句,然后他才告诉你的。就算他今天不来,夏尔也给你打了电话,我想你也肯定知道那个电话有问题。 夏尔意识到了危险,但他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危险,所以才来找你,既是询问也是潜意识中的求助……这小子其实也很聪明。” 华真行低下头虚心道:“这段时间,发现自己真有好多不足啊,必须由您老时常教导。”此时他才发现,杨老头手里拿着东西,就是那根从小揍他的藤条。 杨老头一抖手腕,藤条收了起来,神色也缓和了不少:“我没说你不聪明,只是还不够聪明,好好学就是了!那个约高乐律师,最近总是跑来打压你,难道是认为我老人家教的不好吗? 他说的话,有道理你就听,但也不能完全跟着他的思路走,自己得有主见,不能被消磨了自信和锐气!你才多大年纪,练了几年功夫,他自己就没嫩过吗?” 华真行:“对对对,您老的见地当然比他高多了!” 杨老头就是这脾气,刚才他本想教训华真行几句。假如华真行不服气还要顶嘴的话,估计得挨一顿揍,因为他刚才在约高乐面前表现得有点掉链子,到最后才反应过来。 可是华真行很虚心、很乖巧,杨老头自己反倒有点不服气了,他的语气好像变成了对约高乐的不满——凭什么那样说我家孩子? 华真行从小没少挨揍,但他真正记住的不是挨了多少顿揍,而是凭着自己的聪明和努力成功的少挨了多少顿揍,比如今天就又少挨了一顿。 看见杨老头的反应,华真行趁机问道:“您老给我的那只纸鹤,我已经知道是防身用的,上次出门没有用上,我可不可以把它暂时交给夏尔,让夏尔随身带着?” 杨老头:“约律师刚才那么说你,你的主意还是打到我头上来了?” 华真行:“是您老刚才说的,我自己得有主见嘛。假如我让夏尔带着那只纸鹤,是不是也能起到防身的效果?以您老的神通广大,一定是没问题的!” 杨老头:“看来夏尔对你很重要嘛。” 华真行:“他是我的好兄弟,而且对非索港更重要,几乎是不可取代的。” 杨特红:“那你就把纸鹤交给他吧,提醒他一定要随身携带,哪怕睡觉都得放在身边,而且最近最好不要走远。 你这么做是对的,不要因为约律师说了你几句,就不用这个办法。但我也要告诉你,纸鹤只是最后一道保障,假如最终需要纸鹤来保住夏尔的命,你也包括你们所有人,就等于都失败了。 你们控制了整个城市,拥有天时地利人和、能调动各种人力物力,假如这样还输给了一个人生地不熟、连情况都搞不清楚的外来五境神术师,那就真可以洗洗睡了。往后就好好过小日子吧,就别想太多了!” 华真行:“我们一定能搞定,不让您老操心,也不让墨大爷和柯夫子费心。之所以让夏尔带着纸鹤并不是真要用到它,只是求个心安。” 杨特红:“幻形神术我也略有了解,主要在于诡异难防,但有很多手段曼曼恰好可以克制。你可以叫曼曼帮忙,但不能让曼曼有危险。” 夏尔今天在和李敬直等人一起开会,这个会议不是务虚的流程,就是在讨论很实际的问题,怎么解决非索港残余的敌对势力。 新联盟拿下了地方政权,正在逐步改造整个城市,就像是一种蔓延与净化,目前已经控制了非索港超过三分之二的地盘。 新联盟禁枪、禁毒,禁止开设赌场和妓院,解散各大街区黑帮,成立居民委员会和派出所,从整顿基层治理以及治安秩序开始推进工作,并开展了各种文教卫活动。 这一切都是从打造克林区开始的。克林区已成为了一个非常成功的样板,不能说成是地狱中的天堂那般夸张,但它至少也是乱世中的乐土。 在打造克林区的过程中,新联盟并没有采取过于激烈的镇压手段,不愿意服从这个秩序的人可以选择离开,很多人等于是被驱逐到了别的街区。 随着新联盟势力范围的再度扩张,这种驱逐挤压效应便越来越明显。那些原本还算强大的黑帮势力的头目以及骨干份子,不愿意接受新联盟的改造,便收拾细软带着队伍和武装,纷纷迁居到别的街区。 他们还在做着往日的旧梦,仍想过作威作福、欺男霸女的日子,可是他们生存与活动的空间却越来越小了。 可想而知,在新联盟还没有控制的各个街区中,又涌入了这么多自带武装的帮派势力,他们之间的争斗会有多么激烈?守地盘与抢地盘一度打得不亦乐乎,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越是这样,当地的普通民众就越希望新联盟早点到来,因为他们已经看见了克林区是什么样子。那些旧有的顽固势力也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因为新联盟仍在步步紧逼中。 他们原先还可以离开新联盟控制的地盘,但是新联盟要控制整座城市的时候,他们又能往哪里去呢?要么逃离非索港、要么缴械投降、要么负隅顽抗。 今天非索港市政高层召开了专门会议,就是因为得到了消息,在新联盟尚未控制的地盘中,那些帮派势力已经开始谈判停止内斗,想纠集起来对抗新联盟。 他们的诉求也很简单,并不指望能够把新联盟给彻底打败,承认新联盟在非索港“最大的老大”地位,但是要保持现有的街区地盘划分,告诉新联盟不要把事情做得太过分了,否则就来个鱼死网破。 在他们看来,达成这个目的还是很有希望的。很多黑帮虽然丢掉了地盘,但是头目把细软和骨干份子都带了出来,枪械武器还在手里,再与尚保留地盘的一众黑帮联合,那将是很强大的一股力量。 这些人都是多年打打杀杀活下来的犯罪精英,个个都是凶神恶煞,只要集合在一起完全能反击或打败新联盟的武装,俗话说团结就是力量嘛!至少他们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东国语的歌曲《团结就是力量》在非索港的大街小巷天天有人唱,大部分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了。这些黑帮份子现在感觉自己也学会了,为了这个目的,他们还派人去联络了守卫阵线在非索港郊外的驻军。 驻军一如既往没有理会,但这伙人已经纠集在一起了。新联盟当然也没有理会他们的春秋大梦,今天的议题就是如何“解放”非索港的全部街区。 在打造克林区的过程中,新联盟采取的主要是怀柔政策,以巡逻队的实力为保障,以推行教化为主,最近控制范围继续扩张时仍沿用了克林区的经验,相当成功。 但是到了今天,克林区的经验就显示出局限性了,因为敌对份子已经无处可退,打算联合起来准备负隅顽抗。 柯夫子今天没有参会,会议是夏尔主持的。夏尔认为,不可能仅仅通过怀柔手段彻底解决问题,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得不先镇压,然后再以政权的力量去推行教化。 就在这时,李敬直出门接了个电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进门后面沉似水,在夏尔身边悄悄耳语了几句。
193、镇定的夏尔
夏尔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眼中有怒意闪过,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摆了摆手示意李敬直归座,不动声色地继续主持会议。李敬直换了个座位,坐到了洛克和王丰收中间。 刚才的小插曲大家都看见了,有人问了句是怎么回事,夏尔恨恨道:“他们果然是想狗急跳墙!最新消息,有人以大联盟的名义跑到守卫阵线的军营去了。” 他的东国语已经说得很不错,成语都会用了。 又有人插话道:“他们不是去过了吗,被科努上校顶回去了。别说驻军不理会,要参与也是站在我们这边。” 夏尔:“这次不是去拉拢驻军,是打算像以前那样做买卖,购买一批弹药,还想买机关枪和迫击炮,却找到了我们的人。 我倒有个计划,可以趁机要高价。机关枪和迫击炮就别想了,子弹可以卖他们一批,但是得做点手脚,假如他们真敢开枪,到时候是卡壳还是炸膛,可就别怪我们了!” 非索港军营里确实有几门迫击炮,但是几乎不会拿出来用,还能不能用都不清楚呢。假如训练与装备保养不正规,这东西是很容易造成自己人伤亡的,而非索港的驻军根本谈不上有什么正规训练,装备保养也是马马虎虎。 军营里也有通用机枪,年初还有三辆武装吉普呢。大半年前被金大头借去一辆,架着机枪去追杀罗柴德,结果损毁了,后来又补充了一辆武装皮卡凑数,还是新联盟赞助的车。 所谓“大联盟”,就是那伙残余的帮派势力联合在一起叫的名字,与新联盟相对应,多少有些剽窃创意的意思,同时也给自己壮胆,以为这样就能和新联盟掰掰手腕了。 他们派人跑去军营买军火,怎么联络到新联盟的人了?因为守卫阵线在非索港的驻军,早就被新联盟渗透得跟筛子一样。 假如不是新联盟还需要这支军队名义上的存在,这个军营恐怕已经维持不下去了,只要新联盟一声令下就能将之收编。 几里国政府认可科努上校这一批军官的军衔,以官方名义给他们授衔,但是对基层军队的编制却不闻不问,也不会提供军费,需要各武装组织在控制的地盘上找地方当局自行解决。 这是什么诡异的管理方式?但是发生在几里国并不令人意外,什么荒诞的情况都有可能出现,守卫阵线本来就是一股武装割据势力。 守卫阵线是几里国北部最大的一个武装组织,控制了两座城市或者说两个邦区,它的老巢并不在非索港,而在非索港以南的班达市。 守卫阵线在非索港的驻军号称五百人,在班达市的武装份子则有一千多人。班达市南部与几里国内其他武装势力控制的地盘相接壤,是守卫阵线重点的布防方向,时有各种摩擦。 但在非索港这里驻军五百人的意义其实不大,难道是防范草原上的狮子吗?这主要是宣示一种存在,表示这里是我的势力范围,非索港地方当局也是为我提供报务的。 地方割据势力本身的特性,决定了只要条件合适,在其内部也会形成小的割据状态。非索港这座军营离班达市很远,交通也很不方便,基本上是自己管自己,假如需要大规模作战才有可能被征召调集。 但是守卫阵线几乎不会那么做,它也担心假如在这里没有驻军,当地其他势力会趁机兴起取而代之,回头还得再将地盘夺回来。 总之站在正常国家和现代军队的角度,这样的军事组织管理方式太不合理了,但事实情况就是如此。自从克林区成立后,当地驻军的士兵就一直在流失中。 所谓流失就是跑回去不干了,有的打声招呼,有的连声招呼都不打。在正常情况下这算是逃兵,是要上军事法庭的,但是在这里却无人追究。 科努上校视而不见,也懒得去管,而且他和新联盟之间也有默契。 军营里招募的武装人员也都是当地人,他们跑到这里当兵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有的甚至是被强迫的。军营后勤保障的标准只有两条:人不会饿死,枪还能撸响。 普通士兵还经常受长官的打骂、欺压、驱使,过着就似奴仆一样的生活。这不是讲笑话,几里国的所有武装力量大致情况都是这样,好像也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正常。 这样的武装势力根本谈不上什么精神面貌和军事素养,和其他武装势力发生冲突时也没人知道为什么而战,反正就跟黑帮火拼差不多。 但是自从非索港有了克林区,原先在克林区出身的士兵渐渐就不愿待在这里了,宁愿跑回克林区讨生活。与此同时,新联盟展开的送温暖活动也送到了军营里。 送温暖送的不仅是生活物资和炊事班,还组织了各种文化娱乐活动,伴随着各种政策宣传。有些士兵就算不是克林区出身的,也不愿意继续待在这座军营里,他们都更想加入新联盟组建的巡逻队。 今年年初,驻军武装人员还有五百左右,差不多相当于一个营,到了年底,大概就剩一个连了。但是这对科努上校等高层军官却有好处,因为地方当局给的经费并没有减少,人少了花费当然就少了,养兵也是要花钱的。 科努上校只担心一个问题,军营几乎变成了一个空壳,假如守卫阵线的上级长官跑到这里来“视察”,该怎么应付过去?这里虽然相对独立,但是每年春天守卫阵线的领导层还是有例行视察的,他们也称之为检阅。 夏尔则拍着胸脯向表舅保证,这根本就不是事!到时候把新联盟巡逻队拉过来就是了,抽调的都是当地人,谁能分得清?保证兵强马壮,让表舅只管放心过舒服日子就行。 这座军营其实就是个空架子,但是新联盟为什么还保留它?一方面非索港正在埋头搞发展呢,内部问题尚未完全解决,不想在此时引来外部势力的介入。 另一方面,这毕竟是一支受到几里国官方认可的“正规”军队,且拥有独立采购军火的权限。这段时间,新联盟通过地方驻军的名义购置了不少装备。 通过黑市军火商购买枪支弹药,只对黑帮有意义,对正规的军队几乎没什么用。新联盟是按照东国全训野战军的标准在打造巡逻队,虽然还无法完全达到要求,但至少是按照这个目标在建军,需要的是同一体系的制式装备以及统一的后勤保障与训练支持。 “大联盟”跑到军营里去买军火,等于是撞到了新联盟的手上。机关枪和迫击炮就别想了,夏尔便趁机高价卖他们一批有问题的弹药。 至于怎么才能让弹药有问题,这可以让研发部门想办法,实在不行再请墨老来做技术指导。这些其实不是最新消息,夏尔昨天就知道了,而且已经做好了安排。 但是有人问了一句刚才是怎么回事,夏尔就借题发挥打了个掩护,并没有说出真相。他如今成了非索港市的市长兼盟高官,确实很能沉得住气,获悉可能有高手想刺杀自己,居然还能冷静下来继续主持会议。 表面上虽然很镇定,但夏尔内心中很忐忑,他想到了很多事、很多种可能。比如几个月前为了劝阻当地人闹事,他曾经在农垦区的大门口自导自演了一出被刺杀的好戏。 上次是假的,如今报应来了,真有人要刺杀他……其实想置夏尔于死地的岂止一个古文通,大联盟现在也很想要他的命吧?古文通若想刺杀夏尔,可能也计划好了栽赃给大联盟。 不提夏尔的内心戏,会议在继续。洛克和李敬直小声耳语了一番,此刻发言道:“大家都知道这件事很好笑,那个所谓的大联盟是吃错药了,自以为能够和新联盟对抗,还认为有希望达成划分地盘的协议。 可是他们为什么吃错药了?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他们会做出错误的判断?那就是新联盟一直以来只展示了力量,并没有采取真正强硬的镇压手段。 所以他们才会有错觉,认为新联盟不希望有伤亡,也无法承受伤亡的代价。所以他们认为只要能联合起来展示力量,让我们看到假如镇压他们也会付出代价,就能达到目的。 所以我们首先要确定一点,就是告诉他们不要心存幻想,新联盟是绝对不会答应这个条件的,不惜代价也要解放整个非索港。以前没有采取镇压手段,只是因为没必要,不是因为不能,也不是因为不敢。” 沈四书开口道:“那也要尽量避免巡逻队的伤亡,尽量避免损失,包括我们的损失,也包括对那边造成的破坏,毕竟地盘打下来还是要我们来经营的。” 李敬直:“这是当然!平时的训练和演习,就是为了避免战时的伤亡和损失。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军队本身就要有求战精神。” 洛克又补充道:“假如伤亡难以避免,不仅要做好抚恤工作,更要做好宣传表彰工作。让每个人都知道为何而战,就是为了自己的家园,为了美好的新生活。 巡逻队成立以来,还没有执行过真正的意义作战任务,通过这次行动,可以表彰与定义一批英雄人物,使大家受到鼓舞,培养荣誉感和责任感。” 从打造克林区开始,到如今控制了大致三分之二的非索港,巡逻队几乎没有伤亡。 大半年来,不仅巡逻队自身没有伤亡,其实也没有强行镇压过谁,冲突几乎都是以非战斗的方式解决的。这也难免给旧有的顽固势力造成一种错觉,巡逻队不会下狠手,也不愿意面对可能导致伤亡的激烈冲突。 说没有下过狠手其实也不对,在克林区还没有成立之前,华真行对付文明贸易和北湾货运这两个当地最大的犯罪集团,结果王丰收使了个毒计,埋炸药一次性送走了三百多名武装份子。 但是那场战斗并没有让巡逻队参与,巡逻队当时只是负责外围警戒而已,包括黄金帮的大队人马都让曼曼用黄金散给解决了。但在座众人心里也很清楚,不能指望事情永远这么顺利。 这时夏尔问道:“李总,巡逻队能用多长时间解决战斗?” 李敬直:“我根据现有的情报做了各种推演,最多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就能解决战斗?李敬直说得一点都不夸张,因为他们面对的不是正规军队,就是一帮乌合之众。 举一个小细节,黑帮可没有什么弹药基数和战场后勤支持系统的概念,更没有这方面的针对性组织与演练。 按照黑帮冲突的标准模式,一旦战斗打响,他们能用的往往也只是自身携带的子弹。就算一场烈度不算大的战斗,恐怕都不够打十分钟的。 李敬直说半个小时,是把战场推进的时间都算进去了,它就发生在街区内,也谈不上有什么纵深。正规军队打黑帮就是这种碾压式的局面,哪怕平日再牛逼的黑帮也是渣渣。 在场众人都知道这个结果,战略上的藐视是必然的,但是战术细节上必须重视,今天主要讨论的是战前战后的各项工作安排。 夏尔:“当地的很多居民恨不得这帮人早点死,这对我们很有利,情报收集也很顺利。我们现在要注意宣传工作,李总说的‘缴枪不杀’非常好,简单易懂,一听就明白。 一定要在开战前让对方所有人都知道这句话,让他们感觉打不过就自己缴枪,这样打起来也就轻松点,还能减少伤亡损失。” 一直没说话的王丰收终于开口道:“让巡逻队进入战斗位置,继续扩大地盘施压,一直压到对方的极限……平时我们还没法将这些人集合到一起解决,现在他们自己提供了机会。” 众人又商讨了一番战斗之后的工作安排,这才宣布散会。李敬直、沈四书、洛克、王丰收却留了下来,这时夏尔才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用救助的眼光看向大家。
194、幻形之妙
“要是雨季就好了。”曼曼以神识拢音道。 以神识拢音,不使声波震动传出一定的范围,理论上来讲三境修为就可以办到。但实际上大部分人要到四境才能掌握,有时还需要师长点醒,否则自己想不到,学会之后还要适应一段时间才能掌握纯熟。 曼曼则不然,当初杨老头一教她就会了,倒不是因为她特别聪明,而是她将神识运用得异常精微。 神识拢音并不绝对保险,但是在突破六境大成修为之前,已经是修士最常用、最有效的私语方式了。 华真行也用神识拢音道:“其实也好办,你稍等一下。” 时间不大,附近的油泼面馆后厨窗户全打开到最大,里面的大锅里正煮着滚水和滚汤,热汽弥漫升腾飘到了外面,还带着一股食物的香气。 “这样可以了吗,不行就要他们火弄大点,再烧几锅热水?” “可以了,这样就够了。” 面馆的位置就与非索港中心区看守所隔一条街。看守所就在如今的公安局、过去的警察总署旁边,是非索港旧政府建造的,用以临时羁押被警方抓来的犯人。 那里面的条件竟然不错,至少比大部分当地居民家里的条件都好,新政府只经过简单地改造便继续投入使用。古文通就关在里面,还特意安排了一个单间。 时间是晚饭后,看守所里没有别的事,古文通也没人聊天,应该早早就睡了。非索港电力供应紧张,监室里也不会点灯费电,只有关押区门口的值班室点着灯。 华真行已经等不及明天再确认情况,也不指望值班人员能发现什么,特意带着曼曼来这里蹲守。假如古文通真能出去,估计不会愿意在里面呆着,虽是单间也不舒服,而且气味很难闻。 果然没过一会儿,曼曼突然开口道:“出来了!” 华真行:“怎么出来的?” 曼曼:“我不知道,只是发现了。” 她伸出手指在眼前画了个圈,雾气凝结成呈看守所的轮廓状,从大门处走出一个人形的东西分开了雾气。雾气轮廓就像一个小型沙盘,这个人形的东西也只有一根手指大小。 曼曼用了一个比较笨的办法,暗布水汽弥漫包围了看守所,有人触动这一层水汽她就能感应到。这不是主动以神识查探,而是被动的感应,因此显得很隐蔽。 为何要这么做?对于古文通这种“高手”来说,假如主动以神识去查探他,他也很可能有所感应,那样就容易打草惊蛇。 华真行之所以不想惊动古文通,是他从杨老头那里学来的经验。古文通能自如出入看守所,自以为躲在暗处无人发现。如今华真行发现了他,他却不知道华真行已经发现了,那么拥有信息优势的就变成了华真行。 华真行:“原来还是走大门出去的,我还以为他能穿墙透壁呢!” 曼曼:“能让所有人都发现不了,就是他的本事。” 古文通离开的监室的方法应该很简单,就是以御物之法直接拨动锁簧开锁。普通的锁根本挡不住这种人,而他真正高明之处是可以不被人发现,欺骗值班人员的感官令其视而不见,近乎于隐形。 他就是从看守所的大门直接走出来的,华真行的位置在不远处的二楼房间里,隔着窗户就能看见看守所的大门,却没有看见这一幕。 华真行:“有一种办法可以破幻形神术,无论他是潜行还是留下幻形。” 曼曼:“什么办法?” 华真行:“机关枪。”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就算幻形神术能不被人发现,子弹却是不长眼的,拿机关枪来一梭子照样能打中他本人,假如打中了却没反应的话,那就是幻形了。 曼曼却皱眉道:“你也不能到处乱开枪啊,首先得知道他在哪里。” 这也是实话,别说机关枪了,哪怕是华真行的神隐枪,也得先用神识锁定对方的位置才能捅中。而古文通的幻形神术无疑非常高明,对神识都有干扰作用。 华真行:“你能追踪到他去哪儿了吗?” 曼曼:“现在不能,你不是让洛克来追踪吗?” 曼曼布下一道水汽屏障,果然发现有人悄悄溜出了看守所,无疑就是古文通。但这种被动的侦测方式是没有办法主动追踪对方的,除非在整座城市里都布下水汽屏障,曼曼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洛克和连娜则在看守所外面的另一个方位,与华真行和曼曼的位置遥遥相对。接到通知洛克立刻放飞了一只黑雀,可以按字面意思理解,就是像黑颜色的麻雀。 洛克突破四境之后,纸飞机绝技也有进阶,炼制成了一只白色的灵鸽。但是出于隐蔽性考虑,在夜晚中放飞的法器则是黑色的,体形也变得更小。 为什么不用华真行的竹鹊?其实效果都差不多,但是竹鹊比较大,胜在观察的范围远、滞空的时间长,并且有一定的攻击性。但从敏感、灵活、隐蔽的角度,还是洛克的手段更佳。 黑雀飞到高空,洛克并不知道古文通去了哪里,但他清楚一件事,无论何种神术都不可能持续不断地施展,那样对神气法力的消耗是巨大的。 前段时间约高乐在华真行面前施展圆光镜,持续了几乎一个上午,而且丝毫没有受到其他事情的干扰,着实把华真行给惊到了,就连杨老头都觉得很不简单! 但古文通不是约高乐,他也没有那么做的必要。 果然在几分钟之后,几百米之外的街巷中又出现了古文通的身影。这家伙真是艺高人胆大,居然在三条街之外找了一个无人居住的空房间,在里面存放了一些东西。他再现身时已经换下了囚服、戴上了帽子,看上去已无任何异常。 如今在非索港住看守所,官方是免费提供剃平头服务的,也得换囚服。古文通考虑得还挺周到,估计这段日子一到熄灯时间就出来了吧。 洛克操控着黑雀在天空跟着,当古文通走远之后,他和连娜也离开了房子,黑雀的视野范围虽然很大,但离得太远也无法继续操控。 古文通步行了大约两公里,看上去对这一带的街巷已经比较熟了,几乎没绕什么路,他来到一户人家门前大摇大摆地敲门。门开了,屋里的人好像很惊喜的样子,把他迎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华真行、曼曼、洛克、连娜四人汇合了,就在离那户人家不远的地方,躲在街巷拐角的阴影处。洛克问道:“华,你听见他们在说什么了吗?” 华真行刚才很生气,甚至压抑着一股怒意,因为他认识那户人家。男主人姓古,名叫古水门,就是当地的土著,而且是夏尔的铁杆心腹。 当地土著怎么会叫这个名字?都是半年前起的。克林区推行居民登记制度,使用的官方文字是东国语,因为当地土语是没有文字的,所以让居民们自己选择东国语名字。还有工作人员进行辅导,告诉他们每个音可以有哪些字、这些字都有什么讲究。 夏尔首先做出了表率,他的东国语名字就叫夏尔,姓夏名尔。 古水门是古鲁族人,所以他干脆就姓古了。他父亲的土语名字叫水花,他自己的土语名字叫门框,最终在当地登记人员的帮助下,就给自己起了个东国语名字叫古水门,听上去居然还有三分雅意。 古水门比夏尔大两岁,他比夏尔幸运的是起码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小时候也曾和父亲生活在一起,倒是他的母亲后来跟别的男人跑了。 他的父亲曾是夏尔舅舅的好友兼心腹手下,一起混大头帮的,十六岁的时候有的他,二十八岁那年去世,父亲去世的时候他只有十二岁。夏尔跟古水门从小在一起上学、一起打架,后来古水门也加入了大头帮,成了夏尔最信任的手下。 夏尔曾经拥有一座香蕉种植园、一间酒铺、一个酿酒作坊,本人倒没攒下多少钱,基本都用来养手下了,这也是他有把握能取代金大头的资本。其中香蕉种植园和酿酒作坊,都曾交给古水门负责看管,可见其信任与倚重。 新联盟成立后,原大头帮的帮众素质良莠不齐,很多人都进不了核心,但古水门是夏尔一直带在身边的,也是如今非索港高层干部中少数非草鞋帮出身的成员。 因为夏尔的关系,华真行从小就认识古水门,只是没那么熟而已。假如连古水门都背叛了夏尔、被古文通所收买,这对夏尔的打击恐怕也太大了,华真行当然生气。 但是来到这里后听见了屋中的交谈声,华真行又意识到情况不太对。他眯着眼睛道:“古水门居然会认错人,不仅是他,他们一家人都把古文通错认成了夏尔?” 古水门不是一个人住,家里还有一个女人和两个孩子。古文通显然也没有想到会有人跟踪到了这里,屋中就是普通的交谈。华真行的感官非常敏锐,能够听见屋子里的谈话,那一家人居然都把古文通当成了夏尔。
195、惑神术
古文通个子没有夏尔高,身材没有夏尔魁梧,长得也没有夏尔那么黑,至于五官更是完全不像,还能搞出这种乌龙? 连娜解释道:“他用了幻形神术,但也不完全是幻形神术,古文通应该还使用了惑神术。惑神术与幻形神术本就是相关的,配合使用的效果更好。” 说到精微专注、根基扎实,连娜可能不如身边三人,但神术修为肯定是四人中最高的,神术知识应该也是最丰富的。 华真行和曼曼只能算兼职神术师,洛克是新晋神术师,连娜算则老牌神术师了,而且有一位大神术师从小教导她。 连娜本人并不擅长惑神术,福根修士会的传承也不包含这一类,但她不仅听说过而且很了解。惑神术类似于常人所理解的催眠,能够影响人的意识,再加上幻形神术,让古水门一家认为来的客人就是夏尔,而且“夏尔”还私下交待了很多事。 古文通和古水门弄了些点心在喝酒,他们谈论的话题就是洛克。提到了洛克的事迹最近已在非索港流传开,古文通是连连感叹,表达了心中的敬佩之情。 有洛克这样的人是非索港的幸运、非索港人民的幸运,一定要大力宣传他,让人民都爱戴他、拥护他…… 在古水门的眼中,面前的人就是夏尔。夏尔既然都这样说了,他当然也连连点头,还提到了很多传闻,追问夏尔是不是真的? 古文通当然说是真的,还说洛克的事迹比传闻中更令人敬佩,其人对非索港所做的贡献远远超出如今众人所知,并提示古水门在各种场合多宣扬,要让洛克的崇高形象深入人心。 告辞之前,古文通还以夏尔的身份叮嘱古水门,他私下交待这些事情,只是出于对洛克的敬意与感谢,就不必告诉别人了。古水门当然言听计从。 听见这番谈话的洛克脸都黑了,假如不是华真行不让他轻举妄动,估计此时就想冲进去找古文通动手。古文通冒充夏尔的身份虽然都在夸赞他,但洛克却感觉到了浓浓的恶意。 曼曼又悄声问道:“假如他动用了惑神术,古水门会记住今天晚上的事吗?” 连娜答道:“可能记住也可能记不住,最大的可能是记住其中一部分,就看古文通想让他记住多少,但潜意识里会留下不自觉的印象。 按我分析,古水门可能记得夏尔某一天晚上来过,但记不清是哪一天,他记得夏尔跟他说了哪些话,潜意识里也记着夏尔的叮嘱,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也不会再问夏尔本人。” 华真行:“惑神术有什么限制?” 连娜:“惑神术跟催眠的限制差不多,它不可能强制一个人违背自己的意愿、做本来就不想做的事情。但是古文通以夏尔的身份出现,这么交待古水门,并不违背古水门的意愿。 惑神术只对普通人有效,对三级见习神术师就无效了,也就是三境修士。但是在这个世界上,还是以普通人居多。 惑神术毕竟不是催眠术,它虽能影响普通人但也是有极限的,同时影响的人越多消耗就越大、持续的时间就越短,但我现在也不知道古文通的极限在哪里。” 华真行感叹道:“幻形神术结合惑神术,确实诡异难防,最适合用来做偷鸡摸狗的事。” 洛克不无担忧道:“古文通既然能以夏尔的身份接近古水门,同样能以古水门的身份接近夏尔。倒不一定是古水门,冒充别的人也可以,夏尔很难分辨。” 华真行似是安慰洛克又似是自我安慰道:“大丰收和沈状元如今在贴身保护夏尔,他们是不会受惑神术影响的。据我所知,他们也有针对性的法宝。” 王丰收有一块惊神木,其妙用可冲击神魂也可醒神,恰好可克制古文通的某些手段,关键时刻还可以当板砖扔出去砸人。至于沈四书有什么法宝华真行并不清楚,但他既然也得过三位老人家的指点,想必也有随身法器吧。 他们现在的安排,是将夏尔平时藏到一个没有外人能找到也想不到的地方,但是夏尔也不可能总不露面。夏尔露面的时候就要计划好行程以及周边警戒,王丰收和沈四书轮流贴身护卫,必有一人在他的身边,这两人还带着冲锋枪。 华真行也将纸鹤悄悄给了夏尔,但这只是最后的保命手段,按杨老头的说法,假如真要用到纸鹤,就等于他们所有人都输给了一个古文通。 想了想华真行又问道:“幻形神术中的幻形,能骗过红外探测器吗?” 连娜答道:“能!但有两个前提条件,第一是古文通有这方面的常识,第二是他施展神术时做了相应的准备。” 曼曼掏出的手机看了一眼,也问道:“能骗过面容识别软件吗?” 连娜:“你们问的是两个问题。华问的是他在看守所中留下的幻形分身,你问的应该是他本人展示的幻形容貌。 理论上来讲幻形神术可以骗过面容识别软件,首先他有你面部的三维数据,能够用幻形模拟出来,然后就看他模拟的精确度与软件算法的精确度谁高了……” 惑神术影响的是人的意识,不可能骗过摄像头或者面部识别软件。但是幻形神术不同,幻形首先就是光影之形,摄录设备接受的信息无非也是光影。 曼曼的控水术有很多种玩法,幻形神术也有多种施展的方式。比如留下一个类似分身的幻形在看守所里掩人耳目,但幻形也可以用在本人身上,呈现出不同的外貌特征。 只要古文通详细观察过曼曼,能将曼曼的面部特征精确的模拟出来,骗过民用手机上的面部识别解锁程序还是没问题的。 洛克等三人对幻形神术都不是很了解,所以一直在请教连娜。洛克又问道:“那么体态识别系统呢?如今已经有这种技术。” 连娜想了一会儿才苦笑道:“其实最早有幻形神术的时候,你们说的这些技术识别手段还不存在。但是神术师知道这些手段之后,就可以有针对性的准备。 同样的道理,假如知道幻形神术的手段特点,我们也可以做针对性的准备。他想骗过形态识别系统估计很难,因为这不是幻形模拟的范围,而是个人的举止习惯了。 但是体态识别也需要数据和算法,假如他冒充一个陌生人,我们也没有体态识别数据,而且也不可能在夏尔出现的地方都装上这套系统。” 华真行:“既然技术上可行就可以试试,不需要别的数据,就采集他本人的数据,系统只装在特定的地方……听说东国警方就有这样的系统,不知道能不能搞来、来不来得及。” 洛克:“去找大壳子问问,实在不行可以去找墨老帮忙。” 连娜:“重点是不能让他知道,假如有针对性的防备,说不定又有什么别的手段。” 曼曼:“幻形神术真的这么厉害吗?” 华真行:“也不能说是厉害,重点是诡异,其实也就是机关枪一梭子的事情。” 连娜很耐心地解释道:“我刚才讲的都是理论上的情况,但只要是人施展的神术,必然就有破绽,他能做到什么程度我们并不清楚。” 洛克插话道:“我今天下午联系了布雷希,随便聊了聊,旁敲侧击打听了一下古文通的情况。据布雷希说,古文通的幻形神术很高明,能将幻形神术修炼到他这个水平,比大神术师还少见……” 连娜:“再高明也不是大神术师,按东国话来说,这就是剑走偏锋。” 幻形神术很难炼,不是一种常规或者说常见的神术。据说古文通几年前就已经达到五级神术师的极致,却始终找不到突破大神术师的契机,所以才下功夫修炼幻形神术,将这种比较冷门神术修炼到极高深的境界,希望能以此窥见破境的门槛。 这种选择不能说对或者错,但他至少是认准了一个方向在努力……这些是洛克在布雷希那里打听到的消息,也是冈比斯庭内部的传闻。冈比斯庭内部也分为很多派系,古文通显然不是布雷希和皮丹这一派系的。 说话间,那边古文通已经离开了古水门的家。众人并没有接近也没有直接用神识查探,洛克继续用高空中的黑雀远远地盯着,发现他进入了一处独立的院落。 华真行暗骂了一句:“他真会找地方!” 曼曼:“因为那里舒服嘛。” 古文通进的那个院落居然离奥海姆被监视居住的地方不太远,就连建筑风格都差不多,是一栋欧式的二层小楼,就是科努上校在市内的居所。 那里华真行和李敬直曾经去过,在楼顶上架无后座力炮,轰击了北港货运和文明贸易高层的会场。科努上校平时住在军营里,如今这个院落是空着的,但是生活设施很齐全,各种日用物品都不缺。 古文通还挺懂享受的,他把朝外的窗户都用不透光的东西给遮住了,然后在屋里给自己做了顿宵夜,还开了瓶酒,然后洗浴一番,在卧室里开始静坐冥想。 华真行虽然没有用神识延伸过去惊扰他,但听声音就知道他在干什么。连娜突然解释了一句:“他累了,需要恢复精力。” 制造一个足以乱真的分身留在看守所里,也是需要消耗法力的,这种消耗是一次性的,决定了这个幻形分身能存续多长时间,看架势至少也得保持到天亮前。 然后古文通又跑到古水门家中聊了半天,这段时间他不仅施展了幻形神术还一直在施展惑神术,这也是一种持续的消耗。身为神术师也是需要休息与修炼的,他倒是找了个安全舒适的好地方。 其实洛克也有点累了,他可是从看守所外面一路跟到现在,始终操控着黑雀在天空观察,这时也把黑雀收了回来。 洛克毕竟是从十年暗伤中恢复过来,论根基深厚比不了华真行这头牲口,偏偏华真行自己还不清楚自己是牲口,这也让洛克颇为无语。 华真行如今每天提炼十几斤纯金只是打底操作,最近的“产量”已经快超过每天十公斤了,比一个小型作坊还要强大。 换一位神术师或修士,偶尔如此倒没什么,可是华真行这是每天的常态啊,还活蹦乱跳地去做其他各种事,仿佛丝毫没有影响。 追踪这种活看着神秘刺激,其实大多数时候极其枯燥无聊,比如古文通此刻就开始冥想恢复,众人也只能干等着。 洛克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突然道:“假如我们带武器来,四面一围,机枪封锁,直接把科努上校这栋楼给轰了,他的幻形神术再高明也不好使!” 洛克应该是想起了王丰收当初埋炸药的事迹,连娜却反问道:“我们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呢?假如是那样,就相当于和冈比斯庭直接翻脸宣战了。” 古文通究竟做了什么?他什么都没干啊!若是站在世俗的角度,他甚至都没有离开过看守所。站在神术师的角度,无非就是晚上偷偷跑出来找人聊聊天,又找了个舒适的地方休息,天亮后还会回去接着被监禁。 总不能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接就搞机枪封锁、炮弹轰炸吧?人家毕竟是带着使命来的冈比斯庭使者,一位五级巅峰神术师。 古文通在幕后推动舆论,宣扬洛克的种种事迹,使洛克的光辉形象深入人心,在非索港达到家喻户晓的程度,令其受万众敬仰。这算是罪证吗,有哪条法律规定洛克的事迹不可以宣传了?那么多海外媒体都公开报道过了! 假如说他要刺杀夏尔,这只是华真行的推断,更没有明确的证据。就连约高乐都没有直接说出来,只是提示华真行想到了这种可能。 洛克又似自言自语道:“他真想做这件事,为什么不提前来找我沟通?至少也先探探我的口风啊!” 华真行咬牙道:“先不告诉你,直接把事做成,干掉夏尔让你取而代之,这才是毒计!无论你知不知道真相,在他看来都是实现了自己设想好的计划。”